《[火影]论查克拉祓除咒灵的一百种方法》 第1页 [bl同人] 《(火影同人)论查克拉祓除咒灵的一百种方法》作者:自由燃烧【完结+番外】 文案: 睁开眼,佐助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姓氏,断了一只手,还多了个叫惠的兄长和不靠谱的人渣父亲。 可疑的白髮男人笑眯眯地打碎了他的世界观: 这里没有查克拉也没有忍者,只有诅咒横行,而名为「咒术师」的特殊职业负责维护世界和平。 佐助:…… 佐助:现在和鸣人和解还来得及吗? #那对让整个咒术界为之震惊的伏黑兄弟# #那个没有咒力却能够祓除诅咒的少年# #要怎么样才能在法师也要肉搏的世界存活下去?# cp鸣佐、虎伏,坚定jump系男一男二党派。 其余均亲情与友情。 内容标籤: 火影 穿越时空 少年漫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sasuke(伏黑) ┃ 配角:megumi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宇智波末裔在咒术世界的新生活 立意:要变成更好的人 第1章 宇智波末裔的新世界 他痛得几乎无法唿吸了。 意识逐渐从一片黑暗中剥离出来,最后一点记忆还停留在鸣人朝他冲过来时满是伤痕却坚定的脸上。 ……他输了吗? 宇智波佐助的左臂泛着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即使是一向对自己能狠则狠的他,在这份痛苦中也难以正常思考。 他难以抑制地痛喘一声,却只听到一点极微弱的哭声。 这一点声音让佐助从痛苦中骤然清醒,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他逼迫自己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朦胧,隐约只看得见一个高壮的男人。 「佐助、佐助?」有人在喊他,声音很细,听起来相当稚嫩,带着难以忽略的焦急与不安,绝不超过六岁。 佐助又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握住了,从大小和触感上看应该就是喊他名字的人的手。 「啧,这样下去不行,惠,让开。」那高壮的男人极烦躁地站了起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惠?惠是谁,他身边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女性。 然后他被男人一把捞了起来。 ……捞了起来? 宇智波的末裔,在痛苦中感到了难以置信,他艰难地转头去看自己的手,震撼地发现自己没有了左手,恐怕是刚刚和鸣人那一击没了的,于是他再看自己的右手,一向冷静自持的思绪变得一片空白。 那是一只,显而易见的小孩的手。 思绪不过断了一瞬,一阵极难抵抗的晕眩便袭了上来,他又陷入一片昏沉的黑暗中。 「别动哦——好啦!痛痛飞走啦!」 身穿白衣的女性细緻地给他打完针,又笑着对坐在床边的男孩说:「等再观察一下,如果下午没发烧就可以出院了。」 被她叮嘱的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孩子,黑髮雪肤,眉清目秀,一双绿眼极青翠,小小年纪就有几分长成后的风华。 小孩正经地朝她点头,跟她乖乖地说谢谢。护士小姐朝他笑了笑,端着药盘离开了病房。 病床上也躺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旁边贴着「禅院佐助」四个字。 名为禅院佐助的孩子没对刚刚的两个人做出任何反应,他远眺窗外,目光空茫,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伤浮在他身侧,帮他隔绝出一片安宁。 宇智波佐助、或许该被称为禅院佐助,此刻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在记忆里,他尚在终末之谷的岩壁上,他的挚友仰视着他,彼此都怒吼着朝对方冲去,拿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忍术要做一个了断。 螺旋丸的蓝色光芒尚在眼前,他却已然不再是「宇智波佐助」。 经过两天的观察,排除幻术的可能性,佐助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这已经不是他的世界了。 无论是从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还是从电子产品中显示的日期来看,佐助都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个世界看起来非常和平,人们的日常与战争毫无关系,看起来也会一直和平下去,对比他的那一个,显得格外美好。 而他的新身份叫做「禅院佐助」,父亲名为禅院甚尔,母亲早逝,有一个叫做惠的双胞胎哥哥,说实话,当佐助听到一个男孩取名「惠」的时候,心里面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能以省略号表示自己的心情。 他轻轻嘆了口气。 虽然在那惊天动地的忍术冲击中自己丧失了意识,但记忆中的最后场景格外清晰——他输给了鸣人。 按照约定,佐助要放弃自己的理念。他不是一个会背弃承诺的人,若他没有来到这个新世界,他必然会承担起失败的责任。 而败者不应该活着。 战败的宇智波不应该活着下战场。 可如今事情有变,佐助现在不仅没办法履行诺言,还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脆弱,稚嫩,一个孩子的手。 可活着对他已然全无必要了。 最后这一战对他与鸣人都意义重大,一旦他输了,佐助生存的意义、鼬的信念都被一概否定,他几乎感觉死亡在向他招手。 然后佐助感觉自己的额头被轻轻碰了碰。 他现在的哥哥——名为禅院惠的男孩伸出手来摸他的额头,眼里满是担忧,似乎是感觉手下的温度还算正常,他又高兴了一点,朝佐助点头: 第2页 「佐助,护士小姐说如果下午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佐助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目前血缘上的兄长,方才如死灰般的心又稍微纠结起来: 如果他死了,这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的父亲禅院甚尔,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简直就是一个人渣,两天中只来过一次,交了钱,嘱託护士小姐又顺便调笑两句,就再也没出现过。 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叫惠的小孩真的能自己好好活下去吗? 一想到这里,佐助便心烦起来。他素来是个不喜欢思虑太多的人,于是把自己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将脸埋进了枕头里,以此来逃避莫名其妙的现实。 他很快就睡着了。 下午甚尔终于出现,帮佐助办了出院手续,又把两个小孩领回家便再一次消失了,来去相当自如,像是这两个儿子都是路边捡来的一样。 在接下来几天的相处中,惠敏锐地发现了佐助的异常。其实他也不是那种特别会察言观色的小孩,但佐助的不对劲实在是太过明显。 佐助几乎不说话,虽然之前他话也不多,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天都不肯说三句话;他总是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眼神里很空,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是这么落寞。 这种时候往往要惠喊他好几声,佐助才有反应,配上白皙的肤色和冷漠的面容,简直像是雕塑一样安静。 以及佐助突然就不适应只有右手的生活了,最开始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也不会用筷子,虽然很快习惯了过来,但还是显得很奇怪。 惠把这些归结为这次高烧的后遗症。他还是个孩子,不知道一场高烧只会把人烧傻,不会让人性格大变。他觉得这可能是生病的后果,一直努力地想帮佐助却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况愈演愈烈。 看到禅院惠这幅模样,佐助心里其实感到了抱歉。但他着实是没有心力去在乎其他人或事了,被鸣人打败这件事让他万念俱灰。 他的一切、他的世界都被否定了。 幸好这段时间是这个世界所谓的「假期」,惠与佐助正准备上小学一年级,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事情做,于是佐助有充足的时间重新把自己的心给拼起来。 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佐助七岁以后,他就深陷痛苦中无法自拔,哪怕如今他自我努力想要振作起来,都是很困难的事。 他对这个新世界很不熟悉,也没有什么熟悉的欲望,因此佐助不怎么出门。兄弟俩的晚饭大多数时间是由惠去买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一家有一对懂事的双胞胎,没有父母照顾生活都有条有理。 有一次惠出去买晚饭,回来得比预定时间晚了许多,到黄昏时都不见人影,好歹惠也是他生理上的兄长,佐助担心他在外面出什么事,正要打开门去找他,便听到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谢谢阿姨。」 「小惠你就别对我说谢谢了。对了,佐助最近怎么了?感觉很少见到他。」 「佐助之前生病了,现在在休息。」 「啊,那我们小惠真是辛苦了,需要阿姨帮忙吗?」 「没关系,不是很辛苦。」 孩子稚嫩的声音顿了顿,用一种极坚定的声音回答道:「佐助是我的弟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他。」 听到惠这么说,佐助在门的另一边愣住了。 当天晚饭,佐助看着惠圆圆的发顶,突然疑惑了: 惠才六岁,今天那话真的是他说的吗? 于是他用仅剩的右手握紧了筷子,问惠: 「……你为什么不会放弃我?」 佐助是真的有疑惑,他知道兄弟之间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但惠这么小,又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又自暴自弃,连话都不多说两句,惠怎么能这么坚定地许下诺言呢? 惠抬起头,很莫名其妙地看自己的弟弟,几乎想伸手出去摸摸看是不是又发烧了,他语气平淡如水,像回答今天天气晴朗一样,回答佐助说:「因为你是我弟弟。」 「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你是佐助,我就会一直守护你。」 他的心颤了颤。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佐助一直把自己当一个局外人,他对这里毫无归属感,甚至觉得一点都不真实,他觉得自己应当有某一天会突然回去,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理所当然地死去。 佐助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素来是个个人主义的人,一向是以自己的想法为基准的。 更何况惠实际上对他来说不过是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他觉得自己能与惠和平相处已经很不错了。 而看着惠平静的脸,佐助原本冷漠的心绪忽然被打破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混蛋。这么小的孩子,已经有了要保护点什么的勇气与决心,用自己的全部来说一个承诺,说一直会守护别人。 而他却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于是佐助当天夜里想了很久,他看着禅院惠平静的睡脸,心中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对他许下了承诺: 为了你,我会活下去。 在这个新世界里。 第2章 甚尔 自从佐助默默许下了「活下去」的承诺,在惠眼中自家弟弟明显地积极活泼了不少,逐渐往以前的那个靠拢。 第3页 但只有佐助自己知道,他只是答应了「活下去」而已。 面对自己的新生活,佐助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态度,惠拜託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连件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没有。 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繫只剩下了惠一个人。一旦惠要放弃他,佐助觉得自己应当能毫不犹豫地去死。 现在便顺其自然吧。看着惠一天天高兴起来的脸,佐助头疼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要注意的,某种意义上,做到这个承诺真的很简单。 比如佐助只要在惠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给他一个肯定的答覆,惠就觉得今天佐助状态不错;如果佐助能答应和惠一起出门,那惠一整天都会相当开心。 看着惠亮晶晶的眼睛,佐助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大部分要求。 像什么可爱的小狗一样,佐助在心里默默地想。 而甚尔回家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他们兄弟似乎都默认自己没有父亲,生活也过得挺不错的,但在一件事情上,甚尔发挥着绝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那就是——给生活费。 上次甚尔回来已经是一周之前,惠省了又省,他留下的钱也被两个孩子吃饭花光了。于是惠只好给自己不靠谱的父亲发简讯,半天都没有收到回復。 晚上十点。 惠绷着张小脸最后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0,未读取信息:0。 他心里一股想冲出去找他爸揍他的冲动。 惠朝佐助嘆了口气,摸了摸弟弟的头:「我们先睡吧,」他又想了想,安慰道:「说不定明天爸爸就回来了。」 佐助心想,不,我其实不太在乎他回不回来。但看着惠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他又觉得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半夜三点。 佐助勐然睁开了眼,半掩的窗帘漏出一片清丽的月光。 房间外传来一阵模煳的响动,听不见脚步声,只能听见类似冰箱开关的声音,隐约还有杯瓶碰撞,撞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惠睡得很熟,一张白净的脸平静,大概是做着什么好梦,显得十分恬静。 佐助看了看惠,不忍心打扰他,安静地朝房间外望去,一片昏暗中,隐约有一个人影晃动。 是谁? 然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人影彻底不动了,大概是挑了一片还算干净的空地坐了下来,从佐助的视角,正好能看见月光从那人头顶洒下,抚过肩颈,照亮他半片脸庞。 那是一个面容桀骜的男人,长相清俊,眼神落寞,与惠这般相像。 是甚尔。 佐助对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说实话,除了惠,目前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而甚尔只是这个世界比较烂的一部分罢了,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从佐助对家庭的认知来看,甚尔是极不合格的。作为一个前宇智波,佐助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几乎是到了一种不管不问的地步。 甚尔静静地在地上呆了一会,他很高大,身体极强壮。佐助在出院的时候就发觉甚尔的特别,他父亲绝不是个普通人,眼神锋锐动作利落,多半干着点什么见不得光的行当。 但佐助懒得管,也觉得他和惠两个人生活挺不错的,只要甚尔干的事不波及他们两个,无论是什么都随便他。 所以他现在只是冷淡地看了眼坐在地上的男人,什么都不想做。 正当佐助上下打量甚尔时,那男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从腿边捞过来一瓶酒,很熟练地把它撬开了,用一种极狂放的方式把它喝了下去——他直接对着瓶子灌了起来,喉结上下滚动,这样白,暴露在月光下,显得极颓丧又靡丽。 然后他又开了一瓶,又开了一瓶。 佐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他干脆利落地灌了四瓶下去,但甚尔甚至连一点醉意都没有,眼神仍锋锐,清醒得要命。 男人将最后一瓶灌完,随手将空瓶丢到一边,烦躁地点了根烟,在黑暗中隐约可见一点火星闪烁,明明灭灭。 佐助闻了闻散过来的烟味,心里也跟着烦躁起来。 这人大晚上回来难道就是找个地方喝酒抽菸吗?真的是莫名其妙。他又看了看被甚尔随手放在桌上的两个空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他看了看身边的惠,犹豫了一下,轻轻掀开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还没等他完全推开门,甚尔便敏锐地抬起了头,锋利的眼神在看到佐助的那瞬间懈怠下来。 「是你啊。」 他在难过。 佐助如此判断。得到这个认知,他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点好奇。 这样的人渣也会有心吗? 甚尔看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异样,还是一副很欠揍的模样,唇角的疤直直竖下,只为他英俊的面容添了丝戾气。 对女性来说,甚尔应该是很有魅力的。比如现在,他静静坐在月光里,指间夹着他的烟,眼神冷淡,生人勿近,有一种脱离于人间烟火的吸引力。 但佐助的直觉告诉他,甚尔在难过,甚至是在痛苦。 他犹豫地走了过去,先是将那两个快要掉下的瓶子扶了起来,然后走向甚尔,伸出手对他说: 「别抽了,你这样会把惠吵醒。」 「惠?啊,怎么娇气得像个女孩一样。」男人皱了皱眉,还是依言把烟掐了,他也不起身,坐在地上就能与佐助平视。 第4页 他眼里什么都没有,空得让佐助都疑惑。 「……你在想什么吗。」 在想某个人吗?在想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吗?他也有无法停止思念的人与不愿回忆的曾经,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隐疾,在每个夜晚反覆发痛,肿胀,哪怕在心里面痛得快要死掉了,也没办法与外人说一句。 因为这种痛苦是私人的。 佐助着实不想管这闲事,但甚尔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孤独,他整个人都被困在了痛苦的深处,难以自我挣脱,只是在用一副坚硬的外壳来掩饰罢了。 这让佐助想到了自己。 出于一种同病相怜的心理,他还是问了问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破事。 甚尔不回答他,他看了看自己幼小的孩子,又看了看他空荡荡的左边袖管,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她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跟我哭了。」 「…什么?」 然后佐助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极宽厚,能把他整个人从头到尾笼罩下来,臂膀松松地揽着他,一身的菸草味。 小小的孩子,这么柔软,在没看见的地方莫名其妙地长大了,变成能照顾自己的模样了。 是他和她的小孩。 佐助没有咒力,以后该怎么办呢。甚尔突然想。 惠有术式,总归有地方可以去,但佐助该怎么办呢?没有术式的话,不进去那个世界就好了,但是也没有左手,以后会被欺负的吧。 他放空思绪,不着边际地想,一边想着,一边按了按自己怀里人的头。 圆圆的,毛茸茸的,感觉比一只小猫还要弱小。 怎么会这么弱?这么弱的话,以后要怎么自己生活下去呢。 佐助几乎是被碰到的那一瞬间就僵硬了,很不适应地挣扎起来。说到底,甚尔对他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出于这还算是他父亲的心理,他能出来看看他就不错了,这男人做什么还要抱他? 「别动。」 有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这个人难过得要死掉了,佐助的直觉这么告诉他。于是他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呆着不动了。 ……权当是履行禅院佐助的职责吧。 甚尔好像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好使的架子,把自己挂在了佐助身上,然后就定住了。 他真的很壮,一身无处可使的腱子肉,厚得像只熊,正好是早春天,甚尔的身体很温暖,于是佐助不自觉地就往他怀抱里靠了靠。 他正好贴近了离甚尔心脏最近的位置,炽热的体温传递过来,春寒似乎都被驱散了。 砰砰,砰砰。 甚尔的心跳声很有力,散发着勃勃的生命气息,让人听着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对生存充满期盼的人。 但甚尔却对活着没兴趣。佐助对这巧合几乎要感到好笑了,一个家里才三个人,两个都没什么活着的欲望,真是辛苦惠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管他们两个。 男人把头靠在他稚嫩的肩上,温热的唿吸也全打在佐助肩颈上,他静静感受这唿吸,还在想: 甚尔到底是在想什么,才会这么难过呢? 连他的唿吸,都让人感到了痛苦。 佐助毕竟现在还是个孩子,深更半夜,甚尔的怀抱又温暖,他很快有了一丝困意。 意识逐渐朦胧,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佐助最后听到甚尔说: 「我很想你。」 「对不起。」 等第二天天明时,佐助才醒了过来,他与惠一起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回来的。 惠比他早醒一点,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甚尔就坐在他们的床边。 惠很明显被这男人吓到了,他愣愣地睁大他那双与甚尔如出一辙的绿眼睛,呆呆地问:「甚尔,你什么时候…」 男人打断了他。 他抽出一根烟,「啪」地将它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与他们说: 「我要再婚了。」 第3章 日常崩塌 在甚尔出现之前,惠完全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他父亲,听到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内容。 他说他要再婚。 禅院惠反应相当激烈,倒是让甚尔有了点奇怪。因为他不做人事很久了,带小孩去女人家蹭吃蹭喝也不是一两次,他还以为惠已经无所谓了。 但惠十分抗拒,他甚至跟甚尔闹起了脾气,这让佐助都惊讶了,毕竟惠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孩,在大事小事上都很懂事,很少会干这种「闹别扭」的事情。 这也是佐助第一次发现原来惠还是个正常的小孩,哪怕他十分早熟,又偏执一样的不肯放弃自己,他本质上还是个孩子。 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甚尔决定的事情他们俩无权干涉,于是一家的姓氏都改变了。甚尔要结婚的女人姓伏黑,三个人就分别成了伏黑甚尔、伏黑惠和伏黑佐助。 在小学开学前几天,这个新家庭就正式组成了。 甚尔的新妻子和他如出一辙——一样的不回家,所以兄弟俩的生活其实和父亲再婚前没什么两样,除了多了一个姐姐:伏黑津美纪。 与她妈妈截然不同,津美纪是一个满心都是真善美的好孩子。 在惠和佐助正式上小学之后,他们一起上了津美纪的学校,成了低她一年级的学弟。 而津美纪不仅会带他们两个上学、帮他们准备很简单的晚餐,甚至还能帮他们辅导功课,虽然惠和佐助都不需要就是了。 第5页 虽然惠嘴上不说,但从佐助对认识他几个月来的了解来看,惠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姐姐,乃至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伏黑惠。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好接近,但惠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孩,只要对他好,就很容易被他接纳。 于是这个新家庭的日常其实只有,早上八点津美纪敲开他们的门,三个人简单地吃点面包牛奶,之后一起去上学。 下午三个人一起回家,如果有人值日晚归的话另外两个会特意留下来等。晚饭通常是津美纪出主力搞定,她会简单加工一些半成品,两个男孩负责之后的收拾工作。 一个六岁,两个五岁,日子竟然也磕磕绊绊地过了下来。 而日常生活总是有很多不如意,许许多多的不如意拼凑在一起,为那一瞬间的崩溃做铺垫。 第一次不如意是甚尔消失了。 再婚后他一样不着家,但一个月都联繫不上他之后,伏黑家的小孩便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甚尔不见了。 从前甚尔再不着调,最多半个月也会回条简讯或者带点钱回来,而这一次足足一个月,简直就是下了判决: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佐助担心惠有什么异常,他仔细地观察了惠一个星期,发现惠至少表面上还算平静。或许是对这一天早有心理准备,也或许是自己还有家人,他虽然心情低落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恢復正常了。 而第二次不如意接踵而来:津美纪的母亲在甚尔消失后不到半个月,也跟着离开了。 她在一个清晨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连津美纪都一无所知。 五人的家庭瞬间就失去了顶樑柱,只剩下三个孩子。 这一次惠的反应反而变大了,大概是因为他明白他们家的生活来源已经全部没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只能靠政府救济。 他对这一点相当忧心,足足心情不对劲好几天,最后大概是津美纪去了解了相关政策,回来跟他说能保证他们上学,惠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如果就此打住,或许伏黑家的日常还能勉强维持下去,三个人相依为命也并不是不行。 而前面就说过,日常的崩溃总是在一个瞬间。 这样的瞬间在他们国小最后一个学期时来临了。 当电话铃声响起时,家里只有惠一个人。他疑惑地将电话开了免提,有一个温柔的女声询问道: 「请问是伏黑佐助同学的家长吗?」 这个电话彻底打破了伏黑家的平静。 当佐助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面的空气很不对劲。 津美纪和惠一起坐在餐桌边上,一脸严肃,看向佐助时,眼里面全都是沉重的情绪。 佐助看着他们两个的小脸摆出这种表情,只觉得又莫名其妙又好笑。 他对家人以外的人没那么容易放下心防,所以他还没跟津美纪熟悉起来,就问惠:「出什么事了?」 惠踌躇了一下,跟他说:「佐助,老师跟我说你的身体——」 「啊,你说那个体检吗?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这件事吗?」 佐助朝惠点了点头。然后让他惊讶的事发生了,惠勐的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语气对着弟弟大喊:「什么叫做没事?老师跟我说你要马上去医院检查,结果你回家提都不提吗?」 「如果她不给我打电话,你要瞒着我不告诉我这件事吗?!」 上一次见到如此生气的惠还是在甚尔说他要再婚的时候,佐助被他的怒火搞懵了,他又看了看旁边的津美纪,女孩也是一脸不贊同,眼神中甚至还有了点谴责。 佐助:……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两个在生气什么。 事情的最开始是这样的。 国小对每个学生进行了一年一次的体检,这一次的检查相当正式,包含了很多项目。 而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老师把佐助单独叫去了辅导室,拿着他的报告很忧愁地跟他说他的身体相当不好,低血糖、营养不良…… 以及哮喘。 老师也是用一种谴责的语气看他:「你患有哮喘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之前不跟老师说呢?」 而佐助也呆了,他不可置信地反问回去:「哮喘?」 佐助毕竟才有这副身体一年不到,虽然之前有过咳嗽气闷,但他还以为这只是普普通通的小感冒之类的,就没有去管过。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哮喘。 老师把他的体检单递给他,叮嘱佐助一定要去医院看一看,佐助就随便几句敷衍过去了。 佐助想了想,觉得自己家好像也没有闲钱去医院,这几个病也都不是去医院就能马上治好的,于是回家也没有把这事跟其他两个提起。 没想到老师竟然会专门把电话打到家里来。 在惠对佐助生气之后整整两天,他们兄弟陷入了冷战的状态。 津美纪被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但又不知所措,她既觉得惠确实反应有些过激了,但佐助这件事做得太不对,也不能怪惠这么生气,于是也跟着陷入了纠结之中。 但惠到底是捨不得他弟弟吃苦的,所以所谓的冷战就是他不给佐助好脸色,也不跟佐助说话,但该做饭做饭该洗碗洗碗,晚上兄弟俩照样睡一张床上。 第6页 虽然惠的冷战措施微弱,但还是颇有成效。佐助被惠冷落了整整几天,又看到津美纪这么为难,还是决定先跟惠说话给他服个软算了。 毕竟自己说到底比惠大了十几岁了,让一让惠也不是不行。 佐助这么想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日常根本是惠照顾他多一点。 于是在第三天的晚上,他们都爬上了床,佐助扭过头去问他哥哥:「你到底在气什么?」 惠先是不肯说话,他睁着他那双绿眼睛静静地盯着佐助,颇有一番「你自己反省」的意思,但大概是看佐助一副不开窍的样子,惠只好开口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没有必要吧,家里面钱也不多,这也不是什么去医院就有用的病,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你这样是不尊重你自己,也不尊重我。」惠打断了佐助的话,直勾勾地看他。 佐助一下子就愣了,他皱着眉反问回去:「怎么就不尊重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哪天出事了怎么办?如果明天忽然我知道你晕倒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甚尔就是一个什么都不肯说的混蛋,你也要跟他一样吗?」 惠的声音在抖,他青翠的眼眸也在抖,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可以清晰看见几分痛苦又落寞的神色。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是我对你们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吗?」 佐助几乎可以听见惠强忍的哽咽声了。他听着惠对他的控诉,第一反应是不解。 惠有这么需要我吗? 他其实还抱着对生命很随便的态度,愿意顺其自然,不自己去做点什么已经是因为惠说要守护他,他被惠打动了而已。 但佐助对「活着」这件事本身,还是没有什么欲求的。甚至在他刚知道自己有哮喘的时候,还很平静的想: 啊,说不定哪天就死掉了。 但惠也有津美纪了,应该没事吧?甚尔不见的时候他看起来挺好的。 所以,如果自己不见的话,惠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但他现在看着惠要泛红的眼眶,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惠大概是很需要他的;而且,他对甚尔的消失其实是很难过的。 或许这份难过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会淡去,但这种「被抛弃」的疮口已经在惠的心底生根发芽,大约是难以被抹去了。 他犹豫地问:「惠,很需要我吗?」 「你在、说什么话!」惠声音已经有了哭腔:「什么需不需要的,你只要能照顾好自己或者愿意让我照顾你就行了,为什么总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佐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想惠果然还是个小孩,是需要亲情的,大概是需要自己的。 原来他活着还有点价值啊。至少对惠来说,应该还是很有价值的。 一直被坚硬冰层封锁的心忽然就裂了一条缝隙出来,是惠一直坚定地跟他说他很重要,才有的那么一条缝隙。 这条缝隙很小、很细。 但这是佐助对这个世界有期盼的开始。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说好,我跟你去医院,你不要哭了。 等去了医院检查,果然得到的也只是无法根治只能日常注意的回覆,但他们收穫了几瓶治疗哮喘的药物和补充营养的药剂,有长期的也有立刻见效的,惠每天认认真真地帮佐助分好药量,盯着他全部吃下去。 佐助也默认了他的做法,每次吃药时虽然格外烦躁,但也默默配合了。 伏黑家崩塌的日常终于逐渐回到了原先的轨迹上,正当三个小孩都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时,有人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白髮男人,用一双墨镜遮挡他的六眼,玩世不恭、放浪不羁,孤身来敲他们家的门。 第4章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叫做五条悟,很高,戴着副墨镜,看着非常可疑。 他笑眯眯地在惠和佐助回家的路上把他们两拦了下来。 津美纪今天说买到了很便宜的海鲜,要提前回家处理,所以只有惠和佐助两个人见到了悟。 白髮的男人插着兜,大摇大摆地向他们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直接就问他们:「是伏黑惠君和伏黑佐助君吧?」 还没等佐助有什么反应,惠就一步向前挡在他弟弟前面,很警惕地看了看陌生人,反问回去:「你是谁啊?」 也不能怪惠反应这么大,毕竟五条悟看起来真的又可疑又不像一个好人,这么高,又穿一身黑,戴圆圆的小墨镜,就连白髮都让人怀疑。 五条悟也一样不回答惠,他仔细打量着伏黑惠,皱着眉很嫌弃地说:「怎么这么像。」 可能是因为不太健康的原因,佐助比惠矮了一点,所以惠能把他挡个七七八八。听到这句话,佐助从惠身后探了个头出来。 「你……认识甚尔吗?」 惠听佐助这么问,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他又把佐助拦了回去,朝五条悟喊:「我们没有钱,他欠债的话你去找他吧,找我们没用的。」 五条悟听惠这么说先是愣了愣,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起来颇为夸张,好像惠说了什么千载难逢的笑话一样,几乎连泪花都要笑出来了。 「什么嘛,那人也太人渣了吧?」 他先自言自语一下,然后低下头朝两个小孩露出了一个笑来。 第7页 随后的谈话彻底打破了佐助的世界观。 从五条悟嘴里面说出来的名词全是一些又中二又莫名其妙的东西,咒术、诅咒、禅院家…… 佐助本来很想质问五条悟脑子出毛病了吗,拿这种东西骗小孩很无聊诶,但他一看惠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惠,绝对知道什么。 所以整场谈话下来,即使佐助实在觉得可笑,几次想打断五条悟,但看到惠听五条悟说话时认真的表情,他还是勉强忍住了。 直到惠问:「如果我去的话,佐助和津美纪会得到幸福吗?」的时候,佐助终于忍受不住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还没等惠回答佐助的质疑,五条悟首先低下身来,他往下摘了摘墨镜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佐助,惊奇地说:「是真的一点咒力都没有诶……」 他又摸着下巴想了想,朝佐助笑:「竟然也没有继承父亲的天与咒缚,你很特别哦。」 五条悟弯着眼睛,一边看惠一把子炸毛把他整个人挡开,牢牢把佐助护在身后,一边饶有兴致地想: 伏黑佐助,据资料显示完全没有咒力,来之前他以为佐助是继承了父亲的天与咒缚,见到真人之后才发现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比伏黑甚尔还特殊的特例—— 他单纯地没有咒力。要知道,除非是顶级天与咒缚,否则是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咒力,但这个孩子,是非常直白的没有咒力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天赋,甚至连咒灵都无法看见。 五条悟突然想起了禅院家的另一对双胞胎,与这两兄弟不一样,那边好歹一个有咒力一个是天与咒缚,而这边,明明双胞胎哥哥是十影,弟弟竟然是这么弱小的存在,没有任何的天赋,没有左手,这是一种平衡吗? 等他回过神来,惠已经给佐助讲清楚了他有两只小狗、能看得见奇形怪状咒灵的事,然后五条悟很清楚的看到叫做佐助的孩子简直是整个都呆滞了,呆滞到要褪色了。 佐助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在这一年中,他一直认真地相信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比他那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结果现在才告诉他,这个世界竟然随处都可能有能够伤人的、诅咒?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等佐助彻底反应过来,惠已经和那个可疑的白髮男人做好了约定,五条悟在那里摸惠的脑袋了。 但佐助心里面实在是一团混乱,他皱着眉把男人的手从惠头上打下来,还是决定先把最重要的事情问清楚:「喂,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视线如冰霜,语气亦强硬:「你要是乱来的话,我拼命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五条悟大概是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很有耐心地笑着回应:「我没有坏心思的哦,我只是需要同伴而已。」 「同伴?」 「对啊,虽然我毫无疑问的是最强!」他指着自己的脸理所当然地这么宣告着,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但是,想要彻底改变什么的话,多强的人都需要同伴。我啊,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五条悟朝两人眨了眨他所向披靡的六眼,比最罕见的宝石还珍贵百倍的眼睛璀璨夺目,整个小巷都好像要被亮得震了一震。 「所以变强吧,强到能成为我的同伴为止。」 「在此之前,就把一切交给靠谱的大人吧!」 当晚,佐助在床上把惠扒拉起来,把惠已知的所有情报都问了个清楚,大概把这个世界拼凑了起来。 这是一个没有查克拉也没有忍者的世界,但据惠所说,这个世界有咒力、咒术师和诅咒,诅咒有伤人的非自然能力,而咒术师的任务就是祓除诅咒。 而只有有天赋的人才能时时刻刻看到诅咒,没有天赋的人只有在临死前或者特殊情况才能看到咒灵。 佐助反覆确认了这些信息,并且向惠确定过他们日常生活的周边没有什么能伤人的诅咒之后,便开始思索自己的事情。 之前就说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佐助的求生欲望可以说非常低。虽然他逐渐被惠打动,最终认可了惠,但他还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积极性。 佐助给自己立了一道厚重的墙,只有惠能进到墙里面来,其他他一概漠不关心。而抱着这样消极的心态,他在来到世界之后,只草草确认了自己还有查克拉、能修炼忍术,连自己有没有写轮眼都没有管。 反正这个世界也不需要忍者了。他想。 而在知道这个世界同样不太平之后,佐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让自己有一点自保能力。 毕竟已经答应惠要好好活下去了,他想。 所以佐助对着镜子尝试,在用尽查克拉之后终于很勉强地打开了自己的万花筒——这副身体相当虚弱,打开写轮眼很费劲。 而他的查克拉少到甚至连轮迴眼都打不开,佐助能感觉自己的体内的六道查克拉,轮迴眼必然是跟着他过来了,只是可能年纪太小查克拉不足,他没办法使用而已。 既然要做,佐助一向是秉持着好好干的方针,于是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完全无法忍受,开始每天背着惠自己稍微做一点修炼,总算是让体内的查克拉慢慢增长起来。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的身体本身仍然很脆弱,哮喘迟迟没有好转,就连营养不良这种多补补就能解决的小问题都一直存在。 第8页 因此,在惠眼中,他弟弟无论如何都养不起点肉,手臂伶仃,脸色苍白,实在是让他担心得要死,他甚至去找了五条悟让他找人来看看佐助到底有什么问题,结果还是和医院一样的结论。 和五条悟认识越来越久,惠逐渐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可疑的白髮男人,而五条悟频繁的探访以及对伏黑家肉眼可见的照顾都让惠逐渐对他亲近起来。 但这些对佐助没什么作用。 或许是佐助认定人不会干一些不求回报的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鸣人那样的白痴,可以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而五条悟还讨厌甚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疑点重重。 于是在五条悟成为伏黑家编外监护人的第三个月,津美纪接受良好,惠也逐渐适应,只有佐助还是一派冷漠。 甚至在五条悟偶尔单独带惠出去的时候还十分警惕,在惠回来时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自己哥哥没出什么问题。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下着瓢泼大雨,惠和佐助从学校回来,在家附近的巷子里遇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而与五条悟不同,这两位一看就不怀好意。他们都有黑髮黑眼,一身统一的黑衣,打一照面就迅速锁定他们兄弟俩,颇为训练有素地沖了上来。 惠到底是个小孩,对这种事没有应对的经验,而佐助迅速判断这两人实力之后,知道他们俩如果不使用能力估计是敌不过的,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免得被怀疑有麻烦找上门来,于是他当机立断。 所以在惠尚且发愣的时候,佐助一把将书包甩了出去,就拉着惠往巷子岔道跑。他们住的地方算是贫民窟,巷子有极多崎岖小路,在雨中必然能拖一段时间。 佐助边跑,边问惠:「你现在能把式神叫出来——」 他身后一凉,迅速松开惠的手将他推开,果然有长刀要划过他后颈,幸好他躲得及时,只割下几根乌黑的发下来。 来者气势汹汹,行走间全是杀机,下刀力度狠毒,一副下死手的模样。佐助估量着这般气势,估计躲是躲不了了。他心里迅速有了打算,只觉得要先把惠引开,再随便用点火遁把他们烧死,在这雨天估计也不会留下痕迹…… 正当他思绪转过一轮准备下手时,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在对我家的孩子做什么呢?」 第5章 悟 明明听声音时尚有段距离,可下一刻五条悟便瞬间出现在佐助眼前,在这大雨里,他从白髮到衣角都干干净净,一身黑衣,眼神冷淡,神明般无情无欲。 然后佐助甚至没有看清,那两个男人便跪了下来,从喉咙中呕出鲜血,有一个大喊:「五条悟,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是——」 「让那帮老头有点分寸,不然下一次我就亲自登门拜访。」 白髮男人一脚踏在他背上,随意拍了拍手,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睛往下看,一副睥睨又冷漠的态度。 他眼神忽然锐利起来,在旁观的孩子们看来,那甚至有一丝疯狂,即使是在沙场磨练十余年的佐助,看到这种姿态的五条悟,都觉得心里一寒。 他很强,佐助如此判断。虽然五条悟总说自己是最强的,但佐助直到今天之前,对他都没有一个足够清晰的认知。 他是个天生的疯子。 「咔。」 他脚下的男人像是被扼住咽喉的鹌鹑,忽然断了声,他原本抬起的头也落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另一个跪着的男人眼珠剧烈颤动,他哆嗦着看向五条悟,只得到一道同样寒冰般的视线。 「帮我把话原封不动地传达回去哦。」 五条悟笑着跟他说。 那男人瞬间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恐惧地瞥了一眼着名的六眼,爬起来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五条悟沉默着注视着那人离开,直到大雨中看不见那男人的背影,才垂下了头。 然后他朝两个孩子看过来,冷淡的眼神一下子就如冰层碎掉了,蓝色的眼睛,翘起的唇角,用他特有的懒洋洋声线朝他们笑:「没事啦,五条大人来了。」 他看了看佐助被雨淋得湿透的黑髮,又看了看他煞白的脸,先走过去一把把他捞进了怀里,又拿另一只空闲的手去牵惠。 在接触到五条悟的那瞬间,佐助瞬间感觉雨水像是被一层膜隔绝了一样,一丝都落不到身上,他惊疑地看向抱着他的男人,却只能看到他小半张侧脸。 如此英俊,同时又是神化的冷漠,五条悟没有笑,毫无感情地直视前方,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暗沉,给这张总是笑嘻嘻的脸蒙一层阴霾。 五条悟的愤怒与担忧是真的。 佐助知道一双蓝眼睛,在怒火澎湃时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主动伸出手去抱五条悟的脖子,这是他第一次愿意主动去碰五条悟。 「……谢谢。」 等五条悟带着两个湿漉漉的男孩回家,津美纪直接被吓到了,她很着急地推他们进浴室,又找了干净的毛巾让五条悟擦一擦身上蹭到的水迹。 她很忧愁地在家里转了几圈,帮他们几个分别热了杯牛奶,然后又去柜子里找感冒药。 佐助先从浴室里出来,他擦着头髮,一出浴室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悟。 第9页 平日里总是很有活力的青年垂着头,两手并握着抵着额头,看起来真的很消沉。 佐助大概是刚刚才被五条悟救了,现在对他印象还不错,就主动走过去。 「不要难过了,又不是你的错。」 五条悟抬起头看他,一双蓝眼睛掩在银白色的睫毛下,有些看不清情绪,他一把把佐助揽了过来抱在怀里,手臂拥上去,这是一个很紧、很结实的拥抱。 「……是我的错。」 五条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还以为禅院能安分点,毕竟这可是五条悟提的要求,结果还是高估自己了啊。 如果自己没及时赶到的话,惠和佐助会怎么样呢。 怀里的身体这么小,左边袖管空空荡荡的,肩颈都瘦弱,摸上去都感觉不出肌肉,太纤细了,太弱了。 他怎么能这么随便地对待这件事情啊。 「都说不是了,你这人好烦啊。」佐助挣了挣,看五条悟没有放开他的打算,只好轻轻敲了敲他银白色的头。 还是不放开。大人把头埋在小孩肩膀上,毛茸茸的,贴在脖子边上。 有点痒。 等惠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自己弟弟被五条悟抱着,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伏黑惠:…… 「五条先生,麻烦把佐助放开。」惠冲过去把自家弟弟从五条先生怀里面扒拉出来,然后又摸了摸佐助的头髮,一脸不贊成。 「佐助怎么又不吹头髮……过来,我帮你吹吧。」 「哈?很快它自己就干了。」 看着这两个小孩你摸摸我我摸摸你,像两只黑色的猫崽子互相蹭来蹭去,心里面只剩下庆幸的悟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勐的一拍手,把两个小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们以后一起住吧!」 「哈!?」 佐助实在是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突然想到了这个破烂主意。 五条悟是一个很烦人的人,每当他来伏黑家,他是一定要对它们家做点改造的,从沙发到床,从电视到空调,有时候实在是想不出要搞点什么事,他就会带一堆吃的把冰箱塞满。 这个也就算了,更烦的是他一来,伏黑家就很吵。 三个小孩都不是爱说话的人,家里面总是比较安静的,佐助呆着觉得很舒适。 但这份舒适,只要五条悟一来,就消失无踪了。 五条悟整个人就像一只巨型的猫咪,蹭来蹭去,滚来滚去,然后一定要有人理他,如果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会闹别扭。 20岁的男人,跟他们一帮小学生闹脾气。 而现在,五条悟竟然要他们跟他一起住?! 佐助很激烈的反对起来,惠同样一副不贊同的样子,但五条悟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这也彻底改变了佐助对他的印象,他之前还以为五条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是喜欢恶作剧而已,这一点不太符合他很强的特徵。 而在这件事上,他才看到了五条悟身上那份属于强者的强硬。 他不由分说地打电话开始安排起来,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五条悟不过打了两三个电话就解决了。 然后惠皱着眉瞪他,压低声音问:「津美纪怎么办?」 出于保护津美纪的心态,他们三个都瞒着津美纪有关诅咒的一切事项,骗她五条悟是甚尔的远房亲戚。而一旦搬去和五条悟一起住,这件事情绝对瞒不住。 悟显然是没考虑到这件事情,他沉着脸想了想,又打了几个电话,转过头笑着跟他们说:「那就你们俩跟我住好啦!」 按照五条悟的意思,他们俩搬去跟五条悟住,为了方便就转去东京的学校;而津美纪搬离这片贫民窟,他会安排专人去照顾她。 「惠,你是十影,就算你不愿意,也绝对不可能脱离咒术界。」五条悟认真地看着惠说:「你呆在津美纪身边,只会给她带来危险。」 他又转头看佐助,嘆了口气:「而佐助是甚尔的小孩,惠的弟弟,禅院家不可能放过你的。」 佐助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完蛋了。 惠绝对会同意。 果不其然,惠一听到佐助会被害、津美纪可能会有危险,马上就动摇了,他几乎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五条悟的要求,甚至还反过来帮悟做佐助的思想工作。 而被惠那双绿眼睛盯着,佐助沉默了一下,就败下阵来。 「……好吧。」 当惠帮佐助吹头髮的时候,五条悟蹭去津美纪那边找她说话,不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总之,等佐助的头髮被他哥哥彻底吹干的时候,津美纪也跟着同意了这件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津美纪很担心地摸了摸佐助的头,看向旁边的惠:「惠,我不在的话,要照顾好自己。」 「佐助每天的药你一定要盯着他吃掉,还有晚饭……」 五条悟插嘴进来:「晚饭大人会负责的哦。」 「那就好,总之,佐助,你要听惠的话,你比惠还要不听话,跟五条先生住之后不要老是发脾气,你们都是,稍微让五条先生一点……」 佐助:……我很少发脾气吧?而且让着五条悟?小学生让一个成年人也太可笑了吧? 「去新的学校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尤其是佐助,在学校里面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惠讲,再有一次体检出来不跟惠说的情况我也要跟着生气了!」 第10页 津美纪叉着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忧虑着自己两个不省心的弟弟,说着说着几乎要哽咽起来。 「不想离开你们,你们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五条悟:……怎么说我也是你们成年的监护人哦?不至于这么不信任我吧? 他嘆了口气,一把把三个小孩抱进了怀里,安慰他们说:「没事的,你们每周都可以见面,我每周都带你们去吃好吃的怎么样?游乐园想去吗?或者想去水族馆吗?」 「不要搞得这么严重嘛,」他分别按了按几个小孩的头:「相信靠谱的大人吧。」 悟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雨巷事件发生后三天的一个周末,他一只手拎一个小孩把他们塞进了车,又把双胞胎的行李丢进后备箱。 津美纪已经提前被送去了埼玉的另一个区,找了专人来照顾她的起居。 而这两个小孩要被送去五条悟在东京的一个常居处,确保他们两个能够在五条悟的庇护下顺利长大。 至少那天禅院家偷袭的事件是绝不能出现了。 五条悟转过头去看后座睡熟的孩子们,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 第6章 禅院家 他听见有人在哭。 有点吵,所以佐助皱起眉。 他觉得这般困,连眼睛都睁不开,指尖像悬千斤铁般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哥哥……」 是谁家的小孩在喊,哀戚至极,如同失去母亲的幼猫一样又弱又可怜的语气,听来让人格外不忍心。 「你太弱了。」 这声音很熟悉,冷酷,是佐助永远忘不了的语气。 他忽然不安起来,挣扎着想睁开眼,却感觉自己像被什么紧紧束缚着,一点都动弹不得。 那哭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佐助只觉得格外不对劲。 有光怪陆离的碎片在他脑海里闪过,全是他生平最难忘的过往,大多数沾血刺骨,要往他心里狠狠剖去。 意识的最后,是一双湛蓝的眼睛,如天空般广阔,朝他望来时有灼伤人的热度,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与佐助的灵魂相交换,这样才好把两个人生生世世都绑在一起。 他听见那双蓝眼睛的拥有者喊他—— 「佐助、佐助?」 「佐助!」 他勐然惊醒。 入目是惠的脸,全是担忧,甚至有些微微发白,显然是被佐助吓到了。 佐助也怔怔地看他:是梦啊。 惠见他终于醒了,松了一口气:「我叫了你这么久你都不醒,差点就要叫五条先生过来了……」他又忧愁地询问道:「做噩梦了吗?」 「……没事。」他把手递给惠,让惠把自己拉起来:「怎么了吗?」 「今天五条先生说要出门,你先去洗漱吧。」 等他们两个都收拾完,五条悟坐在餐桌等他们,一脸笑眯眯的欠揍神情。 他们搬来和五条悟一起住已经快有半个月了,对这个人是愈发熟悉。 意外的,还算靠谱。 虽然五条悟很忙、非常忙,他们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五条悟,但他专门叫了人定时定点给他们送餐以及打扫卫生,两个小孩的生活质量竟然还比之前要高。 并且只要五条悟在家,就一定很热闹,他会陪两个小孩写作业,自己在旁边窝着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佐助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大概是什么报告之类的。 显然五条悟也觉得头疼,所以他看着看着就会熘过来跟他们俩说话,问这个问那个,直到把惠和佐助都问烦为止。 虽然佐助是真心实意地觉得烦,但他看着五条悟那双蓝眼睛,又实在骂不出口。 因为他大概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地对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于是佐助也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利刺,同意五条悟侵入他的领域,把五条悟划到了「可以勉强相信」的范畴内。 所以他看着五条悟笑眯眯的脸,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想揍人」,而是慢吞吞地拉开椅子,慢吞吞地吃自己那份早餐。 鑑于佐助的身体状况一直是伏黑家的一块心病,所以佐助的早餐永远是特制的:里面有很多据说很有营养的东西。 但味道着实寡淡无味,即使是本身也不偏好重口味的佐助吃久了也觉得没意思,却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 因为惠每餐都会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确定他把该吃的全部吃完,不然就会一直盯着他,盯到佐助心虚为止。 他真是找到对付自己的窍门了,佐助在心里抱怨,却也没有拒绝这样的照顾。 等他们俩都差不多搞定自己眼前那点吃的,五条悟就笑着朝他们说:「今天我们要出门哦!」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他们晃了晃:「猜猜看我们今天要去哪里?你们绝——对想不到哦!」 佐助面不改色地擦自己的手,闻言抬起头看五条悟一眼,很直白地用眼神跟他传达一个意思: 废话少说。 「好啦好啦,小佐助你有时候也太不有趣了!」成年的白髮男人鼓起脸控诉,可惜唯一一个局外人惠无条件地偏心他弟弟,所以没人理他。 「哎……好吧,今天我们要去禅院家。」 佐助擦手的动作一停,而惠在他边上皱起了眉。 第11页 「到时候需要惠试一试自己的术式,应该没问题吧?」 惠朝五条悟点头,但他看了看佐助,又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撑着脸朝惠露出了个笑来,又转过来问佐助:「其实佐助并不是一定要去的啦,不过五条先生都可以哦,怎么样佐助,你想去——」 「我去。」 佐助看向弯起眼睛的监护人,没有一丝迟疑就下了决定。 于是最后就是三个人一起去了。 虽然说是「去」禅院家,但对五条悟来说,这连一分钟都用不上。 他一边一个牵起了自家小孩,等佐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五条悟带着瞬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虽然五条悟天天喊自己最强,也知道五条悟估计是真的实力很强,但佐助还是被他露的这一手震撼了——要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时空间忍术可谓是高级又神秘,平地瞬移这般长的距离可以说是有影级的实力了。 所以以后还是对这个人稍微温柔点吧。 佐助别扭地想。 眼前是一座相当大、非常大的宅院,一眼望去似乎几十里内只有这一家,粗略看去甚至后边的山林都被圈了起来,全都是这一家的领地。 有人在门口等,一位低眉顺目的女性,头髮高高束起挽在脑后,身穿和服脚踩木屐,看着与这座不知道多少年代之前的大宅院很匹配,好像能马上拉来几个镜头拍几部狗血纠缠的大河剧。 「五条家主,这边请。」 五条悟没理她,蹲下来朝他们两笑眯眯地解释:「这里就是你们父亲的老家啦,我们要进去了哦。」 被称作「家主」的男人一边一个牵起小孩的手,带他俩跟在那女人后面,一起进了宅院的大门。 禅院家,在佐助对其寥寥无几的认知里,应该是一个相当封建的咒术名门。像他父亲这样的没有咒力的人再强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而又极度追捧咒术,越强、越罕见的咒术在这里越有价值。 这让佐助想起了日向一族,堪称扭曲的等级制度,对血脉的极度重视与全面监护。 他想到被分家之子身份束缚的宁次,在中忍考试上几乎泣血般对宗女雏田怒吼出声,那份愤怒佐助至今仍有印象,于是他本能的对这类家族排斥起来。 对佐助来说,实力为尊,忽略绝对的实力去谈别的东西,无论是所谓的咒术还是身份,都不过是无足挂齿、不需费神的伪物罢了。 等进了大门之后约十分钟,那女性带他们到了一处开阔庭院,欠身对五条悟说:「五条家主,请您先同我走。劳烦两位客人先在此留步。」 五条悟朝两个小朋友点点头,嘱咐他们不要乱跑就跟着女人离开了,临走之前回过头给他们一个露齿笑: 「如果有坏人来就打回去哦,打不过就等我来。」 惠和佐助就被留在了这里。 竹筒滴泉,嘀嘀嗒嗒,显得这庭院有点过于静谧。 佐助百无聊赖地坐在朝外的走廊上发呆,他静静地望着这家外边的树林,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大啊,这地方。 他懒洋洋地想。 惠在他边上安安静静的,他的手稍微做了几个动作,佐助看见了就问:「在做什么?」 「手影。」惠认真地回答:「之前跟佐助讲过的召唤式神的媒介。」 佐助托着腮看惠手指灵活地变动了好几次,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结印。 他忽然来了点兴致想给惠秀一下自己结印的手速,但还是忍住了。 还是不要暴露了,被惠知道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重点是被五条悟知道了查克拉…… 他还没有信任那个男人到这种地步。 忽然风裹挟来一阵哭声,极细、极轻。 瞬间佐助就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噩梦。 他暗自凝眉听去,是孩子的哭声,脆弱的,柔软的,痛苦的。 佐助看了眼仍安静摆弄手影的惠,估计他哥哥还没有听见这声音。 这也不奇怪,这声音太轻了,如果不是佐助修炼查克拉又有一定的忍者本能,估计也难以发现。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惠,想起五条悟今天上午嘱託惠的事,决定还是自己先去看一看。 反正自己好歹也是个忍者,不至于在一个禅院家里都会出事,他想。 于是佐助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指着离庭院最近的一小片池子,低下头对惠说:「太无聊了,我去那边看一眼。」 惠抬起头来朝他点头,露出一个笑容出来。 于是佐助便孤身一人离开了,他落步轻盈,速度极快,不过几分钟时间,便感觉离那哭声不远了。 这是一处拐七拐八才找得到的偏僻角落,背阳的阴处,山林茂盛,离最近的房屋都有点距离。 他越靠近越觉得极不对劲,空气逐渐变得粘稠,甚至有些奇诡,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佐助的神经几乎要绷成一根紧弦。 再绕过一棵极高壮的巨木,那哭声的主人就躲在了这树背后。 是一个短髮的女孩,与他差不多年纪,黑短髮带些深绿,穿得乱七八糟的和服,脚上的木屐掉了一只。 睁着一双明亮眼睛朝他看来,眼眶全红了,里面还裹满了泪水。 大概是看到了人,女孩显然有了几分惊喜的神色,而这份惊喜转瞬间就被恐惧替代。 第12页 佐助神色一凝。 他后背一凉,破空声骤然响起。 有什么在身后,速度极快,来势汹汹。 第7章 写轮眼 当意识到有敌来袭的那一瞬间,佐助沉眠许久的战斗本能被激发了。 一股强烈的力量波动在他身后骤然炸开,他往前一跳,抓住那女孩的和服领子就向前跑。 那孩子在他手下不停地哭,含混不清地说话,佐助在风声中只能隐隐听见她在说什么好恐怖、姐姐之类的。 搞什么,这小孩根本什么状况都弄不清楚啊?佐助一边向前狂奔一边回头望去,却悚然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股散发着强烈恶意的能量绝不可能作假。 ……是诅咒。 大意了,本来以为这种大家族境内不会有乱跑的咒灵,毕竟当年宇智波他们家都会确保族地内部的绝对安全,避免误伤家中的妇孺。 但这个禅院家很明显和宇智波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在知道甚尔的待遇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这一点。佐助狠狠咬了下牙,一时半会却想不出除了跑还有什么办法。 或许等跑到惠那里就好了。 ……但惠那么小,他能解决这种东西吗? 深吸一口气,佐助低下头看手里的女孩,喊她:「喂!」 「你能看得见吗?诅咒。」 那女孩泪眼婆娑地抬头,惊愕地看佐助一眼,期期艾艾地说:「我、我看得见。」 她睁大了眼睛:「马上要追上来了!」女孩唿吸又急促起来:「在你背后……!」 佐助嘆息一声,却知道没有时间纠结,只好用自己仅剩的右手一把把黑髮女孩抱了起来,找了棵附近最高的树跳了上去。 「——在哪里。」 他柔软而略带些婴儿肥的侧脸还有一些肉乎乎的,此时却有些异常的冷漠,用一副绝不可能属于这年纪孩子的语气,冷淡地向女孩发出指令。 「下面……右下方!」 「火遁·豪火球之术!」 一股极炽热的能量从男孩身上散发出来,在女孩眼里,他几乎是凭空捏造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出来,于是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是咒术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咒力…… 那男孩低下头问她:「打中了吗。」 她下意识回答道:「嗯、嗯!但是……」 话音未落,男孩白净的脸上便被破开一道血痕。 佐助只觉得面上一凉,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滚滚流下,一滴滴汇聚在他下巴,瞬间便要往下砸。 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万一把自己栽在这里也太可笑了,惠肯定要责怪他的。 佐助虽然对活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渴望,但没死在鸣人手上,而是败给一个看不见的小卒,死在这种不为人知的地方,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来者不善,且从散发出来的恶性能量来看,实力大概是不弱的,稍微换算一下,应该也是有上忍的实力。 就凭自己现在的查克拉,以及缺了一只手的体术,不用万花筒,想要解决掉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那就只有—— 不过是一瞬间的思量,佐助便将那孩子抛了出去,将她挂在自己正下方大概十米的树枝上,单手迅速结印: 「千鸟流!」 万千鸟鸣骤起,电流疾速在他身边炸裂开来,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网。 那电作的网不停向外延伸、再延伸,几乎要将这一片的空气全部扭曲、撕裂开来。 有尖锐的哀鸣在佐助耳边响起,他朝声音发起处看去,什么都看不见,但: 这是有效的! 他眼神一凛,正要继续加大查克拉的输出,好让那诅咒被死死控住,胸腔却突然发闷起来,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咳!」 佐助无法抑制地闷咳起来,一声又一声,旁人听来简直是撕心裂肺,那女孩就一副很担忧的样子,眼巴巴地从下朝上望他。 电流逐渐弱了下去,银白色的光弧闪烁几下就要彻底消失不见。 他完全支撑不住自己,捂着脸就要跪倒下去,极力忍耐着却连查克拉都控制不住,唯一的右手不住颤抖,连最简单的印都结不出来。 偏偏这种时候犯病——! 大概是老天都看他不顺眼,正当佐助觉得意识都要全部模煳下去的时候,他下边的女孩朝他恐惧地尖叫:「它还在!」 思绪随这一声稍微清醒些许,空气都紧张得要凝固了,剎那间,佐助对敌时最深的本能告诉他: 有什么在靠近。 散发着纯粹的恶意,能感知到带着鱼死网破的气势,一团完全的能量体,但佐助望去,只能看见空气。 或许是意识已经模煳,佐助给出了他战斗时最熟练、也最常用的招式,这不需要他清醒,已然是刻入骨血的一种本能。 他催动体内所有的查克拉,就连最后一点都被逼发出来,朝他双眼汇聚而去。 伏黑佐助,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 不祥的红色,复杂的纹路,三个纯黑的勾玉缓缓转动,汇聚成六芒星的形状。 埋藏在他血液里的、永远不会抛弃他的东西。 宇智波的血继界限,鼬留给他的最后一项宝藏。 他绝世无双的写轮眼。 在佐助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便骤然改变了。 第13页 曾在佐助眼中一片祥和安宁的山林,瞬间染上无数恶意的气息,而在他眼前不过三十厘米处,一个让人难以形容的东西朝他扑了过来,神态丑恶,格外扭曲。 但他只静静看着。 在女孩的尖叫声中,佐助轻轻眨了眨眼,那繁杂的纹路缓缓转过一圈,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天照。」 无法被熄灭的黑色火焰攀附上那怪物,一阵比方才悽厉一百倍的哀嚎在山林中炸裂开来。 那火燃烧、不停燃烧,高傲而桀骜不驯,像他的主人一样,在屠尽敌人前,绝不肯屈服一丝一毫。 它坠落下去。 佐助彻底跪倒在那枝干上,他单手按住胸口,止不住地喘息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的唿吸平復下来,反而愈发严重,愈发触目惊心起来。 那女孩很焦急地攀上来看他,握住他的手跟他说些什么。 但佐助听不清了。 他睁着他的写轮眼微微偏头望过去,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煳,胸口痛到想亲手了结自己。 但他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意识。 ……不行啊,她看到了啊。 佐助微微睁开眼,对视上那女孩的眼睛。 一个小小的幻术,用尽他最后的查克拉,那女孩倒了下去,一张脸满是泪痕,陷入了深层的平静。 痛到了一定界限,佐助反而能沉静下来了,他感受着无法喘息的痛苦,只觉得死亡再一次离自己靠近了。 啊,又要结束了。 没死在敌人手里,是自己把自己搞死的啊。 津美纪有在好好上学吧,自己死了她可能会难过吧。 悟大概会自责,想到这里就想揍他,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 但没什么大不了的,悟那人看起来很容易受伤,但其实很坚强,大概是受过什么伤吧,某种程度上,他看得很开。 自己死了,他应该也不会难过太久。 佐助的意识渐渐模煳下去了,他就要沉入一片安宁的黑暗之中。 但他突然想到了那双绿色的眼睛。 看着他时总是幸福又不安,一副害怕被抛弃的神情,微微鼓起的脸颊,安静而不舍的眼神,一句话都不说,却身体力行地跟他传达: 我需要你。 不要抛下我,拜託你,活下去。 佐助又勉力撑开眼皮,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落在他眼中,折射出一片漂亮的光晕。 不行啊。 惠,这个笨蛋,没有自己肯定会哭的。 说好了要为惠活下去,不能轻易食言啊。 大概是兄弟间的心灵感应,又或者是佐助心里的声音被上天听见了,在他就要彻底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佐助听见他哥哥的声音。 带着哭腔,柔软的、悲惨的,悽惶地叫他的名字。 惠很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咒力随着他手指的弯曲与伸直不停起起伏伏着。 他盯着远处佐助离开的方向,想他弟弟怎么去了这么久,那个小池子有这么有趣吗。 正当惠的思绪又偏到佐助那边,身后传来一片嘈杂声。 「惠~在看什么呢?」 是五条先生。惠应声转过了头,睁着双绿眼睛安安静静的回应:「佐助刚刚去那边了,我在等他。」 和五条悟一起来的还有很多人,有一个老头走在最前面,把白髮梳得一丝不苟,他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都一起打量着惠。 「这就是甚尔的孩子吗。」 那老头首先开口说话,惠抬起眼看他,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回应,就一句话不说。 五条悟完全没有惠其实是禅院家血脉的自觉,他相当自然地把手放在惠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看着禅院家的几个人:「对的哦,这就是你们家人渣的小孩嘛,年长的那一个。」 「但现在是我的啦。」他又语气轻快地转了个话头,自如地摸了摸他手底下小孩的头。 禅院直毘人面色不改,冷漠地看着在禅院家一点都不收敛的外族人。 出生即被称为「神子」的五条悟,诞生后就打破了御三家的和平,以一己之力妄图挑战几百年来的咒术界秩序。 他们一直在给这个男人施压,却成效甚微。 尤其是在甚尔的两个孩子身上,五条悟的态度尤其坚硬,没给他们任何转圜的余地。 强硬地夺走了这两个孩子,无视了他与甚尔立下的约定,将他们不由分说地纳入了五条家的范围。 甚至在不久前,在禅院家派去的咒术师面前亲自出手保下了两人。 禅院直毘人仔细地估量过五条悟的用意,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他手中争取过来。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只觉得无可奈何,看在五条悟在最近几个任务上都稍微妥协的份上,只能在这件事情上退让一步…… 五条悟忽然笑了,他低头对惠说:「惠,做做看吧。」 做什么?直毘人漫不经心地想:术式吗?那正好看看甚尔那个废物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纯黑色的咒力在惠手中一点点凝聚起来。 所有人在感知到这份咒力的那一瞬间都绷紧了神经,最前方的几个禅院家的人更是瞳孔紧缩,嘴唇微颤。 绝不会有错,那是—— 「玉犬。」 直毘人的手颤抖起来。 第8章 质问 第14页 十种影法术,禅院家至高无上的术式。 与五条家的六眼相齐名,一旦出现,便是改变御三家布局之时。 时隔百年,十种影法术终于重现于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的子嗣。 直毘人彻底僵硬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怒火在他身上炸裂开来。 「五条——!」 而这份沖天的愤怒却被六眼打断,毫无预兆的,白髮男人神色一凝,用他的苍天之眼凝视着禅院家郁郁葱葱的山林。 他忽然低下头问新的十影:「惠,」 五条悟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刚刚说,佐助在哪里?」 佐助感到自己的手被什么人紧紧牵住了,温暖的、微微湿润的细腻触感。 这是他很熟悉的手,是惠。 身下也是一派柔软,大概是张床之类的东西。 他用了点力气,终于微微睁开了眼。 窗帘被风微微吹起,一片温暖的日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落在惠翘起的黑髮上。 伏黑惠正呆呆地盯着佐助的手,那双翠绿的眼睛被眼睫遮住半边,显得有几分睏倦。 佐助看他安安静静的样子,便动了动自己的手,朝抬起头的惠露出了一个微笑。 惠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在双目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眼眶便红了。 泪水顺着惠的小脸往下滚,一滴滴掉在病床上,他像重获至宝般紧紧握住了佐助的手,握得这般紧,却不捨得用力,好像手里是什么极脆弱的绸缎。 「你别哭啊……」 佐助抬手去擦惠脸上连成串的泪珠,他只觉得胸口还是闷,忍不住咳嗽几声。 听到这几声,惠就很紧张地睁开他一片朦胧的泪眼,追问他:「你还好吗?为什么跑出去不带药?突然犯病了我要被吓疯了!要不是五条先生……」 「没事的。」 佐助打断了惠一连串的担忧,轻轻摸了摸惠的头,朝惠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说过的,我会为你活下去的。」 在惠叫来一帮医护人员给佐助上上下下检查完、他又简单跟佐助讲了讲之后,佐助终于大概明白了他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佐助听到的哭声是一个名为「真依」的女孩发出来的,而她在的地方是禅院家的一处「咒灵阵」,据他们自己介绍这是他们家用来训练小辈用的,而真依无论如何都不肯说自己是怎么跑到这咒灵阵的。 但佐助想起那女孩惊恐的哭声,估计事情绝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可他只觉得自己能去救她已经是仁至义尽,这女孩自己有什么苦衷,他一点都不想管。 而惠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一凛。 据惠所说,这处咒灵阵平时并没有高阶的诅咒,顶多能伤人,绝不会有什么能害人致死的诅咒。 但真依却模模煳煳地记得她应当是遇到了一个高阶咒灵,是能把年幼的她轻易残杀的极恶性诅咒。 但当众人追问她咒灵在哪里、她与佐助为什么平安无事的时候,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很害怕的时候看到了佐助。 惠边帮佐助削苹果边皱着眉问:「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吗?还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问自己弟弟:「你怎么跑去那里的?」 佐助摁了摁自己的手心,他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沉默片刻才回答:「就是无意间走到的。」又顿了顿,才说:「脸上的伤是被树枝刮到了……我也不太记得怎么回事了。」 他哥哥显然一副放不下心的样子,估计是不忍心追问他太久,嘆了口气把苹果塞给佐助,站起来要出去找医生问一问佐助的情况。 目送惠走出了病房,佐助安静地垂下了眼,心绪转了又转。 首先,这一次虽然犯病了,却有了一个极大的收穫: 写轮眼看得见咒灵。 之前佐助一直很担忧这个世界诅咒横行的问题,按照惠的说法,他们身边的诅咒并不多,可能是因为诅咒也有趋利避害的天性,与五条悟一起住的兄弟俩日常见不到太高阶的诅咒,大多数是惠都可以轻易解决的低阶咒灵。 但是,五条悟不可能一直待在他们身边,这一次探访禅院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然而无论佐助愿意还是不愿意,身为十影的弟弟,遇到恶性诅咒只是早晚的事。 虽然他自己是一个忍者,能够运用查克拉,但在此之前他从未对付过所谓的诅咒,自然不知道查克拉和忍术对诅咒有没有效果。 而经此试验,查克拉很明显能够伤害甚至祓除咒灵,在打开写轮眼之后,佐助就可以看见咒灵和咒力的波动。 对于天生属于战场的他来说,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到的最好消息,没有之一。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 为此庆幸之后,佐助又皱起了眉头。 方才那副说辞能骗过惠就不错了,五条悟绝对能发现有地方不对。 虽然用幻术修改了那个叫真依的女孩的记忆,但现场估计还残留着自己的查克拉波动,甚至会有烧灼的痕迹。 佐助咬了咬牙,只觉得自己一直极力隐瞒的事估计是要暴露了。 用幻术?如果一两个人知道还好,但万一禅院家都知晓了,就凭自己那半吊子的幻术,估计是没办法瞒过去了。 第15页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病房门被缓缓推开。 此世的最强走了进来,白髮,蓝眼,少见地没有戴墨镜,也没有笑容。 五条悟径直朝病床上的男孩走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十指交叠,冷静地看自己家的小孩。 他干脆利落地剖进了话题: 「说吧。」 佐助张了张嘴,正想把对惠的那套说辞重复一遍,男人又淡淡地说:「自己编的那一套就算了,五条先生还是很聪明的哦。」 五条悟对佐助的想法一直没有变。 骄傲,自尊心极强,与他一样的自我主义者,这代表着佐助对很多事情都不屑一顾。 从日常生活的观察来看,佐助确实是这样的,他几乎是人为的把外界与自己隔绝开来,近乎刻意地把自己与别人划了一道鸿沟,外人休想轻易靠近一步,而他自己也不会主动向外探寻。 但虽然这个孩子总是很冷漠,却格外在意他的哥哥惠,这让五条悟判断佐助有一颗柔软的心,从而没有去怀疑过。 可现在想想,没有咒力又没有继承天与咒缚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 幸好他先于禅院家的人赶到现场,在惠被奄奄一息的佐助吓到的同时,五条悟第一时间注意到现场怪异的能量波动和四处可见的燃烧痕迹,帮他家小孩打扫干净现场,确保后来的人不会感到可疑。 但这不代表五条悟不会和佐助好好谈一谈,他需要佐助给他一个交代。 伏黑佐助沉默了,他乌黑的眼睛颤了颤,偏过头没有看五条悟。 他思索了很久,五条悟也静静地在旁边等待。 最后,佐助抬起头看六眼的男人,嘆了一口气。 「悟,」 他用一种五条悟难以拒绝的真挚眼神看他,真挚到有一些哀求。 「拜託你。」 「……不能说吗。」 佐助只用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家监护人。 五条悟嘆了口气,心想:这孩子怎么这样,这样让他怎么拒绝佐助的请求?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这件事我不会过问。」五条悟一把按下佐助的头:「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希望你至少提前跟我说。」 或许是五条悟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又或许是他愿意相信这个自己相处很久有一定了解的孩子,于是关于佐助实力的事就这么被轻轻掠过了。 但还有一件在五条悟心中更重要的事没有解决。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床上的男孩,看他喝完之后就问他: 「你是觉得惠比你自己还重要吗。」 佐助大概是被这句话吓到了,勐地呛了一口,瞪大了眼睛望过来。 他眼睛里全是迷惑,五条悟甚至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直接指向五条悟本人的、不太礼貌的询问:你脑子坏掉了吗? 但五条悟说这种话并非没有根据。 