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之淮西为王》 第1章 王庆 政和元年,都城东京。 一处院子内,身雄力壮的王庆舞动着一杆百斤重的长柄铁锤,涮、曳、挂、砸、擂、冲、云、盖等用法一一使出,端的一员勇猛悍将! 与常见的球形瓜锤不同,王庆所使的铁锤更像铁匠铺里打铁的大锤,锤分两头,中间圆鼓,锤头有人头般大小!锤头所过之处,无可抵挡! 舞完一套锤法,王庆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事。 “从现代来到这儿也有两三年了,幸好有师父教导,不然空有一身力气,又怎么学得了这刚猛的锤法!只是不知道师父投奔那延安府,如今怎么样了?” 王庆本是现代社会一名普通的上班族,下班回家,躺在床上刚想眯一会,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千年之前。 经过两个月的暗自打听,终于知道了这是哪里,自己是谁。 这是北宋末年,宋徽宗在位时期,内有蔡京大权在握,贪婪无度!外有强敌环伺,金、辽、西夏等势力虎视眈眈! 而通过对自身家境和关系网的梳理,发现自己赫然就是与田虎、宋江、方腊齐名的未来四大寇之一、楚王——王庆! 那么问题来了,知道自己原定的未来,自己该如何抉择?是奋力抗争还是随遇而安? 自己面前有几条路可供选择, 一,躺平,随遇而安,老老实实过完一生; 二,按照原着的路子再走一遍; 三,同流合污,自爆身份,成为某个人的口舌,凭此高升; 四,自爆身份,但坚定立场,从历史的角度出发,是非曲直,直言不讳; 五,掀起起义,以后世思想改造大宋,救万民于水火。 第一条,过,自己来到这千年之前,还要过一遍普通人的生活?人活一世只为留名,不管好名还是坏名。 第二条、第三条,过,危险性太大,价值不对等。 第四条、第五条可以考虑,高风险高收益,传到后世绝对千古流芳! 具体如何抉择,视情况而定,世界是复杂的,以后能走出什么样的路谁也不知道。 不管走什么路,自己未来的敌人都不会少! 对外实力仍存的辽国、崛起的金国、左右逢源的西夏、丝绸之路上的西州回鹘、高原上的吐蕃诸部、偏居一隅的大理段氏! 这还只是以后世的“国内”定义的敌人,“国外”还有蒙古草原、高丽、倭国、安南等地! 对内同为四大寇的河北田虎、山东宋江、江南方腊,底层的士绅豪强、高层的巨奸大恶、贯穿其中的贪官污吏,近乎全面为敌! 宋朝就像一个重病缠身的人,不管小医还是大治,乱世已经不可避免了。 为了能在未来的乱世之中活下去,必须要有个强健的体魄。 所以王庆托关系找到了时任禁军教头的王进,拜了王进为师。 或许是两世为人,王庆的力气极大,据王庆的测试,自己的力量能与花和尚鲁智深不相上下! 与常人喜欢的刀枪棍棒不同,极大的力量,让王庆更钟情于锤、斧这类力量型重武器! 年初,曾被王进之父王升棒打过的高俅突然发迹,仅半年就升到了东京殿帅府太尉职事。 高俅因王升之事怀恨在心,所以点卯时故意刁难,若不是同僚的求情,王进已经受刑了。所以王进连夜带着老母投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去了。 王庆倒是想留下王进,但自己家里没有能藏人的地儿,而且他对一心想混社会的师弟九纹龙史进还挺有好感的,也不想夺了这场机缘。 正低头思索间,一道声音从前厅传来。 “兄弟!兄弟!王教头有书信传来!你快来看!”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道身影也出现在王庆眼前。 豹头环眼,燕颌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上下年纪,来人正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 同为禁军教头,王进和林冲关系不错,王庆也因此和林冲相识。 林冲进入小院便把手中的书信递给王庆,王庆接下书信,请林冲在一旁坐下,递了盏茶,自己便打开书信,看了起来。 “师,安好。贤弟勿念。 自东京到延安府,本该在去岁就至,因故推移,年初方到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效力。 吾曾在华州华阴县教导一年轻后生习练武艺,乃是史家庄史大郎,人称九纹龙史进,贤弟日后相遇,盼帮衬一二。 另习武一道,贵在坚持,贤弟需日日操练,望贤弟谨记。 师,进。” 看过了王进寄来的信,总算知道了王进的现状,王庆不由舒了口气。 看来高俅还不知道王进的去向,这是好事,毕竟高俅作为当今皇帝尚为王爷时的玩伴、现在的太尉,如果死盯着王进,那王进会很麻烦。 别看种师道是大儒种放的从曾孙、名将种世衡的孙子,高俅一心想为难,种师道不一定能护住。 “兄弟,王教头书信中可曾提到过什么?”信是写给王庆的,林冲并没有私拆查看。 “并没什么,师父说了一下他的近况,提到了最近收了一个后生习练武艺,最后叮嘱我勤练武艺,其他倒是没有了。”王庆如实对林冲说了。 “勤练武艺倒是应当,兄弟,你我许久未曾交过手,动一动?” 林冲向王庆邀战,也想看看王庆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懈怠,当然,自己也着实手痒难耐! “恭敬不如从命!林兄,请!” 王庆也正有此意,当即应了下来。 所幸王庆当初为了习练武艺,刀枪棍棒摆放的倒是齐全,也省的再去找兵器了。 两人摆开架势,王庆率先出手,锤头直冲林冲头顶而去,林冲手中长枪一拨,将锤头打偏,随后长枪一动,直奔王庆心窝而来。 王庆侧身闪过,右手收回的铁锤猛的砸向林冲,林冲立即后撤,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四五十合,直到王庆气喘吁吁才罢手。 “兄弟这身武艺,如今的我也很难应付了!”林冲感叹道。 王庆笑了笑,并未回应。林冲是个教头脾气,好考校别人的武艺,与人争斗,不管强弱都能打上四五十合。若是林冲认真,自己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又与林冲闲谈半天,到傍晚林冲才起身离去。送走林冲后,王庆打算出门逛逛,毕竟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十几年后保不住就没了,繁华之景,能多看一会就多看一会吧。 第2章 街头见闻 漫步在千年之前的开封,王庆的心中百感交集。 不同的时空、不同的建筑,但同样的繁华热闹,闭上眼,嘈杂的叫喊声让王庆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的世界。 可惜,睁开眼看到的仍是古色古香的实木建筑,麻布、绸缎、锦绣着身的各色人等,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公交汽车,这儿还是这儿! 王庆收起惆怅的心思,迈步向前而去。 宽阔的街道,巨石铺就的路面,大街两侧鳞次栉比的酒楼店铺,雕梁画柱,旗帜招展,好不壮观!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各种店铺应有尽有! 听过的、没听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让人大开眼界! 千万不要觉得古人的生活水平都很差,对于生活在政治中心的汴京居民来说,他们只是感受不到现代科技的方便,但人力所能做到的服务他们也能享受。 从北宋画家张择端在《清明上河图》中的画面就可以发现这个时代是有“人力车”和“外卖员”的,他们的生活水平真不差的! 街市之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川流不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无所不有。 行商的摊贩商贾、游玩的学子士绅、骑马坐轿的官员、行脚僧人、外地游客、说书的、唱戏的、富人、乞丐,全都涌现在这偌大的京城! 王庆随便在街边找了个茶楼,准备探听一番这京城的大小消息。 “客官,您里边请!”小二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王庆引到了一张空桌子上。 “客官,您要点个什么茶润润喉?”小二躬身问道。 “随便来壶好茶!再上点儿零嘴,稍后一并算钱给你。”王庆随意地说道,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小二下去。 待小二把茶水、点心都送上来,王庆便边喝茶边收集茶楼其他人说话间流出的消息。 “诶!诶!你们知道吗?昨夜东大街那边有户人家走水了,幸好军巡铺(宋朝消防队)的人去的及时,不然整条街都要烧起来了!”王庆转头望去,是一个精瘦的汉子在说话。 “是吗?我说怎么在我家都能看到那边有如此大的烟雾呢。”精瘦汉子的同桌之人感叹道。 “哎,你们说这火烧的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那汉子见众人来了兴致,贼兮兮的发问。 “这谁知道呢?怎么,你小子知道内情?”另一位同桌好奇地看着汉子。 “嘿嘿!不瞒各位哥哥,小弟确实略知一二!”汉子一边说着一边不由放低了声音。 东大街起火的事,王庆也听说了,但只以为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火烛才起的火,现在看来也是另有隐情啊!见汉子声音越来越低,王庆也竖起耳朵仔细辨听。 “起火的那家,主人家叫牛大,平日无所事事,只在街上浪荡,好勇斗狠,十足的泼皮一个。 此人趋炎附势,但又无十分的本事,只懂得敲诈勒索,使钱投到了某位大人门下,谋了一个干办的差事儿。” “今岁,”那汉子说到这,抬头四处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又低声道。 “官家遣太师复起新法,太师以新法为名,派遣心腹往各地敲诈勒索,那位大人正是派了牛大来办这事。 事情是如何办的小弟就不清楚了,但听说也是天怒人怨,甚至出了人命案子!那些被敲诈的人一时气不过,便放火烧了他的院子。 合该这牛大命歹,往日都是夜宿花楼,偏偏昨夜回了家,就被烧死在自家了。” 众人听后也是一阵唏嘘,直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王庆听完,眉头紧皱。 宋徽宗起用蔡京恢复王安石新法,并不是说这位艺术皇帝真的看到了社会弊端,力图改革,富国强兵,而是他无力调和变法派和守旧派的矛盾,干脆全部交给蔡京,自己享乐。 而蔡京支持新法,也不是真的为了变法强国,还是为了他自身的利益着想。 王安石变法中有一项是蔡京极度垂涎的。为了筹划国家经济制定并颁布新法,王安石创立了一个临时官署,以保证变法的顺利实施。 制置三司条例司,权力凌驾于三司之上,中书及门下皆不得过问。 虽然这个部门后来被下诏罢止了,但蔡京以恢复新法为由,同样可以借用这个权力,清除异己。 而且青苗法、募役法等政策给了底层官吏钻空子的机会,名为自愿,但官吏总会以强制的手段要求百姓执行,大肆牟利。 以新法之名,压榨百姓血汗,这个朝堂没救了!也不知道王安石如果地下有知,会不会跳出来把蔡京暴打一顿! 王庆失望地摇了摇头,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打算继续探听其他人的消息。 “……杨时先生……东林书院……”王庆从他人的谈话中断断续续听到了这两个关键词。 杨时,当时的知名学者;东林书院,五百年后东林党的基地前身。 北宋重文抑武,所以虽然军事不咋滴,对外战争总被动,但教育事业发展的很不错,书院、学校这些有了长足的发展。 就连六贼之首的蔡京都主张“兴文教”,设立地方学校,建立县学、州学、太学三级学制体系,新建辟雍等,这些举措大大也是推动了文制的进步,这也是宋朝文学兴盛的原因之一吧! “哈哈,你们都还不知道吧!今年童大人以副大使的身份出使了辽国,据童大人所言,契丹狗贼已经吏治腐败、盗贼横生了!”此时,一名年轻的学子大声的欢呼。 王庆撇了撇嘴,哥们儿,你不会以为这大宋就好到哪去了吧? “辽狗一旦势弱,我大宋便可起兵伐辽,收回燕云十六州!全我数代先辈的遗愿!”学子激动的叫喊! 周围百姓听到燕云十六州这个汉人永远的痛,无不感怀,自石敬瑭割让给辽国,已经近两百年了,近十代人的夙愿呐! “没错,就算我大宋拿不下,我们还可以联络西夏、联系女真!只要能拿回燕云十六州,我们都可以一试!”旁边的学子亦是激动不已,俨然为了拿回十六州已经上头了。 王庆惊的目瞪口呆,哥们儿,刚想称赞你们的爱国情怀,这,这转头就与虎谋皮了? 看着周围人还一脸认同的模样,王庆满头黑线,直接无语了。 “看这位兄弟的神情,似乎并不认同联合抗辽。”一道细微的声音在王庆耳边响起。 第3章 武状元 目炯双瞳,眉分八字。七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端的一个丰神爽雅的青年!这是王庆对发声之人的第一印象。 见青年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王庆站起身来,抱拳行了一礼,“不知这位仁兄是?” “在下大名府人士,姓许名贯忠。”青年抱拳回道。 “许贯忠?活地图?”王庆不由惊讶出声。 这许贯忠可是水浒传里一等一的高人,兵法、武艺、谋略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无所不晓,精通契丹、女真、党项、吐蕃、蒙古各国语言。还深晓天下地理,曾游历名山大川,故有“活地图”的美名。 “兄弟听说过在下?”许贯忠一脸好奇,毕竟自己“活地图”的别名听过的人可不多。 “略有耳闻。小弟是开封府的王庆。许兄怎的来到了东京?”王庆还挺好奇的,开封府也不算什么名山大川,许贯忠应该在大名府侍奉母亲才对啊。 “不瞒兄弟,在下乃是来京参加今年武试的。”许贯忠笑道。 王庆了然,许贯忠还有武状元的名号,大概就是今年中的。 “想必许兄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若许兄不介意,咱们找个酒楼,边吃边聊如何?”看着许贯忠满脸喜悦,王庆祝贺道,顺便试试能不能拉拢一下。 “如此甚好!我也正想和兄弟交流交流。”许贯忠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结了茶点钱,王庆便带着许贯忠向着樊楼而去。 樊楼,又称矾楼,东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所谓正店,就是获得官府认可的有自行酿酒资格的店铺,没资质的小店只能成为正店的分销商。 樊楼位于御街北端,来到近前,只见“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 樊楼不是一座楼,它是五座三层高的楼宇组成的建筑群,各楼之间用带栏杆的“飞桥”连接。这还只是白天,夜晚华灯初上,场景会更加辉煌壮观! 进入酒楼,向小二要了一个僻静的单间,等酒菜都送了上来,两人便吃喝了起来。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开始谈论起正事。 “方才在茶楼,兄弟对联合抗辽一事,面露不屑,可是有什么看法?”许贯忠好奇地问道。毕竟茶楼中众人对联合抗辽很是支持,唯独王庆好似看不上。 “许兄,你认为联合抗辽一事可成?”王庆反问,如果连许贯忠这样的大才都认可联合抗辽,那他以后招揽要慎重了。 其他人不知道联合抗辽会有什么下场,但王庆很清楚,与虎谋皮,必被虎伤! 联金抗辽的下场就是到手的十六州还没暖热乎就被金国拿过去了,还顺带着把大宋都城拿了,靖康之耻,那是大宋上下的耻! “不瞒兄弟,我并不看好联合抗辽。”许贯忠沉吟道,随后展开分析, “吐蕃、回鹘这些距离过远的势力不用考虑,能联合的无非西夏和女真。 西夏自李元昊被弑后已经开始没落了,经夏毅宗和夏惠宗,大臣专权、母党专权,其内部也并不平静,如今西夏国主刚亲政不久,是否有能力攻辽尚且有待商榷。 女真部落倒是十分厉害,尤其是一个叫完颜阿骨打的,十分厉害,一旦他继位部落,恐怕又会是一个‘耶律隆绪’。 联合女真抗辽好说,就怕女真拿下辽国不会停手。”许贯忠忧心忡忡。 听着许贯忠的分析,王庆觉得这个时代还是有识之士的,可惜,这样的有识之士不是决策者。 