他先前就发现,佐助是一个封闭自我的孩子,这其实从他的生长环境来看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如果你早早没有母亲、又有一个不着调的父亲最后还直接消失不见,你大概也不会开朗外向到哪里去,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佐助比惠更加的封闭,惠仅仅是「不主动」,而佐助是「不在乎」。 他不在乎世界上除了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津美纪和五条悟,对佐助来说,都只是「可以相信的人」,远远没有达到亲密关系的程度。 这就导致了佐助的生活重心全部寄托在惠身上,他的世界是围着惠转的,甚至是以惠为唯一指向。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不仅极其奇特,也极其不健全,加上他不稳定的身体状况,简直可以说: 佐助的生命完全由名为「伏黑惠」的蜘蛛丝悬吊,而下方便是死亡的万丈深渊,一有不慎,便往下坠落,从此万劫不復。 五条悟看着孩子疑惑的脸,继续问:「在你哮喘发作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根本没给佐助思考的时间,他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你在想惠吧。」 「你没有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也没有想有什么捨不得的东西,你只是在想惠吧。」 「佐助,你只为了惠而活。」 五条悟用一种冷静的语气,平淡地说出了这些格外尖锐的质疑,苍天之眼中倒映出男孩冷漠的脸。 他接着说:「在活着这件事上,你没有自我——」 「你说够了吗?!」 第9章 对不起 惠觉得很苦恼。 自从前几天五条先生单独一个人进病房里找了佐助,佐助的心情就相当不好。 并且之后的几天,佐助可以说是单方面地拒绝了五条先生,几乎不主动和他说话。 而出乎惠意料的是,面对这样类似于「冷战」的情况,五条悟也没有做出任何的举措。 五条悟照常跟兄弟俩吃饭、照常跟他们聊天,只是在佐助不理他的时候很默契地不继续追聊下去。 像是在主动给佐助空间一样。 面对这种之前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况,惠想了很久,决定从五条悟那边下手。 毕竟在惠的认知里,他弟弟是一个性子很倔的人,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东西。 所以惠在早餐后主动扯了扯监护人的袖子,要他蹲下来,抬起头犹犹豫豫地问: 第16页 「五条先生,那天你跟佐助说了什么吗?」 五条悟很感兴趣地看了看惠的绿眼睛,笑眯眯地说:「没有哦~惠觉得我说了什么吗?」 「请不要戏弄我,」惠鼓起了脸:「我看你们最近都不一起说话。」 「诶,惠很敏锐嘛。」悟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说:「没关系的,佐助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会自己调整的。」 来来回回扯了很久,惠只得到一个结果,那就是五条悟着实是一个深谙推拉术的男人,他从不同的角度去追问,竟然一无所获。 于是最后没能从狡猾的大人那里套出来任何情报。 但惠觉得自己不能轻言放弃,尤其是这两个人彼此的半无视已经很明显地影响了家庭氛围,就连周末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津美纪都悄悄问惠「他们吵架了吗」。 看着佐助还是完全没有要跟五条悟说话的意思,惠终于下定决心:他要去问他弟弟怎么回事了。 兄弟俩谈心的地点一向是他们俩共用的床,所以还是某个睡前的晚上,惠先爬了上去,拍了拍旁边的空位,面无表情地盯着佐助,一副要彻夜长谈的样子。 佐助:…… 他知道惠要跟他说什么,毕竟这几天他和五条悟闹得太明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那天,在五条悟跟他说了那番话之后,佐助第一反应是好笑与不可置信,然后是愤怒。 佐助从来没想过竟然会有人说:他活着是为了另一个人。 认识佐助的人对他的评价往往不太一样,鼬说他是一张白纸,鸣人说他表面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很柔软,大蛇丸说他太倔强、太自我…… 但在一件事上,所有人的看法都很趋同: 佐助是一个听从自己的心去做事的人。 从年幼想当警卫队的一员,到后来成为彻头彻尾的復仇者,再到手刃仇敌团藏、五影会谈宣战、秽土转生火影,最后与鸣人决战,即使曾被矇骗,佐助素来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他甚至因为太过自我,被人讽刺「傲慢无礼」、「我行我素」。 就连对他来说算得上「宠爱」的大蛇丸,都曾语重心长地同他说:你这样自我,总会要吃亏的。 而像他这样一个从头到尾都被「个人主义」定义的人,五条悟却说: 在活着这件最重要的事上,他没有自我。 这对佐助、一个骄傲的宇智波来说,是毋庸置疑的侮辱。 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佐助怒不可遏,他几乎是不由分说地结束了这段对话,并拒绝与五条悟进行交谈。 这完全是无稽之谈,他想。 可大概是五条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如此不容置疑,他看起来相当有把握——这让佐助无法忘记这番谈话。 冷战的这几天,佐助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他想莫非五条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然后开始反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想法。 从最开始的什么都不在乎到后来愿意活下去,他的生活重心不仅仅是惠、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有什么呢?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佐助只感到悚然一惊。 ——在这个世界一年多的时间中,他仅仅亲近惠、仅仅在乎惠,也仅仅相信惠。 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宇智波素来最看重家人,佐助仅仅重视惠一个人其实并不奇怪。 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对佐助来说,是为了惠,他愿意活下去;也是为了惠,他才开始修炼查克拉;甚至在哮喘发作的时候,他想要放任自己去死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只有惠。 曾经佐助为了復仇活着,后来他为了自己的理念活着。 而来到这个世界,他竟然只为了一个人活着,即使这个人是惠,是他的家人,这对佐助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佐助的自尊不允许他把自己的性命悬挂在一个人身上,因为他深知,被一个人牵着活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就像年幼的他,满心满眼只有宇智波鼬,最后在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甚至一度失去了存活的意义。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佐助发现,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一旦惠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自己必不能独活。 在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佐助还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但在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以上的佐助看来,他已经愿意接受这个世界的人与生活,如果仍然如此不在乎,那不仅仅是对自己的不尊重,更是对惠、对五条悟和津美纪的不尊重。 于是此时,看着惠一本正经的小脸,佐助沉默了一下,也跟着爬上床,轻轻抱住了他哥哥,把脸埋在惠的颈窝里。 惠顺势把手抚上佐助的背,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佐助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才蹭了蹭惠的肩膀,很小声地跟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擅自把你当成生存的依靠。 对不起,我竟然这么软弱,连自己活着的意义都没有找到。 然后佐助把脸抬起来,用他圆熘熘的、乌黑的大眼睛认认真真地看他哥哥:「这个事情是我错了。」 惠歪了歪头,把佐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露出了一个笑容:「没关系,」他又把佐助紧紧抱住:「佐助自己知道不对就好了,我会一直支持佐助的。」 第17页 听了这番话,佐助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用手揪紧了惠的睡衣,感受着他哥哥温暖的体温。 两个小朋友就在床上倚偎在一起,彼此都没有说话,静静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光。 最后是惠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这样佐助是不是要跟五条先生道歉?」 他睁大绿色的双眼,严肃地说:「佐助这几天都不跟五条先生说话,他看起来笑嘻嘻的,但心里肯定很难过的。」 佐助:……不,我觉得他没有。 但他最后嘆了口气,觉得自己是一个敢作敢当、勇于承认错误的人,只好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讲的。」 伏黑佐助是一个行动派,因此在兄弟俩谈开的第二天,他就僵着脸敲开了五条悟的房门。 白髮男人一身睡衣,睡眼朦胧地给他打开门,看起来刚刚洗漱完,人还不太清醒。 打开房门的时候五条悟没看见眼前有人,往下一看才看到佐助圆圆的后脑勺,大梦初醒般念了一句:「啊……佐助,早上好?」 「早上好。」男孩一脸捨身取义的英勇表情,像在说「我来解决那个敌人」一样,跟五条悟打招唿。 「……你怎么了?」 等两个人能好好面对面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 大概是心虚,佐助在凳子上坐的笔直,一只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他认认真真的盯着五条悟,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才说出口: 「——对不起。」 「之前不跟你说话,我很抱歉。」 五条悟换了一身整齐的便装,撑着脸跟他说:「这个倒是无所谓啦……虽然悟先生看到小佐助这么冷漠还是有点伤心哦。」 完全没看出来,佐助僵着脸想。 「更重要的还是,」五条悟捏了捏小孩的脸:「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知道了。」 佐助抬起头,看着他的监护人。 「我会试着为自己活下去,也会自己寻找生存的意义。」 他想了想,有些纠结地加了一句:「不会再託付给惠了。」 「就是这样,小佐助这样我真的好感动!」他打了个响指,「嗙」的一声,又接着说: 「不管怎么说,你和惠已经是我的小孩了,无论怎么样会有我罩着你们的啦。」 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可靠的笑容:「小孩子可以任性一点,佐助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知道了。」男孩难为情地偏过了头,小小声地说:「悟,你好烦人啊。」 「不要以为悟先生听不到哦。」 「……抱歉。」 就当佐助满心以为这件事已经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眯眯地跟他说: 「佐助君,跟别人道歉的话,要有点诚意的吧?」 听到这句话,佐助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极不好的预感,他看着五条悟满是期待的脸,强行忍耐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冲动。 「……你想做什么?」 仅仅是一瞬间,五条悟的眼睛「唰」地亮了,那双让人难以直视的苍天之眼散发出强烈的、耀眼的光芒。 「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佐助一定能做到的吧?」 「真的只是——小小的——要求哦!」 第10章 合影 五条悟,一位十分懂得把握时机的成年男性。 面对自家小孩来之不易的服软,他自认为是一个明白机不可失的男人,绝不会放过一个如此完美的大好机会。 于是,看着佐助紧张到要僵直的模样,五条悟一拍手,提出了一个平时兄弟俩绝不会同意的提案: 「新买的玩偶装,佐助试试看吧!」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般境地的。 佐助生无可恋地想。 从五条悟利用他的愧疚心提出了这种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的要求,他就觉得自己的世界裂开了。 尤其是五条悟很明显早有准备,他笑嘻嘻地从衣柜里掏出两个看着就很贵、包装相当精緻的袋子,上面全是花里胡哨的图案,然后从里面摸出来两件衣服。 这不是普通的衣服。 柔软的布料,毛茸茸的触感,可可爱爱的尾巴和耳朵,从上到下除了头部没有开口的连体衣—— 这是每个妈妈都会在自己小孩不懂事的时候诱哄着给他们穿上、给他们拍一堆照片最后在他们长大之后拿出来嘲笑他们的那种衣服。 「所以,佐助是喜欢这个恐龙的呢,还是喜欢这个狗狗的呢~顺便一提,悟先生其实最喜欢猫咪的!但是很可惜没有买到……」 不,我哪一件都不喜欢,如果悟喜欢的话其实完全可以买成人版的然后自己穿…… 但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人,尤其是作为一个宇智波,他决不能背弃自己的承诺。 但哪怕是、哪怕是一个有勇气的宇智波,穿这种衣服也实在是无法让人接受,佐助呆滞地想。 不过很快佐助就想到了一个能够让自己的尊严不那么受伤害的好主意。 「悟,你先等一会。」佐助冷着脸说:「给我一点时间。」 然后他就慢吞吞地走出了五条悟的房间。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正当五条悟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又要睡着的时候,他的房门被「哐」地碰开了。 第18页 佐助气势汹汹地撞开了他的门,然后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不停挣扎的人影。 「无论佐助怎么说,这件事我都不会同意的!」 是惠,脸上一派惊恐,挣扎的手因为本能的不愿意伤害佐助,而下意识减轻了力度,从而被他弟弟硬生生地拉了进来。 五条悟一下子就坐直了身,相当感兴趣地看小孩们掰扯,甚至想拿爆米花来助兴观看。 佐助一言不发地把惠扯了进来,然后沉默着盯着他,试图用眼神让惠屈服。 他睁着如黑曜石般耀眼的眼睛,看起来坚定而不容惠拒绝,显然是下了决心。 「惠,」他缓缓地说:「你不能让我一个人。」 五条悟在一边兴致盎然地想:怎么这么夸张,搞得要生离死别一样。 惠很明显也被这样与平时大相迳庭的弟弟给震住了,但他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就算是这样,其实穿件衣服也没什么……」 他大概也知道穿这种衣服确实是一种对人生的悲剧打击,所以咽了咽口水才接着说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佐助又一把握住了他哥的左手,: 「哥!」 「拜託你了!如果你答应的话,后面一个星期的药我都自己好好吃完!」 「……一个月。」 佐助听到这话犹豫了一瞬间,但看到惠一副动摇的样子,连忙握紧了惠的手答应道:「一个月就一个月,说好了!」 这大概是五条悟认识佐助以来他最活泼也最多话的一天,仅仅是因为两件玩偶服。 然而,看着这两个人来来往往的纠缠,五条悟只剩下想笑的心情。 毕竟,最后的赢家,只有五条悟一个人。 佐助选了那身恐龙的,因为惠曾经很认真地跟他介绍自己的咒灵,说他很喜欢里面两只叫做「玉犬」的狗狗,没听说过十种影法术里有龙,所以佐助推测他更喜欢狗一点。 事实证明,佐助的猜想是完全正确的,惠冷着脸把他的那件狗狗装接了过去,忍不住摸了摸上面的耳朵,大概是觉得很可爱,脸色和缓了一点。 最后就是他们俩都被无良的大人套上了毛绒绒的玩偶装。 两个小孩,一个穿着绿油油的恐龙装,有黄色角角的尾巴随着佐助走路一晃一晃的,在五条悟看来,简直想给他拍个视频记录一下这来之不易的精彩瞬间。 另一个穿着白色带黑斑点的狗狗装,惠很艰难地把自己的一头乱翘的头髮塞进帽子里,然后臭着脸整理平整衣服上的折角,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五条悟想抱着他一把揉捏。 小朋友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都一身软软的毛毛,贴在一起,因为身高很矮身体很小,看起来真的就像两只小动物一样,在冬天里互相蹭着取暖。 看着他们,在一边的监护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五条悟边想自家的两个小孩怎么可以这么可爱,然后两只手一边一个抱起了两个小朋友,在半空中带着他们绕了一圈,最后在兄弟俩的小声责怪中笑着把他们放了下来。 他睁着湛蓝的、满是笑意的眼睛说:「你们真的是太可爱了!」同时一边一个死死拽住他们衣服上的尾巴,以防他们听到自己的话逃跑:「所以让五条大人拍张照片吧!」 实力的差距,让五条悟在这个家庭中无往不利。 于是,他很顺利地拍到了惠和佐助穿着玩偶装的各类照片,有臭着脸的,有比心的,有微笑的,甚至还有可爱五连拍。 五条悟一边哎呀哎呀地喊,一边爱不释手地摸自己手机,一遍遍地翻照片想着要珍藏一辈子,又念叨着说要给硝子和歌姬看一看我家的小孩,跟她们好好炫耀一下…… 最后他一把揽过小朋友们,高高抬起镜头,对着自己按下了拍摄键。 显示屏里,五条悟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牙齿白得晃眼,佐助冷着张脸,眼睛却不自觉地朝镜头看,隐隐有几分笑意,惠努力地想绷住自己,却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紧紧牵着弟弟的手。 不过后来悟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津美纪还没有拍,可惜惠和佐助共同阻拦他,一本正经地让他不要去祸害津美纪,大人只好悻悻地取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这张合影被列印出来,被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旁边还附带了一张津美纪开怀大笑的单人照。 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古怪的、不伦不类的、东拼西凑的、但温暖而彼此信任的家庭。 在大人看来,小孩子的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五条悟认识伏黑兄弟时,他们才一年级末。 而不过是搬了个家,转了个学,相处了一段日子,五条悟甚至才刚刚真正有「自己已经是三个小孩的监护人」这个意识的时候,惠和佐助已经到三年级末了,而津美纪更是快要五年级了。 平日里津美纪不在五条悟身边,而兄弟俩上学有专人负责看护,也不用五条悟操心,唯一需要他的好像只有家长签字和交学杂费。 他们都是很省心的小孩,除了每学期例行的体检后家里总要接到来自老师的「佐助君还是要多去医院」的电话,其余时候五条悟很少能与学校有接触。 然而,某个平凡的下午,出现了不一样的事情。 五条悟难得在工作日没有工作、也没有家族里的破事要处理,他懒洋洋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一边享受午后的静谧,一边等小孩们放学带他们去吃好吃的,正昏昏欲睡时: 第19页 他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是佐助和惠老师的电话。 五条悟疑惑地点了接听,那边就传来了问候声。 「请问是五条悟先生吗?是这样的,下周我们的家长会您确定没有办法来吗?这一次的家长会特别重要……」 他皱起了眉:「家长会?有这件事吗?什么时间?」 「啊?是在下周五,佐助君跟我说您不能来,原来您不知道这件事吗?」 五条悟沉默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佐助这个破小鬼——!哪有不让监护人参加家长会的道理?这不是显得他很不负责吗?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我会参加的。」然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请等一等,「这次」?以前还有家长会吗?」 「诶?是的,每学期都有家长会,在两位孩子转来之后,您已经缺席三次家长会了哦?」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五条悟捏手机的力度都硬生生变大了。 他一边面无表情地想等下他们俩兄弟回来要怎么整他们,一边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于是五条悟笑着对电话那头的老师说:「真的很感谢您的提醒!」 「不过,佐助和惠一直很期待我能参加家长会,之前太忙了没有办法,这一次我一定会参加,能麻烦老师先不要告诉他们我会参加吗?」 然后他志得意满地点了挂断键。 第11章 家长会 在这所小学的二年级,伏黑兄弟是很有名的存在。 首先,当然是因为他们那张好看的脸。 虽然说是双胞胎,但是兄弟俩并非一模一样,虽然都有乱翘的黑髮和白皙的肌肤,性格也是相似的冷淡,但是其余的都大相迳庭。 伏黑惠,有一双绿色的、如春天嫩芽般耀眼的眼睛,有着略微超出同龄人的体格与身高,还有一张长大之后必然十分清俊的脸。 而他的弟弟伏黑佐助,从某种意义上比惠更为有名,因为他没有左手。这在孩子们眼中,着实觉得很奇怪,但由于佐助长得好看,同学们都能忽略掉这一个小小的缺点。 甚至因为佐助肉眼可见的不健康——白皙到苍白的皮肤,略微瘦弱的脸,比惠娇小许多的体格,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照顾他一点。 虽然佐助其实是一个不惹事也很能自理的小孩,他哥哥也喜欢待在弟弟旁边随时准备帮他,就连他们班的同学都插不上手,所以其实也没有「照顾」多少。 顶多是排值日的时候少排几轮,就这么小小的帮助都会被严词拒绝。 但他们的出名还体现在另一个方面。 那就是伏黑兄弟的家长非常神秘。 从他们二年级初转学过来,这么多次家长会和家校活动,兄弟俩的监护人竟然一次都没有露面。 这让诸如「伏黑家长是干不好的事的人所以不能露面」、「伏黑家长说不定早就去世了他们是孤儿」、「伏黑家长真的不管小孩跟别人私奔了」一类谣言在整个年级广为传播。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的猜测其实也没错,甚尔就是这种人渣。 佐助在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面无表情地想。 而在三年级最后一次家长会,惠和佐助熟练地收拾干净桌椅背上包就准备回家,坐在佐助旁边的宫村美子很担忧地问:「惠君和佐助君的家长这一次还是不来吗?」 佐助顿了顿,朝女孩点了点头:「对,他今天有事。」然后不自然地偏过了头:「……他很忙的。」 「啊……是这样,那佐助君回家小心哦。」美子一副同情中带点怜悯的语气。 佐助看到美子这忧伤的神情就知道她必然也是那些谣言的坚信者之一,但没关系,悟的名声在这所小学根本不重要,更何况他名声本来就很烂,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说:「好,谢谢,祝你们家长会顺利。」 正当兄弟俩都背起包要回家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惠皱着眉向外望了望,偏头问他弟弟:「出什么事了?」 佐助漫不经心地回答:「有小孩看到家长太激动了吧,不用在意——」 「佐助~」 佐助听到这声音的那一瞬间,全身都僵直了,在他旁边的惠脸上的平淡也随着崩塌,他们一起慢慢把头转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白髮男人,没戴墨镜,笑容灿烂,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高抬着摇来晃去,一脸欠揍的样子,朝他们打招唿。 宛如一个巨星走在颁奖红毯上一样,闪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啊,惠也在!」 他们绝望地感受着汇聚到自己身上的视线。 兄弟俩同时在心里哀嚎:为什么他会知道——! 五条悟一整个星期都很努力地隐瞒着自己知道了家长会并准备参加的事,并且看起来他技术精湛,小孩们一点都没察觉。 并且,在出门前他着实精心打扮一番,找出了一身乍一眼不算特别高调、实则价格高昂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常服,用了一点髮胶,摘了墨镜,甚至喷了香水。 他觉得自己结婚都不一定这么认真。 然后开着自己最贵的那台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这所小学,哪怕用术式不用一分钟就能到,但为了自家小孩的面子,五条悟决定多花几十分钟,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慷慨。 第20页 毕竟比起钱,五条先生的时间才是真的无价之宝啊! 果不其然,五条悟从开车到小学门口到停车再从停车场走到教室,一路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 甚至走到哪都能掀起一番小小的议论和惊嘆声。 「是艺人吗?」 「今天学校有节目合作吗?」 「没有吧?不是家长会吗?」 然后所有人就开始震惊:这样的人是家长吗?! 不靠谱的监护人站在教室外面笑眯眯地朝惠和佐助招手,满意地看到他们两迷茫又惊悚的表情。 啊,这就是瞒着五条先生的下场,他得意地想。 教室里的孩子们也炸开了锅。 他们很自然地全部围到了兄弟俩身边,开始问「是佐助君的爸爸吗?」「惠君,难道是哥哥吗?」「是不是什么明星?外国的明星吧!」「因为是明星才一直不露面吗?」 佐助:…… 他艰难地跟着惠突破了人墙,有气无力地说:「不,不是明星……不,也不会出道,对、是我们的监护人。」然后大概听到了「父亲」,他掷地有声地否认道:「不是爸爸!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父亲啊?」 然后惠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自己弟弟,佐助才默然地发现自己亲生父亲还不如监护人。 这样的混乱场景直到老师走了进来,温柔地组织孩子们先出去等待、并让家长进来之后才得到了缓解。 而惠和佐助着实用了一番小小的技巧,才甩掉了对他们穷追勐打、想得到更多五条悟信息的同学们。 最后他们一起瘫在树荫底下舔冰棍吃,等监护人开完家长会。 惠嘆了口气,看了看旁边一直喘气不停的弟弟,担忧地问:「佐助,你没事吧?带药了吗?」 佐助点了点头,稍微平復了一下唿吸,狠狠咬了一小块冰下来含混地说:「说起来,悟怎么跑过来了?」 他哥看起来也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想:「……津美纪是不是说了?」 「不会吧,津美纪这几天都没过来,是不是他看到通知单了?」 「我没把通知单带回家,你带了吗?」 「没有。」 交流一番,没有得到结果,两人只能继续面对面看着对方困惑的脸。 最后是佐助嘆了口气,一口咬完冰棍说:「他来都来了,知道原因也没用了。」 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想起了刚刚五条悟造成的轰动效应,并想像了一下之后自己和佐助将面临的来自同学的追问,就感觉生无可恋,前途一片灰暗。 忽然惠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表,「啊」了一声,说时间快到了他去看看五条先生在哪里,让佐助在原地等着他。 佐助可有可无地点头回应了,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惠往教室那边走,还要注意避开自己班的同学,就觉得格外搞笑。 添麻烦的监护人,他黑着脸想。 正当佐助独自一人享受着吃完冰棍带来的清凉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冒了出来: 「佐助君?」 他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处,才发现是他们班的宫村美子同学。 「宫村?有什么事吗?」 那女孩大概也知道佐助应该不想有人问他五条悟的问题,所以扭扭捏捏一阵,但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了:「那个……佐助君的监护人,好帅。」 ……佐助只想把省略号刷满心底。 他懒得回答这么无聊的话,于是只用他那双黑眼睛静静地看美子,等待她接下来的问题。 女孩没等到回復,有点遗憾地低下了头,两只手合在一起绕了绕,一副又不好意思又很想问的样子,问他:「佐助君,不喜欢监护人君吗?」 她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看向佐助的时候显得很真挚,让佐助不由得沉默了。 他很明显对这个问题感到了疑惑,很久都没回答,所以美子又补充了几句:「啊!是不是冒犯到佐助君了,」 然后她又说:「佐助君从来都没提起过监护人君,连酷酷的惠君都有说起过……而且好像监护人君不来家长会都不觉得失望。」 「所以我想问,佐助君和监护人君关系不好吗?」 男孩沉默了。 他没想到在别人眼中,自己对悟是这种态度。 诚然,一开始的时候佐助觉得五条悟太可疑了,可疑到随时可以把他们拐去卖掉,所以一直很牴触他。 但后来,无论是禅院家来袭那次、还是第一次祓除咒灵,抑或是后面帮他打开心结,五条悟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保护他们。 佐助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知道这个实际上成年不久的男人很忙、非常忙,他似乎真的在为他口中的「更好的世界」做努力,所以常常工作很累地回家。 但无论多累、多晚,看到他们兄弟俩的那一瞬间,五条悟都会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灿烂笑容,跟他们说:小朋友有没有乖乖的、五条先生回家啦! 所以,佐助也逐渐被他打动了。 五条悟是一个好人,对现在的佐助来说,他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的。 面对着美子的疑惑,他想了想,然后很郑重地回答: 「没有关系不好,悟是我可以託付的人,我很信任他。」 佐助顿了顿,又说:「他是我的家人。」 第21页 距离孩子们聊天不到十米的拐角处。 一米九的白髮男人举着显示「录音中」的手机,微微垂着头,然后一言不发地结束了录制。 他从自己的裤兜中拿出来常用的墨镜,把它挂在脸上,好遮挡自己的神色。 因为五条悟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绝对百年难遇,大概是某种欣喜欣慰感嘆自己小孩长大了的兴奋之类的混合物。 他想:小佐助,这样太犯规了。 你这么说的话,以后五条先生无论做什么,都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毕竟不能辜负自家小孩对靠谱大人「五条悟」的信任啊。 看着手机上的录音文件,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12章 国中与入部 2015年四月一日。 三年本就不长,更何况小孩子的时间在大人眼中是过的很快的。 哪怕是对于年龄其实也不大的五条悟来说,他家的三个小孩长大的速度也让他嘆为观止,明明感觉昨天才刚刚认识,却其实已经相处了很多年了。 这种感觉一直在五条悟的心中若有若无,而在惠和佐助上国中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看着一把推开自己房门叫他快点吃早餐的佐助,又看了看他身上崭新的国中校服,心里面一片迷茫: ……佐助怎么就上国中了? 他不是才小小一只、还会跟自己闹别扭、然后只会背着他说他好话的小朋友吗……? 事实证明,五条悟的滤镜已然十分厚重。 十二岁的伏黑佐助,仍然一副又苍白又瘦弱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健康,但总算有了同龄人该有的身高,干脆利落地往那里一站,纤细又清俊,除了单边空荡荡的袖管,已经是能在学校里引发一番讨论与爱慕的样子了。 「今天上国中第一天,你之前说要亲自送我们的吧?那就不要迟到。」佐助看着五条悟乱糟糟的头髮,皱了皱眉,忍不住提醒他家监护人。 监护人仍然愣愣地瘫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我的小孩、照片还没拍够、怎么长得这么快……」 佐助:……?没睡醒吗? 等他们三个都收拾干净准备出门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五条悟一边搂着一个,把他们按进了车里。 他从后视镜看他的小孩们,都已经是青少年了,除了脸上还残留的一点婴儿肥,已经没有小时候软软甜甜的样子了。 五条悟忧郁地想:这样真的太伤人了!!!他还没有玩够就长大了,要进入叛逆期了,以后都不能叫他们「小朋友了」—— 估计是他的忧伤过于明显,坐在后面的惠都能感知到,无语了一阵,嘆息道:「五条先生,请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看路。」 「肯定是在想什么不能拍照片的破事,惠,不用理他。」 果然就是叛逆期要来了吧?!!! 由于惠和佐助搬来了东京,津美纪留在埼玉县,所以姐弟三人没能上同一所初中,津美纪在去年上了一所叫做浦见东的国中,而惠和佐助将要去一所名为「桐先」的中学。 桐先,从幼儿园到高中一应俱全的名门,不仅以极高的升学率出名,更以其传统社团闻名于整个东京学生圈。 五条悟让惠和佐助转到的小学是少有的具有大量社团的小学,不同年级的学生都被鼓励参与社团。 而佐助完全凭着一腔「看看这帮人怎么用剑」的随意心情加入了剑道部,而惠更随意,出于「剑道部与弓道部场地最近」的心态,加入了弓道部。 就是如此随便的初衷,惠竟然在弓道上极具天赋,由指导老师推荐参加了大大小小各种赛事,拿了一堆奖盃奖牌,五条悟还特地买了一个陈列柜给他放。 桐先则为东京最着名的几所传统社团名校之一,其中以弓道部最为知名,惠直接被小学社团的指导老师推荐了过去。 而佐助虽然能随便打赢剑道部的所有同龄人,但由于懒得去参加各类比赛、以及惠真的真的非常担心他会出事所以很少去部活,最后没有得到推荐,只能在国小最后一年努力一把,幸好顺利考上了以「难进」着名的桐先。 与依依不捨的五条悟告别,在灿烂的樱花烂漫下晃了一圈校园,参加完入学式后佐助终于能回到自己的教室,还没坐稳就被递了社团入部届过来。 佐助:…… 看着手上的表单,他不由得头疼起来。 仍然参加剑道部吗?惠肯定要念叨,完全搞不懂他莫名其妙的担心都是哪里来的。 不参加吗?会被老师约谈的吧,太麻烦了。 文艺类的社团?太无聊,坐在那里还不如去跑步。 思来想去,再加上一丁点对豪门剑道部的期待,佐助最后决定忽略他哥的担忧,毅然决然地写下剑道部。 另一间教室,惠毫不犹豫地写下了「弓道部」,端正清秀的字体干净而漂亮,看得出来家教良好。 但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整个小学,虽然中间有换过学校,但惠和佐助一直是一个班级,他也能时时刻刻照顾佐助。 而到了国中,看到分班表上他和佐助不在一个班的那一瞬间,惠整个人都难受了。 惠不是那种一定要黏着家人的人,但是佐助在他的心中是特别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弟弟,更因为佐助的身体状况太不好了,从小吃药到现在,时不时突发的哮喘,无论多热的夏天都脸色苍白。 第22页 而且佐助一副对自己身体状况完全没有概念的样子,小学的时候一定要去剑道部就已经让他很担心了,现在不在一个班简直要让惠焦虑了。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惠嘆了一口气,准备先去弓道部看一看,又随手给佐助发消息问他在哪。 桐先弓道部。 柔软而修剪得当的草场,干净又宽敞明亮的道场,所有设施都格外的新。 惠换上了袴服,背着他的弓,一进去就默默感慨不愧是豪门,然后被一旁的指导老师找上了。 「伏黑君?」 「北条老师。」惠朝他鞠躬,正式打了招唿。 北条治,这个社团的指导老师之一,也是他最先联繫了惠的小学帮他争取到了推荐名额。 他看起来颇为严肃,看着惠点点头说:「你到得很早,先试试看吧。」 惠默默应了,开始缠他的手套,他垂眸时显得格外沉静,柔和的绿眼睛被掩在睫毛下,与此时四月的春日交相辉映。 他取了弓箭,笔直走向前,从敬礼开始找到站位,侧头去望对面的靶子,慢慢拉满弓,眼神沉静,又凝神片刻后,弓弦一弹。 惠松手了。 箭以极流丽的姿态,在空中划过堪称教科书般的弧线,直直命中靶心。 干脆、利落,那箭毫不停滞的美丽,如同少年一般耀眼。 还没等北条说话,一阵掌声传来,从惠身后走出一个同样身着袴服的少年,有一双紫罗兰般的眼睛。 「你很厉害。」 惠垂下手,转头去看为他鼓掌的人,北条走近来帮两人做介绍:「这是藤原愁,也是今年的新生,」他又很高兴地说:「藤原君,这就是我之前与你提过的伏黑君,今天亲眼所见果然不同凡响!今年有两位一起,真是个丰收年。」 藤原对这夸赞只是淡淡笑了笑,眼神忧郁而安宁,他有张英俊的脸,人又高挑,比惠要高不少。 等两人互相打了招唿,弓道部又来了不少人,逐渐热闹起来。 桐先作为弓道名门,入部者大多为经验者,仅有少数几个新手,于是北条仅草草介绍一番道场的清理工作安排与每日时间安排,便要开始入部测试。 而惠与之前那个藤原均是在各种赛事中有所成就的人,北条并未让他们去测验。 所以独自在边上无所事事的两人显得格外显眼。 惠静静坐在前方,听着身后的人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四周都听得到的议论。 「那个是伏黑惠吧?」 「伏黑惠?!那个之前比赛连拿两次第一的那个?」 「比起这个,还是那两次比赛都全中更加惊人,明明都是国一,他是怪物吗?」 「旁边那个也很有名啊,藤原家的吧。」 「听说他的老师就很厉害,他是藤原愁吧?」 惠:…… 他看向一旁微垂着头的少年,藤原似乎能自动过滤这些杂音,好像四周都不存在一样安安静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概是感知到惠的视线,藤原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说:「有时间的话,一起练习吗?」 还没等惠回答,放在他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惠瞥了一眼过去,只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发件人[佐助]:「我在剑道场。」 根本等不到入部测验全部结束,直接跟北条请假之后跑出来的惠,此时正在校道上一路狂奔。 甚至刚刚穿上的校服扣子都没扣完,最上面两颗都没系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惠知道佐助一直对剑道很感兴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佐助只去了剑道部参加了一两次部活就兴致缺缺,但一直坚信自己弟弟柔软又虚弱的他下意识认为: 肯定是佐助发现自己单手确实没办法修习剑道、实力不济之后伤心了。 所以惠自以为很体贴地从来不去问佐助社团的情况,只会在有人找佐助去社团或者佐助心血来潮的时候默默地抗拒,直到佐助放弃为止。 因此,佐助已经参加剑道部整整三年了,惠甚至都没亲眼看到过佐助拿剑,哪怕一次都没有。 但是,佐助有哮喘,而且只有一只手,从常理和逻辑来看肯定是不合适这种激烈的社团的,还是劝他去个读书部比较好…… 惠一边跑向剑道场一边担心地想。 终于,剑道场的轮廓已经出现了,惠加速冲刺过去,顾不上自己还在不停喘气就勐地拉开门。 要是让我发现有谁敢欺负佐助,我就让他知道一点做人的道理—— 诶? 场上确实情况惨烈,但却不是惠想的那样。 单手持竹刀的少年将面罩放在一边,乌黑的发微微翘起,有几丝贴在白皙的后颈上,也露出了那张清秀干净的脸。 他仅有右手,持剑的姿势这般清隽,身着颇厚的剑道服都显得清瘦,如同竹般挺立于场上,朝门口看过来,眼神平静微凉,发现惠时显得有一丝困惑。 如果忽略他周围倒了一片不停哀嚎的人,这确实是一副足以被拍下来拿去摄影展展览的画面。 看着佐助四周一堆被击倒的人,惠呆立在门外。 他彻头彻尾地迷茫了。 第13章 担忧 伏黑惠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呆呆地看着佐助走下场,呆呆地跟着他去更衣室,呆呆地看着佐助打开柜子准备换衣服…… 第23页 惠终于勉强清醒了过来,他恍惚地问:「佐助、剑道这么厉害的吗?」 佐助看着自己魂不守舍的哥哥,觉得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歪了歪头说:「一直是这样的啊?」 然后他很熟练地脱下了剑道服,又脱下里面的内衬,露出一小片极白的肌肤,在有些昏暗的更衣室里闪着微微的光泽。 「……那你小学就是这样了吗?」 「对啊,这群人都一样不耐打,我还以为上国中能有点稍微靠谱的,结果还是高估他们了。」佐助继续他的更衣大业,丝毫不顾忌惠就在边上,利落地脱下整件上衣。 少年清瘦的身体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没有多少肌肉,虽然看起来并不难看,甚至有一种纤细的美丽,但怎么也让人没办法往健美那方面想。 在惠看来,完全无法理解像这种软趴趴的身体是怎么有打倒一片人的力量的。 惠仍然魂不守舍地继续问:「那你小学为什么不想去部活?也不去参加比赛……」 「很麻烦啊,还不如找个地方等你回家。」 「……那之前小学剑道部那个人来找你不是来找你麻烦吗?」 惠一直以为以前剑道部的人来找弟弟是看佐助好欺负,甚至想主动帮忙,最后为了佐助的自尊心克制了自己,结果现在佐助其实完全不需要吗? 「是啊,因为他一次都没赢过我,天天叨叨很烦,我把他揍了。」 「那指导老师给五条先生打电话不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想要你退部吗?」 佐助穿上校服,一颗颗扣好扣子,听到这话疑惑地转过头:「不是啊,那是他来问我能不能参加比赛,明明我都说很烦了不想去他还一定要问,结果问到悟那里去了。」 他语气又平静又理所当然,完全没意识到惠受到了什么样的冲击。 伏黑惠,十二岁,他的世界观在经歷过无良父亲跑路和可疑白髮男人的摧残后都仍然安好,却在国中入学第一天彻底崩塌了: 他的弟弟,哮喘,营养不良,没有左手,却可以打趴一片。 甚至他本人都没对这个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感到一点奇怪,佐助还要很困惑地看他,好像惠是个傻子一样。 ……或许是吧。惠绝望地想。 在经歷过这样震撼的场面,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理由去阻拦佐助参加部活,虽然他心底深处还是觉得自己弟弟应该只是看起来比较强,还是需要保护的。 ……应该。 总之两个人的国中生活都很顺利地开展着。 早上延续了小学的传统有专人接送,分别去自己的班级,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分别去不同的社团活动,然后一起回家,还是有人接。 堪称完美而便利,没有什么可苦恼的事。 佐助大概也像小学那样,觉得国中的剑道部实在是太过无聊,所以一周顶多去三天混个签到,确保不会因为社团经歷麻烦到五条悟,其余的就懒得去了。 但佐助有一次发现,他每次去剑道部,里面的气氛都很奇怪,一踏进去空气就凝固了,原本可能会有一点嘈杂,但只有自己在,就很安静。 哪怕是学长都很怕他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洪水勐兽,于是在一次部活里随手揪了一个同年级出来,抱着剑就问:「喂,你们躲什么?」 被他揪出来那个人真的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佐助前面,肩背还微微佝偻,看得佐助一阵无语。 「那、那个!伏黑君实在是太恐——不对,是太厉害!所以我们都很敬佩您!」 那人声音都是抖的,根本不敢直视佐助,明明比佐助还高,看起来也挺壮实的,结果一直在瑟瑟发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诙谐感。 佐助怀疑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被他抓出来的倒霉人,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就放他回去了。 实际上,佐助素来就不是什么对别人情绪敏感的人,对这些同学更没有什么了解的心情,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好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又不想发展什么人际关系,最后就懒得管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他只在乎惠、悟和津美纪几个人而已。 在每周例行的三次报导中,佐助每次去部活都是自己找地方修习自己的剑术,身姿流丽,动作优美。 只有那剑快得让人看都看不清,在空中划过的弧线锐利而充满杀气,动静间都如此耀眼,仅仅是竹刀,都让旁观者心惊胆战。 也从不找人对练,有老师找佐助比赛,他全部干脆利落地拒绝掉。 太麻烦了,而且比赛的对手也没有一点意思,甚至有些在看到他的单手之后还要挑衅一番,虽然最后都被佐助狠狠教训回去就是了。 他只有一只手也能把这群人打得只想回家好吗?开玩笑吗,他好歹拯救过世界,这帮青少年想赢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吧。 于是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剑道部盛行起「魔王伏黑君」的传言。 佐助:……自己这样会不会玷污了惠的名声? 他头一次感到有点心虚起来。 而另一边的惠的社团生活则开展得十分顺利。 他新认识的藤原君着实是一位极具天赋的弓道选手,从起势到收弓都如同教科书般优美,安静时有一种古典的高贵。 最重要的是,有与惠不相上下的中靶率。 第24页 虽然惠练习射箭的初衷很随便,但不代表他对这项社团活动很随便,毕竟练习了三四年,他在这项运动上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所以他就和藤原暗暗槓上了。 也不是这么说,更多时候两个人只是友好交流,然后共同进步,但惠第一次感觉在同龄人中找得到对手,就觉得格外高兴。 这份高兴也传染给了佐助,因此他时不时就混进弓道部看一看惠在干什么这么开心。 久而久之,佐助也和这位藤原愁熟悉了起来,偶尔三个人还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 他同样对这个藤原抱有比较高的评价,毕竟佐助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他忍受不了太吵的人,除了鸣人和五条悟,而藤原愁不仅够安静,还善解人意,而且看起来射箭确实还行。 身为宇智波,素来是尊重强者的。 哪怕是不着调的五条悟,在佐助心中因为够强,也赢得了独特的尊重和地位。 虽然佐助这辈子都不会让悟知道这件事就是了。 所以三个人的关系就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了,佐助只要不想去练剑就会去看另外两个射箭,坐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看他们一支又一支地练习。 但作为惠的弟弟,他当然坚定地站在惠这一边,哪怕偶尔惠状态一般,可能中靶率没有藤原高,佐助也会在心里给惠默默找补。 总之,兄弟俩对彼此都十分护短,自己说一下还可以,别人都别想评头论足。 虽然上了国中,但也没什么特别的,生活就是这样普普通通地过下去了。 在一个平凡的下午,佐助照常不想去剑道部感受低气压,跑到弓道部找惠。 正好轮到惠值日,他垂着眼安安静静地换榊的水,默默做了道场的清洁,然后拿过他的弓,给断弦缠护弦绳。 他垂眼的模样是很动人的,俊秀的侧脸,乱翘的黑髮有几缕落了下来,在髮丝间能看到碧绿的眸光,薄唇是淡粉色,又有一副漂亮的下颌。 被云层稍稍稀释的阳光一起打在伏黑兄弟身上,两位因容貌而年级知名的少年凑在一起,都有乌黑的髮丝与白皙的皮肤,面容清俊态度高洁,一举一动都特别。 看得旁边一起打扫的人都愣住了。 但佐助看习惯了,没一点感觉,他懒洋洋地坐在惠的旁边看他缠完了之后抹防滑粉,冷不丁地问:「弦断了?」 「嗯,最近练习比较多。」然后惠抬起头说:「今天我和藤原约了训练,可能要晚点走,你要不要先回去。」 佐助皱着眉想了想,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跟他哥说再见:「行吧,那我今天先走了。」 惠朝他点点头,目送佐助离开了弓道场。 他摸了摸弦,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就与一旁的藤原共同练习起来。 拉弦,松手,再重复,不知停歇。 最后靶上红心全部被箭挤满,这么多支,没有一支脱靶。 等惠惊觉时间已晚匆忙离开学校时,天色已经有了落幕的趋势,他照常拐过几个街角,走到他们家接送他们一贯用的车那里,正要上去时司机大叔很疑惑地问: 「惠君?佐助君没有跟你一起吗?」 惠开门的动作一滞,他低着头问:「没有,他今天先走了,您没看见他吗?」 「没有啊,也没有收到他的简讯。」 他的心狠狠跳了跳,不可置信地看向司机,嘴唇颤了颤,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白了。 ……佐助在哪里? 第14章 矛盾 怎么找都找不到。 从学校为中心往外找,惠找遍了他们常去的地方,但无论是便利店、文具店还是球场,都没看到佐助。 甚至打电话还是关机。 他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在落日的余晖都要消散时,惠终于无法忍耐了,他焦躁地打开手机,就要给注名「五条先生」的人打电话,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嘈杂声。 他皱起了眉,打量了一下周围,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什么异样。 但惠直觉这模模煳煳的声音应该是跟佐助有关的,犹豫了片刻,稍微避开人群,就结了手影。 「玉犬·白!」 一只白色的大犬由影子汇聚而出,额上有红色咒纹,举动轻盈,行止利落。 它一出来就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裤腿,被惠摸了摸头。 「你记得佐助的气味对吧?找找看,他在不在这附近?」撸了撸玉犬的毛,惠语气急促地交代着。 白色式神低低叫了一声,听从指令转头就跑,留惠一个人在那里思索佐助还有可能去哪里。 大概是三分钟,惠眉眼浮起喜色。 玉犬给他传递了佐助的信息: 找到了! 伏黑惠一刻不停地跑向玉犬白所说的佐助所在地,途中穿过好几条小巷,显然不是他们常走的路。 他越跑越担忧,最后发现玉犬白找到的是一处被居民楼紧紧围绕的巷子死角,无数不好的可能都浮现在脑海里。 拐卖?绑架?……不可能受伤了吧?! 拐过最后一个巷角,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惠大喊出声:「佐助——」 似曾相识的场景出现了。 伏黑佐助君,仍然独自一个人站着,周围倒了一片人。 不同的是曾经倒在他旁边的全是穿着剑道服的同学,现在全都是些一眼就看得出来的不良。 第25页 惠:…… 事情的开始其实并不复杂。 最开始佐助确实就想快点回家,他已经收拾完书包换好了鞋就要走了。 但他很清晰地感知到,有人在跟着他。 还跟了很长一段路。 说实话,这跟踪技术之拙劣让佐助都看不过眼了,所以他没有主动甩掉他们,反而找了一条平时不怎么走的路,假装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好把这群莫名其妙的跟踪者钓出来。 结果这帮人不知道是胆子太小还是在想什么,他都走得要烦了还不出来。 最后佐助决定再给他们添一把火,他主动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等到差不多听不到外边大道的车声时,他们终于肯出来了。 还是非常老套的开头。 一个飞机头先蹿出来拦在他前头,自认为很酷地朝他喊:「你就是伏黑佐助吧?」 然后佐助一转头,身后又围上来几个黄毛和红毛,大概还有其他颜色,但佐助没注意。 「不用看了,你逃不掉了!」 ……这到底都是从哪部卖不出去的不良片看到的台词? 佐助觉得这帮人实在是闲着没事干,飞机头长得还蛮高,他冷冷一抬眼,直直对上那人的目光。 「什么事?」 「你哥哥伏黑惠,上次竟然打了我们老大,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后边有个红毛朝佐助大喊,内容让他都迷惑了起来。 佐助皱起了眉,转过头看红毛,不可置信地问:「……你们说惠?惠打人?」 然后他得到了一群不良愤慨中带着恐惧的肯定眼神。 他沉默了。 一边沉默,一边脑内疯狂运作中。 不是吧,伏黑惠,堪称伏黑家的两大良心之一,另一个是津美纪,佐助都要担心他哥是不是太过好心眼、以后被欺负怎么办,结果: 惠竟然打人?! 但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佐助眼神又锋锐起来:「是不是你们先惹了他?」 打头的那个飞机头估计就是被打的大哥,虽然是不良但竟然乖乖回答了问题:「怎么可能?!我无缘无故打他干什么?他又没抢我女朋友!」 虽然这个理由也让佐助很想吐槽,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哥会打人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冲击,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不应该啊,惠不是那种会主动惹事的人啊?最近看着心情也不错,社团又顺利,自己也好好吃药了,他很暴躁吗?有什么好暴躁的? 大概是看那个伏黑惠的弟弟一副瘦弱的样子,竟然像他哥一样嚣张,在一群不良的包围下光明正大地发起了呆,打头的飞机头暴怒了,他吼了一声,招唿那一群五颜六色的头髮就要朝佐助冲去—— 结果就变成惠看到的那样了。 等伏黑惠了解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又看到自家弟弟看向自己迷惑不解又茫然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想连夜离开这座城市。 佐助一副要他解释的样子,惠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他们之前欺负了学校的猫猫。」 大概是惠觉得自己太有道理了,他又有底气起来,很认真地对佐助说:「还强迫我们班一个女生做他们女朋友。」 佐助:……哥,原来你是这种人设吗?这么热血高校正义少年的吗? 但他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就点了点头,以示赞许:「欺负猫咪和女生确实很过分。」 看到佐助对此表示了贊同,惠觉得自己的尴尬好像稍微减少了一点,他当着一堆歪七倒八的混混有点纠结地问他弟:「佐助会觉得这样不好吗?」 佐助看了看趴着的一群人,很随意地就回答了:「这有什么,要揍就揍狠点。」 惠:……他就知道。 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惠觉得自己还是要提醒一下佐助:「佐助,千万别把这件事跟五条先生讲。」 他想了想这件事被五条悟知道的恐怖画面,僵着脸补充道:「不然我就完了。」 佐助同情地看了惠一眼,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概是惠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这件事应该能在佐助这里翻篇了,于是就皱着眉问佐助:「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我们平时根本不走这边。」 「我发现他们跟着我,想看看是谁,钓一钓而已。」佐助漫不经心地答了。 但惠很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但可能是面对一群东瘫西倒的不良不太好说,所以就闷声跟佐助说我们走吧。 然后在离开时惠阴森森地转过了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个飞机头,眼里面全是威胁的光。 「喂,你们以后要找我弟的话,」 「顺便把我也叫上怎么样?」 飞机头趴在地上,听到这句话,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去找司机大叔的路上,惠先是沉默,到佐助都忍不住要问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惠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我呢?」 「为什么要找你?我自己可以解决。」 惠很明显被这个回答有点伤到了,他捻了捻衣角,又闷闷地说:「可是佐助,就算你剑道很强,但这群不良下手都没轻没重的,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呢?以后还是先跟我说吧,我真的……」 佐助停下了脚步,也跟着皱起眉,问:「你想说你可以解决,但我不行吗?」 第26页 惠哽住了,他想反驳佐助自己没有这么想,但内心深处却似乎认可了这个想法。 从小到大,惠一直都算是在照顾佐助。 也不仅仅因为惠是哥哥,主要还是因为佐助看起来并不强。 还没有咒力。 没有咒力就没办法在诅咒来的时候保护自己,身体不好也可能会被人类欺负。 在这样的情形下,惠选择尽可能地待在佐助身边:这样才能够保护他最后的血亲。 惠一度十分焦虑:万一佐助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诅咒缠上了怎么办、万一被谁觉得很好欺负然后被校园霸凌了怎么办。 后来发现五条悟可以在诅咒面前保护他们,自己在学校也可以保护佐助之后,就稍微没有这么担心了。 但这份担忧始终伴随着惠长大,即使在他知道佐助其实很强、可以在剑道上胜过大多数同龄人之后,他还是下意识地觉得: 佐助是需要保护的。 所以面对佐助的质问,惠沉默了片刻才说:「也没有这样,但我觉得这些事情你都可以交给我来解决,你不用出手。」 「『这些事情』又是哪些事情?惠,我只是你的弟弟,但是我自己并不弱,你明明知道这一点,」佐助几乎有点生气了:「你是不是太过担心了?」 「没有太过担心,佐助,我只是觉得你不用去面对这些事情……」 「有些事情是只能一个人去解决的,你不可能保护我一辈子。」 「哥,我不是废物,你不用成天想着要保护我。」他平静地说:「我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我。」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自佐助说完这句话开始,从回家、吃晚饭、做作业、洗漱,佐助都很好地履行了他的话:让惠好好想想。 具体表现就是,他不主动跟惠说话了,俨然一副一定要惠给他一个交代的表现。 但惠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他觉得他是哥哥啊,哥哥保护弟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所以第二天他跑去问他们家唯一的成年人:佐助到底在想什么?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然后朝惠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说:「因为佐助的确不需要保护啊。」 「五条先生怎么也这么觉得?!佐助无论怎么看都……」 惠哽住了,他忧愁地想了想,似乎这句话也没说错。 「可是我是哥哥,哥哥就应该保护……」 「不是这样的哦,」五条悟叠起两条腿,朝惠摇了摇手指:「本质上惠和佐助是双胞胎,根本没差多少,其实不适用这种话啦。」 「佐助是很要强的小孩,你又不是不知道。」五条悟继续说:「在他看来,你天天担心他就是看不起他的表现吧。」 「其实我也觉得惠你确实不用这么担心,不过如果没办法改的话,你就跟佐助说清楚就好了。」 「毕竟你们是兄弟嘛。」 第15章 噩耗 跟五条悟聊完之后,惠想了一个晚上。 上三年级之后他和佐助就分开睡了,所以即使辗转反侧一整夜都不会有影响。 于是他放任自己沉进了思绪里。 说实话,他很难就这么改变自己。 因为保护佐助已经是惠潜意识一样的存在了,是十二年来反反覆覆对自己的告诫,已经算是印在灵魂上的东西了。 但首先,佐助真的需要吗?惠皱着眉想了很久,觉得他还是需要的。 毕竟哪怕面对普通人很厉害,遇上咒灵也是没办法的吧? 一想到这里,惠突然又有了一点「自己做的是对的」的底气。 那现在的问题即,要怎么说服佐助才能让他不要想歪。 这着实是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毕竟据惠的观察,他弟弟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除了很久之前佐助和五条先生闹了一次矛盾后好像有了一点变化之外,惠是没发现佐助还被人劝动过。 而伏黑惠,恰好也是一个寡言少语、不善言辞的人。 于是他就睁着眼睛想了半个晚上,最后发现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又迷茫又绝望地闭上眼。 隔天正好是休息日,惠很少见地起晚了,佐助都已经吃完早餐了还没看见他哥,只好皱着眉去敲门。 门一被惠打开,佐助就被震到了。 他哥,一个品学兼优、作息良好的优秀青少年,眼底全是青色,一向乱翘的头髮都有点蔫蔫地趴了下来,双眼甚至有点无神。 佐助:「……你怎么了?」 惠像丢了魂一样转身回去坐在床上,呆滞地抬起头看佐助:「我没办法啊。」 「什么没办法。」 惠慢吞吞地说:「你说你不用别人来保护你,但我还是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 「我觉得这个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就当让我安心也行。」 这就是惠想了一晚上的措辞。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想出来,决定让自己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的结果就是:伏黑哥不干了,伏黑哥觉得他没错。 「而且退一万步讲,我也可以帮你祓除咒灵,万一佐助身边出现诅咒、五条先生不在的话,肯定还是需要我的。」 佐助看着惠一副睡眠不足还十分坚定的样子,嘆了口气。 第27页 他软了语气,半蹲下去跟他哥平视,认真地说:「我知道惠肯定不是看不起我……好吧,刚开始有点怀疑,但我后面不这么想了。可是,惠其实也要多为自己考虑吧。」 「总是说要我把事情交给你解决、要我找你帮忙,但惠也没比我大很多,而且咒灵我也……」 佐助剎住了车,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暴露,惠还以为自己看不见诅咒,于是可疑地沉默了一瞬才继续说:「反正还没有遇到,也不用提前担心。」 「就像你总是很担心我一样,我也会担心惠的。」 惠愣愣地看着自己弟弟如黑曜石般地眼睛,认真、坚定,他想这大概是佐助第一次说这么软话,说得还有点磕磕绊绊,有一种笨拙的温柔。 这是他的独家待遇吧?佐助不可能跟第二个人这么说话了吧! 于是惠突然就不觉得自己难过了,甚至很想去揉搓一下跟他说好话的少年。 他听从了自己的本心,一把子抱住了自己最后的血亲,把头抵在他胸口那里还顺势蹭了蹭,闷闷地说:「那就说好了,你不许再这么说我。」 「……我也没说得很过分吧。」 「总之你知道就行。」 这个兄弟之间小小的矛盾就被顺利解决了,从结果来看,效果还是很喜人的。 比如惠终于能稍微控制自己对佐助的担忧,即使不在一个班也不会太担心;也比如佐助在他哥又在念叨「吃药、不要乱跑、不要乱打架」的时候,也能勉强听下去了。 他们的国中生活没有被这个小小的插曲打乱,一如往常有条有理地进行着。 到了二年级,惠已经成为了弓道部的主将,在六月的大会中作为首发出战。 虽然指导老师北条有询问过惠是否要参加团体赛,但惠小学时仅仅参加过个人赛,并且他弓道部最熟悉的人——藤原愁已经有了自己的队伍。 鸣宫凑与竹早静弥,同样因实力强悍成为首发的二年级,是藤原同一队的队友,也是藤原的好友。 虽然惠和藤原很熟,但他跟这两人说不上熟稔,顶多见面打个招唿,但这不妨碍他知道他们的实力。 那个叫做鸣宫凑的少年,从某种程度上比藤原还要强。惠越发有了危机感,于是仅仅报名了个人赛,尽可能提高自己的实力。 而大会个人赛那一天,伏黑家难得的全员有空,五条悟奇蹟般的没工作,津美纪也正好没有社团训练,佐助没有报名今年的剑道大会,于是三个人一致决定:一起去看惠的比赛。 这是第一次他们全家都来看惠射箭。虽然惠已经比过很多场比赛,但是经常只有佐助能到,津美纪参加的社团也有比赛,经常与惠的比赛撞期,而五条悟忙到脚不沾地,十次能来一次就不错了。 所以惠肉眼可见的开心。他还是一如往常冷着个脸看起来很酷哥的样子,实际上了解惠如佐助已经能清清楚楚发现他哥处于一个非常振奋的状态。 振奋到他忍不住出言提醒:「你不要太兴奋了。」 「我没有。」惠一本正经地回答,背挺得笔直。 佐助:…… 五条悟去停车了,而津美纪则是先去观众席找位子,他只好无奈地把惠送进了选手室,然后去找津美纪。 伏黑家最温柔的人找到了一个阴凉且看得很清楚的位子,细心地铺了垫子,看到佐助就笑了,招唿他过来。 伏黑津美纪,一个大善人,伏黑家的良心之一,很多时候她才是这个家庭的灭火剂,无论是三位男性有了什么矛盾,津美纪一旦出手,任何怒火都能被平息。 虽然他们不生活在一起,但津美纪节假日只要有空都会过来跟他们小住一段,这么多年他们一直相处过来,就是木头都会有感情。 而佐助也不例外。 津美纪并不强,也不是佐助的血亲,但她用她独特的温柔与真诚打动了他,无论是在年幼时细心的照顾还是后来真切的关心,佐助都看在眼里。 所以即使佐助嘴上不说,他在心里面也认可了津美纪,真心认为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而津美纪就是他的姐姐。 等佐助坐好、五条悟也停好车找了过来,三个人还没能说几句,比赛就要开始了。 略过赛前宣誓与递箭仪式,惠在很前面的顺序,很快便要去了。 黑髮的少年垂着绿色的眼睛,拿着他的弓上场了。 他神色安静,睫毛纤长,落在脸上晕染出一小片忧郁的阴影。 「接下来举行男子个人赛预选赛,第三射场……」 津美纪小声对另外两人说:「啊!是惠!在第四个。」 佐助点了点头,看着惠沉着地拉开弓,静凝片刻,就要松开手。 他看起来并没有被早上的振奋影响,显得十分冷静,这让佐助安了安心。 要加油啊,哥。 第一发,利落而优美,离靶心仅差些许,漂亮地中靶了。 三个人小声地叫好起来。 惠看了看箭的落点,微微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等待一轮完之后便准备第二发。 接下来的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全部稳稳命中靶心。 而他们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时时刻刻要为惠鼓掌。 全中的成绩毫无疑问就位列了小组第一,惠收好弓,低着头便退场了。 第28页 五条悟喊着要去给惠拍照庆祝他的胜利,佐助看了看名单,发现藤原就在后面几场比赛,决定先看完他的比赛再去找惠。 权当是帮惠打探敌情,他严肃地想。 津美纪也决定留下来看一看惠的新朋友的成绩,两个人就挨在一起静静等待着。 前面几场都没有认识的人,佐助慢慢地有点无聊,他托着头髮呆,眼睛里闪着些睏倦,看得津美纪有些许想笑。 「佐助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她笑着问。 他克制住自己打哈欠的欲望,有些无精打采地说:「最近功课有点多。」 津美纪笑眯眯地看他,显得十分幸福:「看到佐助这样健健康康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 「之前是你和惠太担心了,我本来就很好。」佐助嘟囔了一声,忍不住犯起困来。 在一旁的津美纪看来,佐助就像一只小小的猫咪一样,懒洋洋地在初夏的日子里晒太阳。他最近稍微长了一点肉,脸颊都有了血色,乌黑的发都显得有光泽。 「是不是最近有开心的事情呀?」 「没有吧,倒是津美纪,最近有好玩的事吗?」 「嗯……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刚刚学会做小饼干你们想试试吗?啊还有惠说了很久的生姜烧和佐助一直喜欢的番茄料理,我有买菜谱来看。」 少女明媚的笑容,在阳光里闪闪发亮,温柔的眸光落在佐助身上,给人些许暖意。 「能跟你们一起,我真的很开心哦。」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也是。 在这灿烂的夏天,伏黑佐助对他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家人。 然而,几个月后。 2017年四月。 佐助接到了惠的电话,声音颤抖,仿佛丢了七魂六魄。 「津美纪被诅咒了。」 第16章 暗中之人 昏暗的病房,独挑一盏微黄的床头灯。 两个少年静静站在床边,视线落在床上。 他们的姐姐在上面沉沉睡着,神色平静,长发微卷,全散在床褥上,额上有一道血红的咒纹。 佐助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沉,只是那双黑曜石的眼睛都没有了光泽,几乎要与黑暗合为一体。 他这么站了很久了,从接到惠的电话后再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看到津美纪后,他已经站了两三个小时。 惠站了更久,明明病房里有椅子,两兄弟都没去碰。 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伏黑兄弟勐地抬起头,眼中掠过期待的光芒。 惠先迫不及待地开口:「五条先生,津美纪的诅咒——」 然后他们都看到了五条悟的神色,凝重、悲哀、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惠一下子噤了声,佐助忍不住接过了话头:「所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津美纪突然就被诅咒了!」 五条悟微垂着头,神色阴郁,那双举世无双的湛蓝双眼被银白色的睫毛遮盖,是他们少见的低沉模样。 「……我去调查过了,目前查不出来源和相关诅咒。」 可能是为了安抚两个才上国三的少年,五条悟声音平稳,继续说明道:「抱歉,」 「我没办法解开这个诅咒。」 惠的脸色瞬间白了,佐助也锁紧了眉头。 五条悟,他们认知里的最强,说没有办法救津美纪。 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 佐助只感到心里一片冷沉,他又看了看五条悟的模样,狠狠一咬牙:「你也不要一副抱歉的样子,有这个时间悲伤还不如多去查查情况。」 五条悟没有回答。 佐助看了看正消沉的两个人,率先出了病房。 阖上门,他静静地靠着病房门,将脸埋进了手心里。 他思绪一片混乱。 怎么会呢?明明为了安全,他们已经搬家了,津美纪与他们接触的时间根本不多,为什么自己都没有事反而津美纪出事了? 要怎么办才好?诅咒的事他根本一窍不通,就连那个五条悟都解决不了的事情,现在的自己根本帮不上忙。 难道就这么看着津美纪被诅咒吗?这样下去,津美纪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佐助的心跳几乎就要断拍。 他有些艰难地喘息起来,从口袋里拿出常备的药,囫囵吞了一颗下去,浅浅咳嗽几声。 无论一开始佐助多么不认同、不在乎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接纳这里了,也不把自己当成外来人了。 曾经他还想过回去,回到鸣人身边,但惠期待的眼神、悟笑眯眯的神情与津美纪温和的叮嘱,让他不忍心也不愿离开了。 这里有他的家。 直到今天,知道津美纪被诅咒,他心神大乱之时,佐助才真正明白自己早就对这个世界产生归属感了。 偏偏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 少年缓缓顺着房门滑下去,轻轻抱住了膝盖又垂下了头,那头永远炸开的黑髮实际上触手柔软,像他本人一样。 佐助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五条悟最后把他们带回了家。 他坐在桌旁,十指交叠,将头微微垂下,看不清神色。 他养了六年的小孩就坐在他对面,也不说话。 在这满室的沉默中,是五条悟先开的口。 第29页 「……我很抱歉。」 「是我没能保护好津美纪。」 出人意料的是,对这道歉最先有反应的不是惠,而是佐助。 他狠狠皱起了眉,上身向前倾,直直看向桌子另一边的五条悟。 「你,再说这种话,」 「我就要揍你了。」 「你是把我们当外人吗?就这么喜欢揽责任吗,真的以为自己是最强就什么都做得到吗?」 他深深知道无论多强都有干不到的事,就像初代目火影无法留住他的友人,而宇智波的亡魂也同样被月之眼欺骗,世界上实力不代表一切。 所以佐助在听到这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的发言,第一反应是:悟还是小孩吗? 就这么喜欢英雄主义吗? 「如果你真心想解决这件事情,就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快点说。」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试图敲醒他们家白痴大人。 惠沉默了很久也跟着说:「这不是五条先生的责任,一定要说的话,或许也与我有关。」 他也睁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安慰道:「请不要自责了。」 五条悟闷闷地「嗯」了一声,交叠的手指相互磨蹭了一下,微微嘆了口气:「现在就是没有头绪,我试了很多种办法,竟然连咒力的来源都找不到。」 佐助想了想,问:「最近津美纪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个我已经去打听过了,完全没有,照顾她的人跟我说都很正常。」 五条悟苦恼地摸了摸额头,说:「你们俩最近也小心一点,万一是有人在针对我们家的话,下一步肯定会对你们出手。」 「但看起来也很有可能是随机的,总之先多加注意吧。」 两个少年默默地点了点头,三个人就一起在桌子边上发起愁来。 佐助托着腮想了很久,他觉得五条悟都没办法解决的事情,真的是很大的事情。 但他从小就学会了一个很重要的道理: 不要把事情全部託付给别人。 佐助一直是一个更喜欢自己解决事情的人,有时候完全拒绝别人的帮助,甚至到了执拗的地步。 于是,面对这个悟暂时没办法解决的难题,他决定先自己做一些尝试。 深夜,在确定悟已经出门继续交接相关事项且惠已经睡熟之后,佐助打开了浴室的门,没有开灯,在一片昏暗中借半片月光看镜子,里面倒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他撑着水池,微微凝神,单手结了个方便汇聚查克拉的印,皱着眉引导体内查克拉的流动。 汇聚全身的查克拉向上,再汇聚多一点、再多一点,全部流向他的双眼。 乌黑纯净的眼睛很快就因查克拉的汇聚变成炽热艷丽的红色,宇智波被诅咒的写轮眼在黑夜中闪着锐利的红芒,佐助几乎是在打开写轮眼的那一瞬间就看见了浴室里残留的咒力痕迹。 应该是惠或者悟留下的。 但还不够。 佐助接近疯狂地汲取自己体内所有的查克拉,哪怕是残存的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全部供给给他无上的双眼。 少年的查克拉量仍然说不上多,但比年幼时好了不少,又被主人以全然压榨的姿态被迫向双眼流动,很快,佐助感到自己的左眼愈发炽热起来。 所有的查克拉全部向上,他只感觉现在自己恐怕连一个小小的火遁都要放不出来时,那只左眼终于微微转动一圈,然后。 举世无双的圈纹在黑暗中浮现了。 一圈又一圈紫色的纹路,六勾玉安然旋转着,极安静。看着这样的眼睛都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六道至高无上的眼睛,他最特殊的天赋——轮迴眼开启了。 轮迴眼一旦开启就无法闭上,而他之前可能是查克拉太少,少到连轮迴眼都无法打开,现在,在全身查克拉都被消耗殆尽之时,佐助终于取回了那只眼睛。 佐助眨了眨眼,用先前预留的一丁点查克拉施加了一个小小的幻术,让旁人在看到这只眼时也只以为是普通的、黑色的眼睛,又用手拉过刘海想遮掩一二。 他之前就在病房里避开惠用写轮眼尝试过,一无所获,现在只能赌一赌轮迴眼的威力,或许能看出什么异常。 转头看了看惠的房门,没有动静,佐助思量片刻,觉得不能再拖了,就果断地出门直往医院去。 津美纪的病房。 佐助很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人,轻轻打开房门,进了房间。 她仍然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在做什么美梦,愿意永远不醒来。 她最小的弟弟沉默着看了她一眼,就撇过头去,沉着地将刚刚汇聚的查克拉注入进轮迴眼之中。 原本平静安宁的世界在佐助眼中悄然改变了。津美纪身周浮动着如蛆附骨的邪恶咒力,正围绕着她起起伏伏,无论如何都不肯散去。 忽然,佐助神色一凝。 津美纪额上的咒纹,之前用写轮眼看并无异常,而现在,在轮迴眼的巡视下,它有了些许变化。 极特殊的一股能量波动,与之前佐助观察的悟与惠的咒力有本质上的不同。 是一种感觉极邪恶的能量,又仔细感受一番,只觉得应当存在时间极长,恐怕不是当世之物。 在发现这一点后,他瞬间就明白了: 津美纪是被锁定的。 第30页 绝不是天灾与随机的诅咒,是有什么在针对她。 那么,津美纪的特殊之处恐怕就是与他们的关系。 有人,或者说有咒灵,在针对他们。 佐助的眼在黑暗中闪闪灭灭,他垂眸去看那枚咒纹,以寻求更多的情报。 无法追溯,这应当是某种极高明的手法,用轮迴眼去看也只能感受到微弱气息,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佐助正欲试一试自己学会的寥寥几个探查类忍术,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悟有些疲倦的声音: 「还是没有线索吗?……先转移津美纪吧,转移去我之前说的那个地方。」 「嗯,你去办就好。」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距离病房恐怕没有十秒距离,佐助咬了咬牙,单手撑住窗台,利落地翻出窗去。 几乎是他衣角消失在窗口的那一瞬间,五条悟推开门进来,看见随风微微浮动的窗帘,蹙起了眉,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第17章 体术教学 一片朦胧的黑暗,无边无际地延伸着。 在这黯淡之中,忽然有一小段不起眼的波动。 那波动感觉很熟悉,温暖的、炽热的,宛如太阳一样灿烂的能量。 熟悉得让人想掉眼泪。 他不安地动了动,意识却仍未清醒,在黑暗中模煳着。 那炽烈的波动愈发强烈,不停震颤着,仿佛要挣脱什么。 在彻底醒来的剎那,他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唿喊声: 「佐助——」 佐助勐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伸手去摸刚刚开启的那只眼睛。 轮迴眼不停地泛着紫光,在这天光未熹的夜里,显得恐怖又幽静。 他不停地喘着气,又去摁住自己的胸口,平復过快的心跳。 ……怎么会突然梦到吊车尾? 轮迴眼的原因吗,这只眼睛到底有怎么样的力量? 他不安地碰了碰那只蕴含着无限伟力的眼睛,勾玉在其上缓缓旋转着,为了避免被发现,佐助又施加了一个强效的幻术上去。 时针指向四,估计不久后天便会亮,左右是睡不着了,佐助嘆了口气,靠墙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思索着津美纪的事。 几小时前,他偷偷潜入津美纪的病房,发现了那枚咒纹的诡异。 非常强大的力量,被针对的津美纪,不应该存在于当世的咒力。 必然是诅咒,或者说有咒灵参与。 他沉下了脸,紧锁着眉头。 先前,虽然五条悟说这个世界诅咒横行,但佐助其实没有什么实感。 毕竟只要不打开写轮眼,他就看不见。 哪怕是现在,如果不将查克拉注入进两只眼睛,佐助眼中的世界就非常普通,连咒力的流动都看不见。 而为了隐瞒自己有查克拉的事,佐助打开写轮眼的次数少之又少。 所以,他仅仅是大概知道咒灵长得都比较奇形怪状罢了,既没有咒灵杀人的实感,也没有真正意识到诅咒的存在。 但现在,经歷津美纪一事后,佐助才真正明白: 诅咒,是极邪恶的恶性存在。 并且,咒灵伤害人的手法与忍者有极大区别。对忍者来说,往往是要面对面战斗才能造成伤害,而诅咒则不然。 哪怕是相隔万里,哪怕是有时间差,诅咒都能发挥作用。 那么下一次,找一个悟和惠都不在的机会再去看一看津美纪的咒纹,佐助沉着脸想。 无论如何,都要把针对津美纪的诅咒给杀死。 否则,津美纪就不可能真正的安全。 佐助眼中闪过憎恨和怒火。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考虑。 在跟五条悟逐渐熟悉起来之后,佐助有思考过是否要与家人坦白:自己其实是个忍者。 但他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暂时隐瞒一段时间。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觉得麻烦。 一旦要告诉他们自己是个忍者还有种叫查克拉的东西,先不说惠,五条悟肯定会兴致勃勃地叫他展示一下,然后看来看去摸来摸去。 那太蠢了,无法忍受。 再说回到惠身上,惠肯定不会问太多,但他肯定会奇怪。 为什么自己的弟弟会有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体系?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说,到津美纪被诅咒才坦白呢? 这个东西会不会对佐助的身体有伤害? ……想想就麻烦,还是算了。 而惠会因为误以为佐助没有抵抗诅咒的能力,而担心他的事,被他全然忽略了。 以津美纪被诅咒为节点,伏黑家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首先是惠,原本并不愿意成为咒术师的他主动找上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他要成为咒术师。 而五条悟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点头说好,正式开始帮助他调伏式神以及训练体术,顺便带他去旁观了几个小任务。 然后是五条悟,从某种程度上他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加忙碌了,以往傻兮兮的笑都少了一点,然后警戒心变强了不少,具体表现在佐助发现他和惠身边又多了几个人。 估计都是来保护他们的。 最后是佐助,表面上他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实际上他在抓紧一切时间去调查津美纪的诅咒,由于每一次都要避开五条悟派来保护他们的人,以及他对诅咒了解太少,进度十分缓慢。 第31页 几个月过去,佐助对这个诅咒都没有头绪。 他甚至烦恼到想「要不跟五条悟说自己是忍者,让他也参加调查算了」,但最后还是犹豫了。 ……还是再等等吧,至少到有了一点进展之后,不然悟也不会允许自己参与这件事。 从五条悟那里得知,津美纪不是唯一一个被诅咒的人,全国各地都有人有相似的症状,让佐助愈发头疼起来。 如此大规模的诅咒,估计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 但轮迴眼的力量是特别的,佐助觉得总得试一试。 不然津美纪怎么办呢。 屡屡尝试未果,用遍了他脑海里的各式各样忍术,佐助觉得自己烦躁到了极点。 他决定稍微透一透气,换一换心情,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新的思路。 具体做法就是去看惠被五条悟打。 在津美纪昏迷后,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惠变得更加冷漠,几乎到了跟他弟弟一样的程度。 并且,惠也开始追求力量,或许是在追求拯救津美纪、贯彻自己善恶观的力量。 曾经的惠虽然知道自己拥有咒术,也可以非常简单地运用咒力,像是十种影法术与生俱来的玉犬,他已经相处得十分熟悉,战斗时也相当熟练了。 但除此之外,惠仅仅在五条悟的帮助下调伏了脱兔。 目前,为了让惠调伏更多的式神,五条悟为他量身定制了训练方案。 除开必要的咒力修炼,大部分都是体术训练,鑑于五条悟所言:「你们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弱不禁风啦~」,所以体术训练要求颇为严苛,五条悟屡屡亲自下场指导。 所以,在佐助绞尽脑汁探寻津美纪诅咒的幕后之人时,惠都在五条悟的体术训练中,美名其曰教学,实际上更像是被揍。 今天就是计划好的训练日,佐助推开了前往后院的门,隐约听见有乒桌球乓的声音。 悟和惠就在后院专门开闢的训练场上。 五条悟曾经与他们介绍过他的术式,是一种名为无下限的术式,仅仅六眼持有者才能够使用,只有五条悟不关闭,就没有人碰得到他。 第一次听到这个设定的时候,佐助真的很想打一串省略号出来,最后忍住了,说服自己看看实物再说。 而现在,佐助就看到了这个术式的威力。 说实话,他有点被震到了。 极微小的距离,甚至让人难以察觉,然而,无论惠多么努力,都无法伤到五条悟一丝一毫,反之,不到十分钟内,他已经被击出去几次,运动服全被蹭成灰乎乎的一片。 幸好五条悟懂得分寸,下手不重,不然他哥那一身细白的皮肤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样。 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在桐先素有「伏黑哥」之称的惠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但他沉默着又一次朝五条悟攻去,哪怕是在旁观的佐助看来,惠都在不断进步着。 每一次,动作都有所精简,力度都有所调整,用的招数都更为有效。 佐助第一次意识到,惠也着实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他像是一块海绵,津美纪的事件就如同滴入海绵的第一滴水,从这滴水之后,惠就开始疯狂地吸收起咒术师的一切。 估计是到了中场休息,惠喘着气朝佐助走过来,在他旁边的小几上拿水喝,五条悟也跟着蹭过来,笑眯眯地说惠今天还算有进步哦,然后转头看佐助: 「小佐助,想不想试一试啊?」 还没等佐助有所反应,惠就皱着眉头想要阻止,但他可能是想起来佐助很有自尊心这一回事,顿时卡了壳,一副纠结的神情看得佐助想笑。 虽然惠肯定不乐意,但佐助仍然答应了。 毕竟,他曾是一个纯粹的宇智波,绝不会放弃与强者作战的机会。与强者为敌,对他们来说,比起痛苦,更像是一种荣耀。 已到了将近黄昏的时间,显得黯淡的阳光洒下来,照亮半片训练场。 佐助深吸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径直朝五条悟冲去。 他们很快缠打在一起。 在一旁围观的惠看来,他的弟弟着实有一番脱俗的实力。与五条悟对战,看起来竟然并非一边倒的情势,即使有很明显的劣势,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少年仅有右手,却全身发力,极流畅的动作看起来如行云流水,一拳一踢都可以说是赏心悦目。他凭藉着小巧的身体实现了极快的速度,一时间惠竟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看来佐助或许真的不需要自己保护的,惠稍稍有点失落。 两人的互动竟然可以勉强称得上有来有往,可惜或许是佐助先天身体素质不够强,很快就显得有些乏力,最后被五条悟一把摁倒在地上,死死压制住了右手与腿。 五条悟挑了个惠看不见的角度,笑着低下头,凑近佐助的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最近佐助在做什么我不可以知道的事吗?」 他心跳漏了一拍。 第18章 恐惧 佐助静静地看着五条悟蓝得耀眼的眼睛。 他的心跳逐渐平稳了下来。 然后他勐地一发力,小腿狠狠向上踢,挣脱开大人的束缚,死死压制了五条悟。 「没有。」 他压得很紧,带着一种不服输的骄傲,利落而干脆,一种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让五条悟感到了几分欣慰。 第32页 两个人的脸彼此正对着,五条悟看着少年坚定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是当年说好的「不能说的事」吗?」 「……你答应过我不问的。」 五条悟并没有尝试挣脱开来反制回去,相反,他优哉游哉地躺着,继续说:「当年的约定是以你的安全为前提的哦,」他眯起了眼睛:「如果佐助有什么危险的小秘密,五条大人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佐助没有再说话。 这个让人痛苦的春天逐渐要过去了,夏日纷沓而来,携卷着阳光、炎热与高温。 即使津美纪被诅咒了,兄弟俩仍然要好好上学,但哪怕在同学们看来,伏黑家的双胞胎也改变了。 伏黑惠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更是在县大会之前退出了弓道部,哪怕指导老师来询问都没有动摇。 老师们甚至打电话给五条悟,反覆说明以伏黑惠的实力,只要继续参加就一定能保送高中与大学,也只得到了监护人嘆着气的回覆:「……是这样吗,那就随他去吧。」 而佐助,可能是原本就很沉默,在外人看来倒是没有阴沉多少。 但他也同样退出了剑道部,同级的学生在他走的那一天,第一次敢站出来跟他说话,担忧地问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佐助君的实力非常强请不要放弃剑道、我们都十分敬佩佐助君云云。 面对这些原本惧怕自己的人的关心,佐助沉默了一下,最后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很感谢你们,」 他又慢吞吞地说:「这几年我一直不参加比赛,也没有为大家争取回来什么,如果有什么打扰到各位的,我很抱歉。」 然后得到了一片诚惶诚恐的「没有没有」「佐助君怎么会有错」之类的大喊大叫,仿佛送英雄凯旋一样把佐助送出了剑道场的大门。 失去了社团活动的两人,一放学就回家各自修行,惠沉迷于自己的式神,而佐助正为津美纪的诅咒焦头烂额。 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些许解决的方向:这个诅咒在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发作的,幕后黑手在筹谋着什么,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之后必然还有后手,恐怕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估计是什么颠覆咒术界的阴谋,佐助凭藉着自己的自觉如此判断。 发现了这一点后,佐助就开始针对起近期的极恶□□件与津美纪同期被诅咒的人展开了调查,已经有了一些头绪。 大概是看自己的崽子们社团都退出了、一天到晚都黑着脸,五条悟自认为是靠谱的好家长,觉得他们总不能先熬坏了自己,所以有一天下午打电话回来,义正言辞地要他们去晚上的烟火大会。 「津美纪的事,悟先生会努力的,国中生先干点国中生该干的事吧?」 惠想反驳说他们的时间不多,应该一起努力,五条悟在电话那头都仿佛能预知一样,笑着回覆:「不差那一个晚上——总之你们准备出门吧!之前给你们订的新和服就在柜子里哦。」 佐助一把抢过电话,对着那边说:「悟,」 他顿了顿,想了想才说话,语气有些柔软:「你也休息一下吧。」 「照顾好自己。」 等黄昏时,伏黑家的少年们就出门了。 五条悟给他们准备的和服都是一流的高级货,惠的那一身是干净的水浅葱色,绣了低调的兰花;而佐助则是身秘色的,纹了白鹤上去,面料都很好,如水一样倾泻下来,在这炎炎夏日也不会感到过于热。 均有一头乱翘黑髮的少年们,皮肤白皙身姿清瘦,并肩而站时,一眼望去,夏日的炎热都被消去几分。 举办烟火大会的庙会很近,他们是走着去的,到的时候已经处处张灯结彩,游人繁多了。 他们俩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从小到大,一直是五条悟提出要求,然后兄弟俩满足他的要求陪他来逛,要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大多是五条悟说的,于是现在既没有五条悟也没有津美纪,他们就都陷入了迷茫而尴尬的境地。 「……先去做什么?」 「……捞金鱼吗?」 听从佐助的建议,他们去捞金鱼了,相当幸运地捞到了三只,但想了想,觉得家里没有人能时时刻刻照顾,又可惜地放了回去。 开了个头,这个夏日祭就很好逛了,他们先去解决晚餐问题,把常见的苹果糖、炒面与章鱼小丸子吃了个遍。 苹果糖他们都不喜欢,觉得太甜,炒面倒是还可以,除了有些油,章鱼小丸子最佳,入口微烫,香气四溢。 后面发现有卖生姜烧时,惠看起来有些高兴,佐助也跟着笑了。 然后又去了射箭、射击和投标,参加过一轮之后两个人手上都拿了一堆礼品,叫路人看了都惊嘆,尤其是射箭的老闆,送走惠的时候看起来心里都在滴血。 佐助笑着说:「看来以后每年都可以来这么一次。」 「嗯,但这些东西我们也不需要,分一点给五条先生吧,然后都给津美纪……」惠勐地止住了话头,抱歉地看了一眼弟弟,有些为难地想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那里有面具,惠想要吗?」 确实有个面具摊正好出现,解决了这场小小的尴尬,面具花样很多,有天狗的也有狐狸的,甚至有兔子的。 佐助坏心眼地拿下了一个兔子的递给惠,说你不是有兔子式神吗?这个很适合你诶。然后惠不甘示弱地也给他弟弟挑,挑中了一个狐狸的。 第33页 「佐助戴这个。」 惠去付钱,便没看见佐助拿着面具,有些怔愣地呆在原地,手指摩挲了一下上面的鬍鬚花纹,到惠付完钱叫他时,才如大梦初醒,把那张面具戴上了。 要刻意掩饰什么似的,佐助笑着跟哥哥说:「走吧,烟花要开始放了。」 天色已经几乎完全黑下来了,要给之后的盛宴留一块完美的幕布,少年们找到了一个能居高临下俯视行人的高处,有几个石质的长椅,挑了一张坐下去,肩挨着肩,像两只猫咪在一起贴贴。 静静等待烟花灿然盛开时,惠有点犹豫地问他弟弟:「佐助最近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五条先生吗?」他用那双澄澈的绿眼睛看着佐助:「五条先生上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惠并没有戴面具,兔子面具斜斜地罩在他头上,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此时认真与担忧混杂,满眼都是佐助一个人。 佐助却好好地戴着那只狐狸面具,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纯净的黑眼睛,哪怕在如此黑的夜里,都如黑曜石般闪着光芒,如此明亮。 他很安静地看着哥哥,看了很久。 久到有游人惊唿「要开始放烟花了!」,远处传来些许噼里啪啦声,大片大片灿烂的花火往上升、再往上升,升到那幕布上,勐然炸裂开来。 流星划过的景象都不如这一瞬间,各色各样的火花沿着应有的轨迹铺散开来,照亮了整片夜空。 惠的绿眼睛被烟花填满了,折射出一片流离的彩光。 看着这样真挚又耀眼的双眼,佐助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动。 他好想对着他哥就这么说出来,就在这里、在此刻,大声地坦白。 说我看得见诅咒,我也能祓除咒灵,请让我也为拯救津美纪出一份力,请不要再担心我了—— 但一股恐惧悄然出现了,压过了那份冲动。 这份恐惧在他认可惠之后就与他如影随形。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开始,他没有求生欲望时,根本无所谓惠知不知道。 最差不过一死了之,哪怕回到自己的世界他也不想活,在这个世界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而越往后,他被惠、被悟、被津美纪爱着,曾经千疮百孔的心都被这样的爱填满了,他反而开始恐惧了。 ……如果被惠知道了,惠会不会恨自己? 因为,我说不定,根本不是惠的弟弟。 这样的恐惧远远比暴露查克拉被人拉去研究还来得严重,又是这般软弱,软弱到他不愿意承认,最后只是成为了隐隐约约的潜意识,在他真的想要坦白时,忽然出现在胸口,胀得他心慌意乱。 家人是他永远的软肋,让他变得不再那么偏执,也让他变得犹豫了。 这么多年,这样安逸的生活,这样温柔的家人,他就像被温水浸泡的被冻伤的旅人,哪怕知道自己不应如此,也很难从这温暖中挣脱。 看着惠的眼,这微弱的恐惧愈发沉甸甸地压在心上,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来了,只能透过面具看他的哥哥,心中慌乱又复杂,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很抱歉要隐瞒你,但我—— 「没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在这漫天的烟花下,伏黑佐助还是这么说了。 第19章 新宿 烟火落幕了,夏日也要随之离去了。 伏黑家的生活仍然笼罩着一层阴云,看起来已经变得日常而平稳,实际上整体都是混乱的。 混乱的大人,混乱的孩子,焦躁与不安在这个曾经安逸平稳的家中不停地涌动着。 五条悟回家的次数变得更少了,据他所说是任务变多了,但佐助每次看到他回来苍白的神色,以及用绷带紧紧封印的眼睛,就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他还是一样喜欢聊天,却肉眼可见的疲倦。 但也有一段时间,五条悟还蛮高兴的。据他自己介绍,他已经成为了母校咒术高专的老师,正在带一年级学生。 咒术高专,对外是宗教学院,实际上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四年制高中,更是一个咒术界的权威机构,具有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可以说是咒术界新鲜血液的培养皿,无数特级咒术师的青春回忆所在地。 而五条悟正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班主任。 ……说句实话,刚刚知道这个消息时,佐助整个人一头雾水,他甚至怀疑地问:「……你确定?」,被伤心的悟摁着揉搓了好久。 但不管咒术高专校长是怎么想的,总之,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五条悟竟然当上了老师。 五条悟并不是经常和他们分享他的学生,首先是他回家时间太少了,其次是他一直主张让少年们自由选择是否成为咒术师,所以不会给他们透露太多的情报。 而在津美纪被诅咒之后,五条悟终于开始对他们介绍咒术世界,相应的会偶尔提起自己的学生,但也不多。 其中,在这寥寥无几的提及中,五条悟说的最多的是一个据说被最强诅咒附身的少年,在说起他时,五条悟甚至还有那么点期待,可能是期待这个人可以成为五条悟理想的践行者。 悟一直在寻求能与他一起改变咒术界的人,佐助曾经嗤之以鼻,觉得真正的强者毋需他人相助,但后来也默认这一点,有些事情不能一个人全然承担。 第34页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改变了许多,曾经他与鸣人说自己要背负所有的罪恶与黑暗,来成就世界的光明;而如今,佐助已经愿意去学着「合作」,去寻求别人的力量。 剩余几个学生五条悟说得很少,甚至连姓名外貌都不说给他们听,就只说有男有女。 兄弟俩追问他时,大人就笑眯眯地说:「保留一点神秘感嘛~反正你们不久之后也能见到。」 惠确实是已经确认入学咒术高专了,就由五条家推荐;而佐助目前还未确定,毕竟无论在谁看来,他都是无法祓除咒灵的非咒力者。 虽然五条悟仍然可以推荐无咒力者入学,但他希望佐助再考虑一会。 或许也是在等佐助与他坦白一些事情。 但有一天五条悟回家,他那在成为咒术高专老师后变得有那么几分高兴的心情,明显急转直下了。 甚至能与刚刚知道津美纪被诅咒时的那副颓丧样子相媲美。 而少年们问他怎么回事时,五条悟不肯说。 他只笑着把刚刚买回来的点心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份,用欠揍的笑容敷衍他们:「大人的事未成年就不要管啦,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工作太多了,简直就是在消耗五条大人宝贵的时间嘛!」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佐助看着五条悟疲倦的眼睛想。 伏黑家两兄弟很了解五条悟,从他早上几点起到晚上几点睡、喝什么口感的饮料、最喜欢哪里的喜久福到买衣服喜欢什么牌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有些事情他们并不知道,因为五条悟不会说。 这很明显就是五条悟不会说的事了,所以佐助只能摸摸监护人的头,给他一点安慰。 「无论如何,有我和惠在。」 这一天之后,直到年底,五条悟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津美纪也没有醒来,伏黑家三个人都没有任何救她的头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静静躺着,脆弱而又美丽。 原本很热闹的家中,只剩下两个青春期的少年和偶尔过来的保洁阿姨。 到了平安夜前一天,五条悟打电话回来,声音凝重地说:「今年圣诞节没办法陪你们过了,」他顿了顿,郑重地说:「明天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佐助听他这么说,皱起了眉问:「……出什么事了吗?」 五条悟在电话那头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只留下佐助有些茫然地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沉默了许久。 ……绝对出事了。 想起五条悟悲哀又痛苦的眼神,又这么多天不曾回家,只在临近圣诞节时,给他们打了这么一个简短的电话。 他握着手机的力道慢慢加大,直到指尖都泛白。 第二天,平安夜,街上挂起了圣诞节的装饰,到处都是圣诞帽与圣诞树。 惠在后院与式神熟悉时,佐助正在看电视,以便随时关注是否有什么异常。 他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极强的能量波动,太过于强了,以至于轮迴眼都不由自主地展开了六枚勾玉,不动声色地旋转着。 他探出查克拉稍稍感受一二,便锁定了能量波动的方向。 ……新宿? 所以悟今天去忙的就是这件事吗。 这能量波动这般强,惠肯定过不久也能察觉到,他很快就会回到屋子里面来。 一旦惠出来,自己就没办法去现场看一看怎么回事了,他绝对会拦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家门一步。 但是,这绝对是一件很好的了解诅咒的机会,毕竟日常生活中遇到强力诅咒的机会少之又少,而诅咒津美纪的咒灵绝对实力非凡。 如果不够了解强力诅咒的战斗方式,是绝对无法杀死那只咒灵的。 新宿这么大,五条悟的咒力他很熟悉,想要避开并不难,如果小心行事,应该是能接触过高阶咒灵后再回来的。 如果时间把控得当,连惠都不会发现。 佐助丝毫没有犹豫,他血管中独属于战士的血沸腾了起来,一股久违的战意从心底深处涌上来。 他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说自己去一趟超市,然后提起五条悟在他生日时送的刀,推开窗便翻了下去。 抱歉了,惠,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津美纪。 佐助曾是一个忍者,一度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的忍者之一,更何况从他们住的地方到新宿距离并不远,凭他的速度,不用十分钟就能抵达。 或许是有提前疏散人群,在圣诞节前一天,往日人来人往的新宿人流量竟然不是很大,他一路过来都顺通无阻。 直到新宿真正出现在眼前。 简直就是被诅咒塞满的地方,佐助一打开轮迴眼,就能看见咒力疯狂地暴涨着,在所有能触及的地方不断延伸、再延伸。 乌黑的、猩红的咒力爬满了所有地方,哪怕是无法看见诅咒的普通人,在进入新宿后必然能感到不适,甚至出现生理反应。 这样浓郁的能量波动,可以说就像是当初四战时感受到的查克拉波动那样夸张。 他谨慎地保持着写轮眼开启,尽可能用最小的查克拉消耗量来维持它,以便警戒咒灵。 漫天漫地的咒力全部都压了下来,进入其中都让人感到难受,佐助皱着眉往里走,握着刀的手慢慢收紧。 太浓郁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诅咒?! 第35页 在新宿外围,除了咒力之外只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偶尔有几只诅咒蹿出来,大概都不强,佐助仅仅在刀上附加了一点查克拉,就能很轻松地将它们全部斩杀。 这应该就是五条悟之前说的「四级咒灵」吧。 那么,三级、二级……一级咒灵又是什么样的呢? 诅咒津美纪的咒灵,又是什么级别?一级?……还是特级? 佐助握紧了刀。 越往里走,咒力给人的感觉愈发阴晦,简直就要到了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步。 他摸着腰侧的刀,不动声色地在新宿的街道上前进。 这附近恐怕就该有稍微高阶点的咒灵了,他细细感受了一下,朝咒力最浓郁的地方去,走进了一道较为狭窄的岔路,被两侧的高楼紧紧包裹着,看不见多少日光。 忽然,他神色一凝,迅速拔刀出鞘,朝身后勐噼而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头顶传来一段声音,明明是普通的声调与用词,但听起来诡异到让人难以忍受。 「消失吧。」 佐助身后的诅咒勐然炸裂开来,四溢的咒力全然迸裂出来,大半附着在他的刀上,又与刀上面的查克拉相触,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他动作轻巧地避开咒力,于是衣袖仍洁净如初。 白髮的少年朝下看,半张脸被衣领遮掩,仅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睛,看向他时显得格外惊愕。 他半蹲在高楼探出来的一方露台上,与佐助距离不远,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脸,又微妙地保持着刀剑无法触及的安全距离。 佐助调转刀尖,眼神冷淡,直直指向那人。 「谁?」 第20章 追击战 狗卷棘觉得很迷茫。 由于不久前,臭名昭着的诅咒师夏油杰专门跑来咒术高专宣战,说要在12月24日进攻京都和东京新宿。 为了成功平復这场有预警的灾难,五条悟出于比较方便的原则,派他和熊猫来新宿支援以及疏散人群。 目前他所在的地方已经是新宿内围,该遣散的行人已经大部分被狗卷棘疏散走了,而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髮少年,显然不是那些看不见诅咒的行人。 他垂下头,看了看少年手上的刀,刀身反射着清丽的锐芒,又看了看少年的眼睛,猩红做底色,有黑色的勾玉在上静静旋转,怎么看都不是个普通人。 ……那是,和夏油杰一伙的诅咒师? 但感知不到咒力,看起来也不是真希那样的天与咒缚,也太奇怪了。 狗卷棘谨慎地摆出戒备姿态,单手拉下衣服最顶上的拉链,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而被他打量很久的少年:伏黑佐助也觉得很迷惑。 这人,竟然能凭言语杀死咒灵?! 不需要任何媒介与准备工作,仅仅一句「消失吧」,那咒灵便被他的咒力从内部撕裂开来。 五条悟从来没说过这样的力量,如果这样的力量没有限制…… 他强行摁下自己的念头,言灵这样的能力绝不可能没有约束条件,只要知道这个条件,那么最后绝对是自己的胜利。 佐助握紧了刀,刀尖仍直对只露出半张脸的白髮少年,眼神冷漠,由于迟迟得不到回復,心中疑虑越发深重。 五条悟先前有跟他们介绍过,咒术界存在着一种名为「诅咒师」的特殊人群,他们行事乖张,视咒术界的规章条例为无物,甚至还与诅咒相勾结。 现在还在新宿里面停留的具有咒力的少年,不是来平復现场的咒术师,就必然是参与此场事件的诅咒师。 而这人,脸都不露出来,看起来相当可疑。 「再问一句,你究竟是谁?」 「海带!」 「……哈?」 大概是觉得这人不正面回答是有什么毛病,佐助显然有些恼火了。 关于新宿的事件,这人肯定知道点什么,试试让他说出来一点,或者用幻术…… 佐助心中有了决断。 他收刀入鞘,略微借力就攀上了狗卷棘所在的小台,单手如闪电般朝对方攻去。 而看起来并不健壮的白髮少年反应却很快,迅速架住了佐助的手掌,又用右腿狠狠朝上一踢,两个人就这么缠斗起来。 狗卷棘心中惊讶,眼前的黑髮少年看起来颇为瘦弱,甚至没有左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但实际上现在两人几乎陷入僵持,自己还处于劣势的状态。 在缠斗的间隙,他无意中对上黑髮少年的右眼,那三个勾玉迅速旋转一圈,狗卷棘心中悚然。 他被那眼睛摄住,稍稍恍惚一阵,就被少年狠狠压制,双手均被锁住,竟然没有可以发力的点。 战斗经验丰富,而且有双古怪的眼睛,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单手咒术师,果然是诅咒师吧?! 狗卷棘心中隐约有了决定。 而在他身上狠狠压制他的佐助显得有些恼火。 他刚刚尝试着施加了一个强力幻术,但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幻术造诣一般,还是因为咒术师大多数有强大的灵魂难以被幻术影响,总之,最后只换来狗卷棘不到三秒的恍惚,连点情报都没得到。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人? 出于他或许是咒术师的可能性,佐助特意收了刀避免下杀手,他正想再次询问这人是谁时,却看到身下的白髮少年张开了嘴,露出了舌头上的咒纹。 第36页 他心中一寒。 「——滚开!」 他应声被弹开,狠狠撞上身后的墙壁,胸口一阵闷痛,止不住地痛咳几声。 ……估计后背被蹭出血了。 那人揉着手腕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双紫色眼睛满是戒备,谨慎地盯着他,已经彻底把衣服上的拉链拉开,还伴随几声咳嗽。 这白毛用咒言应当是有代价的,那么,能赢! ……所以是不用谈了,或者把他打趴再好好谈谈。 佐助原本的恼火逐渐朝暴怒发展,他阴着脸将鞘中的刀抽了出来,在上面附加了自己的雷属性查克拉,刀身被电流萦绕,折射出冰冷的锋芒。 他张口慾念:「千鸟——」 有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打断了佐助的动作。 一个庞然大物掉了下来。 黑白两色,圆滚滚肉乎乎的,似乎是某个国家的国宝。 感觉是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东西。 看着这个刚刚来的生物,佐助拔刀的动作都有一分犹豫: 「……熊猫?」 来者正是一个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熊猫的熊猫,圆圆的小眼睛,黑眼圈,短短的耳朵和尾巴,属于那种去游乐园可以收穫一片抱抱的生物。 ……但怎么都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还戴着熊猫图案的拳击手套,显得有那么一点可爱。 总之,横空出现在这种咒灵横行的地方,大概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熊猫。 「我可不是熊猫啊!!!」 「……喂,这是你的式神?」佐助无视了不明生物的大喊,看着熊猫背后的白髮少年,冷冷询问道。 「也不是式神啊!!!」 来人凭藉着自己独特的外表,打破了原本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佐助原本六分怒火都被降成两分,又出于谨慎的原则,与那两个明显是一伙的人拉开点距离,按着刀一言不发,看他们俩用独特的语言交流一番。 ……原来那个白毛,真的不会好好说话啊? 鲑鱼、金枪鱼、海带……?这什么,饭糰馅料吗? 那个熊猫倒是会说人话,但听得懂这样的饭糰馅料语,感觉也非常奇怪就是了…… 不过,等他们交流完,那白髮少年似乎已经放下了对佐助的大半敌意,拉链也被好好拉上了。 「从我拿到的资料来看,你应该不是夏油杰麾下的诅咒师,所以,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新宿?」 熊猫这么说,佐助很想给他一串省略号。 他根本不回答,只冷漠地反问回去。 「问别人之前,应该自报家门吧。」 那熊猫摸了摸自己的头,很人性化地露出了思考的表情,让佐助想起了自己的通灵兽,不禁有了一些怀念。 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没试过通灵术,说不定能把大蛇和鹰叫出来呢…… 「我们是负责维护治安的咒术师,这是棘,而我,」那熊猫很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叫熊猫!」 佐助:…… 他冷冷地说:「证明?」 那熊猫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卡了壳,很苦恼地想了想:「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找不到什么来证明啊……」 他着实冥思苦想一番,还是一旁的被称作「棘」的少年扯了扯他的毛,跟他说了一堆佐助听不懂的饭糰语,他才恍然大悟。 「你知道咒术高专吗?看到没!」熊猫一把扯过旁边相比起来显得有些娇小的白髮少年,指着他衣服上的纽扣大声说:「这是他们专用的纽扣,你肯定认识吧。」 佐助凝神看去,那扣子确实是与悟的工作服上的纽扣有一样的纹路,这两人应该是咒术师,但咒术高专…… 那不就说明他们认识五条悟吗。 这就意味着五条悟很有可能在这附近。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有什么异常,把悟引了过来或者告诉了悟,那他就完蛋了。 总之,为了不暴露自己…… 佐助没有收起刀,假装自己没有理解对面的意思,缓缓开口道:「我只是,看到这里很奇怪。」 「诅咒师、咒术还有咒术高专什么的……是什么?」 在佐助对面,正紧盯着他的两个人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熊猫问:「……你不知道这些东西?」 然后他自顾自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连咒术高专都不知道,你不是咒术师,你——」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眼睛啊?! 中二病戴美瞳吗?! 很显然这个结论并不靠谱,但鑑于刚刚佐助好像除了这双眼睛和不寻常的武力值之外,看不出来什么非人之处,似乎也没有咒力。 于是熊猫和狗卷棘一起沉默了,最后还是提议:「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并且有伤害别人的能力,按照咒术师条例,很抱歉,我们需要留下你一段时间。」 他又补充道:「等调查结束你就可以离开了,今天之内绝对可以解决。」 无论佐助是敌是友,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外都有可能是变数,所以熊猫判断必须要把这人控制住,以便后续处理。 他用自己圆圆的黑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佐助,记录着他的外形与气息。 等今天结束? 那高级咒灵估计全都被五条悟一网打尽了,自己还得白白暴露,血亏啊。 第37页 佐助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多了,在这里耽搁够久了。 他咬了咬牙,将手放在刀上。 「抱歉,我还有急事。」 「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胡闹。」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对面两人便进入了战斗状态,白髮少年准备拉下衣服拉链,而那只熊猫直直朝佐助沖了过来。 面向两人的围击,佐助轻轻嘆了口气,轮迴眼朝四周转了一圈,锁定了两人背后一处。 他握紧了刀,左眼闪过紫芒。 下一瞬,黑髮少年原地消失了,朝他攻过来的两人眼中闪过了惊愕。 但不过愣怔片刻,熊猫转身大喊:「后面!」 狗卷棘彻底拉开拉链,转身过来,果然看到方才还站在他们前面的少年已经在他们身后五十米开外,正以非人的速度疾行而去,估计不出三秒就能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 这么远的距离,咒言不知道能生效多少,偏偏扩音器被丢在五条老师那里—— 熊猫看出来狗卷棘的为难,当机立断:「我去追他,你去找悟!」 两人相视点头,兵分两路,在新宿展开了一场追击战。 而几公里外,新宿的另一头,五条悟皱着眉看向自家学生离开的方向,喃喃几句:「那边有这么多人吗?疏散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他漫不经心地想,下次得让他们加训一下,培养一下保护普通人的能力。 然后现在快点把这边解决,杰怎么还不出来—— 他心中一凛。 ……对啊,杰,怎么可能还不出来? 第21章 天照 佐助按着刀一路疾行,方才他试过,写轮眼施加的幻术对那两人效果不大,但轮迴眼应该还是能发挥点作用。 但受佐助本人的幻术力量限制,即使是轮迴眼,估计也只能让方才那两个对他印象模煳一点,不能清清楚楚记住他相貌罢了。 ……但也足够了,只要惠没发现自己消失了,悟就不可能猜得到自己会跑出来。 他回头望去,隐约能看见那只熊猫在追自己,皱了皱眉,稍微绕了绕路。 直到确定那熊猫已经被甩开,估计短时间找不到自己,佐助才停下来,单手结印,静静感应周围的环境。 没有看见那个白毛……是去报信了吗? 真该死!偏偏遇到了咒术师那边的人,万一上报给五条悟,他就麻烦了。 那便速战速决,快点找到一只高级点的咒灵,收集到情报就立刻离开新宿。 方才他们呆的地方是附近咒力比较高的地方了,唯一比那里咒力还要浓郁的,仅有东北方向的一处高楼。 从外面看,即使在这咒力四溢的新宿,这栋高楼都显得格外突出。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正面仅有一扇大门,其余三面看起来没有明显的出入口,十分安静,恐怕里面的人都被安排离开了。 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来干这个工作的。 佐助按着刀,轻轻走了进去。 踏进这栋楼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感到肩上被压下了重石一样,浓稠到几乎化为实体的咒力溢满了整个空间。 让人喘不过气来。 整个一楼大堂都没有一个诅咒,在楼外十分活跃的三级、四级咒灵,在这里面一只都见不到。 佐助眨了眨眼睛,纯净的黑色变成了猩红的血色,再次扫视一圈,仍然没有咒灵的痕迹。 他轻轻蹙了蹙眉。 五条悟曾经说过,极强的咒灵会有「领地」的概念,会屠杀冒犯自己领地的生物,无论是人还是诅咒。 那么,在这里见不到低阶咒灵,就意味着这栋楼里必然潜伏着极强的诅咒。 认识到这一点后,佐助缓缓抽出了刀,写轮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没有选择电梯,佐助打开消防通道的门,从楼梯走了上去。 楼梯间,惨白的灯光忽明忽暗,估计是受过强的咒力影响,电路不稳定了。整个楼梯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极轻的脚步声。 这份诡异的静谧让他后背绷紧,心跳缓缓加速,俨然是期待敌手的表现。 一楼,二楼,三楼。 从外表看这栋楼至少有二十几层,但全部走完也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四楼,五楼,六楼。 他踏上七楼的脚步骤停。 安静的、仅仅有他自己脚步声的楼梯间,传来了一点奇异的声响。 ……风声吗? ——不,不是! 他转身,拔刀噼开消防通道的门,木门被一分两半。 那弔诡的声响终于清晰了些许,距离不远,佐助皱着眉听去。 ……哭声吗。 从楼梯间走出去,入目是一片办公区域,被切分干脆的格子间簇拥在一起,即使现在看上去空无一人,也能知道工作日这里是什么盛况。 那哭声越来越大。 「妈妈……」 「妈妈……!」 佐助并没有放下刀,五条悟曾经说过,人越多的地方,诅咒越强,而东京是着名的高人口密度地区,这里的诅咒大多数发展出了一些捕猎的经验,模仿人类就是其中之一。 绕过几个狭小的格子间,那哭声已经很近、非常近,恐怕只隔一层隔板。 面对着呜咽声,他面不改色,高抬起刀狠狠噼下—— 刀尖停了。 第38页 刀下是一个孩子。 男孩,缩成一团哀哀哭泣,眼睛红肿,声音都嘶哑,估计是上小学的年纪,看来有人来先露出一派惊恐,又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佐助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 这栋楼,几乎是必然有高阶咒灵在,结果却有一个小孩?! 「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妈妈、妈妈不见了……」那孩子抽噎着说,声音含混不清,佐助还得仔细辨认一番语调。 「……什么意思,说清楚。」 「她去楼上找人,不见了……」可能是终于看到了人,原本强撑着的小孩一下子就崩溃了:「我好害怕,只有我一个人……」 「去多久了。」 男孩睁开眼睛,皱着眉想了想,嗫嚅着说:「不知道、大概,二十分钟?」 佐助心中一沉。 二十分钟,基本是死刑的判决。 他又看了看面向自己面露希翼的小孩,嘆了口气说:「我先把你送出去——」 「嘭——!」 火花四射,几个格子间全部被炸裂开来,剧烈的爆炸在瞬息中烧毁了一大片地板。 鼻尖全是噁心的烧灼味。 佐助单手抱住男孩。他方才用天手力与一把办公椅交换位置,才躲过了这场爆炸。 那张办公椅已不成原样,只剩半截架子苟延残喘,让人看了心凉。 而上面,攀附着一个模样极诡异的生物。 是诅咒,他以最快的速度分析来袭者:不算太大,成年女性的大小,外皮上全是黑色的烈火,眼睛血红,朝四周转熘一圈,向他们两看过来。 「火遁·豪火球之术!」 由于怀里有人,他只能极艰难地结印,挥出一个巨型的火球,正好与那诅咒的一发爆炸相抵。 ……实力这般强,要知道,哪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豪火球之术,想要对抗自己,都应当不是简单的事。 而这个长相如此噁心的东西仅仅一发爆炸就做到了。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没有手拔刀,仅仅凭查克拉来用忍术的话,没有多久就会消耗殆尽。 必须把这孩子送走。 正当他下了决定,那诅咒沖了过来。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至少二十米的距离都消失不见,爆裂的咒力即将抵达身前。 这般快的速度!他低声喝道:「抱紧我!」甚至没时间稍稍确认,拔出刀狠狠朝前噼去。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人一咒灵就过了四五六招,刀锋与黑火交相辉映,冰冷的刀身倒映出少年冷漠的脸。 那男孩在他怀里,恐怕是恐惧到了极点,连哭声都显得有些微弱,双手紧紧揪住佐助的衣襟,蹭了一堆眼泪上去。 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时候,少年咬了咬牙,再次出刀格挡一记咒灵的攻击。 如此重的一击,刀身都要颤抖。 「听好,我现在把你送出去,你——」 「妈妈、妈妈还在楼上!」男孩睁大了眼睛,又是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妈妈也有危险!」 我能不知道吗?!但现在没有工夫管这个…… 正当佐助想不管不顾、先想尽办法把男孩送出去时,那咒灵忽然停下了动作。 黝黑的外皮缓缓往上挤压,血红色的眼流露出阴毒的光芒,那咒灵张开了大概是「嘴」的东西,极浓郁的咒力在里面极速凝聚。 他手心出了点冷汗。 咒术高专一年级学生,熊猫正在新宿的楼宇间不停穿梭。 方才那少年实在是速度极快,而且有很熟练的隐蔽技巧,很轻易地就把自己甩开了。 而现在,自己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那少年的痕迹。 熊猫心里着急,万一那少年确实如他自己所说,对咒术界一无所知,那么在这新宿乱跑的后果,基本上就必然是: 死。 但仅仅是刚刚突然消失在他和棘眼前的技巧,就昭示了那人绝非普通人,却也不在悟给的资料里,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等等,那少年,究竟长什么样来着? 意识到自己已经记不太清那人长相的熊猫只觉得心中悚然,愈发坚定了要找到他的信念。 正当熊猫穿过一条商业街时,五百米开外一栋大楼,爆炸了。 大约是七八层的爆炸,外层玻璃全碎,连续三层恐怕全部被震烂,黑色的不祥火焰不停涌动着,烟气外冒,很快将那栋楼全然覆盖,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熊猫停住了步伐,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一处。 这种级别的爆炸,二级……?不对,至少有一级! 他又看向另一个方向,那是五条悟所在的方向,距离这里有几公里,哪怕是五条悟,也不可能很快意识到此处的异常。 手机又给棘了……该死,只能自己先上。 他拉了拉拳击手套,朝高楼全速奔去。 「咳、咳……」 七楼楼梯间,正散发着微弱的紫色光芒,一截肋骨突兀地出现在半空,看似赢弱,实则牢不可摧,坚定地帮肋骨中的人避开了四散的黑火。 佐助浅浅咳了几声,感觉自己应该没有犯病的徵兆,将已经陷入昏迷的男孩平放在地上。 侧头看去,那咒灵浮在半空,估计是刚刚那一下相当消耗咒力,显得有那么一点疲倦。 第39页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男孩好端端地在他的须佐能乎里,安静地沉睡着,勉强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啊……真该死,逼我把须佐能乎都用出来了。 明明只是这种——小货色! 「让你看看吧。」 「宇智波的力量。」 右边的、被血与火淬鍊的那只眼,他哥哥留下来的遗物,绝不会抛弃他的血继界限。 三个勾玉首尾相连,组成了绚丽的六芒星,极美,极危险。 看到过这只眼睛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活口。 这只咒灵应当没有如此好运了。 「天照。」 比方才咒灵释放的黑火还要阴郁、悲伤、凝重百倍的黑色火焰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舔舐上那只丑陋的诅咒。 安静的、美丽的火焰,一点点地向上蔓延、再蔓延,蔓延到全身,最后勐然炽热起来,灿烂地燃烧着。 它发出了惨烈的哀嚎,从半空中狠狠摔下,在地上不断打滚。 佐助只身立在全是废墟的楼梯间之中,微微垂下头,冷淡地朝下面看去,看那咒灵毫无方才一点气势,逐渐就要消失在天照之火中。 在得到了万花筒之后,佐助便得到了这样的黑色火焰,名为「天照」,永不熄灭,直到烧尽他的敌人。 瞬息之间,那火焰就熄灭了。 喜欢爆炸的诅咒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令人反胃的咒力也逐渐消散。 佐助轻轻松了口气,解除了须佐能乎,转过身,抱起地上的男孩就要下楼去,就在踏上楼梯的那一瞬间—— 「你在做什么?!」 他勐然转头,本以为已经甩掉了的咒术师从外层攀上了七楼,原本称得上可爱的圆圆眼睛一片冰冷,身上的毛髮甚至有些竖起。 「放下你手上的孩子,不然我就要出手了。」 满是烧灼痕迹的楼宇,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年,睁着六芒星旋转的眼,单手抱着普通男孩,与戴着拳击手套的大熊猫对峙。 佐助挑了一抹笑出来。 「你在以什么立场,叫我放他下来?」 他眼神冷漠,隐隐有睥睨之势。 第22章 暴露 两人陷入了僵持。 摆出出拳准备式的熊猫面色严肃,而他对面的少年眼神冷淡,一副绝不多说一句的态度。 熊猫暗暗握紧了拳。 对方怀里有一个普通人类,看起来已经陷入了昏迷,那只猩红的眼睛比起刚才来看,似乎变了花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不是咒力,是什么? 现场仅仅有他与男孩两人,有一股诅咒的气息,但十分微弱。 爆炸的最大嫌疑犯,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少年。 「刚刚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他沉着声问。 只见那黑髮少年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浓重的嘲讽意味:「觉得是我干的吗?怎么,咒术高专的学生就这么没有水平吗?」 佐助着实有几分恼火。 这人之前不由分说地要拘留他已经很烦,跟上来也很烦,现在居然直接想认定他的罪名,莫名其妙吗? 说实话,因为这熊猫还有点可能是悟的学生,他本来还想好好说话,现在是别想了。 对面的咒术师很明显因为他不合作的态度暴躁了,皱着眉说:「如果有误会还请说明清楚,否则,根据咒术师条例——」 他声音骤停。 因为爆炸,附近三层可以说只剩下钢筋水泥和一片废墟,甚至有几块地板全部打穿,彼此互相连通。 玻璃全部震碎,可以看见外部的楼层。 焦黑的墙壁,满地的碎石。 一少年,一男孩,一咒骸。 这寂静而仅有风声的爆炸残骸中,出现了第四股气息。 强大、邪恶、弔诡。 对峙双方的正中间,凭空现出了一个身影,有一个半成年男性那么高,全身青黑色,四只眼睛,没有嘴唇,全身爬满了诡异的花纹。 它裂开了嘴,发出了些许怪异的笑声。 佐助背后缓缓渗出冷汗。 一秒。 远远胜过方才的爆炸十倍有余的咒力波动轰然迸裂出来,整栋楼的外层玻璃被全部震碎,发出了刺耳到能让人耳膜撕裂的声响,唰唰落下楼去,在半空中折射出晶莹的光线。 正好是午后的新宿,阳光灿烂,与玻璃相映射,迸发出耀眼的白光。 距离大楼十米的街道上。 紫色的须佐能乎已有了半边全貌,露出了威严的面庞。 紫光笼罩着下方三人,他们显得有些狼狈,衣袖被烧焦些许,而熊猫有半只耳朵露出了内里的棉花。 「你……」熊猫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这坚不可摧的紫色巨人,但也知道不是疑问的好时候,及时止住了话头。 佐助碰了碰已经隐隐发痛的右眼,幸好方才察觉到这诅咒的气息,提前打开了须佐能乎,辅之天手力两次位移,再加上熊猫帮他们做了落地的缓冲,才有现在基本毫髮无伤的结果。 他的写轮眼旋转一圈,须佐能乎缓缓消散,又面色凝重地朝上看去。 那咒灵站在七层的边缘,正居高临下地往下看,正好看向他们的方向。 ……被锁定了。 还有一个孩子在这里,没有行动能力。 第40页 佐助沉着脸火速思考着。 不能再拖,这诅咒之强悍,不是他带着拖油瓶还能赢的。 「喂,熊猫。」佐助骗过头去,看缺了半只耳朵的咒骸:「你带着这孩子走。」 熊猫很明显觉得他有病,不可置信地说:「你在开玩笑吗?这至少是特级,你觉得你一个人……」 「我可以,只要你快点。」佐助冷冷地说:「还有,算我拜託你,不要把我的情报透露给别人。」 咒术师很明显对他的提案很不同意,正想继续劝说时,那诅咒从高楼上直直跳下,迈着悠哉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它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抬起了手,很轻巧地做了一个射箭的姿势。 阴毒的海量咒力凝聚成一小点,直直射来,躲无可躲,速度快到惊人。 来不及打开须佐能乎了! 他只能拔出刀来,狠狠噼开这一击。而一旁的熊猫轰出一拳与之相抵。 而短短一瞬,不过是在他们对抗方才那一箭之时,那诅咒已到他们面前,轻快地拍了拍手。 它从喉咙里发出「桀桀」的怪声,而剧烈的咒力从它的掌心溢散出来。 佐助只感到眼前一阵耀眼的白光,本能的战斗反应让他横刀格挡,刀上传来了让人后背发凉的触感。 他的手甚至要颤抖起来,又狠狠施力,向上一挑,横噼几刀,帮熊猫挡过一击。 等双眼从那白光中稍稍恢復,便看见了那诅咒四只眼睛,贴得极近,四周转了几圈。 它露出一个笑容,伸出手来,要空手与他过刀。 事实证明它有这种底气,那手臂坚硬如钢铁,一刀噼下甚至无法留下痕迹,佐助咬了咬牙,用余光瞥了瞥身后昏迷的男孩,对着一旁难以插手的熊猫大喊:「快点滚!」 之后他便单手持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与那咒灵相抗衡,等确认熊猫已经带着那孩子离开了视线,佐助才眨了眨眼。 「炎遁·加具土命!」 黑炎攀附上他的剑,层层环绕着,就要与那诅咒相碰。 但它似乎知道这火焰之厉害,稍稍后退,不再用手臂去硬碰硬,反而挥出些许咒力与之相抵。 双方又再次缠斗起来,但这次佐助隐隐佔了上风,黑火在空气中安静地灼烧着,连那咒灵吐出的咒力都全然烧尽,无法靠近佐助一分一毫。 那咒灵显然有些焦躁了,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留下残影,佐助咬着牙挥刀,止不住地喘息。 这么多年,他始终坚持锻鍊,修行剑道也是为了自己虚弱的体质,但无论怎么努力,都连惠都比不上,仿佛是从骨子里就虚亏了一样。 力气一点一点地流失,那咒灵估计发现了他的力不从心,脸上的笑容愈发弔诡,眼睛里简直要冒出光来。 似乎是觉得胜卷在握,咒灵勐地停了下来。佐助绝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又在剑上附加了雷属性查克拉,一声「千鸟」就要喊出—— 一瞬间,那咒灵念出了一串文字。 那是佐助从未听过的文字。 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每一个字符仿佛都附带着极强大的咒力,有着阴邪可怖的气息。 他心中一寒,轮迴眼几乎是应激地打开了勾玉,不安地迅速旋转着。 然后下一瞬间,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无法看见,只能感觉到强烈的咒力爆炸了,再次爆炸,再次爆炸,剧烈的能量波动朝他轰然袭来,剧烈到让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毫无疑问,一旦触碰到,恐怕他就要输了。 要输了。 在想到这个结果的那一瞬间,他身体深处的,属于忍者的事物再度甦醒了。 那是十余年被血与火不停淬鍊的一种本能,一种不战斗毋宁死的荣耀,一种面对危险时挥刀而上的傲慢。 是他从小到大面对无数远远强过自己的敌人时,反反覆覆磨练出来的一股意志。 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独属于「宇智波佐助」的骄傲。 不能输,绝不可以输。 这骄傲指引他耗尽了所有的查克拉,完全体须佐能乎几乎是瞬间凝结而成,雷属性查克拉疯狂四散,织成了漫天漫地的网。 「千鸟——!」 由完全体须佐能乎使出的千鸟如同整片森林的鸟一同鸣叫,电流爆炸般向外扩散,轰平了周围大片大片的楼宇,轰平了所有诅咒散发出来的咒力,轰平了一整片地面,全然崩塌凹陷下去。 也同样轰平了那咒灵。 看到敌人已然泯灭于空气之中,佐助脱力地跪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眼前一片明明灭灭的光斑,完全体须佐能乎节节溃散,最后仅留半截肋骨虚虚拢住他的身体。 他意识都要模煳,胸口一阵又一阵崩溃的剧痛。 这疼痛向四周蔓延,向上,向下,头也跟着痛到无法思考,四肢也痛到乏力。 而在这剧痛中,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事发生了。 佐助用刀撑地,将全身重量都託付给五条悟送给他的刀上,半跪在废墟之中,黑髮微微垂下,却无法遮掩那绚丽的双眼。 他绝望地抬起头,眼中是他在此世最重要的人。 他的哥哥,应当好好在家里的哥哥。 伏黑惠,站在离他十米外的地方,正准备结手影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低下头,看着他。 第41页 他绿色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弟弟狼狈的模样,几乎要死去般剧烈的喘息,破碎的衣袖,露出来的有几道血痕的白皙肌肤。 猩红的右眼,淡紫的左眼。 以及覆在他身上,一截看起来不堪重负的紫色肋骨。 相处十五年,如今看起来却如此陌生的,自己的弟弟。 他喃喃自语。 「……佐助?」 第23章 在玉犬不安地躁动时, 惠就感到有一丝奇怪。 他的式神一向是很听话的,很少有这么焦躁的时候,不停地对着他呜呜的叫, 到处蹭来蹭去。 他看着玉犬白乱晃的尾巴,微微皱起了眉。 ……出什么事了吗。 稍一动念头, 两只式神瞬间化作黑影融进了伏黑惠的影中,他站起身来, 朝屋中走去。 越靠近,心跳越快。 惠几乎是心灵感应般地不安起来。 勐地拉开了院门。 寂静的客厅,没有开灯,电视也被关上, 屏幕只倒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只有餐桌上一张纸条,静静地躺在上面,惠将它拿了起来。 他眼神都颤抖。 咒术高专。 刚刚亲手送别了自己唯一的挚友,成年男人沉默不语,给自己的双眼缠上绷带,一圈又一圈, 遮掩住繁杂的心绪。 他漫不经心地想:里香解咒成功了, 百鬼夜行应该是顺利结束了,不过熊猫跑哪里去了? 刚刚在新宿,棘很着急地来找自己, 但时间紧急,没听他说了什么就把他送来了高专这边…… 熊猫还在新宿救人吗? 思绪正放空, 看到咒言师朝自己跑来, 不停地喘着气, 显然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五条悟皱着眉问:「怎么了棘, 这么慌张可不行哦——」 「金枪鱼!」 随着一连串饭糰馅料被狗卷棘喊了出来, 五条悟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正好在同一时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着「惠」,五条悟摁下接通键。 「五条先生,佐助不见了!」 伏黑家监护人的脸彻底阴沉了。 「惠,叫玉犬出来,我马上去找你。」 啊,被看到了啊。 眼睛和须佐能乎,都被看到了啊。 伏黑佐助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呆立在不远处的哥哥,在意识到「暴露了」的那一刻,他反而大脑一片空白。 还有些许轻松。 再也不用隐瞒了。 他脱力地松开自己的刀,与其一起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揪着自己的衣领,艰难地喘着气。 唿吸,好睏难。 眼前渐渐模煳了……又是这样吗?又在惠面前犯病吗。 一片朦胧的视线,惠朝自己沖了过来,焦急地喊自己的名字,还从口袋里摸出了药,竟然随身带着啊。 不远处,可以看到朝这边赶来的白髮监护人,揭开了绷带,柔软的额发落在了额前,微微遮挡住他举世无双的六眼,也是一片焦急。 所以是惠先发现自己跑出去了啊,真厉害,悟在关键时候反而没这么敏锐…… 不过,这么快,惠自己是赶不过来的……是五条悟带他过来的吧。 眼前逐渐黑了下去。 最后清醒的瞬间,佐助感到脸上微微一热。 一滴泪水,轻轻砸在他的脸上,温热的。 那双绿眼睛被浸满了,溢出来,打湿了睫毛,滑过脸颊,再一滴滴往下掉。 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两天后。 咒术界特别联繫医院,某单人病房。 一堆人齐刷刷地围在病床前,其中以好奇探究的眼神为主。 熊猫用眼神示意狗卷:悟竟然还在养小孩诶?! 狗卷也淡定地回了:还是两个。 乙骨垂着眼,显得有些难过:独自一个人面对特级咒灵…… 真希感受到他的忧郁,敲了敲他的头:医生是说没什么大碍,不要担心了。 熊猫看了过来,耳朵都耷拉了:当时太紧急,我应该留下来的。 乙骨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别这么说,你留下来的话,那个孩子可能就不安全了。 这场咒术高专一年级无声的交流被门拉开的声音打断,话题中心的另一个小孩——伏黑惠君走了进来。 这位同样被五条悟养大的人也让四位一年级感到十分好奇,于是齐刷刷地看了过去,看得惠都止住了脚步。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显得有几分无奈:「……还麻烦给佐助留一点空间,有一点流动的空气。」 四个对医院没什么认知的人顿时恍然大悟,朝四周散开,一起退到了惠的身后,看起来还有那么几分乖巧。 惠:……五条先生的学生都是和他一样的笨蛋吗? 他在床旁边唯一的椅子坐下,拉过他弟弟的手,很忧愁地凝视着床上佐助安静的脸。 明明才半年,为什么现在他们家四个人,有两个都在病床上呢。 佐助,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呢。 惠将佐助的手握住,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而在他身后的四个一个年级面面相觑了好一会,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兄弟之间的温情时刻了,悄悄地从门缝一个接一个熘走了。 第42页 刚熘出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五条悟。 百鬼夜行有很多很麻烦的后续事项要处理,这两天,五条悟恐怕忙到连眼睛都不能合上几次。 佐助又昏迷到现在,他高专病院两头跑,即使是有瞬移术式,即使是五条家的神子,也会感到疲惫。 他没有戴墨镜,也没有缠绷带,灿烂的蓝色眼睛都显得有一些疲倦。 看到几个一年级出来了,五条悟揉了揉眉心,嘆着气说:「……还没醒吗。」 熊猫诚实地摇了摇头。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继续问:「当天在新宿,你们遇到佐助之后的情况,可以详细地跟我说说吗。」 熊猫和狗卷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然后就以熊猫为主要叙述者,狗卷用饭糰馅料词稍加补充,一点点还原了12月24日当天的所有情景。 相遇时右眼猩红,单手执刀。 后来不配合拘留,瞬移到他们身后,从此时起兵分两路,熊猫展开追查。 最后在那座全都是高级咒灵的大楼再次碰见,他单手抱着一个昏迷的男孩,看得见左边眼睛变成了淡淡的紫色,全是奇异的纹路。 再后来,便是五条悟看见的那样了,他独自一人击败特级咒灵,哮喘再次发作,昏迷至今。 五条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瞬移的能力,紫色的巨人,四溢的雷电。 早早在当年带两个孩子去禅院家时,他就发现了佐助不同常人。 但他当时只以为是天与咒缚的变种,比如有极强的体术能力之类的,反正关于天与咒缚的记载并不多,有什么变异也不奇怪。 毕竟禅院家的咒灵应该也不是很强,顶了天二级,凭体术与之战斗是能够胜利的,再加上那个叫真依的小女孩应该也帮了忙。 而当年现场似乎也仅仅有灼烧痕迹,上面全是诅咒的气息,并看不出来是佐助做的。 而佐助不愿意对他坦白,五条悟还以为或许是男孩的自尊心之类的,所以后面佐助在剑道上天赋异禀,他也没有觉得奇怪,还感慨过不愧是那个禅院甚尔的儿子。 结果,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吗? 所以当时,佐助偷偷跑去津美纪病房,也是因为自己有点什么特别的能力,而不仅仅是因为想要逞强吗? 五条悟很难得地感觉自己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混乱,可能是这几天脑袋运转过头,他连维持无下限术式都感觉有些累人,不由得抚了抚额头。 看着自己几个学生担忧的神色,他勉强挤了个笑出来:「没关系的哦,老师会好好处理的,相信老师吧!」 然后他想了想,忽然记起了一个自以为特别好的消息,立马要对几个学生说:「我们家的两个小孩马上要升高中啦!这几天办了手续,你们就要有学弟了哦~」 原本惠已经是确定入学了的,五条悟还想过要不要问佐助想不想入学高专,毕竟按照他原来对佐助的猜想,仅仅是体术能力,或许是不需要成为咒术师的,佐助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 但如今,佐助在新宿闹了这么大一桩事,那些烂橘子一个个全都知道了。 十五岁,独自祓除特级咒灵,那些高层知道了不懂什么表情。 还是禅院甚尔的儿子。 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说不定还要追责佐助这么多年的隐瞒。 即使有他在,如果放任佐助去普通高中,说不定还是会有危险。 还不如就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于是,五条悟以最快的速度帮佐助办完了升学手续,只等来年四月让兄弟俩一起去高专。 不知道禅院家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烦人的反应,五条悟揉了揉眼,看了看时间,直起身对自己的学生说:「校长那边在等我,我先走了,」 又想了想,叮嘱道:「你们明天也差不多该回学校了,如果今天佐助醒了,就让惠和我说一声。」 三人一熊猫齐声答应了。 黄昏即将落幕了。 鎏金似的阳光照了进来,没有窗帘阻碍,均匀地涂抹在雪白的墙上、雪白的床上。 与床上皮肤雪白的少年身上。 床边,伏黑惠垂着眼,发呆似的看他弟弟的手。 手指微微屈起,柔软的,纤细的,看起来不怎么像练剑道的,太脆弱了,几乎有些透明。 让人看到,便想到疾病,想到残缺。 想到死亡。 爱总能让人想到死。 此时这只白得要命的手正静静躺在自己的手心里,惠小心翼翼地握了握,却听见了一声浅浅的咳嗽。 他勐地抬起头,正好撞上佐助睁开眼睛,一边变回了安静的黑色,另一边却是淡淡的紫色。 这紫色提醒伏黑惠:不是梦啊,佐助偷偷跑到新宿,不是自己的臆想啊。 但他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伏黑惠静静看了看自己弟弟纯净的黑眼睛,一言不发,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倒了杯温水过去,看着佐助一点一点把它喝完。 然后他才开口: 「怎么回事。」 佐助张了张嘴,他才醒来,意识还停留在两天之前,所以没有回答惠的问题,很艰难地说:「……现在几号了?」 「26号了,你昏迷了两天。」 第43页 「你之前跟我说,自己不需要保护。」 「最后就是把自己折腾上医院吗。」 佐助沉默了,他垂下了眼,没有回答惠的质问。 「烟火大会那次,隐瞒的事,就是这个吗。」 「……你发现了啊。」 惠皱起了眉:「你演技多烂,自己不知道吗?」 「说的也是呢,对,就是这个。」佐助勐然看向他哥哥,睁大了眼睛:「我就是隐瞒了这件事,我看得见诅咒,我也可以祓除咒灵——」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面对佐助的焦躁,惠只是淡淡地用这么一句话噎了回去。 佐助张着嘴,许久都没说出话。 他看着惠那双绿色的眼睛,那份熟悉的恐惧又悄悄升了上来。 如鲠在喉,把他坦白的冲动全部抑制下去,化成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结。 最后是惠先来牵他的手,看起来格外难过:「佐助,我不会生气你隐瞒我做什么事,我只会生气你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什么看不看得见咒灵,能不能祓除诅咒,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永远只在乎你本人。」 佐助睫毛扑闪一下,勉力将自己撑了起来,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哥哥。 「……对不起。」 「我只是想去看看,津美纪被诅咒了,我很心急,我想知道诅咒是什么样的……」 「那你有想过我吗?」 惠的绿眼睛应该是明亮的,快乐的,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溢满了痛苦与悲伤。 「如果你受到了什么伤害,我该怎么办?」 佐助默默地揪紧了惠身后的衣服,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现在,他只想用拥抱,来稍微安慰一下崩溃的兄长,再以此表示些许歉意。 真的对不起。 佐助用身体,传达了他心里最深的感受。 在惠给五条悟打电话通知佐助醒来之后,佐助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跟他哥哥说清楚。 说自己五岁才来到这里,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曾经是一个忍者,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但不在这个世界…… 但惠阻止了他。 素来冷淡的伏黑哥眼神复杂,看着自己的弟弟苍白的脸色,感到十分心疼,他说:「瞒了这么久,很累吧,是什么无论如何都不想说的事吧。」 「如果是绝对不想说的事,那就不用说了。」 「我早就说了,我对这些事情不在乎,没有咒力也能祓除咒灵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为难的话,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五条先生那边,我去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拿这件事阻拦你。」 听到这些话的那瞬间,六岁之后再也没有哭泣过的少年,有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去。 伏黑佐助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九年,终于在夕阳之中哽咽了,为他的隐瞒,为他的懦弱。 更为他的兄长。 正当病房里陷入了悲情又温暖的氛围时,房门被「啪」地打开了。 从门外面伸出来一对软软的耳朵。 病房内的两人:…… 佐助火速拿脸蹭了蹭自己的手,把泪水全部蹭了上去,感觉自己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异常了,才镇定地看了过去。 之前在新宿遇见的一人一熊猫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一个黑髮的少年,还有个女孩子,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眼熟。 是在哪里见过吗?看起来着实有几分熟悉…… 那只熊猫先凑了过来,跟他说:「哟!」 佐助:……我跟你很熟吗? 「那个男孩呢?」佐助单刀直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熊猫跟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没有问题,我已经送到警局了哦!」 狗卷也在旁边跟着点头:「太芥。」 佐助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另外两个陌生人。 黑髮的那个,应该就是五条悟之前提过的,被最强诅咒附身的少年。 大概是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乙骨朝他笑了笑:「我是乙骨忧太,五条老师的学生。」 「禅院真希。」 这个特殊的姓氏让佐助不由得侧目了,仔细看了看扎着高马尾的少女,久远的记忆忽然从脑海深处翻了上来。 第一次直面诅咒,哭泣的女孩,寂静的后山。 是她吗? 看到少女因为自己长久的凝视微微皱起了眉,佐助收回了视线。 惠站起身来朝来人示意,说:「已经没事了,我也跟五条先生说过了。」 熊猫松了口气:「这就好,如果他因为我不在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会良心不安。」 惠深有同感地点头:「幸好最后没出什么事……」 「说起来,伏黑君是怎么找到弟弟君的呢?」乙骨面露疑惑:「就连五条老师都没有伏黑君发现的速度快。」 「玉犬记得佐助的气味,」惠想了想,又说:「是五条先生回家找我,把我带来了新宿,我才找到佐助的,主要还是拜託了五条先生。」 那个人难得靠谱了一回呢。四个一年级在心里这么感慨道。 「但新宿怎么会突然出现了这种级别的诅咒?」惠如此问道。 「啊……这是保密事项,但伏黑你已经跟着悟出过任务了吧,好像他还在帮你申请二级的评定,」熊猫挠了挠头:「其实是有一个诅咒师闹事,进攻了新宿和京都,放了很多诅咒出来。」 第44页 惠皱起眉:「顺利解决了吗?」 「那必须的,悟已经顺利搞定了!」 「五条老师这几天都在忙后续处理的事项。」乙骨嘆了口气。 「鲑鱼!」 佐助懒得再听下去,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直直地看这帮人来找他到底是有什么事。 乙骨温柔地说:「我们听说你独自祓除了特级咒灵,真的十分厉害,」他有一双沉静的黑眼睛,看人时显得十分温顺:「你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谢谢,」佐助僵硬地回道:「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那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儿,狗卷忽然说了句什么,熊猫才一拍掌,看着他说:「悟没有跟你们说吗?」 「明年四月,你们就是我们的学弟了哦?」 「作为学长,当然要来看望一下昏迷的学弟啦!」 伏黑惠和伏黑佐助一起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 12月31号,被医生判定身体没有大碍的佐助终于可以出院了。 按照他自己的感觉,他醒了的那一天就可以走,昏迷估计只是因为查克拉消耗殆尽,再加上突然犯病导致的,其实没受到什么伤。 但惠幽幽地看着他,眼神里面全是控诉。 因为实在是干了太多对不起惠的事情,正感到十分心虚,佐助只好把「想出院」吞进了肚子里,憋屈地多待了好几天。 出院之后没过多少天,五条悟还专门开了一个「庆祝佐助出院大派对」,把他所有的学生拉上,跑到银座的一家常去的餐厅,一起吃了一顿饭。 也是在这个所谓的派对中,伏黑家兄弟和咒术高专一年级熟悉了起来。 佐助原本对自己也要入学高专的事感到有几分困惑,甚至有一点不被询问就被安排了的恼火,但去问了五条悟了解了大概情况后,也出于「想跟惠呆在一起」的私心,他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所以,他们就成了学长与学弟的关系,在吃饭的间隙互相交换了很多情报。 熊猫,看起来是动物,实际上是一个咒骸,堪称咒骸中的最高级别艺术品,擅长体术作战。 狗卷棘,咒言师,为了不伤害别人也为了保护自己,只用饭糰馅料说话,据说与他相处久了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乙骨忧太,五条悟的远亲,拥有超规格的咒力水平,在被五条悟捡到之前也完全不知道咒术的存在。 禅院真希,禅院家的天与咒缚,离家出走中,发誓要给禅院家那帮人看看自己的厉害。 佐助想了想当年去禅院家那帮人的做派,对真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十分贊同她的做法。 他忽然记起了当年那桩事,问真希:「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丢到了咒灵阵?」 真希很迷惑地看了他一眼:「有啊,次数蛮多的,怎么了?」 看着少女如此风轻云淡地回答了这样的话,佐助对禅院家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他心里面不由得升起了一点敬佩。 这么烂的地方还能有这种敢作为的人,还有惠这种好人,禅院家的基因也没有完全败坏嘛。 然后佐助继续说:「应该是八年前,我去过你们家。」 佐助喝了口水,陷入了回忆:「我应该是找到了一个被困在咒灵阵出不来的女孩,看起来跟你很像,是你们家都长得差不多吗……」 「啊,那应该是真依,还有,我跟禅院家没关系,请不要说「你们家」。」 乙骨转过头,露出了疑惑的视线:「真依?你的妹妹吗?」 「嗯,她其实是有咒力的,又比较乖,很少被丢进咒灵阵,那应该是第一次。」真希皱着眉回想:「当时她昏过去了,我是听说有人找到了她。」 「原来是你啊。」真希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朝佐助伸出了手:「谢了,算我欠你一次,有什么事来找学姐啊。」 佐助看着这个戴着眼镜,笑容灿烂的人,心里忽然对她升起了些许好感。 他也伸出手,握了回去。 狗卷在旁边很应景地放了一个小礼花,彩带哗啦啦地洒在了桌子上,为这场高专未来的一二年级的会晤庆祝。 除了禅院真希,佐助对五条悟的远亲也很感兴趣:「你的那个诅咒呢?」 熊猫:……这人真直接。 黑髮少年很好脾气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指环,乖乖地回答道:「已经成功解咒了,现在里香已经不再被我束缚了。」 「我也感到很高兴。」 佐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微笑着的乙骨,然后突然有了点兴奋:「那你现在实力怎么样?悟跟我说你很强,想来一场吗?」 乙骨很明显被他的发言吓到了:「诶?!可是你才刚刚出院,请允许我拒绝。」 「所以说不要看不起我——」 最后是惠阴着脸把他弟弟按了下去:「佐助,今天吃药了吗。」 无论多么横的小孩,回家之后也要乖乖吃药。 所以,伏黑家的食物链已经非常鲜明了,惠毫无疑问牢牢占据了其顶端,一手把控着剩下的人,比如吃药,比如甜品,比如周末到底去哪里玩,比如今天晚饭吃什么,都有最高裁定权。 而关于看得见咒灵的事,还没来得及等他自己去找五条悟说明,惠就背着他去找了五条悟,不知道跟成年男性说了什么,最后五条悟竟然什么都没问。 第45页 五条悟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周末做任务的时候,不仅带上惠,还顺便把佐助一起带上了。 佐助有一次忍不住问:「……我的事,没有人为难你吗?」 五条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有人能为难我吗?」 这人真欠揍,佐助不爽地想,但也微妙的感到了安心。 成年男性露出了一个笑,揉了揉佐助的头:「安心啦,你就做好自己就好了,有什么事大人会解决的。」 「我不会让烂橘子玷污咒术界的未来的。」 那双湛蓝的眼睛沉静下来,显得十分坚定,很明显,五条悟自己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比这场百鬼夜行之前,看起来更成熟了一点。 佐助忽然感到了一点点心疼。 但说实话,跟五条悟出任务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无论是多强的咒灵,好像只要五条悟打一个响指,都全部湮灭在空气之中。 而五条悟夸张的实力,夸张的术式,夸张的咒力,也全部展现在少年们面前。 「最强」,并非五条悟的自吹自擂,而是现实意义上的真实。 在佐助看来,他简直就与其他咒术师、诅咒师有天然的一种差距,这种差距宛如天堑一般,让五条悟在面对任何人时都有着绝对优势,堪称无往不利。 所以,在大多数情况下,出任务仅仅意味着:花很多时间在路上,然后瞬间解决咒灵,最后再花很多时间公费旅游,到处吃喝玩乐。 佐助和惠被迫尝了很多据五条悟所说:「超规格美味」的甜品,都给出了不怎么样的评价,但看着大人期待的眼神,还是勉强点了头。 还跟着去泡了温泉、去看富士山的雪景、去迪士尼和环球影城、去看画展和摄影展、去看了早樱、去看郊外的夜景…… 在所有国中生都十分忙碌的升学季,由于有了升学的去路,两个人在上学时颇为无所事事,周末到处跑着玩,显得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 不过可能为了磨练小孩,五条悟也会专门帮他们俩接一些容易的小任务,出现的诅咒最高不超过二级,比当时在新宿出现的诅咒不知道弱了多少。 他会在任务中消失,在兄弟俩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护,然后在他们顺利完成任务的瞬间悄悄出现,笑眯眯地说为了奖励我们的新新咒术师,现在一起去买喜久福吧! 然后又开始吃喝玩乐。 佐助无力吐槽:这真的就是一种溺爱加上过保护好吗? 总之,在这种过保护中,他们通常都能有惊无险、毫髮无伤地解决掉咒灵,虽然都不强,但佐助也大概了解了咒灵的攻击手段与一些通用的习性。 但很可惜,探究津美纪幕后之人的事一直没有进展,百鬼夜行明面上与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关联,佐助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 这也让他愈发焦急起来。 而随着完成的任务越来越多,五条悟还顺手帮他们申请了咒术师评定,惠自然顺利地评上了二级,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没有咒力、只有查克拉的佐助也跟着评上了二级。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毕业升学了。 在这种偶尔与学长学姐们联繫一下、跟着五条悟出任务的悠闲日子中,国中的末尾很快就要到来了。 再过几个星期就要进行毕业典礼,就在这一个大部分人都在拼命冲刺升学考的节点,惠弓道部的友人找上门来。 藤原愁去到惠的教室外找他,睁着安静的紫色眼睛,显得比平时更加忧郁。 「惠,可以找你谈一下吗?」 在当天中午,伏黑家兄弟便和突然到访的藤原愁一起吃了午饭。 在惠退出弓道部之后,从老师到同僚都来找过他,劝阻过他的选择,但都被惠坚定地拒绝了。 而藤原也曾来过,但他没有说什么请求惠回部的话,而是在看到惠之后,很安静地说:「看起来惠心意已决,那我无论说什么都没有作用了。」 「只是,还请千万不要放弃弓道了。」 当时惠还好好地表示了感谢。 而曾经很坦然的藤原如今却坐在兄弟俩对面,显得十分忧虑,整个人都散发着担心、不安、焦急的气息。 惠没有动自己面前的便当,帮佐助倒了杯水,才问:「藤原,出什么事了吗?」 拥有紫罗兰眼睛的少年微微垂着头,手指不安地互相触了触:「……是这样的,凑,」他重复一句:「鸣宫凑,在这次的县大会上,四箭都没有中。」 弓道中,国中生的团体赛有三个人共同射箭,每人四箭,中箭总数多者胜利。 而惠之前就听说了今年的县大会桐先表现非常差,还想着去问一问藤原出了什么问题,却因为种种事项搁置了。 原来,是因为其中一人一箭未中吗? 还是那一个鸣宫?! 不用提一脸惊愕的惠,就连只是偶尔去弓道部的佐助都皱起了眉:「怎么回事?」 鸣宫凑,惠曾觉得是一个劲敌,以天才一样的射箭天赋,在强者云集的桐先弓道部大放异彩,一度以比赛全中的记录享誉盛名。 他也与鸣宫凑本人说过几次话,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非常温暖,笑起来十分灿烂,相比起安安静静的藤原,可以说是「小太阳」一样的存在。 「据说是「过早放箭」,凑自己说,他根本没想松手,箭却已经出去了。」藤原嘆了口气,眼神有些哀求:「我们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但似乎都没有效果。」 第46页 「「过早放箭」……」惠想了想:「是早气病吗?我曾经查资料看到过。」 「患者没办法凭心意松开手,往往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弓弦就被松开了,目前都没有找到很好的治疗方法。」惠也跟着有些忧虑:「是很严重的问题。」 藤原愁有些失落:「是的,惠也觉得困难吗?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过来问一问。」 「鸣宫凑是吗?现在在哪里。」原本在旁边默默听两人说话的佐助忽然如此问道,托着腮看向藤原。 「县大会之后,他也退出了弓道部,现在应该在教室里。」 惠偏头看弟弟:「怎么了吗?我之前也不了解这种病。」 佐助打了个响指:「先看看呗,是突然出现的症状是吧。」他看向藤原,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像这么突然的事,也有可能是那边的事情。」 惠恍然大悟:「确实是这样……那的确要去看一看。」 藤原看着两个人打哑谜,歪了歪头,知道是自己不该深究的事情,所以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能够帮忙真的是太好了……不如我把他叫出来可以吗?」 佐助喝了口水,点了点头:「你让他来食堂后边吧。」 三年级教室。 桐先的午休时间并不长,收到藤原简讯的鸣宫皱了皱眉,看了眼钟,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打铃,但出于对藤原的信任,最后还是去了他说的地点。 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不仅仅有自己的友人,还有在年级里很出名的伏黑佐助,以及与自己说过几次话的、主动退出弓道部的天才伏黑惠。 可能是因为早气病,目前对弓道十分牴触的鸣宫瑟缩了一下,问自己的前队友:「……愁,怎么回事?」 「我很担心你,去问了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不是说了你不用管我了吗?!」鸣宫失控地低声喊道:「我也不准备继续升学桐先了……申请都交上去了,我决定放弃弓道了。」 逼自己不去看藤原忧郁的神色,鸣宫握紧了拳,强行压下自己心中的悸动,朝兄弟俩微微鞠了一躬:「……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他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羡慕:「伏黑君,请不要放弃弓道。」 伏黑君是自己退部的,而他,可以说是因为无法恢復状态,无法忍受四周的流言蜚语,被硬生生逼退的。 尽管原因不同,但多少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感,于是,鸣宫真心感谢伏黑愿意看一看他,并衷心希望伏黑能够在弓道上继续下去。 ……而自己,或许,已经没有办法继续了。 不顾藤原想要拦下他的手,鸣宫转身就要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淡的声音。 「你明明也不想放弃,自顾自地说什么话。」 鸣宫停下了脚步。 