决策者已经被收复燕云的宏大的名声、利益给蒙蔽了双眼,让他们忘却了自己并没有与虎谋皮而平等对话的资本。 王庆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让朝堂中的众人觉得能打翻宋朝艰难对抗的辽国这样的一个势力,在见识到宋朝孱弱的军力后会乖乖履行合约呢? “许兄认为女真未来会是大宋的心腹大患?”王庆玩味的问道。 “不错,兄弟还有别的看法?”许贯忠疑惑道,他对这位王庆兄弟着实有些好奇,毕竟王庆的反应太平淡了,好似能预料到自己的分析,所以想看看这位兄弟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不,我的看法和许兄一致,辽国势弱,能代替辽国的,回鹘、西夏、女真和更远处的蒙古罢了。 回鹘和西夏如许兄所说,不是距离过远就是实力不足,不足为虑。 女真崛起的势头凶猛,不可抵抗,会是未来的大敌。 蒙古……”王庆在斟酌怎么对许贯忠说蒙古未来也会是大敌,女真好歹还留下了南宋,蒙古的元可是彻底灭了南宋的! “蒙古有问题?贤弟或许是多虑了,至少愚兄游历蒙古时,并没有发现能比肩完颜阿骨打的英才。”许贯忠并不认为蒙古会威胁到大宋。 王庆自嘲一笑,自己也是想多了,距离那位成吉思汗出生都还有半个世纪呢,自己也是杞人忧天了,除非他能现在就蹦出来! “许兄,且满饮此杯!许兄有如此见识,未来步入朝堂,封侯拜相,指日可待!”王庆举杯相邀。 “唉,如今朝堂也并非好去处啊!贤弟不是不知,如今官家重启新法,蔡京老贼把持朝堂,不阿谀奉承,岂有出头之日?”许贯忠将杯中之酒一口灌下,十分郁闷。 “朝堂不可,民间如何?”王庆试探问道。 许贯忠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王庆一眼。 “若兄弟说的是打家劫舍、呼啸山林的草寇匪贼,还是就此打住吧,邪门歪道,成不了气候的。”许贯忠语气转冷。 “许兄觉得这些草寇匪贼招安之后是否会被朝堂重用呢?再不济也有了在朝堂发声的机会,或许可以劝动当今官家呢!”王庆不在意的笑了,手中转动酒杯,缓缓开口。 许贯忠听后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贤弟可曾听过十节度使?若图官位,学他们尚可,若为百姓计,还是莫想了。 若说高位可护民,那非大名声不可,这过程中呼啸山林,杀伤的百姓不知凡几,他们岂不无辜? 况且,咱们和官家有个甚么交情?弟非高俅,兄亦非蔡京,莫再提劝说官家这种让人贻笑大方的话了!” 王庆听后也是默默点了点头。 第4章 孟州 “呼~与师父分别一年有余,如今师父安定了,也该去看望一番,顺便也在四处逛逛。”王庆打完一套拳,调匀气息,对着旁边的林冲说道。 自王庆和许贯忠分别已将近两个月,两人当天在樊楼一醉方休,第二天酒醒之后,许贯忠便辞别王庆回大名府去了。 “兄弟路上小心!”林冲知道王庆是个说话就做的性子,恐怕今日就要出发,自己无法告假,徒弟也在青州,只能无奈地叮嘱。 “林兄放心,小弟省的!林兄可有书信要带给师父?”王庆一边走进房间收拾,一边问道。 “书信就不必了,待我休了大假,自会去寻你师父喝酒!”林冲笑着开口。 “好,中午小弟请林兄马家酒楼一聚!”王庆将手中包袱系好,放在桌上,说着就要拉林冲去酒楼。 “不了不了,为兄答应了娘子中午要回家用饭的。告辞!”林冲连忙摆手制止并抱拳告辞。 “行吧,那待小弟回来再与林兄共饮!”王庆回了一礼并送林冲出了门。 王庆转身回房将桌椅门窗收拾停当,挎好包袱,锁了房门便大踏步向西城门而去。 东京城对王庆来说并不安全,所以去年他就将王父王母安排到了房州的姨表兄范全那里。范全是房州两院押牢节级,安排两个老人没什么问题。 从东京城出发,王庆向西也走了大半个月了,走的也是疲乏了,便打算在前边找个地方歇歇脚。 对于没出过远门的王庆来说,前面几天确实对外面挺好奇的,但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景色,不是大路小路就是村落集镇,见识过东京繁华的王庆,对集镇上的热闹总是兴致缺缺。 在大树底下歇息了片刻,王庆便打算到前边寻户人家买点饭菜来吃,顺便问问这是哪里,省的跑偏了。 沿着林中小路向前又走了一二里,抬头一看,忽然发现前边多了一个土坡,爬过土坡,王庆坐倒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着粗气。 临走时带的炊饼和肉干,在路上已经被吃完了,水囊也早被喝空,走了半天,也没见有河水,此时王庆是又饥又渴,不得不躺在树荫处闭眼休憩。 金乌凌空,烈日当头,灼热的气浪蒸烤着大地。草叶萎靡,人也没了精神,只有树上的知了在吱吱叫个不停。 睡梦中的王庆忽然被一阵飘逸而来的饭菜香味给叫醒了。 休息过的王庆恢复了精神,顺着饭菜飘来的方向走去。 向前走了两三里,一处冒着炊烟的草屋远远地映入眼帘,似是一家酒店,王庆欣喜不已,急忙朝着酒店奔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路边有一棵好大的树,四五个人都合抱不全,至少百年老树了,王庆扫了一眼便匆匆而过,还是吃饭要紧! 看到王庆跑来,酒店门口一个妇人起身过来迎接。 王庆看到迎过来的妇人,也是十分惊讶,只见这妇人, 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 虽说乡野开店需要霸道一些,应付那些吃白食或占便宜的无赖,但这已经不是霸道,而是凶狠了,王庆见此不由提了几分心思。 “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妇人近前搭话。 “店家,敢问这是何处?”王庆还是想先知道这是哪里。 “此处是孟州地界。”妇人引王庆到饭桌前坐下。 孟州?大树?凶狠妇人?十字坡?母夜叉孙二娘?王庆一愣,自己竟然撞到这儿来了。 孙二娘在王庆心里印象可不怎么样,用蒙汗药把人药翻,杀人取肉,这简直是变态杀手嘛! 还美其名曰,三等人不可坏,云游的僧道?行院的妓女?流配的罪犯?全是放屁!那武二哥的行者装备哪来的?游历之人、商贾之人就该死?她是没撞到许贯忠这种武艺高强的人手里,不然坟头草都长几茬了! “客官,打多少酒?”孙二娘笑里藏刀道。二十来岁小伙子,眉清目秀,皮肉正嫩,不可多得的上等好货。 “无需多问,只管烫来,再上些肥鸡嫩鸭、新鲜的菜蔬,来两碗米饭,一发算钱给你。”王庆决定先陪她玩玩,顺便填饱肚子,吃完饭再用拳头好好跟她讲讲道理! “今日有上好的黄牛肉的馒头,客官来一笼吧。”孙二娘一边筛取一大碗酒,一边笑着劝道。 “来一笼吧,先将菜饭拿来,小爷要好好祭祭五脏庙!”王庆将酒碗推到一边,对着孙二娘和从后院出来的小二说道。 孙二娘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向着灶边走去。 小二得了老板娘的示意,飞快的端来了两碗米饭,一只蒸的肥鸡,一盘烧的嫩鸭,一碗时蔬。 王庆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米饭肉菜没有下药的痕迹,便抓了双筷子,端起饭菜就往嘴里送。 “饭菜里没有下药?”孙二娘将小二唤到身前问道。 “主人,咱的药都在酒里,能下到饭菜的药已经被刚才的大和尚全吃了。”小二连忙解释。 “客官不若尝尝这酒,别看酒色混浊,却甚是好吃!”孙二娘执意向王庆劝酒。 王庆飞快的打扫完酒菜,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吃饱的感觉太美妙了,握了握拳,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常听人说:‘大树底下十字坡,客人哪敢从此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去把河填。’母夜叉孙二娘,久仰大名!”吃饱的王庆也懒得陪她耍了。 “呵!小哥儿听说过还敢往这里来,是当我这儿是慈善堂不成?”孙二娘冷笑一声。 “酒色混浊,加了不少蒙汗药吧”王庆感慨,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酒有问题吧! “也辛苦你们了,能直接动手还用下药坑人!” “哼!你若是个威猛大汉或有伴当,老娘或许还忌惮一二,但你一个小白脸,还敢在老娘面前耍嘴。 既然你不想乖乖的被药翻,那老娘只能直接把你打翻了。”孙二娘见王庆撕破脸面,干脆也不装了,恶狠狠地说道。 说罢,腿脚一踢,一条板凳向王庆飞来。 第5章 头陀广惠 王庆转身一脚将板凳踹回,登时将一张桌子砸的粉碎! 孙二娘已欺身近前,挥拳便向面门打去,若是平常人,或许接不下来她的拳头,但王庆可是大力士,见此也不躲避,一拳轰出。 两人对拼一拳,孙二娘连连后退,撞到后面的桌子才停了下来。 见拳脚不是王庆的对手,孙二娘将手探向一旁的案板,噌的拔出一柄菜刀,挥舞菜刀再度冲向王庆。 王庆连连躲闪,辗转之际从腰间取出两把袖锤。出门在外,长锤不如短小的袖锤携带方便。袖锤只有菜刀长短,拳心大小的锤头瞬间就顶住了挥来的菜刀。 趁左手袖锤拦下菜刀,右手袖锤猛地向孙二娘手腕砸去。 “啊”的一声,孙二娘手中菜刀无力的掉落在地,仔细看去,被砸的右手手掌已经耷拉了下来,显然手腕被袖锤砸碎了。 王庆正待一锤结果了这女魔头,忽的一根扁担伸了过来,抵住了铁锤。 “好汉息怒!且饶恕了,小人有话说!”只见一三十五六的汉子急忙说道。 趁此机会,孙二娘连忙跳出战圈,站到汉子身旁。 头带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系护膝,八搭麻鞋,腰系着缠带,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 “你是她丈夫?”王庆看着这汉子,估摸着这就是菜园子张青了。 “是。小的浑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怎的触犯了好汉。可看小人薄面,望乞恕罪。”张青一脸讨饶道。 “嚯!这娘们儿想打翻了我做馅,你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想揭过去?你的薄面可不薄啊!”王庆讥笑不已。 “废话休说,今日若不是小爷仗着一身武艺,只怕已经被切肉剁馅了!还不知你们往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王庆说完,举锤便打。 “好汉容禀,”张青和孙二娘一边抵挡,一边辩解, “小人夫妇曾说三种人不可坏,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张青话还没说完便挨了一锤,正中肩头,手中扁担登时落地。 “当家的!”孙二娘见张青受伤,顿时回身拦在张青身前。 王庆持锤而立,不屑的说道: “若你只说哪种人可以杀伤,我或许还能高看你几眼,放你们一命也未尝不可。 但你们的是什么?世上人形形色色,各行各业五花八门,符合你们不坏的又占多少?既然杀了就不要虚伪了,这种话还是留着到地下说吧!” 王庆说完,不待他们辩解,一人给了一锤,正中脑门,顿时毙命。 这时去后院叫人的小二刚带着一群手持棍棒菜刀的奴仆跑到门口,入眼就是张青夫妇的尸体。 王庆看着这群进退维谷的小厮, “都给我站好了!想给他们报仇的,尽管过来,不想报仇的,放下菜刀棍棒,都给我蹲好了!” 闻言,所有奴仆都乖乖蹲了下来,有两个想搞动作的,也被一人赏了一锤,跟他们的主子团聚了! “杀过人的给我站出来!你们可以互相指证!”王庆决定清除其中的帮凶。 在众人的指证下,又有两个人被推了出来,也跟着前面的一起去了。 “既然你们没有杀过人,自己做过什么坏事恶事的都给我去县衙自首,你们一起去,互相监督,若是被我发现有人偷奸耍滑,他们就是下场!”王庆一边说着,一边用锤指着地上的尸体。 “不敢不敢!多谢好汉饶命!多谢好汉饶命!”奴仆们赶忙磕头道谢。 王庆锤头向门口一指,“滚吧!”,众人忙不迭的跑出大门。 王庆在店内转悠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迈步向后院走去。 很平常的鸡、鸭、羊圈,案板上暗红褐色的血渍,还随意扔着几块牛肉。 嗯?以孙二娘刚才的做派,绝对是想把他切肉的,怎么不见作案地点?王庆决定仔细搜查一遍。 一处紧闭的房门引起了王庆的注意,其他闭着的房门还开着窗户通风,这一间却封的死死的,就从这一间开始查。 站在门前,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沿着门缝透了出来,顿时把王庆熏吐了。 等王庆缓了缓,从院里拿了一块麻布,沾了水,绑在鼻子上,然后抡圆了膀子,一锤子砸了过去。 “砰!”门被砸开,一股比刚才更猛烈的气味冲了出来,王庆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慢慢向房内挪去。 只见墙上挂着胳膊、人腿,长长的桌案上摆着不知道哪个部位的肉,地上的篓筐里还有切的稀碎的肉,十分恶心!十分凶残!十分惨烈! 王庆还指望若有活人便来搭救一把,但放眼望去,尽是残肢碎肉,王庆只能忍着恶心在桌案上的碎肉堆里摸索,看还有没有活着的。 嗯?一个完整的胸膛?右手往上摸,一个完整的脑袋,左手向下,完整的大腿小腿?活着的? 王庆赶紧把他身上的碎肉扒开,果然一个赤条条的大汉沉沉的躺着。把这大汉拖到院里,王庆接着回去摸索,可惜活着的只有这个大汉。 往大汉脸上头上泼了好几瓢水,这大汉终于清醒了些。 大汉使劲地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清醒,见到王庆,立马跳起后退了几步。 “你是哪个?与那贼妇是何干系?”大汉面带警惕之色。 “那夫妇二人已经成了我锤下之魂了,汉子,你是哪个?”王庆也好奇这个幸运儿是谁。 “洒家是平凤岭少林寺分院的广惠。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广惠抱拳道谢。 “原来大师就是广惠师傅,久仰久仰!听说大师是调戏那妇人才被蒙翻了?”王庆既感慨他就是给武松送装备的头陀,也好奇这广惠到底是不是好色之徒。 “放屁!洒家虽然喝酒吃肉,杀人如麻,但洒家绝不好色!而且洒家杀的也是作恶多端的草寇贼人,是谁竟然坏洒家的名声! 分明是这贼妇眼热洒家的物什,将洒家麻翻。贼妇!恶妇!竟敢污蔑洒家!可恨!可恨!”广惠恨恨说道。 王庆看着赤条条的广惠一脸愤恨的样子,不由觉着好笑,不过正主在前,也不好放肆。 “大师还请穿了衣裳,拿了物什,咱们出去吧,此处不是谈话之所。”王庆皱了皱鼻子,显然气味大到难以忍受了。 广惠听罢也后知后觉般冲进屋里取了衣裳物什,在院里穿戴起来。 第6章 摽兔李吉 身长七尺有余,头戴戒尺铁箍,身着领皂直裰,颈下挂着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腰间横着两把雪花镔铁打造的戒刀。 好一个杀意凛人的头陀! “再次感谢兄弟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兄弟大名?”穿戴好的广惠再度谢道。 “小弟开封府东京人氏,姓王名庆。因故前往延安府,途径此地,这贼妇意图加害小弟,更兼小弟听得贼夫妇戕害无辜,这才出手打杀了二人。救出大师,实乃大师福缘深厚。”王庆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下。 二人一边交谈一边将酒店上下搜索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 估摸着往日劫掠的财物被藏到了其他地方,王庆也懒得再搜了,和广惠略一商量,便打算放火烧了这罪恶的地方。 “噼啪~啪啦~” “啵卜~啵噗~” 熊熊的烈火很快将这血腥酒店化作一片火海,茅草、竹木、尸骨,在大火之中,尽皆化为乌有。 王庆和广惠站在不远处,注视着火焰将罪恶焚灭,这才转过了头。 “此件事了,小弟还要前往延安府,不知大师要去往何处?”王庆随口问道。 “洒家无甚要紧事,下山数月,洒家打算先回寺庙,见过师父和监寺师兄,再下山四处逛逛。”广惠思索片刻回道。 “大师,那咱们就此别过!还望大师日后谨慎行事,莫再有今日之危。”王庆抱拳告辞。 “让兄弟见笑了,下次再见,洒家定请兄弟喝酒、吃肉!告辞!”广惠哈哈一笑,同样抱拳告辞。 