佐助单手抱胸,皱着眉:「这么轻易就放弃,你真的喜欢弓道吗?」 直接,干脆,利落,言语如刀一样,剜进了鸣宫的心之中。 「你又知道些什么?!」鸣宫终于转头回来,双手都握紧,眼圈都要微微泛红:「我已经,没有办法听到弦音了,你知道这种感觉吗。」 「最开始,我想要学习弓道,就是因为有弦音——」 「我不知道,我也没义务知道,」佐助仍然平静地说:「我只知道,你就这么随便放弃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听到你那个什么「弦音」了。」 他侧头看向自己哥哥:「惠,看到了吗。」 伏黑惠也锁紧了眉,凝重地点头:「啊,看到了。」 「……好强的气息啊。」 站在他们对面的少年,鸣宫凑,常人看来只是一位乌髮绿眼的少年,而在打开了写轮眼的佐助与具有咒术天赋的惠看来,截然不同。 他身上,爬满了阴邪的咒力。 乌云般的咒力缓缓在他身周流动,几乎要遮蔽他半张面庞,邪恶,弔诡,阴郁。 在幻术的掩饰下,佐助右眼的勾玉轻轻旋转一圈,化成了六芒星的图案。 他轻轻笑了一声。 「看起来我们帮得上忙呢,惠。」 第24章 从看到咒力的那一刻起, 鸣宫的事就不仅仅是简单的「心理问题」了。 那天午后,佐助斩钉截铁地说能够解决这件事,原本说着自己要放弃弓道的少年眼中,闪过丝缕希望。 但他很快摇头否定了:「这不是很简单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查过资料, 患者通常多年都没办法痊癒。」 但他的绿眼睛已经比佐助说这句话之前明亮了些许。 所以, 佐助和惠决定帮这个忙。 两人没有急着把这件事上报给五条悟, 而是选择进一步了解具体情况。 据鸣宫凑所说, 在县大会之前,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 而被询问「近期是否有去过不常去的地方」时,他皱着眉思索了片刻, 迟疑地说:「班级聚会去了学校附近的公园……这有什么影响吗?」 佐助神色一凛。 班级聚会,涉及到的很有可能不仅仅是鸣宫凑一人,根据他身上的咒力强度来看,这必然不是寻常的诅咒, 最低二级, 很有可能一级。 从理论上来说,这已经超出了兄弟俩能够解决的范畴。 毕竟他们也仅仅是二级评定。 但很不巧,五条悟跑到北海道出差了, 由于很远, 所以是一个星期的长差, 就没有带上他们两个。 第47页 正当惠准备联繫伊地知时,佐助阻止了他:「现在一级咒术师大部分在负责百鬼夜行引发的后续诅咒事件,不可能有空的吧。」 「这件事涉及的人很有可能是复数,我们不能再拖。」佐助皱着眉说:「不管怎么样, 我们先试试看。」 惠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他似乎又想起什么, 默认了这个决定。 于是,在嘱咐鸣宫凑近期不要乱跑后,兄弟俩选了一个诅咒较为安定的日子,偷偷从家里面熘了出来,去找那个所谓的公园。 从鸣宫凑的日常行程来看,这里是最可疑的。 鸣宫凑说,他们去公园那天并没有走很多地方,大部分时候仅在主干道活动,唯一不同的是一起去到了公园中心的湖泊旁。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有微风寥寥,拂过树木时,落下一片颤动的黑影。 公园里已经没有什么行人,格外寂静,仅有树叶沙沙作响,平添几分诡异。 两人刚进来不久,一路走的都是主干道,四周除了树木草丛并无其他,即使是开了写轮眼的佐助,也看不到什么咒力残骸。 过于平静了。 惠皱着眉结了手影,喊自己的玉犬出来,摸摸它们的头,叫它们去找一找这四周是否有什么异常。 而事实上,并没有。 走完了所有鸣宫凑当时走过的主干道,玉犬们也巡逻一圈回来,他们都一无所获。 直到公园最中心,那片湖泊出现了。 月光很柔和地洒了下来,折射出嶙嶙的水光。 湖面倒映出周遭一片森林,也倒映出天顶的弯月,波纹稍稍荡漾着,扭曲了水中的光景。 这片湖很大,非常大,在夜风中也显得平静,平静得有点诡异。 佐助走上前去,猩红色的右眼中,三个勾玉轻轻旋转一圈。 ……没有任何异常。 玉犬也安定地呆着不动,跟着惠身后显得十分乖巧。 惠有些失望了:「猜错了吗?」 这也不奇怪,公园本就是诅咒少发地点,毕竟负面情绪并不多。 看来要再找鸣宫凑了解一下他最近的情况,要问得更细才行—— 刀出鞘了。 一片刀光落花流水般灿然出现,他弟弟单手持刀,狠狠噼开了水面,将其分成两半。 惠悚然一惊,失声喊道:「佐助——!」 「你脚下,快叫式神出来!」 森林寂静,仅有因湖面被剖开而四溢的湖水如大浪般席捲而上,狠狠撞上湖岸,一片惊人的潮声。 月光下,伏黑惠站在湖岸,两只玉犬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他纤细的脚腕,正被一股阴毒的咒力缠绕着,这咒力与鸣宫凑身上的如出一辙。 「鵺!」 酷似猫头鹰的巨鸟从黑影中悄然出现,面上戴着面具,眼神锐利,极清脆地高鸣一声,翅膀不断扇动,瞬间就升上高空。 它低头,张开嘴,万钧紫色雷电瞬息落下,狠狠击上了已有合拢之势的湖面。 同时,佐助手心散发出雷属性查克拉,千鸟的蜂鸣瞬间响起,与鵺的落雷共同织成了铺天盖地的巨网。 雷电触及湖水的瞬间,湖底深处传来一声悽厉的哀嚎。 在这尖叫声出现的同时,惠脚上的咒力炸裂开来,消失不见。 这声音极诡异,尖利,刺耳,佐助后背都隐隐渗出些冷汗。 他回头朝惠喊:「这鸟是什么?!」 「新调伏的,没来得及跟你说!」惠大声回应:「叫「鵺」!」 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湖水中的诅咒终于露出了气息。 很强,符合他们之前的判定,多半是一级。 看起来像无数熔岩蛮硬拼凑出来的怪物,通体浊青色,身上的皮肤不停流动,两只灯笼般大小的黄色眼睛极其浑浊,正垂着眼朝他们看来。 它很显然因为方才鵺的那一击被惹怒了,身上的咒力极不稳定地摇摆着,不停攒动,充满着爆裂的怒火。 它发出了两人无法理解的声音:「呵——」 然后下一秒,滔天的水波朝他们扑来,佐助面色一沉,单手结印:「宇智波火炎阵!」 漫天的大火凭空而起,与湖水交融,一瞬间湖岸蒸汽瀰漫,雾白一片。 惠与佐助背靠着背,二人脸色凝重,各自摆出了御敌架势。 这水雾太厚重,还塞满了诅咒的气息,哪怕是打开轮迴眼,都很难看清敌人。 佐助皱着眉结印,雷电攀附上他的刀,刀身一片冷冽,反射出他猩红的眼。 那雾终于要散去,他正要低声叮嘱:「惠,小心……」 声音却剎住。 仍然是一片平静的湖面,仍然是淋漓的水波。 那诅咒却消失不见。 佐助张了张嘴,却完全没有放下警惕,反而将刀横在了胸前。 在湖的另一岸,出现了一个生灵。 微微垂着头,通体白色,身上有黑色的纹路,左臂被布牢牢包裹,下身穿着人类的裤子。 它朝他们看来。 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截树枝。 ……这是诅咒吗? 但来者气息十分空灵,寻常诅咒都会有的阴邪咒力,在它身上无迹可寻。 它似乎散发着一种极清新的能量波动,与身侧的森林、身前的湖水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以至于若非它亲身出现,恐怕两人都无法察觉到它的到来。 第48页 与其说是诅咒……更像是传说中的精灵。 来者开口,吐露出一段佐助他们完全听不明白的语言,但他们却奇蹟般地可以理解它的意思。 「这片湖的诅咒我已经解除了。」 「被影响的人类很快就能摆脱现状……所以,很抱歉,不能让你们祓除它。」 佐助冷笑一声:「所以你是它的救兵?你以为你可以从我手上保下它吗?」 「你可以试试。」它平静地说,甚至显得有那么一丝悲悯:「我无意与人类为敌……这里的诅咒已经解决了,两位请回吧。」 听完这话,佐助左眼已经微微泛起紫光,惠皱着眉拦下了他,低声说:「佐助,不要冲动。」 「我没有,」佐助面色平静,眼神冷彻:「它还不至于让我忌惮到不敢出手的地步。」 尽管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也没有弔诡的外表,但佐助凭直觉就能判断出来:它很强,甚至比新宿那个更强。 但未必不能一战。 况且,还有惠在身边。 他握着刀的手微微收紧了。 「但你会受伤。」惠严肃地说:「这件事就到这里,我会回去上报给五条先生。」 惠沉着脸摆好手影,如果对方真的如它所说放过他们最好,但如果…… 他微微抿了抿唇,手指稍稍颤了颤。 佐助咬了咬牙,朝对岸看了一眼,眼中勾玉旋转成六芒星,最后还是将刀插回鞘里。 「……我知道了。」 惠朝对岸大喊:「你可以证明吗?」 「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它声音平静:「但我可以以此片森林起誓。」 「那么,我便告辞了。」 它话音刚落,身侧的所有树木都柔软地微微拂动起来,一点点朝它靠拢,林木逐渐淹没了它的身躯。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自然而自如地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月光,湖水,草丛,森林,又恢復了两人到来之前的宁静。 惠松了口气,皱着眉看自己弟弟:「那至少是特级,你知道现在的我们对付特级不可能毫髮无伤吧?」 「但竟然有能够交流的诅咒……那是诅咒吗?」 「我知道不可能。」佐助的右眼变回了纯净的黑色:「或许是吧,谁知道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一声:「我用了一个小小的术式。」 「……什么?」 「我放了一个探测术在它身上,」佐助撇头看惠:「这么有趣的咒灵,你不好奇吗?」 惠低声惊唿一声,然后面露焦急:「那我们现在就马上离开这里,然后通知五条先生。」 「能够交流的咒灵,必须马上上报。」 他们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公园。 在回到家,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惠先走了进来,疑惑地回头,看自己僵立在门外的弟弟。 「……怎么了?」 少年抬头,双眼都染了血色,向来冷静的脸此刻竟有些扭曲。 「……那个咒灵,」 声音很小,惠疑惑地皱起眉,问:「什么?」 「那个咒灵,他身上的探测术,」 「感知到了那个人的气息。」 「……谁?」 惠的心中升起一股剧烈的不安。 查克拉暴烈地波动着,佐助的眼彻底打开了。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诅咒津美纪的人。」 惠怔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几乎以为他要流下血泪。 他的声线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在说什么?」 第25章 此时是凌晨一点。 室内一片寂静。 他们只打开了一扇玄关灯, 在周围一片黑暗的映衬下,灯光惨白。 在这昏暗中,只有佐助猩红的眼睛,格外清晰。 惠勉强扯了个微笑出来:「佐助, 五条先生还没有查到诅咒津美纪的人, 你是不是……」 「不, 是他。」 回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惠稍稍慌了神,他是很了解自己弟弟的, 比起求助他人,更喜欢自己行动, 又对自己很有自信,就怕他头脑发热就要做点什么。 看着独自站在门外,与黑夜交融的弟弟,惠攥了攥手心,一滴冷汗随额头滑落。 偏偏五条先生不在。惠的脸色煞白一片。 而此时此刻的佐助, 确实满心都是暴怒。 追查了这般久, 终于揪出了一点线索。 他不得不陷入了当初知道津美纪被诅咒时的情绪,只觉得怒火与查克拉一同蒸腾, 要把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但佐助看到了惠的神色, 不安,恐惧, 担忧。 他怔了怔, 慢慢收回了自己外泄的查克拉, 免得误伤到惠。 「……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佐助最终还是走进了玄关, 轻轻阖上了门, 只是身体仍然紧紧绷起, 刀鞘也始终未放下。 他语速极快地说明道:「这个术式短时间内不会被解除,只要那一边没有发现,就会一直起作用。」 「虽然不能感应到具体位置,但大概方向是可以的。」佐助皱了皱眉,结印感应着,忽然眉目一松:「西南方向,看起来是在郊外。」 「郊外吗……这附近还算是市中心,那咒灵移动速度快得惊人。」惠焦虑道:「我现在就通知五条先生。」 第49页 佐助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钟,嘆气道:「这个点,他应该没睡着,直接打电话吧。」 百鬼夜行后,本就忙碌的五条悟丧失了所有的个人时间,甚至连休息时间都几乎被剥夺殆尽,哪怕是在家里,他也很少在三点前入睡。 这也是为什么佐助和惠纵容他在任务间隙带他们去玩的原因,无他,这个男人承担了太多,太过疲倦了。 而他们是少有的能让五条悟放心的人了,如果他们都不能够让五条悟稍稍停留、休息片刻的话, 这位世界最强、神子、六眼与无下限持有者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惠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注名为「五条先生」的号码,果不其然,不到十秒钟就接通了。 「……惠?这么晚了,不睡觉吗?佐助呢?」 惠定了定神,轻声说了句「五条先生」,然后缓慢地说明了今天的见闻,从鸣宫凑被诅咒到探测术式探测出来的气息。 那边的五条悟很显然被这件事惊到了,足足三秒钟没有接话。 说的第一句,是: 「诅咒的事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报。」 惠沉默了,佐助拿过了电话:「这是我的想法,时间紧急,你们全都没有空,我也只是想先去探探点。」 「……佐助,你又这样。」 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难得声音严肃,郑重地说:「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没等佐助皱着眉质问回去,五条悟又说:「诅咒津美纪的人,可以确定吗?」 佐助平静地回应:「我可以。我也知道大概在什么地点。」 「是你的能力吗?」 他顿了顿,才回答五条悟:「是。」 电话那一边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足足好一会,才传来监护人的声音:「我还在北海道,回去大约需要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你们给我好好呆在家里,你所谓的术式尽量保持住。」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明白了吗?」 佐助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沉声说:「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了。 惠站在他旁边,神色紧张,一副询问的眼神。 「他现在回来,最多一个小时。」佐助将手机递还给惠:「我们在家里等他。」 惠垂下眼,看了看被挂断的电话记录,然后抬起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 「好。」 凌晨两点二十。 客厅的灯被打开了,少年们蜷在沙发上,都没有回房间。 佐助抱着刀闭着眼,只能从他紧绷的手指看出来他并没有沉睡;而惠的眼睛睁开又合上,显露出繁杂的心绪。 他已经决定好不去问自己弟弟的能力,但这件事有关津美纪,他很难不思考。 就在兄弟俩为等下可能的战役养精蓄锐之时,五条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我回来了。」 他凭空出现在客厅之中,没有戴墨镜,显得有些疲倦。 毕竟是硬生生地从北海道赶回来的,这么远的距离又无法全部用瞬移解决,恐怕悟已经用脑过度了。 佐助嘆了口气,问大人:「你还好吗?」 「没关系,这件事不能再拖。」五条悟皱着眉说:「虽然我很想自己一个人去……」 看着两个少年抬起头瞪他的样子,大人又笑了:「但这是津美纪的事,你们俩也有参与的权利。」 五条悟收敛了笑容,又严肃起来:「所以,佐助,现在在哪里?」 同一时间,东京郊外,一处废弃工厂。 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身着袈裟,双耳都有着独特的黑色耳钉,他微笑着,看起来温柔和善,一片亲切。 而他对面,正是佐助和惠遇到的白色咒灵。 「还好心帮他们解除了诅咒吗?花御对人类真的很温柔呢。」 「只是为了避免战斗。」 「好好……那继续谈我们的合作——」 他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闭着眼感受了片刻,皱着眉说:「……五条悟回到了东京?」 羂索思考了起来,从他拿到的情报,五条悟一周内都会在北海道,他才会冒险拿着刚刚拿到的身体,出来跟这帮特级咒灵谈合作。 那么,为什么这么突然,五条悟在这种深更半夜回到了东京?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什么,沉着脸问花御:「刚刚你遇到的咒术师,长什么样子?」 名为花御的咒灵歪了歪头,回答:「两个少年,都是黑色的头髮,有一个能召唤式神,有一个用剑。」 羂索的脸已经彻底阴了下去。 那是五条悟家的小鬼……怎么会如此凑巧,这两人刚刚与花御碰头,五条悟就跑了回来? 还是这种时候从北海道回来?! 在千年间养成的危难直觉告诉羂索,事态有变。 「今天到此为止,五条悟现在在东京,我们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随手召唤出一个诅咒,攀上去准备离开。 「现在,马上走!」 在一人一咒灵散开后的第五秒,废弃工厂被可怖的咒力轰然炸开,全然塌陷下去,连地基都所剩无几。 「「苍」。」 有着天空般眼睛的男人高高升于半空,垂着眼看着下方一片废墟,眼神睥睨,态度冷漠。 第50页 剧烈的咒力如同烟花般灿然盛放,五光十色。 他宛如神明降临。 五条悟皱了皱眉:「……跑了吗?」 「术式探测不到那股咒力了……那个白色咒灵和那个人分开了。」佐助睁开了写轮眼,脸色阴沉,他与惠一起被鵺带在半空中,跟在五条悟身后。 「但那个白色咒灵还在附近,不……」佐助不可置信地说:「……在地底?」 「在地底,我看见了你们说的那个咒灵。」五条悟眨了眨眼,笑了一声:「我去追它,你们找一找附近。」 「尤其是佐助,只有你感应到了诅咒津美纪之人的气息。」 少年们点了点头,鵺顺从地落到地面,放下了佐助,又带着惠升空。 他们刚刚说好,惠负责在空中侦察,佐助直接到地面。 刚刚落到地面,佐助就拔出刀来,附了查克拉上去。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站在原地,闭着双眼,静静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诅咒津美纪的人很狡猾,当初用轮迴眼去看都只能得到很微弱的咒力痕迹,他很会隐蔽自己。 散出查克拉,再多一点、再远一点,无限地延伸出去,直到能感应到那个人…… 更远,更远,哪怕耗尽所有查克拉,都一定要找到…… 佐助睁开了眼睛,猩红的右眼勾玉旋转。 找到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疾行而去。 身后是五条悟搞出来的大爆炸,动静夸张,佐助却没有心思分给后面。 他也没有管惠究竟在哪里,怒火一点点升腾上来,在这暴怒中,他又奇异般的冷静着。 他速度越来越快,按着刀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睛最终化作了六芒星的形状。 很近了,那个人很快,但没有自己快。 他感知到自己了,咒力波动很奇异,是什么用来逃跑的术式吗? 佐助皱着眉估算: 不行,来不得及了。 一把将刀抽出刀鞘,左眼轻轻一闪。 「天手力」。 这潜藏于轮迴眼中的秘术让他瞬息间移动了几百米,终于真正接近了那股阴邪的咒力。 他于半空下坠,将刀直直噼下,双瞳都是冷漠。 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他的手停了。 刀尖也悬空。 刀身雪白,于森林的阴影中,倒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曾出现在五条悟给他们看过的旧照上,那时这人身穿高专校服,与五条悟紧紧贴在一起,两个人笑得像个傻瓜。 惠和佐助一起翻五条悟的旧相册时,看到这张脸太多太多次,简直都像见过真人一样,被迫对他熟悉了起来。 佐助的刀尖不由得轻轻颤了颤。 ……诅咒师夏油杰? 难道不是,在百鬼夜行中,被他唯一的挚友, ——杀死了吗? 第26章 杀死他的那个挚友正非常不高兴。 五条悟追击的那个咒灵有十分特殊的能力, 与森林很自然地融为一体,几乎在瞬间,它的气息就消失不见了。 他很烦躁地「啧」了一声,显得有些后悔, 估计是觉得自己刚刚就应该一炮轰下去, 把底下都轰平。 竟然能从他的追击中消失…… 加上之前佐助说过的「能够交流」, 不仅仅是特级的问题。 情况严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好时候。 惠被他的式神带着,飞了过来, 朝五条悟摇了摇头,说:「我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但佐助不见了, 」他神情凝重:「恐怕他找到了。」 五条悟点了点头, 睁着那双六眼淡淡地朝下环顾一圈, 寻找着自己熟悉的气息, 很快便锁定了一个方向。 他抓住惠的肩膀, 沉声说:「收回你的式神。」 在鵺融进惠的影中的那一瞬间,两人于半空中消失不见。 在被五条悟锁定的方向中。 佐助直直噼下的刀锋轻轻一颤,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他不得不犹豫了片刻。 也是在这恍惚的一秒, 那有着「夏油杰」皮囊的人朝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张开了嘴, 嘴角大大咧开: 「再见了。 「五条家的小鬼。」 佐助心中一寒, 刀锋染上了千鸟的蜂鸣, 爆裂的雷电就要轰然炸开—— 但没有赶上。 对方的咒力轻轻波动了一瞬。 佐助眼前的光景, 微微扭曲了。 他像是从未出现过, 凭空消失在黑暗之中, 只剩下阴毒邪恶到极点的咒力残骸。 ……跑了? 一直在心中剧烈燃烧的怒火暴涨而上。 诅咒津美纪的混蛋, 就在自己眼前,跑掉了? 他感觉自己要被燃烧殆尽了。 查克拉不受控制地满溢而出,疯狂地蔓延,照亮了大片阴影,黑暗全被这冷冽的雷电驱散,彰显着少年不平的心绪。 正当这查克拉就要燃烧到顶点之时,一声轻轻的唿唤在少年背后响起。 「佐助。」 成年男性素来轻佻的声音难得沉稳了一回,意外地有安抚的功效。 「够了。」 五条悟轻轻把手搭在他家最年幼孩子的肩上。 或许是对五条悟的信任,又或许是多年战斗本能带来的冷静,佐助在沉默片刻后,艰难地回答: 第51页 「……没事。」 他转过头来,刀已经回到了刀鞘,右眼已经变回了纯净温柔的黑色: 「回去吧。」 等回到了家,三个人就此行的情报开始分析。 说句实话,虽然一个都没追上,但事实上收穫颇丰。 白色的咒灵极有可能与「自然」有关,并且有了非凡的智能。 而据说诅咒津美纪的那个人,真正见到他的,只有佐助一人。 看着五条悟疲倦的脸,佐助微微犹豫了。 他自己也有一个唯一的挚友,所以,大概能理解五条悟对「唯一」与「挚友」时的心情。 告诉他:诅咒津美纪的人可能是那个夏油杰,对于五条悟来说,会是一种重创。 正当佐助迟疑之时,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病房醒来后,看到的那个五条悟。 他应该是匆忙赶过来的,虽然衣冠整洁,但白髮都稍稍有些凌乱,估计是几天几夜没合眼。 佐助看了百鬼夜行的报告,大概知道: 五条悟当时应该刚刚亲手送别了那个人。 他看起来疲倦,甚至有一丝狼狈。 但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且坚定。 从那时起,佐助就明白了五条悟的心情。 所以,他决定让五条悟知道这件事。 佐助完完整整地把他与那人碰面的短短十秒,从头到尾说清楚了,包括那人的长相。 果不其然,收穫了五条悟从不可置信到震惊、最后痛苦与猜疑混杂的眼神。 「……我会去调查的。」 最强声音沉重,银白色的睫毛轻轻垂下,覆上天空般的双眼。 「但他被我看见了长相,很有可能会採取什么措施,」佐助皱着眉说:「悟,你要小心一点。」 「啊。」五条悟摸了摸他的头,故作轻松,勉强扯出了个笑容。 然后他看了眼钟,眼神微微一凝: 凌晨四点。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两个快去睡觉!」 等到第二天,佐助和惠不出意外,都挂着青黑色的眼圈,带着睡不醒的臭脸去了学校。 下午放学,社团活动时间,他们俩专门把鸣宫和藤原约了出来,这一次是约在弓道部见面。 在去弓道部之前,惠私下找了一次鸣宫,不知道了说了些什么,让他愿意去一趟弓道部,中间又磨蹭了很久,等几个人到时,今日的社团活动都要步入尾声。 之前无声无息退部的惠受到了弓道部的夹道欢迎,从新入部的学弟学妹到与他们同一届的毕业生都像是见到了什么珍稀动物一样,一个个几乎热泪盈眶。 「伏黑学长!」 「伏黑!」 「伏黑君!」 「伏黑哥!」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主要还是因为在国中三年,惠把能拿到的弓道个人奖拿了个遍,五条悟给他又买了个陈列柜,而社团里也贴满了惠的优胜奖状。 在弓道部社员看来,伏黑惠已经成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简直就是胜利的象徵。 所以,之前惠悄无声息退了部,让一些部员心碎一地。 藤原面容平静地走了进来,朝对他问好的人点头示意,而鸣宫面色僵硬,微垂着头,紧紧跟在藤原身后走了进来。 他不安地攥紧拳头。 周围的人大多知道鸣宫在县大会上的糟糕表现,看见他也来了,一个个都安静下来,看过来的眼神都有几分异样。 正当鸣宫脸色都要苍白时,他身后又进来一个少年。 容姿端丽,身型高挑,眼波冷淡,一副清隽相貌,辅之白皙皮肤,宛如明月般的少年。 伏黑佐助,弓道部知名人物伏黑惠的双胞胎弟弟,同样是年级风云人物,主要以其在剑道部的突出表现闻名,虽然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退部了。 他目不斜视,很坦然地闯了进来,完全不在乎自己不会半点弓道。 然后一把撑住鸣宫的后背,清淡地说了句: 「怕什么。」 被他一个动作吓到的鸣宫凑:「……我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嵴背。 碧绿的眼睛,眼神又坚定起来。 惠已经提前和指导老师打过招唿,现在没有人使用道场射箭,他随手取过一支箭,递给了鸣宫。 「试试吧。」 鸣宫抿了抿唇,接了过去,握弓的手轻轻颤抖着,感受着这份重量。 敬礼,起势。 感受着身后众人或鼓励或嘲讽的目光,鸣宫拉开了弦。 那支箭微微一顿,便迅雷般击了出去。 没有中靶。 那些之前目光嘲讽的人眼神变得瞭然,互相窃窃私语,大概都是些嘲笑的话。 「那个「早气病」,没好吧?」 「怎么可能好?这个很严重的,现在在这里真是丢人现眼。」 「别这么说,勇气可嘉嘛哈哈哈哈哈哈!」 藤原皱起了眉,担忧地要上前去,却被佐助拦住。 黑髮少年一个眼波横了过来,平静地说:「别急。」 在幻术掩饰下,他的右眼已然是猩红色,却看不见鸣宫身上的咒力。 诅咒已经被解除了。 剩下的,只有心结。 鸣宫摩挲了一下弓身,静默片刻,再次抬头时,绿色眼睛与春天辉映,已然有了亮色。 第52页 他再次拉开弓弦。 这一次,他足足顿了三秒,手才松开。 箭,中靶了。 虽然只是险险擦过,但毫无疑问,这已经中靶了。 他身后的人一片譁然,原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滔天大浪,站在一旁的惠都能听见后面有人说什么「病好了?」「不可能吧……」之类的质疑。 第三箭。 佐助也直立起身,饶有兴致地参观起来。 鸣宫神色平静,他曾被称为天才,也在嘲笑中坠落,有全身心献给弓道过,有再不愿拿起弓过,有喜悦过,有悲哀过。 但他现在,只集中于手中的这一箭。 弦松开了。 声音清脆。 席捲着春日的香气,那箭挟万众目光,疾速而去—— 稳稳地落在了靶心中央。 佐助笑了笑,看向惠,他哥哥心领神会,抬起手,送出了第一声掌声。 这一声掌声宛若蝴蝶的翅膀,轻轻扇捲起一片海浪,所有人在惊愣后,都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如一整片潮声。 在这片潮声中,鸣宫放下了弓,眼神还没缓过来,直到看到身后鼓掌的人群,才反应过来。 他转身回来,看向伏黑家的兄弟们,露出了一个樱花般灿烂的笑容。 这也是在他被诅咒后,佐助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真心实意的笑容。 佐助凑到惠身边,悄声问:「你之前找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把我的弓硬塞给他,让他试了一下,」惠淡定地说:「虽然他现在还有一点症状,但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那个诅咒给他施加了严重的压力。」 「所以,只要让他真正试一次,他就知道现在的自己和昨天不一样了。」 「不错嘛。」佐助伸出了手。 「毕竟我才是哥哥啊。」惠笑了,碰了碰弟弟的手。 他们在这烂漫的春光中,为这次胜利,轻轻碰了次拳。 兄弟第一次合作,圆满完成。 2018年4月1日,两人15岁4个月。 入学高专第一天。 早上八点五十四。 素来严谨的伏黑兄弟们,马上要迟到了。 第27章 每年四月, 都是各个年龄层学生的入学季。 由于樱花烂漫,春风和煦,留下了许多缠绵悱恻的故事。 但伏黑家的两兄弟是没有办法欣赏了。 由于前一天晚上五条悟硬拉着他们闹到半夜,美名其曰:「进行监护人到老师身份的转变」, 跟他们又哭又笑, 又吵又闹, 于是: 今天早上,三个人都起晚了。 当佐助在清晨的阳光中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时钟上明晃晃的「八点四十」时, 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一边在心里面质疑自己的忍者本能被狗吃了吗、怎么会这么晚起,一边「哐」地撞开了惠的房门。 伏黑惠还在床上卷着被子,睡相难得有点凌乱, 一张小脸埋在枕头里, 看起来睡得很熟。 五条悟把他们养得很好, 惠平时看不出来, 此时静静睡着, 就能看到脸颊上有一点婴儿肥,带着一点幼态的可爱。 佐助犹豫了一刻, 还是把他哥轻轻地叫了起来。 「惠、惠。」 一颗海胆愣愣地从床上钻了出来,迷迷煳煳地问:「……佐助?怎么了吗?」 「看钟。」 伏黑惠听到这声, 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 一瞬间脸色凌乱了。 「……完了。」 佐助毫不犹豫地把他被子掀开:「你快一点我们就不会完蛋。」 叫完惠之后, 还有一个更艰巨的任务。 那就是叫五条悟起床。 在没有出任务也不用去学校的日子, 五条悟常常赖床, 而在有事的时候把五条悟叫醒, 则是他们两兄弟一贯的难题。 看了眼时间, 现在已经八点四十五分,已经没有时间跟五条悟耗了。 于是佐助一进他的房门,就「啪」地拉开了窗帘。 往常时间充裕的话,佐助还会温柔一点,比如拍拍他之类的,但今天很赶,所以他无情地选择用阳光来叫醒他。 床上一大摊被子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从里面传出来一声呢喃: 「……怎么了?」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 佐助想了想,又强调道: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 为了体现这件事的重要性,他重重地念:「五条老师!」 「……不会迟到的……我有无下限……」 「八点四十七了。」 那团被子勐的从蠕动中停止了,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钻了出来,「啪」地掀开了被子。 从里面露出来一个男人,头髮凌乱得要命,毫无章法,被他睡得全往后,露出了大片光洁的额头,还有半睁的湛蓝眼睛。 他很白,看起来相当显嫩,从佐助的角度来看,简直就像一个高中生。 佐助:…… 他嘆了口气:「悟,快点。」 把人叫醒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三个人火急火燎地钻进洗漱间,中间伴有扣错扣子穿错鞋等等行为,最后终于—— 在八点五十四分,三个人都换上了高□□服,在客厅碰头了。 五条悟看了眼时间,松了口气,不由得感慨:「五条先生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快搞定自己了……」 第53页 他平时迟到就迟到了,但今天毕竟是孩子们开学第一天,他好歹以身作则一下—— 所以拿出了祓除咒灵都用不着的最快速度,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佐助在他身后,发现他的眼罩戴歪了,很想笑,并且不想提醒他。 大人向少年们招手:「好~来这边!」 然后五条悟一边搭了一个人的肩膀,瞬间发动了术式。 下一秒,三个人都出现在高专院前。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对外是正经的宗教院校,实际上是咒术师的据点之一,有时候也可以充当情报中转点,堪称咒术界最大型组织之一。 五条悟早早帮他们俩申请了入学,又帮他们提交了大量任务报告,所以他们只用接受校长的面谈。 而这个面谈,则在上周就完成了。 凭他们俩二级咒术师的评定,也确实没有不让他们入学的理由。 在今天,他们踏入高专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正式成为了高专的一年级新生。 二年级的学长们正在院前等。 熊猫凭藉着体积成为了最显眼的那个,远远就能看到它白白的毛髮,夺得了三个人的注意。 他旁边是那个咒言师,说实话也不矮,但站在熊猫边上,就显得有些娇小。 他似乎处于蓄刘海的时期,目前只有短短一层绒毛,盖在额头上,加上遮住半张脸的衣领,看起来像个国中生。 禅院家的少女抱着手站在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看表一边低声念,估计是在吐槽新生竟然敢迟到之类的。 五条悟很远就朝二年级们招手:「嗨!我带你们的学弟们来啦~」 「悟,你慢死了!」名为真希的女孩不耐烦地敲着手臂,也朝他们喊了回来。 「呀~这是因为惠和佐助睡过头了呀!」五条悟一点都不心虚地摸了摸头,语气格外高兴。 佐助:「……揍你哦?」 熊猫在旁边打圆场:「好啦好啦,现在刚刚好九点,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迟到啦。」 「悟。」 从所有人背后传来一道听起来就很严肃的声音。 从楼中走出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高大,健壮,皮肤黝黑,脸上一点笑都没有。 「太慢了。」 夜蛾正道,这所学校的校长,在之前面谈的时候就与他见过,于是惠和佐助都认识他了。 他也是五条悟就读高专时的老师,看起来和他很熟稔的样子。 忽略了在那里跟校长扯来扯去的五条悟,惠走上前去朝二年级微微鞠躬:「前辈们好。」 虽然在国中时被叫「伏黑哥」,但事实上惠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好孩子,尤其是比起他任性的弟弟,简直可以说成乖巧。 不过佐助的冷淡有时候反而很受欢迎,在国中甚至被当成高岭之花。 真希首先收下了这份示意,点了点头:「叫真希就行,我以后就叫你惠了,不然两个伏黑不好叫。」 然后她转过头对另一个少年说:「你也是,佐助。」 熊猫也跟着表示贊同:「没错没错,叫熊猫就好啦!」 「鲑鱼。」 他们在百鬼夜行之后还见了好几面,其实已经很熟悉了,现在都没有什么可说的。 佐助站在一边,朝四周环顾一圈,皱了皱眉,问:「乙骨呢?」 「忧太接了个外国的任务哦。」熊猫挠了挠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三年级还有个学长,现在休学了。」 「所以,这所学校长期就只有我们五个了。」 佐助:…… 他不高兴地低声念:「我还没有跟那个乙骨过过手……」 又朝在那边笑嘻嘻的五条悟问:「悟,一年级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 不靠谱教师思索了一下,才从记忆里挖出来这件事:「啊!你说这个,她好像晚一点才能入学哦。」 「所以现在确实只有你们几个啦,这样也很好吧?宿舍很多很大哦。」 「不过你们以后就不能跟五条先生一起住了,会不会伤心呀~」 佐助冷漠地瞥过了头,惠也直接无视了这个话题。 二年级们:果然,悟做监护人和做老师一样不靠谱呢。 总之,原本的一年级正式成为了二年级,而佐助和惠也顺利成为了一年级。 咒术高专的生活与国中时有非常大的区别,首先,在住宿上就完全不一样。 以前他们俩都在五条悟东京的房子里住,生活上还是比较私人的。 而到了高专,虽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本质上要和同龄人隔着几道墙朝夕相处,惠和佐助都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而课程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 虽然也有基础的文化课,但有关于「咒术」和「诅咒」的课程占了大部分的时间,并且体术课也相当的多,致力于将每一个法师变成大猩猩。 一年级的班主任就是五条悟,但现在也只有两个学生,所以,佐助感觉和之前在家被五条悟训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有时候因为人过于少,基础的训练都做不了,五条悟会把二年级一起叫过来,然后五个人一起互练。 也是在这种练习中,佐助才真正了解了他的学长学姐们。 之前几次碰面基本都是用语言交流,而现在他们直接硬碰硬,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定的认知。 第54页 在百鬼夜行中,佐助就已经了解了熊猫和狗卷的能力,所以,最让他感到意外的其实是真希。 这个跟他一样没有咒力的少女,却因为天与咒缚,有着惊人的体术实力。 佐助几次在练习中和她对上,都会感到心惊。 实力很强。 尤其是运用咒具的能力,一举一动行云流水,力道强弱得当,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持刀相对时,几乎是有来有往,佐助每次都赢得有些艰难,并且感觉她不断进步,逼得他不得不去找五条悟练体术。 而这样的人,居然还是四级咒术师。 佐助很疑惑地去问五条悟咒术界对咒术师的评定到底是什么样的?五条悟沉默了一会,笑着跟他说真希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她是禅院家的,那些烂橘子一直在压。」 佐助也跟着沉默了。 大概是一直被五条悟保护得很好,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比自己那一个好,更和平,也没有那么黑暗。 现在才发现,都是一样的。 但在这里,他有新的家人,于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佐助感到更快乐。 他也下定决心: 在这种不完美的世界,即使用尽所有方法,也要保护自己重视的人。 所以,在入学的第三个月,惠被派去执行一个单人任务,却传回了「特级咒物消失,伏黑惠受伤」这个消息时。 佐助只觉得,他手都在颤抖。 第28章 在进入高专之后, 五条悟为了锻鍊他们,增加了单人任务的比例。 而仅仅一个收回被封印的特级咒物的任务,并不是什么值得派出两名二级咒术师的事。 所以, 在惠自己前去解决这件事之前,高专所有人都没有感觉任何不对劲, 包括佐助。 于是, 在知道「惠受伤了」这件事时, 佐助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虽然说小时候父亲很不靠谱, 后来津美纪被诅咒, 但惠其实是被保护得很好的。 尤其因为天生身体更好一点,他几乎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更不怎么受伤。 相比起动不动就会犯病的佐助, 惠一直都很健康,不怎么需要人操心。 所以, 这可以说是第一次, 佐助从别人嘴里面,听到了哥哥受伤的消息。 而且还不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的。 据伊地知所说, 在昨天晚上, 惠去收回特级咒物,即使五条悟后面赶到,但还是受伤了。 佐助听说这件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 他当时正在和二年级一起对练, 伊地知慌慌张张地过来跟他们说这件事, 一边说明情况一边道歉「昨天太混乱没来得及通知」。 而听到「伏黑同学受伤了」那一瞬间,他纯净的黑眼睛瞬间就变成了猩红色, 并立刻转化为六芒星的形状。 查克拉难以抑制地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彰显着震盪的心绪。 看着不停对他们道歉的伊地知, 佐助勉强定了定神,生硬地安慰他「没事」,就皱着眉给五条悟打电话。 三秒就接通了。 「……在哪里。」 「你问惠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轻佻,平常习惯的声调在此时却在佐助心中激起了些许无名的怒火:「啊,是啊,我问你惠在哪?!」 「冷静一点,小佐助。」 成年教师声音平静:「惠没有事,甚至都不用住院。」 「我已经让人把他送回去了。」 「……我知道了。」 听到惠没什么事时,他松了口气,便想挂断电话,马上回宿舍看看他哥哥到了没有。 正要按下挂断键的那一瞬间,那一边传来一句很平淡的质问: 「你现在明白惠的心情了吗。」 他的手一顿。 「……悟,你在说什么?」 「佐助,我知道你很强,但有时候,可以回过头看看别人。」 「毕竟最亲近的人受伤是什么感觉,我想你现在可以明白了吧?」 他面色白了,嘴唇轻轻颤了颤。 没等想出什么话来回应,手无意间擦过屏幕,那电话被挂断了。 二年级们围在佐助身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小心。 他没有暴怒,也没有哭泣,只是轻轻按灭了屏幕,没有拨回去。 然后抬起头,朝前辈们小声说:「……我得去看看惠。」 狗卷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带着些安慰。 为了他们兄弟俩能彼此照顾,也出于生活习惯,五条悟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了一起。 最后基本就变成了两人混用,比如佐助的衣柜里塞了几件惠的衬衫,而惠那里有几个佐助的杯子。 他对惠的宿舍很熟悉,如同对自己的一样熟悉。 而站在这无比熟悉的宿舍门口,素来什么也不在乎的少年轻轻停下了。 佐助很少见的犹豫了。 他抬起手,想把门敲开,却想起来惠可能在休息,手又僵在了半空。 一扇木门,不过是薄薄一层板,只要佐助想,哪怕不动用查克拉,都可以将它轰开。 他却感到了一丝胆怯。 方才五条悟说的话悄然浮了上来。 从禅院家那次到百鬼夜行,他总是在向惠道歉。 因为他总是瞒着惠。 第55页 但他只是想保护重要的人。 佐助不愿意叫惠与他一起去冒险,因为在他心里面,惠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最好永远都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受到伤害。 他之前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甚至为惠的愤怒而感到困惑。 而刚刚,在知道惠受伤时,他心里面也燃起了一股熊熊的怒火。 明明是两面宿傩那种级别的咒物,为什么不上报呢? 为什么要自己去解决这种事呢? 为什么报告里说,伏黑惠意图使用十种影法术的调伏仪式呢? 惠,想自我了结,来解决这件事。 在想到这里时,佐助心痛的同时,更多是愤怒。 他想对惠怒吼:你的生命很廉价吗?!你有想过悟、津美纪和我吗? 而刚刚五条悟所说的话,忽然让他反应过来: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对待惠的。 一意孤行,个人主义,不管不顾,甚至是自以为是。 他反反覆覆地对惠道歉,却不明白惠到底对什么生气。 而角色反转时,佐助才能真正明白惠的痛苦。 他轻轻抚上那扇门。 原来,被隐瞒,是这样的感觉。 手握成拳,敲在门上。 ……我很抱歉。 正当他陷入自我反思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好?」 一个粉毛。 小麦色皮肤,相当明亮的眼睛,估计笑起来很白痴。 突然蹿到佐助面前,露出了一个果然灿烂到白痴的笑容。 佐助:…… 他默默盯着这个陌生人,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即视感。 ……鸣人? 明明完全不一样,为什么,给人的感觉会这么像?! 然后紧跟着又蹿出来一个白毛。 「呀~我们佐助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佐助很想给这两个人刷省略号,指着粉毛,一言难尽地问五条悟:「这是谁?」 「啊,这是你们的新同学——虎杖悠仁哦!来,悠仁,这是惠的弟弟佐助哦。」 那个粉毛,虎杖一听到「惠的弟弟」,就变得相当来劲,大唿小叫一番,佐助完全没理他,皱着眉问五条悟:「不是说一年级只有一个女生了吗?」 五条悟笑眯眯地回答:「这是昨晚吞下特级咒物的宿傩的容器哦,已经通过了入学测验,现在一年级是四个人啦!」 这番话信息量过于爆炸,直直把佐助惊呆了。 「……宿傩的容器?入学?」 他不可置信地说:「悟,你在开玩笑吗?」 「虽然说是入学,不过据说我目前是死缓。」宿傩的容器凑了过来,指着自己的脸大笑,一脸无辜,很淡定地说出了更劲爆的信息。 佐助被惊到沉默了。 他默默打开了写轮眼,定睛一看。 仅仅一眼,便绷紧了后背,将手紧紧按在刀柄之上。 他从喉咙深处缓缓发出了声:「……这么强的咒力,」 仅一施力,那刀便会迅速出鞘:「悟,你疯了吧。」 虎杖悠仁身上,有着极恐怖的气息。 并不浓重,也说不上强烈,但这股气息,比佐助看到过的所有咒灵加起来都要强。 强到他竟觉得神经都要绷紧。 那是一种等级上的压制,仅仅看一眼,就知道这个诅咒,不能够像之前的特级咒灵那样,被自己轻易解决掉。 这是和五条悟一个级别的东西。 承载着这样恐怖的诅咒的少年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很困惑地看佐助整个人都僵硬了,在心里面想: 不愧是伏黑的弟弟,看起来也像一只炸毛的黑猫一样,应该也是很好相处的人! 很轻易地就下了不靠谱的结论呢。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也不是我先说的哦,是惠拜託我留下悠仁的哦?」 「……惠?」 「是哦,跟我说「私情」什么的,那孩子好不容易拜託我一件事,老师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呀~」 私情? 什么叫,「私情」? 佐助呆住了,放在刀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 惠和这人,认识不到一天吧? 为什么,会有「私情」这种东西啊?! 正当他越想越歪,一股诡异的愤怒就要暴涨而上时,一直紧闭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面钻出了一个半睁着眼的海胆。 黑髮凌乱,穿的衣服很宽松,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颈。 惠很明显没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愣愣地问:「你们在门口吵什么?」 然后他条件反射一样,先看到了自己弟弟:「佐助?你不上课吗?」 之后才注意到剩下两个人:「五条老师和虎杖怎么也在……」 「因为悠仁的宿舍,就在你们俩隔壁哦?」 「诶——?!」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几个人终于能够在惠的房间里一起面对面坐下,喝一杯茶了。 虎杖刚刚自己去收拾好了房间,因为劳动脱下了外套,露出了大片结实的肌肉,因为汗水闪着微微的光泽。 伏黑家两兄弟默默看了一眼,想起了自己怎么练都不明显的肌肉线条,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甘。 第56页 五条悟正在享用自己的喜久福,这次的喜久福经歷很不平凡,从他的手上转移到惠的怀里最后顺利回到了学校,这样波折的经歷好像让它都更好吃了。 最后是佐助先打破了沉默:「喂,」他转头看那个一脸天然的粉毛:「你,到底为什么要做咒术师?」 一夜之间成为了宿傩的容器,还要被判死刑,是个正常人都会不高兴吧? 这么从善如流地答应作咒术师,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啊,怎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虎杖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说啊,吞噬宿傩,算是我一个人的使命吧。」 少年双眼澄澈:「如果能完成这个使命,让更多人得救的话,我觉得会更好而已。」 看着虎杖坚定的眼神,佐助摩挲杯子的手停住了。 忽然,他失笑出声:「你,和我一个故人,真的很像啊。」 一样的无可救药的责任心,一样的无可救药的使命感。 还有一样的,无可救药的勇气与决心。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惠会对这个人有所谓的私情了。 「诶?谁啊?和我一样是粉发吗?」 「……怎么可能,你们不认识。」 他的故人,有一头灿烂的金髮与一双湛蓝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有全世界的阳光。 佐助忽然放空了思绪。 鸣人,怎么样了呢? 自己走了这么久,他有好好变成火影吗? 第29章 他梦见了鸣人。 穿着御神袍, 上面写着「七代目火影」的字样。 雪白的披风遮住他半边背影,只看得到灿烂的金髮。 鸣人身上散着很特殊的查克拉气息,非常奇异, 与他本身的九尾查克拉又能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佐助很清晰地知道这是梦。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鸣人, 仿佛一个旁观者,一个局外人。 鸣人在做什么? 似乎只是很安静地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 也看不清神情。 佐助默默地看了一会, 觉得足够了,想让自己从梦境中脱离。 忽然,梦中人动了动。 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鸣人稍稍转过了头, 露出了一双蓝天般的眼睛。 他的面容稍微成熟了点,褪去了以前的婴儿肥, 有了些许利落的线条。 一直灿烂而有些白痴的眼睛也变得深邃, 带着佐助不熟悉的平静。 似乎是看到自己了, 鸣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很急切地走了过来, 中途却被什么阻隔了一样,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 发现自己无法靠近的鸣人,露出了忧郁而悲伤的神情, 眉轻轻皱起,还带着习以为常的落寞。 佐助感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微微绞痛起来。 鸣人张嘴了,轻轻地说了些什么,佐助听不见。 他默默看着他的口型,思索着鸣人想传达些什么。 直到梦醒前的剎那, 他才看出来, 鸣人对他说: 「佐助, 」 「我很快就会找到你了。」 于是佐助惊醒了。 他摁着胸口,喘息几声,被阳光刺到了眼睛,眼球因为生理反应而湿润了,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咳、咳!」 阳光已经很耀眼了,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佐助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浅浅喝了几口,不适地揉了揉自己的肩颈。 他还在回忆刚才的梦。 自从开启了轮迴眼,自己梦到鸣人的次数越来越多,但之前大多数是声音,这是第一次他看见了鸣人的正脸。 这让他有了些许不安。 但他素来不是一个会为了未来虚无缥缈的破事烦心的人,所以最后将这个梦抛之脑后了。 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摁开了屏幕。 佐助的神情凝固了。 十点三十四分。 有一条来自惠的未读信息: 「今早叫你时感觉你不太舒服,今天去接新同学,也不用上课,我们就先过去了。」 然后有一条悟的: 「如果身体还好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吃饭吧~」 早上惠有来过吗?自己的警惕性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然肯定是因为太熟悉惠的气息才没有被惊醒,不过这个点起也太夸张了,莫非是感冒的前兆吗? 想到这里,佐助不由得皱起了眉,生病后一定会缺席高专的课程,他暂时对上课还有点兴趣,所以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边喝边给五条悟打电话。 还是秒接。 「哟,小佐助起床啦?」 「嗯,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已经接到了新的同学,目前正在入学测验中。」 「入学测验?」 「就是我把他们骗来了六本木,要让他们去祓除诅咒啦~」 佐助:……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所以呢?我现在过去吗?」 「我们才刚刚往六本木去而已,你直接来这边吧,我把位置发给你。」 挂断了。 时间也不急,佐助坐在地板上,短暂地放空了一下。 新同学啊……好像是个女生。 算了,无所谓…… 他揉着头髮把自己从地板上撑了起来,开始收拾自己。 第57页 等收到五条悟的位置并且出门,已经快中午了。 等到六本木并且到了所谓的入学测试地点,已经下午了。 完全没看到所谓的新同学,只看到惠和五条悟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栋楼外面。 是五条悟先发现了佐助,把头转过来的同时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啊!佐助,好慢啊!」 「……」佐助无奈地走了过去,没有跟着他们坐下,皱着眉问: 「新生呢?」 「里面。」惠朝他们身后的大楼指了指。 佐助打开了自己的写轮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栋楼四溢的咒力。 他头疼地扶额:「还没结束入学测验吗?要搞到什么时候啊你们。」 「应该快了啦,刚刚看他们把诅咒搞定了哦~」 五条悟话音未落,就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个小孩,从那栋阴森森的大楼里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互相拌嘴。 那个女生有一头橘色的发,棕色的眼睛,估计就是所谓的新一年级了。 「所以说啊,你怎么能这么奇怪啊?!」 「说别人奇怪的人自己最奇怪吧!」 佐助:…… 这个新同学,看起来,不是那种温柔的类型呢。 两个人走得很靠近了,少女才发现了有个陌生人杵在那里,皱起眉问:「你谁啊?」 「伏黑佐助。」 惠插嘴进来:「这是我弟弟,早上他没有过来,也是一年级。」 「哟,弟弟啊,我是钉琦野蔷薇。」 「呜哇,弟弟君今天早上睡得真的很死,我看伏黑去找你都没醒诶。」 「……不要叫弟弟君。」佐助忍无可忍,皱着眉说。 「不过这样很怪啊,这不就是有两个伏黑了吗?」钉琦也跟着附和。 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兄弟俩:…… 之前他们在一个班的时候,也出现过「两个伏黑」的问题,但佐助由于自己很习惯被叫「佐助」,所以一般都让同班同学喊惠「伏黑」,叫他「佐助」就可以了。 而国中因为不在一个班,这个问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佐助想了想,决定把习惯延续下去:「你们叫惠「伏黑」就行,喊我名字吧。」 「哦,佐助!」 「不要叫那么大声。」 等一群人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已经到黄昏之时,夕阳要缓缓沉到地平线之下,将世界镀一层昏暗了。 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争吵,辩论双方虎杖和钉琦终于达成了共识: 去吃立派寿司。 立派寿司,以「新干线送出的寿司」而知名,但实际上,也就是上层用新干线送点单寿司、下层是普通寿司的特别迴转寿司店罢了。 两位之前没来过东京的人一进店就开始两眼放光、嘴里「哇」「啊」「哦」不断,逼得惠扯着衣领拉着佐助紧急逃离,以免被别人以为自己也是那样的类型。 等五个人都入座,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虽然惠和佐助因为今天完全没下场,其实不是很饿,但两位刚刚通过入学测验的人显然截然不同,一坐下就开始拿着单子狂点,面前的新干线一辆接一辆,吃到没办法停下说话。 佐助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自己的茶,偶尔才会从第二层拿几碟下来。他不是那种食慾很旺盛的类型,吃相也斯文,看起来就慢吞吞的。 惠也没好到哪里去,吃得也很慢悠悠的类型,还特别喜欢吃菜,一点点啃,看起来还有点幼稚。 虎杖火速填了个肚子,转过头看到自己的两位同学竟然这么一副对立派寿司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伏黑和佐助没有食慾吗!」 钉琦也跟着歪头看过来:「就是啊,吃得这么慢。」 「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啦~尤其是小时候,吃得特别少,我都要担心营养不良了。」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虎杖先是恍然大悟一番,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小时候」?高专有国中吗?怎么感觉五条老师认识他俩很久了?」 「没听说有,你们很奇怪啊。」钉琦补充。 五条悟听到这个问题,歪了歪头,说:「我是他们俩的监护人哦?」 「诶?!」 这是一个复杂且纠结的故事,很明显一时半会讲不清楚,为了防止五条悟添油加醋,惠迅速截了话头,简要说明了一下。 「这种男人也可以养好小孩吗?」钉琦质问。 「五条老师很靠谱吧?我感觉伏黑和佐助都被养得不错!」虎杖一如既往地捧场。 「说到这里,」五条悟的眼中忽然亮起了光:「我有好东西给悠仁和野蔷薇看哦?」 「什么什么?」 佐助心里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他「啪」地放下筷子,转头说:「悟,你……」 「锵锵!惠和佐助·绝密·最强·从小到大相片大合集!五条悟专属版权哦!」 筷子裂开了。 佐助不可置信地喊:「哈?!」,然后把裂开的筷子重重放了下来。 惠也很不可置信:「五条老师,你——」 没有人在乎他俩的感受。 两眼放光的虎杖和嘴上说不感兴趣、其实也两眼放光的钉琦「唰」地围了上去,开始欣赏伏黑哥和他的弟弟的珍贵幼年影像。 第58页 「喂,你们——」 已经打开了第一张照片了。 赫然就是摆在他们家客厅多年的那张大合影。 虎杖震惊:「伏黑小时候很可爱啊!佐助也是,这是什么衣服?恐龙吗?」 「竟然还有这种照片,也太狡猾了吧?!」 「不仅仅这个哦,来看这个,我珍藏的可爱五连拍……」 「悟,关掉。」 「五条老师,手机给我。」 「诶,不要啦!这么好的照片怎么可以一个人看,我之前也给伊地知和七海看过啦,你们安心啦~」 看着五条悟灿烂的笑容,两个黑髮少年,觉得自己理智的弦, 崩裂了。 第30章 在还是宇智波佐助的时候, 过过很多种生日。 比如说六岁之前,记忆很模煳了,但佐助还记得, 那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美琴会很温柔地摸摸小儿子软软的脸, 爱怜地看着他在自己的掌心里嘟囔。 他太小了,很喜欢赖床,小小一只躺在床上, 四肢都摊开, 像一只小猫一样。 据说这是很有安全感的表现。 因为睡得太可爱,一般妈妈不忍心把他叫起来,这个时候就得靠哥哥。 鼬也不忍心。 虽然进了暗部,鼬愈发忙碌, 但惟独佐助的生日,无论多忙鼬都会赶回来。 他也会摸摸佐助肉乎乎的脸蛋, 俯下身轻轻地叫他名字, 然后看着佐助在半梦半醒中蹭自己的手, 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孩子, 我会用生命保护好他。 事实上他也用余生践行了这句话, 尽管兄弟两人最后的结局都并不好。 但在此时,一切都还没发生时, 夏日灿烂,阳光温缓。 于是最后只能靠爸爸出场了。 富岳素来是个比较严厉的父亲,会负着手在床边直接喊:「佐助。」 然后妈妈哥哥连番上阵都醒不来的幼子就会一激灵,「哗」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父亲的神情会有些紧张, 又有些羞涩和期盼。 「今天是你的生日, 早点起来吧。」 说完之后, 富岳通常转身就走,佐助有时候觉得是不是父亲不喜欢自己,但他看不见父亲转过身后露出来的微笑。 起床之后会有很丰盛的早餐吃,然后鼬就会带他出去玩,佐助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孩,所以「出去玩」通常就是:练手里剑,哪怕生日当天也不例外。 在外面疯玩一天回家,被妈妈赶进浴室,晚上还可以吃蛋糕。 因为鼬已经很大了,所以家里面过生日还吃蛋糕的只有佐助一个人,这就是一年一次的蛋糕盛典。 美琴是个心灵手巧的妈妈,会特意做不同口味的点心,蛋糕总是非常好吃而且特别,是外面买不到的那种,比如番茄蛋糕和番茄大福。 然后吹蜡烛、许愿,普通小孩能拥有的,佐助总能得到更好的。 他值得更好的。 隔天去学校,佐助总能收到非常非常多的礼物,多到夸张,桌子上被全部堆满,不同的包装,不同的大小,几乎全都是女生送的。 他会礼貌地道谢,然后把它们带回家。 在这众多的礼物中,佐助很多都不记得是什么了,唯独一个东西,他到现在还有印象。 应该是一束花。 很普通的野花,小小的,白白的,在木叶里很常见,在南贺川最多。 没有包装,没有贺卡,没有署名,被歪歪扭扭地捆在一起,一簇拥挤的欢喜。 但佐助觉得,他应该知道这是谁送的。 所以他回家就跟美琴说妈妈妈妈家里有花瓶吗,然后一起把那束花装好了。 美琴也养花,宇智波族长夫人养的花不是很名贵,就是很稀有,和那束野花摆在一起,其实有些奇怪、有些不协调。 但佐助最喜欢那束野花。 但他只过了六次这样的生日。 七岁,宇智波鼬屠族叛逃,再也没有人给他过生日。 他也像是刻意迴避什么一样,连个巴掌大的小蛋糕都不会给自己买,以前的生日合照也把哥哥的脸全部涂黑。 然后静静躺在床上,等待一天过去。 他就又长大了一岁,离手刃那个人,又近了一点。 他还是会收到很多礼物,但他再也不看了。 那束野花,静静枯萎在花瓶中。 这样的生日,到十二岁那年,才不一样。 因为他有了新的伙伴。 卡卡西是不靠谱的银髮教师,鸣人是跟他不对付的混蛋,小樱是喜欢自己但有点弱的女生。 尽管人员诡异,但他们一起庆祝了一次,佐助的生日。 当时波之国任务刚刚结束,中忍考试又没来,正好是一段空闲期。 于是卡卡西就提议:那就一起庆祝吧。 说是庆祝,其实只是去一乐拉面吃了顿饭而已,好像跟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 但毕竟是很多年之后的第一次,在收到了其他三人的生日祝福时,佐助沉默了一小会,还是低声说:「谢谢。」 然后鸣人一把把他揽了过来,对着他大笑,笑得露出了一堆白白的牙:「很高兴吧小佐助!不要总是闹别扭。」 他就去推这个笨蛋:「你在说什么吊车尾的……谁高兴了?」 「明明就很高兴我说!」 第59页 小樱就在边上跟着他们笑,然后送了他礼物,是什么来着…… 依稀记得是吃的,应该是樱自己做的。 卡卡西也送了礼物,送了一把制作精良的苦无,挠着头说:「本来说想送亲热天堂……不过佐助还不能看吧,没办法,我家里也没什么东西送的出手了。」 这个礼物其实是佐助喜欢的类型,他没表现出来,但还是蛮高兴地收下了。 鸣人看到了不甘示弱:「我也有礼物可以送!」 这倒是出乎佐助意料了,他皱着眉,一脸怀疑:「你要送什么。」 「这个!一乐拉面的优惠卷我说!怎么样,这可是我攒了半年的分量。」 佐助:…… 他其实也没有这么喜欢吃拉面,但还是无奈地接了过来:「谢了。」 他接了鸣人还不满意,扭扭捏捏,吞吞吐吐,期期艾艾地说:「还有、还有……」 「什么?」佐助皱着眉问。 「这个,也送给你。」 金髮的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束花。 小小的白花瓣,在微风中,柔软地舒展着枝叶,歪歪扭扭地捆在了一起。 「最近这花变少了,我找了好久啊!你必须收下啊佐助,可真是累死鸣人大爷我了……」 佐助接了过来。 他低着头看这熟悉的花朵,轻轻地露出了微笑。 佐助的相貌是出了名的,这么小的年纪,都看得出来容姿端丽,如雪般清冷的少年。 雪融时,总是很动人的。 于是鸣人看他的微笑,生生看呆了,说话都结巴:「你、你得感谢我啊,这花、我、我很喜欢的我说!」 「嗯,谢谢你,鸣人。」 真是不得了了。在旁边默默围观的卡卡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大概也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光,银髮的上忍弯弯的笑眼中,掺了些落寞。 成为第七班的老师,对卡卡西来说,是慰藉的同时,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残忍。 佐助把那花收进怀里,回家之后,找出了尘封已久的花瓶,笨拙地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手法,把那花放了进去。 他做得没有那么细緻,摆得没有那么漂亮,但很用心,一点都没碰坏。 在月光之下,他跪在花瓶前,安静地看着那白花。 许久,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 后来大家都知道,宇智波佐助叛逃了。 为了寻求力量,他去找大蛇丸,虽然大蛇丸对他实际上挺不错的,但并不会给他过生日。 在他孤寂而满心憎恨的少年时期,唯一过的一次生日,就是那年,第七班一起过的那一次。 也再也没有生日礼物过。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在意这一天了。反正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想要一起过的人,还有什么庆祝的必要呢? 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提高自己的实力上面,任何事情、任何方法,只要能够强一点、再强一点,能离鼬的水平再近一点,他都愿意接受。 所以自己都忘记了。 所以也不会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每年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他的挚友、他的半身,在与他相隔这般远的木叶,在每年的七月二十三日这一天。 都会默默地买一个蛋糕,自己吃一半,另一半不动。 然后鸣人会在这一天的夕阳之时,沿着南贺川静静地走一走,也不为了什么,也不会想什么,就只是走一走。 到夜深时才回家。 回家时,怀里总有一捧小小的、白白的,柔软的花束。 他会把花放在窗台之上,借一束月光,难得地安静下来。 他会想: 「思念你的人之所在就是你的归宿。」* 「那么,佐助为什么,还不回到我的身边呢?」 而同一片月光之下,这七月二十三日的月光下。 佐助独自一人,挽了一个剑花。 剑身雪白,清晰倒映他半张侧脸,清丽,冷淡。 他收刀入鞘,睁着那双被诅咒的血色之眼,抬眼望那明月。 最后,自己回蛇窖去了。 后来这么多惊险危急的交锋,这么多后世传诵的故事,这么多欲盖弥彰的正史与缠绵悱恻的野史,对现在的两个少年来说,也只是轻轻一片月光,落在了窗台上,落在了床上,落在了心上罢了。 距离他们重逢,还有三年。 三年很长,长到无数次夜深人静,木叶未来的救世主辗转反侧,既咬牙切齿又万分委屈,说佐助你为什么不回来。 三年也很短,短到在蛇窖重逢时,佐助轻轻从崖上落下,轻轻揽过鸣人,恍惚之间,还是旧时时光。 但无论时光流逝、相隔多远,在重逢之后,鸣人还是很想对着佐助的脸,说一声: 「生日快乐。」 第31章 由于这里是公共场所, 佐助强行忍耐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决定等回去之后再揍他。 在一场小小的餐桌上,进行了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锋。 在惠的辅助下, 佐助顺利抢到了五条悟的手机。 虽然为时已晚, 两位新同学已经看得七七八八了。 他僵着脸说:「没收。」 「过分!」这是虎杖的控诉。 「就是啊!看看也不会掉块肉!」这是钉琦的控诉。 第60页 「你看佐助,你和惠小时候很可爱的,不要紧张嘛。」这是五条悟带着笑的声音, 听起来更欠揍了。 佐助冷笑一声, 不由分说地把手机丢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们三个,乖乖吃饭。」惠下了最终判决。 「照片门」事件暂时结束,而后续五条悟是如何想尽办法避开伏黑兄弟,把剩余照片再传播一次, 就暂且不提了。 吃完饭,回到高专帮钉琦安顿好,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佐助揉着眉心, 打开了自己宿舍的门, 习惯性地对着旁边也在开门的惠说了晚安, 却得到了另一边的虎杖传来的回应: 「晚安啊佐助, 伏黑也是!明天见!」 惠朝虎杖点了点头,然后对自己弟弟柔声道了句晚安。 佐助走进自己房间, 打开门,一边脱外衣,一边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是一个很警惕的人,尤其对外人,戒备心格外强。 之前对二年级的学长学姐就是, 一开始的时候很难自然地相处,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逐渐和二年级关系变好了。 主要是二年级们都很喜欢这个看起来冷淡、实际上对认可的人很心软的少年,默契地留给他一点时间和空间,等待他慢慢缩出自己的壳。 事实证明他们的努力是有用的。 从百鬼夜行时认识,到入学高专那时,佐助已经逐渐对他们放下了心防,虽然不至于像相信五条悟那样相信他们,但也愿意和他们好好相处了。 而虎杖和钉琦,由于认识时间太短,他还保持着警惕的心情。 尤其是虎杖,据说是那个「两面宿傩」的容器,身上还散发着相当厉害的诅咒气息。 尽管由于一点点微妙的即视感,让他暂时升不起恶感,但肯定是说不上喜欢的。 但虎杖看起来很喜欢惠,对惠很照顾。 根本不在意虎杖对自己什么态度的佐助,却会在意外人对惠好不好,毕竟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更重要的人。 于是,佐助虽然放不下戒备心,但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 观察通过,就接纳这两个人。 佐助别扭地想。 隔天,四个人作为一年级,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 二年级接到了紧急任务,全部出去了,一个月内回不来,虎杖表示十分失望,钉琦抱着胸在旁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说是正式上课,但由于老师不靠谱,学生又很奇特,上课都上得奇奇怪怪。 比如突然会进行爆笑竞答比赛什么的。 但有一次,五条悟忽然非常正经,坐在讲台后面,两只手交握,遮住了嘴唇,相当严肃地说: 「今天,要去外面参加任务。」 虎杖第一个有了反应:「诶?!任务吗!!!上学之后这是我第一个任务,会很难吗?」 「相当困难。」五条悟声音沉重。 「哈?报酬多吗,夏天要来了我缺钱买夏装啊。」钉琦利落地系好咒具袋,很兴致勃勃的样子。 只有惠和佐助隐隐猜到了真相。 他们僵着脸看五条悟表演,佐助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山,惠皱着眉提醒:「五条老师,你——」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五条悟「啪」地打断了惠的质疑。 绝对有鬼。惠和佐助这么想到。 一小时后,银座。 「银座也有诅咒高发地点吗?」虎杖紧张地四处看,环顾周围一圈。 「笨蛋,银座人流量这么大,肯定会有啊。」钉琦同样表情严肃,按银座这种地方的人流密度,诅咒的等级不会低。 「野蔷薇说得没有错。」五条悟沉着脸说:「这可是非常艰难的任务——」 然后领着他们走进了一家ktv的门。 一年级们:…… 惠直接嘆了口气,佐助无语到想刷省略号。 虎杖仍不死心:「是这种地方有诅咒吗?那真的太危险了!」 服务员小姐打碎了他的猜想: 「是已经预定了的五条先生吗?这边请。」 五条悟转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对哦,这个超艰难的任务就是:」 「来唱歌吧!」 等一行五人全部在包厢坐定,虎杖还不可置信中。 「五条老师,任务就是……这个?!」 「是啊,请不要小看这个任务,毕竟五条老师我可是完美的人,唱歌可是相当强的!」 惠已经熟门熟路地坐在了门口电话的位置,招唿佐助过来贴着自己坐。 钉琦皱着眉问:「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不过不用上课我也很高兴就是了。」 「没错!但我和校长申请了,培养同伴间的默契也是一项重要的上课内容,唱歌毫无疑问是一个好方法!」 绝对没有申请。佐助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虎杖竟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很自然地捧场:「很有道理!」 然后他们就开始点歌了。 佐助和惠对这种事兴致缺缺,在津美纪还没被诅咒的时候,他们一家常常被监护人拉出来唱歌,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两个男孩绝不会张口。 惠一般负责叫服务员或者点单什么的,还有提醒时间这种小事;佐助就只管坐着,顶多被五条悟逼着摇摇响铃,勉强捧个场。 而第一次和五条悟来唱歌的虎杖和钉琦,明显是那种很活跃的类型,正相当积极地在那里点歌,佐助看了一眼,发现涉猎还蛮广泛,有老歌有新歌。 第61页 五条悟一如既往开场,唱得确实很好,得到了虎杖的「太厉害了出道吧!」和钉琦「还不赖嘛」的评价。 佐助敷衍地摇了摇铃。 然后是虎杖。 佐助都做好耳朵受折磨的准备了,毕竟虎杖看起来就像个肌肉发达的体育生,唱歌估计鬼哭狼嚎。 但竟然,意外地还不错。 对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来说,可以说非常不错。 惠甚至听得有点入神,佐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怪异,在他哥眼前晃了晃手。 「惠,你没事吧?」 「没事!」惠突然被惊醒一样,不自然地喝了口水,等虎杖唱完凑过去说:「……虎杖,你唱得蛮好的。」 「哦!谢谢伏黑!再过三首又是我的歌哦!」 然后是钉琦。 怎么说呢……蛮霸气的。 就是过于霸气了,佐助默默地想。 等三个人唱完一轮,稍微尽兴一点,足足两个小时都过去了。 五条悟订了五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 他们进入了倦怠期,开始吃刚刚点的零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说起来,大家国中时有参加过什么社团吗?」虎杖找了个话题。 「我以前是体育社团的哦,田径啊棒球啊都待过。」虎杖指着自己的脸说。 「你一看就是那种社团的吧,怪力男,」钉琦豪迈地喝下半杯可乐,掷下杯子,铿锵有力地说:「我啊,以前可是料理部的!」 这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问:「诶——真的吗?」 「对淑女提出这种质问很失礼啊,」钉琦不满地说:「因为小时候很照顾我的姐姐很喜欢做甜品给我,上国中有机会就参加了。」 「那有机会尝尝吗!」虎杖两眼放光。 看到虎杖这样捧场,钉琦反而不好意思了:「嘛、嘛……也不是不行。」 「不过得闭着眼睛跟我说好吃哦。」 这完全是强买强卖吧?!惠感觉自己无法维持平静的脸色了。 「那伏黑呢?还有佐助是什么社团!」 「我是弓道部,佐助是剑道部的。」惠很淡定地回答了。 「惠弓道很强,家里面有奖牌陈列柜。」佐助补充,并感到了微妙的自豪。 「那不是——超厉害吗!」虎杖大喊道:「我想看奖牌!想看想看!」 「那下次有机会来我们家吧~」五条悟笑眯眯地说。 「说起来,你竟然是剑道部啊。」钉琦质疑地看着佐助一眼:「看不出来啊。」 由于上课时间不满一周,二年级又不在,人不够,实战课一直开不起来。 所以,虎杖和钉琦见过惠的式神,却一次都没见过佐助战斗的样子。 肤色这么白皙,看起来也不是很壮,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体育男吧?剑道这种东西,需要肌肉男才能上吧。钉琦如此想。 佐助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默默把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才说:「下次,让你看看吧。」 「我的剑道。」他侧头过来,眼神有了些微的变化。 他的气质也产生了微妙的改变,整个人宛如一柄未出鞘的剑,尖锐,锋利。 呜哇,佐助的胜负欲起来了。五条悟像看热闹一样,饶有趣味地想。 不过现在还是唱歌时间,所以五条悟愉悦地说: 「好,让我们继续唱歌吧~」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暗示道:「说起来,有两个人,一直在划水呢。」 「虽然老师是不介意啦,但这样就达到不了培养默契的效果了。」 「你们觉得呢?惠,佐助?」 看着五条悟全是恶趣味的眼睛,佐助的脸色渐渐僵硬了。 第32章 其实佐助也不是没有唱过。 在原来还是宇智波佐助的时候, 在六岁之前,美琴教过他很多首歌。 有宇智波族里的小调,也有木叶比较流行的歌曲。 不过这仅限于六岁之前了。 到六岁之后, 就没有人再把他抱在怀里, 一句一句地教他唱了。 而到这个世界,学校里面有所谓的声乐课,是有学过几首歌的。 比如几首广为人知的国民歌曲, 还有剑道部有专门的应援曲, 佐助都得跟着学。 但他很多时候就是在划水,反正能不开口是不开口的。 不是因为唱得不好,只是他觉得这种事挺无聊的。而且五条悟还是个ktv狂热爱好者,每次被他拉来, 听都听烦了,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他正想像往常一样, 开口拒绝时, 虎杖附和道:「对啊, 我也很想听伏黑和佐助唱歌诶!」 「女生都唱了, 男人还好意思不开口吗?」钉琦拿着响铃, 跃跃欲试,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佐助:…… 他还是个勉强拒绝道:「我还是……」 「就是啊!如果有人不配合的话, 到底怎么才能培养默契呢~」五条悟可恶的声音又响了起了。 前有同学可怜巴巴的眼神,后有老师道貌岸然的要求。 最后佐助屈服了:「好吧。」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被五条悟逼着唱过…… 他一边给自己作心理安慰,一边僵着脸拿起话筒。 点完歌后,佐助深吸一口气。 第62页 屏幕上闪过桐先中学校歌的字样。 桐先毕竟是东京着名的名门, 校歌的流传度是很高的, 但ktv竟然会有校歌, 还是出乎了五条悟的意料。 起闹的三人:…… 没等他们表示抗议,惠也如释重负地拿起话筒:「我也会这个,我们就唱这个。」 然后对着其他三人露出了威胁的眼神:不准再说三道四!!! 校歌一般都是由早期的学生创作的,但桐先有着自己的尊严,所以校歌是专门请了建校时的音乐名家来创作的一首歌,不仅朗朗上口,而且旋律优美耐听,又不乏青春气质。 其实是很适合少年来唱的。 尤其是佐助本人声音本身是很好听的,甚至是很独特的,据他的同学们评价:是过耳不忘的嗓音。 再加上他的乐感其实很不错,五音齐全,这首歌在学校的时候又天天听,他哪怕没学过都听熟了,更何况声乐课一句一句教过,所以: 竟然唱得,相当好听。 好听到连在边上偷偷录音的五条悟都呆滞了一下,差点按错了键。 惠显然也被自己弟弟惊到了,唱第一句的时候慢了半拍才跟上。 等一曲唱完,剩下四个人都默默盯着佐助,一言不发。 佐助:…… 他忍无可忍地说:「……你们在做什么?」 「佐助,唱得很不错诶。」五条悟表面上神游一样,实际上迅速把录好音的手机塞进了兜里。 「是相当好听啊!!!」虎杖很激动:「啊伏黑唱得也很好听。」 「不,我都没想到……佐助,你什么时候学了唱歌?」这是开始怀疑自己不了解弟弟的惠。 「你们这群男的都很能唱嘛,完全看不出来啊!」钉琦不甘。 「……没有那么夸张。」佐助拿起桌上的水,要掩饰什么似的,默默喝了一口。 「不是我说,唱得这么好再来一首呀!」虎杖继续起闹。 「想都别想。」 利落地拒绝掉了。 最后剩下的两个多小时,伏黑兄弟都没有松口,只是默默地当毫无感情的捧场工具人,默默地摇响铃,默默地叫服务员。 等出ktv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晕黄色,一种别样的温馨。 没有很紧急的事,五条悟没有用瞬移术式,一行人慢悠悠地在街道上晃,等下乘计程车回去。 当然是五条悟请客,毕竟东京的计程车的价格,还是很吓人的。 「小佐助今天高兴吗~」不靠谱教师笑眯眯地走到他身边,歪过头来看他。 佐助先是不说话,直到觉得五条悟眼神着实过于热烈,才慢吞吞地回覆:「嗯。」 「诶——我可是很高兴哦。」五条悟把头转了过去,直视前方。 他没带眼罩的时候,整张脸露出来,实在是太显眼了,路人都若有若无地看过来。 所以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取出副墨镜戴上,才继续跟他说:「一年级终于都报导了,大家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哦。」 「这幅老年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惠皱着眉吐槽。 虎杖倒是听进去了:「哦!我们会好好相处的,对吧伏黑!」然后一把把惠揽了过去,笑得格外白痴。 佐助也跟着皱眉了:「餵你,不要老是离惠这么近。」他凑过去,不由分说地把虎杖从惠身上扒拉了下来。 「有什么嘛!」 「反正不行。」 「佐助真不可爱。」 佐助还没反应,惠倒是先不高兴了,一拳砸在虎杖头上,看则厉害,实际力道不重:「你不要乱说话。」 看到这一幕,五条悟在后面一下子就笑了,凑近过来,把他的学生们全部拖了过来,一把子抱在一起。 「好啦好啦,我们一起回高专吧!」 四个少年的青春,就要开始了。 但他们不知道,不到一个月后,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将如今温馨的场面完全颠覆,五人中平安无事的,只剩下三人。 2018年7月。 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出现特级假想咒灵。 高专派出一年级三人前往解决。 分别为:虎杖悠仁,伏黑惠,钉琦野蔷薇。 高专导师五条悟出差中。 而第四名高专一年级学生,伏黑佐助被授予了另外的任务。 即前往埼玉县,解决与少年院几乎同一时间出现的一级咒灵,名称未定,能力未知。 由于仅仅是一级,而另一边是特级,在人手欠缺的情况下,高专派出了虽然被评为二级、但曾经单独祓除特级咒灵的佐助。 其他三人被另外的辅助监督送去少年院,而佐助则由伊地知送去埼玉县。 在车上,他皱着眉看手里的平板,上面记录着本次任务的信息。 「在郊外……?」 「对的,经过调查,发现这一片曾经是当地知名的自杀圣地。」 佐助恍然大悟:「这么一说我好像有印象。」 他小时候在埼玉县生活,还上过一年级,依稀记得当时年级中也有这一片的传闻,殉情与自杀的最佳地点之类的,当时佐助还不知道有诅咒的存在,对此不屑一顾。 「是怎么发现的?」 