王庆并不想用救命之恩胁迫广惠加入自己,广惠或许会因为道义同意,但毕竟不是发自内心的意愿。 事以密成,大事初期还是招揽志同道合的才好,再不济也是心甘情愿才行,强迫,恐怕会给后面埋下祸根。 王庆摇了摇头,收起思绪,转身继续向西而去。 华州华阴县。 李吉望着一无所获的陷阱,不由叹了口气。 自从这山上来了一伙强人,扎下了山寨,手下聚集着几百号喽啰,这谁还敢上山抓猎物啊,搞不好,自己还会成别人的猎物。 只能在山脚下埋设几个陷阱,碰碰运气,有时能碰上个蠢笨的野兔,自己也能换些银钱。 可惜,三五天了,一只野兔儿也不见,李吉又连连叹气,罢,罢,去寻史家庄上矮丘乙郎吃碗酒吧。 刚到史家庄,就见到打麦场边柳阴树下摆了张交床,上面坐着一人,正打着赤膊乘凉。 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刺着一身青龙,银盘似的面皮,看着却还有些稚嫩。 正是史家庄新庄主,九纹龙史进史大郎! 自从老太公病逝后,家里没人管家,史进又不肯务农,只顾找人较量枪棒。 拜师之前,史进就跟过几个师父学了些拳脚棍棒,经常在庄里找人较量,庄里庄外多少有点怵他,更遑论他拜师之后,武艺大涨。 李吉虽然想寻人吃酒,但史进在前面,他也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过去,不由有些踌躇。 李吉踌躇之间却是被史进发现了端倪。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史进跳下交床,转过树后,定眼一看,原来是擅长打兔子的猎户李吉。 “李吉,你有甚事?”史进好奇地问道,大天白日的,李吉突然过来,肯定是有事。 李吉闻言上前解释:“不敢瞒大郎,小人要寻庄上矮丘乙郎吃酒,因见大郎在此乘凉,不敢冒然冲撞。” “那我且问你,往日你来此卖些獐儿兔儿,我又不曾亏待了你,近日怎的不担野味儿来了?怕俺给不起你银钱?”史进面色不善道。 往日这李吉常来庄上贩卖野味儿,史进也足斤足秤的割付银子,但这李吉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实是因这山上没有獐儿兔儿,大郎休恼!”李吉连忙解释,见史进脸色不好看,怕史进怀疑自己搪塞他,又连忙开口, “近日这少华山上来了一伙强人,扎了山寨,四处劫掠,官府都奈何不得,小人实不敢上前招惹。” “你知道这伙强人甚么消息?若他们想打这里,俺们也好有个准备。”史进向李吉打听道。 “小人只知他们有三个大王,为首的唤作神机军师朱武,第二个唤作跳涧虎陈达,第三个唤作白花蛇杨春,手下有七八百的喽啰。”李吉思索着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给了史进。 “行,俺知道了,你且去吧,下次有了野味记得挑来庄上。”史进摆摆手示意李吉离开。 李吉闻言应了个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行了百十步,李吉忽然想到自己是来寻人吃酒的,转身望着远处正在低头沉思的史进,李吉想了想,还是不敢再凑过去。 没几日,忽的听见梆子响起,李吉远远看见史家庄户拖枪拽棒,齐齐向着史家庄去,见此,李吉也吊在他们后面,向着史家庄去。 来到庄上,放眼望去,竟有三四百庄户之多,为首的史进更是英武不凡! 头戴一字巾,身披朱红甲,上穿青锦袄,下着抹绿靴,腰系皮搭膊,前后铁掩心。 一张弓,一壶箭,手擎一把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座下骑着一匹火炭赤马。 未几,便见少华山上飞奔下来百多个喽啰,一位大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停在阵前。 头戴干红凹面巾,身披裹金生铁甲,上着一领红衲袄,脚穿一对吊墩靴,腰系七尺攒线搭膊,手中横着一柄丈八点钢矛。 虽然从为首的穿着李吉认不出来是谁,但丈八点钢枪却是认得那是二大王陈达的武器。 “希望大郎能拿下贼寇,最好把那伙强人一并拿了,我等猎户也能上山打猎。”李吉心中暗道。 至于擒贼的官府赏钱,李吉自是不敢妄想,人不是他拿的,他也没能力从史进手中将人夺走。 只见场上史进和陈达枪来刀往,斗得好不热闹。 忽的,史进把腰一闪,陈达和枪一并朝史进怀中而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只一挟,便将陈达从马上拽了下来,让庄客将陈达绑缚了起来。 众人把喽啰一赶,便退回庄内。李吉看到这一幕,也是暗自高兴。 虽然擒住了一位头领,但山上还有两位大王,这让李吉欣喜之余还略带担忧。 第7章 少华山 少华山上,议事大厅,朱武和杨春正焦急地踱步。 自从陈达执意下山去找史进,半天过去了,也没有消息传来,急得二人只能不断催促小喽啰下山查探。 忽的,有小喽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着急忙慌的语气让朱武二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二人正想出门问询,还不等踏出房门,小喽啰便被带了进来。 “禀大当家、三当家!二当家的被史家庄的捉了去!”小喽啰看着焦急的两位首领,来不及行礼便赶紧将探听的消息说了出来。 “这九纹龙史进果然好生了得!”朱武感慨道,他们兄弟三人,自少华山扎寨以来,劫掠县城,无人可拦,没想到这史进真就把他们拦住了。 “是啊!早知道就直接拦下二哥了!”杨春也不住地后悔,虽然他们都听说那史进是大虫,但到底也只是担忧,心里还存着打败史进的想法。 提议去打蒲城县,也只是不想硬碰硬,没想到还是碰输了。 杨春不住地摇头叹息,大哥擅长谋略,虽也使得双刀,但到底武艺一般,而自己武艺更是不行,尚不如被捉去的二哥。 “大哥,咱们都去,和那九纹龙拼了吧!”杨春焦躁不已,只能看向身为计囊军师的朱武。 “不可不可。他尚且敌不过史进,我们又能拿那史进如何?”朱武听到杨春的死斗提议立刻摇头反驳。 看着杨春急得四处乱走,朱武也是心如汤煮,但他知道自己急不得,不然不仅会葬送自己兄弟三人,还会害死追随他们的七八百喽啰。 “那史进往日如何?”朱武忽然向旁边的喽啰发问。 喽啰将探听到史进的往日做派、性格习性都细细对朱武说了。 朱武听完喽啰的讲述,心中慢慢盘算,不多时,一条计策已经酝酿完成。 “兄弟,我有一计,但若救他不得,你我皆休。”朱武将计策一五一十对杨春说了。 “同生共死!事不宜迟,与兄同去。”杨春听完,立即表示赞同。 史家庄上,史进请众位庄客吃了酒便将他们遣散了,家里只留下自己和几位心腹,还有绑缚在院子里的陈达。 不多时,又有庄客来报,少华山上下来两人,穿着不似喽啰,直奔史家而来。 史进一听只有两人,便不打算将刚谴走的众庄客再召回来,两人而已,只要不是三头六臂,便奈何不得他。 史进也不披挂,也不坐马,拿了三尖两刃刀便向庄口而去。 还未走到庄口,便见有两人赤手空拳而来。 为首一人,道服裁粽叶,云冠剪鹿皮,脸红双眼俊,面白细髯垂,正是少华山大当家,人称神机军师朱武是也。 身后一人,腰长臂瘦,精神练达,只是此时一脸悲苦之相,乃是三位当家的最后一人,蒲州解良人,白花蛇杨春。 “俺正待寻你两个,一并拿了,押去县衙请赏,不曾想你们自己倒撞上来了!”史进见此大笑不已。 “俺们是斗你不过,但若俺们成心要跑,你也未必能拿了俺们。”杨春闻言立即开口反驳。 “大郎容禀,我们自知不是大郎对手,无意招惹大郎,二弟擅自招惹,被擒也属应当。只是我们兄弟三人曾起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二弟虽一意孤行,我们却是不能坐视二弟丧命,我们既斗不过大郎,也请大郎将我们拿去,与二弟做伴。”朱武将来意告知史进,能不能救得陈达,就看这一遭了。 史进听完二人来意,陷入沉思。自己虽然拿了陈达,但也以为他们都是残杀无辜、贪生怕死的草寇,不想他们却有如此义气,这让义气为重的史进不由好感大增。 “你们先随俺入庄吧。”史进将朱武、杨春二人引到自己家里,打算详细问问他们的情况。 “你们因何上了少华山,做了强人?”史进很是好奇,凭这三人的义气,就算不做强人,也能闯出一番名声,却不知为何上山落草。 “大郎不知,我们兄弟三人并非同地之人,我是定远人氏,二弟是邺城人士,三弟是蒲州解良县人。 我是家中独子,双亲前些年病逝,家中再也无人,所以便往江湖中闯荡。因年少多读了些书,又在江湖中见识过,因此略有计谋,江湖上人送外号神机军师,小有名气。 往北地游历时,在邺城结识了二弟。二弟听过我的名声,结识之后甚是欢喜,便邀往酒楼吃酒,我们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夜至深处。 二弟家中父母亦是早亡,不过家中尚有一妹,豆蔻年华,可爱喜人,二弟不知拒绝了多少上门求亲之人。 夜已深了,家中妹子久不见二弟归家,便向着酒楼而来,正巧被县里的无耻之徒孔寿瞧见。 孔寿乃县里有名的好色之徒,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不被他搅扰的,只是她们不乐意搭理这登徒子。 这孔寿见了陈家妹子就不住的纠缠,恰好我们出门,见此爆打了那孔寿一通。 不想那孔寿怀恨在心,次日拿了一包物什扔到二弟家中,转头报官,污蔑我们说偷了他的财物,为首的烂官带了七八个人竟想当即定成死罪。 原来孔寿将陈妹子的美貌告诉了那烂官,烂官想以此威胁妹子从了他,我和二弟气不过,便当场将那烂官和孔寿杀了,带来的衙役一哄而散,我们趁机带着妹子一并向西逃来。”朱武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我们在蒲州又结识了三弟,三弟为我们的做法拍掌叫好,当即结成了三兄弟。 后来,三弟家中征税,所收税目竟达三十多种,养鸡税、养鸭税,杀鸡税、杀鸭税,听过的没听过的,三弟家中不堪重负,于是和我们向西来了这少华山不得已扎了寨、落了草。唉,世道民生如此多艰,何时是个头?”朱武一边讲述一边感叹世事艰难。 史进初听陈达之事只觉心中畅快,后听杨春之事,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原来三位兄弟都是重情重义的好汉,小弟若拿了三位,岂不让江湖中人耻笑,我这便放了陈达哥哥。”史进说着便去后院将陈达解了绳索,带着一脸疑惑的陈达回了前厅。 陈达见到朱武和杨春大为惊讶,杨春立马上前将事情简单讲了一遍,陈达感动不已。 “你们敢吃我的酒肉么?”史进见这义气的好汉,也想结识一番。 “有何不敢!”三人笑着回道。 史进旋即安排体己的庄客准备牛羊,好与三位好汉把酒言欢。 第8章 事发! 李吉很是纳闷,自从史进拿了山上的二大王,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不见动静了? 就这样,李吉时不时的朝着史家庄的庄户暗暗打听,可惜那些庄户也是一问三不知。 那些想打探的庄户,也被史进打发了,只说匪首被押在后院,待全擒了再解去县衙,也不准旁人看望。 庄户们虽说好奇,但终归与自己干系不大,有什么事自有史大郎担着,倒也不再关注了。 史家庄户们不关注这事儿,可急坏了密切关注此事的李吉。 作为抓兔子的好手,李吉的一身本事都在山林中,可如今少华山仍然还被朱武一伙儿强占着,上不了山的李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抓不了野兔,就换不到银钱,没有银钱,李吉就没钱去吃酒了。 这一日,李吉幸运地在山下捉到了一只大肥兔,这让十来日没有收获的李吉欣喜不已。 李吉将肥兔缚牢,拎着肥兔就往史家庄而去。 来到史家庄,李吉才知今日大郎不在家,其他庄户虽然眼馋这肥兔,却出的价格不合李吉心意。 李吉无奈只得拎着兔子回家,便见邻居采药的王二狗喜笑颜开的回来了。 “二狗,吃蜜屎啦?这么高兴?”李吉向二狗问道。 “李大哥,你不知晓,因着这伙强人占了山头,如今县里山货的价愈发的高了,往日的药材,今日竟翻了一番,因此高兴!” 王二狗满脸兴奋,在他看来,虽然采的药少了,但价却更高了,这伙强人占了山头,也不见得全是坏处! “李大哥,今日我去县里卖药,见有大户出大价钱收购野味儿,你这兔子好大的个头,定能值不少钱!” “真的?” “骗你做甚?不过李大哥要快些去,万一那家收足了或有更大的兔儿,你这兔就不值甚钱了。” “好兄弟!待我卖了兔儿,请你吃酒!” 闻言,李吉拔腿就往县城跑去,生怕去得晚了。 跑到城门口的李吉,忽然发现一大堆人围在墙边,李吉挤进去,才发现这是一张稽赏告示,李吉虽识些字,却认不全,幸好有人识字。 华阴县示:少华山巨寇,汇聚乱民,打家劫舍,若有人擒杀贼首朱武、陈达、杨春三人,赏钱三千贯。提供消息属实者、协助擒杀贼首者,各有赏钱。望宜知悉。 李吉听到三千贯,看告示的眼都直了,虽然想到官府会有赏钱,但没想到赏钱如此丰厚! 不过李吉也只是想想,提供消息虽然有赏钱,但必然没有那么丰厚,为这微薄的赏钱恶了史大郎,却是有些不值得。 李吉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县内走去,他要找找哪家在收兔子。 一连有了两条街道都没见到收兔子的,李吉有些垂头丧气,甚至想着王二狗是不是在诳他。 转过路口,忽然看到一群人提着野味儿在一大户人家门前排着长队,一个管家似的正跟眼前手提野鸡的男人交谈着什么。 李吉正要提着肥兔儿过去,忽的,一班公人拦住了他。 “站住!哟,这不是少华山下的摽兔李吉嘛!”为首的都头显然认识李吉。 “孙都头,小人正是李吉!”李吉立马从脸上挤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兄弟们这走一晌午了,有些渴了。”孙都头看似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都头饶过小人一遭吧,小人身上属实没有银钱请都头和各位兄弟吃茶了。”李吉哭丧着脸求饶道。 “李吉,我看你手里这兔儿挺肥啊,正好献给都头!”孙都头身旁一名心腹说道。 李吉看着默不作声的都头,显然这名心腹的话正合都头心意,或者干脆就是得了孙都头的授意才说的。 李吉咬咬牙,为了不得罪孙都头,被寻个莫须有的罪名拿进大牢,李吉只能忍痛将手中的兔子交了出去。 “县令大人说了,只要能除了那三个贼首,不拘是告官、活捉亦或打杀了,要官升官,要钱赏钱!”众人拿了肥兔儿,说说笑笑着离开。 “相公许是被逼迫的急了,府里下了公文,要相公限期剿贼,这贼岂是那么好剿的?”随着众人远去,声音也是越来越低,直至彻底听不到。 “升官?”李吉听到这,被孙都头和这班公人压迫的怒火彻底被激起。 有了官身,自己终有一天能报复回来!届时自己也要让他们尝尝今日的屈辱!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李吉满载而来,空手而归。 回家的路上,李吉在想如何能有贼首的消息呢?李吉知道,活捉或是打杀,自己不是史进,压根没有希望,所以他只能将目光放在告官上。 可是该怎么才能有贼首的消息呢?李吉没有头绪,打算先从史家庄开始打听,毕竟庄上还“关押”着一位头领呢! 李吉开始每天观察史家庄,经过长期的观察,他发现,有一个叫王四的庄户,时常带着东西上山,也不见打猎,也不见采药。 山上有什么?除了野味儿和药材,山上只有一伙强人,所以王四是通匪了? 李吉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王四身上,于是开始昼夜监视王四。 通过监视,李吉发现一个让他震撼的事情,史进可能也通匪! 他发现王四好几次从史进家里拿东西到山上,回来再把从山上带来的东西放到史进家中。 这一发现让李吉激动地直跳脚,但李吉知道,口说无凭,他需要拿到实物来证实。 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 他发现今天的王四似乎吃了不少酒,没走多远,王四就找了块儿草地躺下睡了。 李吉激动不已,只要把王四绑去县衙,威逼利诱之下定然和盘托出,自己辉煌的时刻就要到了。 李吉慢慢向王四靠近,忽的,王四一个翻身,吓得李吉不敢乱动。 李吉小心看去,只见王四翻身之后,身下压着一封书信和几块儿银子。 李吉缓缓将书信抽出,打开一看,竟是史进邀请少华山三位当家的中秋夜在史家庄一聚的回信! 李吉拿了书信,拔腿就往县衙跑去。 “好好好!摽兔李吉,你干的漂亮!事成之后,你也任一都都头!”县令看到回信也是高兴不已,自己终于有机会铲除这个心腹大患了! “孙都头,中秋那晚,你带李吉和赵都头领两都人去史家庄,拿贼拿赃!”县令决定中秋夜来个人赃并获。 “是!”孙都头应声道,只是看向一旁李吉的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寒光。 只有李吉在傻呵呵的笑着,没有任何察觉。 王四酒醒已是夜了,摸索一番却是发现自己将书信丢了! 回到史家庄,面对史进相问,王四不敢直言,只辩称没有回信,史进也就信了。 没几日,中秋夜到了。 第9章 史家庄前同门会 中秋夜,史家庄。 史进邀了朱武、陈达、杨春三人来此饮酒赏月,因此,白日里就吩咐庄客宰了一头肥羊,杀了百十个鸡鹅,备好酒食筵宴,等待夜晚降临。 夜幕如约而至,午夜初长,黄昏已半,一轮月挂如银,正是赏月的好时机。 少华山上,朱武、陈达、杨春三个头领,吩咐了小头目看守好山寨,便带着几个心腹喽啰擎了朴刀,下山赴约而来。 史进将三位好汉迎了进来,然后吩咐体己的庄客把庄前庄后的大门都封了,免得让人泄露了风声。 四人分了主次坐下,寒暄片刻,玉兔高升,月光皎皎,抬头看: 桂花离海峤,云叶散天衢。彩霞照万里如银,素魄映千山似水。一轮爽垲,能分宇宙澄清;四海团光,射映乾坤皎洁。影横旷野,惊独宿之乌鸦;光射平湖,照双栖之鸿雁。冰轮展出三千里,玉兔平吞四百州。 院内众人吃酒赏月,好不热闹;庄外衙役擎刀持索,严阵以待。 “都头,咱们何时攻进庄内?听说这史家庄甚是富庶。”一个资历颇老的衙役向自家都头问道,知道的他们是抓贼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贼寇呢。 “孙都头,你看何时叫门?”赵都头转头向一旁的孙都头开口询问。 孙都头瞥了一眼这个老狐狸,并不搭腔,这老狐狸分明是不安好心。 叫的早了,跟贼寇撞上,死了人肯定是自己的责任;叫的晚了,贼寇逃脱了,自己会被冠上一个失职之罪,甚至还会被这老狐狸捏造个包庇贼寇的大罪! 李吉在人群中战战兢兢,他本以为自己把贼首的消息报给县令大人,自己在家等着升官发财就行,结果没想到,自己还要来走一遭。 这九纹龙——史进,可不是好相与的,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可是生死之事,这大虫若是发作起来,自己这个报官的证人,在他面前岂能有好? 李吉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往后面挪去,情况不对,随时准备跑路,可惜他的动作被一个一直关注他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孙都头本来并不想对李吉下手,奈何手下心腹提醒自己,往日里没少敲诈这李吉,前几日更是敲诈了李吉一只大肥兔,这李吉能不记恨?若是让他起了势,有一日坐到自己头上又该如何? 孙都头也知,这体己的心腹是担心自己会因为之前的事被李吉刁难。 同为都头,李吉刁难不到自己头上,但手下的那些人,李吉想刁难还是不难的,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自己不想害这位未来的同僚,但手底下的人到底是跟了自己好些年的,一旦李吉成了都头,他们其中必然会有一部分被划到李吉手下,这些人手中有着不少他的把柄,因此他们的想法他不能不照顾。 “李吉,你熟悉这史家庄,你认为几时叫门较为稳妥?”孙都头转头就把锅甩给了李吉,赵都头也好奇地把目光放到一心想往后藏的李吉身上。 被点名的李吉顿时停下了后撤的脚步,向孙都头拱手道:“小人也不十分清楚,料想此时应当可以。”李吉不懂其中的门道,给了个自认为合适的回答。 孙都头、赵都头对视一眼,齐声说道:“叫门!”反正锅是有人背了。 事成,那当然是他们指挥得力了;事不成,那就是李吉勾结贼寇、包庇贼寇,他作为熟人,却给了错误的信息,那锅当然是他的了! 大厅内众人正兴致高涨,酣畅痛饮,忽然听到庄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众人顿时停下了酒杯,止住了话头,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史进还以为有不起眼的小蟊贼来作乱,正欲遣庄客前去查探,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寂静的夜晚,一道声音在静谧的史家庄上空游荡:“史进!速速交出少华山贼首!不然打破你的庄子!” 朱武、陈达、杨春三人听到喊话,怔了一怔,知道自己三兄弟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是史进出卖了他们,毕竟史进曾派人去过他们山寨,对山寨的路线了如指掌,若想报官,早就报了。 自己三人虽是大王,但寨上还有七八百喽啰,寨中还有不少钱粮,擒下自己三人用处不大。 史进面色极为难看,自己邀三位好汉吃酒赏月,如今却被官府围了,此事若传到江湖上,定会被认为是坑害好汉的官府走狗。 史进还想在江湖中闯荡一番呢,可不想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 “俺史进绝没有向官府透露过三位兄长的一点行踪,俺对天起誓!”史进着急向朱武三人解释。 “俺三人知晓大郎是个义气汉子,定不会做这不耻的事来。”陈达被史进生擒活捉过,史进放了他后,他和史进反而更亲切一些,见史进有些着急,陈达也是开解道。 “兄弟是个清白人家,不能因为我们三人坏了兄弟名声,还请兄弟绑缚了我们。”朱武开口道。 “哥哥说的甚话?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史进诳了三位兄长来请赏。兄长们稍坐,俺去问问是何缘由?”史进一边看着,一边向庄口走去。 来到庄口,攀上墙头,史进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公人,约莫有二百来人,个个左手拿着挠钩绳索,右手持着腰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你们来俺庄上何事?”史进大声问道。 “史大郎,莫要装傻,你勾结少华山贼首,有证人李吉在此,安敢狡辩?”赵都头指着李吉说道。 李吉顿时面色一苦,知道自己今日危了,还是没有躲过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我捡了王四掉落的贼首给你的回信,你史大郎和贼首的名字都在信上,容不得你狡辩!” 李吉将书信举在手上,向史进和周围做公的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史进见此跳下墙头,回到大厅,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的王四,上前一把抓住王四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不是说三位兄长没有回信吗?那李吉声称自己捡到你掉落的书信是怎么回事?” 面对横眉竖眼、怒发冲冠的史进,王四却是不敢言语。 “那日此人前来,确有回信。”朱武解释道,同时,也终于知道今晚为何会有衙役围庄了。 朱武三人苦笑不已,没想到他们兄弟三人会因为这一个小角色的一个小疏忽落得如此困境。 “为今之计,唯有杀出重围了,大郎兄弟,随我们杀出去吧,愿意落草时坐一把交椅,不愿意时,暂且上山落脚,待风波过去,再做良民。”朱武向史进劝道。 “好!”史进知道情况紧急,不是犹豫的时候,当机立断吩咐庄客取了值钱易带的金银物什,然后每人一把朴刀,当即便准备从庄口向少华山杀去。 “孙都头,情况不大对啊,这史进可不好对付,他下了墙头,许久没有动静,莫不是准备杀出去?”赵都头疑惑道。 “李吉,你带一队去庄口看看,其他人,准备强攻史家庄!”孙都头当即展开安排。 李吉听到自己要打头阵,吓得腿脚都不利索了,正想开口向孙都头讨饶,就见到孙都头那瘆人的目光,强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带人朝前边去了。 李吉刚到庄口,忽的听到门闩拉动的声音,暗道不好,转身就要逃跑,结果被刚打开门的庄户撞上,一刀就被斩成两段,可惜他升官发财的梦想止步于此了。 孙都头、赵都头见庄户冲了出来,立即让公人将挠钩甩出,顿时勾住了几个庄户,被勾住的庄户瞬间就被冲上来的公人砍死。 更多的庄户冲了出来,公人和庄户开始陷入混战。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王庆捏了捏拳头,拎着两柄袖锤就向庄口冲来。 “什么人?阻拦我等执法,莫不是贼寇?”孙都头见战场突然出现了陌生的人,当即喝问。 王庆也不搭话,只管向这两位都头冲来,擒贼先擒王,若想减少伤亡,最好是拿下这两个都头。 王庆闪过扔来的挠钩,顺手一锤砸出,将一个拦路的公人砸倒,又一脚踹出,蹬翻一个想偷袭的公人。 眼见这凶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孙都头正想拉着赵都头和自己抵挡一阵,转头一看,赵都头竟然逃了。 孙都头也抓紧逃跑,多亏后面有公人拦着,还真让他跑掉了,其他公人一看两个都头都跑了,也都各自亡命去了,王庆也不追赶,向着庄口走去。 刚到庄口处准备和公人拼命的四人顿时傻眼了,人呢?不是说有一二百人吗?怎么不见了? 不过众人也知道是面前之人救得了他们,史进作为主人家,拱手道谢:“多谢好汉相救!” “师弟,你好啊!”王庆一脸笑意。 第10章 做客少华山 师弟? 史进闻言一愣,随即激动起来, “师兄!是开封府的王庆师兄?!” “不错,俺就是王庆。师父在信中提到在这华阴县史家庄收了师弟,俺路过此地想来看望一番却不想师弟门前发生了这种事。” 王庆看着史进等人后方库库冒黑烟的史家庄,不由感慨,这史家庄到底还是被史进烧了。 “嘿嘿!小弟见公人来围庄,便打算舍了庄子,杀将出去,往少华山上暂歇几日。”史进简单解释了一下。 “对了,师兄,这几位是少华山的好汉,端的义气之人!”史进又将少华山三人向王庆介绍, “这位是少华山大当家的,人称神机军师朱武,定远人氏,能使双刀,精通阵法,长于谋略。” 史进说完,朱武向王庆拱了拱手, “多谢王庆兄弟救命之恩!” “既是好汉,不必客气!” 王庆回了一礼。 史进接着介绍, “这位是二当家,跳涧虎陈达,使一把丈八点钢枪,能与小弟斗几十合。” 陈达不好意思地拱手示意,能斗几十合,结果还是被史进活捉了去。 “最后这位是三当家,白花蛇杨春,蒲州解良人,惯用一柄大杆刀,也是不俗。” 杨春拱手示意,王庆拱手回礼。 众人互相介绍一番,便打算先往少华山上稍作休息,史家庄已经被焚毁,而且刚打退了公人,此地不宜久留。 少华山上,议事厅内。 王庆好奇地东张西望,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进入土匪窝呢,上辈子只能在电视里看看,没想到这辈子自己还能亲身体验一番。 不多时,十几个小喽啰陆续走了进来,三五个人将一只烤的金黄冒油的肥羊摆到长桌上,其他小喽啰则端着烧好的肥鸡、嫩鸭、野兔、河鱼还有各色菜蔬、果子,在长桌上一一摆开。 好汉聚会,岂能没酒? 只见陈达、杨春领着三五个喽啰抱来了十来坛好酒,拍开泥封,酒香顿时弥漫整个大厅。 这时,朱武和史进也一同走了进来,等小喽啰将酒菜摆放妥当后,朱武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转眼间,大厅内只剩下王庆、史进、朱武、陈达、杨春五人。 “大郎,庄客都安置妥当了吗?”王庆朝史进问道。 此次事发,史家庄庄客与公人火并,伤了不少人,还有几位当即丧命的,其他的也都是愿意跟随史进的体己心腹,这些人必须要有安置。 “师兄放心,他们已经安置妥当了。伤了的,俺出钱给他们治伤养伤;没伤的,俺也问过他们和朱武哥哥,愿意的可以在山上落草,不愿意的俺可以发送他们回去继续当良民。”史进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那些死去的庄客呢?”王庆继续问道。 “俺打算寻到他们亲人,给他们一笔银钱,让他们足够终老的,师兄认为如何?”史进打算听听自家师兄的建议。 史进虽然认为自己安排的没有问题,但毕竟事关亡者,他还是想多听听别人的看法。 “唔,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大郎日后有何打算?”王庆转头问向史进,作为同门师兄弟,王庆还挺想拉着史进的,只是终归要看史进的志向。 “师兄此话何意?”史进疑惑不已,什么叫日后有何打算? 陈达、杨春一脸茫然,未来有何打算?都落草了,那当然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秤分金银了,还能有何打算? 朱武确实眼睛一亮,看来大郎的这位师兄,志向不小! “若大郎日后想成为一个平凡的人,或者说善人、富商,这么安排确实没有问题,但大郎若想做成一番事业,为兄认为还不够。 若想成事,需要有自己的心腹,战死的庄客本就是亲近之人,若是供给他们的后代、亲人学文习武,那他们会牢记你的恩情,无论何时,也会是一份助力。” 王庆打算将全民教育的理念一点点在这个时代践行开来,首先就从史进、朱武这种富人开始做试点。 于受教育的人来说,学文习武终归有了别的道路可选; 于供给教育的人来说,他们培育出来的人,身上总会有着他们的烙印,多少会增添自身助力。 双赢的局面,不过要面对的问题也不少。 生产力水平略低的情况下,人口意味着劳动力,如何平衡教育与家庭的矛盾; 富人的教育投资带有利己的目的性,如何平衡富人的利己与教育的利他之间的矛盾。 这两项是最大的难点,如何解决,王庆还在探索,如何将后世理念与时代实际结合起来,是个不小的挑战。 王庆打算先把思想的种子埋下去,至于后边怎么修,先等种子发芽吧! 听到王庆提出的惠及后代还能互惠互利的举措,在场几人眼睛都亮了。 对于其中的问题,王庆并没有讲,问题要在实践中发现,既然是试点,出点问题很正常,有问题才能有应对措施,这就是试点的作用! “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有一点,不能强迫别人,不要像新法一样,强迫是没有好结果的。”王庆连忙告诫他们,生怕重蹈了熙宁变法的覆辙。 青苗法、募役法本身都是不错的计策,问题是下面执行的人不好,为了政绩,强迫别人办理,为了利益,巧立名目,反而让变法变了味,缺乏有力的监管措施,变法很难成功。 自愿就是自愿,任何没有监管的举措都会变成强迫行为,一旦强迫,任何好的行为都会走向失控,最终反噬自己! 王庆不得不再三提醒他们,直至确信他们不会采取杀鸡取卵的强迫行为才停止了念叨。 庄客安置妥当,众人分主次坐下,宴会正式开始。 王庆从孟州一路直向华州奔来,多是荒郊野岭,一路上很少吃到正常的饭菜,见到眼前这许多的大鱼大肉,恨不得一口气全吞了!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说着各自的往事,气氛逐渐热闹起来,王庆虽然也不时的发声,但显然此刻他们的故事并没有桌上的羊腿吸引他。 王庆左手拎着羊腿,右手端着酒碗,要多豪爽就有多豪爽,一口肉一口酒,王庆激动的都快哭了!这才是人生啊! “王兄弟日后有何打算?不若也在俺们少华山落草如何?”陈达这个爽快的汉子一向直言直语。 “不了,俺要去延安府寻师父去,寻完师父俺回东京还有要事要办。”王庆摇摇头拒绝了。 “师兄要去寻师父?俺也想去!现在史家庄没了,俺也没想好去哪,师兄若去,俺和师兄同去!”史进立即激动的表示要和王庆同去。 “大郎也要离去?那大郎日后可要回来?咱们一起在山上吃酒吃肉,岂不美哉?”陈达、杨春闻言劝道。 史进犹豫地看向王庆,自己家中也没人了,庄子也被自己烧了,自己以后该干什么,史进还真没什么计划。 “大郎若想跟着我,那便一起吧,咱们少不得要在一起待上几年。”王庆毫不在意,史进不愿意,他也不强求,史进若愿意,那就一起呗,师兄弟也算是自己人了。 “另外,俺要对三位好汉说几句,”王庆看向三人, “落草并非长久之计,或是招安,或是反叛,只有这两条路可走。 若想成大事,做事就要有针对性,要明白自己要依靠谁,拉拢谁,记得唐太宗有句名言: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与三位好汉共勉!” “多谢赐教!”