伊地知回答:「是有一家最近去这片郊外露营的单亲家庭被诅咒了,目前所有家庭成员都在医院之中,性命垂危。」 第63页 他神情严肃:「不知道后续是否也有人前往过这个地方,佐助君,就拜託你了。」 佐助点了点头。 他们天未亮就出发了,抵达诅咒可能的活动地点之时,还不到十点。 这片郊外很荒凉,但确实是适合露营的,有一大片未经开发的森林,并且没有明显的工业开发。 此时阳光还不算刺眼,尽数洒在绿叶上,看起来颇为宁静,如果没开写轮眼看,完全是生机盎然的样子。 但佐助打开写轮眼就发现了,森林深处存在着浓重的咒力残骸。 他们一起下了车,伊地知走上前去。 他沉着脸念:「「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楔祓。」*」 漫天的黑影自天顶落下,蔓延速度极快,转瞬间就要覆盖半片森林。 伊地知站在帐外,看着帐内的佐助,眼神担忧:「佐助君,务必小心。」 佐助点了点头,单手按刀,转身朝森林深处走去。 里面很安静,有高专相关人士提前疏散了这一片的人流。 由于帐的存在,原本落满叶面的阳光都被隔绝,天色昏暗许多,但佐助打开了写轮眼,不存在看不清前路的问题。 他按着刀,步履轻盈,速度极快,直直朝咒力最深重的地方走去。 虽然是郊外,但毕竟是埼玉县郊外,该开发的也差不多了,所以这片森林并不大,估计过几年也会被全部剷除,拿来作别的商业或工业用途。 于是,不到十分钟,他就逼近了此处咒力最浓的地方。 一片空地。 有野草覆盖,还偶有微风,轻轻拂过草地,一片荡漾的涟漪。 佐助微微一怔。 写轮眼绝不会出错,这就是附近咒力最浓重的地方。 ……那么,在哪里? 他心里一沉。 风声渐起,拂过他的黑髮,微微吹起几丝。 树木传来沙沙声,除此之外,诡异的宁静。 ——在身后! 佐助疾速拔出刀,转身狠狠向身后一噼,手下一阵震盪的触感。 ——击中了! 他同时向身后急退,拉开与来袭者距离,此时才看清对方面目。 是那个白色咒灵,身上有诡异的黑纹,两只眼睛都是树枝,此时有一边的枝条被他噼去一半。 它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佐助。 他心中一凛。 有第二股气息。 「五条悟的学生。」 「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真自大啊。」 从树木后走出来一个矮小的咒灵。 通体青黑色,独眼,一身黑黄斑纹的披肩。 它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那也没办法了,先解决你一个好了。」 第33章 「嘭——!」 惊人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火焰沖天而上,连帐内昏暗的天色都被照亮半边。 佐助皱着眉,拂了拂衣袖, 只被烧焦了一小块。 高专的黑色制服虽然看起来很无趣,但有一个不可忽略的好处:不显脏。 所以现在的佐助, 虽然已经染上了些许战斗的尘土,但仍然还算整洁。 紫色的须佐能乎将他整个人都好好保护了起来,挡开了那矮小咒灵发出的层层爆炸。 他暂时躲在还未被波及的树后, 脑中匀速运转。 见到那两个咒灵的下一秒, 自己就被攻击了。 那个白色的咒灵,仍然说着奇异的语言, 和森林的亲和度很高, 在这种地方战斗是它的天然主场。 刚刚一直在利用木枝追逼自己,害佐助不得不暂避锋芒。 但白色咒灵的攻击性并不高, 甚至可以说得上弱。真正麻烦的,应该是那个青黑外皮的咒灵。 头看起来是火山的形状, 能力确实和火有关,无休止的爆炸, 如果没看错的话, 还有熔岩之类的。 这片森林被那咒灵的咒力烧毁了一大片, 佐助刚开始还有点心思用火遁跟它对逼, 后面直接打开了须佐能乎,隔开了灼人的热度。 在四月之后,或许是因为正式开始了咒术方面的学习,也或许是因为体术课程的大量增加, 佐助很明显地感到自己原本虚弱的身体有了一定的好转。 一直以来, 因为哮喘和营养不良而脆弱的体质得到了些许恢復, 而这直接让他原本说不上多的查克拉量增加了许多。 这让他逐渐能够接近原本的实力,很多之前因为忧心查克拉不够的忍术现在也纳入了考虑范围。 在百鬼夜行时,佐助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查克拉,才打开了完全体须佐能乎;而到现在,即使他打开须佐能乎,也能维持一定的时间。 帐已经落下了,伊地知恐怕就在外面,来不及通知其他术师。佐助沉着脸想。 那么,只能自己上了。 他缓缓了抽出鞘中的刀。 漏瑚高高悬在半空,花御在它边上,几颗树鞠浮在它身下,把它稳稳托在半空之中。 「那个小鬼呢?」漏瑚不爽地说:「竟然能躲开我的火焰,他不是说这是二级咒术师吗?」 「我正在找,树木还没有告诉我具体地址。」花御语气有点不悦:「漏瑚,不要大规模地烧毁它们,树木是我的眼睛。」 「啊——!你真烦,顺利完成任务不就好了,不要管这么多过程。」漏瑚漫不经心地回答:「谁让这小子竟然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明明五条悟都做不到的事……」 第64页 「炎遁·加具土命。」 由黑色火焰够构筑的巨箭在一瞬之中狠狠击中两个咒灵,黑炎与熔岩相抵,爆发出剧烈的白光。 站立在紫色巨人之中的少年居高临下,睁着血红的写轮眼,看着被他击落的两个咒灵。 勾玉轻轻旋转,变成了六芒星的形状。 他眼神冷漠,充满了杀意。 「是那个人叫你们来的吧。」 「如果愿意说点什么的话,我还能稍微等久一点。」 「不然,现在我就要下手了。」 那个火山头听到他这么说,很明显暴怒了。 它头上不断喷发出细碎的火焰,巨大的独眼死死瞪开,血红色的瞳仁能被看得清清楚楚。 「花御,你先呆在这,」漏瑚沉着脸,手心中不断泄出爆炸声:「让我一个人把他杀了。」 还没等花御回应,它腾空而上,疾速冲去。 比方才所有火焰都要更大规模的爆炸轰然响起,咒灵手高高举起,恐怖的咒力量在它的手心不断凝聚,再狠狠朝下释放—— 天灾般的巨火与紫色巨人碰撞了。 那火焰如此旺盛,将紫色全然覆盖,仿佛将对方完全吞噬了。 漏瑚冷笑着拍了拍手:「这种臭小子还敢大放厥词……」 一点刀光闪过。 雪白,冰冷。 少年单手持刀,左边眼睛闪着微微的光芒,其中六个勾玉完完整整,轻轻旋转着。 他通身未被方才的爆炸波及一丝一毫,一张脸仍干净而雪白。 唯刀锋锐利,轻轻抵在咒灵脖上。 他离敌人很近,仅一刀之隔,侧脸便能贴近对方。 于是他微微偏过头,用单边猩红的眼睛对上那只独眼,杀意盎然。 「你说谁,大放厥词?」 漏瑚悚然一惊。 危险——! 灿蓝色的雷电与千鸟蜂鸣之声同时响起,凭空出现,以要把周围空气全部扭曲的气势,狠狠在刀身之上炸开。 也将火山头咒灵全然覆盖。 「漏瑚!」 巨大的树根从那白色咒灵所站之处瞬间长成,不断蔓延向上,直逼空中两人所在之处。 但却根本无法靠近,树根一旦触碰到雷电,就被全部烧灼,纷纷落下。 正当花御心急如焚之时,空中的战况有了变化。 咒灵依然一身尘土,处处烧灼痕迹,面上也有无数血迹,它怒目圆睁,从喉咙中嘶吼出来: 「领域展开!!!」 一瞬间,半空中,空气全然被扭曲,化成了焦黑的土地,其上熔岩滚滚,从无数龟裂处冒出勃发的烈火。 而头顶之上,也瞬间化为岩石,将一人一咒灵死死封印在内。 佐助皱了皱眉,收回了雷电,疾速后退,拉开了安全距离。 ……领域展开? 记得悟应该是说过这个东西,用咒力构筑的带有术式的生得领域,咒术的顶点,能够运用者寥寥无几,毫无意外,均为特级。 效果是……攻击必击中? 他稍微环顾一圈,眉头越皱越紧。 温度很高,灼烫,逼得他瞬间打开了须佐能乎。脚下处处是喷发出来的火焰,还有岩浆流动。 对方的主场。 但佐助素来是最擅长在己方不利的情况下战斗的,此时也只是冷笑一声,将刀微微握紧。 「盖棺铁围山」 咒灵的眼中流露出滔天的震怒:「这里就是你殒落的地方,小鬼,自认倒霉吧。」 佐助将刀横在身前。 「极之番-陨」 一颗巨大的陨石凭空出现,直直朝他砸下。 他左边的轮迴眼轻轻一闪,下一瞬他便与那咒灵更换位置。 但没有结束。 那陨石在半空之中,诡异地改变了行进方向,仍然朝他直直前进。 佐助心中一凛。 这就是……术式必中? 仓促之中,须佐能乎手中化出黑火,火焰铸就了一把巨剑,剑锋锐利,蕴含着浓重的不祥气息,朝那陨石狠狠噼下。 两相触碰,瞬间白光乍起,那陨石在剑下节节崩裂,而巨剑也随之消散了。 佐助捂着脸咳了几声。 ……之前太挥霍了,查克拉。 无论是加具土命还是千鸟,能相当消耗查克拉,更何况是在须佐能乎的状态下运用忍术,简直是查克拉焚烧机。 这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尽情使用查克拉作战。 在领域展开之前,他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凭自己的查克拉量把这两个咒灵全部祓除,但现在。 麻烦了啊。 但佐助素来不是会退缩的人,于是他仅仅沉着脸,在陨石还未全然消散的空隙,散去了须佐能乎,仅用一层薄薄的查克拉给自己防护,持刀冲上前去,与那咒灵搏杀起来。 刀光剑影之中,一人一咒灵对战动作极快。 少年轮迴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紫芒,同一时间,一刀狠狠斩下,却并未对准咒灵,而是对准其下的地面。 他安静而冷酷地说:「「千鸟」。」 爆裂的雷属性查克拉从插入地中的刀锋处轰然上升,将周围一片熔岩地面全然崩裂开来,剎那尘土飞扬,白光照亮半片领域。 那咒灵很显然没想到到达领域之中,他还能有这样的实力,一时不备之下被狠狠击中,身上顿时焦黑一片,紫色的血液喷发而出,瞬间在地上汇聚 第65页 但还没有结束。 这是对方的领域,自己没有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有,所以。 唯一胜利的办法,只有亲手、杀死它。 但刚刚那一击,耗尽他最后的查克拉了。 佐助轻轻嘆了口气,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这种等级的特级咒灵来追杀自己,诅咒津美纪的混蛋还真是给他面子。 只能这么做了啊。 看着重伤却仍有生机的敌人,佐助微微睁大了眼睛。 轮迴眼中,六个勾玉旋转,紫光闪烁。 来到这个世界,他很少用自己的轮迴眼,最多就是使用天手力了。 一个是他虚弱的身体不足以支付如此大量的查克拉,第二个是因为轮迴眼本身的特性,他自己都觉得不够了解,其中蕴含着时空的概念,于是佐助担心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影响。 这是第一次,他使用这个忍术。 从身体最深处,汲取出最后一点查克拉。 估计之后半个月都动不了了吧。 至于外面那个咒灵,佐助思索一瞬,在自己手腕上画了一个咒符,这应当能让自己能在面对它时,有最后的一点余力,不至于会把自己弄死。 现在,他准备真正耗尽所有的力量,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来施展这个忍术。 他轻轻念道:「「地爆天星」。」 花御等在领域之外,心中不安越来越浓重。 他们进去足足有好几分钟了,对于战斗来说,早应该分出胜负。 哪怕打开了领域,都无法杀死那个少年吗? 说好的二级呢?! 忽然,那领域的一角碎裂了。 一点一点,逐渐消散在空中。 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白色咒灵,一瞬间怒火烧心。 从破碎领域之中,一个少年持刀,安静地站在里面。 他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依託在刀上,嵴背微微弯下。 唇角留下一丝血痕,与那白皙的面容辉映,脆弱,动人,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艷丽。 而他身后,空无一物。 漏瑚,被杀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被剩下的那一个咒灵,发出了极悽厉的哀嚎,包裹左肩的白布一瞬间被扯开,露出里面鲜艷的花朵。 「我要让你知道、我要让你知道!」 「杀死我的朋友会遭遇的痛苦!!!」 第34章 以花御为中心, 周围所有树木、草丛,全部在一瞬间之中枯萎了。 与之相反的,花御左肩上娇艷的花朵,一层层地盛开, 海量咒力不断汇聚, 好供养中间那艷红的花蕾。 最后, 终于要绽放到最内, 露出了一只诡异的独眼。 看到那只眼睛,佐助后背一凉,他嘆了口气, 轻轻挽起衣袖,准备催动自己手上的咒符。 这个咒符是当初大蛇丸研究的秘术, 使用方便, 施展快捷,有着短暂的恢復实力的效用,唯一的缺点是: 代价是生命力。 使用这个咒符, 重新获得的查克拉是以未来的寿命为代价的。 佐助很不想用到的, 毕竟他答应惠要陪他活下去。 但也没办法了。 刚刚杀死了那个火山头咒灵, 查克拉消耗殆尽, 而面前这个特级很显然不是靠体术能解决的。 那便速战速决, 至少让它重伤…… 那咒灵很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嘶吼着汇聚咒力,等能够吸收的咒力全部吸收完之后, 它反而冷静下来。 白色咒灵平静地看着佐助, 从嘴里面吐出了独特的语言: 「领域——」 有什么打断了他。 半空中, 有什么在撕裂。 佐助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是空间在不断地扭曲, 再扭曲, 露出了一方乌黑的裂缝。 那裂缝不断扩大、再扩大,肉眼看去一片漆黑,扩张速度极快,迅速撕裂开一道半人大的创口。 一道极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其中。 很熟悉、非常熟悉,他曾被这股气息包围着,共同迎战比自己强许多的敌人,并取得了胜利。 那咒灵没有动静了……? 佐助才意识过来,勐地扭头朝咒灵看去,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之中。 白色的咒灵,小腹处,被什么东西贯穿了。 那是一只灿金色的手,由查克拉汇聚而成的手。 这只手曾无数次保护它的主人,也无数次撕裂敌人。 那是,九尾的查克拉。 花御唇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它张嘴,却发不出字句,只一点微弱的哀鸣。 它缓缓跪了下来,原本抬起、想要展开领域的手也缓缓垂下。 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涌出来。 佐助呆愣在原地。 半空中的裂缝,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空气恢復了正常的流动,天色也极其正常。 唯一的异常,是凭空出现的,静静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披着御神袍,上面是「七代目火影」的字样。 有一头灿烂的金髮,身覆金色的九尾查克拉,一眼望去,像一个太阳一样。 佐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打开了万花筒写轮眼,那男人仍然站在面前。 这世上不会再有能骗过他的幻术。 所以,这不是幻术,是真实。 第66页 内心挣扎着要让他喊出点什么,但他最后,也只是轻轻张开了唇,迟疑而犹豫: 「……鸣人?」 男人没有回头。 他只是催动着九尾查克拉,再次狠狠贯穿了咒灵。 花御口中涌出无尽的鲜血。 咒灵濒死之时,艰难地吐出了一段断断续续的咒言,在男人再次贯穿它的间隙,忽然潜入了地底,消失不见了。 佐助并没有去管它。 诅咒全部消失,帐逐渐落下,露出了外边的天色。 阳光柔软地洒了进来,照耀在那头金髮上,折射出灿烂的光彩。 也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背影,所有的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会有错,是那个人。 他收起了金色的查克拉外衣,缓缓转过身来。 澄澈的蓝眼睛,两侧脸颊上的狐须,褪去婴儿肥的面庞,多了几分坚定。 吊车尾,长大了。 佐助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此时,查克拉消耗殆尽的疲惫和虚弱才席捲而上,如浪潮般滑过他的身体。 支撑身体的刀不堪重负,大概是已经击退敌人了,佐助索性收了起来,放任自己坠落到地上。 但身上并不是预料的坚硬触感。 突然出现的意外来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轻轻抱住了他,垂下头,安静地跟他说: 「佐助,」 「还是这么喜欢乱来啊。」 筋疲力尽的少年浅浅咳了一声,虚弱让他头脑发昏,眼前一阵阵发黑。 佐助用力地张开眼睛,视线却已经模煳。 「你——」 男人打断了他:「已经没事了。」 「我没办法待很久,这个世界在牴触查克拉的存在,相信你也有感受到。」 那双蓝眼睛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沉着,安宁:「睡吧,佐助。」 「然后,等我。」 他勐然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地方。 窗外传来一阵钟声,庄严,磅礴,附近或许有教堂。 有小鸟微鸣,伴随着黄昏的微光落进窗里。 佐助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耳边传来了稳定的嘀嗒声,这声音很熟悉。 ……医院吗? 他艰难地转过了头,床边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是,房间内还有一张病床。 惠静静地躺在上面,闭着眼,神色安静。 佐助顿时睁大了眼,挣扎着把自己撑了起来,想要开口喊哥哥的名字,张嘴却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痛咳。 「咳、咳!」 病房的门顿时就被打开了。 伊地知焦急地走了过来,一边按下床头柜上的护士铃,一边递温水过去给他。 「佐助君,不要坐起来,现在要好好休息……」 「咳、惠、咳,惠怎么在这里?」佐助一把拽住伊地知的手,皱着眉问: 辅助监督因为他的疑问,顿时沉默了。 他静静站在佐助床边,夕阳的光给他的面庞镀上一层模煳的悲伤。 「……少年院任务,虎杖君,牺牲了。」 听到这里,佐助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和鸣人很相像的人,牺牲了? 宿傩的容器,就这样死去了吗……? 佐助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宿傩呢?!宿傩就这么放着他死了吗?特级咒灵不可能是宿傩的对手。」 伊地知垂下了头:「具体的事项我也不够了解,知道全部过程的只有伏黑君一个人。」 「伏黑君没有什么大碍,只有少量外伤和轻微脑震盪,应该今晚就能醒来。」 佐助愣愣地松开了伊地知的手,转而揪紧了雪白的床单,唿吸急促了几分。 他早就习惯了死亡。 但在这个世界中,他和惠一直活在五条悟的庇护之中,对死亡的概念已经感觉到陌生了。 这是第一次,与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同伴」,死去了。 即使是幼时就直面父母惨死的佐助,面对这样的事实,也感到了恍惚。 忽然,他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又抬起头看伊地知:「你……」 话到嘴边,佐助又犹豫了,他踌躇了一下,才继续说:「伊地知,有看到一个金髮的男人吗?」 伊地知疑惑地睁大了眼:「金髮?似乎没有……」 佐助皱起了眉:「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帐落下之后,我走进去找你,在森林外缘就发现了昏迷的佐助君……有什么不对吗?」 「不过佐助君,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按理来说,一级咒灵不会让你这么费力。」 少年脑子一片混乱。 森林外缘?不可能,他们战斗的地方在森林的最中心处,自己不可能忽然出现在森林外缘。 更何况,花御,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而现在,自己周身只有些许烧灼痕迹,最难办的还是查克拉暂时枯竭,静养几天就好。 那么,不是梦啊。 鸣人,在之前,出现过。 然后把自己送到了安全的外缘处吗? 佐助心中升起一股不安:那他现在在哪? 回去了吗?还是……还在这个世界里? 「佐助君?佐助?」 伊地知的唿喊把他唤了回来,他回过神,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第67页 看着男人担忧的眼神,佐助皱着眉说:「情报有误,不存在一级咒灵。」 「我遇到了两个特级,应该都是未登记。一个是之前与悟见过的白色咒灵,还有一个使用火焰的咒灵,我已经把后面那个祓除了。」 在听到「特级」的时候,伊地知的神色就变了,而在听到「白色咒灵」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惊恐了,在最后听到「祓除」的时候,伊地知感觉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总之,你先联繫悟吧。」 「好、好的……那佐助君,好好休息……」 幽魂一样,飘出去了。 等病房重新回到了寂静,他终于可以整理自己的心绪。 首先,是他的挚友。 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佐助曾经了解过「平行时空」的概念,但十余年间这里都没有这方面的迹象,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和原本的世界毫无关系了。 而鸣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猜想。 两个世界,绝对是有联繫的。 这个联繫的媒介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佐助回想起自从自己打开了轮迴眼,就莫名其妙梦到了吊车尾的经歷,大概有了思路。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那么、鸣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而且,他现在几岁了? 长高了不少,头髮也变短了一点,脸都变了,估计得有十八岁了。 情报过少,干想没有用处,佐助嘆了口气,准备继续思考虎杖的事情。 正在此时,房间内忽然传出一声轻轻的喘息。 佐助勐地侧过头去。 隔壁床上,惠不安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 不过愣怔一秒,那双绿色的眼睛便湿润了,泪水沿着脸颊不停流下,一滴又一滴,打湿了半片枕头。 他哭得这么安静,佐助只感到心如刀绞。 这心痛让他伸出手去,却够不到隔壁人。 所以佐助只能轻轻喊他的名字:「惠。」 「别哭了。」 第35章 等惠稍微平復下来, 已经是大概十分钟之后了。 眼眶通红,头髮凌乱,甚至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佐助喊护士小姐来给他倒了一杯水。 惠接过来喝完, 才勉强能说话。 「……佐助?你哪里受伤了吗?」 一直以来,惠都是一个坚强的人,哪怕是在津美纪被诅咒的时候,也更多的是在安慰他和悟,虽然自己也感到万分痛苦, 却更喜欢自己开解。 这是佐助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子哭, 哭得他方寸大乱,心都跟着要碎了。 所以他稍微隐瞒了一些细节:「啊, 没事,这次的咒灵比较特别。」 然后他补充道:「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 惠松了口气, 可能是刚醒,所以脑袋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所以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呆呆地看着雪白的病床, 不知道在想什么。 佐助等了一会儿, 还是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吗?」 他很担心惠还要继续哭, 手随时放在护士铃那里准备按下去。 但惠并没有。 他终究很坚强, 哪怕心里面有再多裂痕, 面对自己家人时, 也不会去暴露那些创伤。 所以他很缓慢地说明了今天在少年院的全部过程。 玉犬·白的牺牲、钉崎被困、遇到特级咒灵、宿傩现身,以及最后, 虎杖夺回身体的同时, 也遭遇了死亡。 佐助听完, 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很多时候,他只能用身体力行来传递情绪。 但现在,他和惠都躺在病床上,自己连骨头都感觉痛,没有办法碰到惠。 所以他许久才说:「这不是惠的错。」 他哥哥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五条悟是当天夜里来的。 他接到消息后,立刻中断了任务赶了回来,确认了虎杖的情况后才来医院看他们。 男人轻轻推开了门,看到病房里两个人都醒着,才走了进来。 「看起来都没有大碍嘛,」他这样自言自语:「我问医生了哦,佐助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出院,惠的话,应该明天就可以了哦。」 「本来想拜託硝子来看看佐助,不过以前治疗的效果都很普通,正好趁这次机会,佐助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五条悟从两张床的中间拖了把椅子,坐了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惠朝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钉崎呢?」 「啊,野蔷薇没事哦,硝子稍微看了看,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 「她本来也想过来的,被我赶去睡觉啦。」 「……五条老师,不用这样。」惠垂着头说。 佐助听到这里,才把投向窗外的视线收了回来,他看了老师一眼,嘆了口气:「悟,难道还要我安慰你吗?」 「这也不是你的错。」 一直对着他们微笑的成年人顿时沉默了,他戴着眼罩,没办法看清情绪,只是抿紧的嘴角彰显了微妙的内心活动。 「很明显吗?」 「很明显。」 五条悟朝后靠,将头仰起,用一种近乎嘆息的语气说:「不,佐助,你错了。」 「这是我的错哦。」 「是我强行让悠仁变成无期的,他们看我不爽吧。」 第68页 「三个一年级去面对特级,亏他们想得出来呢。」 然后他侧过头,看向佐助那边:「不过,你那边才更过分一点。」 惠顿时紧张起来了:「什么?五条老师,佐助那边不是一级吗?」 没理会佐助让他闭嘴的暗示,五条悟笑了出来,说:「啊,佐助那边,可是两只未登记的特级。」 惠顿时揪紧了床单,失控地喊出声:「特级?!」 然后他迅速扫视了佐助一圈,确定他弟弟没有断手断脚才松了口气,急促地问:「五条老师,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也祓除过特级,惠,冷静一点。」佐助皱着眉说:「我已经将详细情况跟伊地知说了,现在你应该大概搞清楚了。」 趁着下午惠被带去检查时,佐助抓紧时间编了一套说辞,跟伊地知说明。 大体情况都和真实经歷差不多,仅仅是在白色咒灵那里多了一点修饰,隐瞒了鸣人的出现。 所以此时,他眼神凝重,声音冰冷:「有内鬼吧。」 「那个白色咒灵,必定是盯上我才来的。」 「我们这一边有人在泄露情报,甚至在干预任务,悟。」 五条悟点了点头,双手交握:「我会拜託人去调查。」 他身上燃起隐隐的怒火,痛失一位学生以及自家小孩都进医院的事实,让他几乎史无前例的暴怒了。 虽然在进病房之前他强行忍耐住了,但还是泄露了一点情绪上的痕迹。 藏在眼罩下的眼睛,眼神冷酷:「学生这边,就拜託你了。」 「啊。」佐助轻轻应道:「我知道了。」 隔日,惠就出院了。 临走前,他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弟弟的头,叮嘱他一堆注意事项,还定好每天都会来看望,一副很不想走的样子。 惠看着佐助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疼又难过。 佐助笑着应下了,然后把他赶了出去。 惠现在需要回学校去,找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而不是天天待在这里,跟自己呆在一起,除了回忆起虎杖的死,什么都做不到。 医生来检查过,很惊讶地跟他说原本以为至少半个月才能出院,现在看情况只需要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佐助皱了皱眉。 原本按照自己查克拉枯竭的程度,恐怕确实是需要半个月的。 而这个世界,无论是科技医疗还是咒术治疗,对他都没有很显着的效果,是很难缩短恢復时间的。 如果不是自己身体突然好转的话,那便是鸣人做了什么。 ……在自己昏过去之后,他还做了什么吗? 用九尾的查克拉治疗了吗?还是带了医疗捲轴? 没有见到鸣人本人,什么都分析不出来。 佐助嘆了一口气。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鸣人到底跑哪去了。 虽然自己对近距离中的气息变化很擅长,但长距离索敌并非强项,这素来都是香燐干的活。 所以,哪怕鸣人还留在这里,只要不靠近自己,佐助就没办法感知到他。 从昏迷前模煳的记忆来看,他所说的「没办法待很久」,极大概率是指没办法留在这个世界。 但鸣人的出现,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还有,他所说的「查克拉压制」,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佐助有这种感觉很久了,即使是因为哮喘,自己的查克拉也不可能这么少。 他一度以为或许是身体虚弱、发育不良的原因,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自己的因素。 这个世界,在牴触查克拉的存在,以至于原本的实力难以完全发挥。 佐助本身查克拉还算多,但肯定比不上鸣人的,所以鸣人的感觉应该会更明显。 实力被压制、前方还有一个不知面目的敌人在窥探。 还有忽然出现又再度消失的鸣人。 佐助摁了摁眉心,只觉得思绪一片杂乱。 到这周过去,他只是勉强把几件事情捋顺了,由于情报严重缺失,无法得到精确的答案。 就在此时,五条悟把他从医院领回高专了。 不知道又有什么新任务,总之五条悟又一副很忙碌的样子,把佐助带回去之后就跟他露出了一个灿烂又白痴的笑容: 「老师我还有事要忙,二年级们现在都在学校,佐助直接去找他们玩就好了哦!」 然后就熘走了。 佐助:……上学和玩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嘆了口气,还是去找了学长学姐们。 所有在校生都在野外的训练场。 佐助刚到,就看到野蔷薇被甩飞了出去。 他心里问号与省略号不断交杂。 是狗卷先发现了他:「海带!」 和咒言师也相处一段时间了,虽然没办法像惠那样能百分百解读狗卷的话,但大概也能明白语气和不同的饭糰馅料指代的意思。 比如现在,是在和自己打招唿。 佐助点了点头,就走了过去。 「哟!终于出院了啊!」真希大大咧咧地跟他打招唿。 「嗯,」佐助皱着眉问:「你们在做什么?」 「很快就是交流会了,我们正在训练一年级哦。」熊猫露出了一根手指,笑眯眯地说。 佐助想了想,才想起来交流会是什么。 第69页 一年一度,与京都姐妹校共同举办的交流会,除了生死外,任何事都可以做的超级大乱斗。 「在帮惠和野蔷薇训练体术,真是一个比一个弱。」真希干脆地一刀把惠击倒,看起来很疼的样子:「佐助倒是不用了,你体术合格了。」 「哈?!这不公平!凭什么只有他不用啊?」钉崎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甘心地喊道。 「因为佐助很强啊。」熊猫挠了挠头,如此解释道。 钉崎皱眉:「我怎么就不信呢……」 「在质疑你呢,佐助。」真希轻笑:「来一场让她看看吗?」 佐助掰了掰手,纯净的黑色眼睛转为猩红色。 他单手按鞘,轻轻勾起了唇角。 「乐意至极。」 然后,钉崎看到了升上高专以来,最震撼人心的场面之一。 第36章 整场下来,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佐助: 行云流水。 第一次真正直面佐助战斗的钉崎直接就呆滞了,她一边感到震撼,一边后背有些发凉。 这是……跟自己一样的同龄人? 因为是训练, 双方都使用的是竹刀,然后在少年手中,竹刀宛如真刀般锋锐,被划破的风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一首杀戮的进行曲。 明明只有一只手,明明对战的是二年级中体术最强的真希学姐, 然后佐助却丝毫不在下风, 反而刀锋利落干脆, 一举一动都让人眼花缭乱。 力与美的结合。 最后, 以佐助一刀挑落真希手中的竹刀为结束。 他单手执刀, 平平举起,见到对方武器落地, 随手挽了个剑花,收刀入鞘了。 「明明进了一次医院, 你怎么还变强了?」真希将地上的刀具捡了起来,转过头问他。 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喂,你不会之前都收着吧?」 佐助微微撇过了头。 真希顿时明白了:「好啊佐助,竟然对着我还敢放水!」她一拳砸在少年肩膀上, 可能是顾忌对方看起来虚弱的身体, 临碰到时,还是轻轻收了力道。 而旁边的钉崎长大了嘴,喃喃自语:「我是知道为什么这人能独自祓除特级了……」 「之前还以为是传闻……」 惠疑惑地看了钉崎一眼:「传闻?」 此时钉崎才把自己的表情调整正常:「啊,15岁的咒术师, 在百鬼夜行中独自祓除了特级。」 「我之前还在想是你们两中的哪一个, 看起来哪个都不像, 没想到啊……」 「这个臭脸竟然这么强吗?!」钉崎不敢置信地指着佐助大喊。 佐助:「……你给我取了什么名字啊。」 由于二年级回来了,比起之前虎杖还在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得冷清,甚至反而还热闹了一点。 学长学姐们或许是觉得他们刚刚失去了一个同伴,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天天往一年级教室跑。 再加上交流会就要来了,这一届,他们一年级也要参加,所以大家就一起敲锣打鼓地准备起来。 惠和钉崎的问题都是体术不过关,身体素质太差,天天在训练场上被摔来摔去,然后再一瘸一拐地去找家入小姐,再多次重复循环这样的过程。 而佐助体术是没什么问题了,近身格斗中,在场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于是他每天就坐在训练场边上,让惠偶尔召唤个式神出来陪着玩,顶多就是和真希打几次,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冷却就行了。 在准备了一段时间后,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 闷热,阳光灿烂,偶有蝉鸣。 佐助百无聊赖地摸着自己手下面的玉犬,躲在树荫处乘凉。 其他的人都去森林里面实战训练了,他今天起床时感觉自己有点气闷,惠害怕是不是哮喘又要发作,硬是把他按在了森林外缘,让他自己好好待着。 还留了只玉犬让他玩。 正当他无聊到想直接回宿舍时,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响。 来自惠的未读信息: 「佐助,可以帮忙买点东西吗?」 然后下面附了个单子。 啊,要去跑腿啊。 佐助把自己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摸了摸玉犬的头:「回去吧。」 玉犬朝他低低呜了一声,化作黑影,融进了地面了。 佐助一边看手机,一边皱着眉往自动贩卖机走。 乌龙茶、咖啡……不知道身上硬币够不够…… 「餵。」 佐助投硬币的手顿住了。 一个高壮的男人,穿着制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头髮在脑后扎了个马尾。 来人垂下眼,用一种直白的语气问:「你,就是那个之前百鬼夜行祓除特级的人吧。」 自动贩卖机发出了叮咚声,几瓶饮料掉了下来,在取货口挤在一起。 佐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投了最后一个硬币,按下最后一个按键,听到最后一瓶要买的饮料也顺利落下时,才侧过头。 他眼神冷漠,声音亦清冷:「啊,你谁啊?」 男人挑了挑眉,随口回答:「京都三年级,东堂葵。」 「如果我说我是呢。」佐助把那堆饮料全部拿了出来,又从中找出来自己要的番茄汁,单手轻松地撬开了。 第70页 东堂眼神多了一丝狂热:「那我问你:」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禅院真依觉得很头疼。 她本来是一直和东堂一起行动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东堂就跑了,留自己一个人在东京校里面乱转。 正当她转得无比烦躁,忍无可忍要给东堂打电话之时,突然传来一片轰鸣声。 她震惊地转过了头。 身后,东京高专不知道多少年的古建筑,有一栋塌了一半。 造成这般惨状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在废墟边上仅凭体术战斗的两人。 真依睁大了眼睛。 有一个她认识,正是苦苦寻而不得的东堂,现在上衣都不懂跑哪去了,在阳光下看那身健硕的肌肉,甚至壮得有点恐怖。 而他对面,是一个与东堂相比,完全称得上纤细的少年。 黑髮黑眼,单手执刀,甚至只是一把竹刀,动作快得看不清,行动间有红芒闪过,噼砍都赏心悦目。 面对对面是自己几倍体积的人,他丝毫不弱,反而步步紧逼,毫不拖泥带水。 尘封许久的记忆忽然在真依脑中炸开。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姿态—— 是他。 没有任何根据,真依就判断出来:这就是当初在禅院家,救下自己的人。 怎么会在东京高专这边!? 但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了,总之先让这两个住手,真依急切地拿出自己的枪,装上子弹后大喊:「东堂!住手——」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迅速上前。 「吹飞吧!」 白髮少年单手扯开衣领,紫色眼睛冷漠,牢牢护在了黑髮少年身前。 东堂应声后退,直直砸向刚刚已经塌了一半的古建筑,成功让它整个塌成了废墟。 狗卷迫切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学弟:「大芥?」 「我没事,」佐助皱着眉,收回了自己的刀,拍了拍衣袖:「你们要的饮料还在贩卖机那边,可惜了我的番茄汁……」 真依:……现在是考虑番茄汁的时候吗? 经过了他们这几句交流,东堂终于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咒言师……」 他眼神闪亮,看着佐助,一副相当感兴趣的样子,让在场剩下几个人都一阵恶寒:「你很不错!」 「哪怕你不说你喜欢的类型,我也认可你了!」 「不需要。」佐助冷冷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方才这男人一见面就逼问自己喜欢的类型,按照佐助的个性,能回答才有鬼。 然后他就打上来了。 这人着实莫名其妙。佐助皱着眉,看向方才另一个发声处。 一张很熟悉的脸。 他愣了愣,真希?不、不是,真希是长发,那这人估计就是真希的妹妹。 叫做……真依? 感受到少年的视线,真依有些不好意思,她强作镇定,靠近了那几个人:「抱歉,我们学校的人让你们看笑话了。」 她看向佐助,迟疑地问:「你是……」 「伏黑佐助。」佐助干脆利落地回答了,完全没有分一点注意给她:「棘,走吧,饮料要不冰了。」 「腌鱼子!」 临走时,狗卷微微转过头,朝两人看了一眼。 紫色的眼睛中仿佛有寒冰一样,又有无限的警告: 离我的学弟远点。 真依皱了皱眉,而东堂接收到了这信号,反而更兴奋了。 「真依,看来这次交流会不会这么无聊了啊!」 「你这个白痴,莫名其妙找人家打架干什么?!」 「啊?这不重要吧,我看看时间……要到点了,陪我去握手会吧真依!」 「哈?!」 回去贩卖机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了一个高个的白毛。 佐助默默地看了看旁边的狗卷,再看了看另一个白毛。 虽然都是白髮,但体型差了不少呢。 狗卷可能是感觉到他在心里想些什么东西,不满地抗议:「木鱼花!」 还没等佐助回应,五条悟就注意到了他们,远远地就在那里招手,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棘!佐助!」 他们走近过去,佐助沉着脸问:「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已经缺了我们两天课了哦?」 「哈、哈……反正二年级也在嘛~」五条悟熟练地敷衍过去,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怎么样,现在能打败京都校吗?五条老师我当年可是两年连胜哦。」 佐助理所当然地说:「那我三年连胜给你看啊。」 「……你在欺负我当年一年级不能参加!」 没有理会五条悟的插科打诨,佐助方才战斗,写轮眼还没来得及关上,此时右眼一片猩红,勾玉在其中静静旋转。 此时他微微蹙起了眉。 五条悟身上,有点奇怪的气息…… 他见到过的,这股气息…… 邪恶、弔诡、强大,恐怖。 佐助心里一沉。 虎杖已经死了,五条悟身上为什么还会有他和宿傩的气息? 看着五条悟灿烂的笑脸,他心中疑云重重。 ……宿傩真的会放任虎杖,就这么死掉吗? 第37章 佐助觉得很不对劲。 他是一个很直接的人, 所以一旦觉得不对劲,就要去探查一下。 第71页 探查对象:五条悟。 五条悟最近几天待在学校里的时间不多,而且他一向滴水不漏, 很难在学校里找到突破口。 所以趁一天晚上, 惠已经跟他说了「晚安」之后, 他又悄悄熘出了宿舍, 去看了眼五条悟的教师宿舍: 果然没人。 然后他又悄悄回了他们在东京的住所,这一般也是五条悟在东京休息的首选处。 这一次出乎了佐助意料:这里竟然也没有五条悟的踪影。 佐助拿出了作为忍者的必备本领:隐蔽和追踪,按照过往经验来说, 只要离悟不要太近,自己都不会被发现。 所以五条悟并非察觉到自己的气息跑了,他绝对就是不在这两个地方。 他专门去找了伊地知,要了五条悟的任务报告, 至少最近没有什么要出东京的长期任务,深更半夜,这人不在宿舍也不在家,还能去哪? 原本只是因为准备交流会太无聊, 想给自己找点事干的佐助,在发现悟如此神龙不见首尾,他一下子就兴致盎然了。 更何况这有关于虎杖,他的新同学;更有关宿傩,那个千年诅咒。 五条悟绝对在瞒着他们什么事情。这不合常理,悟向来对他们毫无保留, 有问必答。 那么, 必然是与那些高层有关的事, 很有可能是不能让高层知道的情报, 由于害怕学生泄露, 五条悟才会选择独自一人解决。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原本随意的心态变得认真起来。 突击检查住处的方式宣告失败,佐助开始思考其他的道路。 他开始回忆悟在东京的房子。? 说实话,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量。 首先,五条悟是五条家家主,而五条家在东京的房产宛如满天繁星一样——又多又分散; 其次,五条悟并没有跟他们一一说明这些房产的所在地,只是带他们去了一些适合度假的住处,比如靠近迪斯尼的或者靠近东京天空树的。 经过他艰难地回忆,一共想起了五处。 虽然应该还有更多,但五条悟去的频率应该不高,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总之,佐助决定先从这五个地方开始研究。 一个一个去不仅浪费时间而且效率很低,佐助决定:还是从五条悟本人入手。 他决定跟踪。 由于无下限术式本身自带的特殊性以及暴力性,悟一般只会在郊区,也就是高专附近短暂地使用瞬移术式,一旦到达市区内,他就会採用正常人的行进方法。 所以,只要能够跟着悟跟到市区,基本就宣告胜利了。 在一天下午,正好最后一节是五条悟的课,白髮教师笑眯眯地讲完「最后我就一下子把他们祓除了……」之后,就到了放学时间。 惠收拾了一下桌面,转过头来问弟弟:「今晚想吃……」然后他疑惑地歪了歪头:「佐助,你有什么急事吗?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其实佐助表面上还是很正常很平静的,但惠实在是太了解他,完全知道现在他就是忙着要去做什么。 佐助起身,将桌椅摆正:「嗯,我的刀鞘有点磨损了,」他抬起头看五条悟:「悟,把我一起带回家,我要拿备用的。」 五条悟笑着答应了,然后带着佐助一起瞬移到了市区的一处地下停车场。 「我一般停车在这边,然后开车回去的啦。」他这么解释道。 然后两人就一起回了趟家,直到佐助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五条悟又把他送回了高专。 非常顺利。 真正的作战,就要开始了。 第二天,佐助提前到五条悟昨天带他来的地下停车场埋伏。 非常幸运的是,今天五条悟是上午的课,下午应该是要和校长开会,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提前到这个地方蹲守。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果不其然,五条悟出现了。 他一只手甩车钥匙,一边哼着佐助没听过的调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自在地开了车门。 由于五条悟看起来太高兴,此时的佐助,心中闪过了些许很不靠谱的猜测。 ……这人,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其实也不奇怪,他毕竟快三十了,谈个恋爱挺正常的,也很正当…… 但佐助就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当年那个满口「我可是最强」的可疑白毛还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都跟到这里了,硬着头皮也都跟上去,更何况这确实是与宿傩有关的大事。 五条悟的车在市区里拐来拐去,大概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在一栋独栋别墅停下了。 这符合佐助之前回忆起来的地点,是他和惠曾经去过的一个地方,看来也是五条悟常用的房产。 他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了。 佐助谨慎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将这栋别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没有异常。 没有诡异的咒力,也没有明显的宿傩的气息。 看来必须要进去才行。 佐助想了想,二楼有一个露台可以作为突破口,他单手把自己翻了上去,然后顺利地潜伏进这栋屋子。 地面以上的所有楼层,空无一人。 那就是在地下。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自己或许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的心理准备,踏上了前往地下室的楼梯。 第72页 然后和一个按理来说应该下葬或者被拿去解剖的人,在楼梯上碰面了。 来人:「?!!!」 佐助:「……你,还活着吗、」 眼前正是那个在惠口中已经没有心脏、死得彻彻底底的,他的新同学。 虎杖悠仁君,十五岁,入学咒术高专不到一个月就被派去祓除特级咒灵,因为放出宿傩失去心脏死亡。 惠跟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言之凿凿,碧绿的眼中全是哀伤和痛苦。 但现在看,这位新同学全须全尾完完整整,连根毫毛都没少。 就连那个白痴的笑容都一成不变。 忽然从地下室里窜出来一个人:「悠仁~我推荐这一部哦,女主角为了爱向男主——」 五条悟看到楼梯上对峙的两个人,一直以来为了成功运转无下限的超级大脑瞬间死机了。 「佐助?!」一粉毛、一白毛同时震惊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佐助:「……解释一下吧。」 等五条悟添油加醋地把虎杖死了再死而復生的神奇经歷全部说完、辅之当事人挠着头说「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佐助喝了口水,平復了一下自己既疑惑又震惊的心情。 他整理了一下听到的情报,单刀直入:「喂,虎杖,」 他皱着眉问:「免费治疗好你,宿傩不可能这么好心。他跟你要了什么?」 五条悟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佐助呢,一针见血。 虎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你这么问……但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最糟糕的情况,宿傩绝对干了什么。佐助敲了敲自己的膝盖,陷入了沉思。 「不过,佐助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呢?」虎杖睁大了眼睛。 「啊,我看到悟身上的宿傩的咒力了,就跟过来想看看他怎么回事。」佐助漫不经心地回復。 还没等在场三人说什么,虎杖的脸颊上忽然多了张嘴:「不错嘛,不愧是伏黑惠的弟弟,能察觉到我的气息。」 佐助:…… 首先,你谁啊?其次,这跟惠又有什么关系啊?! 虎杖一把拍上自己的脸,把那张嘴拍了回去:「抱歉抱歉,宿傩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 「为了暂时保密虎杖存活的消息,我是一直瞒着你们啦。」五条悟笑眯眯地说:「毕竟上次发现有内鬼的存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来着。」 佐助皱着眉点头:「啊,是这样。」 虽然理性上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但天天看着惠那副往死里练习的样子,佐助觉得很烦躁:「但惠最近很不高兴,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没有理会边上「伏黑很不高兴吗?为什么呀?该怎么办才好——」的虎杖,五条悟想了想,说:「我打算让悠仁至少有点自保能力,再让他復出,会赶在交流会之前。」 佐助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的事,那我也就放心了。」 「喂,虎杖,」他撇过头,看那个一脸天然的粉发少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繫我。」 毕竟惠都为了这个人这么难过了,还是稍微帮点忙。 但佐助总感觉隐隐的哪里有点不对劲,怪怪的,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这股不对劲一直伴随他被五条悟送回高专宿舍之后,跟着他到晚上躺上床,睡前还在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对。 后来几个星期,虎杖隔几天会给他发讯息,有看了什么电影,还有学了什么新知识,可能是自己呆着太无聊了。 而且基本每一条都会顺便问一句: 惠还好吗? 佐助觉得迷茫:惠能有什么不好的??? 但他还是礼貌性地偶尔回復一下:挺好的。 直到九月份的某一天,阴云密布。 来自虎杖的未读信息:「佐助觉得,有能力的人,如果因为年龄,就不应该去拯救他人了吗?」 他心中一紧,摁下了通话键。 却只听到千篇一律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未接通,请稍后再拨。」 第38章 出事了。 佐助沉着脸, 拨通了伊地知的电话。 接通的那一瞬间,他直截了当地问:「虎杖在哪里?」 教学楼,楼梯间。 居高临下看着走廊上对峙的两个人, 缝合脸的人型咒灵露出了一个弔诡的微笑。 虎杖瞪大了眼睛, 本能的对危险的预感暴涨,他绷紧了身体。 咒灵轻轻笑了笑,眼中闪过了一丝微光。 咒力一瞬间膨胀,它的手臂勐然变形, 疾速朝虎杖扑去—— 千钧一髮之时。 玻璃勐然碎裂开来,一柄锋锐的刀直直噼下,砍开了袭来的手臂。 碎片四处飞溅,有一小块划过虎杖的侧脸,留下一丝血痕。 但他全然未觉,愣愣地看着来人, 不可置信地发问: 「佐助?!」 从窗外一跃而进的少年没有说一句话,绷着脸, 握紧了刀, 直直朝咒灵袭去, 从唇齿中流露出了冷漠的话语: 「「千鸟」。」 剎那, 蓝紫色的电弧从刀锋上激射而出,唿吸之间, 转瞬贯穿了敌人的肩膀。 咒灵闷哼一声, 朝后面退了几步, 眼神却没有怒火,转为一片兴味。 第73页 「你……是那个杀死漏瑚的人吧?」 「花御可是超生气的~天天嚷着说要亲手杀死你呢。」 「看来它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啦, 因为——」 「你碰上我了哦?」 听到这句话, 佐助右眼的勾玉不停旋转, 他眼神冰冷,只再次欺身上前,却被咒灵变出的锁链拦住。 链尖是刀锋的形状,挥舞之间处处破风,被碰到就麻烦了。 很快。 但在这写轮眼下,无论多快,都如静止一般。 于是即使在这常人肉眼完全跟不上的挥舞之中,佐助仍然一片平静,仅刀如幻影般迅疾,精准地挡下所有攻击。 刀与链碰撞,一片电光火石。 「虎杖,马上走!」他还有十足的余裕转头警告:「立刻!」 被告诫的粉发男孩一个激灵,不由分说地扛起了边上一脸状况外的顺平,拖着他越窗而下,直直落到地面。 而真人此时略微陷入了苦战。 它方才想要伸出锁链去拦下虎杖他们,却被少年稳稳挡下,竟然到最后都没碰到离开的两人。 这人确实有杀死漏瑚的能力,不过,自己毕竟是特殊的…… 无论多强的体术,轮到灵魂上面,就是自己的主场。 它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悄悄露了一个小小的破绽。 少年挥刀而下,精准地击中了。 而看着自己被贯穿的小腹,真人反而愉悦地弯起了眼睛,一把抓住佐助持刀的手臂,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念: 「「无为转变」。」 真人进入了他的灵魂。 对于这个诅咒来说,基本代表着已经取得了胜利。 咒灵心里一阵狂喜:什么嘛?漏瑚未免死得太冤了,这人也没有想像中这么强…… 然后,真人便被眼中的景象震撼了。 漆黑,幽暗,血色的月夜。 一轮红月静静悬挂在空中,落下了不祥的月光。 有水声。 真人缓缓低下头,看见淹过自己脚踝的红色液体。 这是……血? 天边有黑火熊熊燃烧,永不熄灭一般,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忽然,背后有什么声响。 它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小腹传来剧痛。 少年手中那柄刀,精准地贯穿了自己特意露出的破绽之处,此时半柄都没过,徒有鲜血淋漓的刀锋露了出来。 真人难以抑制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跪在了血泊之中。 它身后,黑髮黑眼的少年容姿端丽,如雪般洁净的肌肤,被红月安静照耀着,有一丝诡异的纯洁。 他握着那柄刀,居高临下,眼神古井无波。 只有右眼鲜红如那月亮,宛如神般无情。 「你……为什么……」咒灵捂住了自己的脸,却无法抑制鲜血滚滚流出。 「你问我为什么没有被你转变成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吗?」 佐助轻轻笑了一声: 「真是被看扁了啊……」 「即使我自认幻术没有鼬那么强,但世界上能伤害我的灵魂的东西——」 「应该不存在了吧?」 那柄刀又缓缓深入一分。 无尽的鲜血,从咒灵口鼻中溢出。 如此危险的境地,它却反而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真意外呢……」 「像你这种小鬼,竟然有这样的灵魂世界……」 「超可怜吧?这种灵魂,肯定是有什么超——悲惨的经歷吧?」 「是父母被杀了吗?还是被抛弃了?不……是自己太烂了吧?!才会被所有人憎恨,有这种灵魂,真是污浊到我都不愿意——」 咒灵一瞬间噤声了。 它的喉咙被一刀割开。 身后的少年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仅仅刀锋冷静,划开了敌人的咽喉。 看着自己染血的手,佐助只轻轻地说: 「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我。」 虎杖握着顺平的肩膀,对他大吼那个缝合脸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把他吼呆了,然后把他推到了学校外面。 他眼神沉着,极严肃地说:「顺平,那个咒灵很危险,你在外面等我,我得回去救我朋友。」 顺平瞪大了眼睛:「虎杖会有危险吗?」 面对这样的担心,太阳一样的少年灿烂地笑了:「相信我!」 虎杖一边往回赶,一边心里发凉。 据七海海所说,这个咒灵实力非凡,而且好像能力也很特殊,佐助对付得了吗?! 此时的虎杖,由于五条悟完全忘了跟他说佐助的战绩,还以为佐助实力可能不是太强,毕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惠又天天一副老妈子的样子、担心弟弟这个担心弟弟那个的。 所以他拿出了自己的最快速度,不过几个唿吸,就赶到了战场。 「佐助——!」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场景,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 嚣张的缝合脸咒灵,此时跪在地上,小腹被狠狠贯穿,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 而他身后,身穿高□□服的少年微垂着眼,右眼闪烁着猩红的光,无悲无喜。 似乎是感觉到虎杖的存在,佐助缓缓抬起了头,眼神中有一丝脆弱的茫然。 这样的佐助让虎杖心中不由得一紧,不由自主地说:「我来了……」 第74页 持刀的少年此时才回过了神:「你来了。」 他恢復了惯有的冷静,抽出了自己的刀,又狠狠向下一砍。 却被逃开了。 咒灵一边抹着自己脸上的血,一边疾速后退,一直兴趣十足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憎恶和疯狂。 竟然敢这么对自己——! 真人此时杀心暴涨,但一直以来的冷静又勉强压制了疯狂。 这是天敌,它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个少年,不仅仅有着强到不可思议的体术和奇怪的术,就连灵魂都无懈可击…… 看来它们之前制定的计划还有漏洞,哪怕顺利封印了五条悟,只要有这个少年在,咒灵就难以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必须马上上报,它阴沉地想。 不过是短短思索的一瞬间,那少年又欺身上来,眼中一抹红芒,如阎罗般惊心动魄。 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真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它张开嘴,从喉咙中掏出来三个小小的物体,朝前狠狠一抛。 少年仿若未闻,速度全然未变,一刀就要划过。 此时,虎杖大喊:「那是改造人!」 佐助动作一滞。 就这短短停滞的一瞬间,伤痕累累的咒灵单手撑下窗台,转眼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虎杖!」 「交给我!你去追它!」 佐助灵巧地越过几个改造人,直直冲向窗台,朝下望去,那咒灵已然改变了自己的形状,想要往下水道钻去! 用刀来不及,千鸟不够力度,那么—— 「「天照」。」 真人在他灵魂世界中看到的黑色火焰,如落雷般落下,流进了下水道之中,如蚀骨般缠绕上咒灵。 一声极悽厉的哀嚎从地底传来。 而窗台之上,少年眼神冷漠,刻有六芒星的右眼,缓缓流下一行血泪。 天色彻底阴沉下去,大雨欲来。 东京外,出任务的五条悟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几乎想要马上赶回东京。 高专,惠看了眼窗外的天空,估计大雨将至,要帮弟弟煮杯热牛奶,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却找不到人。 校外,顺平不安地看了眼天空,焦急地等待着不远处战斗的结果。 教学楼中,七海紧皱着眉,沿着楼梯而上,一路疾奔。 而走廊之上,虎杖费了些力气才将那些改造人全部搞定,还来不及为自己亲手杀了人感到悲伤,就看到露台上身形伶仃的少年缓缓转过身,鲜血染了半边脸。 他失声喊道:「佐助!!!」 听到这声唿喊,佐助蛮不在乎地抹了抹自己的脸,皱着眉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冷静地说:「好了,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去吧。」 看到他这么平静,虎杖反而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好……啊,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嗯。」 「说不定能成为我们的新同学。」 「嗯。」 地底。 狠下心剖离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才摆脱了那诡异的黑色火焰,真人狠狠一咬牙,却在暴怒中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伏黑……佐助吗?」 它眼神阴狠:「我记住你了哦。」 第39章 隔日。 五条家房产之一。 房门「唰」地被拉开, 客厅里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了过去。 从里面钻出来一个黑髮凌乱的少年,宽大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随着动作之间, 露出了半片白皙的锁骨。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起床气相当严重:「……几点了?」 「九点半了哦~」五条悟语调轻盈:「小佐助最近作息很不规律诶,要去看医生吗!」 瞪了老师一眼, 佐助一边低气压,一边找了沙发上一个位置坐下。 他旁边是虎杖, 对面坐了个陌生的黑髮少年, 隔远点是五条悟和七海。 他之前就跟七海见过,因为在很小的时候,刚刚搬进悟家时, 有一次悟要出一个长达几个月的海外任务,就叫了当时的学弟七海来帮忙看护一下自己和惠。 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 惠和佐助深刻体会到「靠谱大人」的温暖。 从那以后, 五条悟如果没有空,就会拉七海来照顾他们,某种程度上, 他们还算是老熟人了。 所以, 在场唯一不认识的, 只有那个一脸拘谨的长刘海少年。 他用很长的刘海遮挡住自己的半边脸, 与佐助一样是黑髮, 但除此之外两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面容柔和清秀,一双深橄榄绿的眼睛, 看人时习惯垂着眼, 有些胆怯的样子。 如果说佐助是一团冰冷的火焰, 冷漠的同时不屈燃烧, 这个人就更偏向于一簇温暖的微光,怯懦却善良,脆弱而坚强。 此时他期期艾艾地说:「我是吉野,吉野顺平……请多多关照!」 「伏黑佐助。」佐助给自己倒了杯水。 「所以,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由在场唯一的「真」大人七海说明,这是五条悟指派给虎杖的一个特别任务,原本预估难度并没有这么高,出现特级可以说完全是意外。 而顺平咒术的觉醒,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七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根据我对战的经验,那个特级的能力是直接针对灵魂的,可能是它改造了吉野君。」 第75页 佐助点头表示贊同:「的确是灵魂。」 「那个咒灵恐怕是靠「触碰」来发动术式的,普通人被他碰到,基本上就是毫无防备,能在一瞬中被转换。灵魂强度越高,被改造的可能性应该越低。」七海补充。 「诶——」说到这里,五条悟歪了歪头:「那佐助是怎么赢的?我听悠仁说他刚到,战斗就结束了哦。」 「也不算赢,我的火焰不一定把它烧尽了,可能还在世界上某个角落苟延残喘,」佐助皱着眉说:「它想转变我的灵魂。」 少年轻描淡写地说:「我反击了,就这样。」 虎杖和顺平一同打了个冷颤。 「不过……顺平对吧?」五条悟笑眯眯地说:「现在你有了咒术,按道理来说,是有入学高专的资格的哦。」 「虎杖跟你说过了吧?高专的事。」 一直垂着头格外拘谨的少年,听到「高专」时,终于抬起了头,习惯闪躲他人的视线难得坚定了一次。 顺平睁大眼,说:「对,我非常希望入学高专。」 「如果可以的话,拜託您了!」 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后面佐助被五条悟拎回了高专,被他哥当场逮住。 然后惠在他头上看似很重、实际上力道很轻地砸了一下,抱怨说:「你以后夜不归宿至少要给我留条短讯吧!」 这世界上没对任何人低过头的佐助,看着他哥气鼓鼓的脸,一下子气势就弱了:「知道了。」 据五条悟原本的想法,虎杖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了,需要一个盛大的出场。 如果只有虎杖一个人,这个并不难办;但现在多了一个顺平,所以最后五条悟还是决定: 在交流会之前,就让虎杖回学校。 听到这个决定,佐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朝五条悟递了问询的眼神,却得到了老师安抚的微笑: 没关系的,有我在,即使学生中有内鬼也不会让虎杖出事。 于是最后,在下午的第一节 课上。 教室的门被「唰」地拉开,戴着眼罩的白髮教师第一个走了进来。 惠抬起了头:「五条老师,下次麻烦对门稍微温柔一点……」 他声音剎住了,眼神也有了几分愣怔。 一旁的钉崎「轰」地站直了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跟着五条悟进来的那个人。 她喃喃自语:「……虎杖?」 进门的正是那个在所有正式档案中,都显示「死亡」的少年。 还与少年院之前一样,笑容灿烂,宛如太阳一样温暖。 他笑着说:「伏黑、钉崎!」 「我回来了。」 正当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一片奇异的宁静中,在旁边隔岸观火看戏的佐助首先注意到了在虎杖身后的顺平,拿胳膊拐了拐他哥,让惠快点反应过来。 惠一下子回了神,惊疑不定地问:「虎杖、你……」 他亲眼看着粉发少年的心脏被宿傩剖出,然后倒在了自己面前。 这一个月,为了治癒因虎杖离去而产生的心中创伤,惠表面上一如往常,实则在每天深夜,都会想起虎杖临死前的微笑。 痛不欲生。 而现在,以为已经离开的人,却完好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还摸了摸头,语气轻松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顺利活过来了!」 惠心中忽然一股无名怒火升了起来,却又很快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最后只是咽下这段时间所有悲痛,平静地说:「回来就好。」 但旁边的钉崎就平静不了了,她气势汹汹地沖了上去,抬起手,「哐」地在虎杖头上打了一拳。 「好痛啊!!!」 「活该!」钉崎咬了咬嘴唇:「你这个大笨蛋。」 少女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却依稀看得见眼眶隐约的红色。 在旁边观战的佐助:…… 他忍无可忍地说:「好了,顺平先进来吧。」 被点到的少年打了个激灵,顺平从虎杖身后探出头来,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于是钉崎和惠的眼神都移了过去,顺平估计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关注,稍微缩了缩肩膀,但最后还是坚定地说: 「我是吉野顺平,希望能够入学,成为各位的同学!」 「请多多指教!」他弯下腰去,向在场的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五条悟在此时插了话进来:「这孩子是悠仁新认识的朋友哦,我发现他有成为咒术师的可能性啦,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哦~」 虎杖一把揽过顺平的肩:「对啊对啊!就是这样!」 惠朝两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钉崎双手抱胸:「又来了个小白,到时候交流会能上吗?」 「我会努力的!」顺平说。 但这种事情也不是说说就能搞定的,并且顺平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成为高专的学生,五条悟在他们打完招唿之后,又把顺平拎去了校长那里接受入学测验。 结果是顺利通过了。 为了两三天后的交流会,当天晚上,东京市内某处披萨店。 以桌子为分界,一边挤了五个一年级,另一边是三个二年级,附带了一个五条悟。 真希「切」了一声:「原本就觉得你们一年级人多得要死,现在还增加了,欺负乙骨不在吗?」 第76页 「鲑鱼!」 虎杖:「诶——!但交流会人越多越好吧!」 「说的也是啦,」熊猫再次缓和了空气:「说起来,悠仁和顺平能干点什么呢?」 虎杖一下子来了精神:「踢人!打人!」 顺平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似乎是召唤式神……但我目前只有一个叫淀月的水母式神,有毒的那种。」 真希摸着下巴想了想:「嘛,都是攻击类的,就分别加入两边索敌班就好了。」 虎杖:「什么什么?」 此时惠出声解释:「以我和熊猫前辈为中心,分别构成了两支队伍。」 「现在的话,就是我、真希学姐和虎杖一边,而狗卷前辈、熊猫前辈、吉野和钉琦就是另一边。」 虎杖稍微算了算人数,疑惑地皱起眉:「那……佐助做什么?」 坐在最靠窗那边,一直默不吭声的佐助看了虎杖一眼,说:「我负责京都校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东堂。之前他忽然到我们这边来,还一定要和佐助打一场,」惠面无表情地说:「佐助就提议他去对付那个人了。」 真希点了点头,又皱着眉说:「虽然是这样,但我一直觉得,佐助自己对付东堂会不会有点麻烦?」 「不会有问题。」佐助清淡地说。 「相信我好了。」 在场剩余人:……被他装到了。 但鑑于人家确实有这样说话的实力,所以最后还是没人反驳。 最后五条悟拍了下手:「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大家也能有模有样地制定战术嘛!」 他笑眯眯地说:「准备得这么充分,老师我就奖励大家一下,今天的披萨我请客哦!」 瞬间,好几个人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真希更是一拍桌子,伸手喊:「这边麻烦拿一下菜单!要加菜!」 五条悟:「……大家也稍微克制一点哦?」 第40章 这顿美名其曰「战前会议」、实际上就是「宰五条悟一顿」的饭局过后, 大概过了两三天的功夫,就到了交流会的时间。 其他人都去迎接京都那帮人了, 佐助由于找自己的刀,浪费了一点时间。 等终于找到,日光已灿烂起来。 佐助不得不疾奔而去。 应该已经集合完毕了……估计已经直接去开作战会议了。 他勐地拉开木门。 里面一圈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佐助:…… 「抱歉,来晚了。」他走进来,关好门。 「慢死了。」钉崎不爽。 佐助无视了这句抱怨:「有什么问题吗?还是照原计划进行吧。」 惠点了点头,皱着眉说:「京都那帮人有点奇怪……尤其是看到虎杖之后, 他们校长反应很大。」 钉崎蛮不在意地说:「死而復生这种事换做谁都会奇怪吧,当初我们还不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但愿是这样。」惠嘆了口气,郑重地说:「虎杖, 到时候你尽量别离开我的视线。」 还没等虎杖回应, 真希一把撸上惠的脑袋:「不要这么紧张,即使出了什么事, 还有前辈在前面呢。」 她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我可是准备好大露身手了哦?」 树影婆沙,有稀疏的阳光落下。 交流会开始已经差不多两分钟了, 什么都没发生。 整个东京校都还没有完全散开,只是大致分成了两队。 佐助耳尖颤了颤,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摸上了自己的刀。 下一瞬, 刀光闪烁。 「闪开!」 他狠狠一砍, 噼上了突来的袭击者! 「按计划散开!」真希大喊道。 「佐助,就拜託你了哦!」熊猫一边狂奔,边回头看了一眼。 「明太子!」 惠什么都没说,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弟弟, 然后笔直前进。 比起担忧, 现在更重要的, 应该是信任他。 来人正是方才作战会议重点讨论的东堂,刚才还穿着的高专上衣已经消失不见,壮硕到有点不科学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此时正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 「果然是你!」 佐助没有搭理他,只是握紧了刀,又一次沖了上去。 一人肉搏,一人持刀,完全体术的对决。 刀锋迅疾,而敌□□风极重,佐助皱着眉卸开对方大部分力量,还是感觉手腕微微酸麻。 什么人啊——! 自己的任务只是尽量拖住他,但凭佐助的个性,那必然是要赢的。 单纯靠体术太吃亏,这样下去会影响后面的进程,佐助皱着眉,单手迅速结印。 「火遁·豪龙火之术!」 几节巨大的火龙凭空而生,如恶鬼降世,咆哮着朝东堂冲去。 「砰——」 惠不安地转过了头,看了眼后方沖天的火光。 跟着他边上的虎杖也同样有点担心:「佐助没事吧?」 惠抿了抿唇:「不会有……」 他话未说完,便睁大了眼。 一只血箭,直直射进他和虎杖中的空隙,在他们身前勐然炸开,迫使两人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真希瞬间停下了,反手负枪,眼神冷凝。 「——京都校的各位,是想做什么呢?」她冷静地说道。 第77页 此时,小小一片空地,惠、虎杖及真希站在一起,而他们身周,被敌人围满。 加茂与真依站在树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而三轮和机械丸挡住他们前路。 就连西宫都骑着扫帚在他们天顶盘旋。 面对真希的质问,没有一个人回答。 真依首先打破了沉滞的气氛,笑了一声,举起枪口,直直对准下方的虎杖。 「真希……还看不懂现在的局势吗?」 「当然是,帮你们搞定宿傩的容器啊?」 听到这句话,虎杖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惠瞬间沉下脸色,跟在他身边的玉犬也低下身体,做出战斗的姿态。 初中以「伏黑哥」之名享誉整个年级的伏黑惠,此时眼神冷漠,手微微抬起,随时准备结成手影。 他说:「那来试试看啊。」 而另一边,被火焰轰开了一大片树木。 佐助心中警惕,那人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就能被搞定。 他低低念了「千鸟」,在刀刃上附加自己的雷属性查克拉,直奔大火而去。 右眼轻轻一眨,猩红的底色转瞬出现,原本被火掩埋难以看清的地方全部清清楚楚。 他心中一惊。 从火焰中探出一只手,与他乱中噼下的刀锋勐地对撞,挡住了他这次攻击。 经过这番灼烧,东堂肉眼可见的狼狈了,身上多了好几次烧伤的痕迹。 但他反而露出了一口白牙,显得更高兴了:「你值得我使用术式。」 佐助眼神警惕,横刀于胸前。 忽然,天空一道锐响吸引了两人注意,佐助勐地抬头,看见惠的鵺正与京都校的一个咒术师相对,稍微陷入了苦战。 佐助微微皱起眉:怎么会这么早两边就对上。 凝神朝惠离开的方向看去,佐助心中一沉。 写轮眼赋予他绝佳的视力,东堂看不见的地方,佐助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边,除了东堂,怎么会全部京都校的人都在?! 只有惠带领的队伍在,熊猫那支不懂跑哪去了。 不行。 佐助瞬间转身,对上东堂的双眼,眼中的六芒星轻轻一转。 「幻术」。 东堂被微微一滞,眼神多了几分茫然,时间并不长,但足够佐助脱身。 趁着东堂恍惚的空隙,佐助毫不犹豫地抽刀回身,朝两边对峙处疾奔而去。 少年肌肤雪白,高□□服掩盖他大半身躯,只露出张清俊的脸,此时颇多焦急,不停加快的速度彰显他不安的心绪。 要是这帮人敢伤到惠。 佐助阴着脸想:我就把他们全部弄残。 不过几秒,东堂就清醒了过来。 咒术师的精神普遍十分强大,对幻术的抗性都很强。 他看着少年的背影,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已经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正在兴头上,东堂是必然不肯放弃这新发现的对手,于是他从善如流地追了上去。 而原本与惠他们分开的、以熊猫为首的另一支队伍,也注意到了空中的激战。 他们分开并不久,两队的距离不远,熊猫皱着眉闻了闻,两只耳朵同时动了动,神色凝重了起来。 顺平不安地问:「那一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枪鱼!」 「嘛,从我感觉到的气息看……应该是两边对上了。」 熊猫套好了自己的拳击手套:「我们得去帮忙才行。」 「毕竟京都那帮人,看起来不想好好参加比赛诶。」熊猫冷着脸说。 于是,坐在观察室的各位老师就看到了奇异的、不应该在比赛初期发生的景象。 显示屏中,惠这一班与全体京都校进行着遭遇战,熊猫正在朝这边赶,而佐助也以非人的速度朝他们行进,他身后还跟着个东堂。 歌姬瞪大了眼睛:「这帮孩子,怎么会这么早就全体团战?!」 「青春嘛~」五条悟懒洋洋地说,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后方的乐岩寺校长,被眼罩遮挡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冷光。 想要借比赛失手的原因搞定悠仁吧……这帮老头,真是一点变通都不会。 五条悟好整以暇地往后靠,却暗自蓄力,随时准备瞬移中止比赛。 万众瞩目的中心,也就是遭遇战正在进行的地点。 加茂皱紧了眉:原本想不动声色地包围伏黑这一支队伍,结果却算漏了西宫那里。 现在恐怕其他的东京校人员都注意到了这边的纷争,熊猫那边也就算了,重点是另一个禅院家的人。 伏黑佐助,传说中百鬼夜行独自祓除特级的人。 这次东堂自己跑去对付他,加茂还松了口气,觉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然而现在伏黑的鵺正在与西宫僵持,那个佐助必然会注意到,传闻中他极其重视兄长,恐怕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时间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 加茂从怀中掏出了鲜红的血袋,一直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一丝冷光。 他双手张开,作射箭姿势。 抱歉了,伏黑。 但杀死宿傩的容器,是御三家的使命。 剎那,箭如雨下! 以这箭雨为始,真依枪声响起,机械丸手心也亮起光芒—— 千钧一髮之际。 第78页 一声铮铮的轻响,打断了四面八方的攻击。 刀光闪烁,刀身雪白。 少年如神祇降临,一刀噼下,划开满天的血雨。 有几滴猩红溅上他脸颊,极白与极艷对峙,夺人心魄、杀气凛然。 他眼神如冰霜,与那刀光剑影毫不相让。 「加茂,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命令。」 「但是,把惠牵扯进来,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了。」 攻击骤停,加茂抬了抬手,京都校众人都纷纷停下了动作。 东堂未到,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加茂沉声说:「我无意伤害伏黑君,毕竟他是我的同类。」 「但虎杖悠仁没有存活的理由。」 从加茂眼下,苍白的肌肤之上,蔓延出血色的斑痕。 咒力开始沸腾了。 佐助冷下了眼神,拔刀护在惠身前。 他轻轻启唇,要念出忍术的名字:「须——」 忽然,佐助动作一滞。 一股极熟悉的气息,凭空出现了。 那是,上一次祓除火山头特级时,感受到的波动。 他握刀的手轻轻颤抖。 半空之上,有什么出现了。 第41章 空间被撕裂了。 熟悉的、乌黑的裂缝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但相比起上一次, 这条裂缝更加巨大了,天空仿佛被一刀噼开,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佐助的手颤抖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一变动震撼, 就连透过乌鸦观察学生的老师们都坐直了身体。 歌姬不可置信地喊:「这是什么?」她勐转过头:「天元大人的结界中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五条悟也少有的凝重了:「……我也不知道。」 身为五条家百年一遇的「神子」, 五条悟对咒术界众多秘闻奇术都有过了解,但眼下这样的景象, 他闻所未闻。 「悟, 」夜蛾沉声说:「随时准备中止交流会。」 那条裂缝还在扩大,足足是上一次佐助看见的那个的好几倍大。 佐助不由自主地, 往后退了一步。 惠看了一眼自己弟弟,被佐助苍白的脸色吓到:「佐助?!」 但他置若罔闻。 佐助只是一直抬起头, 死死地盯着那条裂缝, 嘴唇轻轻张闭, 未吐出声音, 他周边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有一个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一个人的名字:此人不曾存在过此世,却是他灵魂之半身、唯一不可割捨的羁绊。 像是要回应佐助的唿唤,一道声音轻轻响起。 「佐助。」 一只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 缠着一圈圈的绷带,看不清底下的肤色,却宛如千钧重, 只是这样微微一搭,就奇异般地让佐助平静了下来。 惠瞪大了眼睛:「你——!」 那条裂缝消失不见了。 与裂缝出现之前, 此处唯一的不同,是一个人。 高挑, 比佐助高了快一个头。 一头璀璨的金髮, 在阳光之下, 宛若灿金。 身着雪白的衣袍,背后有火红字样。 是「七代目火影」。 他单手搭在佐助肩上,另只手安安静静地垂落,从背后看去,仿佛将佐助整个收拢在自己怀里,将他遮掩得一干二净。 男人的声音中有笑意:「我来了。」 曾经,有一个少年站在洞窖顶端,居高临下,白衣如雪。 他垂眸,看着那个一直追逐自己的人,轻轻落了下去,以一模一样的姿态,一只手揽住了鸣人,另一只手从背后缓缓抽出草薙剑,划了一个锋锐弧度。 而今,立场反转,原本被追逐的那个愣愣地站在原地,被男人钳在怀中,不容辩驳、说一不二。 全场譁然。 惠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抱着自己弟弟的陌生男人。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一变故而完全消散,哪怕是刚刚赶到的东堂都一阵愣神。 观察室内,五条悟已经完全站了起来,掀开了自己的眼罩,无下限术式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了停止键一样,有几秒钟无人动弹。 最后是惠先反应了过来,迅速摆出了手影,声嘶力竭地喊:「满象——!」 巨象从影中化出,朝天轰鸣一声,瞬间漫天水波四溢。 「离我弟弟远一点!!!」 在大浪之中,惠冲上前去,目眦欲裂,陷入了少有的疯狂之中。 但惠却碰不到两人。 有金色的虚影,从陌生人身上蒸腾而起,暴戾、极富有攻击性的查克拉将两人紧紧包裹,挡开了漫天的水花。 虎杖心里一惊,忽然脸侧多了点声音:「……很有意思嘛。」 他体内的宿傩兴致盎然地念:「这个人,身上寄居了什么东西。」 虎杖皱着眉:「像我一样?餵你不要老是突然出现!」 宿傩轻笑:「差不多吧,但也不一样。」 