朱武拱手谢道,只是眼中饱含深意,陈达、杨春虽然听不太懂,不过看到朱武拱手,两人也齐齐拱手。 王庆给朱武回了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1章 万安堡 “大郎,你确定你认得路啊?没有走错吧?”王庆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旷野,开口向史进问道。 自从两人从少华山下山,至今已经走了快两个月了。 王庆没有出过远门,所以他只知道延安府的大致位置,具体在哪这个还得问当地人。 所幸史进说他曾听一位师父说起过,只要沿着华阴县一路向北走,逢山过山,遇河过河,就能走到延安府。 两人走了四五十天了,一开始有大城大郡该有的景象,现在越走越偏,一片荒凉。 这让王庆对史进的带路能力感到怀疑。 “那位师父说他到延安府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听那位师父的讲述距今也有六七载了,可能,大概,也许,是这样走的吧!”史进也有些不确定了,毕竟那位师父据他所说好像不用这么久啊! “师兄,咱们再往前走走吧!”史进也只能如此建议道,附近已经荒凉到就算他们想问路都找不到人了。 “那好吧,延安府在宋夏交界的地方,恐怕不大安全,来,这把袖锤给你,哨棒虽然能打人,但不致命,拿着铁器保险些。”说着王庆将左手的袖锤递给了史进。 王庆和史进既不是官身,也不是僧道,所以还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着朴刀闯州过府。 平时带把菜刀、解腕尖刀、斧子、铁锤这种不易被发现的或是有正当理由的,人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但拿着刀枪这种大杀伤力武器,不被当成贼寇才奇怪了。 王进教过史进十八般兵器,所以史进用锤虽然不如三尖两刃刀那么熟练,施展开来防身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两人向着北方又前进了几天,傍晚时分,两人目光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处村落。 王庆和史进向着村落走去,却发现这处村落与他们常见的村落有很大不同,平常的村落紧邻着农田,但这里,村落与农田隔着高大的围墙。 两人还没走近,围墙上突然出现一大批人,张弓搭箭,三五人一组戒备着。 这群人像是两类人组成,有的身穿铁甲、目光凌厉、动作严谨,一看就是行伍之人,有的则身着皮甲,黝黑的皮肤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应该是农户,虽然他们各有特色,但相同的是他们眼神中的谨慎。 史进正要向前走去,突然一支羽箭就射了过来,王庆赶忙拉着史进向后退去。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俺们这儿?”为首的军使高声发问。 军使,北宋时期军官职衔。北宋时期,军队分为厢、军、营(指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百人。 各级统兵官分别为厢都指挥使、军都指挥使、军都虞侯、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马军称军使)、副都头(马军称副兵马使)。 “我们是来延安府寻人的,可惜迷了路,想到贵地讨顿饭食,歇息一晚。”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不知。” “这里乃是万安堡,是宋夏交界的地方,你们两个怎会乱走来到这里?再不说明来意,休怪俺们放箭射杀你们了。” 为首的军使说着便要举起手,示意身后的弓弩手放箭。 “我们确实是来寻人的,若要证据,这个我们也是确实没有,不知可否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堡寻个睡觉之所也好。” 王庆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顿饱饭,睡个安稳觉。荒野之上,他和史进要轮流守夜,因此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附近有夏狗吗?”军使向一旁了望台的人问道。 “军使,周围没有任何人,其他的观察位置也没有发现异样,他们好像真的是迷路过来的。”了望台上的观察士兵回道。 “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就算他们是迷路来的,也要小心对待,我们身后是数百的普通百姓,小心无大错。” “是!”面对军使的告诫,观察手显然明白了重要性。 “若要放你们进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只能在我们看管下吃住,若有反抗,俺们会当场打杀你们,若同意便进来!”军使将条件告知了王庆和史进。 虽然有人看管,但好歹是进堡了,王庆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本来也没打算搞事情,只是史进从小不服管教,听到吃住都要被人看管,心中有些不忿。 王庆拉着史进向着万安堡走去,围墙上的众人见此也将弓箭收了回去。 土石夯砌的围墙,高近乎两丈,走进堡口的栅门,发现这围墙不仅高,还挺厚,至少有七八尺! 穿过围墙,王庆和史进正式进入到万安堡内。 只见之前在围墙上戒备的众人已经下来了,正在门口等着王庆和史进。 “你们从哪来啊?”这时,一个农户打扮的人开口问道。 “我们从华州而来,来延安府寻俺们师父。”史进开口道。 “我们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师父姓王名进,年初投到了老种经略相公麾下,不知你们可有人认识?”王庆进一步解释道,也向众人打听一下师父的踪迹。 “王进?没听说过,没听说过。”农户们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俺好像听别人提到过?记不真切了。”为首的军使却是好像有点消息, “你们若是想寻,待明日直直向南便可到延安府,老种相公就坐镇在那里。” “多谢这位兄弟,若得机会,定请小兄弟吃酒。”王庆和史进有了消息,当即抱拳感谢。 “一会儿就到用饭时间了,你们和俺们一起吃吧,也省的去麻烦牛大叔他们了。用过饭,就在俺们营地里寻一处院子歇了吧。” 军使又开口对两人说道,虽然其中充满了监视看管的意味,但两人也不在意了,本来也没打算闹事,史进得了师父消息,更是没了怨言。 晚饭很简单,一碗野菜粥,一张炊饼,王庆和史进得到了特殊优待,一人分到一个咸菜疙瘩。 据军使所说,万安堡位于宋夏交界地带,时常爆发冲突,所以粮食产量很低。因为这里可以作为观察所和桥头堡,所以他们又不得不在此驻扎。 西夏骑兵经常劫掠,导致物资供应也是断断续续,所以晚饭如此也并非刻意苛待他们,毕竟大家吃的都一样。 王庆表示理解,心中却不由感慨。 他们是英勇的,在西北这片土地激战西夏,甚至取得了很多的成绩; 他们也是不幸的,遇到了懦弱的君王和歧视他们的文臣,在君王的默许和文臣的打压下,他们过的何等的艰苦。 现在还不是大变动的时候,还是再等等吧。 王庆收起思绪,默默地吃完饭,然后和史进寻了个空院子,劳累了许多日,两人沉沉地睡去。 第12章 夜袭 夜幕深沉,万安堡十里之外。 一队约莫有两百人的骑兵正悄悄向万安堡移动。 马摘銮铃,军士衔枚。 “小首领,万安堡易守难攻,骑兵更不善攻城,今夜此行,恐难有收效。”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大汉向这两百人的骑兵首领问道。 西夏征兵以部族制征兵为主,以族帐为最小单位。 男子年15岁为丁,60岁止,家中有两丁,一人为正军,一人为负赡,即随军杂役。兵员紧张时,也会扩招,十丁取九。 而西夏军队职衔有正将、副将、正副行将、正副佐将、正首领、小首领。 而眼前这支队伍就是出自同一部族,大汉又是小首领的心腹,所以这个才开口询问小首领,毕竟在他看来,今夜此行没有任何意义。 小首领转身,赫然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看到身后的心腹和部族的其他人,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其实不仅是心腹疑惑这个问题,其他人同样充满了疑惑,心腹只是他们向自己询问的代表。 “部族的勇士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连夜赶来吗?我们就是要夜袭他们!” 小首领低沉的声音响起,看着他们仍困惑不已的样子,继续开口解释道, “不用担心,万安堡内有人投向了我们,他会帮我们打开大门的,只要打开大门,我们就能轻易拿下万安堡!” 反正这些人都是自己部族的人,值得信任,就算告诉他们也无妨,而且宋军善守不善攻,只要打开大门,自己这边就稳了。 心腹和身后众人听到小首领的解释后才放下心来,既然有了策应,那今晚必定立功! 看着斗志昂扬的众人,小首领内心舒了口气。 自从那个人向自己表达了投诚之意,自己就已经在谋划这件事了。 只要今晚夜袭成功,拿下万安堡,自己也能向正首领的位置更进一步,为此,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 自己不仅没有禀告上级,也没有通知同僚,甚至就连手下也没有告知,他们还以为这是上级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太冒险了,一旦被纠缠住,自己和部下不仅没有援兵,甚至自己还会因为私自出兵被严惩。 但他没有办法,他需要更高的位置来为自己的部族谋利,但这件事如果告知给上级和同僚,那自己的功劳就飞了;告诉下面,他们不会同意这次行动的。 希望此行顺利! 小首领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 “牛大叔,你怎么来了?” 宿营地门口守夜的小六子看着眼前几百人推选出来的管事人好奇地问道。 小六子抬头看了看天,这二更时分,马上三更了,牛大叔不睡觉来宿营地干什么? “没什么,过来看看。”牛大叔面带犹豫之色。 自己和身后熟睡的农户都是因罪发配到这里的,自己等人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么?自然不是,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活着。 自己等人到这里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十年,自己见惯了生死,驻地的守军死了一批又一批,也来了一批又一批。 就算是农户,也在这十年里陆陆续续的减少,从一开始的五六百人,到后来的三四百人,直到现在的一两百人。 自己这种真正犯下了罪孽的死就死了,但其中有不少被诬告、被陷害的无辜者,他们还能活着等到平反昭雪的那一日吗? 他们不该死在这里! 自己假意向西夏人投诚,引他们来攻,只要打一场大胜仗,打出战功!打得他们不敢再犯!那些人就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可是自己为了投诚亲手坑杀了军士,守军会原谅自己吗?会相信自己吗?自己一介待罪之身,真的要假投诚吗?那些人与自己又有何干呢?值得自己冒如此风险? 这些问题深深地萦绕在他脑海中,让他久久不敢决断。 真投诚还是假投诚?这是一个问题! 牛大叔一咬牙,干了! “小六子,去叫你们韩军使,就说俺有要事寻他。” 小六子知道牛大叔素来稳重,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说有要事那就是真有要事。 闻言也是直接走进营地,去韩军使的房间把他唤醒,说明了来意。 韩军使身穿铁甲,看着走进来的牛大叔,面带好奇。 看着韩军使夜不卸甲,枕戈待旦,牛大叔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牛大叔,你半夜寻俺说有要事?” “不错,确有要事。”随后,牛大叔将自己假投诚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你将堡内的守备情况也说了出去?”韩军使听到牛大叔的计划内心十分震动。 “俺不说他们不会相信,造假他们会看出端倪,俺也不会被信任,这计策也就没用了。”牛大叔满脸无奈。 要想别人信任,那就要拿出诚意,掺了水的诚意还能是诚意吗?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有舍才能有得。 “具体什么时候突袭?日袭还是夜袭?”韩军使严肃地问道。 “俺不知道,俺向他们提过明日突袭,但他们没有回话,不知道听了还是没听。”牛大叔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韩军使既震惊又庆幸,什么心中祈祷他们最好真的明日来袭,自己有所准备之下,一场大胜是稳拿的。 “你假装投诚的时候就没想过这里守不住吗?” 韩军使还是没忍住开口吐槽,幸好牛大叔来跟自己说了,不然那就真是通敌了。 “俺怎么会没有准备?俺将蓝波留在三五里了,只要有情况,它就会跑回来,俺就知道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引大军来攻,大军出来自有经略相公顶着,咱们也就打打小部族的事儿!” 两人正说着话,牛大叔脸色一变, “韩军使,敌人来了!” “所有人,立刻起床!敌袭!敌袭!”韩军使立即向着周围大吼,一边大吼一边向围墙方向奔去。 营地的士兵当即被军使的吼声吵醒,当回过神听清楚内容,立刻扣了头盔,提着武器就往外跑。 睡的昏昏沉沉的王庆和史进也被吼声叫醒。 敌袭了?听到内容的王庆脸色一变,拉着史进就往围墙而去,被叫醒的农户也跟着士兵往围墙跑去。 第13章 西夏小部族 万安堡外,蛰伏潜行的西夏铁骑。 万安堡内,严阵以待的军士农户。 “师兄,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史进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地问道。 “可能有敌人夜袭。大郎,一会若短兵相接,寻两把钝器防身。”王庆紧皱着眉头。 西夏骑兵出名莫过于铁鹞子,那是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骑兵,威力惊人。 今夜来的应当不会是铁鹞子,重甲骑兵冲锋起来,会地面震动,犹如雷鸣之音。 但王庆不敢保证来的会不会是穿铁甲的轻骑,皮甲、布甲用利器还能破开,铁甲只能用钝器击打。 韩军使转头看着纷涌而来的军士和农户,不由点了点头,随即就要派人去通知堡外的暗哨。 只是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牛大叔的诱敌深入、一举歼灭之计,不由犹豫了起来。 自己已经知道敌人可能今晚夜袭,而敌人却对自己这边的反应一无所知,自己是否可以将计就计,一举重击这伙敌人? 敌人若多,可以狠狠地打击一次,敌人若少,可以顺势吃掉敌人。 料想敌人不会太多,敌人大规模调动军队,其他防线的同僚会有示警的,再不济,自己这边也可以据堡而守,等待身后援军到来。 韩军使略一思索便觉得此计可行。 但如牛大叔所言,若想将计就计,就要让敌人觉得自己没有暴露,那堡外的暗哨就不能通知了。 一边是保全暗哨,与敌人硬碰硬;一边是放弃暗哨,将计就计重击敌人。 利弊权衡,韩军使久久不能下定决心。 罢了,硬碰硬就硬碰硬吧!暗哨也是自己的生死弟兄,岂能说放弃就放弃,无非是回到你攻我守的旧局面。 随着下定决心,韩军使立刻召来一个传令兵,要他去通知外面的暗哨回撤到堡内。 传令兵领命迅速向着堡外跑去。 韩军使发布了撤回暗哨的消息后,又派遣另一个传令兵向西南方的刘副指挥使和东南的赵指挥使求援。 将这些安排好后,韩军使和身后一个王庆从没见过的人开始向四周安排人手布防。 正在王庆观摩韩军使熟练的指挥军士和农户将守城的滚石、檑木、箭矢有条不紊地运送到各个防守点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向王庆和史进走来。 “我是万安堡步军都头宋钧,听说两位是来寻师的?不知两位可否协助守堡?” 宋钧看着王庆和史进不似常人,敌袭在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都头?怪不得王庆感觉这小小的万安堡好像不止百人的编制,还以为是临时扩编的,没想到是两都合管。 “责无旁贷!”王庆、史进抱拳齐声道。 “宋都头,这万安堡守军是否太少?”王庆看着不算忙碌的宋钧开口问道。 “本来是不少的,万安堡原本有一营士兵和五六百农户的,只是后来夏狗向我大宋学习了攻城的法子,军士和农户伤亡开始增加,后来只剩下韩军使的一都马军和我的一都步军了。” 宋钧闻言有些伤感的解释了一通,毕竟原本有千百人的大堡,现在却只有两百士兵和一两百的农户,减员不可谓不严重。 不过,到底是职业军人,伤感的情绪只出现了片刻,便被宋钧收敛了起来,随后王庆和史进主动要求到西北方的正门御敌。 西北方和东北方都容易受到敌人的正面冲击,因此韩军使将大半的兵力和农户安排到了这两个门,西南和东南二十里外就有己方的友军驻扎,因此守备力量较为薄弱。 “小首领,那个投向我们的人可靠吗?会不会是假意投靠?”心腹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让他亲手处决了被我们俘虏的万安堡军民,他没有回头路了,就算他想回头,宋人的军官也不会相信他了。”小首领笃定那个叫姓牛的人是不敢骗他的。 “不若我们先抓几个暗哨,从暗哨口中打探一下,小人担心宋人会将计就计,你知道的,宋人极其狡猾。”心腹觉得还是不保险,决定试探一番再做决定。 小首领有些迟疑,不过他知道,战场上计策层出不穷,你以为自己是棋手,但也可能成为别人的棋子。 自己虽然想带着部族立下战功,但也不是带着他们往刀口上撞。 “好吧。就算宋人有了提防,我有他们的内部布防图,只要我们攻其弱点,一样有建功的机会。”小首领同意了心腹的计划,不过仍未放弃进攻的打算。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方相距已不足四里,骑兵上马,须臾便至。 “小首领,没有发现任何暗哨,从残留的踪迹分析,撤离不过一刻钟。”专门负责此事的族人回禀道。 小首领和心腹面色一凛,事发了。 不管是牛老四主动坦白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拷问了出来,从暗哨撤离就能看出,夜袭计划已经胎死腹中了。 他相信,宋军将领不会真的信了他的择日突袭的鬼话,要知道,这不是春秋时期,讲究君子之战。 战场上说哪天突袭,那就是那天在你阵地上吃饭,从说出突袭开始,到说出的日期,其中任何一个时间都有可能发动突袭。 自己面前的宋军将领,不是那些不知兵事的文官,也不是某些死板不知变通的武将,根据以往的交手经验,不好打了。 “部族的勇士们,很遗憾的告诉大家,敌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夜袭。现在,大家有两个选择。 一,向前冲锋,拼死打败敌人,立下战功,我们的部族会因战功而保存。 二,退回部族,没有战功的部族会在莫我谷将军的征派下成为大战的先锋部队和为大军提供粮草。 是进是退,是攻是撤,我没利计真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 小首领没利计真将部族的选择权交给了他们自己。 望着身后讨论不已的部族之人,没利计真叹息不已。 自己的部族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征派了,自己千余人的部族在屡次征派下,已经只剩这两百男丁和守家的三百余女眷了。 “其实我们没得选,不是吗?”心腹没利息移看着讨论不已的族人和叹气不已的没利计真,苦笑开口。 其他人一听,也恍然大悟,若想保存部族,自己等人已经没有退路了,等着莫我谷将军征派?那就是数着日子等死。 看着眼中战意盎然、视死如归的族人,没利计真已经知道了族人的选择。 第14章 没利计真 芦河河畔。 “大兄!大兄!鱼!鱼!”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激动地对站在河里的大哥喊道。 岸边上一对夫妻面带笑容的看着这一幕。 男子头戴毡帽,穿交领右衽袍,腰有腰袱,绅带两端前垂,绅带外加饰有圆銙的楪带,脚踏乌靴。 妇人梳高发髻,簪有钿花,左右双插步摇簪,耳垂耳坠,颈挂念珠,穿交领右衽窄袖高开衩长衫,内衬中单,下穿百褶长裙,前方绅带双垂,脚穿翘尖靴。 没利计真根据自家小妹的指挥很快锁定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双手缓缓抄入水中,向着大鱼的方向一点点移动,正在觅食的大鱼丝毫没有发现,一双大手已经出现在自身两侧。 双手合掐,瞬间箍住了这条大鱼,任凭大鱼左右摆动,也挣脱不了分毫。 没利计真一挺腰,将身子直起,岸边的三人赫然看到了被箍到手中,动弹不得的大鱼。 初春的河水格外清凉,却浇不灭这一家四口浓浓的热情。 小姑娘看到自己哥哥果然抓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鱼,开心的蹦了起来。 “遮禾,不要过来!我这就上去!”见到自家妹子竟然想跑过来,没利计真立刻喝止。 没利遮禾听到哥哥的呵责,顿时不满的瘪了瘪嘴。 “阿爸,阿妈,大兄不准我下水!”虽然遮禾不敢跟自己哥哥顶嘴,但是她会向父母告状啊! “你大兄是为你好!水这么凉,你下水伤了身子,又要遭罪!”两人的母亲用手点了点自家女儿的额头,宠溺地说道。 说话间,没利计真已经上了岸,将手中的鱼扔到了藤筐中,然后赶紧穿上鞋袜暖和暖和。 “向阿爸阿妈告状是吧,今后再想吃这肥鱼,可没有了!”没利计真故作威胁。 众人看着被唬住的没利遮禾,哈哈大笑。 “你们都欺负我!不跟你们玩儿了!”遮禾意识到自己出糗了,转身就跑,没跑多远,突然折回来抓着藤筐就往家里跑去。 “我回去给你们准备饭食。”妇人看这父子两个似乎有话要说,便开口回去,将地方留给没利骨突和没利计真。 “阿爸,这次乌力哈将军真的要和宋人开战吗?”计真听闻上面的将军想要和宋朝开战,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有过战功的部族可以充当正军和辅兵,而没有战功的部族只能充当先锋军、敢死队,还要为大军提供粮草。 没利部虽然人数众多,有着千百的民众,是这芦河附近几个部族中实力最强大的,但却对建功兴致缺缺。 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哪里有坐下来一起吃肉喝酒来的香呢? 没利骨突也知道,自己部族没有战功,在征派时恐怕要大出血了,但却没有办法。 “陛下刚刚亲政,乌力哈将军想在边疆打一场大胜仗,来保住自己的位置,再不济,也要以打仗的名义留在这里。”没利骨突随口对儿子解释道。 “哼,他和梁氏勾结,意图不轨,虽然还没来得及动手,梁氏就被辽人杀了,但他怀有不轨之心,竟然还妄图挑动战火,保全自己,真是异想天开!” 虽然太后梁氏被辽人杀了,但计真没有一点愤怒,梁氏专政,动辄发动战争,自己这些小部族,生活的尤为艰难,关键还输多赢少,就让人无语。 没想到,刚走了一个梁太后,又来了个乌力哈,计真真是没有一点好心情。 虽然他也知道宋朝腐败,奸臣丛生,贪官横行,但至少人家体量大啊,经得起战争,而且西北的种家军那可是嘎嘎能打的。 “部族以前取得的战功已经被抵耗完了,所以下次征派,我会带一些老弱去应召,力求保下你们。 宋人有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当我们举起骨朵,也就做好了有一天被别人砸碎脑袋的准备。 如果我们全部战死,不要为我们报仇,千百人的小部族在那些大军面前掀不起任何浪花,不要做了别人的刀。 有机会就带着族人寻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休养生息吧,我不希望没利家族在我们这代人手中彻底消亡。” 没利骨突对儿子上了最后一课。 “阿爸,大兄,吃饭啦!”没利遮禾见父亲和哥哥一直没有回来,于是又找了过来。 “好的,这就回了。”两人回应了遮禾,便向着家中返回。 “照顾好你妹妹!” “我会的!不仅是妹妹,还有阿妈,还有族人,我以没利家族起誓!” 西夏永安三年(1100年)六月,乌力哈率五万大军和西北名将种师道大战一场,乌力哈大败,逃亡途中被部下斩首,向新皇请罪。 部族联盟损失惨重,没利部出两百老弱,存活回来的不过了了十几人,所幸,没利骨突被族人拼死护着,也活着回来了。 但骨突也身受重伤,将养两年还是最终撒手人寰,族长的位置也由计真继承。 随着骨突的离世,计真和遮禾的母亲也思念成疾,两年后随之离去了。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短短数年之间,只剩下计真和遮禾这一对兄妹了。 万安堡前,计真收起思绪,回想起自己对父亲的承诺,唏嘘不已,自己终究还是没能保住这个部族。 至于说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西夏长城之内自己这些人进不去,大宋、大辽,且不说它们自己民不聊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计真也不敢把部族迁过去。 “从西南门攻。”没利计真正式下达作战命令。 “西南方向有他们的驻军啊!”没利息移疑惑不解。 “所以他们的防守会更薄弱,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其他方向守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西南门,然后冲进万安堡。”计真对着这位跟了自己近十年的心腹解释道, “让族人们打伤打退守军就可以了,反正族人披的铁甲,他们的刀剑伤不到我们。”计真停了停,继续吩咐。 没利家族经过战场缴获、暗地购买,又经过数次征派,偌大的家族只剩下这两百套铁甲了,这就是家族的老底了。 “是!”其他人听到命令,也习以为常,毕竟不是第一次干了。 准备妥当,众人向着西南门方向移动。 战斗,一触即发! 第15章 诡异的敌袭 韩军使坐镇西北门,宋都头坐镇东北门,王庆和史进随韩军使一同在西北门等候西夏的反应。 寂静的夜,紧张的氛围充斥着每个人的心头。 谁也不知道这次来的会有多少敌人,谁也不知道自己今夜之后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但没有人退缩。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战场上,能做的只有奋勇杀敌,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军士们不会退缩,因为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能在这西北之地活下来,就是因为敢打敢拼! 农户们也不会退缩,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自己活着,自己才有被平反昭雪的一天,才有被赦罪的一天,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王庆见到所有人视死如归的神情,也是动容,若是靖康之役,皇帝大臣能有如此拼命的精神,又怎么可能被人掳走? 我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渐渐地,起风了。 突然,西南方向传来一阵喊杀声。 韩军使面色一变,他没想到这次的敌人竟敢冒着两面夹击的风险进攻西南门。 他有心将此处的守军调到西南门支援,但又担心这是敌人的佯攻之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韩军使当即派一名斥候骑快马向西南方向打探消息。 王庆听到有人在进攻西南门,也是一阵惊讶,西南门附近可是有着宋军驻扎的,这攻门的人胆子还真不小。 王庆拉着史进,向韩军使请命,表示他们两个想去西南门援助。 韩军使略一思索,答应了下来,并分派了二三十农户一同前往。 “小兄弟不用担心,此次攻门的至多不过三五百人,而且西夏髡狗擅长野外战,他们攻城不行。” 一路上,王庆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看王庆有些紧张,笑了笑安慰道。 “这位大哥怎知?”王庆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大汉,难不成他投敌了? “哈哈~俺们在此地生活了这许多年,多少人攻门,一听便知大概,往日俺们这堡只阻拦一些小部族的骑兵,省的他们进到腹地打草谷。 几万人的大战不会在咱这打,长城关口有大人物们在镇守,咱也就打打附近的小部落或者逸散出来的零散骑兵。” 大汉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听他讲话的,来了兴致,说个不停。 喊杀声逐渐的近了。 斥候已经查探完情报飞马回报了,他们靠着两条腿才堪堪跑到西南门战场。 来到西南门战场,王庆惊愕不已。 虽然喊杀声震天,但空气中竟然没有血腥之气? 爬上墙头,王庆看着交战的双方一脸无语。 明明有滚石檑木,但他们偏偏用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对面也是,明明手中提着骨朵,腰上斜挎着腰刀,偏偏用铁甲硬扛,就这样,两边都在争夺堡门。 仔细听双方的喊杀声,居然是让对面撤退的吼声。 “宋人,赶紧让开!” “没利人,滚开!” “你们让开!” “你们滚开!” “让开!” “滚开!” 只见守军一直威胁对面要放箭、要动刀动枪,但就是不拿刀剑不拿弓箭。 “呵呵,原来是没利家族的!”路上搭话的大汉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没利家族?你们认识?”看着这诡异的进攻方和防守方,王庆表示虽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这没利家族也是奇妙,与人战场争斗,只要别人不是奔着杀他们去的,他们也都不会下死手。 一开始,我们在堡外收割粮食,没利家族的人把我们围了,有几个冲动的,拿着刀就冲了上去,但也只被为首的拿骨棒打折了臂膀,命保了下来,他们截了一部分粮草就跑了回去。 后来大家熟悉了,就保持着大家都能有战功又不至于出人命的地步。 别看现在大家叫喊的这么凶,真打起来,那也是往胳膊腿这些不要命的地方打去。 虽然有些倒霉的瘸了折了,但总比碰上那些要命的好。” 大汉看着前来夜袭的是没利家族的,顿时舒了一口气。 就像大汉刚刚说的,小胜小败的不要命,顶多挨顿训斥就完了,骂完了还活着,战争中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吗? 上面的将军需要战功,他们视下面的士兵生命如草芥,而对底层的士兵而言,大的战功不仅危险,还有可能被大人物摘了桃子,他们宁可不要战功也要活着。 毕竟有相当数量的士兵是被充军来的,他们对战争本就不热衷,活着才是他们最大的诉求。 “希律律~~” 原来是韩军使骑马赶了过来。 跳下快马,登上墙头,看着眼前的老熟人,韩军使哈哈大笑。 “计真,你果真中计了!乖乖投降吧!” “韩五,从我攻西南门就能看出,我并没有中计,反而是你撤回暗哨,明明是你中计了,只是你反应过来了。” 没利计真才不承认自己中了这泼韩五的计呢! “行吧行吧,不与你逞这口舌之争了,你也中计了,我也中计了,只是你我都反应过来了。 韩五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旋即又将笑容收了起来,严肃说道, “这两百人是你没利家族最后的底蕴了吧,你要拼光他们吗?赶紧退去吧。” 