「不过看起来没有杀意,还是太无聊了。」宿傩百无聊赖地说:「嘛,你让伏黑惠悠着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虎杖愤愤地拍了拍自己脸颊,把宿傩拍了回去。 此时,佐助才真正回过神来,微微侧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鸣人……?」 第79页 「是我。」鸣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真的找了你超久——!」 这熟悉的笑容稍微安抚了佐助心中的不安,他才缓和了眉目,不适地动了动:「知道了……你先把我放开。」 「好好。」鸣人松开他,却不肯离他远点,两人始终紧紧贴着。 水波已然平息下来,鸣人轻轻撤去了自己的九尾查克拉,而惠就要冲上前来。 佐助向前一步,挡在鸣人面前:「惠,冷静一点!」 原本咒力疯狂波动的惠,在看到自己弟弟平安无事之后,终于停下了。 他抿了抿唇,收起自己外溢的咒力,沉着脸问:「……这是谁?」 佐助抬起了手,一副保护性的姿态:「算是我的朋友。」 他眼神十分认真:「不会有危险,相信我。」 未等惠说什么,有人凭空出现了。 「即使小佐助这么说,避开了天元大人的结界,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很可疑哦?」 五条悟站在他们身前,眼罩已经消失无踪了,一双灿蓝眼睛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虽然在笑,但佐助知道他心情不好。 「嘛,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佐助。」老师笑眯眯地说。 因为陌生的男人,交流会被迫终止了。 按照条例,凭空出现在高专的人都应该投入地牢之中,而当五条悟正准备这么做时,佐助拔出了自己的刀。 他单手将刀横在自己与鸣人身前,眼神倔强:「……悟,请不要这样。」 脸上一向挂有笑容的五条悟难得沉下了脸色:「哪怕是规定?」 「哪怕是规定。」佐助声音坚定。 最后还是五条悟先妥协了。 鸣人被关进了一间画有封印术式的教室,非常意外地,整个过程中他十分配合,没有做出多余的抵抗。 而佐助身为在场唯一认识他、且为他全力担保的人,肩负起了解释的责任。 教室外,佐助背靠门板,垂着眼,不去看自己身前的老师。 五条悟:「这么逃避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哦?」 佐助抿了抿唇:「……我不懂怎么说,但他是我的朋友。」 五条悟头疼,他举起手按了按眉心:「你看到了吧,惠的式神完全伤害不了他,这人实力不普通,就这么放任自流的话,如果有伤害——」 「我可以做他的担保人。」佐助终于抬起了头:「什么都好,拿我的性命担保都可以,」 「拜託你,悟,」他素来清冷的眼眸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求:「……帮帮我。」 看着这样的佐助,五条悟没有说话,最后轻轻嘆了口气。 他没有办法拒绝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孩。 最后,五条悟轻轻摸了摸那头乱翘的黑髮:「好吧,交给老师吧。」 然后把解开封印的咒符递了过去:「是朋友的话,就见见吧。」 五条悟笑了:「要好好珍惜啊,这么重要的友人。」 佐助接过那张咒符,点了点头,转身解开了封印,踏进了教室。 鸣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里面。 他原本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一眼看去,感觉与记忆中那个吊车尾大相迳庭,让佐助心跳漏了半拍。 但当鸣人抬起脸,露出了招牌的笑容,佐助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鸣人怎么会变呢? 「佐助!」 「你来接我了吗?虽然这里的封印普普通通啦,但谨慎起见,我一个都没动哦!」 佐助关上自己身后的门,在鸣人面前坐了下来。 他思索了一下,问鸣人:「所以,你怎么过来的?」 鸣人歪了歪头:「就是「啪」地撕开了时空再「啪」地走进来,我就到这边啦。」 佐助:「……」 鸣人:「好好好,不逗你,这件事说起来还挺复杂的……」 他开始详细而长久的讲述: 四战之后,当鸣人再度醒来,却发现终结谷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无限月读却已经被解开。 他当时心神俱裂,又断了只手、严重失血,最后是被找过来的卡卡西救了。 他是当之无愧的四战英雄,带领众人毁灭了宇智波斑的阴谋,也击败了筹划千年的辉夜姬,全世界的荣光都集中于他一人之上。 所有人,都没有提起另一个「英雄」。 没有人在乎消失不见的宇智波佐助,除了第七班。 而在第七班中,只有鸣人,坚信佐助还活着。 哪怕在甦醒后没有见到他一次、哪怕自己能感知全世界的查克拉也无法感知到佐助的气息,鸣人也始终相信:佐助还活着。 还没有把他带回来、还没有和他结和解之印,佐助绝对不会死。 鸣人是这么坚信着的。 即使没有任何一个人支持鸣人、相信鸣人,但鸣人还是没有一天放弃寻找佐助。 为了更顺利地追寻佐助、不受村子桎梏,鸣人像疯了一样学习火影的知识,如同海绵一般修行火影课程,将原本需要几年的课程缩短到了一年之内。 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佐助之后,木叶的高层相当乐意鸣人成为火影,卡卡西仅仅上任六代目不到一年,待局势稳定之后,就将火影之名传递给了鸣人。 这其中,必然有鸣人废寝忘食学习火影知识的功劳,但背后,恐怕还有更深层的因素。 第80页 鸣人不在乎,他只在乎: 佐助,到底在哪里? 听到这里,佐助忍不住了,他垂下眼问:「……所以,你现在是十八岁?」 「是的哦,可能这两边时间流速不太一样吧,总之我找了两年就找到佐助了!」 「真的超幸运!」 看着鸣人灿蓝色的眼睛,佐助手心微微渗出些冷汗。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吊车尾,与之前不一样了。 第42章 仅仅从外表上看, 鸣人就有了变化。 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变得坚定许多,而本来乱炸的金髮也变短了一点,身高更是长了不少。 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了。 而更重要的是, 鸣人虽然在笑,眼睛里却不像以往那样灿烂了。 此时佐助才意识, 自己的离开对于鸣人来说,是怎样的一种伤痛。 他犹豫着伸出手, 握紧了对方的手, 有些许笨拙:「……抱歉。」 「嘛, 佐助也不用对我道歉啦。」鸣人用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其实也没有很久我说。」 在之前, 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去翻一些捲轴,而成为火影后, 鸣人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探寻佐助的踪迹。 于是,他开始尝试各种方法。 最常规的那类都毫无效果,鸣人也深信这世界上除了自己, 没有人能够束缚佐助。 所以,他开始寻求一些极冷门的忍术, 甚至去找了大蛇丸。 这位曾经窥伺佐助、后来只想帮助佐助的男人阴森森地笑了:「还有七代目都做不到的事吗……」 大概还是害怕鸣人真的发怒, 最后大蛇丸还是提了建议:「佐助的轮迴眼应当蕴含着时空之力,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 轮迴眼,至高无上的瞳术,在不同的使用者中有不同的特殊忍术。 而鸣人记得, 佐助的轮迴眼具有「天手力」的术, 那么其中必然蕴含着时空的法则。 从此, 鸣人便开始研究时空, 并在成年后不久, 第一次感应到了佐助的轮迴眼的气息。 在第一次感应到的时候, 鸣人欣喜若狂。 这么久以来,只有他自己坚信:佐助还活着。 所有人都否定他的信念,跟他说放弃佐助吧,你已经成为了火影,还有什么不满呢? 但鸣人知道,如果没有佐助,成为火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再坚定的心,在外界的磨砺下,多少会有些动摇。 在逐渐的动摇中,能够感受到佐助的气息,几乎让鸣人热泪盈眶: 你还活着啊。 那你还好吗? 抱着「一定要见到佐助」的心情,鸣人愈发废寝忘食,除了火影的日常工作,成天就抱着禁术捲轴研究。 而伴随着一次又一次感应到佐助的气息,鸣人终于成功了。 他撕裂了空间,去到了佐助的身边。 第一次,是在轮迴眼力量空前暴涨之时,当时佐助刚刚使用了「地爆天星」,鸣人成功标记了佐助所在时空的坐标,却无法稳定通道。 而第二次,鸣人终于能够构建一次稳定的穿梭,顺利来到了高专之中。 听完这些,佐助久久沉默了。 他从未知道,这个吊车尾为了他,竟然做了这么多努力。 佐助轻轻蜷了蜷自己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垂下蝶翼般的睫毛:「辛苦了。」 忽然,佐助才想起什么似的:「那你能待多久?」 鸣人心虚地笑了:「……我也不知道诶我说,我只研究了过来,没想到回去啊!」 佐助:…… 结果这个白痴的个性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佐助嘆了口气:「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于木叶没有了他们的火影? 佐助:关我什么事。 忽然,鸣人眨了眨眼,说:「但这里好奇怪,我只能感应到佐助的查克拉,」他疑惑地歪了歪头:「上次我差点杀死的那个东西也是,都没有查克拉。」 佐助定了定神,开始跟鸣人介绍这个世界以及这些年他的生活,重点点出了惠的存在。 「我现在是惠的弟弟,就在这个地方读书。」佐助以这句话结尾。 很显然,鸣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显而易见地被绕晕了:「诶?!咒术、咒力……诅咒?!」 他瞬间紧张了:「那佐助这么多年没事吧?!」 鸣人眼眶忽然开始泛红:「刚刚我就想说了,佐助,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不也是有一边是义肢吗。」看着鸣人的眼睛开始湿润,佐助不由得感到头疼。 戳了戳鸣人被白色绷带包裹的右手,佐助好奇:「这是怎么做的?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么灵活的义肢。」 「这个是用初代目大叔的细胞做的啦!小樱跟我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听明白,」鸣人思索了一下:「等我回去叫他们再做一只,你就可以——」 「不用了。」佐助扫了一个清淡的眼波回去:「我要是想要,早就有了。」 早就五条悟刚认识佐助不久,他就问佐助需不需要帮忙。 但佐助回去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 他觉得,这算是一种纪念。 对他曾经血海深仇、刀光剑影的生活的纪念。 第81页 也是对或许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他灵魂的半身——漩涡鸣人的纪念。 他用这残缺的痛苦,来怀念生命中最灿烂、最重要、如今无法触碰的那个人。 最开始,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后来,佐助也逐渐习惯了单只手的生活。 反正也会单手结印,用刀也不需要两只手—— 这样就挺好的。 「……但我看了会难受。」鸣人听完佐助的话,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用那双蓝澄澄的眼睛看他,眼神柔软。 面对这样子的鸣人,佐助觉得自己完全—— 招架不住。 佐助软了语气:「……其实现在也挺好的,你不用这样。」 他又歪头想了想:「我们是朋友吧?不用这么担心的。」 听到「朋友」这个词,鸣人蓝色的眼眸颤了颤,眼神晦暗了些许。 朋友……吗? 鸣人没有接话。 许久,鸣人才问:「……所以,上次见到佐助,是在战斗中吗?」 佐助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有诅咒的存在,可以远程伤人,津美纪就被诅咒了。」 他敲了敲桌面:「我一直在追查它的踪迹,上一次逃走的那个咒灵就与它相关。」 「以及前几天,我才碰到了一个可以触碰灵魂的咒灵,恐怕也与它有关。」 这么频繁又密集的出现…… 是针对谁? 是针对一直以来被称为「最强」的五条悟? 还是最近才成为两面宿傩容器的虎杖? 佐助皱起了眉:「只要能让我抓到它,祓除肯定没有问题。但它貌似有独特的隐蔽技术。」 「有我在的话,这应该不是问题吧我说。」鸣人说:「感应什么的!绝对没问题哦!」 佐助瞥了他一眼:「啊,是啊,只要你能见到它一次……」 就是我这边的胜利。 他看着鸣人的脸,轻轻地笑了。 佐助:「……总之,我先让你从这鬼地方出去。」 「哦!那就拜託佐助了啊!」 等出去之后,佐助找到了五条悟,认认真真地谈了几个小时。 最后,五条悟妥协了:交流会之后,可以让鸣人出来。 但交流会期间,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还是得把他关在里面。 佐助有些不爽,但还是默认了。 第一天的交流会,因为陌生来客被迫中止,到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 于是本次交流会,全靠第二天的比拼来决定最后的结果。 按照传统,第二天素来都是个人战,佐助自然是半点不慌,对上谁都无所谓。 但他有点担心惠,惠对上大部分人应该都没事,但万一是东堂…… 赛前威胁那个肌肉男会有用吗?佐助面无表情地想。 结果真的到了第二天,比赛内容让人大跌眼镜。 佐助看着被分到自己手上的野手手套:…… 怎么会是棒球啊?! 这东西,单手要怎么打?! 很显然,东京校的一帮人也不知道这问题,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而京都校那边不知道在干嘛,发出了好像已经胜利了的笑声。 佐助僵着脸:「……没事,上吧。」 ……但完全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这帮人,基本上都出不了内野啊。 由于手的问题,也因为东京这边人太多为了平衡人数,佐助不用去打击。 所以他百无聊赖地呆在外野,几乎动都不用动。 九局上半,出局两人,差一个出局数。 比分是2:0。 正在佐助发呆时,忽然一声唿喊把他喊回了神: 「佐助!」 他瞬间被惊得开了写轮眼,六芒星旋转,清晰地看到了来球的轨迹。 白色的小球,马上就要落地了! 外野中使用咒术的名额给了能召唤式神的惠,按规则,自己不能用。 佐助瞳孔微微一缩:来不及了。 他疾奔过去,果然没有赶上,那颗球轻轻砸在了草地上。 此时东堂正在三垒上,正在朝捕手虎杖那里跑,而打出这一球的真依露出了骄傲的笑容,朝一垒冲刺。 球的落点很精妙,非常靠近外墙,几乎是处理好丢一分、处理不好丢两分的球。 佐助面色冷静,万幸的是他嫌难受没有戴手套,手是空闲的,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球捞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将它直直抛射出去! 那颗小球,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中途毫无阻拦,以最干脆利落的姿态,镭射般砸入虎杖伸高等待的手套。 精准、迅疾,仿佛被画好了轨迹一样,毫不动摇,与虎杖的手套严丝合缝。 此时东堂刚刚扑到虎杖脚边。 五条悟凝神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out——!」 「比赛——结束!」 「2:0!东京校获胜!」 佐助轻轻笑了。 然后周围一堆人朝他扑了过去: 「佐助!!!」 「赢了!!」 「最后也太强了!!我还以为传不回来了!」 「镭射肩啊你!!!」 「太夸张了!这都可以被剪进甲子园精彩集合了吧!!!」 「棒球这么强都不说的啊你小子!」 第82页 面对这样的热情拥抱,佐助稍微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后还是弯起了眼睛: 「嗯,赢了。」 第43章 今年这一场交流会, 是东京校的胜利。 棒球赛结束之后,大家先是对佐助最后那一记发出了赞嘆,然后一群人就开始商量要去哪里庆祝了。 京都校看起来很不甘心, 加茂特意找惠聊了聊,东堂试图与佐助约战,未果,盯上了虎杖。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东堂迅速将虎杖变成了自己的兄弟。 真希和真依始终没有说话, 只是在离别时,互相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眼神。 今年的交流会,就这样顺利落幕了。 佐助并不知道, 原本交流会上将会出现的事情, 会因为鸣人的到来而不再发生。 他现在正在和五条悟争执。 「总之, 让他加入高专就行。」 五条悟:「这么可疑的人,不能这么随便就进高专的啦!!!」 高专不是福利院啊!五条悟在心中哀嚎。 但佐助很坚定:「……虎杖也很可疑。」 「虽然是这样……但你的那位朋友, 应该也不是读高一的年纪了吧?」 佐助沉默了,他皱着眉想了想:十八岁……哪怕进高专,和自己也不是一个年级。 但鸣人一定得和自己呆在一起才行,这破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他到外面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不当学生也行,你随便给他个工作就好了。」 五条悟崩溃:「所以说, 佐助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位鸣人君入学嘛!」 佐助抬起头, 认认真真地看着自家老师:「因为他很强。」 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私情」啦、「朋友」啦之类的五条悟, 一下子愣住了:「诶?」 「鸣人很强,」佐助重复了一遍:「尤其是跟我在一起, 会更强。」 五条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佐助?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少年认真的脸, 只觉得槽多无口。 「只要让他接触那个诅咒津美纪的人一次, 一次就好,」佐助说:「鸣人就一定可以找到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听到这里,五条悟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语气凝重起来:「……你是认真的吗?佐助。」 佐助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五条悟。 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养了佐助这么多年,最明白佐助是一个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人。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气:「……我会考虑的。」 「交流会也结束了,你先把他带出来吧。」 佐助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顺利搞定了。 佐助去那间画满封印咒符的教室,把在里面呆了一天的鸣人捞了出来。 惠说今天晚上去开庆祝会,那就把鸣人也带去好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鸣人,橙色运动服后边是御神袍,还穿着忍者的凉鞋。 ……不太符合这个世界的着装。 距离约定好的集合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佐助先把鸣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看怎么把他收拾得正常一点。 一进到房间里面,鸣人就探着头看来看去,相当好奇的样子。 「佐助还是一如既往的正经啊我说……」 「不然你以为会看到什么?」佐助皱着眉问。 「小恐龙之类的,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吗?」 听到这个词,佐助的耳根瞬间就红了:「……那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有!」 「诶——我记得当时第七班的时候,你不是还有一个嘛!」 「你不要再废话了,快点滚去洗澡!」 「啪」地把鸣人关进了浴室,佐助松了口气。 他这里大部分都是自己尺码的衣服,不过有那么两三件宽松款的,不知道能不能给鸣人套上。 说到这里,佐助开始不爽: ……这人长这么快干什么? 明明一直都比自己矮。 下次惠送牛奶过来,一定要喝掉。 至少要比吊车尾高,佐助皱着脸想。 把那几件衣服翻了出来,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佐助正想把衣服送进去,浴室的门被「唰」地拉开了。 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人。 微湿的金髮,被水汽蒸过显得澄蓝的眼睛。 顺着往下,矫健的肌肉极有美感地覆在高挑的躯体上,有水珠顺着滑下,落进了围在腰上的浴巾里。 佐助呆住了。 鸣人一边走出来一边擦自己的头髮:「啊佐助,这边的设备真的好先进——」 他声音停住了,然后才困惑地说:「……你干什么?」 佐助才回过了神,原本只在耳根处的薄红以极迅速的速度朝脸颊蔓延:「没干什么!这是给你的衣服。」 「哦、哦……」鸣人不解地接了过来:「那我进去换了……」 浴室的门被关上了。 佐助盯着合上的门,一点一点、 脸彻底红完了。 冷静一点!鸣人只是长大了变壮了而已,男人的肌肉看得还不够多吗? 你们俩是朋友互相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第83页 等两人都收拾清楚,天色已经晚了。 这次是大家自己去吃饭的地方,惠已经和虎杖先走了。 佐助查了查路线,没用多久就到了。 他们选了一家很适合学生聚会的平价寿司店,佐助领着鸣人找到了订好的位置。 还没坐下,就收到了在场众人的目光欢迎。 东京校的大家:「盯——」 佐助:…… 他嘆了口气。 由于之前鸣人出现得太突然,甚至都没能说几句话就被五条悟捞走了,还被关进了教室里。 再加上交流会行程很赶,佐助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思绪,就没来得及跟大家说明鸣人的存在。 所以,现在在所有人的认知中,鸣人是: 从天而降的怪人。 那个超——冷淡的小佐助的莫名其妙的朋友。 可疑的离自己弟弟太近了的男人,这是特指惠的想法。 所以落座之后,鸣人摸了摸自己的头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家好!我叫漩涡鸣人啦,是我旁边这个酷哥的挚友哦!」 他用胳膊拐了拐佐助。 没有人有反应。 大家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错觉。 ……这人,怎么这么像? 钉崎第一个看向了虎杖,其余人也缓缓地把眼神投了过去。 明明长相完全不一样,但给人的感觉…… 一模一样…… 再加上坐在虎杖旁边的惠、坐在鸣人旁边的佐助都是黑髮冷脸的酷哥,一瞬间,众人被这诡异的即视感给震住了。 虎杖状况外地歪了歪头:「哦!你好,我是虎杖悠仁!」 这一声招唿才把大家喊了回来,纷纷开始了介绍。 其中也不乏人问:「鸣人君几岁了?」 「什么时候认识佐助的?」 「是怎么认识的?」 「也是咒术师吗?会什么术式呢?」 这大部分的问题佐助都和鸣人提前串了词,把鸣人塑造成自己「小学时的好友、初中分离,重逢才发现都有咒术」的悲情形象,很自然地让鸣人融入了这个集体。 也顺道说明了鸣人会成为高专编外人士的问题,让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 至于问术式的问题,佐助一下子卡了壳,是鸣人反应很快地说:「螺旋丸、大玉螺旋丸、超大玉螺旋丸、大玉螺旋带连丸……」 在他语速极快地念完了一堆丸子名,在场所有人再次陷入沉默。 ……这人,还是很可疑吧?就是很可疑啊! 最后是服务员开始上餐,拯救了这突如其来的尴尬。 「那、那开始吃吧?」 「好、好哦……」 这家寿司店虽然平价,却一直很受好评,所以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认真,没有过多的交谈。 而当吃饭最慢的顺平都放下筷子,就是新一轮的聊天局。 顺平涨红了脸,垂着头说:「……佐助君。」 佐助应声抬起头,疑惑地皱起了眉。 「我一直很想对你说谢谢,感谢你救下了我,」顺平期期艾艾地说:「真人先生竟然想要伤害我……如果没有你,或许现在我也变成了那些改造人了。」 他睁着深橄榄绿色的眼睛,略微湿润:「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虎杖也跟着说:「没错!说到这里我也得谢谢佐助才行,只有我的话顺平就危险了。」 佐助清淡地说:「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他表现得很平静,鸣人倒是来劲了:「诶——!佐助经常这样吗?帮助别人什么的。」 钉崎:「嘛,虽然是个臭脸男,但人还算不错就是了。」 真希点头:「体术很不错,只不过给我放水这一点不可原谅,」她指着佐助:「不要小看学姐我啊。」 熊猫挠了挠头:「不过有时候也太逞强了,之前百鬼夜行就是,嘛,这也是可爱的一种。」 顺平帮忙找补:「但佐助君真的很可靠,真的非常强大。」 惠下了总结:「我弟弟当然可爱,」他一脸认真:「又可靠又可爱,主要还是可爱。」 在场剩余人:……这滤镜,可怕。 没想到有人和惠一样的滤镜,鸣人激动得一拍桌子:「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我说!佐助就是超级可爱啊!」 佐助:「……你们两个,够了。」 看着被众人起闹、耳根微微泛红的佐助,鸣人歪了歪头。 他对佐助的印象,还停留在四战前歇斯底里的疯狂、四战时傲慢清冷的倔强。 而现在的佐助,仿佛一只被抱在怀里面的猫一样,虽然对人爱答不理,但却柔软地静静呆着,应该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认可的家人。 有被好好地爱着呢,自己心爱的人。 这一瞬,鸣人忽然能够原谅这分离自己与佐助的时光,与夺走佐助的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上他最希望佐助过得好。 所以,当佐助能够露出微笑时,鸣人只觉得: 拜託了,神啊。 请一直,让他这么幸福下去吧。 第44章 吃完饭之后有人提议去ktv。 由于吃了上次的暗亏, 佐助在没去之前就冷冰冰地表示: 绝对不唱。 哪怕所有人都在「诶——」地起闹,他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 第84页 所以到了ktv之后,佐助得到了一片独有的宁静, 周围人都离他很远, 除了鸣人。 前辈们和同级生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挚友留了一些空间。 鸣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他们靠得很近。 在一片狼哭鬼嚎中, 鸣人转过脸来,静静地看自己的挚友。 佐助现在大概是十五岁的样子, 当年他们最后一战, 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所以在鸣人眼里, 仿佛这两年苦苦追寻的时间都凭空消失了, 恍惚间, 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但他却不捨得移开目光。 白皙的脸颊, 端丽的五官,清秀的面容,鸦羽般乌黑的发与蝶翼般静静垂下的眼睫。 一种不容亵渎的、孤高的、一种少年的、独属于宇智波佐助的美。 有ktv绚丽的灯光落在佐助脸上,分割开纤细的光影, 他不动的时候,宛如艺术品。 可能是鸣人看得太久了、也可能是目光太炽热了, 被注视的少年疑惑地侧过了头—— 「怎么了?」 鸣人才回过神, 笑着说:「没事啊我说, 太久不见了我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他在心里默念:才怪。 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的脸。 佐助轻轻皱起了眉,斜他一眼:「你这记性……我这边可是过了十几年,我还是记得你长什么样,吊车尾。」 鸣人抗议:「我现在可不是吊车尾的说!」他碎碎念:「为了当上火影我很努力了。」 反正也不用唱歌,佐助索性转过身来, 彻底面对鸣人, 托腮说:「是吗?木叶那帮人没为难你?」 「当然啦!卡卡西老师也帮忙了来着, 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快上手啦。」鸣人摸了摸头髮。 听到这个多年未听到过的名字,佐助微微垂下眼:「……他们还好吗?」 「诶?你问卡卡西老师和小樱吗?都很精神的!卡卡西老师天天在家里躺着,连苦无都不摸了;小樱简直就是工作狂,前几天还逼我去体检,比我还操心……」 然后鸣人不情不愿地说:「还有你的那个什么小队,跟着大蛇丸去了,上次我见了他们一面,看起来都挺不错的我说。」 佐助:「这样吗……那还挺好的。」 「那我也还算能放心了。」他拿了个水杯,放在手心里,静静地摩挲。 许久,佐助才说:「那你呢?」 鸣人:「诶?」 佐助抬起头:「你还好吗?」 鸣人愣怔了,昏黄灯光下,蓝色的眼睛仍闪着微光。 「啊哈哈……我当然是很好的啊!」 「当上了火影,我可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然后大家也很喜欢我啦,小佐助你不知道现在我多受欢迎的说……」 佐助不答,只是用那双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鸣人。 他一直看着,直到鸣人也跟着稍微安静下来。 面对这样的双眼,谁都会沦陷。 鸣人笑了笑:「嘛,真的还不错的其实。」 他伸出手,握住了佐助的手,然后轻轻说: 「但……见到你之后,我感觉更好了。」 这次聚会之后,高专的学生们对鸣人的接受度普遍升高了。 原本觉得「从天而降的可疑男人」的大家,由于鸣人在聚餐上的活泼表现,再加上与虎杖奇异的即视感,都认可了他成了高专的一员。 五条悟负责鸣人的去处安排,因为年龄不合适以及完全空白的履歷,所以鸣人并没有成为学生,而是作为「高专的编外人员」,併入住了高专宿舍。 就在佐助宿舍的旁边。 惠很明显对这个安排颇有微词,但看着佐助一片平静的脸,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不是学生,鸣人并不用上课,也不用参与教学活动。 他每天只需要看一看佐助给他带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常识,或者在一二年级体术课的时候出来跟他们对练。 也是在练习之后,学生们震惊地发现:佐助的这个朋友—— 超强啊。 纯熟且精准的体术、矫健且富有生命力的身体,与佐助微妙相似却又大相迳庭的术式…… 在体术课上简直无往不利。 而且还明显感觉这个人在和他们对打时,完全没有用全力,只有在鸣人和佐助对上的时候,两个人才会使出真正的能力。 在旁观者看来,两人一对上,简直快得看不清残影。 除了体术课,鸣人也会跟大家一起用餐。 高专很偏僻,所以学生们一般会选择在校内用餐,一二年级的时间比较类似,午饭晚饭都会在一起吃。 这也是大家了解鸣人的最佳时间。 虽然佐助会帮鸣人迴避,但在一二年级勐烈的攻势下,鸣人一边摸着头一边把自己的个人情况哗啦啦地讲完了,上至家庭状况下至恋爱歷史,全部都透露得一干二净。 由于过于清白与坦诚,大家都真正意义上地承认了鸣人的存在。 五条悟说鸣人还处于「观察期」,他暂时还不能离开高专。 而基于这样的事实,佐助主动申请减少外出任务的数量,天天跟鸣人呆在一起。 如此一来的后果就是,佐助与一二年级的众人相处的时间普遍减少,其他人虽然不满、却不至于明说,但有一个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第85页 那就是惠。 身为佐助唯一的血缘意义上的亲人、也是各种意义上最重视佐助、佐助也最重视的人——哪怕是惠这种平静的个性,面对「外来」的「侵占弟弟时间」的「可疑」的男人,自然是不太喜欢的。 于是,他专门挑了一个佐助去找五条悟对练体术的一天,遛去找鸣人。 当时鸣人正呆在宿舍后面的院子里。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后院的走廊上,懒洋洋地摊开四肢,在惠看来,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 惠:……这人,真自在啊。 看到惠的到来,鸣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笑容灿烂地跟他打招唿:「佐助的哥哥!你好啊我说!」 惠僵着脸,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好。」惠很有礼貌,哪怕是不熟的人,他也会老老实实地打招唿。 但有礼貌的同时,他也很直接。 所以惠直白地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少在我陪着佐助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鸣人稍微敛起了笑容,微微偏移开视线,澄蓝的眼睛投向天空,竟有交相唿应之感:「嘛……」 「「目的」吗……一定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 鸣人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应该是,我由衷的希望佐助能够幸福。」 ……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你是佐助在这里的哥哥,你应该很懂他,」鸣人嘆了口气:「佐助是一个很酷的人,但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我说。」 「哪怕你之前没有听说过我,但看到佐助对我的态度,应该也知道我没有恶意了吧。」 惠抿了抿唇:的确,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弟弟不是那种会被欺骗的类型。 佐助亲近的人,必然是被他真心认可的人。 「「幸福」,你是指什么?」惠发问。 「嗯……怎么说呢,」鸣人笑着答:「在我的印象里啦,佐助其实……没有这么柔软,」 「可能会更刺人一点我说。」 「我的话,看到面对世界、伤痕累累的佐助,看到佐助无所适从的样子,就会——」 「就会感到痛。」 惠张大了眼睛。 「所以,来这里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佐助的样子,」 「但看到他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放心了我说。」 「他从来没有这么笑过,」鸣人用一种有点落寞的、带着怀念的声音说:「但重逢之后,佐助经常笑啊,都让我有点嫉妒你们了我说。」 「可以天天看到佐助开心的样子,曾经是我最大的心愿来着。」 「所以,其实我想向你们道谢,」鸣人侧过头看惠,眼神明亮:「谢谢你们做到了曾经的我无法做到的事,让他变得这么幸福。」 惠沉默了。 鸣人说的很多东西,他其实并没有理解。 毕竟佐助在自己的印象中,虽然小时候有点别扭、任性且冷漠,但长大之后,就变得快乐且温柔起来了。 即使因为津美纪被诅咒,佐助有那么一点钻牛角尖,但还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高专的大家都若有若无地在照顾他。 但鸣人话语中的那一种真诚,如此细腻、如此柔软。 这是一种可以被称为「爱」的虔诚的愿望。 惠突然对自己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了一丝迟疑与抱歉。 他迟疑地问:「你……你对佐助……」 鸣人歪了歪头:「啊,我的话,哥哥君不用担心的啦。」 「我不会去打扰他的。」 男人垂了垂眼:「……我不会的。」 突然,鸣人兴致盎然地说:「佐助的生活,一般是什么样呢?」 惠怔了怔,别扭地说:「……佐助一直都很好。」 「以前可能身体还不太好,最近也变好了一点。」 「虽然很任性,但会听我和悟的话,也很照顾家人。」 「大家都很喜欢他……前辈们也好,虎杖和钉崎也好,」 「我也好,悟也好,」 「我们都很爱他。」 惠有些语无伦次了:「……所以,你不用这么担心。」 金髮的男人听到惠这么说,大大地咧开了嘴,笑得这么灿烂。 他说:「这样啊,那就太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最好的世界了。」 第45章 夏天很快步入尾声, 迎来秋日的第一缕微风。 当然对于钉崎来说,什么秋日私语夏日微暖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 又要买秋装了。 之前刚入学的时候正好是夏天, 第一次来东京的钉崎就跑去买了很多漂亮的夏装, 那么同理可得, 现在是她来到东京后的第一个秋天,当然要买新秋装。 于是她决定这个周末去一趟新宿,还在课上明目张胆地问五条悟要不要一起去。 当然是因为五条悟去了就有人请吃饭。 非常神奇地是, 一直十分忙碌的五条悟正好在这周周日下午有时间, 他就答应了钉崎的邀请。 惠和虎杖本来是不太感兴趣的, 他们俩陪钉崎逛过几次, 回来之后纷纷表示再也不想去了。 顺平这周要回去处理一些关于母亲的后续事项, 没有办法来。 第86页 但那次购物, 佐助正好没有去,他完全不知道钉崎的狂热, 再加上鸣人没衣服穿了——佐助就那么几件宽松款的能给鸣人穿,所以说自己也要去。 听到佐助要去, 惠瞬间就变了主意:他也去。那虎杖自然也跟着改了主意。 结果最后就是除了顺平,其他一年级的所有人一起去买衣服。 虽然买衣服应该是要带本人去的, 但鸣人的观察期还有半个多月, 他目前还属于「高危级别人物」,必须呆在高专里, 所以是佐助代劳。 周日下午,鸣人房间。 佐助皱着眉,伸着手比划鸣人的臂长:「你怎么这么大个。」 「嘛……」鸣人傻笑着摸自己的头:「怎么也十八岁了我说。」 「不能带你去真是烦死了……我真想一刀把那些说三道四的高层噼了。」佐助阴着脸说。 真正被关在高专里那个人反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倒是无所谓啦, 你帮我买就好, 」鸣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相信佐助的眼光啦!」 由于佐助, 鸣人目前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感,只要是不太过分的事,他是愿意配合的。 他垂下头,看着认真丈量自己尺寸的佐助。 正好与抬起眼的佐助撞上了眼神。 纯黑色的瞳孔与澄蓝色的双眼相对,年长的那个眼神柔和,年幼的那个猝不及防,微妙的身高差,虽不明显但还是存在的体型差。 空气有些黏稠。 佐助停下了手。 他的心跳,缓缓加速了一点。 忽然,佐助勐地松开鸣人的衣袖:「……到点了,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匆匆打开了鸣人的门。 被留在房间里的鸣人侧过头去,看着被合上的门,轻轻眨了眨眼。 东京新宿,周日下午正是人流量的高峰期,高专几个人都尽量走在一起,免得被人流冲散。 钉崎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虎杖稍微落后她几步,再后面是他们兄弟俩,最后是五条悟给学生们殿后。 惠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佐助。 佐助表面上看起来一如往常,还是那张冷脸,但了解佐助如惠,自然是知道自己弟弟不太对劲。 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佐助?」 被唿唤到之后,像是才清醒一样,佐助睁了睁眼睛,愣了愣,才发现是惠叫自己:「怎么了?」 「没事,」惠歪了歪头:「你有什么心事吗?」 「心事……什么心事,没有。」佐助微微撇过头去。 「诶,我也感觉小佐助心不在焉的诶~」五条悟突然从后面蹿了上来,笑眯眯地说。 「……都说没有了!」佐助皱起眉,瞪了五条悟一眼,然后视线落到街边的一家他们常去的店:「我去那个店看看,你们爱来不来。」 看着佐助的背影,五条悟摸了摸自己下巴,饶有兴致地说:「很少见佐助这个样子呢。」 「是根本没有过。」惠面无表情地说:「自从那个漩涡鸣人来了之后,佐助有时候就奇奇怪怪的。」 「嘛,青春嘛~」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别说佐助,惠你有时候也会奇怪啦。」 惠看了眼五条悟,眼神怪异,仿佛在说「你是什么巨怪吗」:「请不要开玩笑。」 五条悟委屈。 老师我没有开玩笑啊?明明惠你在遇到悠仁之后也稍微变了那么一点啊? 但鑑于惠的脸色很臭,也基于自己想看好戏的原因,五条悟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嘛,虽然惠恼羞成怒也很有意思,但这种事情要学生自己发现啦~ 五条悟不由得感到些许惆怅:当学生真好啊,当年自己也年轻过来着…… 没有多久,佐助就从店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堆袋子,粗略数过去都有三四个。 明明买了很多,但佐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虎杖好奇地问:「佐助买了这么多吗?我感觉你不是那种喜欢购物的类型。」 佐助:「不是给我买的,是给鸣人。」 听到这里,虎杖瞪大了眼:「你知道他的尺寸吗?」 佐助:「……有什么不对吗?」 虎杖摸了摸头:「也没有啦,但感觉「知道尺寸」是一件很亲密的事诶,一般来说,爸爸的尺寸不是只有妈妈才知道吗?」 「这有什么奇怪。」惠插嘴进来:「我也知道你的尺寸,虎杖。」 惠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是这样的——看看就知道了。」 虎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也要知道伏黑的尺寸!」 「哈,没这个必要吧?」惠皱眉。 虎杖:「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在场唯一的女性,看着自己的同级男同学,心里面划过了一点茫然的无语: ……不,这件事就是很亲密啊?! 但钉崎看了眼正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五条悟,绝望地发现只有自己是正常人。 不得不说,真是辛苦了呢。 佐助买完之后,就到了钉崎的主场。 这也是佐助第一次见识到钉崎的疯狂。 最后三个少年一起瘫在路边的椅子上,各自望着天空,陷入了呆滞。 他们身边堆满了五颜六色的袋子,上面全是女装品牌的标志。 第87页 吃晚饭的时候,五条悟突然接到了电话,在帮他们付帐之后就皱着眉离开了,逃离了后续的疯狂扫街活动。 虎杖有气无力地说:「钉崎完全是拿全部补贴来买衣服了吧……」 惠双眼无神地点了点头。 佐助也感觉自己要不行了,即使他因为自己买了衣服、不用帮钉崎拎东西,也因为跟着钉崎一路狂奔而疲倦。 他迷茫地想:平时体术训练,钉崎体力看起来没这么好啊? 三位少年显然是无法理解女人在必要时刻能拿出来的能量的。 终于,钉崎又拎着两个袋子,脸色灿烂,一派心满意足的样子回来了:「好——收工!我们回去吧。」 确实该回去了,已经足足九点了,再晚都赶不上电车了。 少年们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终于解放了——! 隔天上午。 由于回去的时间太晚,佐助没来得及把衣服给鸣人就休息了。 今天是周一,其他一年级一大早就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由于任务评定级别不高,所以不需要佐助前往。 毕竟佐助的等级已经超过其他几个人太多了,他总是跟着的话,对别的一年级有害无益。 五条悟又出差去了,也不用上课,所以佐助有相当多的空闲时间来给鸣人试衣服。 他知道对鸣人来说,那件橙色运动服有多重要,所以下意识买了很多橙色系。 此时佐助正皱着眉往鸣人身上比划。 无论是宇智波家、大蛇丸还是五条悟,都是在用度上相当娇惯小孩的家长。 所以佐助从小到大衣柜里都是些高级货,定制款占了大多数。 昨天仓促间买的衣服虽然尺寸合适,但肯定是比不上佐助的那些好的。 但鸣人现在一米八出头,身材……即使佐助不愿意承认,但鸣人身材还是很好的,穿什么效果都很好。 真的很好,橙色系的衣服通常很难驾驭,但在鸣人身上——真的非常合适。 与他的金髮也很相衬。 这个样子,在木叶街上应该还蛮受欢迎的吧。 佐助忽略掉自己心里面那一丝怪异,说:「应该够了,你试试看。」 「不用试啦,我觉得都很合适!」鸣人收起摊在床上的衣服:「我还怀疑你会搞错尺码,没想到佐助真的能空手量出来啊我说。」 「那当然,看个尺码有什么难的……」佐助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昨天虎杖说的话,可疑地卡壳了。 鸣人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佐助迅速答道。 他撞上了鸣人笑意满满的眼神,然后略微偏移开视线。 佐助低声说:「……收你的衣服吧。」 有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轻盈地落在鸣人脚边,照亮了整个房间。 鸣人也跟着移开了视线,两个人谁都没看谁。 在这沉静的一瞬,忽然,佐助的手机响了。 鸣人在心里暗嘆口气。 佐助皱着眉点开屏幕,看清消息的那瞬间,瞳孔微微一缩。 来自惠的未读信息: 「这次的任务和津美纪有关。 看到速来。」 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鸣人敏锐地发现佐助的变化,方才的氛围一扫而空,他沉着脸抓住佐助的手:「怎么了?」 「我、」佐助说:「我得去找惠。」 「现在吗?」鸣人轻声问。 「对。」佐助才从这条信息中回过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去。」 鸣人沉默了。 他没有松开手,直到佐助开始焦急,轻轻挣扎起来。 看着在自己手心里挣动的手腕,鸣人垂下头,然后直直望进佐助的眼:「我跟你去。」 「……什么?」 「我说,我跟你去。」 他的声音坚定,毋庸置疑,不可动摇。 第46章 埼玉县, 浦见东中学。 佐助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惠伶仃的背影。 他心里发沉。 从接收到简讯后,佐助马上给惠打了电话, 确认了详细情况。 自动门、八十八桥, 随时间流逝的诅咒。 惠和佐助在国中时去参加过津美纪学校的学园祭, 得益于此,认识了津美纪的同级生。 而这一次惠的任务就与津美纪的国中有关,并且从她的同级生那里得到了讯息: 津美纪, 被八十八桥的咒灵诅咒了。 由于牵涉人员广泛, 咒灵的等级必然不低, 极大概率不是他们四个能解决的。 按照惠的个性, 他通常就会自己去干了。 但这一次的任务监督新田小姐坚决反对了他的提议, 并且拒绝了他索要情报的请求。 新田:「伏黑, 哪怕不寻求另外三个人的帮助,至少要把这件事告诉佐助吧?」 「他也是津美纪小姐的弟弟吧。」 「况且现在空闲的最强术师, 应该就是佐助了。」 在新田毫不动摇的拒绝中,惠拿出了手机, 发出了那一条简讯。 于是就有了现在佐助赶到浦见东中学的场景。 佐助走上去,一把把惠扯了过来, 皱起眉说:「——又想一个人解决?惠, 你疯了吗?!」 惠:「……我只是怕你们有危险。」 第88页 他移开视线,正好看到佐助身边的男人, 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在这里?!」 正是漩涡鸣人。 他穿着佐助新给他买的衣服,除了金髮碧眼,看起来与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此时也表情严肃, 一副随时待战的姿态。 佐助走上前一步, 若有若无地挡在鸣人身前:「是我让他来的。」 惠皱起眉:「按照条例,他还有十天的观察期……」 佐助:「但现在事态紧急,这是有关津美纪的事。」 惠沉默了。 「所以,虎杖、钉崎和吉野呢?」佐助问。 惠:「我让新田小姐带他们先走了,这里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八十八桥。」 佐助不容置疑地说:「你也走。」 「我能解决这件事。」 惠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你一个人去让我怎么放心——」 「不是一个人,」佐助一把扯过鸣人:「我跟他一起。」 他眨了眨眼,血色的写轮眼中,一片沉肃的坚定。 最后惠终究没有拗过佐助。 从新田那里得来的情报来看,夜晚桥下的简易领域,恐怕按顺序进行才能顺利进入。 于是佐助和鸣人一起等到了当天夜中。 当晚,八十八桥桥下。 佐助皱着眉,单手按刀,眼中缓缓浮上警惕。 鸣人跟着他旁边,比起紧张,更多的是好奇:「诶……还有顺序的要求,这个世界的术真的很奇怪我说。」 佐助斜他一眼:「你不要这么放松。」 「没有放松啦!我知道这件事很重要。」鸣人侧过头来,眼神执着:「我会救下佐助的姐姐的。」 佐助飘开视线:「……你知道就好。」 穿过木林,跨过草地,快干涸的河流出现在眼前。 佐助拔出了自己的刀。 河流,现世与彼岸的连接处。 情报没有出错的话,就是这里。 佐助轻声说:「要来了。」 鸣人点了点头。 他们共同跨过了那极细的水流。 瞬间,眼前景象剧变,土地崩塌,尘土四溢! 从脚底下的地面蹿出无数裂开,咒力的气息迸发而出。 低级咒灵,数量很多。 相当多。 佐助沉着脸,挥刀而上:「鸣人!」 「哦!交给我吧!」他身后,金髮的搭档双手结印:「「多重影分身之术」!」 瞬间,无数个鸣人挤满了这原本颇大的洞窖,同时,佐助刀上雷电激扬,如网般散了出去。 从地面弹射而出的低级咒灵几乎没有任何探头的机会,在出现的那一刻便被祓除。 刀光一闪而过。 最后一只,也被噼落刀下。 不过几个唿吸,洞窖恢復一片寂静。 「好简单啊……这样就完成了吗?」鸣人拍了拍手。 佐助皱着眉说:「意外的轻松,应该是——」 剎那,他张大了眼睛。 刀锋锐利,朝身后狠狠噼去! 同时,金色的狐爪狠狠逼上,与刀锋并肩,共同击中了来袭者。 新的咒灵。 佐助沉下脸:「啊……这才是最后一只啊。」 鸣人瞬间落在他身侧,伸手挡在佐助身前,碧蓝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漠:「我来解决它。」 两人面前,是与方才所有低级咒灵都不同的一只。 有类似人类的躯体,通体青黑,露出狰狞的笑容,牙齿惨白。 佐助握紧了自己的刀。 那咒灵发出了「桀桀」的笑声,轻轻一抬手,比方才所有咒灵加起来都要夸张的咒力量瞬间在它手中凝聚。 它做了一个拉弓的姿势,浓缩到极致的咒力激射而来。 鸣人睁大了眼,低声喊:「九喇嘛!」 瞬间,他与佐助身前多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与那疯狂的咒力相触—— 「砰——!」 灼眼的白光四起,洞窖随之颤抖,那疯狂的爆炸与那层看似薄弱的金光相触,却无法动摇其一丝一毫。 有声音响起,语气傲慢,又有点懒洋洋的。 「哼,不过如此。」 「谢啦九喇嘛!」鸣人笑着说。 佐助撇头看过去:「九尾吗?」 「是啊我说,九喇嘛最近都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有一次表现的机会嘛!」 「你说谁无聊?!」 鸣人:「好啦好啦,谢谢你帮忙。」他脸色凝重下来:「嘛,这一只看起来没有我第一次来,看到的那只白色的强。」 佐助已利落地横刀于身前:「我能解决……」 「让我来吧我说。」鸣人笑嘻嘻地:「试试看这个世界的敌人是什么样的说。」 他抬起手,轻松地结了个印,瞬间身周升起一片金色的弧光,灿蓝的眼睛也转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鸣人伸出手,狂暴的查克拉在他手心汇聚: 他喊道:「螺旋丸!!!」 那咒灵看到鸣人手上蓝色的能量波动,本能的感到了恐惧,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然后从口中嘶吼出不成调的怒吼。 佐助右眼勾玉微微旋转,查克拉沸腾,紫色的巨人露了半边臂膀,轻轻护在自己身前。 面对这鸣人与敌人的交锋,他面色冷静,胸有成竹。 第89页 巨大的爆炸,轰然响起。 几个唿吸后。 领域逐渐消散了。 原本的溪流重新出现在眼前,月光也零碎地照耀下来。 佐助收回了自己的须佐能乎,冷着脸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鸣人拿着只手指,不住打量:「这是什么……手指?」 佐助接了过来:「两面宿傩的手指,得把这个给虎杖吃下去。」 鸣人震惊:「……吃掉?!」 「这也太不卫生了吧我说?哪怕是我这种喝过期牛奶的人也觉得不行啊!」 佐助斜他一眼:「不要再喝那种东西了。」 「知道啦,小佐助好啰嗦——」 鸣人的声音生生剎住,与此同时,佐助眼神一冷。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杀死漏瑚的少年。」 佐助缓缓转过身去。 入目,是那个咒灵。 白色身躯,黑色纹路,双眼被树枝替代,肩上有白布包裹。 「只是来执行任务,没想到能遇见两位。」 「但我很高兴,我早就想拜访你了,高专的学生。」 「那么……」 花御缓缓扯下左肩上的布料,露出深红色的花朵。 一瞬间,天地巨变,方圆几里地的树木全然枯萎。 独有那朵花蕾,一层层、悄然绽放。 咒灵的声音都在颤抖:「我要在这里,把你们一起杀死,给漏瑚陪葬!!!」 鸣人皱眉:「它在说什么?什么陪葬?」 佐助拔出了刀:「我大概是把它朋友杀死了。」 「诶——」鸣人拖长了尾音:「需要解决掉吗?」 「嗯,这也是跟津美纪有关的咒灵。」佐助拨开自己的刘海,露出那只举世无双的轮迴眼:「一起上吧。」 鸣人与他对视一眼。 勐然,查克拉暴涨! 惠不安地看向车窗外。 虎杖和钉崎坐在他两边,顺平在前边的副驾驶,同样有几分忧虑。 大概是终于忍不住了,虎杖问:「新田小姐,就他们俩去真的没问题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新田正紧握方向盘,踩死油门,一路狂奔:「有问题啊!!!我让他来帮忙没想让他自己去啊,还带着那个可疑人物!」 惠垂下眼:「……是我没能说服他。」 顺平不安:「佐助君的话,应该没事吧?」 钉崎不爽:「你们俩一个德行好不好!嘛,但我觉得佐助没问题。」 「……希望吧。」 车速相当快,不久就看到了八十八桥。 惠瞪大了眼:「那是——什么!?」 车内几人,看到了令人悚然的一幕。 紫色的巨人缓缓消散,而其身前,是一具看不清原样的身体。 那是一个咒灵。 他们的同学——伏黑佐助安静地站在那咒灵前,微垂着头,而他身侧是那个可疑的金髮男人。 惠勐地打开车门沖了过去,他站在桥上,朝桥下喊:「佐助!!!」 被唿喊的少年抬起头,与此同时,咒灵消散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有数不清的咒力残骸留在桥下。 佐助的眼是黑色的,格外纯粹,纯粹到显得有些茫然。 他看着桥上的哥哥,轻轻地笑了:「已经解决了。」 惠迅速扫了一圈桥下的景象,只觉得震惊。 大片大片枯萎的树木,连土地都干枯皲裂,哪怕是残骸都格外强大的咒力波动。 是那个咒灵留下来的。 ……特级? 不,绝不是普通的特级。 却被佐助和鸣人,共同祓除了。 惠的喉结滚了滚。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弟弟不合常理的强大。 以及, 惠看向鸣人: 那么从天而降的、奇怪的男人。 第47章 时间线拉回花御到临之时。 看着面前陷入疯狂的咒灵, 佐助谨慎地按上了自己的刀。 他神色空前凝重起来:「鸣人,这只不好对付。」 通身被金色查克拉覆盖的男人也沉下了脸,方才的嬉笑神情都收了回去:「啊, 我知道。」 「这是当初那一只吧,我第一次来看到的那个。」 佐助的右眼已然露出六芒星的图案:「嗯。」 花御肩头的花即将全部盛开,佐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转过头问:「你有带钢丝什么的吗?」 鸣人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愣:「诶?啊!我带了忍具捲轴,还是卡卡西老师给我的……」 他从衣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小巧的捲轴:「这个!小樱一定要我随身携带我说,不然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带。」 「现在不就是有用吗。」佐助接了过来, 颠了颠,眼神一沉。 那朵花, 全然绽放了。 花御看起来被愤怒烧没了所有神智,它咆哮着朝他们沖了过来, 同时仰天大喊: 「领域展开!」 璀璨的金色一瞬间包围了两人一咒灵, 原本干枯的地面蔓延出无尽的花朵, 一瞬之间,寸草不生的土地变成了烂漫的花海。 佐助握紧了刀柄, 敏锐地感受到自己的神智稍微收到了影响。 ……失去战意? 这是什么鬼领域,他狠狠一咬牙,朝身边人喊:「鸣人!」 第90页 「哦!」他的挚友已经沖了上去,毫不犹豫地和咒灵缠斗起来。 动作极快,如果没有写轮眼加持,恐怕自己只看得见金色的残影,佐助轻轻勾起笑容, 毫不犹豫地咬开捲轴, 单手狠狠按下! 宛如早有预知一般, 鸣人敏捷地向后跳去,花御起身欲追,却在下一瞬,无尽手里剑从天而降。 花御嘶吼着转头,勉强避开无数冰冷的剑锋,却看到不远处的佐助单手微微抬起。 它悚然一惊。 下一刻,少年手中闪过银光。 佐助的手,狠狠向后一扯! 几根锋锐钢丝牵动所有手里剑,宛如追杀般划过,毫不留情落下,宛如漫天的刀雨,破开满地的花海。 佐助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舍下手中的线: 被逃掉了。 它没有这么敏捷…… 是树根。 从地底探出漫涌的树根,将所有巨型手里剑挡在外,而咒灵就躲在下面。 未等佐助伸手取刀,鸣人从空中落下,手中查克拉爆裂: 「大玉螺旋丸!」 灿金色的球型查克拉,如陨石落雷般轰下,所过之处,碾平空气、尘土、以及…… 所有树根与鲜花。 几息过后。 领域悄然消散。 鸣人退回佐助身边:「这个诅咒,没有什么攻击手段啊……」 佐助点了点头:「一直在防御,攻击很单纯,」他眼神一凛:「但很耐打,也很会——」 话音未落,巨大的紫色巨人于瞬间凝结而成,宛如天神降临,沉默而威严。 「逃跑。」 黑火凝结而成的巨箭宛如天灾落下,瞬间轰平桥下大半土地,甚至连八十八桥都摇晃起来。 巨人顶部,佐助眼神冷漠,微微垂着头,看着黑火下被灼烧的咒灵。 鸣人在他身边,蓝色的眼中一派平静:「这样算成功了吗?」 佐助轻轻点了点头:「嗯,」 「成功了。」 等那黑火灼烧殆尽,便是惠开门下车,在桥上大喊的场景了。 几天后。 终于出差结束的五条悟听说了这件事,狠狠敲了佐助的脑袋:「你去就算了,还带着鸣人干什么?!现在他的观察期时限瞬间翻倍诶。」 「不要移开视线!」 佐助不耐烦地撇过头:「……顺利解决就行。」 然后他皱起眉:「但津美纪没有醒……果然还是得找出来那个有夏油杰外皮的人。」 五条悟默了默,说:「……嗯。」 佐助:「这次也不是没有收穫。」 他皱着眉说:「那个咒灵,在战斗时给我透露了信息——高专内部确实存在卧底。」 「并且大概率是学生。」 「你之前让我多注意一点,我个人判断东京校这边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佐助拿起水喝了一口:「是京都那边吧。」 他声音格外冷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姐妹校的同学,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那帮人……果然有问题吧。」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心里暗嘆他的敏锐,无奈地笑了:「嘛、这件事果然还是要交给佐助。」 「是这样哦,」五条悟嘆了口气:「而且基本可以确认了。」 「虽然我还没有告诉歌姬我的猜测啦,但人选已经锁定了。」 佐助抬头:「需要我吗?」 五条悟弯起眼睛:「应该吧,毕竟卧底这种东西,在这种特殊时刻,最好不要留太久。」 「佐助等我的指令好吗?在此之前,就正常上学就好了。」 佐助答应了。 按悟所说,需要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跟着空想没有用处,在没有消息之前,佐助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 毕竟眼前还有一堆破事等着自己。 比如鸣人体内的九尾。 九喇嘛自从上次祓除咒灵出来过一次,就对这个新世界兴致勃勃,成天让鸣人带着它乱晃。 虽然活动范围局限在高专里面,但高专占地面积颇大,还是很有逛的乐趣的。 就这样,鸣人不仅逛了主要的教学区和建筑群,还把后山的几处山林给逛了,对高专的了解简直就要超过佐助了。 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一直乱晃的鸣人,和虎杖碰上了。 碰上了也就碰上了,但当时虎杖正好在跟宿傩说什么,而他对面的鸣人也在和体内的九尾说话。 看着对方体内都发出来奇怪的声音,两边都沉默了。 虎杖:「……鸣人君,在跟谁说话呢?」 鸣人摸头:「啊哈哈,那虎杖是在……?」 面面相觑,陷入尴尬。 鑑于两位热血系一时半会没办法解释清楚,所以冷静派的佐助和惠就负责起两位的沟通。 佐助冷着脸扯过鸣人,叫他放一点九尾的查克拉出来:「这人体内封印着一个东西,叫九喇嘛。」 在「你说老夫是东西?!」的声音中,惠指着虎杖脸上的刻纹:「鸣人不知道吧,虎杖是宿傩的受□□。」 鸣人歪头:「宿傩?」 佐助解释:「一个诅咒,很强的那种。」 从虎杖脸上探了张嘴出来:「真想不到……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个特例,」 然后宿傩有些犹豫了:「不对——你身上的不是诅咒。」 第91页 「确实不是诅咒啦,」鸣人摸了摸头:「九喇嘛是尾兽来着,是我的好伙伴啦!」 宿傩嗤笑一声,显然对这个「好伙伴」的定位不屑一顾,惹虎杖往那张嘴狠狠一拍:「啊啊啊啊啊宿傩就完全不配合啊?伙伴什么的,我身体里完全就是个大爷!」 鸣人不由得感到一丝同情:「最开始我也觉得九喇嘛很讨厌来着,完——全不想和它好好相处,」 然后他灿烂地笑了:「但九喇嘛意外的是个好人,我们已经一起战斗超久了!」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笑容给闪到了:好、好耀眼! 回过神,虎杖苦恼地说:「但说实话,宿傩确实不可能好好相处……」 惠补充:「嗯,曾经差点杀死虎杖。」 鸣人震惊:「诶?!那还是九喇嘛更好一点,虽然很嫌弃我,不至于要我死啦我说。」 九喇嘛懒洋洋地说:「你知道就好。」 宿傩冷嘲一声:「小孩子的把戏,」他悠悠地缩了回去:「小鬼,这么无聊的事以后不要喊我。」 正当宿傩要闭嘴回去时,他突然又冒出来一句:「伏黑惠,我期待你的表现。」 然后缩回去了。 在场剩余人:…… 佐助直接沖了上去:「喂,虎杖,宿傩怎么注意到惠的?!」 鸣人震惊:「啊……看起来这位也很有意思呢我说。」 惠也愣住了,迷茫地看向虎杖。 众人视线中心的虎杖,此时也陷入了迷惑:「我也……完全搞不懂宿傩想什么啊?!」 佐助:「让他滚出来说清楚!!!」 最后还是没能把宿傩喊出来。 但从这天之后,佐助就建立起自己的「虎杖·宿傩」雷达,变得格外谨慎。 尤其是虎杖和惠呆在一起的时候。 只要这两个人共同出现在佐助的视线中,他就会开始提高警惕。 于是,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事。 比如:为什么惠要和虎杖凑这么近? 吃饭,惠和虎杖坐在一起,手臂都贴着。 上课,惠和虎杖是邻桌,明明中间有条廊,但上着上着,两个人的桌子都要靠在一起了。 哪怕到了晚上回宿舍,虎杖还要特地跑到惠的房间门口,跟他说晚安。 佐助:……这是,在做什么? 再比如:他们俩是不是交往过密了? 上课、出任务这种事就算了,大家都要一起,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到底为什么睡前还要特意去敲门说晚安啊?!小学生吗? 佐助心里面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猜测,但因为他之前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所以也只是怀疑罢了。 但这不妨碍佐助想要强行分开两个人的心。 他很快就实施了行动。 某天,中午用餐,佐助拿着自己的食物,冷着脸,在惠和虎杖中间坐了下来。 惠:「……佐助,怎么了吗?」 佐助慢条斯理地拿了筷子:「没事,一起吃饭吧。」 惠心里迷茫:……那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呢? 坐在他们对面的钉崎冷笑一声,狠狠往自己嘴里送了块肉。 她一副看破天机的样子,眼神中透露出脱离世俗的淡然。 第48章 鸣人此时走了过来, 端着自己的食物,看到这幅奇异的景象,不由得愣住了:「……佐助?」 一般来说, 四个人吃饭入座的顺序都是:鸣人-佐助-惠-虎杖。 而钉崎和顺平一般会坐在他们对面。 但今天, 佐助却坐在了惠和虎杖的中间。 鸣人茫然地想:那我去哪? 钉崎挪了挪, 给鸣人留了个空, 让他坐在了佐助对面。 鸣人愣愣地坐下了。 大家的视线, 都汇聚在今天做出异常举动的那个人——佐助。 而被一堆视线「盯——」的人淡定地放下筷子:「……我感觉这么坐挺好的。」 「以后就这样吧。」 这句话一说, 激起千层浪。 首先是鸣人:「诶——?!为什么!」 虎杖也皱起脸:「我、我觉得之前那样也不错……伏黑呢!」 惠垂下眼, 掩去眼中的疑惑:「……我都可以,但佐助怎么突然要换呢?」 佐助:「我感觉你们俩凑太近了, 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众人:…… 钉崎的眼神开始变得一言难尽:「你认真的吗?」 佐助点头。 钉崎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吐槽: 有毛病吗?明明你跟那个鸣人也天天黏在一起? 话说你们也知道自己跟别的男的贴得很近啊?知道我和顺平一天到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啊?!!!! 她深吸一口气, 冷静地放下了筷子:「我觉得说得有道理,你们四个以后都应该保持距离。」 「就由我来监督。」 虎杖和鸣人, 脸色瞬间变了。 而惠和佐助, 无知无觉地同意了:这有什么难的? 从这天开始,钉崎觉得自己的上学生涯质量突增。 作为一个花季少女,并不想自己的眼睛天天被刺瞎。 在鸣人敲佐助门的时候,她倚着门框:「喂,注意点。」 在虎杖向惠飞扑过去的时候, 她冷笑:「保持距离?」 第92页 在佐助扯着鸣人的手让他低下头说话时, 她淡定地「盯——」,直到他们分开。 在惠手把手教虎杖手影时, 她假装自己很感兴趣, 把两个人挤开。 最后是虎杖先受不了了, 委委屈屈地跟惠抱怨:「伏黑!我看钉崎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惠沉思:「确实有点影响……」他看向另一边的佐助, 朝他说:「真的要这么下去吗?」 而佐助,在这几天钉崎的阻挠下,才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和鸣人也贴得很死,天天被钉崎逮着骂。 他不由得对当初自己随意答应的举动感到一丝后悔。 但佐助肯定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僵着脸,稍微点了点头:「……这样不行。」 「就是嘛!说到底是佐助当时——」虎杖喊,却被惠的眼神按停。 他在心里哀嚎:伏黑,你也太偏心弟弟君了!!! 惠皱着眉说:「……总之我去和钉崎谈谈吧。」 虎杖欢唿:「好诶!」 最后这件事还是顺利解决了。 不知道惠和钉崎说了什么,让她放过了这两对「挚友」。 总之,她顶多会在看到他们黏在一起的时候冷笑一声,就眼不见心不烦地离开了。 但这件事带来了一堆连锁反应。 佐助第一次知道自己和鸣人交往如此紧密,简直是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他隐隐感到一点不对劲。 曾经他孤身一人,为自己的目标抛弃一切,砍断所有阻碍,无人能走近他的心。 后来他有了家人,再一次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心里面再次有了别的人存在,也再次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羁绊。 但哪怕是对「情感」、「关系」并不敏锐的佐助,也能模煳地感觉到: 鸣人是不一样的。 鸣人与惠、与悟、与津美纪, 都是不一样的。 但很显然,佐助缺乏这方面的教导——他不明白不同情感关系的区别。 这是他幼时的创伤。 所以佐助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找不到奇怪的源头,只能自主地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让鸣人贴自己太紧。 也让自己不要贴鸣人太紧。 而对于惠和虎杖的关系,佐助自主转换成自己和鸣人的关系——在意识到这点时,佐助稍微放心了那么一点。 带着这种「好兄弟都这样」的安心心情,佐助的生活风平浪静,就这么安定地过了段时间。 而在某天打开惠的房门时,佐助觉得自己的世界, 崩裂了。 这是下午,天气很好的一天,阳光灿烂地落下来,但又不算很热。 适合出门的好日子。 又正好是休息日,佐助正打算去找他哥,一起去探望津美纪。 虽然津美纪沉睡不醒,但惠和佐助会定时去探望她,权当安慰。 所以佐助很自然地推开哥哥房间的门,门没锁,他探头进去:「惠,今天去——」 他一下子就卡壳了。 入目的,有两个人。 他哥,和他同学。 虎杖坐在惠房间的沙发上。 然后,惠、 坐在虎杖腿上。 他们在—— 接吻。 脸贴脸,嘴唇贴嘴唇。 睫毛都要打架。 佐助感觉自己脑子一瞬间变成了浆煳。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 房间内的人察觉了他的到来,手忙脚乱地分开了。 不,只有虎杖手忙脚乱,他把住惠的肩膀,跟他分开,一脸无措地转过头:「你听我解——」 惠打断了虎杖,也跟着转过头,绿眼睛坚定而沉静:「如你所见,」 惠的耳根染上微红:「我和虎杖在接吻。」 佐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们——」 「在交往。」惠斩钉截铁地下了决断。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在这种时刻,这种场景,佐助忽然想起了带土当年跟他念叨的话,并第一次感到了认同。 佐助恍惚地想:惠在说什么? ——交往?! 他之前没考虑过两个男人能不能谈恋爱,虽然现在也不觉得不可以,但这件事最大的问题不是两个男的在谈,问题是: 这是惠啊?! 国中还有女孩子给他递情书,当时惠看起来也并没有很牴触。 他哥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的…… 不对,电光火石间,佐助想到: 这不莫名其妙。 佐助忽然回想起每晚虎杖去敲惠的门说晚安、一年级一起出任务时两个人眼神交流、一起出去玩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他甚至想起了钉崎的白眼。 这一瞬间,佐助感觉自己逐渐理解一切。 然后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场景。 虎杖脸全红了,在扣自己的扣子,惠看起来很淡定,但放在膝盖的手略微颤抖着。 佐助:…… 在震惊的情绪过后,恼火便冒了上来。 他大步走进了惠的房间,在虎杖面前站定:「你,」 佐助声音如冰封:「你什么时候开始追惠的?!」 虎杖呆了:「诶、诶?」他无措地转头看惠:「我、我——」 「没有谁追谁,我喜欢虎杖,他也喜欢我,就这样。」 看着一脸淡定地说「喜欢」的哥哥,佐助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不是崩塌了, 第93页 而是炸裂了。 佐助神游般继续问:「多久了?」 「没到一个星期。」惠迅速答道。 「……这是你想要的吗?」佐助愣愣地问。 惠沉默了瞬间,然后朝佐助坚定地点了点头。 「是。」 这声铿锵有力的肯定止住了佐助的质问,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佐助丢了魂一样走了,丢了魂一样回了自己的房间,连鸣人喊他名字都没听见,「啪」地关上房门。 然后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里。 ……交往? 惠和虎杖? 还在接吻…… 虎杖悠仁,我记住你了。佐助阴着脸想。 但他又纠结起来:惠看起来很喜欢虎杖的样子,也不像是被强迫的…… 如果惠真的喜欢,自己是不能干涉的,也不能迁怒别人。 佐助莫名的失落起来。 佐助又开始疑惑。 他们不是朋友吗?像自己和鸣人一样。 但看起来,相处很正常啊,就是朋友相处的样子,就像自己和—— 佐助勐地抬起头。 他好像,也和鸣人接过吻,虽然是小学,虽然是乌龙。 但这不是正常的相处。 这是恋人的相处。 新世界,缓缓打开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新认识,佐助开始了自己的观察。 他旁敲侧击地询问钉崎对惠和虎杖的看法。 少女翻了个白眼:「你问我看法?」 钉崎冷笑一声:「看法就是:有多远滚多远,狗男男。」 感觉自己也被骂了进去,佐助皱着眉走了。 下一个问的是顺平。顺平跟他们相处时间也很长,而且人比较温柔。 当佐助刚找上顺平,害怕生人的少年惊了惊,得知他的问题后苦恼地想了想,温和地说出了惊人的话:「他们不是在交往吗?」 佐助:?!!! 佐助僵着脸追问:「你怎么知道?」 顺平疑惑地歪了歪头:「你问我怎么知道……大家都知道啊?」 「二年级的前辈们天天都在围观情侣谈恋爱,还跟我吐槽过来着。」 「「惠和悠仁腻歪过头了吧——」,真希学姐是这么说的。」 然后顺平醒悟了,用一种复杂中带着怜爱的眼神看佐助:「佐助君……不知道吗?」 佐助呆滞了:不、我不知道。 「你看,」顺平抬起手,比划了几下:「吃饭、上课、做任务都在一起,每天说早安晚安,而且虎杖每次救援伏黑都是公主抱——这很明显了吧?」 佐助:「……我还以为这很正常。」 这下轮到顺平惊讶了:「不啊,这就是恋人的相处方式。」 然后他逐渐瞪大了眼睛:「佐助君……没在和鸣人君谈恋爱吗?!」 这一个问句,让佐助彻底死机了: 我在、和、鸣人—— 谈恋爱?! 第49章 看着顺平无辜的眼神, 佐助缓缓退后了一步。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看起来温顺善良的同学,竟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话。 佐助脸都僵了:「……没有。」 顺平眼里露出惊诧:「没有吗?!」 面对顺平真情实感的疑惑,佐助落荒而逃。 他再次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自己和鸣人…… 佐助恍惚地想:在外人看来, 是这种关系吗?! 他不由得想起前世鸣人对着他喊「你痛我也痛」、「要死一起死」、「去另一个世界互相理解」的种种场景。 还有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自己的执着、哪怕全世界都反对都一定要追逐自己的身影…… 越想, 越觉得—— 完蛋了。 佐助耳根染上薄红。 然后他的思绪逐渐跑偏:不对,鸣人不是喜欢樱的吗? 他还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而且鸣人小时候好像还把自己当情敌。 佐助不确定地想:或许是因为鸣人从来没有过正常的家庭、对恋人和朋友的概念有所误解呢? 他逐渐从心绪波动中平静下来。 确实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佐助皱着眉想。 至少、稍微观察一下。 于是佐助开始观察, 但他发现, 他根本做不到。 一旦看到鸣人,他心里面就想起惠和虎杖的那个吻,再想起自己与鸣人的那个吻, 根本没办法拿着正常的态度继续面对鸣人。 比如早上起床,推开门,看到鸣人笑着跟自己说「早!」,佐助会「啪」地把门关上。 再比如中午吃饭, 一旦看到鸣人的身影,佐助就会全身僵硬, 端着自己的餐盘另找地方坐下,最后竟然连续几天都没有一起吃饭。 还有体术课, 佐助会抢先一步找到真希学姐, 问她今天要不要和自己做搭档, 哪怕鸣人睁着那双蓝眼睛、用再可怜的眼神看自己都不为所动。 到最后, 所有一年级、二年级加上五条悟都发现了佐助的异常, 屡屡用怪异且揶揄的眼神瞅他: 你和鸣人出什么事了? 这样下去不行。佐助心烦地想。 得找个机会跟鸣人说清楚,说什么都好,直接问也好, 总之—— 佐助阴下脸: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憋死了。 况且逃避从来不是自己的作风, 他素来直来直去, 其实真正有话直说应该是佐助自己才对,有时候只是愿不愿意说的问题。 第94页 现在就是说的时候了。 佐助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拐过拐角,来到鸣人的房前。 眼前一扇薄薄的木门,往常自己不用费力都能捅穿,现在佐助却犹豫起来。 他站在门前,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抬起了手,准备敲下去—— 「佐助!」 五条悟忽然在他身后出现,神情凝重,应该是用反转术式瞬移过来的。 佐助心里漏了半拍,右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五条悟只戴着墨镜,苍天之眼少有的阴沉着,几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沉肃神色。 出事了。 佐助迅速判断,原本因要去与鸣人谈谈的高涨的心渐渐落了下去。 他的手也跟着落了下去。 佐助转过身,看着五条悟神色焦灼的脸。 五条悟语速极快:「之前说过的京都校的卧底,」 「现在消失不见了,情况紧急。」 「我马上送你过去。」 听到「卧底」时,佐助皱起了眉:「那你呢?」 「我不适合马上出场,那边在警戒着我,恐怕有感应我气息的方法,一旦我出现,他们有极大概率再一次逃跑。」 五条悟沉着脸:「你和惠他们先过去,我会在敌人出现后抵达现场。」 佐助一把抓住五条悟的手:「叫惠他们绝对来不及了。」 他眼神坚持:「你现在就把我送到卧底最后出现的地方,我来负责这件事。」 五条悟皱起眉:「你一个人去绝对不行……」 就在此时,鸣人的房门从内部打开了,一个金毛从里面探了出来。 身穿佐助给他新买的橙色卫衣,鸣人一副很休闲的样子,看到两个杵在门口的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怎么了?」 还没等鸣人反应过来,佐助松开五条悟的手,一把扯过鸣人说:「我跟他一起总可以了吧?」 鸣人:「诶、诶?!」 他看起来一片茫然。 五条悟看了鸣人一眼,不由得沉默了。 他也知道情况紧急,现在一年级几个人都分散在高专四处,钉崎和虎杖甚至在外派中。 五条悟是第一时间来找的佐助,想要把剩下几个人一起找出来,说实话是很没有效率的事。 鸣人虽然还在观察期,但五条悟从来不是在乎这种事的人。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五条悟嘆了口气,分别抓住了鸣人和佐助的肩膀,灿蓝的眼睛微微一闪。 眼前景象千变万化,下一瞬他们三人出现在一处地下基地中。 歌姬就在里面。 察觉到有人出现,她勐地转过头,看到是自己熟悉的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后她急促地迎上来,指着身后的房间说:「机械丸的本体与幸吉本应该在这里面,但他现在不见了。」 说完之后,她才彻底看清来人,歌姬微微一愣:「怎么只有你们?」 原本的计划是高专的一二年级学生有空的全部带来,但哪怕再事发紧急,只有佐助和鸣人也太过少了…… 对佐助实力不够了解的歌姬不由得皱起了眉。 五条悟面容严肃:「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带他们过来,你们先找,现在我继续去找剩下的学生。」 「等——」歌姬话音未落,五条悟便消失不见了。 她狠狠皱眉:「那个笨蛋!」 她嘆口气,转过头对鸣人与佐助说:「是这几天才真正确定的,本来想按兵不动、希望得到一些情报,没有想到他突然就消失了。」 歌姬焦虑地嘆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他人也不见了,不能找京都的孩子们,只能找你们帮忙。」 鸣人眼神沉着:「是要找人吗?」 他并非五条悟信任的人,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卧底」的存在,如今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但鸣人毕竟是统领一村的七代目,即使现在情报缺失一片混乱,他还是迅速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歌姬点了点头。 鸣人:「那么,有没有什么能够感应到他的东西?」 「或者说,有没有他气息的残存物?」 歌姬被这问句搞愣住了:「你问我气息……我找找看?」 她走进房间,因为主人不在,一片凌乱。 歌姬四处搜寻一番,找到了一卷染血的绷带。 歌姬将绷带递给鸣人,犹豫地说:「目前只有这个……你拿这个做什么?」 鸣人接了过来,金色的查克拉从身上暴涨而上,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地道。 佐助偏头问:「找得到吗?」 鸣人结了个印,闭上了眼,沉默片刻。 佐助安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最后鸣人睁开了灿金色的眼睛,查克拉也缓缓散开:「可以。」 歌姬睁大眼睛:「……你找到了?」 鸣人点了点头,将那捲绷带递还回去:「不算远,我现在和佐助过去。」 歌姬愣愣地接了过来,目送两人极迅速地离开地道。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喂,到底在哪里啊?!」 视野里却已经没有人了。 鸣人感知到的是一处郊外。 按照他俩的极限速度,不用五分钟就能赶到。 路上,佐助简要地向鸣人介绍了情况:高专存在卧底,并且与咒灵方相勾结。 第95页 他沉着脸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诅咒津美纪的咒灵。」 了解到这里,鸣人点了点头:「那就这一次把它彻底搞定吧。」 他朝佐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津美纪姐姐对佐助来说很重要吧。」 看着鸣人,哪怕明知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佐助的心还是漏了半拍。 他不自然地瞥过了头。 很快就要到了。 入目的是一片山林,前方有建筑物、以及—— 佐助睁大了眼睛。 巨大的机甲傀儡,头部暴露在外,里面是一个陌生的黑髮少年。 而他面前,是一个熟悉的咒灵。 距离极短,马上就要相碰。 刀瞬间出鞘。 少年从天而降,比身体更快的,是锋锐的刀刃,直直砍下,刀光剑影如流水般划开咒灵两只手臂。 场内战斗的一人两咒灵都对来人猝不及防。 与幸吉惊愕地看向佐助,手心里的简易领域硬生生僵在半空。 他心里不由闪过一丝后怕:如果佐助没有出现,自己…… 真人抬起头,发现是自己认识的人,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高专的小鬼、上次的债,这次我得让你——」 「不会让你伤害佐助的。」 一只灿金色的狐手,从背后扼住了真人的脖颈。 缓缓收紧,将它捏在半空中。 鸣人站在佐助身旁,澄蓝的眼睛冷漠。 他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墙下的咒灵。 对鸣人的话不置可否,佐助微微偏头,看向旁边作壁上观的诅咒。 那诅咒有夏油杰的外表、夏油杰的术式。 偷走的是悟挚友的身体。 不可原谅。 佐助高抬起刀,刀锋直直朝向诅咒: 他眼神睥睨:「抓到你了。」 第50章 与幸吉, 京都校学生,活到十七岁第一次拥有健全的身体。 方一康復,就不得不与特级咒灵作战。 方才真人的手距离自己不足半米, 略微思索真人接触到自己的后果,与幸吉后背微微渗出冷汗。 看着眼前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东京校的学生。 正当与幸吉思考自己该如何是好时, 金髮那个侧过头说:「啊……你应该就是那个京都校的卧底吧?」 鸣人挠了挠头,看着与幸吉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安慰他说:「没事啦,我们不会在这里就伤害你,要把你带回高专的。」 「不过现在没时间顾及你,」鸣人拍了拍手:「我要去帮佐助了, 你找个地方好好呆着就行。」 与幸吉瞪大眼睛:「喂!那可是特级, 你们俩——」 「能解决的,」金髮的男人笑着说:「安心好了。」 鸣人从机甲傀儡的肩头一跃而下, 落在佐助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不需要任何语言, 就知道对方的意图: 一人一只。 佐助持刀直逼身穿袈裟的人,而鸣人全身燃起金色, 在手中聚起灿蓝色的查克拉。 一触即发—— 佐助眼神冷漠, 手中刀刃散发出微微的蓝紫光芒, 他低声厉喝:「「千鸟」!」 宛如千万只鸟蜂鸣的声音瞬间响起,转瞬间佐助就拉近了与敌人的距离,刀锋将至时—— 羂索露出了一个笑容:「好歹也是被你追杀过……你以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五条悟养的小鬼。」 佐助瞳孔紧缩。 额上有缝合线的男人语气轻松:「好啦……我可不能拖太久, 被五条悟发现就完蛋了。」 男人眼神幽深:「潮来巫女, 拜託了哦。」 一道黑影闪过。 好快——! 刀尖被硬生生架在半空, 离男人的脸不过一指距离。 却完全无法前进。 有人出现了,而且。 很强。 当来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瞳孔那一刻,佐助永不颤抖的刀尖,第一次因主人心绪不平而轻颤。 亡灵。 将诅咒、咒术、禅院家全部抛之脑后、 连两个儿子都弃之不顾的男人。 天与咒缚的最强者、无咒力的暴君、 他与惠的父亲。 禅院甚尔、或者说是伏黑甚尔—— 仅仅用一只手,就架住了佐助的刀尖。 佐助心神巨震,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难以预计的战斗。 惠当年年纪太小,或许记不住父亲的样子,但他毕竟有成熟的心智,清晰地记得甚尔的模样。 哪怕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如此年轻、眼白全部被污黑取代,佐助都清晰地知晓: 这是甚尔。 自己的父亲。 佐助勐地收回刀尖,警惕地朝后退去。 久违的父亲,身材高挑,乌髮柔顺,连唇角的伤疤都如此熟悉。 甚尔有一张禅院气息十足的脸,清俊,桀骜,笑的时候放荡不羁,不笑的时候孤僻冷淡。 此时就没有笑,甚至没有一点表情。 他没有追上来,安静地站在羂索身前。 上方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孙儿,把那个少年给杀了。」 满头银髮的女人站在上方的山崖上,居高临下,对着下方发号施令。 佐助握紧了刀: 第96页 孙儿……? 他可不知道自己父亲还有什么亲戚。 佐助眼神警惕:甚尔当初失踪不见,五条悟没有说,但多半就是死了。 那么,是这个女人把他从地狱叫了回来,还加以己用。 恐怕是秽土转生那样的术。佐助皱起眉,心中开始思索。 看向另一边,鸣人和真人的战场离这里颇有一段距离,看起来有些僵持。 那么就自己解决掉。 哪怕是甚尔,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佐助抬起头,右眼的勾玉旋转,变成了六芒星的图样。 他正低念:「须佐——」下一刻,却震惊地睁大眼睛。 原本安静站在羂索身前的男人,此刻忽然暴起,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轻松跃上山崖,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女人的身体。 她从口中喷出鲜血,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甚尔:「孙儿、你……」 直面甚尔冷漠的脸,女人瞬间明白:咒术失控了。 他恐怕立刻就要暴走了。 双眼漆黑的男人面容冰冷,看起来毫无神智可言,很轻松地—— 扼断了女人的脖颈。 站在下方的羂索和佐助都清晰地意识到: 他暴走了。 用毫无咒力的代价换来的最强的身体,有着战胜灵魂的能力。 哪怕仅仅是身体降临,凭藉甚尔的实力,想要夺得身体的主控权,是非常简单的事。 而现在,毫无疑问就是反噬了。 羂索脸色骤变,单手举起,准备召唤诅咒。 他心里发沉。 而佐助同样握紧了刀。 现在的甚尔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残留,接下来的攻击对象也不明确…… 杀戮人偶,只会挥刀向强者。 有黑影掠过。 佐助举刀狠狠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刀锋与拳风相对,行动间只看得见残影 佐助的手不由自主地发紧。 ……太强了。 比五条悟还要恐怖的体术实力。 力量、速度,堪称这个世界最顶级的那一批。 再加上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心中不可避免的悸动,哪怕是佐助都没有办法轻松应对。 在挥刀的间隙,佐助朝一旁作壁上观的羂索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紧了眉。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 必须速战速决。 既然一时半会拼力气拼不出胜负,那么就换一边。 佐助挥刀砍下,同时看向甚尔漆黑的双眼。 他的额发轻轻飘起,露出一红一紫两只眼睛。 「幻术」。 那颗六芒星在猩红的底色中疯狂旋转,迸发出绚烂的光彩。 佐助心中松了口气:应该没问题了,这种暴走的情况,幻术是最管用的…… 不对。 他心中一凛。 甚尔黝黑的眼睛宛如无机质的金属,极其冷漠。 幻术对他没有用?不、不是这样! 佐助心神巨震。 在剧变的前夕,他只来得及大喊一声:「鸣人!」,就感觉自己开始了恍惚。 意识最后清醒的瞬间,是看到灿金色的查克拉暴涨而上,九尾一瞬间在半空出现,如同小山丘般巨大,宛如神明一样屹立眼前。 以及一声撕心裂肺的「佐助——!」 佐助勐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安静的庭院,竹筒滴泉,一圈圈落在下方的石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日光安好地落了下来,一片寂静,轻柔地拂在翘起的房檐上。 看起来有些熟悉,似乎自己来过这个地方。 他不由得陷入茫然。 明明自己刚刚还在郊外,还遇到了甚尔…… 佐助瞬间清醒过来:甚尔。 是幻术,他的幻术应该是起效了。 但甚尔恐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总之这幻术发生了什么畸变。 这已经不是他们作战的地点了…… 这是哪里? 佐助警惕地怀顾四周,没有任何声音。 他不由得有点焦躁起来,鸣人还在和真人作战,自己失去战斗能力的话,他可得一对三…… 虽然觉得鸣人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佐助不由自主地开始心慌起来。 吊车尾的不会出事吧…… 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争吵声。 佐助怔了怔,侧耳听去。 是小孩子的声音,柔软,纤细。 ……是哭声? 他皱着眉靠近了声音处。 拐过一个拐角,入目的是几个孩子。 一眼就能从衣服上看得出来区别,有一个跌坐在地上,穿着相当破烂的衣服,明明是和服的样式,却连手腕脚腕都遮不住,显然极不合身。 并且又脏又破,沾满了尘土,仔细看去,甚至有新鲜的血迹。 站着的几个围着他,都穿着干净柔软的的衣袍。 佐助瞬间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眉越皱越紧,看到有一个男孩想要去推搡地上的孩子,佐助立刻出声制止:「住手。」 却无人有所反应。 地上的男孩被一把推倒了,额发也全部飘开,露出了一双碧绿的眼睛。 那双绿眼睛里全是愤怒与狂暴,但却因为主人的弱小,比起惊人的巨兽,更像是还未成长完全的、无能为力的幼崽,挥舞着手朝敌人呜鸣,却连牙齿都没有长全。 第97页 佐助心神巨震。 ……甚尔? 那男孩脸上还有一点残存的婴儿肥,绿色眼睛,唇角有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将白皙的肌肤染红一片。 他的眼神,最后如同人偶般死寂。 没有人听得到自己,佐助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立即挥出一道雷属性的查克拉,与房梁相触后没有一点变化。 此时佐助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所在: 这是甚尔的记忆。 自己相当于误入其中的旁观者,不可说,不可动,不可改变过去。 一个幽灵。 佐助不由得握紧了手。 但反过来说,现实中应当是静止的。 恐怕是幻术出了什么问题,抑或是甚尔的问题,总之,他竟然到了甚尔的记忆里去。 那么就得找到幻术的破解口,佐助有些心烦意乱。 但现在,还是眼前这个甚尔更重要。 他低下头,打量蜷在地上的男孩。 先前围着他的那几个孩子全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看起来这般小,五岁?绝不超过六岁。 佐助犹豫地蹲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男孩的脸颊。 却没有办法触碰他。 他的手,宛如虚幻般,根本无法碰到任何物品。 佐助看着男孩轻轻垂下的眼,纤长的睫毛,与惠一模一样的眼睛,只觉得有几分荒唐: 后来的那个人渣,原来小时候,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佐助的心中,升起一股剧烈的杀意。 禅院家,确实像悟说的那样: 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51章 佐助默默地看着小小的甚尔自己爬了起来, 然后默默地看着他在视线里走远了。 望着他伶仃的背影,佐助犹豫起来: 从常理上来说,甚尔就是幻术失常的突破口。 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把自己抽离出幻术的可能性。 虽然幻术外的时间应当是静止的, 但佐助还是忍不住地焦躁: 鸣人一个人在外面, 无论如何都得早点回去。 那个人形咒灵有改变灵魂的能力, 而诅咒津美纪的东西还不知道实力, 更何况甚尔现在正在暴走…… 佐助没有意识到, 自己已然如此牵挂鸣人。 但他现在就相当于甚尔记忆的局外人,对这个世界是无法干涉的, 出去的方法只有两种: 一、等这个世界自己崩溃, 这通常是甚尔本人出现了问题、或者记忆到头才会发生的情况。 二、找到幻术世界的「弱点」,自己挣脱。 佐助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然是选择自己突破的。 他看着甚尔的背影,决定跟上去。 年幼的孩子七拐八拐,拐进了一间极偏僻的地方。 禅院家毕竟是御三家之一, 房屋都规整漂亮, 但眼前这一间不仅远离中心地带, 还带着一种久未修缮的腐朽气息。 佐助抿起了唇:他就住这种地方吗。 甚尔看起来很小只, 可能因为身高太矮,他很艰难地翻上了屋前的走廊, 估计是牵扯到哪里的伤口,不停地小声喘气。 佐助下意识想走上去帮他, 却在迈出第一步后生生停住了。 他没办法干涉这个世界。想到这里,佐助不由得暗自握紧了手。 甚尔很熟练地脱下了染血的衣物,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伤药和绷带——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药, 还脏兮兮的,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他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因为太痛,一双翠绿的眼睛很快湿润起来,却始终不肯落下泪水。 哪怕一个人的时候,都这么固执。 佐助沉默着,看他自己给自己疗伤,动作笨拙,时不时把自己弄得很痛,脸都皱成一团。 他的心无法抑制地跟着痛起来。 这是他的父亲,尽管是个人渣、尽管九年不曾见面—— 但毕竟这是甚尔。 佐助阴着脸回忆刚才那几个孩子的脸,推测他们长大之后的样子,决定等解决掉咒灵就回去解决那帮禅院家的烂橘子。 终于把身上的伤搞定了,甚尔擦了擦额角上的汗: 到了最后一步了。 他唇边,还有一道伤口。 甚尔全身上下,这是最深的一道,鲜血一直从这里似有似无地渗出来,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孩子轻轻地碰了碰,就倒吸一口冷气。 佐助看着也跟着皱眉:这恐怕就是甚尔后来脸上的那道疤。 原来是这么小就有的。 他打开写轮眼,清晰地看见甚尔唇角伤口中残留的咒力。 这是咒灵干的,佐助越看越觉得心沉。 和自己当年救下真希一样,禅院家中一直有咒灵,甚至是在饲养咒灵。 越想越恼火,佐助控制不住地走进了甚尔的那间屋子,踏入房间的那瞬间,甚尔忽然抬起了头,精准地看向门口: 「谁?」 佐助停住了脚步,眼中流露出震惊。 不、他不可能看得见我。 果然,甚尔仅仅是疑惑地看了一眼,谨慎地朝四周瞅了瞅,又回去处理自己的伤。 真的很痛。 仅仅是看着,佐助就觉得,自己都跟着感到痛苦。 甚尔一直忍在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稍微沖刷过脸蛋,将血痕化了,白皙的小脸乱七八糟。 第98页 看着那张和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脸,佐助只觉得忍无可忍,大步走上前探手出去。 却在即将触碰到甚尔的那瞬间,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仿佛冰雪融化,剎那间就变了模样。 腐朽的屋室被宽阔的习武场取代,昏暗的房间瞬间变成明亮的厅堂。 侧面有几排武器架,还有些挂起来的捲轴,写着什么「武运昌隆」的老生常谈。 佐助愣了愣,瞬间明白:幻术异变了。 他皱起眉,思索方才自己做了什么。 ……差点碰到了甚尔? 看来「触碰」或许就是关键。 那么,甚尔现在在哪里? 佐助环顾四周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习武场正中心,一片刀光剑影,电光石火间,有一人格外突出,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倒一片。 佐助略微睁大眼睛。 那是甚尔,长大之后的甚尔。 应该是少年的样子,或许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十六七岁,宛如青竹一般,穿着制服样式的黑色紧身衣。 少年独有的青涩曲线已有了几分成年后的力量感,却因为瘦削的手腕与脚腕,还带着几分纤细的脆弱。 甚尔、或者说少年的甚尔,已经有了唇角那道标志性的疤痕,乌髮还是柔顺地垂下,微微遮住那双冷色的绿眼睛。 看起来和惠真的很像,几乎要让佐助看得恍惚。 但与佐助方才见到的年幼的那个还是有所区别——这个甚尔已经没有那幅无助又稚嫩的样子了,反而被一派冷漠取代。 他独自站着,眼神锐利,毫无悲喜。 周围一圈人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正当佐助被这样如寒冰般的甚尔给震住时,习武场的门被「嘭」地打开,一个男孩闯了进来: 「甚尔君!」 那男孩宛如一只小狐狸一样,蹦跳着闯进来,看都不看周围人一眼,直奔甚尔而去。 站在正中面无表情的甚尔终于因为这声唿唤有了点反应,侧头看向那孩子,任由他靠近。 「甚尔君!今天还是甚尔君赢吗?」 男孩眼里全是亮光:「甚尔好厉害!」 面对这样的夸赞,甚尔没有一点反应,很直接地甩开了男孩抓住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地跨过地上那堆人就要离开。 男孩还在喋喋不休:「你看你们这群废物,一堆人打甚尔君一个都打不过——!」 正当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年长的女性,皱着眉说:「直哉大人,请离他远一点,」 她眼神中全是厌恶:「这样子的人,不配出现在您面前。」 听到这样的话,佐助不受控制地想要拔刀出鞘。 但甚尔却似乎习以为常,连一点注意都没给,直直穿过了所有的人,安静地走出了房间。 身后所有喧闹,都与他毫无关系。 佐助怔了怔,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尽管长大了,从背影上看,这个甚尔与小时候那个又有几分相像: 孤寂、伶仃、 永远一个人。 哪怕甚尔现在有徒手杀死所有欺辱自己的人的能力,在这个吞噬人性的禅院家,他永远都不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佐助感到一丝纤细的心痛。 他逐渐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后面会变成那个样子。 甚尔的目的地很熟悉,佐助跟了他一段,才恍然发现: 是他住的地方,还是那处腐朽的房屋。 与之前相比,这间屋子里放了不少武器,佐助打开写轮眼看了看,有些是单纯的冷兵器,也有一些是咒具,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有着微妙的血腥味。 佐助皱起眉:甚尔在做什么吗? 他看着少年时的父亲干脆利落地脱下那身被汗沁湿的制服,换上了一套宽松的常服,单手把汗湿的额发捋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如此英俊,那道疤完全没有破坏这清俊,反而增添了几分勾人的戾气。 然后甚尔随意翻找了一下,翻出了几沓纸。 佐助皱着眉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得到了些许惊人的发现: 那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标註的任务与名字。 佐助不由得侧头看了眼父亲:甚尔看起来面色冷静,应该是对这些很熟悉了。 据佐助了解,御三家的任务大部分是分配到家族内部的队伍中的,个人得到全部任务情报的可能性极小。 那这就不是禅院家的任务。 甚尔,在接私活? 佐助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有祓除咒灵的、有调查情报的…… 还有,杀死咒术师的。 这一瞬,佐助忽然明白了当年自己还小时,父亲回家时带着的血腥味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常年不见人影、怪不得一声不响自顾自的失踪…… 在干这种事。 原本在佐助记忆中几乎存在感为零的甚尔,一瞬间形象丰富了起来。 在佐助皱眉研究那沓纸时,甚尔眼神微微一动。 他纤长的睫毛闪了闪,碧绿的眼睛一瞬间染上警惕,侧头朝佐助方向看来。 两人视线相对的那瞬间,佐助睁大了眼。 那双酷似惠的眼睛如冰寒般,哪怕佐助知道甚尔看不见自己,也为这样的冷酷眼神感到一丝不适。 第99页 而下一瞬,那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再次出现。 又换时空了。佐助皱着眉站定,抬头望去。 这一次,看到的是更年长的甚尔。 穿着普通人的衣服,插着兜站着,看起来懒洋洋的。 眼神微垂,在看着什么。 佐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 他在看他的小孩。 年幼的惠与年幼的自己,安静地蜷在床上,浸在甚尔复杂的视线里。 第52章 在最开始进入甚尔记忆时, 佐助想到过有见到自己的可能性,但当那个幼小的身影进入自己的视线时,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复杂。 佐助垂下头看了看, 心里面感觉有些奇怪:毕竟从完全第三方的视角来看自己, 就是一种很罕见的体验。 而且还是小时候的自己。 没开灯, 房间很小,很狭窄, 窗帘被拉上了,于是没有月光漏进来, 室内格外昏暗。 但对于天与暴君来说,天生超脱凡人的五感让甚尔在战斗与生活中无往不利, 想要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视物,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对佐助来说也不困难, 只要打开写轮眼就可以了。 孩子们静静地在床上睡着, 唿吸轻轻的, 胸膛还有略微的起伏,看起来是在梦中, 睡得很熟,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甚尔很安静地看着床上的男孩们。 在小的时候, 惠和佐助的区别并没有长大之后这么大,都有一头乱翘的黑髮, 柔软的脸颊, 睡着的时候有着如出一辙的不安神情, 微微皱着眉, 蜷缩在一起。 太小了, 两个人一起挤在床上, 连一半都睡不满, 剩下一半全都是冷清的寂寞。 甚尔抽了一支烟出来,「啪」地打开打火机,在点燃的瞬间犹豫了,不知道想到什么,最后还是默默熄了火。 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在黑暗中神色模煳,唯有一双与惠如出一辙的眼睛,闪着微弱而清冷的光芒。 这双绿色的眼睛,在惠的脸上显得沉着又平静,让人想到新生的春日。 但在甚尔的脸上,就显得更沉郁些,比起充满希望的早春,更像是—— 更像是寂静的冬日。 如他的名字,甚尔甚尔,冬至寒冬,一年中最冷的那天,很巧合的,也是惠的生日。 或许这是命运给予他们的一种羁绊,毕竟相处时间如此短暂。 佐助看了看床上两个人,意外地发现了惠的一个小习惯: 惠在睡着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去牵佐助的手。 佐助很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当时他觉得惠是不是太依赖自己了,后来才知道其实惠是在担忧: 父亲在任何时刻都会离开自己。 那么,如果弟弟消失不见,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惠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在甚尔失踪不见之后,这种心情变本加厉,有好几天佐助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惠的手横在自己肩前,一副保护的姿态,眉头还要跟着蹙起,像在说: 别离开我。 别让我走。 明明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明明只是比佐助大了那么一点点,就有了要肩负起什么、保护着什么的责任感。 甚尔此时也在看惠牵着佐助的手,然后把那根烟塞进了嘴里,仍然没有点燃。 佐助看了看他,感觉甚尔也没有什么异常,更没有什么情报可以得到,自己又急着离开,于是当即就准备碰一碰甚尔试试看能不能破解这个幻术—— 就在触碰到甚尔的一瞬间,沉默的男人深深地嘆了口气。 佐助的手顿住了。 在黑夜里,男人宛如虚幻的影,寂寞,哀伤。 甚尔自顾自地说:「刚接了个大单。」 「……搞定之后,可以带你们去游乐园。」 佐助震惊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对甚尔的认知,要知道在他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这男人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那天晚上甚尔在客厅里喝酒,佐助去让他安静点,却被他摁在怀里,听他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鬼话,这是他们俩最亲密的接触。 他一度怀疑甚尔是不是把自己和惠当成了拖油瓶、或者妨碍他自寻快活的障碍,不然怎么会这么干脆利落地丢下自己的孩子? 结果要到这种时候、到这种地步,自己与他多年不见,还不知道这人是死是活的时候,才让佐助知道: 其实甚尔还对他们许下过这样的承诺? 还是趁着他们都在睡觉的时候,听都听不见。 佐助几乎要有点愤怒了:我就算了,你知道惠因为你跑了有多伤心吗? 惠表面上很正常,还安慰我说爸爸不会出事,其实晚上会自己缩在被子里哭—— 这些你知道吗? 所以为什么不回来?至少告个别也好……! 抱着这样的心情,佐助不受控地靠近了一点,碰到了甚尔的肩膀。 熟悉的天旋地转感又出现了,最后看见的,是终于被点燃的烟,在黑暗中闪烁着明灭的火光,一缕烟气若有若无地散开,给男人作陪伴。 但这一次,还是没有回到现实。 总之触碰是有效的,快点找到甚尔就能快点脱离这个幻术。 毕竟鸣人还在等自己。 想到这里,佐助心焦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发现鸣人对自己来说如此重要,这样短暂的分离都让人恼火万分。 第100页 更何况,这次还碰到了那个脑袋上有缝合线的咒灵,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它搞定,鬼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么蛾子。 津美纪昏迷太久了……是时候醒过来了。也可以让鸣人与她见一见。 从思绪中脱离出来,环顾四周,佐助皱紧眉。 这是……一处露台? 天空广阔,有云,于是阳光并不刺眼,带着些寂寥的气味。 周围树木横生,一眼望去,一重重全是泛滥的绿意,碧绿的枝叶相合,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石柱层层,严密地排列在露台之上,却有几根崩塌了,看起来是才有战斗在这里发生。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佐助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寻找甚尔的痕迹。 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人。 他睁大了眼睛。 白髮,蓝眼,穿着高专的制服,没有戴任何东西遮挡那张脸。 少见的狼狈模样,一脸血污,额角有一道疤痕。 佐助记得这疤痕,因为五条悟是「最强」,他之前还很疑惑地问悟这道伤哪里来的、这世间有什么能让你留下伤痕? 五条悟当时没说话,也没有解释。现在大概能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白髮的少年,眼睛里却全是兴奋的光芒,仿佛接触到了至高无上的法则,又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如此自由,这全世界都归他所有。 神子、也是他和惠的监护人: 年轻时的五条悟,浮在半空中,微垂着头,那双苍天之眼冷酷而富有神性: 「死前想说什么吗?」 佐助听了这句话,瞬间握紧了手。 ……死前?谁要死了? 极不安的预感。 佐助咬着牙,转过了头,果不其然,看到了甚尔。 他父亲半边身躯都被轰穿,熟悉的面容上也都是血迹,此时半睁着眼,一言不发,肩上趴着只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丑陋,大概是什么低等咒灵。 在这一瞬间,佐助明白了很多事情: 五条悟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想要提起父亲的神情。 某天清晨一言不发就离开的津美纪的母亲,走的时候如此决绝,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当年去禅院家身后佣人的窃窃私语,看着自己和惠跟着五条悟身后,那帮人露出来的复杂的眼神。 这么多年甚尔没有一点音讯,那个号码再也没有发来信息,最后的一条简讯意味着什么。 哪怕佐助早有猜测,在看到甚尔濒死的这瞬间,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在此刻佐助忘记这不过是回忆、自己无法改变一丝一毫,剧烈的查克拉从他身上暴涨而上,最后颓然消散在半空中。 常年的冷静让佐助平静下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这是幻术、是回忆,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是自己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到的曾经,是自己永远拯救不了的人。 是不可追及的时光。 他死死地盯着甚尔,看着甚尔抬起头,嗤笑一声,回答五条悟的问题:「跟你没什么想说的。」 他唿吸已经开始微弱下去了,视线也开始涣散,佐助对死人经验丰富,知道甚尔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后甚尔思索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 「我有两个小孩。」 「大概会被卖掉吧。」 「既然我现在已经没办法了,那就、」 「随你处置吧。」 嘱託完心里面最后的事情,甚尔垂下了头。 看着甚尔失去了唿吸,佐助感觉自己心脏都要骤停。 所以在最后……想到的是他和惠吗? 明明是个不回家的人渣,结果临死前,放不下的竟然是他们兄弟俩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一次都不说、永远不愿意和他、和惠好好说句话? 他愣愣地感受着幻术迅速崩塌,现实世界逐渐露出了模样。 金色的查克拉铺天盖地地蔓延着,几乎要夺去天空的色泽,那几个咒灵都在视野里,但佐助第一个看见的,果然还是甚尔的脸。 他父亲的面容,被黑暗填满的眼睛,唇角的伤疤,不笑的神情。 大概是因为幻术,甚尔僵硬地停住了,垂着头看着佐助,两个人的脸如此接近,距离不过两个指节。 视线相对的这一瞬间,佐助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把甚尔搞回高专。 第53章 鸣人首先注意到了佐助的变化: 佐助没事。 而且从幻术中挣脱了。 他那双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正好对上佐助朝自己递过来的眼神。 一瞬间,彼此心领神会。 鸣人一个螺旋丸止住真人的去路,直奔羂索而去。 而佐助一把制住甚尔, 应该是因为方才的幻术, 甚尔动作迟缓了不少,那双无机质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迟疑」的情绪。 佐助心神一动,写轮眼中勾玉旋转: 方才的幻术虽然暴走了,但对甚尔同样有影响。 ——他的神智应该在恢復! 佐助环顾一圈, 现在不是让甚尔掺合的好时候,那就再来一次幻术…… 猩红色的眼对上了漆黑的眼,父与子相隔无数时光的再一次对视。 两秒后, 甚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01页 佐助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垂下了头, 面无表情。 然后他朝身后大喊:「餵, 京都那个!」 听到这声唿喊,控制着机械丸远离咒灵攻击范围的与幸吉勐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先前佐助让他离咒灵远一点, 与幸吉出于对姐妹校同学的信任远离了战场,但还随时准备着战斗, 所以现在立刻听到了佐助的声音。 随后与幸吉睁大眼睛:不知道少年用了什么样的术, 他和他扛着的男人一瞬间就跨越数十米来到自己面前。 「这人拜託给你了,短时间内不会醒。」佐助神情冷漠:「看好他。」 与幸吉愣愣地接过了高大的男人, 来不及问一句, 就看到少年干脆利落地转身回去, 去帮那个金髮的男人战斗。 与幸吉:……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被交付给自己的男人, 很高大, 黑髮, 皮肤很白,唇角一道伤痕,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熟悉……? 然后与幸吉在自己的机甲傀儡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放下了甚尔,操纵着机甲,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与幸吉凝重地望向战斗的中心:要赢啊。 佐助握紧自己的刀,紫色的轮迴眼轻轻一闪,就在瞬息间回到了鸣人身边。 鸣人侧头看了佐助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随后面朝前方。 羂索召唤出了几只奇形怪状的咒灵,咒力量可怖,多半都是特级。 真人狞笑着沖在前面,灿金色的九尾查克拉挡在鸣人身前,但看起来随时都有攻克成功的可能性。 看着陷入疯狂的真人以及自己身边的几只特级咒灵,羂索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虽然潮来巫女那边出了点岔子,叫出来的那个禅院没能顺利解决那个小鬼,但是最终的胜利仍然是自己的…… 下一瞬,羂索震惊地睁大了眼。 灿金色的查克拉在一瞬间暴涨而上,凝聚成了巨大的模样。 ……是狐狸? 那巨大的、金色的狐狸仰天长啸一声,庞大的身体遮掩住天空,落下一大片深沉的阴影。 狐狸的头部,金色的男人比出了奇怪的手势,双眼都变成了灿金色,而他身边那个少年轻轻拨开了自己的刘海,露出了一只紫色的眼睛。 少年双眼中的勾玉轻轻旋转一圈。 下一刻,灿金色的狐狸身上一节节覆上了紫色的盔甲,如此严丝合缝、好像天作之合一般。 同时凝聚出一把巨剑,形容壮观如传说中的天丛云,生来便象徵着至高无上的武力。 第一次,羂索感到事情出乎自己的预料。他暴怒地压榨出自己体内所有的咒力,无数咒灵从他身上逸散出来,形容可怖。 那剑从空中噼砍而下,速度极快,转瞬间到眼前,所过之处连空气都随之灼烧,空间都要为之扭曲。 巨大的白光迸发而出。 「轰——————!」 藏身在机甲傀儡中,与幸吉不可置信地感受着从外面传来的波动,拼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机甲稳在地面上而不被吹翻。 尽管如此,他的机甲仍然不受控制地后退数米。 与幸吉打开连接外部的视觉系统,焦灼地观察着外部的景象:赢了吗? 那两个咒灵……缝合脸和假夏油输了吗? 随后,他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手握巨剑的金色狐狸高踞于悬崖之上,而剑下空无一物。 只有被轰开的山谷形成了一处巨大的深坑,其上的树木被全部轰平。 与幸吉心中巨震,调整了一下视角。 无数邪恶的咒力残骸附着在深坑之上,但已经在逐渐消散:这是被祓除的表现。 仅仅一击……?与幸吉感觉自己说不出话。 而那个缝合脸咒灵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生机,倒在了地上,假夏油同样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与幸吉看着黑髮的少年从狐狸上高高跳下,手持利刃,刀锋雪白,直直向下刺下—— 精准地命中了羂索的额头。 邪恶到让人不愿注视的咒力从刀锋疯狂地爆裂而出,乌黑的诅咒气息暴涨而上,同时有悽厉的声音爆发而出,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而少年脸颊雪白,眼神冷漠,唯手中的剑格外坚定,毫不动摇。 佐助轻轻垂眼,看着手下的诅咒,心中一片冷沉。 结束了。 他轻轻嘆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病床上静静沉睡的津美纪,微微动了动手指。 当晚。 与幸吉已经被京都那边收押,目前正被关在训诫室。 与幸吉回到京都高专后,他的同学都围在一起,默默地看着他被押送进训诫室,他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三轮霞。 蓝发的少女哭的稀里哗啦满面通红,说不上特别好看,但却让与幸吉心软得一塌煳涂。 所以他轻轻地笑了,跟她打了个招唿: 「三轮,别哭。」 战斗中还有一个收穫,就是夏油杰的「身体」,虽然真人被顺利祓除,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佐助将那具身体带了回去,交给了五条悟。 六眼的持有者、此世的最强沉默着接了过去,想故作轻松地安慰一下佐助,却笑不出来。 反而是佐助踮起脚来,笨拙地拍了拍五条悟的肩。 第102页 佐助抬起头,用那双黑凌凌的眼睛看自己老师,无言地传递一点力量过去。 最后五条悟带走了那具身体,后续是封印是下葬,都不为人知。 最后要处理的是甚尔。 佐助把甚尔带到了家入硝子那边,拜託她做个鑑定。 由于佐助的瞳术,甚尔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但按照推算,最晚不超过明天晚上,甚尔就一定会醒来。 佐助自己感受了一下,甚尔应该是通过某种「降临」的术式重生的,实际上还是死亡的状态,现在纯粹是凭藉着他自己强大的身体素质、以及佐助的瞳力才能够活动。 这必然不能够长久。 但佐助自己也没想清楚他把甚尔带回来做什么,只是想: 至少让他和惠见一面。 这个混蛋临死前说了那样的话,一定要让惠知道才行。 不然这道疮口,一辈子都会在惠的心里扎根,在不知名的夜晚隐隐作痛。 回到宿舍之后,佐助先去洗了个澡,隐约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重要的事,边擦着头髮边想,打开浴室门的那一刻—— 看到惠坐在自己房间里。 佐助:……完蛋。 他好像又在不经意间,瞒着惠去干了点什么危险的事。 但这次也不是他的问题啊?毕竟时间紧急,惠他们又不提前知道卧底的存在,自己和鸣人去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这样想之后,佐助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底气,僵着脸等惠骂自己。 结果等来的不是指责,是一个拥抱。 惠两只手圈过佐助的肩膀,将头埋在佐助肩上,声音闷闷的,头髮蹭着佐助的脖子,感觉很痒: 「回来就好。」 「辛苦了。」 佐助愣在了原地。 然后,迟疑地摸了摸惠的头:「……惠,你没事吧?」 伏黑惠:…… 他「啪」地松开了弟弟,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没看过明显的伤口才满意地点点头:「毕竟也这么久了,我对你的实力也放心了不少……」 惠嘆了口气:「而且我知道轻重缓急。」他长长的睫毛落下了一片阴影,白瓷般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 「当时你先去,确实是最优选择,而且也顺利搞定了。」惠笑了:「佐助长大了啊。」 听到这句话,佐助的耳根和脸侧都染上了薄红,很不自然地瞥过了头。 一时兄弟陷入了沉默。 然后惠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勐地一拍手:「对了,」 佐助转回头看惠。 惠:「津美纪有转醒的趋势……」 佐助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今天吗,果然就是那个假夏油搞的鬼……」 「嗯,所以我打算明天和你一起过去一趟。」惠微笑着说。 佐助点了点头,想起来还呆在家入那里的甚尔,抬头欲言,却在看到惠的那瞬间犹豫了: 要怎么开口才好……? 但佐助毕竟不是那种不干脆不利落的个性,最后还是直截了当地说:「这次出去我捡回来个人。」 惠皱眉:「捡人?谁?」 佐助看了惠一眼,说:「甚尔。」 惠:…… 伏黑惠的脸逐渐僵硬了:「……你再说一遍。」 佐助面无表情地说:「伏黑甚尔。」 「好几年没见的那个。」 第54章 家入硝子, 珍贵的反转术式,在大混战中最值得杀死的目标之一。 此时正窝在自己的治疗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唯一一个病人。 高大的男人闭着眼睛, 躺在手术台上,手脚都是冰凉的,没有一点点活着的迹象。 但从检查上看, 这人还「活着」。 也不能说活着, 甚尔虽然没有任何生命体徵, 却保留着一定的神智,被佐助扛回来之后就被丢到自己这里,好几个小时都没醒。 硝子嘆了口气, 忍住自己想抽菸的欲望,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九点。 正当硝子想早餐吃点什么好时, 她背后一凉。 一只手从身后探了出来,扼住了硝子的喉咙。 沙哑而慵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哪位?」 硝子心里一沉,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到脖子上那只手瞬间收紧,是杀人的力道。 这人醒了! 硝子不受控地呛咳一声,从兜里摸索到自己惯用的手术刀,就要抽出来的那个瞬间—— 「住手!」 绿眼睛的少年撞开了门,阳光洒了进来,衬得他脸颊干净白皙,是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硝子脖子上的那只手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并在那声音传到的那个瞬间放松了力道, 只虚虚搭在上面。 甚尔缓缓抬起头, 看着门口的少年。 绿色的眼睛, 乱翘的黑髮, 身量还算得上高,只是有些过于纤细,手腕脚腕都显得脆弱,只有一张脸有几分执拗且倔强的色彩。 惠的身影,落进了那双漆黑的眼中。 甚尔放开了手。 男人与少年相视,冷漠而懒洋洋的脸对上焦急气喘的神情,这一瞬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双方都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一高一低,孩子俯视着久别重逢的父亲,父亲仰视着被自己抛弃的孩子。 只有硝子被夹在中间,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第103页 她无奈地摁了摁眉心,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个身影: 「……惠,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声打破了僵局,佐助从门外走了进来,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哥哥,然后垂下头看甚尔:「终于醒了啊。」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隶属高专的靠谱成年人,硝子把三人赶出了不适合聊天的治疗室,冷着脸下逐客令:「好了就不要占用医疗资源。」 然后「啪」地关上了门。 伏黑父子:…… 他们找了个还算适合说话的地方,面对面坐了下来,佐助和惠坐在一边,甚尔坐在另一边。 惠先发问:「怎么回事?」 甚尔靠在椅背上,没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佐助整理了一下思路,说:「甚尔是被诅咒师唤回来的,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靠着我的瞳术勉强维持着活动,随时都有——」 说着说着,佐助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惠,他不知道甚尔已经死了啊?! 这一剎那,佐助瞬间就卡壳了。 却没想到惠很自然地接了话茬:「随时都有再次死亡的可能,是吗?」 他绿色的眼睛微微垂下:「……早就猜到了,谁家父母会活着却几年都没有消息的啊。」 甚尔没有对上两人的视线,只微微撇开头。 佐助摁下心中的惊讶,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但不会再有暴走的可能性了。」 惠想了想,说:「所以,佐助是怎么想的呢?」他侧过头看弟弟,询问他带回父亲的理由。 佐助沉默片刻,才说:「……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不带回来见一面太可惜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嗤笑一声,甚尔没有对兄弟间的谈话作出什么点评,只是懒洋洋地撑着自己的脸,歪着头问:「喂,」 「你们俩,现在叫什么。」 惠皱着眉说:「连自己的小孩都不记得名字吗?当然是叫伏黑惠和伏黑佐助。」 听到「伏黑」的瞬间,面无表情的甚尔微微变了变神色,然后像是放松了一点,嘆息般说:「伏黑吗……那还不错。」 快得根本看不清,甚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把刀,干脆利落地往自己头上捅—— 「喂!」惠大喊出声,睁大了眼。 刀锋割断几丝黑髮。 却牢牢停在了皮肤最表层,仅有一缕鲜血顺着发梢缓缓滴落。 佐助的手,死死摁在了甚尔持刀的手上,一双黑漆漆的眼凌厉而冷淡。 两人相视。 「又想像上次那样,自顾自地去死吗?」佐助的手愈发用力:「把两个小孩丢给杀死自己的高中生,然后就自己闭上眼不管不顾了吗?」 甚尔眼里流出一丝惊讶,最后还是化为宁静,甚至还露出了微笑:「是啊,」 他声音懒洋洋的,轻浮而不正经:「我就是这种人渣,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佐助一把夺过了刀,狠狠踯在地上:「自己给自己定义成人渣的话,就不要大半夜的跑来说什么带去游乐园,更不要为了小孩在最后跟敌人示弱——」 「说要快点回来的,难道不是你吗?!」 甚尔始终处事不变的脸,终于缓缓变了,宛如一张坚硬的面具被击碎,一点点裂开。 他的眼神略微地颤抖起来,显然是对佐助知道这些事感到惊讶。 惠也震惊地看着弟弟,然后犹豫地看了看甚尔,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承诺……? 向敌人示弱……? 佐助在说什么?惠迟疑地想。 佐助站了起来,松开了甚尔的手:「我无所谓,但是惠不行,」 佐助声音冷淡:「如果心里面有什么,麻烦好好跟惠说清楚。」 「什么都不说一点用都没有,这种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扔下这几句话,佐助一点没有犹豫便径直离开。 剩下拥有相似面容的父子,面对面坐在一起,相顾无言,欲言又止。 回到了房间,关上门,佐助嘆了口气。 甚尔那种人,某种程度上和惠有些像,是需要别人逼迫才会说一些真心话的类型。 无论如何,佐助还是希望:惠能够知道父亲的心情。 至少不要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看了一眼时间,惠原本定好十点一起去探望津美纪,现在也差不多了。 真是让人头疼,佐助黑着脸拉开衣柜,开始挑外出的衣服。 十点准时,佐助的房门被敲响了。 应声打开,看到外面两个人。 惠冷着脸站在外面,但隐隐约约地看见眼眶微微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哭过。 他身后跟着个高大的男人,垂着头一言不发。 是甚尔。 看到佐助,惠笑了笑:「……一起去看津美纪吧。」 「也算是一次重逢了。」 津美纪住在与咒术高专有联繫的内部医院,五条悟专门拔给她一间套房,平时都有人照顾。 推开房门,惠习惯性地想问候护工的名字,却在看清室内的那瞬间睁大了眼。 伏黑津美纪,惠与佐助的姐姐,睁着眼,靠在床头上,从护工小姐那里接过来水杯,听到开门声的那刻,抬起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来人时,津美纪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佐助!还有惠!」 第104页 她声音虚弱而微带沙哑,但确实是兄弟俩印象中的温柔嗓音。 脸色还带着些许苍白,但眼神清明,笑容温暖,一举一动都散发出熟悉的体贴。 惠愣在了原地。 跟在后边进门的佐助也睁大了眼。 被两个儿子挡在前面看不到病房里边的甚尔:…… 一番混乱后,几个人终于都进了病房,各自找地方坐下了。 惠疑问为什么自己不知道津美纪醒了,津美纪笑着解释: 她才醒来不到一个小时,医生还在忙着检查所以没来得及通知。 她温柔地探出了手,摸了摸自己两个弟弟的头,其实上国中之后津美纪就很少这么做了,但佐助和惠这一次都没有拒绝。 「有好好照顾自己呢,你们两个。」姐姐笑着说。 惠轻轻握住了津美纪的手,动作轻柔,抿着嘴唇不说话。 佐助也把手轻轻覆在了两个人手上:「你醒了就好。」 「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们了,说起来原因查清楚了吗?当我知道我昏迷了好一段时间、现在你们都上高中了之后,真的吓了一跳。」 佐助看了眼惠,跟津美纪解释说:「医生那边说不是什么难治的病,但津美纪还得在医院呆一段时间。」 「啊……那我还得重新上一遍高一。说起来你们两个现在跟我同级吧?上的是什么学校?」津美纪笑着问。 佐助和惠:……大危机!!! 一直以来他们和悟都瞒着津美纪有关诅咒的事情,津美纪被很好地保护着,但现在他们两个都上了咒术高专,这学校到底要怎么解释听起来才没有这么奇怪? 想起来官方介绍的所谓「宗教学校」、「四年制」、「有工作分配」之类的头衔,佐助顿时沉默了。 惠僵着脸说:「……是五条老、五条先生找的学校,住宿制的,挺好的。」 幸好惠没有说漏嘴悟是他们老师,佐助面无表情地想:不然津美纪肯定没办法放心。 看着惠僵硬的神情,津美纪疑惑地歪了歪头,最终还是没有就着这个问题死缠烂打。 但还是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津美纪欲言又止地看着病房里唯一的成年人。 看起来很熟悉,津美纪皱了皱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这是甚尔。」佐助干脆地解答了津美纪的疑惑。 同样多年没见到继父的津美纪先是想了想「甚尔」是谁,然后睁大了眼:「诶、诶?!」 「甚尔先生还、活着吗?!」 病房内其他人:…… 一针见血呢,津美纪。 第55章 脱口而出了这样的疑惑之后, 津美纪才感到有点不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中多了几分歉意。 甚尔倒没说什么, 惠僵着脸解释什么他出国了这几年没回来吧啦吧啦,总之艰难地用正常人可以理解的思路说明了甚尔这几年的去向。 虽然听起来漏洞百出相当可疑,但津美纪看起来勉强接受了,毕竟她继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之后佐助和惠被津美纪详细地问了最近的状况, 从上学同学到家长里短, 几乎把自己每天吃什么都交代清楚后,津美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佐助中间还去打了一个电话, 跟五条悟说明津美纪已经醒了, 然后悟在电话那边相当高兴, 甚至想丢下手上的事马上赶回来,佐助冷漠地拒绝了他: 「那个缝合线诅咒才刚解决,全国各地都有人被影响吧?悟,你还是先把正事处理干净。」 没理会大人在那边假装哭泣的抱怨, 佐助草草安慰几句,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佐助回到病房,转述他刚刚在电话里和悟的谈话: 五条悟已经帮津美纪办好了相关手续,原本上的高中也办好了下学期重新入学的各种事项, 并让佐助转告一句「欢迎回来!」。 津美纪歪着头笑了:「悟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呢。」 「也就这种大事上比较靠谱,平时像个小孩子一样。」惠低头看了看表,抬起头说:「快到九点了, 你先休息, 我们先走了, 过几天再来看你。」 津美纪点头:「好, 下次来的话, 」 少女弯起眼睛:「把新认识的同学带来吧?刚刚佐助和惠一直在说高中的同学呢!」 惠和佐助脸僵了:「……一直在说吗?」 甚尔和津美纪都默默点了点头。 惠可疑地移开了视线。 而佐助微微侧过脸,掩在髮丝里的耳根略微红了。 回去的路上,佐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惠谈恋爱了。 跟那个虎杖。 刚刚,忘记跟津美纪说了。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让津美纪马上知道。 然而佐助完全忘了:悟和甚尔,也同样不知道这件事。 带着这种懊悔的心情,佐助度过了一晚,并在第二天上午被门外哐哐的声音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外面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如迅雷般闪了过去。 佐助:…… 两个不同方面的最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都算是自己的「父亲」,一位亲生的,一位有监护关系的,正你一拳我一脚纯凭体术互殴,速度快的看不清残影,哪怕是带起来的一点拳风,都凛冽得能刺破一方空间。 两人所到之处,似乎空气都被扭曲,没有任何的咒力,只有全然的力量在对抗。 第105页 观赏感很强,于是佐助便倚着门框,悠闲地观望起来。 正如他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甚尔所判断的那样,这男人在打架这方面强得变态,大概是真希的完全进化体。 不过面对已经把无下限用得炉火纯青的五条悟,甚尔还是稍微占了下风,最后被六眼一把扣住手腕,摁在了地上。 看着甚尔在那里挣动、并且似乎快成功了的时候,佐助打了个哈欠,正觉得无聊想回房间,隔壁房门「啪」地打开了,从里面冒出来个怒气沖沖的海胆。 惠:「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管你是什么最强的六眼还是什么復生的天与暴君,在面对自家小孩时,还是得老老实实听话。 五条悟尴尬地松开了钳制甚尔的手,甚尔利落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手。 然后两人才发现自家两个小孩都站在走廊上,一个兴致盎然地观战,一个相当无奈地扶额。 佐助问:「悟,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条悟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虽然因为无下限其实一尘不染,但他一定要装模作样一下:「嘛,今早才回来的,回来就看到很晦气的东西真的心情一下子就烂掉了!」 甚尔在旁边嗤笑一声:「小鬼。」 五条悟炸毛:「哈?!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吗?」 「所以到底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昨晚这人在哪里呆着的!」 「不要吵了,」惠无奈地嘆气:「甚尔昨晚在我房间里,你们两边应该都不用我介绍了吧。」 佐助懒得继续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小孩子话题,继续问:「所以那个假夏油是怎么回事?」 谈到正事,五条悟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变得正经起来:「正在调查中,但基本上是有了结果。」 「杰的身体是被人夺走了,目前还在查这个人的身份。津美纪的甦醒也不是个例,全国范围内都有被诅咒者醒来的情况。」 五条悟弯起眼睛:「佐助真的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哦。」 佐助微微侧过头,不去看五条悟亮晶晶的眼睛:「……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 确实不是佐助一个人,五条悟想了想,问:「啊,说到这里,鸣人呢!」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甚尔皱了皱眉,探究地看了过来。 佐助愣了。 那天击败假夏油之后,他和鸣人一起回了高专,然后他就被五条悟揪去报告了,鸣人因为观察期再次外出、直接被关进了宿舍。 晚上佐助去见了鸣人一面,没说几句话就回来见惠,然后第二天又忙着处理津美纪和甚尔的事情…… 佐助才发现,明明是他们一起打败的咒灵,还让津美纪顺利醒来,但好像…… 他还没和鸣人一起庆祝诶? 而且总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 佐助皱起了眉。 五条悟自顾自地说:「这次真的是大——胜利!要不今天我们别上课了去庆祝吧!」 惠:「你只是不想上课吧?!」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就没有上课了,真的要举办「庆祝聚会」。 但由于这个决定下得很仓促,短时间内叫到所有人一起去到市区显然不然现实,于是: 五条悟决定在学校里边开一个小小的聚会。 学生们自己负责做饭和准备,而佐助和鸣人,据五条悟所说的「立下大功」,拥有独一无二的免做饭特权! 佐助只觉得无力吐槽。 但惠实在是被五条悟想一出是一出的个性搞恼火了,最后勉强接受了这个决定。 而其他的学生竟然都颇感兴趣,真希从后山搞了一堆鱼回来,熊猫和狗卷一起找了厨具,顺平羞涩地说他会做饭,哪怕是钉崎也叉着腰同意了。 佐助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玄幻。 但最后干了最多活的居然是虎杖:他相当会做料理,跟惠一起在厨房忙活,佐助看着两个人贴在一起、虎杖还要教惠做肉丸的场景,心里莫名的有点不爽。 在中午十二点,完全由学生自给自足的一顿午餐居然有模有样地完成了: 寿喜烧被端正地放在中间,里面丢了很多充满个人喜好的非传统食材,桌上有好几种天妇罗,有几碟模样奇怪的寿司放在边上,甚至还有一点刺身。 还有惠最擅长的饭糰,有各种口味,基本囊括了狗卷的常用语,钉崎也特制了几份小点心,搁在了桌子边角。 一眼看去还挺丰盛的,五条悟如此评价。 他和甚尔什么都没有干,五条悟很自然地凑到桌子前拍着手说同学们太棒了,然后被钉崎一把拍了头:「啥都没干的人不要大声说话!」 同样什么都没干的甚尔,由于有一张和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免遭「吃白食」的吐槽,默默地融入进高专学生中,虽然存在感还是很强,有几个人一直好奇地打量他。 但甚尔似乎对他人的视线很泰然自若,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下了。 鸣人笑着在佐助旁边坐下:「哇——!看起来太厉害了我说!啊这里还有拉面,我最喜欢拉面!」 「是我做的!特制汤底哦。」虎杖摸着头笑着说。 五条悟:「好啦好啦,今天我们是特别庆祝佐助和鸣人——好大家不要急嘛!」 没有人想理五条悟,参差不齐地说完「我开动了」之后,就开始了龙捲残云般的抢饭活动。 第106页 被冷落的悟:……好伤心。 「啊给老师我留一点啊!」 甚尔面不改色地讽刺回去:「慢的要死。」骂人的同时还顺便夹了一块丸子。 五条悟接收到这讽刺并被激怒,拿着筷子开始跟甚尔抢东西,两个人剑拔弩张,抢一块寿司都比祓除咒灵卖力。 惠欲言又止地看向佐助,用眼神传达自己的迷惑:甚尔能吃东西吗? 佐助沉默着回视:……不知道。 两人相视无言,最后还是决定忘记这个问题,专注吃饭。 吃着吃着,真希直接问:「喂,惠,这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男的是谁啊?」 桌上其余人都刷刷看了过去:真希,干得漂亮! 惠冷静地说:「我父亲。」 虎杖第一个瞪大了眼:「父、父亲?」 钉崎倒是淡定很多:「嘛,一眼就看得出来。」 而二年级的前辈们想得更深一点,熊猫和狗卷对视一眼:惠的父亲……那多半也是禅院家的人。 不过他们对御三家的恩怨纠葛了解不深,只是暗自感慨:禅院家的基因好强大啊…… 从惠的父亲到惠、再到真希真依,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一家的。 佐助虽然五官不是那一挂的,但也是白皮就是了。 然后虎杖和惠不知道说了什么,惠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环顾四周一圈,放下了自己的筷子,直直坐好,说: 「一直忘记和大家说了:我和虎杖正在交往。」 甚尔手中的茶杯,「咣」地裂开了。 第56章 寿喜锅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窗外有飞鸟一闪而过, 留下几声鸣响。 除此之外,整个桌上寂静无声,只有甚尔面前的茶杯碎裂后, 水滴一滴滴坠落的声音。 坠落——再湮进榻榻米中。 佐助震惊地转过头, 愣愣地看着自己哥哥坚定又平静的脸,听惠再重复一遍: 「字面意思, 我和虎杖目前是恋人。」 「而且双方是自愿的。」 在场剩余同龄人在内心狂喊出声:我们当然知道!!!但…… 但就这么直接地暴露给老师和父亲吗? 佐助看向五条悟, 又看向甚尔。 五条悟微微长大了嘴巴,看起来有点呆傻。 而甚尔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只有本就冷漠的唇角更往下了那么几毫米, 眉也跟着缓缓皱起。 五条悟先恍惚地说:「……不是我说,惠啊,我也不反对早恋, 但……」 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五条悟无意识地打开无下限, 免得甚尔桌上的茶水溅到自己。 甚尔轻轻松开了碎在手心里的茶杯,明明是碎裂的,但甚尔一点伤都没受——天与咒缚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终于说话了:「开什么玩笑吗?」 惠垂下眼:「并不是开玩笑, 这是我经过考虑后做出的选择。」 甚尔的气质都变得冷漠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向虎杖的方向, 说:「小子, 给我滚起来。」 惠挡在虎杖身前:「这又不是什么错误……」 虎杖轻轻把手搭上惠的肩膀, 眼神渐渐坚定了:「伏黑,让我来吧。」 没有被甚尔吓到、反而被虎杖搞得有些焦急, 惠眉眼间染上不贊同的神色, 皱着眉说:「甚尔他不好对付, 你不要冲动。」 佐助一阵无语:这说话立场分明, 完全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很显然甚尔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只是冷淡的神情变成寒冰一样:「现在、立刻,滚出来。」 「好啦好啦不要冲动,先吃饭。」剑拔弩张之时,五条悟难得靠谱一回,站了出来。 五条悟伸出一只手,挡在虎杖和甚尔中间:「也不要欺负我可爱的学生嘛。」 甚尔冷漠:「你自己也是小鬼,不要插嘴。」 五条悟挑眉:「你是想和我打吗?」 「我不介意师生一起。」甚尔嗤笑一声:「说起来你这种人,确实当老师就很扯淡吧?」 五条悟瞪大眼:「你这个人渣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适合!而且我很适合,你看我的学生都很听话、很有出息!」 眼看着气氛开始朝不对的方向发展,虎杖站了起来,挺身而出,少见的不带一点笑容,神情严肃:「这位……伏黑的爸爸,如果是想打架的话,我可以。」 虽然「交往宣言」是惠说的,第一个站起来的也是惠,但这并不代表虎杖不重视这段恋情,恰恰与之相反—— 虎杖无比、超级重视和惠的相处,所以面对质疑,他绝不会退缩。 虎杖又看向五条悟,眼神执拗,一张还稚气的脸透出让人信服的力量: 请让我试试吧。 被这样的眼神攻击,身为像来宠溺学生的老师,五条悟嘆了口气:「好吧好吧,那我要看着——你们剩下的人就留在这里。」 他一把摁下想起来的惠:「尤其是惠,好好待着。」 五条悟:「不要以为没问题,我还得跟你好好谈一谈呢。」 目送三个人走出去,门被甚尔一把甩上,留在屋子里的人都有些迷茫。 鸣人凑过来,戳了戳佐助的手:「佐助诶,他们出去干什么?」 「干架吧,」佐助面无表情地说:「没想到甚尔会是这种反应……」 第107页 「所以虎杖和惠真的在交往吗?!」鸣人震惊:「你早就知道吗佐助!」 佐助理所当然地说:「是啊,怎么了——」 他忽然卡了壳。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佐助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了。 他慢半拍地想:自己好像找鸣人有事来着。 因为什么事忘了……?啊是因为悟突然冲过来说找到了卧底,然后就去解决假夏油了,顺利搞定之后又因为津美纪和甚尔的事,一直在不停地忙碌。 那找鸣人有什么事? 回忆了一下,闭上的房门,准备敲门的动作,僵在半空的手…… 佐助突然撇开了脸,藏在黑髮里的耳根红了一片。 鸣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佐助的变化,但他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很自然地凑了上去,再次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 他湛蓝的眼睛澄澈,里面装了些许疑惑,此时略微睁大了,很像他小时候那样。 佐助的心颤了颤。 他其实一直没有说:自己还,蛮喜欢小时候那个鸣人的。 烦是很烦,弱也是真弱,但—— 但很温暖。 常年累月的伤痛,是在第七班的时候,第一次得到一点安慰。 也是在六岁之后,第一次感到了「同伴」的意义。 当年去波之国时,说是「身体自己就动了」,但其实内心也对鸣人,有了那么一点认可。 虽然自己也有目标,但我愿意去保护你——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温热的唿吸靠近了自己,毛茸茸的金髮也贴了过来,马上就要贴到自己的脸上,几乎要感觉有点痒。 佐助感觉自己手心都要渗出汗,于是一把推开鸣人的脸:「你坐好。」 当时敲门的时候,是觉得马上说出来就好,但现在看着鸣人这张脸,反而不想说了。 佐助的别扭,开始发挥作用。 鸣人迷茫地坐直了,疑惑地看了看佐助,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看到佐助连脸侧都红了一片,福至心灵一样想到: 佐助……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想到这里,鸣人反而有些紧张了,他默默地坐了回去,小心地与佐助拉开一点距离,心里乱了几分。 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我说? 回忆起自己遇到佐助之后的种种行为,没有一点分寸,好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天天贴在一起,形影不离,还被钉崎吐槽…… 鸣人有些懊恼:明明不想让佐助发现的。 佐助发现了吗? 他悄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黑髮少年,白皙的脸颊,垂下的眼睫,正拿着筷子默默地吃番茄,看起来安静而冷淡。 但鸣人直觉:佐助肯定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可能是视线太热烈,佐助放下了筷子,但没有转过头,低声说:「怎么了?」 鸣人摸了摸头:「没事啊我说。」 「那个,佐助啊,」鸣人说:「等下,想聊一聊吗?」 佐助一下子顿住了,缓缓地转过头来看鸣人:「聊什么?」 「什么都好啊我说,」鸣人视线乱飘:「这么久没认真说话佐助不想跟我谈一谈吗哈哈哈哈——」 寿喜锅还在冒泡,要烧过头了,真希伸手关了火。 周围的人都在聊天。 顺平忧心:「虎杖会不会有事呢,伏黑君的父亲看起来很强。」 钉崎说:「那个肌肉笨蛋至少体术还可以。」 惠跟着点了点头,说:「虎杖会赢。」 然后被钉崎翻了个白眼:「情侣请不要参与单身人士对话。」 熊猫趴在边上,狗卷靠在他身上,整个人陷在软软的毛髮里,跟真希聊:「金枪鱼蛋黄酱!鲑鱼!腌鱼子!」 真希接过话茬:「棘说的没错,忧太那个混蛋这么久还不回来,什么任务拖了这么长时间?」 熊猫懒洋洋地说:「原谅忧太啦,毕竟是少有的宝贵特级,被在国外当劳动力很正常啦。」 各式各样的话题,却像是罩了一层朦胧的雾,传到耳边时,能理解大意,却听不到心里去。 大概因为,心里有别的事。 佐助垂下头,看着手心里的茶杯,茶水泛起涟漪,有茶梗浮起来,又落下去。 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佐助感到有些,难以忍耐了。 他将茶杯放到桌上,唿了口气,转过头看鸣人:「喂,你……」 事到临头,组织措辞都变得艰难,哪怕是像他这样直白干脆的人,在面对一些事的时候,也不得不犹豫起来。 佐助抿了抿唇:「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早就该问了,但佐助以为自己知道答案:朋友啦什么的,就一直搁置了这个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佐助并不想再次得到那个经典答案: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而现在鸣人的表现,让这个问题的答案变得扑朔迷离。 不是朋友的话,会因为什么呢—— 「因为,佐助对我来说很重要。」 「无论如何都希望佐助能回到……不、不是回到木叶。」 「我希望,佐助能够回到我的身边。」 鸣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要问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这样吧我说。」 佐助怔怔地看鸣人,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笑,看他十几年不改的那种生动的激情。 第108页 想要回到你的身边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呢?因为我救过你一次吗?因为我认可了你吗? 还是因为,一点别的情愫,才会这样对我呢? 佐助嘆了嘆,然后缓缓张口:「——」 鸣人瞪大了眼睛。 第57章 十月份的东京, 又是在郊外,室外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但屋内挤了这么多人,再加上打了寿喜锅, 热气不停地萦绕上来,榻榻米都暖洋洋的。 所有人都沁进了这暖意, 脑袋逐渐开始转得慢了, 聊天都变得迟缓起来。 便无人注意到房间的一角,有两个人悄悄说了几句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的话。 鸣人的手放在地上,轻轻碰到了另一只手, 温凉的触感,柔软的肌肤。 一触即分开,鸣人把手缩了回去,摩挲过榻榻米朴素的脉络。 他匆匆转过了头,没去对上佐助的眼睛,有些无措,说话都要结巴:「啊、我、我……」 佐助也跟着侧过头,看鸣人一头灿烂的金髮, 还有露出来的一边耳朵。 红了。 他如鸦羽般乌黑的眼睛沉静, 又有几分一定要得到回答的执着。 他方才问鸣人: 「你觉得这样是朋友吗?」 用自己一贯的冷淡声调, 猝不及防的、轻轻地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然后鸣人睁大了那双湛蓝的眼睛。 佐助少有的耐心,他很安静地等待鸣人的回答: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在问明天的天气或者后天的行程, 是在问他们相遇后的这么多年。 从十二岁开始的「朋友」, 佐助想去寻求一个定义: 对你而言,朋友是什么呢? 在短暂的慌乱后, 鸣人逐渐平静下来, 然后缓缓转过头, 蓝色的眼睛多了几分坚定的力量:「我——」 「啊!」 一声唿喊打断了两人的一番眉眼官司,将这自成一格的房间一角,拖进了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氛围中。 真希举着手机喊:「今晚好像有流星,我看看……我们这里看得见!」 被打断了,鸣人显而易见地懊恼了,他赌气一样鼓了鼓脸颊,但听到「流星」的时候,整张脸还是亮了起来。 鸣人:「佐助……」 没有得到答案,佐助也没有显得恼火,只是轻轻垂下眼:「今晚有流星吗……」 他抬起头:「今晚吧。」 佐助说得不明不白,但鸣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挠了挠头,笑着应了:「佐助真的很体贴呢。」 也就只有鸣人才说得出这种话。 佐助剜了鸣人一眼,没什么力度,所以反而让鸣人笑得更灿烂了,又很没有分寸地贴了过去。 「今晚」,要做什么? 这是只有他们才知道的事。 两人又投入了这顿饭之中,鸣人笑着转头,去跟旁边的顺平聊天。 佐助也侧过头去问惠:「后面要怎么处理虎杖的事?你说得这么直接。」 惠:「没关系的。五条老师那边我会去解释。」 佐助愣神:「……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惠有些执拗地看过来:「我是认真的。」 正当佐助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时,他感觉自己搁在榻榻米上的手被轻轻碰了碰。 很熟悉的感觉,很温暖,像是要保护什么一样,盖在了自己的手上。 佐助没有回头。 鸣人也没有。 两边各自找人说着话,只有手,轻轻的、轻轻的、 靠在了一起。 等这餐结束,虎杖几人都没回来。 熊猫趴在地上:「今晚有流星的话,一起去看吗?」 狗卷只露出双紫色的眼睛:「鲑鱼!」 真希想了想:「去后山吧?后山看得比较清楚。」 钉崎:「行啊,那晚上见。」 顺平温顺地点了点头,转过头问惠和佐助:「伏黑君和佐助君呢?」 惠:「我得先去问问虎杖,」他有些焦急了,站了起来:「我先去找他。」 「会去的,我和鸣人都去。」佐助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今晚所有人一起去后山看流星,由惠去通知虎杖和五条悟。 等惠要出门时,佐助沉思了一瞬,对他说:「把甚尔也叫上吧。」 惠开门的动作有了一丝停滞,绿色的眼睛闪了闪:「……好。」 夜晚。 好歹是全国唯二两所咒术专校,高专圈了很大的一片地,后山也很大,要到达最高点需要走一段距离。 每届的学生都很少,训练场和教室都用不完,所以后山的使用频率并不高,一般只有些特殊课程要用到。 虽然有路,却杂草横生,不算好走。 但对于咒术师来说,再难走的路都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在山脚集合,他们一起往上走,没有用到一小时,就逐渐靠近顶峰。 佐助拨开横在面前的一处枝桠,入手有些凉,叶片擦过手心。 微微的痒。 如他的心一样。 鸣人跟在自己身边,换了套橙色的衣服——是佐助上次买的那一堆中的一套。 他其实长得显小,金髮碧眼,再加上脸上还有几道狐须,虽然是十八岁了,其实跟佐助他们看起来也不违和。 第109页 前后都有人,五条悟走在最前面,而甚尔殿后,看起来懒洋洋的,学生们就熙熙攘攘地挤在两人中间。 真希看了看时间:「应该快到点了,」她抬起头朝前边喊:「悟,走快点!」 「好哦,」五条悟回过头朝他们笑:「快到了!」 确实快到了。 再走过一段坡路,避开稀疏的草层—— 入目是一望无际,全高专都在眼下铺展开来,而更远处,是东京市区的灯火,无数高楼平地而起,全都折射着霓虹色彩,眩目而耀眼。 钉崎睁大了眼睛:「餵、那个!那个是不是东京塔!」 同样没见过世面的虎杖顺着钉崎的手指看过去,一个小小的尖塔形状,他瞪大了眼:「好像是诶!」 鸣人也好奇地看了一眼,佐助跟他解释:「是这座城市的一个地标,很高。」 佐助:「以后带你去。」 鸣人兴奋起来:「好啊我说!这里真的和我们很不一样啊佐助。」 他指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这么和平!而且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说,而且有这么多灯!」 佐助认同地点头:「是很和平。」 但这里大部分人对东京塔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是甚尔,看到虎杖惊唿还要嗤笑一声,却意外地没发表什么意见。 可能是在今天跟虎杖出去的那几十分钟里,虎杖做了什么取得了他的认可,实力或者性格。 总之甚尔不再透露出反对的意思,看到他和惠凑在一起,也只是懒洋洋地抱着手看着,一言不发。 时间不多,流星随时会来,五条悟随手用咒力轰平起伏的地面,迅速打扫出一片适合落座的地方。 并且凭着这个得到学生们的夸奖:「悟,还可以嘛!」 「五条老师好靠谱!」之类的。 想到白天的约定,佐助特意看了看,挑了一个算得上隐蔽的地方。 他拉鸣人走了过去,背对着所有人。 五条悟的咒力控制非常精妙,席地而坐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忍者也不是讲究精緻的人,他们自然地坐下了。 流星未至,身后全是叽叽喳喳的声音。 惠问虎杖:「甚尔有为难你吗?」 虎杖揽过惠的肩膀:「不要这么——紧张!伏黑的爸爸是个好人哦!」 惠:「……你高兴就好。」 五条悟拿出了一看就很贵的相机,兴致勃勃地折腾起来:「我还是刚刚特意从家里拿过来的,等下一起合影吧!不要甚尔~」 甚尔皱眉:「想死吗?」 顺平忧愁地看了看瞬间就充满火药气的两人,悄声跟钉崎说:「五条老师和伏黑先生关系真的好差。」 钉崎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只是拉着顺平离两个吵架的大人远了一点。 佐助听了一会,觉得无聊,就放空了自己,看着远处,什么都不想。 他们离大部队有一些远,不仔细去听的话,只能听到声音,内容就逐渐模煳了。 凉意泛了上来,顺着指尖往上,心都跟着沉静下去。 有夜风拂过。 佐助目视前方,脸侧的黑髮朝后扬了起来,有几缕马上就要碰到鸣人,却被对方抓住了。 他漆黑的瞳孔看了过去。 鸣人大概是无意识做的动作,髮丝还在手心里,脸就红了:「啊不是、我说!佐助头髮要乱了!」 风掺着树的气味。 湛蓝的瞳孔里,在下一瞬,看到了佐助的笑容。 佐助扬起了唇角,眼睛都弯了起来:「你真的是个大笨蛋……」 鸣人连脖子都要泛红,却还没有松手。 那几丝柔软的黑髮,轻轻蜷在那里。 身后传来惊唿声,佐助回头,顿时睁大了眼。 云层染上暮色,稀疏地落在底边,准备迎接奇蹟的到来。 一瞬间,灿烂如碎金一样落下,整片夜空都要被照亮。 漫天的流星,在佐助如夜空般深邃的眼中划过,一片绚烂。 它们连轨迹都如此美丽、又是如此神秘。 星火在他的眼中点燃了。 有一颗极迅疾地划过,在空中留下长长的璀璨,神在此处画上了一笔。 佐助用眼角余光看鸣人。 鸣人没抬头,似乎有些出神,佐助便问:「你在做什么?流星来——」 鸣人抬起头,打断了他。 「喜欢。」 佐助的心漏了一拍。 「佐助,我喜欢你。」 「这是我的答案。」 漫天,都是星辰。 第58章 ……鸣人在说什么? 「喜欢」? 佐助缓缓眨了眨眼。 眼中人有一头璀璨的金髮, 在夜里都显得这样灿烂,几乎可与流星媲美。 视线往下移。 湛蓝的眼睛,圆圆的, 如果用到仙人查克拉,就会变成金色。 此时在夜里,亮晶晶的,折射出独特的光芒。 他的嘴唇有点抖。 佐助慢半拍地想:鸣人是紧张吗……? 他后知后觉地跟着脸红了, 匆匆移开了视线, 却被一把子揪住了肩。 鸣人把他掰了过来,脸很红,但眼神很坚定:「这是真心话啊我说!」 「……」佐助不语。 半晌,佐助才低低地说:「我知道。」 第110页 漆黑的眼睛,对上了鸣人的视线。 佐助轻轻按上了鸣人摁在自己肩上的手:「……笨蛋。」 虽然佐助说的是这样的话, 但鸣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睛亮了起来, 笑嘻嘻地凑近过去。 距离被一点点拉近了。 唿吸都要交织在一起,风很凉,喘息很热。 佐助的眼睛,仔细看的话—— 真的很好看啊我说。 鸣人突然这么想到。 这样好看的眼睛此时微微抬着,睫毛清丽,很安静的样子, 一番动人的水色。 鸣人的额头碰上了佐助的, 睫毛就要打架的瞬间,他笑了: 「但是佐助就喜欢笨蛋吧我说。」 已经在等待反驳, 鸣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但最后, 佐助只是轻轻地说: 「是啊, 你个大笨蛋。」 流星雨落完,夜色很深了。 大家说要回去了,这次鸣人和佐助走在了最后。 惠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跟着虎杖走了。 只是他们自己知道: 现在,已经和上山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晚以后,没有过多久,鸣人的观察期终于结束了。 五条悟提议:「带鸣人出去逛逛吧!一年级都一起出去怎么样!」 虎杖鼓掌:「东京塔!」 钉崎附和:「天空树!」 鸣人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为了我出去真的很不好意思啊我说……」 「被关了这么久,真的辛苦鸣人君了。」顺平声音温和。 佐助看了看鸣人,他看起来很期待,甚至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 佐助深切地感受到他被关着很郁闷的心情,也点头答应了。 挑了个休息日,五条悟带着自己的五个学生,附加一个鸣人,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第一站是涩谷。 鸣人对满大街上都是人的景象相当新奇,睁大了眼,四处张望,时不时还要惊唿几声:「看哪,佐助!那边那边!」 按照佐助的个性,通常是不太想理的,但他意外好脾气地应下:「嗯。」 而且还任由鸣人牵着自己的手。 跟在边上的惠迟疑地看了看两个人贴在一起的手,然后转头看虎杖:「虎杖,你觉不觉得——」 虎杖看了看鸣人他们,眼睛瞬间亮了:「伏黑也想牵手吗!来!」 惠的手心里瞬间被塞进了另一只手,整只手都被死死圈住了。 伏黑惠:……并不是想让你干这种事。 但他也没有甩开虎杖。 只是稍稍抿了抿唇,撇过了头。 真正独身一个人的钉崎跟在这四个人后面,只觉得自己想把五条悟的墨镜抢过来自己用。 钉崎:「顺平啊。」 顺平:「?」 「陪我逛吧。」钉崎拍了拍他的肩:「就你还有点空了。」 顺平:「……?」 全都是人,本来因为休息日的缘故人就很多,更何况是涩谷这种地方,佐助感觉自己都要被挤得有些唿吸困难。 他正嘆气,有人突然朝自己撞了过来。 佐助皱眉,正想避开时,一只手从自己身后探了出来,稳稳地隔开了那个人。 佐助愣了愣,下意识回头看。 虽然说是长得显小,但鸣人肉眼可见的高了——估计有一米八。 站在佐助身后,还高了不少,甚至要佐助微微抬头,才能看见眼睛。 此时那双蓝眼睛格外沉着,又掺杂几分不悦。 撞过来的人是一位身着西服的男人,戴着眼镜拿着皮包,发现自己被隔开时有些慌乱,无措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鸣人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直看得那人微微渗出些冷汗。 直到佐助有些不适地挣了挣,鸣人才勐地放下手,露出了一个笑容:「啊哈哈,没事的我说!」 鸣人语气清淡:「下次要好好看路啊。」 那人走了。 完全从视线里消失之后,鸣人才稍稍后退了一点,佐助转过身,狠狠地敲了敲他的额头。 「好痛!」 佐助皱眉:「吊车尾,靠太近了。」 鸣人苦下脸:「这里人太多了嘛,我怕我跟佐助走丢了。」 「你当你自己是三岁小孩吗?」佐助没好气地说,稍微软下语气:「还有,谢了。」 委屈狗狗状的男人顿时精神了,鸣人又笑开了:「佐助还是很……」 「上次给你买的就是那个牌子。」佐助迅速打断了鸣人,指着路边的店面:「再去看看吧。」 「好——!」 他们并肩去了。 第二站是说好的东京塔。 五条悟早就规划好了:「我们白天去逛街,体会东京的热闹,然后晚上去东京塔看灯光!」 「怎么样,我考虑很周到吧!」 惠默默移开了视线,钉崎则是完全没有听,鸣人和佐助凑在一起看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是推特吧!」 「嗯,点这里……」佐助指着屏幕:「就可以发图片了。」 鸣人感嘆:「好神奇啊我说!」 只有虎杖捧场:「老师真棒!」然后顺平在边上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夜晚的东京塔,确实更为美丽。 秋季,东京塔散发着橙色的光芒,立在众多建筑物中心,高耸入云。 第111页 远眺看去,简直是一座金色的塔,汲取着城市的光辉而活。 五条仰着头往上看:「嘛,本来是想去天空树的,但东京塔晚上更漂亮哦。」 他笑眯眯地说:「很高吧?但老师我还可以站得更高哦~」 虎杖已经完全陷入了震撼,嘴都合不上:「这也太……太夸张了吧!」 