没利计真苦笑一声,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上面再征派一次,我们部族就要亡了,没有战功的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所以,” 说着,没利计真咬咬牙,竟然翻身下马,向着围墙的方向单膝跪下, “请给我们一次战功吧,让我的部族存活下去吧,不管什么代价我都可以答应你!” 没利族人知道计真是不想让他们豁出性命才向眼前的宋军求情,个个痛哭流涕。 “你们要战功,就用我的性命来当战功吧!来换部族的生存吧!我的人头就是战功!”没利息移突然大吼一声,噌的从腰间拔出腰刀,说着就要往脖子抹去。 王庆见状立刻将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正中没利息移手腕,当啷一声,腰刀落地。 在场众人纷纷看向出手的王庆。 第16章 突袭! 王庆的突然出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个神奇的部族深深的勾起了王庆的兴趣。 “你死了你的部族就可以长久的留存下去吗?不过是将灭亡的时间往后推迟罢了。 既然你们在西夏没有活路了,为什么不改投到其他地方? 这片土地这么大,总有适合你们的地方。” 王庆觉得这伙人很值得收入麾下,论心地,从目前来看已经是极佳的存在; 论作战,他们弓马娴熟,同样擅长野战; 论未来,他们完全可以成为以后收复西夏地区的标杆和榜样! 没利计真站起身子,看着王庆,将心中的担忧一点点道出, “这位兄弟说的话,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决定好做,场地难寻。 大夏之内,我们这些长城之外的人没有资格迁移进去; 辽或者你们大宋,恕我直言,也是奸臣当道、贪官横行,又岂是容身的好去处? 吐蕃或者回鹘,路途遥远,部族万难平安抵达。 所以以战功换生存,虽是饮鸩止渴,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利家族的人听到这一阵感伤,这是明知会灭亡却无能为力的无奈。 就连墙上的军士和农户听到这话也是一阵沉默。 史进刚欲说话便被王庆拉了拉胳膊,顿时止住。 王庆知道史进想说什么,无非是落草为寇,或者拼死反击,但这种话怎么能宣之于口?怎么能由他们这种外人来替没利家族的人做决定? 王庆走下墙头,走出堡门,来到没利族人面前,缓缓开口, “我有一处好去处,只是深在大宋腹地,如果你们有胆,便随我王庆前去,我可保你们不受兵戈之苦、亡族之危。” 王庆决定把他们拉上船,这是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一定可以拉拢到不少被压迫的底层百姓! “真的?!”没利计真一脸惊讶,身后的没利族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但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随我去了。”王庆一脸严肃,正色道。 “好!只要你能保住我的族人,我们把这条命给你又有何妨?”没利计真咬咬牙,突然单膝跪地,向王庆低首,其他族人也齐齐下马低首。 他们知道此地人多眼杂,不适合多言,所以他们以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城墙上,韩五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不知道王庆说了什么,但从眼前没利部族的异样就能看出他一定允诺了什么。 韩五对计真这个老对手也是熟悉的很,要想让他心悦诚服,那一定是有利于没利部族的大事。 虽然自己也想拉一把这个老对手的部族,但自己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军使,一旦将他们的情况上报,那些将军一定会用家人威胁眼前的人送命,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韩五怎么也想不出王庆会允诺什么,干脆不再想了,挥了挥手,打算让守军和农户散去,自己下去看看。 一旁的史进若有所思,他觉得王庆是了解他的想法的,他也认为这是眼前这些人最好的出路。 堡外,王庆伸手将计真扶起,又示意身后的众人也起身。 “铮~” 弓弦撒放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堡门之前格外清晰。不好,王庆虽然不知道哪里放箭,但还是连忙蹲下,却还是被一支羽箭直直插中左侧肩膀。 “敌袭!保护恩公!”计真连忙上前把王庆护在身后,没利族人也赶忙上前将王庆围起来,同时抽出腰刀备战。 “敌袭!”史进脑子轰得炸开,当即就要跳下城墙与敌人搏命,得亏韩五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反应过来的史进立刻朝墙下冲去,顺手夺下了一个兵士手中的长枪。 “敌袭!”韩五见王庆中箭,立马意识到有真正的敌人出现,立刻指挥弓弩手向远处齐射。 “啊!” “呃啊!” 随着惨叫声响起,没利部族身后突然转出了五百西夏骑兵。 “毋缪黎、噶儿突,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计真难以置信地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邻居。 毋缪黎和噶儿突是芦河河畔与没利部族相邻的两个部族的首领。 那一片土地,只有他们三个部族生活,三个部族原本以没利部族最大,但随着没利部族没落,这两个部族也起了吞并没利部族的野心。 “哈哈!还得多亏了你啊,计真,若不是你将部族男人都带了出来,我们怎么知道你还有这种心思?”毋缪黎大笑道。 “实话告诉你,没利部族已经被我们围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噶儿突面色冷峻,口中的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玛德,今天老子不嫩死你们,老子就不姓王!” 王庆折断箭头,从赶来的史进手中接过长枪,拉过身边的一匹大马翻身而上,一跃向着敌人冲去。 “伤了恩公的都是敌人,给我杀!”没利计真罕见的愤怒了,直接下达了“杀”令! 韩五本想让他们退回堡内,但王庆已经跃马而出,史进紧随其后,没利部族的人也都在计真的带领下取出骨朵向前奔去。 这让韩五想据堡而守的想法破灭了,连忙叫来斥候,让他向西北、东北方向的守军传令,立即援助这里。 然后韩五也提了一杆长枪,上马直奔堡外冲去。 毋缪黎和噶儿突见王庆不退反进,顿时大喜,还以为会是一场攻坚战,没想到敌人如此愚蠢,竟想与他们野战。 两人大手一挥,身后数百人的骑兵奔腾而过。 轰隆的响声还是震慑了一些跟着出来的守军和农户,不过愤怒的王庆、跟班的史进、马背长大的没利族人和久经战阵的韩五都没有放在心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王庆已经能看到眼前敌人的样貌了,络腮胡子、黝黑面庞、杀意腾腾的眼神。 对于枪法,王庆会的不多,只会基本的拦、拿、扎,但架不住王庆力气大啊。 王庆右手略微后撤,然后猛的向前一扎,噗呲一声,敌人已经被扎的透透的。 向旁边一甩,将敌人甩了出去,然后右手抡圆了向着两边砸去,被砸的人顿时摔落马下,骨断筋折! 身后的史进和追赶上来的韩五也大发神威,一枪挑死一个敌人,迅捷、精准、狠辣! 没利计真一腔怒火,今夜出来,刚拜的恩人转头就被暗箭伤了,自己家还被围了,这让他恨不得捶死眼前的敌人! 没利部族的人别看划水的时候挺划水,发狠的时候也真狠,手中骨朵不断朝着敌人头上砸去,被砸中的人当场毙命!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 第17章 勇猛的没利部族 王庆生平第一次被人暗算,要不是自己闪的快,这一箭就要命了。 左肩火辣辣的疼,不过忍着剧痛还是能提起来胳膊,想来战斗结束将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王庆还没有吃过如此的大亏,怒火中烧的他奋力向着周围的敌人杀去,长枪也被他用出了钝器的感觉,一砸一个不吱声。 所幸,虽然敌人人数不少,但装备远不及没利族人那般精良,虽然也是全员着甲,但多是布甲、皮甲,完全挡不住冲杀过来的众人。 其中没利部族的悍勇不仅让王庆刮目相看,更让韩五这个老对手震惊不已。 以前虽然也和没利部族互有胜负过,但今晚的没利部族才像是挣脱枷锁的猛兽! 骨朵抡起,砸下必有人丧命,迸溅的鲜血将森寒的铁甲染的血红,犹如一个个嗜血的恶鬼。 没利计真和没利息移更是勇猛无比,计真手提人头大的骨朵,左右横砸,无人可敌;息移手中腰刀扫过,一道血线浮现而出,敌人无声倒地。 王庆看着勇猛的计真、息移和其他没利族人,两眼放光!本来以为是拉的苦力,没想到都是猛士!猛士好啊!猛士好! 敌人防线开始崩溃,毋缪黎和噶儿突脸色异常难看,没想到竟然被外表憨厚的没利部族给骗了。 你们这么能打,装什么弱渣啊?你们这不是钓鱼执法吗?! 本来以为能吃下没利部族,顺手拿了万安堡立下大功,没想到敌人都这么生猛,今夜别说吃掉没利部族,拿下万安堡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好说了。 “计真,你要背叛大夏吗?竟然帮助宋狗攻击我们,你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吗?”毋缪黎见形势不好,立即开口质问没利计真。 “你们都想吃掉我的部族,休说这种屁话!”计真顺手砸翻一个敌人,对着毋缪黎怒目而视。 “别忘了,你的部族已经被我们围了,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屠了没利部族。”毋缪黎用家人威胁他们。 果然,家人是这群猛士最大的软肋,忌惮之下攻势顿减。 噶儿突看出王庆是这群人的重点保护对象,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不过,管他呢。 趁着毋缪黎跟计真的谈话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力,偷偷抽出弓箭,拉弓上弦,瞄准王庆,“去!”勾住弓弦的手指一松,一支羽箭向前飞去。 王庆一个镫里藏身,躲过了箭矢, “狗东西,就盯着你们呢!”看着周围人忌惮的不敢下手,登时怒吼, “糊涂!把敌人全杀了,还有谁能威胁到部族!” 说完王庆手中长枪一掷,瞬间钉死了想逃跑的噶儿突。毋缪黎和剩下的敌人一看不妙,立刻奔逃。 王庆从身旁的没利族人手中抢过一把骨朵便向前冲杀。 回过神来的计真,手中骨朵一举,带领麾下的族人追随而去。 “师兄,同去!”史进挺起长枪,一夹马腹,上前追赶。 韩五身为万安堡最高指挥官,不能随意出堡,所以只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指挥手下收拾战场。 “扇形追击,不要放跑一个敌人!”看着敌人四散开来,王庆急忙下令。 计真做了个手势,身后族人自动散成左右两队,向着溃逃的敌人包围追击。 计真手势一变,追击在前的族人开始放慢速度,取出短弓,向前射出一波箭雨,瞬间放倒几十个敌人。 追击在后的族人立刻夹紧马腹,快速拉近距离,抽出腰刀与敌人近战。 王庆好奇的看了一眼,看不出来骑兵还有阵法战术啊,还以为他们只会无脑莽,打人海战术呢。 王庆看着不远处的毋缪黎,此时,毋缪黎身边只有区区十来人护卫,看了看身旁的史进和追上来的计真,王庆咧嘴一笑, “大郎,同去杀敌!救出没利部族!” 史进闻言,激动的点了点头! “与师兄同去!” 计真一脸感动, “多谢恩公!” 三人马鞭一抽,坐下的马儿吃痛猛的向前提速。 近了~近了。 王庆挥动手中的骨朵,砸倒一个敌人,史进和计真连忙挥动手中武器,开始收割毋缪黎的护卫。 “毋缪黎是吧,今天你丫的别想跑了,给爷死!”王庆瞅准毋缪黎,向前一挺身子,手中骨朵刚好砸到毋缪黎头顶,脑瓜迸裂,死得不能再死了。 回过头,史进和计真刚好同时击杀最后的敌人,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战意沸腾! “没利部族在哪里?我们去解救你们的家人!”王庆看着身后的没利部族的众人开口问道。 “我来带路!”计真一听,自告奋勇,立即跃马带路。 芦河河畔,没利部族营地。 没利遮禾和两三百老弱妇孺站在一起,看着外面将她们团团围住的毋缪黎和噶儿突的部族之人,眉头紧皱。 对于自家兄长夜袭万安堡的计划,自己也略微能猜到一些,虽然凶险,但这已经是不叛出大夏而又能保存部族的最好的方法了。 可是没想到,毋缪黎和噶儿突这两个狡猾的老狐狸,竟然发现了端倪,尾随着族人过去了,希望兄长平安无恙吧! “遮禾,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突围出去?”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开口向遮禾问道。 “是啊,遮禾,我们和她们拼了吧,计真他们前有宋军,后有毋缪黎和噶儿突,想过来接我们出去已经难了。 我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你带着部族的孩子趁机逃出去吧,只要你们活着,我们没利部族就不算灭亡!”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说出话后,周围的人一脸认同。 “不行,蒙大叔你们带着孩子们撤离,我要留下来死战!”遮禾当即拒绝道。 “糊涂!我们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多少日子了,能为你们争取生的机会是我们的骄傲!” 蒙大叔厉声斥责! 看着身旁提着骨朵的妇人、擎着腰刀的老人、强忍悲痛的孩子,遮禾眼眶一红。 遮禾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受到惊吓的没利族人握紧手中的骨朵、腰刀,探头向外看去。 “遮禾!”一道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大兄!”遮禾喜极而泣! 第18章 种家军 “大郎,还在想着计真的妹子呢?” 王庆骑着大马向南慢慢而去,沐浴在朝阳中,秋日的早上有些凉爽,王庆扭头看着失神的史进调笑道。 昨晚他们一行人赶回没利部族,周围毋缪黎和噶儿突的族人见此一哄而散。 计真和没利族人见家眷都无恙,倒也不想追究此事了,而且没了男丁的她们迟早要归附到大部族中,毋缪黎和噶儿突的部族算是没了。 既然计真和他的族人都不计较此事,王庆也不想节外生枝,索性放过她们。 至于收留是不可能收留的,她们的父亲、丈夫、儿子都死在他们的手中,王庆不想留下隐患。 帮没利部族打跑了敌人,夜已经深了,王庆和史进干脆留在计真家中歇息一夜。 计真雷厉风行的安排完族人后,便将王庆和史进向自家妹子介绍了一番。 英姿飒爽、异样风情,不同于大宋温文尔雅的遮禾让王庆这个见惯各个平台美女的现代人都有些惊艳。 当然,对王庆而言也仅仅是惊艳而已,却让史进这个直汉子有些心动。 “师兄,我不是,我没有,莫要取笑于我。”史进红着脸辩解, “我在想师父他老人家投奔的老种经略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王庆听到史进谈起老种经略相公也来了兴致,在后世,对于老种经略相公和小种经略相公是谁大众有些不小的分歧。 有人认为老种相公是种世衡第五子种谔,小种相公是种世衡孙子种师道。 但花和尚鲁智深打死郑屠后,府尹报给小种相公时,小种说“此人乃是我父老经略处军官”,由此可见,老种与小种乃父子关系。 但种谔之子为种朴,在宋哲宗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就在与吐蕃族的战斗中阵亡了。 根据《宋朝事实类苑》记载,种师道父亲乃种世衡第七子,名为种记。 而且,种谔在元丰六年(1083年)就因背上痈疽发作而去世,距政和年间有近三十年的时间差了。 所以也有人认为老种是种师道,小种是种师中,原因就是种师道德高望重,晚年也被称为“老种相公”。 但以父子关系论,那小种就不会是种师中,两人为兄弟关系,当然,从“长兄如父”的角度,貌似也说的通。 