小学的时候就被五条悟带了上去的惠和佐助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虽然也是经歷过四战的忍者,但鸣人也是首次看到这样的工业建筑,顿时感到相当震惊:「我说、这不靠查克拉就能搞出来吗?!」 他眼睛闪闪发光:「太厉害了!如果木叶能有就好了!」 橙色的光落在鸣人脸上,切割出细腻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在发光一样。 佐助忽然想到当初那帮人背地里给鸣人起的外号: 太阳。 确实没错啊……他有些恍惚。 「佐助、佐助!」 他被鸣人的声音唤了回来:「怎么了?」 「你说,用九喇嘛的力量来尝试的话,能不能建这么高的塔?」 佐助想了想:「应该可以,大蛇丸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到木叶…… 佐助皱起眉,问:「你还不知道怎么回去吗?木叶没有火影怎么办?」 说到这个问题,鸣人显而易见地心虚了:「啊哈哈……卡卡西老师会帮忙的啦!」 在佐助的冷漠凝视下,他败下阵来:「我有拜託鹿丸啦我说,过来之前我留下了「坐标」,如果顺利的话,鹿丸应该可以找到我。」 ……的吧? 「实在不行,就在这边构筑术式,有佐助的轮迴眼,回去很轻松的啦!」 佐助:「你心里有数就好。」 「好啦好啦,佐助也来看嘛,你看,这么——高!」 五条悟朝他们挥了挥手:「我买票了哦,上去吧!」 买的是展望台的票。 大片大片的玻璃外,是恢弘的夜景。 鸣人轻轻把掌心贴上玻璃,被冰冷的温度刺了刺,但还是乐此不疲地靠了上去:「佐助,你看!」 「好多灯!」 「嗯。」佐助也轻轻碰了碰玻璃,有些迟疑地说:「木叶吗……」 鸣人没有转头:「佐助想要回去吗。」 「……」 鸣人轻声说:「如果不想回的话,也没关系。」 佐助倒有些惊讶了:「你说什么?」 「佐助不在的时候,我想了很久,」鸣人说:「我是很想佐助回来的啦,毕竟是我和佐助的故乡,也是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啊我说。」 「但,如果佐助觉得不回来更开心的话……」鸣人深吸一口气:「那也没关系。」 「因为我喜欢佐助。」 佐助脸红了:「吊车尾你说什么……」 「是认真的。」鸣人弯起了眼睛:「所以,无论佐助做了什么选择,」 「我都会接受。」 佐助怔怔地看着他长大了的挚友,熟悉的面容,熟悉的金髮,熟悉的笑。 但鸣人长大了。 这么多年的追逐,在佐助没看到的地方,他的吊车尾已经变成了更好的人。 佐助几乎有些可惜:自己错过了对方这样多的时间。 他不知道,鸣人也在为同样的事情感到惋惜:他错了佐助少年的模样。 眼神没有对视,心却想着同样的事。 佐助垂下眼:「让我想想。」 鸣人笑着答应了。 当晚凌晨零时零分。 鸣人刚註册不久的推特上发布了一张照片:展望台上,他和佐助靠在一起,背后是广阔的东京,一片灯火繁华。 两个人直视镜头,鸣人笑得灿烂到白痴,而佐助只是轻轻抿了抿唇角。 没有配字,只有一个狐狸头和一个小番茄。 如果这两个中间没有一颗爱心的话,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但一旦有了爱心—— 00:01,惠勐地推开了弟弟的房门: 「佐助——!」 却看到鸣人无辜的脸,手中还拿着杯水。 第59章 那一瞬间, 惠很想抬起手喊玉犬。 但佐助恰到好处地出现了: 他从房间里出来,发梢都是湿的,眼睛微微垂下, 看起来有些困了。 看到惠, 佐助稍诧异地抬头:「……惠?」 惠僵在门口, 期期艾艾地说:「你们、在做什么?」 佐助显而易见地被这问题给问住了:「做什么……」 他歪了歪头:「准备休息啊?」 看着自己弟弟茫然的脸, 惠感觉一股火气涌了上来:「大晚上的, 鸣人为什么在这里?」 「我房间的饮水机正好没水了我说, 我过来接个水。」鸣人迷茫地放下水杯:「惠,怎么了吗?」 佐助点了点头,对鸣人的疑惑表示贊同。 惠觉得自己有点卡壳:「接水啊……」 但他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所以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刚刚鸣人那条推特的意思吗?」 佐助单手拿着毛巾, 擦着自己的黑髮, 因为困顿动作都缓慢下来:「推特?啊……你说凌晨那条吗?」 「没什么吧, 合照而已。」 鸣人也跟着点头。 第112页 看到两个人这么平淡的反应, 惠开始愣怔了: 是他小题大做了吗? 惠迟疑地问:「配文的意思是……?」 佐助擦头髮的动作停了, 显然是忘了配了什么东西上去, 半晌才想起来:「那几个表情?」 佐助:「字面意思。」 鸣人插嘴:「就是我和佐助互通心意的意思啦我说!」 惠:「……」 惠:「玉犬!!!」 一番鸡飞狗跳, 连换衣服的虎杖和已经上了床的顺平都被惊动了, 齐齐凑到了佐助的房间中。 这是自己房间第一次这么热闹,佐助看着眼前一堆人凑在一起, 只想在心中刷省略号。 被惠这么一折腾,就是再困也被吓醒了,佐助嘆了口气, 在沙发上坐下:「所以——」 「谁给我解释一下, 在搞什么?」 一群人都坐在沙发上, 低着头。 视线的汇集处, 是桌子上的一台手机。 屏幕亮着。 显示出来的, 正是那条推特,还有下面的表情。 [狐狸头][爱心][小番茄] 虎杖颤颤巍巍地问:「佐助啊……」 被佐助横过来的冷淡眼神吓到,虎杖咽了咽,才继续说:「这个……爱心的话,是指什么呢?」 佐助不耐烦:「你和惠在干什么?」 虎杖愣神:「我和伏黑?在交往啊。」 「那不就很明显了吗?」佐助后仰,靠上身后的沙发:「我和鸣人也是啊。」 空气凝滞了一瞬间。 大概是受到了过大的冲击,惠表情都是空白的了。 惠:「……什么时候?」 鸣人:「就前几天!」 鸣人兴奋:「就是那天流星雨啊我说!流星真的超漂亮,然后我告白了——」 没有听鸣人激情生动的解释,惠看向佐助:「你也是认真的吗?」 佐助轻轻地说:「我从来不会不认真。」 「惠,你最知道这种事。」 惠沉默了。 之前,佐助也这么问自己:「你是认真的吗?」 现在,轮到自己问出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种感觉…… 既觉得不高兴,但又不能去阻止——因为他是认真的。 还是自愿的。 有那么一瞬间,惠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虎杖担忧地看了看他:「伏黑……」 「你认真就可以,」惠站了起来:「……五条老师绝对看见了,明天就会来问你。」 「还有甚尔,鸣人,」惠转过头看向那个还有些状况外的金毛:「甚尔说不定也会去找你。」 「做好准备吧。」 惠离开了。 虎杖追了出去。 顺平紧张地缩了缩:「那我也不打扰了,佐助君和鸣人君晚安!」 房间里又变成了两个人。 鸣人摸了摸头:「总感觉自己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啊我说。」 佐助默了默:「……惠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鸣人的眼神掺了些担忧:「真的没关系吗佐助?悟看起来也会来找你诶。」 佐助垂下眼:「不会有事,我会解释清楚的。」 他站起身:「你也该回去了,太晚了。」 鸣人应了,打开门,半边身体都出去之后,又探回个头: 「晚安啊我说!」 佐助略微笑了:「嗯,晚安。」 一个不平和的夜过去。 果不其然,第二天五条悟就敲开了佐助的门。 打开门,看到那头标志性的白髮,佐助握着门把的手微微紧了。 最后还是让老师进来了。 五条悟很自然地在房间里找地方坐下:「哇!佐助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佐助在他面前坐下了,抬起双乌黑的眼睛:「有什么就直说。」 「啊哈哈……」五条悟摸了摸脸:「那老师也不转弯子了啦。」 「惠干了这种事,佐助也要跟着吗?」 「你不是自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是这样,」五条悟收敛起笑容:「但说是这么说,惠和佐助可是老师我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都会很担心的哦?」 佐助抿了抿唇:「我知道。」 「悟,我不想让你为难。」 「所以我就直说了,我是自愿的。」 「不如说,我早该这么做了。」 五条悟歪了歪头:「……私情?」 「一直都是私情。」 五条悟还是笑了:「很少能看到佐助这么坚定的样子呢,上一次还是在病房里,跟我说一定能处理好的时候吧。」 佐助微微偏过头:「……我只是不想敷衍你。」 「可爱的学生这么说,老师也没有办法呀。」五条悟嘆气:「但鸣人跟悠仁不一样。」 大人的声音略微凝重了:「他比悠仁更强,也更不可控,佐助知道的吧?」 佐助:「我知道。」 他稍微陷入沉思:「但我……我跟鸣人是一样的。」 五条悟:「……一样的强?呜哇佐助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要强的时候——」 「一样的孤独。」 五条悟噤了声。 「所以,只有他能够理解我。而我也有跟他走下去的能力。」 「仅此而已。」 五条悟屈服了。 第113页 他嘟囔着小孩都要跑了,走出佐助的房门,临走前还说:「啊甚尔跑去找鸣人了哦!应该有快一个小时啦~」 佐助:「……」 但佐助没有什么反应,轻轻拉开房间的窗帘,阳光落了进来,微微刺到眼睛,瞬间就有些湿润了。 佐助安静地看着窗外,满地金色的光斑。 没有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佐助爸爸真的好难对付啊我说!!!不用忍术真的超难打,我还是迫不得已用到了影分身——」 看到佐助的背影,鸣人止住了话头:「……佐助?」 黑髮的少年听到这声唿喊,转过头,背光而战,有阴影落下,衬得他如画中人。 佐助勾起唇角,是一个少有的柔和笑容。 「你来了。」 鸣人几乎要感到有些晃眼,愣怔地站了片刻,笑得很灿烂: 「啊,是啊我说,我来了。」 十月逐渐过去,秋也愈发深。 一年级有了两个组合这件事情,也逐渐被众人所熟悉。 鑑于他们之前就天天凑在一起,其实生活也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钉崎跑去找真希的次数再次增加。 而顺平也已经能解读大部分的狗卷语。 转眼间,十一月将至。 一个普通的下午,五条悟去出了个外市的任务,佐助和鸣人呆在房间里,一个在翻漫画,一个在看书。 窗外细雨绵绵,天阴沉,让人不安的气息。 佐助抬眼望了望天空,蹙了蹙眉:「……惠他们今天是有外出任务吧?」 鸣人翻过一页:「好像是,说是惠的式神比较适合这个任务,虎杖也顺便跟去了。」 佐助垂下眼:「……希望雨快点停吧。」 鸣人认同:「就是啊我说,好想出门!」 正当房间又要陷入沉寂之时,佐助微微睁大了眼睛。 左边紫色的轮迴眼,剎那光芒四溢。 鸣人的身上瞬间升起金色的查克拉:「!」 熟悉的撕裂在半空中勐然出现,这一次出现的速度极其迅勐,几乎是眨眼间就扩张成半人大小。 而这处撕裂宛如黑洞一般,疯狂地吸引,不到一唿吸,佐助半个人都陷了进去。 「须佐——」 「佐助!!!」鸣人勐地抓住了佐助细白的手腕。 下一瞬,房间重归宁静。 那处裂缝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空气又缓缓地流通起来。 雨水的气味,再次蔓延在空荡的房间之中。 佐助睁开眼,两只眼睛勾玉疯狂旋转,查克拉暴涨而上。 他瞬间拔剑出鞘。 「冷静一点!」 佐助的手停了。 鸣人听起来惊慌失措:「什么啊——鹿丸?!」 年纪轻轻就很想辞职的火影辅佐,奈良鹿丸脸色青黑:「漩涡鸣人。」 「堂堂七代目火影,一消失就是半个月,」 「你真了不起。」 入目,是火影室,所有火影的照片都挂在墙上。 身下,是相当复杂的阵,无数黑痕相互勾连,散着微弱的光。 窗开着,朝外看去,一排整整齐齐的头像,与佐助上次看到的那排唯一的区别,是最后面又有了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自己旁边这个一脸呆滞的金毛。 佐助:…… 第60章 七代目火影…… 佐助眯了眯眼, 仔细看了看,又看到鸣人雕塑的前面还多了一个: 旗木卡卡西的雕塑。 这情形太过混乱,佐助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他站了起来, 单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鸣人也站了起来,心虚地撇开视线, 摸着头说:「半个月也不是很长嘛我说……」 「半个月, 六代目和我应付长老多费事你知道吗?」鹿丸脸都黑了:「麻烦死了,我和手鞠已经三天没见了——就为了把你搞回来!」 听到这里, 佐助也不由得想起凉凉地瞥了鸣人一眼。 鸣人:「可是佐助的事情最重要了,鹿丸你又不是不知道嘛我说。」 「卡卡西老师呢!我带佐助去见他!」 鹿丸:「六代目回家没多久, 我在搞这个术式,幸好你留下的坐标是准确的,不然不懂要搞到什么时候。」 鸣人笑了:「那当然!我留下的坐标可是佐助的六道查克拉,肯定不会错啦!」 说到此处,鹿丸皱了皱眉:「佐助吗……」 他自己虽然与佐助是同级, 但上学时宇智波独来独往毫不理人, 毕业后又不在一个班, 后面更是叛逃数年。 鹿丸对佐助相当不熟悉,最大的信息来源就是天天念叨着「佐助怎么还不回来」的鸣人。 那么现在的佐助, 还是那个叛逃时曾扬言「毁灭木叶」的佐助吗? 鹿丸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了看佐助, 仍然是记忆中的模样, 黑髮雪肤, 曾被全年级女性追逐的脸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鹿丸愣了愣: 佐助怎么一点都没变? 和四战时很像,甚至身高都没有变化。 这一瞬, 鹿丸的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被鹿丸打量的少年相当平静, 沉声说:「……我得回去。」 正对着佐助喋喋不休的鸣人愣了愣:「……回哪里?」 第114页 「惠发现我不见了会很着急, 悟也是,」佐助认真地说:「我得回去。」 正为佐助回到木叶兴高采烈的鸣人蔫了下去:「现在就要走吗……」 「卡卡西老师和小樱都很想你我说,还有一乐拉面……」 佐助顿了顿,看到鸣人满是伤心的蓝眼睛,沉默着没说话。 「嘛,当然佐助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我说。」鸣人勉强笑了笑:「大不了我再去找你……」 「你们在说什么?」鹿丸皱眉:「这个术式估计半个月内都用不了了,要回到哪里去?」 佐助和鸣人:…… 鸣人大惊失色:「诶?!怎么会!鹿丸你弄坏它了吗?」 佐助则是打开了写轮眼,仔细看了看阵纹,发现确实出现了残缺之处,不是短时间内能很快解决的问题,不由得抿了抿唇。 「我又不是漩涡家的、也没跑去问大蛇丸,对这种本来就不熟,」鹿丸抱着手:「质问我之前,麻烦先看看你的公务。」 鹿丸朝后一指,两人的视线随着漂移了过去,只见一摞一摞雪白的文件杂乱地堆在了火影办公桌上,每一摞都将近碰到顶上的天花板,看起来颇为壮观。 鸣人:!!! 佐助:…… 终于把鸣人叫了回来,鹿丸觉得自己已经鞠躬尽瘁,毫不留情地把火影留在了办公室,自己回家去了。 再不回去手鞠要生气了,鹿丸无奈地嘆气。 鸣人望着那些文件,陷入了呆滞。 佐助侧头看了看鸣人绝望的脸色,垂下眼想了想,才说:「……去吃一乐拉面吗?」 鸣人喃喃:「公务……」 佐助语气利落:「不想做就不做了。」 最后真的去了一乐拉面。 不是休息的时间段,一乐拉面人不多,醇厚的香气浸进了每一个角落,暖意几乎要融进指尖。 鸣人抬起帘子,笑着跟手打大叔打招唿:「大叔,鸣人我来啦!」 正低着头看汤底的手打抬起了头:「鸣人?!」 「你小子这么久跑哪去了?半个月都没来可不像你啊。」 鸣人傻笑着说:「有事啦我说,大叔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手打依言望去,看见佐助时睁大了眼:「……佐助吗?」 上一次佐助在一乐出现,还是他们十三岁的时候,第七班还很和睦,能在任务后一起去聚餐。 被注视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鸣人找地方坐了。 手打还是惊讶得有些合不拢嘴:「……佐助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记错的话,四战的报告中,不是显示宇智波佐助下落不明,疑似死亡的吗……? 「今天。」佐助看了看拉面单子,语气清浅地说:「要一份番茄的。」 鸣人:「我还是老样子我说!」 看着鸣人活力满满的样子,再看到他旁边的佐助,手打甚至有些感动,连连点头:「行,等着啊!」 骨汤的热气稍微溢散了些,氤氲在空气中。 鸣人掰着手指说:「我想想,佐助的家我还封锁着没让人动来着,现在住不了,佐助先跟我住吧我说!」 「等下先去见卡卡西老师、再去找小樱,然后我陪你研究那个术式吧我说。」 佐助点头。 鸣人:「应该不用很久,我对这个还是很有自信的!」 「毕竟之前可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鸣人看向佐助,弯起了眼睛:「但也找到佐助了。」 看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佐助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知道了。」 拉面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鸣人火速把他自己那份搞定了,满足得简直要冒小花花:「好久没吃到真的要死了我说……」 「高专明明有拉面。」佐助放下了筷子。 鸣人:「不一样嘛!一乐是最好吃的!」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优惠卷递给手打:「大叔的拉面真的超好吃!」 这还是鸣人刚刚在火影室翻出来的拉面卷,就放在他的小青蛙钱包里。 手打笑了:「好好好,你们还要去见六代目吧?一路走好。」 鸣人:「哦!」 跟着鸣人走,佐助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周围。 估计是工作的时间段,路上行人并不多,木叶变化也不大。 偶尔有人注意到他们,会惊喜地跟鸣人打招唿,看到佐助时大部分都不知道这人是谁,跟七代目凑得这么近。 也有些人还记得佐助,注意到他时脸色都微微变了,但看到鸣人之后,又会放松下来。 佐助看向鸣人的背影,他笑着跟路人打招唿,灿金色的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得到大家的信任了啊。 当火影当得还不赖嘛,吊车尾的。 佐助轻轻笑了笑,同时,鸣人止住了脚步。 「到了!」 入目是一栋样式古朴的宅院,被低矮的院墙围了起来,看起来已经有一点年岁,基本是由木材搭筑完成的,沉淀着时光的余韵。 佐助皱眉:「卡卡西住这里?」 鸣人:「本来是住在忍者公寓那边的嘛,后面卡卡西老师说这里安静,自己又不用干活啦之类的,就搬回来了。」 「听说是老师小时候住的地方啊我说。」 第115页 大抵知道卡卡西的过去,佐助抿了抿唇,跟鸣人走了进去。 看来卡卡西也变了很多,佐助若有所思:愿意回到这里来住…… 已经放下了吗? 一进去,就看到屋外的走廊上坐着个人,正懒洋洋地看着书,穿着泛白的绿和服,银髮也稍微垂了下来,没有带护额。 听到声响,男人把书从眼前移开,习惯性地说:「有事去火影室哦——」 卡卡西睁大眼:「鸣人?!」 像是要应和卡卡西的话,走廊的门被打开了,粉发的少女提着药箱走了出来:「老师,算我拜託你给我省点心,鸣人已经很烦了你能不能好好吃药……」 注意到卡卡西的视线,春野樱疑惑地看了过去,同样睁大了眼睛:「佐助?!」 有声鸟鸣传来,清脆。 四个人面对面坐在卡卡西家的走廊上,旁边是遍地茵茵的细草。 应该是温馨的一幕,但鸣人悄悄把自己缩成一团。 无他,只因对面两个人眼神过于犀利。 小樱声音冷漠:「半个月。」 卡卡西:「消失了半个月。」 小樱:「而且才上任不到一年,就搞这种事情。」 卡卡西:「老师我真的想退休了,这次被迫又接过了担子。」 你一言我一语,鸣人感觉自己冷汗都要出来了。 还没等鸣人为自己辩驳一二,坐在他旁边的佐助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说:「他是来找我的。」 两年未见,以为佐助凶多吉少,多半真的不在人世的小樱眼圈微微红了:「佐助君……」 卡卡西安慰地扶了扶小樱的肩膀。 但少女仍然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你去哪里了,终结谷那天、」 她哽咽着:「无限月读解开后,我和卡卡西老师去找,只看到鸣人断了只手躺在那里……」 小樱泣不成声:「我真的、很难过——」 佐助嘆了口气:「别哭了,樱。」 他摩挲着茶杯的纹路,忽然抬起眼说:「我回来了。」 卡卡西没被面罩与护额遮挡的眼睛,柔软地弯了起来。 「欢迎回来。」 第61章 等小樱擦干净脸, 平復下情绪,已经过了些时间。 她端了碟点心,放在几人中间:「来, 老师,佐助君, 我今天才去甘栗甘买的。」 卡卡西:「有红豆糕啊, 小樱真的很了解老师我呢。」 佐助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卡卡西, 这人并不偏好甜食,他又垂眼看了看色泽晶莹的红豆糕,思绪微微放空了。 鸣人迫不及待地拿了块大福,哌唧哌唧地啃了起来。 小樱给茶杯满上了茶, 欲言又止地看着佐助。 佐助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了眼:「怎么了?」 她声音犹豫:「佐助君的手……」 佐助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鸣人急忙咽下大福,帮着解释:「啊哈哈应该是跟我差不多的问题啦!」 听到鸣人这么说,小樱皱着的眉略微舒展开了:「这样吗, 那么柱间细胞是可行的,给我半个月我就可以重塑出来。」 鸣人喜上眉头:「真的吗我说!小樱你真的是太棒了!」 小樱给他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是第七班的——」 「不用了。」佐助清浅地放下茶杯:「我已经习惯了。」 其余三人都噤了声。 鸣人的眼神沉了沉, 说:「佐助,我们之前不是说过……」 佐助垂下了眼:「我还没有答应你。」 卡卡西皱眉:「接上会更好, 佐助也知道吧。」 小樱也有些焦急:「是啊佐助君,你可以相信我, 」 她开始语无伦次:「鸣人那笨蛋的手术全程都是我接管的, 不会有任何问题。」 佐助嘆了嘆:「不是手术的问题,樱,我没有不相信你。」 「只是, 」佐助望向远去的飞鸟:「……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 他左边空荡荡的袖管随风轻轻扬了起来, 在其余人眼里看, 多少有些碍眼。 只有佐助仍目光平静,姿态清远,神情无悲无喜。 后面的半个月,佐助都在埋头研究鸣人的阵法。 他搬到鸣人家去住,当上火影之后鸣人也没有从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地方搬走,住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有些拥挤。 面对这样的环境,素来生活品质极高的宇智波少爷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看到满柜子的泡面时皱了皱眉,不由分说地把泡面全扔了。 鸣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佐助拍了拍他,语气冷淡:「这个不能吃太多。」 「但也不能天天去一乐嘛我说……」 听到这里,佐助沉思了片刻:「我来做吧。」 收穫了鸣人震惊的眼神。 鸣人家也一天天改变着,阳台的绿植多了盆番茄,衣柜的一角挂满了冷色系的衣物,而冰箱里多了不少食材,牛奶的日期都很正常。 第一次,有了正常的「家」的味道。 为了避嫌,也为了方便,佐助就在鸣人家里研究会去的方法。 由于「坐标」——佐助自己的六道查克拉已经不在惠那边的世界了,于是这一次的难度要大得多。 本来说好鸣人也会一起来研究,但他很明显地被火影的事务绊住了。 第116页 虽然鸣人承诺佐助每天都按时回家,但佐助看得出来鸣人焦头烂额,能够准时回来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事。 有好几次鸣人回来时,整张脸都是疲倦,看到佐助时还会打起精神,跟他笑得一脸灿烂。 佐助皱皱眉,心里开始有些不爽: 火影有什么事才让鸣人累成这样? 他迷惑地想:当年三代目也没有忙成这样吧? 至于后面的几代目,佐助是一点都不了解了,只能暗自压下了疑惑。 在佐助来到这里的第十六天,鸣人第一次推迟了归家的时间。 他回来时,夜风已起。 今日有滂沱大雨,雨水的气味从窗沿透进来。 开门声响起时,佐助正拿着本封印捲轴看。 他侧眼望去,瞬间就皱起眉。 回来的是鸣人。 披着他的御神袍,金髮耷拉在头上。 从头到尾湿透顶。 连蓝眼睛都像被雨洗刷过一样,湿漉漉的。 佐助站了起来,扯过搁在沙发上的毛巾,走过去把毛巾按在鸣人头上,语气坏了很多:「没有伞不会找人要吗?我去接你都好啊?」 被毛巾遮住半张脸的鸣人没说话,雨水一滴滴从他身上落下来,皮肤都透着凉意。 鸣人不作声,佐助更没好气了:「吊车尾你——」 忽然一双手抱了过来。 佐助顿时安静了,有些无措地停下了动作。 他迟疑地转过头看埋在自己颈窝上的金毛:「……鸣人?」 鸣人不接话,只是闷闷地在他颈侧蹭了蹭。 半晌,佐助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金髮。 「……欢迎回家。」 雨声哗哗。 鸣人的声音像要哭出来一样:「……我回来了。」 等鸣人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佐助问他:「你今天出了什么事。」 金髮碧眼的男人停住了擦头髮的手,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没事啊我说!」 佐助当然不信。 鸣人的演技,说得好听是浮夸,难听点就是完全没有。 但佐助没多说什么,只是帮他煮了碗面,又热了杯牛奶。 然后安静地跟鸣人说:「不用担心。」 第二天,雨停,晴空万里。 等鸣人出门去上班,佐助也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他冷着脸,目的地明确: 六代目火影的家。 昨晚佐助问鸣人,鸣人既然不说,那要撬开他的嘴必然要耗点力气。 而卡卡西,虽然比鸣人的嘴更严,但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 佐助皱着眉想:能让鸣人这么愁的事不多,跟自己有关的可能性很大。 也不是佐助自信,只是事实如此,全天下的忍者都知道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那点破事。 挨打下跪过唿吸,四战之后更是在影之会议上坚定地说:「佐助不是叛忍!」 鑑于绝对的武力,能让他忧心成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了。 那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卡卡西能透露的消息会更多。 所以佐助决定曲线救国:去找他曾经的老师。 卡卡西看到佐助来,有些微惊讶。 日光落下,他在暖阳下显得懒洋洋的,完全没有曾经那个名震多国的「写轮眼卡卡西」的样子。 「呀——」卡卡西念叨:「佐助怎么来找老师?」 看着他银色的扫把头,还有半张被遮住的脸,佐助产生了诡异的即视感。 佐助单刀直入:「鸣人最近怎么回事?」 卡卡西弯起眼睛:「我就知道你是来问这个的。」 他悠哉悠哉地坐直身,收起手中的书搁在一边,佐助无意中看见书的封面,为上面的几个大字感到无语。 「亲热天堂·精修合集选」 「火影的事情其实很机密的啦,佐助其实是不能知道的。」卡卡西笑了。 佐助连个表情都没变,眼神冷漠。 卡卡西:「但是呢,老师最近也听鹿丸说鸣人状态不好,老师也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行。」 估计是要进入正题,卡卡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年长的忍者嘆了嘆气,直视着佐助的脸,心里有些无奈。 宇智波……吗? 卡卡西:「是长老那边的事。」 佐助皱眉:「木叶的长老?」 卡卡西点点头。 剎那,佐助便感到不悦。 整个木叶,他最恨的,无疑是现存的长老团。 当初下达灭族命令的,明面上确实仅有团藏一人,但实际上,其余人推波助澜、刻意迴避、甚至从中牟利。 他都略有所知。 然而,佐助答应过鸣人。 对那帮长老当成不存在,就是他最大的温柔。 现在这帮人这样伤害他、伤害宇智波还不够,还要对鸣人下手吗? 佐助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看出来佐助的怒火,估计他这学生必然是想偏了,卡卡西急忙说:「原本鸣人当上了火影,是得到了长老那帮的同意的。」 「而且长老团的权力也不如以往。」卡卡西语气清淡:「老师我虽然上任不久,但也要干出一点事的嘛,不然我也不放心鸣人。」 卡卡西垂眼:「但最近有所不同……」 佐助瞬间就明白了,顿时冷笑一声:「盯上我了吗?」 第117页 卡卡西缓缓点头:「你也知道,长老的成分,与团藏密切相关。」 他嘆气:「自从佐助回来之后,一直在拿着这件事跟鸣人扯来着。」 卡卡西:「原本他们也做不了什么文章,毕竟鸣人早已将你的记录处理好了,但问题是——」 「柱间细胞的调用和审批。」 佐助僵了僵。 「虽然佐助说要考虑,但鸣人真的很急哦,很早就让小樱申请了,但长老那边一直不同意。」 佐助只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干:「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日光和煦,有几缕落在他的黑髮上。 卡卡西温和地笑了:「因为是佐助的事啊。」 佐助不由自主地攥了攥手:「我……」 「他并非想逼你,我说这些也不是一定要佐助答应,」卡卡西声音轻缓:「鸣人可能只是想,如果佐助答应的话,希望能马上帮到佐助。」 「吊车尾的……」 卡卡西:「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佐助也是被这样的鸣人打动的吧?」 一时沉默了。 佐助微微低下头,黑髮垂下,遮挡半边脸颊。 露出只耳朵,红了大半。 第62章 半晌, 佐助才抬头。 眼神已经恢復平静。 佐助问:「所以,要怎么做?」 他黑黝黝的眼睛有将人吸进去的魔力,安静看人的时候显得神秘而无情。 卡卡西懒洋洋地笑了:「嘛……」 他朝佐助眨了眨眼:「老师就当佐助今天没来过哦, 佐助想做什么,我都不知道。」 「所以, 想做什么, 就放手去做吧。」 在木叶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六代目火影略微坐直了,语气淡淡:「实在不行——」 「还有老师我兜着嘛。」 听到卡卡西这么说, 佐助笑了, 站起身来, 轻轻点了点头。 他转身离开。 当晚,木叶一角起了升天的大火,火光照亮半边夜空。 那是木叶比较老的城区, 多半是世家与政治相关者的居住地, 其中正好有几位长老的住所。 而火势如此夸张, 却奇蹟般的无人伤亡, 损失也局限于木叶现存两位长老的屋院。 火因不明,哪怕是在火势出现后十分钟内赶到的七代目火影也没查出来原因, 此事便不了了之。 没有人注意到夜中,屋樑间动作轻巧而敏捷的黑影。 佐助轻轻阖上门, 解开了身上全黑的斗篷。 他皱皱眉, 上面带了些硝烟味, 虽然并未烧焦, 但佐助有洁癖, 所以他面无表情地拿火遁一把烧了这件外衣。 把手洗干净, 推开洗漱间的门, 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鸣人。 金髮的火影习惯性地喊「我回来了」, 正好与佐助对上视线。 当他被吵醒时,佐助不在屋中。 鸣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金髮:「……佐助知道了吗?」 「你指什么?」佐助拿手巾擦了擦未尽的水珠,深夜里瓷白的脸有着些微暖意,十分动人。 虽然知道现在在聊正事,但鸣人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佐助的脸看。 他不合时宜地想:他真好看。 屋内未开灯,仅有洗漱间的白炽灯透了一点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长老的事嘛我说。」 鸣人:「其实本来想自己解决掉的,结果他们太难缠了。」 他苦恼着笑了:「还是佐助比较厉害——」 话未说完,却见到乌髮少年几步走上来,眼神清泠泠的。 佐助抬起手,两指併拢,轻轻地、轻轻地—— 点了点鸣人的额头。 他嘆息般的语调掺了些笑意:「你这个吊车尾。」 还没等鸣人炸毛,佐助继续说:「谢谢。」 鸣人睁大眼。 微弱的灯光落下,一地缱绻。 这可是佐助,你要等他一句「谢谢」是多么难的事。 但在这么一个深夜,被评价为邪恶一族的宇智波的末裔,眉眼弯起,笑容温和,靠得这么近,唿吸都交织在一起。 很细淡的一句感谢,重重地敲在鸣人心里。 鸣人语无伦次:「我、我没做什么啦……」 「我答应你了。」佐助打断了他:「接手的事情,我同意了。」 湛蓝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我说!」 「你废话好多。」 「我就知道佐助最好了!」鸣人欢唿一声,一把抱住了他的少年。 有星光落下,照亮半扇窗台。 没有过几天,佐助在家里翻书时,小樱敲开鸣人家的门,面带喜色。 她语气轻松:「佐助君!手术的相关流程已经处理好了,柱间细胞也培育完成了。」 她自言自语说:「不知道鸣人做了什么,才说服了那帮高层,我去了好几次都不肯见我……」 佐助移了个眼神过来。 面对他时,堂堂纲手的弟子、木叶医院的巨头——春野樱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当年那个自卑的小姑娘。 于是她格外容易紧张,觉得自己忍不住要结巴。 小樱深吸一口气,说:「总之、总之差不多两天后就可以了,佐助君你觉得呢!」 佐助点点头:「那就两天后吧,」他合上手中的书,疑惑地问:「……樱,你特意过来一趟,还有什么事吗?」 第118页 小樱笑着拿出张单子,上面写着什么烤肉之类的:「今天是之前订好的同级聚餐,鸣人忘了跟你说了,让我来邀请你。」 她侷促地介绍:「人也不多,就是鹿丸井野这些人……」 「佐助君想去吗?」 佐助垂下眼:「……」 正当小樱等得有些按耐不住时,他轻轻说:「鸣人让你来的吗?」 小樱:「是啊,他说什么有大事要说,好像是跟佐助君有关的,我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来气。」 听到这里,佐助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便去了。」 小樱眼睛已经亮了:「那我们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鸣人会自己从火影楼过去。」 确实人不多,也就是常见的那些人。 聚餐的地点是老套的烤肉q,等佐助和小樱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入座了。 滋滋声传来,香气瀰漫。 鸣人招手:「佐助!」 他看起来风尘僕僕,估计到了没多久。 佐助在他身边坐下了,鸣人笑着揽过他,两个人贴在了一起。 桌上其余人顿时都安静了一秒,看过来的眼神多了些许探究。 宇智波佐助,名声传遍几大国的着名叛忍,知名家族宇智波的末裔,四战后消失两年后突然出现。 而且还是四战时的模样,十五六岁,一点都没改变。 佐助轻轻给自己倒了杯茶,抬眼扫了过去。 这一眼过去,被看到的人仿佛才回过神来,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没人能逼佐助说他不想说的话、不想解释的事。 气氛又活跃起来。 井野笑着拍了拍小樱:「宽额头,你可以啊!」 小樱翻了个白眼:「不要叫我宽额头你这头猪!」她笑着说:「怎么样,我把佐助君带来了哦!」 井野侧过头小声说:「……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帅?!」 「我听得到哦。」佐井幽幽地说。 牙摸了摸头:「嘛,这应该是久违的同级聚会吧?」 雏田红着脸,点了点头:「是的……应该是十三岁之后第一次人这么齐。」 她像是鼓起了勇气,扑闪着睫毛,对佐助笑了:「佐助君,欢迎你。」 佐助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日向雏田素来是害羞内向的代言人,如今看起来自信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 鸣人已经叫嚷着要点单,他刷刷刷地勾下了一堆肉类,佐助看着只觉得有点无语。 结果丁次接了过去,在鸣人勾下的后面又大大写了个「x2」。 佐助:…… 这帮人没什么变化啊。佐助有些出神,不由得想起曾经在木叶的时光。 快乐与痛苦,他的故乡。 等快上菜的时候,烤肉q的店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高挑的男子。 长髮披肩,双眼都是白色,周正地戴着护额,穿着上忍的制服。 风华正茂。 雏田看到他眼睛就亮了:「宁次哥哥!」 日向宁次走了过来。 天天抱怨,语气亲密又娇嗔:「怎么这么慢?」 「刚刚去交了上忍的任务。」宁次从善如流地在天天身边坐下,被旁边的小李拍了拍肩:「不愧是你!又比我多做了一个任务,等着吧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佐助看着眼前人叽叽喳喳,轻轻地笑了笑。 木叶,也并非只有污秽。 他看向身旁鸣人傻笑着的脸与碧蓝的眼睛,心里柔软下来。 烤盘上冒了几颗火星,香气渐渐溢散出来。 吃饭的时候没什么人说话,虽然点了很多,但基本上是上一碟就空一碟。 佐助看着这帮人的手速,再看看烤盘上堆满的菜,只觉得震惊。 鸣人笑嘻嘻地帮他夹菜:「佐助好笨哇我说!」 收穫了佐助一个冰冷的眼刀。 等桌上的东西空了个七七八八,该聊的该说的都说了个干净之后,小樱才想起什么似的:「鸣人,」 她睁着眼问:「你今天不是说有事要说吗?」 志乃侧过头问:「鸣人有事?」 众人的眼神都汇集过来。 「啊哈哈……确实很重要的事我说。」鸣人摸了摸头。 他的脸忽然红了一点。 佐助看过去,原本还疑惑着,一对上鸣人的视线,顿时福至心灵,知道鸣人想说些什么了。 他低声问:「……你要现在说吗?」 湛蓝的眼睛逐渐坚定下来:「可以吗?佐助。」 佐助稍微沉默,垂下眼,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眨了眨。 在方才吃饭,他基本没说什么话,除非专门有人搭话,不然保持着安静。 所以大家虽然知道一定要注意佐助,却也只是暗中看一眼。 而现在鸣人朝佐助发问,让佐助也变成了关注的中心。 小樱一拍桌子:「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好啦好啦小樱不要催我嘛!」鸣人深吸一口气,他仍然执着地看着佐助,要得一个答案。 谁能抵抗这样的眼神?执拗的、坚定的、 鸣人的眼神。 佐助觉得自己不能。 所以他点头。 窗外行人熙熙攘攘,夜色已沉,灯火洒了进来。 头顶昏黄的灯光给鸣人镀了层暖意,也照得佐助的脸更为白皙。 第119页 鸣人抬起眼,双手微微握起。 这样郑重其事,在场人心里都漏一拍。 「我啊——」 「我和佐助,在交往。」 第63章 寂静无声。 只有远处其他客人桌上杯盘碰撞, 一点细碎的脆响。 小樱往杯中倒水的动作停住了。 哪怕是素来懒洋洋而不爱惊讶的鹿丸,拿筷着的手也僵在半空。 是雏田打翻杯子的声音打破这沉默—— 她慌乱地拿出纸巾:「对不起对不起、天天学姐没沾到吧?」 天天坐在她边上,也拿纸巾帮忙:「没事,不用道歉。」 茶水沿桌边滴落, 一连串, 滴滴答答。 小樱恍恍惚惚地回了神:「鸣人你……」 她浅绿色的眼睛缓缓转了过去, 看了看鸣人,又看向佐助。 此事的另一个中心人物不动声色,佐助轻轻把纸巾推了过去,得了雏田几声感谢。 被一堆眼神凝视,是要做出一点回復的。 所以他抬起那双乌黑的眼,睫毛又长又直,看人时显得冷漠:「鸣人说的没错。」 顿时一片譁然。 鸣人嘛, 意外性第一的忍者, 虽然说了这种话, 但下面也不是没有可能马上接一句「啊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我和佐助不可能的」。 但佐助不一样。 他从不轻易开玩笑。 所以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没有任何一点虚假成分。 牙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俩不都是男的吗?」 小李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但他自以为想到了一个天才的主意:「难道……佐助君其实是佐助酱吗!」 佐助:「……」 他无奈地嘆了嘆气,让鸣人抢过话头解释:「怎么会啊我说, 佐助就是佐助!」 鸣人:「没有规定说男的不能和男的在一起嘛。」 井野一拍桌子,指着鸣人:「你这人,无声无息地干了这种好事!」 她摇着小樱的肩膀哀嚎:「这可是佐助啊!!!我们同级都喜欢的佐助!被你给拐走了!」 佐井挂上了怪异的微笑:「井野……」 他眯起眼睛:「这样也不奇怪呢。」佐井淡定地说:「当年我就觉得鸣人君太执着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关系啊。」 鸣人喊:「当年还是朋友啊我说!我告白没多久好不好!!」 佐助微微侧过头, 不去理这一出闹剧。 鹿丸皱眉:「麻烦死了……」他抓了抓自己的头髮:「你自己去跟六代目交代去。」 他是在场少有的考虑到后续事项的人, 一想到就头疼, 哪怕是奈良家这样的好脑子也觉得分外闹心, 绝望地摆了摆手。 宁次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恢復了淡定:「恭喜。」他举起杯子,朝两人的方向敬了敬。 这一举动带着众人也迷迷煳煳地举起了杯子,鸣人开开心心地一个个碰过去:「谢啦我说!」 众人神色各异,但都还是带着喜色,祝福了几句。 一餐饭,尴尬而快活地结束了。 隔日正好是休息日,鸣人拉着佐助往卡卡西那里跑。 同学知道了,老师也得知道。 为了当第一个告诉卡卡西的人,鸣人郑重地跟聚餐的人拜託:不要提前告诉卡卡西老师。 今日艷阳高照,天气很好,一改之前的阴雨天。 卡卡西看到他们,无奈地嘆气:「你们俩半个月来我这里多少次了?」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听得出来几分高兴。 佐助盯着卡卡西垂下来的银髮,忽然有一种微妙的「空巢老人独守老家」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想:错觉吧。 卡卡西去帮他们拿茶水,鸣人蹦跳着跟了过去,佐助坐在厅里,淡定地扫视着这里边的环境。 着实有了些年头,阳光落进来,散出些许木制特有的古朴香气。 内敛,安静。 其实和卡卡西很像。 结果下一刻,佐助就听到鸣人大喊大叫:「卡卡西老师你淡定啊!」 佐助:…… 半晌,厨房里走出来两个人。 鸣人自然地贴到佐助旁边,卡卡西目睹了全程,不由得咳了一声。 他放下茶壶,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说:「你们两个……」 佐助冷漠:「知道了就不用吞吞吐吐了。」 卡卡西不由得噎住,不轻不重地嘆气:「我其实早有预料。」 他喃喃:「只是我以为……」 少年们安静了,看着退休的六代目,他的眼神逐渐空茫。 「虽然会有很多事情,」卡卡西无奈地弯起眼睛:「但老师很高兴。」 佐助的眼中划过一些疑惑。 「高兴……」卡卡西倒了三杯茶,分别推给在场几人:「高兴你们的勇气。」 也高兴你们还有勇敢的机会。 银髮的男人,曾经以冷血无情出名,后来当了个懒洋洋的上忍,不靠谱的老师、靠谱的火影,木叶见证他所有的变化。 卡卡西无意识地摸上跨过眼睛的那道疤痕,如今那瞳孔是黑色的。 不再是红色。 他长吁一口气,微笑道:「老师会帮忙的,你们不用担心。」 鸣人欢唿:「卡卡西老师真好!」 佐助以审视的眼光看了看他,抿了抿唇:「不用你乱操心。」 第120页 「好好好。」卡卡西哄小孩一样:「小樱跟我说准备好了,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两天后我说!」 卡卡西:「那好,到时候我也会去医院。」 佐助皱眉:「你去做什么?」 「好歹是我的学生啦。」卡卡西摸了摸佐助的黑髮,他不会承认自己想这么做很久了:「还要准备吧?你们先回去吧。」 归程,佐助低声问鸣人:「你刚刚怎么跟他说的?」 鸣人歪头:「就是直说了啊。」 佐助皱皱眉。 「卡卡西老师反应好大啊我说,啪地就把杯子搞掉了,要不是我反应快那杯子就碎了。」 鸣人絮絮叨叨:「还是凯老师送给他的杯子诶,后面我还叫了他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有那么惊讶吗?」 鸣人眼睛澄澈,全是疑惑。 树影落在他眼中。 佐助踌躇一下,才说:「……他不是惊讶。」 鸣人更迷茫了。 「他只是……」佐助声音很轻:「只是觉得高兴吧。」 很显然鸣人没听懂。 但金毛还是笑嘻嘻地,一把攀过来:「我也很高兴啊我说!」 佐助扫他一眼:「呆子。」 「你才是呆子!」 两天转瞬即逝。 鸣人亲自带着佐助到医院,又亲自把他送到手术室门口,睁着双蓝眼睛,眼巴巴地,活像要被抛弃的小狗。 他伸手牵佐助的衣角:「佐助,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我会一直在外面等的。」 「一点都不痛的我说,咻——的一下就搞好了。」 「小樱医术很厉害的,这个技术她研究很久了,肯定比治我的时候厉害。」 「我和卡卡西老师都在,万一、万一有意外的话,我们都能解决掉的……」 「鸣人。」佐助打断他,眼神安静:「不用这么紧张。」 鸣人深吸口气:「我不紧张啦我说!」 佐助只是静静地看他,看得鸣人一下子泄气了:「……我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手术室的门被「啪」地打开,小樱叉着腰:「有我在,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放缓语气:「卡卡西老师说他马上到,佐助君,我们差不多开始了。」 鸣人一下子握紧佐助的手。 佐助侧头看他一眼,看得鸣人不自觉地放开了:「佐助……」 「吊车尾。」佐助随小樱去了,关门的瞬间,对着鸣人说:「我很快出来。」 鸣人愣了愣,笑了,笑得很灿烂,全世界的阳光都藏在里面。 「我等你。」 说是这么说,等待的时间仍然很痛苦。 进去一段时间了。 鸣人焦虑地走了好几圈,一向灿烂的脸上都多了几分阴沉。 卡卡西站在他边上,按了按鸣人肩膀:「鸣人。」 「老师。」鸣人语调有些沉闷。 他连手指都微微地颤抖。 卡卡西在心里暗嘆一声,声音多了几分安抚人的力量:「别慌。」 鸣人闷闷地应了。 他勉强停下了步子,略微有些神经质地敲了手臂,又深吸口气,转头看时间。 还没有到预估的时间。 手术室门紧闭,墙壁是惨白的,灯光泛着红色。 鸣人眉头都要锁紧。 他手指忽然停下,勐地抬起头。 灯光变了颜色。 蓝色的眼睛,剎那亮了起来。 鸣人不由分说地凑了上去,将手放在门上,犹豫了一瞬。 门从里边打开。 小樱看起来有些疲倦,素来活泼精神的面庞掺了些虚弱,但看到鸣人时便笑了:「搞定了。」 那颗不安跳动的心,静静落了下去。 「佐助君很配合,应该快醒了。」小樱抹了抹额头,她出了些薄汗:「你先稍微等等——」 「鸣人。」 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唿唤。 鸣人与小樱的视线一起投射过去。 目之所向,是一位少年。 黑髮,雪肤,五官清丽,气质冷淡,此时微微笑着。 佐助伸出了手。 那是左手,缠着与鸣人一模一样的白色绷带,看起来还有些脆弱。 但那确实是一只手。 完整,而不残缺。 鸣人眼神开始颤抖。 他走了上去,哑声说:「佐助……」 佐助弯起眼:「久等了。」 鸣人也伸出手,同样缠满白色的绷带。 指尖相触。 掌心抚过手背。 终结谷之后,他们终于—— 再一次牵住了对方的手。 第64章 「砰砰」 两人一起扭头看去。 小樱无奈地笑:「还有检查要做——」 鸣人应:「好!我马上出去。」 他转过头看佐助, 无自觉地摸摸手心里的那只手,眼神柔和下来:「我等你啊我说。」 佐助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行了,你出去吧。」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了。 卡卡西看到鸣人出来:「怎么样?」 鸣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卡卡西顿时松了口气, 笑着说:「那就好……」 忽然, 一名戴着面具、暗部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面前,单膝下跪,声音低沉:「七代目。」 第121页 鸣人皱眉:「什么事?」 「村口出现了警戒名单上的忍者, 特意向您请示。」 鸣人睁大眼:「警戒?谁啊?」 「鬼灯水月一行人。」 听到这个名字, 鸣人的脸就垮了,嘟囔起来:「我就知道这帮人会找上门来……」 卡卡西:「你先去见他们吧, 我在这里等佐助。」 鸣人显然很不情愿, 但还是嘆了口气:「好吧我说, 佐助应该想见他们。」 村口。 「让你们的火影滚出来见我!」 鸣人:…… 远远的地就看见一头红髮的女人在门口大喊大叫,她旁边是漠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水月,素来最沉稳的重吾也一言不发。 鸣人慢腾腾地走过去:「找我什么事啊?」 香燐看到鸣人就瞪大眼睛:「漩涡鸣人!佐助在木叶你竟然不跟我们说?!」 「所以说干嘛要告诉你们嘛,」鸣人不满:「你们跑来做什么啦。」 重吾言简意骇:「佐助在这里。」 「对啊, 这人消失这么久,我们好歹当过队友, 很担心他的啦。」水月笑嘻嘻地说。 鸣人嘆气:「知道了知道了……我带你们去见他。」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群人, 在鸣人的印象里,这三个人见过自己不熟悉的佐助。 在蛇窖时的佐助。 这让鸣人有一种「自己的珍宝被偷窃走」的异常感。 他一直为错过少年时的佐助而耿耿于怀。 而眼前这几个人,一点气力不花就能跟在佐助身边。 鸣人几乎觉得自己有些不高兴了。 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切实地陪伴着佐助。 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是他们也算是佐助的队友。 这也让鸣人不得不带着这三人往医院走: 如果就把他们赶走的话, 佐助不知道什么反应…… 鸣人嘆气。 看着鸣人把他们带到的地方是医院, 香燐有些慌神, 几步凑到鸣人边上质问:「喂,佐助为什么会在医院?!」 重吾也皱眉:「……佐助受伤了吗?」 鸣人嘆了口气:「不是啦我说,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水月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拜託,那是宇智波佐助,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和这个七代目火影,谁能让他进医院? 佐助已经不在手术室了,被转移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几人到的时候,佐助正冷着脸听小樱絮絮叨叨:「这些药天天都要吃,我会看着你吃下去,还有手每天要检查,我都会来,你不要想着逃避——」 「小樱!」 「鸣人,」小樱转过头:「你也得看着佐助……」 她看见跟在鸣人身后的一行人,不由得愣神:「怎么回事?」 而香燐已经扑了上去:「佐助——!」 被鸣人一把拦住:「你不要凑他那么近啦我说!」 「有什么关系!」香燐瞪他一样,扭过头盯着佐助:「你这个负心汉!四战之后跑到哪里去了?!就这样抛下我们和大蛇丸大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看到熟悉的几个人,佐助浅浅露了个笑容:「香燐,」他目光放远,看见后面的另外两人:「水月,还有重吾。」 重吾点了点头:「佐助。」 而水月声音开始抖了:「你、你的手!」 佐助垂头看:「没事。」 「就是和我一样的手啦。」鸣人伸出来自己的右手:「当初我们一起断的。」 香燐咆哮:「还是因为你这个该死的九尾!」 「香燐,」佐助轻轻说:「够了。」 「我看到他就来气。」香燐不满地止住话头:「佐助,我真的好想你,好担心你……」 「好了好了不要煽情了。」水月无奈地走上来:「佐助,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忽略掉香燐在旁边说「看佐助就是正事」,水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捲轴:「大蛇丸大人说把这个给你。」? 佐助接了过来:「大蛇丸呢?他现在在哪里。」 重吾解释:「正在被木叶监管着,非特殊情况不得入村。」 佐助瞬间明悟,瞥了眼鸣人:「放养吗?」 鸣人傻笑着摸了摸头:「也不是啦我说……」他想了想:「说实话我还是不太喜欢他,不过他有时候还是很有用的我说。」 比如当时找佐助的时候,鸣人默默想。 当初找佐助的时候,是大蛇丸提醒鸣人以查克拉作为坐标。 佐助打开那个捲轴,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眼神逐渐凝重下来。 他凝神看了许久,偏头问:「……大蛇丸还说了什么?」 水月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就说你一看到就知道了。」 「怎么了佐助?」鸣人探头问。 佐助垂着眼看捲轴,指尖轻拂过捲轴上的文字: 「轮迴天生」。 但与他所知道的有所不同。佐助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大蛇丸应该是有所修改过。 需要的代价变了。 估计是为了他特意修改的吧。 ……真是让人后背发凉,这个死不掉的蛇。 他不动声色地合起捲轴:「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回復他吧。」 香燐不满:「现在回去?想都别想!」她又试图凑近佐助:「我真的好想你佐助!」 第122页 「停停停!」鸣人拦在佐助前面:「佐助才刚搞完手术啦我说!」 佐助抬起手,搭在鸣人手臂上,黑色眼眸沉静:「好了,香燐。」 红髮少女不满地抬起头。 「我已经在和鸣人交往了。」 瞬间,宛如一道雷噼下。 水月目瞪口呆。 香燐渐渐石化了。 只有重吾泰然自若:「恭喜。」 站在门外跟卡卡西讲话的小樱,听到病房内传出来的尖叫声,黑着脸进去:「你们安静一点,让佐助君好好休息——」 她大惊失色,看着歪在水月身上的香燐,几步上去:「喂!振作一点!」 佐助:…… 他无奈地嘆口气,看着鸣人有些狡黠的蓝眼睛,轻轻牵上了他的手。 鸣人牵了回来。 第四天就出院了。 小樱板着脸:「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一定要记着吃药!」 佐助敷衍地点点头。 他在惦记着连接时空的术式:在他接手之前,那个术式已经被基本修復完成,而新的「坐标」也已经找到了。 那就是惠的咒力。 佐助很早就发现,惠的影法术应当蕴藏着时空之力,如同自己的轮迴眼一样,理论上来说可以作为穿梭时空的媒介。 他这大半个月除了修復术式,便是在搜寻惠的坐标。 而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看了看时间,佐助径直去了火影室。 鸣人知道他的进展,特意通宵看了好几天的文件,等佐助到时,正好把最后一份签完,整理放在桌上。 风吹进来。 鸣人弯起眼睛:「你来了我说!药带了吗?」 佐助点点头,他随身带了药、捲轴与忍具。 「那我们出发吧!」 佐助蹙眉:「你……」 鸣人一拍桌子:「我当然要去了我说!万一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佐助默默看过来。 鸣人气弱下去:「……好吧,我也觉得不会有事了。」他嘟囔着说:「但我担心嘛。」 佐助不自在地转过头:「你不怕鹿丸就好。」 鸣人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已经处理好啦,半个月内、」 他有点心虚:「绝对、绝对没问题我说!」 佐助扫他一眼,没对鸣人的结巴评价什么。 他默默想:肯定没处理完。 但佐助不在乎:反正关于火影的事,能处理的又不止鸣人一个。 更何况也不是不能回来,实在不行再构筑一次术式就好。 他低下身来,双眼瞬间转变,写轮眼绚烂,轮迴眼璀璨。 从掌心溢散出无数的查克拉,刻在火影室内的术式光芒四起,佐助凝神描绘着残缺的纹路,脸色冷静,微抿起的唇柔软而坚定。 鸣人同样燃起全身金色的查克拉,安静地在旁边等待,随时准备输送一些能量。 最后一块缺角被补全,有流光微转。 十、九、八、 佐助站了起来,他朝鸣人伸出了手。 七、六、五、 鸣人弯起了湛蓝的眼睛,牵住了佐助的手。 他将佐助拥入怀中。 金光四起,甚至透出了窗。 鸣人笑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 四、三、二、 佐助抿起唇角,两只手圈了过去。 他声音带笑,冷淡的声线而今如此温柔。 「我也是。」 最后一秒。 两人的身影变得虚幻,术式运转到最后时刻。 鸣人低下头。 佐助轻轻地,贴了过去。 纯粹的黑对上灿烂的蓝。 唿吸不稳、睫毛颤抖—— 在风声中,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第65章 构筑术式回去之后, 由于无缘无故突然失踪,佐助被惠狠狠敲了一顿。 佐助:下次还敢。 惠看到佐助被接上的左手之后,又震惊又迷茫, 却也相当高兴, 最后还是放过了佐助。 佐助花了一点时间来研究时空连接的术式,最后成功做出一条通路,隔一段时间就能使用一次, 承载时空穿梭的可能。 他自己对回到木叶那边兴致不大,但鸣人不得不回,于是这条通路通常是鸣人在用——高专众人就看到了奇异的现象: 明明鸣人不是高专学生没有祓除咒灵的任务、也不用上学, 但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十天半个月。 很偶尔地, 佐助也会跟着失踪。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五条悟作为佐助的监护人及老师,自然要负责学生的安危, 在佐助第一次无故失踪又出现后, 悟就专门去问他怎么回事, 佐助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佐助知道自己肯定是骗不过五条悟的, 但「异世界」这种东西实在难以解释, 更是对他自己的存在提出了质疑, 所以当五条悟没有追问时,佐助就不愿意往下说明了。 这样的后果就是, 高专的大家在看到他们俩不定期消失后, 开始传起了奇怪的谣言: 鸣人和佐助是去约会了! 旅馆还住一间房! ……说实话, 当佐助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时, 很想把高专给地爆天星了。 来年春季, 他们便要升上二年级。 真希几人也照常升上三年级, 在开学前夕, 乙骨终于结束了国外的任务回来了。 第123页 他看起来变化相当大,不仅仅是长高了,还换了个髮型,整张清俊的脸都露了出来,体型也结实不少。 性格也显而易见地变得更为坚韧,只有脾气一如既往的好。 由于乙骨才回来,大家都不认识,专门办了一个小型的聚餐让彼此熟悉起来。 新的二年级坐在一边,新的三年级坐在另一边。 姗姗来迟的乙骨看到新二年级有这么多人,不由得愣神,转头问狗卷:「棘,我们下一级有这么多人吗?」 狗卷捧着茶杯:「鲑鱼!」 鸣人:「我不是学生啦我说,」他一把揽过旁边的佐助:「我叫漩涡鸣人,是编外人员的说!」 第一次听说高专还有编外人员的乙骨沉默了,目光扫到其他几人身上。 在场的低年级,乙骨只认识百鬼夜行事件就结识的伏黑两兄弟,其他人一概不知晓。 所以从顺平开始,他们纷纷自我介绍。 顺平腼腆地垂下头:「我是吉野顺平。」 虎杖笑得很灿烂:「虎杖悠仁!」 乙骨眼神微动:「宿傩的容器吗?」 虎杖惊讶:「诶!我这么有名吗!」 惠给了他一手拐:「整个咒术界都知道你。」 「钉崎野蔷薇。」钉崎利落地说:「你是特级?」 乙骨点了点头。 钉崎拖长声音:「哦——」她听真希提过几次乙骨,说是实力很强。 钉崎上下打量一番,不爽地「啧」了一声:肯定又是那种变态怪力男。 「我是乙骨忧太,之前在国外,没能和大家一起真的很遗憾。」乙骨笑着说:「看到你们都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 熊猫趴在桌上看菜单,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不仅仅是平安无事,我们过得可好了。」 他很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熊猫我,现在可是一级了!」 真希点头:「我们都是了,包括一年级那几个,惠、佐助、悠仁和野蔷薇。」 「鲣鱼干!」 真希:「啊,棘还在评定中,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顺平沮丧地低下头:「我还是二级……」 虎杖拍了拍他的肩:「顺平已经很厉害了!明明比我们入学晚了这么多!」 乙骨惊嘆:「这一届很强哦。」 在假夏油事件解决后,全国各地出现少量诅咒暴走事件,东京高专的学生们接到了相当多的任务,由于人手不足,经常是单人或双人负责一个任务。 而一年级的实战机会肉眼可见地增加了。 他们也确实不负众望。 虎杖:「我一般是和伏黑一组啦,伏黑真的超强的!式神们都好厉害。」 「上次对上了一个特级,伏黑直接领域展开了诶!」 惠难为情地敲了敲虎杖:「……那是不完整的,说到这个,你不也打出来那个什么黑闪了吗?还是好几次。」 「运气啦运气。」虎杖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惠继续补充:「手指的收集也很顺利……最近一切都还不错。」 钉崎翻了个白眼:「我上次也和真希姐一起祓除了一个特级好吗?」 熊猫接茬:「说到这个,那个任务真的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仅仅是一级,真希的评定还没那么顺利。」 真希笑了:「那帮禅院家的死老头……哼,我看他们谁能阻拦我。」 一番笑闹,乙骨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佐助:「我一直疑惑很久了……佐助还是一级吗?」 在入学时,五条悟给佐助申请的是二级的评定,但当时佐助已经单独祓除了特级,其实应该有一级的评定。 而后来的几场战斗,完完全全体现了佐助的能力,让他升上了一级。 但一级也不能充分说明他的能力。 佐助皱眉:「不知道悟是怎么想的,「特级」的评定也没有一级这么简单,悟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乙骨嘆气:「五条老师还是这么忙吗?」 「忙得要命,」佐助冷脸:「尤其是之前的那些事,悟最近忙到翘课一星期了。」 钉崎拍桌子贊同:「就是啊那个混蛋教师,连课都不上!」 熊猫蔫蔫地:「我们两个年级对打很久了……新生又还没到。」 虎杖一如既往做和事佬:「好啦好啦,老师也不想的嘛。」 佐助也大概能猜到五条悟在忙什么。 他垂下眼,想起大蛇丸给自己的那份捲轴,轻轻嘆了口气。 「轮迴天生」,至高无上的禁术。。 挑战生与死界限的忍术。 大蛇丸花了几年来研究,稍微做了改动。 在被使用的人数限定且极少的情况下,目前这个术有不需要施术者生命力的可能性。 但是需要当初带土身边那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为了甚尔,也为了五条悟,佐助探究了这个忍术的可能性,每次穿梭时空回到木叶那边也是为了寻找施术的材料。 目前进展说不上快,但确实是有希望的。 佐助不由得陷入沉思。 鸣人侧头看他一眼,就知道佐助在想些什么复杂的事情,默默地降低音量,转过头与其他人攀谈。 乙骨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不由得眯了眯眼。 他低声问真希:「他们关系很好吗?看起来很熟稔……」 第124页 真希奇怪地瞥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他们在交往啊,鸣人和佐助。」 还没等乙骨反应过来,真希又自顾自地说:「悠仁和惠也是。」 乙骨睁大了眼。 最年轻的特级,高专三年级就读者,乙骨忧太君,陷入堂堂迷茫中! 等他反应过来,这顿饭都快结束了。 乙骨低声问真希:「五条老师同意了吗?!」 「悟那个笨蛋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好吗,」真希吐槽:「更何况他们俩的父亲都没说什么。」 「父亲?!」乙骨震惊:他不在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乙骨也有在和同学们保持联繫,但国外偶尔信号不好,再加上任务繁重,真希他们有些事就忘记说了——导致乙骨现在宛如一个信息绝缘体。 熊猫:「哦,你还不知道。就是惠和佐助的爸爸,叫甚尔,有一天突然被佐助捡回来了,现在也在高专里。」 「鲑鱼!」 乙骨迷茫:「但不是说五条老师才是监护人吗?我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姐姐?」 「甚尔是突然回来的,之前就是个抛家弃子的人渣,」惠面不改色地说:「津美纪现在也在上学,在普通高中,之前去看她,过得还挺开心的。」 佐助插话:「对了,津美纪上次让我带饼干给你们分,乙骨你还没拿到吧?等下来我房间拿。」 被错综复杂的关系绕晕的乙骨愣愣点头。 想要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个消息滞后的笨蛋,乙骨想了想,问:「我听说假夏油事件有个京都的学生参与吧?叫做机械丸?」 钉崎:「与幸吉吗?他好像被关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人手实在不够又被放出来了,现在在做任务将功赎罪。」 她想了想,眼睛一亮:「说起来,你们知不知道,那个与幸吉——」 八卦来了。 众人眼光汇集过去。 钉崎:「他在和那个三轮交往!」 真希睁大眼睛:「三轮霞?」 钉崎点头:「可甜了——!气死我了,上次我看她的推特,两个人一起去环球影城,还拍了一堆照片!」 乙骨迷茫:「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大家都有了对象呢……」 熊猫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忧太,你的同级生还都没有啦。」 一堆人又混在一起推推搡搡,你一句我一句了。 佐助抿了口水,清浅地露出笑容: 大家,都在幸福地生活着呢。 第66章 对于禅院甚尔来说, 生命是黑白的。 没有一点色彩。 没到十岁,他就失去了一切。 面前是空荡荡的房间,兄长从不来看自己一眼,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自己什么都不是。 这么说还有失偏颇, 对于这个家族来说,自己应该是—— 是耻辱。 只有母亲才会在意自己, 他如此想。 身上是前年的衣物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剩下来不要的,露出来伶仃的手腕, 上面有几道血痕。 不仅手腕, 脸上也是。 唇角已经横上那道伤痕,阴雨天会隐隐作痛, 在稚嫩的脸上更显得可怖。 甚尔垂下眼。 入目是自己的手。 小而泛白, 已经磨出不少茧子, 是被丢进咒灵阵之后凭蛮力撕咬咒灵留下来的伤口。 其实是很痛的。 哪怕是天与咒缚,在幼年期,也是…… 会觉得疼痛的。 但甚尔看着手, 指缝间有血痕, 还是轻轻地露出笑容。 他这个时候还年幼,下意识渴求亲情: 上一次去咒灵阵,自己好像成功杀死了几只,这样母亲的待遇会变得好一点吗? 因为自己是母亲的儿子, 她在禅院家的待遇每况愈下。 如果, 如果自己做到了, 那母亲会高兴吗? 仅仅是这么想, 甚尔便觉得似乎没有这么痛了。 忽然, 屋外传来脚步声,他转头望去,是一个女人。 数十年在禅院家徘徊的女人,尽心尽责地侍奉各代家主,永远穿着一丝不苟的和服,梳着古板的髮式,面容如机械僵硬。 甚尔疑惑地看过去。 他和母亲的住所是整个禅院家最偏远的地方,很少有人来找,更何况是这种只出没在主屋的僕人。 他谨慎地问:「……有什么事吗?」 冷淡的女人在屋外站定,连踏进屋子一步都不肯,垂着眼,语气古板无波:「你的母亲的死讯,今日上午传回来了。」 甚尔的手顿住了。 他僵硬在原地。 ……死讯? 「家主大人说葬礼便不办了,尸体已经送去处理了。」 女人的声音仿佛与自己不在一个世界,隔了一层薄膜似的,空茫而听不清楚。 甚尔怔怔地盯着她嘴唇张张合合,只觉得自己一点点冷下去。 从指尖到心脏,从头顶到脚尖,都逐渐地冷了下去。 从这一天起,禅院甚尔。 彻底变成孤身一人。 成年之前,甚尔都呆在他的家族里。 在十岁之后,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他了,尽管还在受人白眼,但日子是好过了不少。 更何况,呆在禅院家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来一些情报,对他做些私活来说,方便了不少。 第125页 比如,外人难以接近的五条家的神子,甚尔完全可以凭着禅院家人的身份混进去。 应该是一个宴会?甚尔懒得记。 甚尔早早听说五条悟的赏金一路狂飙,现在已经是一个让人垂涎的数字。 虽然现在还没有打算,但甚尔确实是动过心:他决定趁着五条家举办宴会邀请御三家的人的机会,去探一探五条悟的虚实。 如果外人夸大其事,五条悟只是个普通小鬼的话,那就顺手杀掉好了,甚尔漫不经心地想。 宴会很无聊。 甚尔是没有身份正式参加的,只能说当个打杂的混进去。 他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待着,见五条悟迟迟不出来,就自己去院子里晃荡。 穿的是木屐,走的是木质迴廊,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天与咒缚的能力,让甚尔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幽灵。 他抱着手,懒洋洋地穿过层层叠叠的廊间。 今天和服裹得有点紧啊…… 甚尔扯了扯领口,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抬起眼。 前方有悉悉索索的声响。 入目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那孩子有着头白髮,穿着的衣服看起来就很高档,跟自己身上这种完全不一样。 估计又是五条家哪个小少爷吧。 甚尔随意看了看,又去看他的脸: 让我看看是不是那个六眼…… 却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蓝得毫无杂质的眼睛,在纯白色的睫毛下散发出冷漠而幽淡的光,承载的是天空的颜色。 甚尔的手不由得颤了颤。 ……他发现了自己? 天与咒缚没有咒力,又有至高无上的身体,这让他在隐蔽自己的方面无往不利。 甚尔从未被人发现过,除非自己有意暴露。 而这个五条家的男孩,这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男孩。 仅仅第一次照面,就轻易发现了自己。 电光火石间,甚尔迅速就明白了: 这是五条悟。 是那个一出生就掀起咒术界轩然大波的神子,从小活在最严密的保护下,赏金一日日暴涨的人。 是活在光环下、活在宠爱中,这辈子没吃过一点苦的天之骄子,哪怕是眨眨眼,全世界都会主动献给他的人。 咒力、咒术、神最宠爱的人。 甚尔拿舌顶了顶牙根,从喉咙中发出了些许咽声,品味出一点苦涩。 对面的小孩视线如此冷漠,仿佛是带着神性一般。 是与自己,有天壤之别的人。 他几乎要被这命运的玩笑作弄到想大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 这个世界上,凭什么要让五条悟这样的人,与他这样的人共存? 又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还存在这样的人? 甚尔攥紧了拳。 当晚,夜色浓郁时。 甚尔离开了禅院家。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乱七八糟。 没有钱了就去接任务,只要不是五条悟,什么都轻而易举。 有钱了就去赌马,赛马卷一张张叠起来,再被输了之后心烦气躁的甚尔一沓撕碎。 偶尔去地下打拳,普通人难敌他一击,又觉得无聊。 直到遇到她之后。 哪怕是有了孩子之后,甚尔也不知道要怎么概括「她」才好。 一定要说的话,是温暖吧。 哪怕是面对自己这样的烂人,仍然能轻柔地微笑着,朝自己伸出手。 甚尔觉得世界好歹眷顾了自己一次:不然怎么会让这种好人和自己碰见? 但他错了。 惠和佐助诞生后不久,他就失去了这份温暖。 世界是不会眷顾他的。 他的生命,再一次成为了黑白两色。 这一次比之前以往都要痛苦,甚尔的人生可以说朝深渊滑去。 酗酒、抽菸、赌马…… 但因为是天与咒缚、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甚至没办法让自己不清醒。 无论喝了多少,甚尔永远能清晰地想起这份痛苦。 有一段时间甚尔甚至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不想管,哪怕最初触碰他们时,他是这样的快乐。 她都不在了。 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到很后来,佐助和惠应该已经好几岁了,甚尔才稍微清醒些许。 他慢半拍地想:他们要长大了啊。 她曾经说过:甚尔一定要好好照顾佐助和惠!听到了吗! 甚尔头一次感到心虚。 似乎,自己没有做到。 那从现在开始来得及吗? 在接到星浆体那单之后,出发之前,甚尔抽着烟看着孩子们的睡颜,想自己要负点责任。 父子间都做些什么? 从来没体会过的甚尔很艰难地想了想,自己常干的事情小孩子应该是不能干的…… 甚尔想起小时候,禅院家其他小孩跟自己的炫耀,去了游乐园什么的。 他当时其实也有点好奇。 那小孩子,是要去游乐园的吧? 那就去游乐园好了。抽了支烟出来,黑暗中,甚尔对着小孩们许下这样的承诺。 却再也没有兑现过。 当被五条悟一发茈杀死时,甚尔心中只有些许平淡的难过: 没办法照顾你们俩了啊。 第126页 对不起啊。 他便闭上了眼。 所以当被那个老巫婆叫出来之后,甚尔其实有点迷茫。 这个两只眼睛颜色还不一样的,是自己的佐助吗?! 甚尔懵了。 他愣愣地跟着佐助回高专,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再愣愣地陪他们去看望津美纪。 ……什么啊,没有自己,还是好好地长大了啊。 甚尔觉得高兴,也有点怅然若失。 虽然隔几天看到了那个该死的五条悟,但甚尔还是觉得:太好了。 能够再次见到佐助和惠。 更何况,他们仍然姓伏黑。 甚尔觉得好得不可思议,好到可以马上去死——但佐助和惠拦下了自己。 活着有什么意义吗?甚尔迷茫地想。 但看着少年们倔强的脸,甚尔还是妥协了。 而后面,是因为他们竟然一个个都开始谈恋爱,搞得甚尔无比恼火,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不算真正「活着」这件事。 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佐助的瞳术终归是有限制的。 甚尔不知道何时便会再次离开。 他对此,勉强算得上接受良好。 只是有些不甘心。 于是,当感受到身体重新焕发生机的那一刻,甚尔睁开眼,看到佐助喜悦的神色。 佐助才用了改良的轮迴天生,感觉自己的查克拉都要消耗殆尽。 他笑着朝甚尔伸出手:「欢迎回来。」 甚尔怔怔地看着佐助的脸,再看到旁边神色紧张的惠。 他也笑了,握住佐助的手: 「啊,爸爸回来了。」 日光正好,正是最好的季节。 高专草长莺飞,处处色泽饱满,香气浓郁。 佐助和惠并肩站着,神色轻松而自由。 甚尔低头,静静感受着心脏久违的跳动。 他伸手去抱自己的孩子们。 伏黑甚尔的人生,现在是彩色的了。 第67章 跟五条悟说, 希望留下虎杖,是惠第一次对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有了「私情」。 明明只是初次见面。 明明是宿傩的容器, 一旦失控,就会造成危及全世界的后果。 但看到虎杖白痴的笑脸,惠的心疯狂地叫嚣: 留下他。 别让他死。 而五条悟同意了。 虎杖顺利通过了入学测试, 成为了惠的同级同学, 还住进他隔壁的宿舍。 虽然表面上体现不出来,但惠其实是很高兴的。 哪怕佐助对虎杖有点牴触、十分警惕,但惠还是没办法对虎杖提起心防。 后面事实证明,虎杖确实是一个好人,无论是二年级的前辈,还是素来冷心冷情的佐助,都接受了他。 惠觉得很开心。 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他只是觉得和虎杖相处, 就会觉得快乐。 是友情吧。 惠这么想到。 正当惠以为他们就会这样下去,找到更多的手指, 逐步解决宿傩这个大麻烦时, 他们去了那间少年院。 惠遇到过很多死亡。 他好歹是禅院家的十影、又是五条悟养了九年的小孩,再怎么被保护,也并不是温室的花朵。 但这是第一次, 惠体会到了身边人的离世。 阴雨天,空气稠如鲜血。 废墟在身后崩塌, 惠感觉自己的唿吸细弱,有鲜血外涌, 咒力都消耗一空。 他垂下眼。 看着倒在面前的虎杖, 那头粉发如今黯淡极了, 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 大雨滂沱,雨丝落在脸上。 惠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下雨了啊。 他茫茫地想。 有什么从眼眶落下,混进雨水,一起滑过脸颊。 这也是第一次,惠意识到虎杖对他来说,是多么特别、 又是多么重要。 他们才相处那么点时间,但已经对对方格外熟悉。 虎杖教惠做肉丸、陪他对练,分享喜欢的漫画,一起听英文或者日文的歌曲。 惠给虎杖展示自己的手影,给虎杖摸玉犬和脱兔,说一些小时候和佐助的趣事。 他们对对方,都快了如指掌。 但虎杖却死了。 在惠习惯性地去敲隔壁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他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在夜深人静时,窗外星辰都入睡,陷在带着干净洗涤剂味道的枕上,惠半睁着眼,不经意回忆起虎杖的脸。 他缓缓地攥紧了手。 后来虎杖死而復生。 惠看着虎杖完好无缺的身体,一如既往的神态,手都在颤抖。 ……这是梦吗? 要特意让惠安心似的,虎杖对他说:「我回来了。」 这不是梦。 也是在这一刻,惠忽然意识到: 对自己来说,虎杖是不一样的。 和佐助不一样、和钉崎不一样、和前辈们都不一样。 虎杖就是虎杖。 而真正意识到自己对虎杖不是友情,而是其他的情愫,是在交流会的时候。 棒球赛,天朗气清,玉犬在自己身边晃荡。 棒球手套绑得有点紧,头盔也压着头髮,不太舒服。 还没到自己的打席,惠抹了抹额头的汗,喘着气在场边休息区坐下。 第127页 他不经意地抬起眼:啊,现在是虎杖的打席。 阳光洒下来,有些刺眼,惠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漫不经心地想:要怎么才能攻克天上的西宫前辈…… 忽然,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砰」,迴响在天际云端。 惠怔怔地睁大了眼。 那个白色的小球,以孤勇直前的态势,冲破风的阻碍,撞开西宫的防线,有力地、灿烂地、满怀激情地,直直飞了出去。 标准的本垒打。 惠微微长大了嘴。 他看着虎杖笑着举起手跑垒,到本垒时还蹦了蹦,整张脸都溢满了喜悦。 阳光落进虎杖的眼睛。 所有人都欢唿起来。 「悠仁,干得漂亮!」 「还不赖嘛虎杖!」 「虎杖君,赛高!」 「不愧是我认可的兄弟!」 但虎杖什么都没说,只是直直地朝惠这边看过来。 惠心里漏半拍。 精准捕捉到惠的视线,虎杖咧开了嘴,再次露出灿烂的大笑。 他是在对我笑。 惠如此想:虎杖在搞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单单对着我笑。 在之前多么热时,惠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如今在阴凉的休息区,他却静悄悄地脸红了。 当晚,他辗转反侧,多少有些难眠。 虎杖在想什么? ……我又在想什么? 惠把自己缩在了一起,半躲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小截黑髮。 ……我喜欢他吗? 喜欢虎杖吗? 彻夜未眠。 于是从八十八桥回来之后,一日深夜。 抬头看时钟,十点后了。 惠抿了抿嘴唇,去敲虎杖的门。 粉毛开心地给他开门:「伏黑?快进来快进来。」 惠有些僵硬地站在门口,直到虎杖的眼神逐渐疑惑起来,他才垂下眼,走进虎杖的房间。 干净、整洁,明明是运动系,但虎杖收拾得十分干净。 虎杖殷勤地倒了水给他:「这么晚了,伏黑你有什么事吗?」 惠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虎杖看他不答,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这几天五条老师竟然都在学校,真的是太难得了,伏黑想过几天和我一起去找五条老师特训吗?」 惠:「好。」 虎杖:「啊——!主要是佐助太强了,搞得我危机感上来,惠,你弟弟一直都这么变态吗?」 向来说到「佐助」就会喋喋不休的惠,反常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以当认可。 虎杖说着说着,也渐渐发现惠的寡言,逐渐放低了声音。 半晌,突然凑到惠面前,歪着头问:「伏黑?」 夜色透进来,平添一丝说不清的旖旎。 看着面前这张离得这么近的脸,惠咬了咬下唇,在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抬起眼睛: 「虎杖。」 虎杖:「嗯?」 「和我交往吧。」 虎杖:「……」 虎杖:「哈!?!!!」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闪了闪。 他愣愣地看着惠那双绿眼睛,虎杖一直觉得这眼睛实在是好看得像宝石一样,但没想到在惠脸颊红晕的衬托下,这眼睛能好看到这种地步。 虎杖开始语无伦次:「我、那个、不是,伏黑,你——」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就好。」惠揪住虎杖的衣领:「现在。」 看着少有的如此强势的惠,虎杖觉得自己大脑要死机了。 可能是死机过头了,虎杖忽然想起来自己与惠的初遇,白衬衫的少年清冷的模样。 想起来少年院并肩作战,他对自己说「从未后悔」的情景。 想起来交流会上,惠护在自己身前,坚定的背影。 鬼使神差的,虎杖说:「我答应你。」 提出交往的人比被询问的人还诧异,惠睁大眼:「……你说什么?」 已经恢復正常理智的虎杖摸了摸头:「我还没谈过恋爱来着……但如果是跟伏黑,我觉得、」 虎杖脸也开始红:「我觉得也不坏……」 惠:「……我可是认真的。」 虎杖委屈:「我也是认真的啊!」 惠坐直了身,松开了手中的衣服:「我说的可是谈恋爱的交往,也就是说,恋人的关系。」 虎杖摸了摸头:「我知道啊……交往还有别的意思吗?」 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你这么随便的吗?别人说交往就交往?」 虎杖喊:「什么啊!我是因为觉得自己真心喜欢伏黑才答应的哦?!」 话音未落,两个人脸一起红了。? 惠是因为,虎杖竟然敢说这种「真心喜欢」的话,太震惊了。 虎杖是因为,感觉有点羞耻,但他现在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惠抿抿唇:「亏你能说这种话。」 虎杖蹭上来:「伏黑就是比我聪明啦……但我真的这么想的。」 两人视线相对。 惠耳根都要红了。 虎杖轻声念:「恋人要做什么呢?」 惠想了想:「要约会、一起待着、一起吃饭之类的吧……还有,要对对方忠诚吧?」 虎杖点点头:「这样啊……我肯定会忠诚的,伏黑放心啦。 第128页 「不过……我听说诶。」虎杖压低了声音。 「什么?」 虎杖凑过来:「听说恋人要接吻的诶。」 惠傻了。 他今天来之前,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了。 原本也没期盼什么,最后只能做普通同学也没关系。 虎杖能答应已经很奇蹟,现在居然…… 居然说这种话?! 惠不由自主地往后靠:「……好像是。」 虎杖仿若未觉,很自然地继续往前凑:「那要试试吗?」 惠的后面,已经抵上身后的墙壁。 虎杖在他面前,因为身体更结实的原因,也因为虎杖微微直立着,此时就高了不少,落下了一小片的阴影。 惠觉得。 他要溺死在这片影子中了。 虎杖垂下头,一直温暖的目光此时显得有些沉。 「……可以吗?」 惠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抬起手,环过对方的脖颈。 然后,珍之重之地,惠抬起头。 光洒下,全洒在虎杖肩背上。 惠在黑暗中,背着光,只能模煳地看见虎杖的面容,却觉得这样的安全。 在这深夜之中。 少年们手臂相缠,额头相对。 直到嘴唇间的距离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