见史进对种师道好奇,周围又没有其他人,王庆干脆对史进讲起了种家的过往。 “大郎应该听过西北将门?” “这个俺听说过,府州折家、山西种家、杨家、陕西姚家。”史进显然是听说过这些将门的。 “不错,这四家撑起了西北将门的排面。 老种经略相公便是种家之人,讳师道。 原名建中,因避讳当今官家的年号‘建中靖国’而改名师极,后来被当今官家御赐名师道。” 史进很是惊讶,还没有听过这种大人物的趣闻呢,于是一脸好奇地看向王庆,想听听接下来的故事。 “老种相公幼时拜了张载为师,因祖上功勋补三班奉职,经考试后改为文官。 后来因为谈论役法忤逆了蔡京的旨意,被蔡京打压,更是被蔡京的同党诬告他‘诋毁先烈’,被罢官入了‘党籍’,直到十年后才被起复。” “蔡京这个狗贼,净是陷害忠良的龌龊手段!”史进闻言愤怒不已。 “后来老种相公抗击西夏有功,屡次升迁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洺州防御使、渭州知州,如今坐镇延安府。” 王庆对朝堂的龌龊已经看透了,没有情绪波动,继续对史进讲述种师道的履历。 “师父如今投了老种相公,不知会做个什么官?”史进开始琢磨王进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高官。 “别乱猜了,种家军军纪严明,若想拔擢,必须要有战功,就算是师父,也要有战功才能服人。”王庆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史进的幻想。 “师兄,什么是种家军啊?他们不都是朝廷的兵马吗?”史进还是第一次听说“种家军”这个称呼呢。 “种家军,顾名思义,就是已故的种世衡老将军创立的,历代种家人为将领的军队。 种老将军为抵御西夏骑兵,在青涧城挑选精壮,训练骑射,令西夏人不敢犯边。” 史进激动的直呼叫好。 “种老将军故去后,留有八个儿子,种诂、种诊、种谘、种咏、种谔、种所、种记、种谊。 其中,老大种诂、老二种诊、老五种谔被当地人称为‘三种’,而第七子种记则是老种相公的父亲。 其中第八子种谊更是有一举斩敌首六百的战绩。 而如今的老种相公和其兄弟种师中、以及故去的种朴则被尊称为‘小三种’。” “种家竟如此厉害!”史进听着种家的历史,不由感叹道。 “再厉害也是拿命拼出来的,杨家有七子去六子回,种家也是三代人都奉献在了这西北之地,与西夏战斗而死的种家人也是不少。” 王庆感慨不已,种家是西北四大将门,甚至可以说是现在的将门之首。 最大的折家经过数代已经没落,如今的当家人折可求以后更是降了金国; 以杨家女将传名的杨家更是在杨文广之后找不到能挑大梁的人了,至于为什么是女将,因为杨家男的已经战死了。 姚家虽然起势,但仍不及已经矗立三代的种家。 种家是如今最大的将门,那就意味着他们同样要负担起最重的责任,这种责任是要以种家人的命来担的。 二人说话间,骏马奔驰,竟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延安府治下。 不愧是宋朝的西北边陲,好勇斗狠的行为随处可见,向着城内走去,竟还有西夏人、羌人的身影。 很快,王庆和史进走进城内,边陲的内城果然与腹地的内城不同,各种交易充满了地方特色! 王庆和史进打算先去府衙打听一下王进的下落,毕竟王进在信中只说了自己在老种麾下效力,却没说自己身居何职,身在何处,万一驻扎在哪个地方了,也好找过去。 府衙门前,一队身披铠甲的守卫正把守着门口,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王庆和史进上前拱手, “这位兄弟,我们来寻找东京来的教头师父,烦请通报!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说话间,手中转出来一锭银子。 第19章 师父 不愧是军纪严明的种家军,面对王庆奉上的心意,没有一丝意动。 “你说出名字,俺们进去通报。” 为首的小队长直接说道。 “不知可有今年从东京来的教头?师父名讳俺们未敢相问。” 王庆拱了拱手,顺手拉了拉正要实话实说的史进。 单纯的师弟哟,咱们师父那是触怒了高俅才来这延安府避祸的,高俅这狗东西正满世界找师父呢,你不能开口就把师父卖了吧? 反应过来的史进也是一脸歉意。 小队长略一思索, “今年开春儿倒是来了几个教头,投了相公帐下,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你们想找的人。” “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不管是不是先找了人再说。 “相公帐下的人物俺们如何知晓?你们报上名号,俺好报给相公知晓。 相公若是愿意告诉你们行踪,俺自会告诉你们,若是相公不愿意,你们也不用在口门守着了。” “在下,东京王庆。” “俺是华州华阴县史进。” 王庆和史进齐齐抱拳。 小队长让守卫继续守卫,自己转身走进府衙之中。 府衙大厅。 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正与一个身材魁梧、面目方正的大汉谈笑风生。 “报!相公,门外有人自称来自东京,欲寻一个东京来的教头。” 老人和大汉停下交谈,不约而同皱了皱眉头。 “高俅这厮还真是记仇,你都从东京逃到我西军之中,竟还不断派人来寻!当真以为我种家好欺不成?!” “相公勿恼!高俅虽然记恨属下,但也只是因为家父曾打翻过他,若知晓属下任职军中,想来不会不依不饶。” 王进思索一番,还是觉得高俅不至于记仇到连种家都不放在眼中的地步。 “门外之人可通传了姓名?” “回相公,他们一人说是来自东京,叫王庆,另一人说是来自华州华阴县,叫做史进。” 小队长连忙将两人的姓名报给了老种相公。 “王庆?史进?” 王进一听这两个熟悉的名字顿时反应了过来。 “相公,他们是属下教过的弟子,如今却是寻来了!” 种师道一听是王进教过的弟子,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你的本领在军中已经备受推崇,常言道‘名师出高徒’,想来你这两位弟子也不是常人,快将两位英雄请进来!” 种师道哈哈一笑,王进的武艺在军中就难寻敌手,是他麾下的第一高手,如今他教导的弟子也寻了过来,喜事!大喜事! 王庆和史进被侍卫引进府衙,穿过重重院子,终于看到了大厅中坐着的老人和大汉。 老人虽然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大汉身材魁梧、高大威猛,颌下一副黑钢髯,目光似有冷电游离,不过见到王庆和史进到来,目光柔和,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师父!” 史进见到王进,立即激动的上前问好。 “见过老种相公!见过师父!” 王庆见到王进,内心也是一阵高兴,不过到底是没有忽略了主位上那老将种师道。 “两位少年英雄,不必拘礼,咱们武人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 种师道看着下面站着的王庆和反应过来刚要行礼的史进笑着说道, “你们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来这儿就跟来自己家一样!” 老人亲切爽朗的态度让王庆和史进有着不小的好感。 两人找了个适合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位小英雄,来我这西军路上可曾遇到危险?” “回相公,俺和师兄曾误闯了万安堡,和西夏的小部族打过一场。” 史进听到种师道问话,立即将两人在万安堡的事说了一遍,当然,被再三提醒的史进把没利部族的部分给隐去了。 听到王庆和史进曾与西夏骑兵对峙过,王进的心都往上提了一提。 经过战场厮杀的他知道,个人勇武于战场作用真的不大,除非双方斗将。 不然武功再高的高手在千军万马中也会累到力竭而被人群淹没。 战场不同于比斗,不是将对方打倒就是胜利,战场的第一要义是存活,只有活到最后才是胜利。 幸好两人武艺都不错,又有队友协助,这才安然无恙。 种师道听完两人的经历,也是眼前一亮,且不说两人武艺如何,面对骑兵敢直直冲上去,单就这份胆量就是不俗。 作为古代步兵大杀器的骑兵,种师道知道,很多人甚至多年老兵面对奔腾的骑兵都会止不住的畏惧。 武艺高强,又胆量过人,这样的好苗子让种师道都有些眼热。 要知道,种家历经三代,到他这一代手下几乎没有什么能担起冲锋陷阵的大将了,所以他对东京来的禁军教头王进才如此亲切。 斗兵用阵他自认不输任何人,但独独斗将,他手下缺人。 战场之上,敌人派人斗将,不派人或者派的人不够强都会折损己方的士气,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一看王庆和史进,种师道瞬间起了心思。不过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水到渠成是最好。 王进见种师道面带倦色,知道老种已经乏了,于是便向老种告辞,表示带自己的两个徒弟出去逛逛延安府。 种师道到底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常年军伍费神耗力,所以早早的就倦了,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贤弟、大郎!你们如何找来了这里?” 一座酒楼里,王进三人没了拘束,所以也是放开了话题,刚才不方便问的话也问了出来。 他知道两人都是无拘无束之人,但也不至于闲到远奔延安府来寻自己吧? 王庆听到问话,表示自己在东京无事可做,真就是闲的无聊来寻他的。恰好在华阴县遇到了史进。 而史进也是将自己在华阴县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到史老太公病逝的王进也是伤感了一会,而听到史进勾结少华山贼寇、王庆锤打华阴县公人也是一愣。 “听大郎所说,那少华山上的三人倒也不似做奸犯恶的坏人,贤弟如何说?” “三人确实因故落草,对于当今天下,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师父身在军中,可能感受不到,但其他州县的普通百姓,确实水深火热。” 王庆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乱象丛生的大宋没什么交谈的欲望。 王进苦笑不已,自己虽然身在军中,但如何不知这天下的龌龊。 就是军中,除了军纪严明的几支军队,其他的大小军队对上吃空饷,对下扣粮草,自己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是大势所趋,自己也无力改变。 谈到大宋乱象,三人也是一阵压抑。 “客官,您要的酒菜来了!” 小二上菜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屋内沉闷压抑的氛围。 第20章 兵出银州 “莫我谷将军,此次出兵似乎比往年早了一个月啊!” 银州城中,应召而来的各大部族首领齐聚在刺史府中,看着金刀大马坐在首位的莫我谷将军。 莫我谷看着冬至部、令王部、拽厥部、米母部、星多部、耀密部这些大族首领尽皆到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年暴雪天气比往年早了一个月,自己也要早些动手,打了草谷撤回城内。 这次与会的共有六大部族,二十个小部族,合计能抽调出一万兵力,加上自己携带的兵马和银州城的守军,共有两万余大军。 两万余人,已经能打一场不小的战役了,要知道,当初梁太后举全国兵力攻宋,也不过三十万兵力。 “今年雪下的比往年早,所以本将军决定今年提前南下打草谷。 今年各部的缴获只需上交四成,其余的你们可以自行分配。” 众首领听到今年的缴获从往年的六成下降到四成,一个个激动的直攥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出兵。 莫我谷看着兴奋的众人,内心也有计较。 今年出兵南下,打草谷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自己需要在大宋境内扶持起一个偏向大夏的势力。 莫我谷不禁回想起十数日之前的那天。 “莫我谷将军您好!小人田豹,原是威胜州沁源县人。 小人久闻将军大名,特来拜访!” 莫我谷面前一个精壮的汉子高声说道。 “你一个宋人,久闻本将军的大名?哈哈!有趣!有趣!” 莫我谷宽大的面庞上浮现一抹笑意,粗壮的大手摩挲着颌下的黑钢髯。 “小人虽是宋人,但将军之名却是如雷贯耳。” 田豹奉承道。 “你说你叫田豹是吧?” “小人正是田豹!” “威胜州沁源县人士?” “正是河东路威胜军州。” “你知不知晓这是哪里?” “小人知晓,此处乃大夏——银州。” “那你来找本将军要干什么?按你们宋人的话说,你这可是在通敌!” “不敢相瞒,实乃水旱频仍,民穷财尽,但官府横征暴敛,索求无度。 小人与家兄不堪重负,欲攻州破府,为百姓求得安宁。 奈何小人势单力薄,缺衣少马,欲向将军求购武器、铠甲、战马。” 田豹将此行目的和盘托出,当然,内容也不全是真的。 官府索取无度是真的,谋安宁也是真的,但不是为百姓谋。 自家大哥也想过一过帝王的瘾,那自己也能享受一把王侯将相的待遇,百姓?他们给谁当百姓不是当百姓? 求购铠甲战马也是真的,但不是最终目的。 若仅仅是为了那些东西,换个人过来,找个底下的将领、首领也能办成。 买卖军备在各国也不是稀奇事,还不至于让自己亲自过来,再以重金来贿赂眼前这位将军。 此次过来就是为了拉关系,将田家与西夏绑到一起,让西夏成为自家的靠山。 起兵简单,但自家起兵的位置可是毗邻西北,这边将门随便过去一支,自家就得玩完。 老三去向辽国拉关系,而自己则来了这里。 莫我谷闻言,深深看了田豹一眼。 田豹的深意他明白,简单的事用不到来见他,而来见他就说明事情不简单。 想让自己撑腰,那可要好好思量思量。 随后挥挥手让下人带田豹下去歇息,自己要好好考虑考虑。 “呼~” 莫我谷呼了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 扶持一个偏向自己的势力,以后不管是向朝廷邀功,还是拥兵自重,都是一步妙棋,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他们忠于自己。 对于这一点,莫我谷已经有了打算,他决定在新收的小弟面前亮亮肌肉。 这次南下,不仅要打草谷,还要打出战绩!打出自己的勇猛!让田家畏惧自己,然后忠于自己! “小部族来齐了吗?” 大部族的首领已经到了,不知道小部族准备的如何了,莫我谷开口向下面的幕僚问道。 “将军,治下的小部族已经尽数来齐,只有城外的没利、毋缪黎和噶儿突三个部族不知道征派提前,所以没有到来。” 幕僚将与会之人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城外?没来就没来吧。等大军出城,安排人手通知他们。 今年就由他们的部族来为大军提供粮草吧!另外让他们把男丁全部带来上阵。” “是,我会通知下去的!”幕僚连忙回应。 “贺刺史!” 莫我谷突然扭头,点了一旁的文官。 “卑职在。” 贺翀急忙起身拱手,虽然自己是刺史,但自己这个汉人在蕃族眼中也是不值一提。 “本将军此次领兵出征,要从守城军中抽调五千人马。” “这,剩余守城兵力恐怕不足。” 听到莫我谷一开口就要抽掉五千人马,贺翀眉头紧皱。 “贺刺史放心,本将军不白抽,从你这抽调五千人马补入军中,从各部族再抽调出三千人手留守,相当于本将军只抽了你两千人马。” 莫我谷淡淡说道。 贺翀心里已经骂娘了,狗东西,还不是看老子是汉人防备自己,而且,抽掉的两千人马也是人马啊! “一切听从大将军安排。” 贺翀虽然不满,却还是面不改色的表示一切由莫我谷做主。 大军从抽调到整顿,足足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安排好。 银州城外,两万大军整装待发。 莫我谷一身将军装束,顶盔掼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大军面前巡视,二十多位大小首领骑马停在各自族人面前。 “勇士们! 今年的冬季将会格外的寒冷与漫长! 我们没有充足的食物! 我们没有取暖的东西! 怎么办?难道我们要被饿死、冻死?” 莫我谷在做着最后的动员。 “宋人有!抢他们的!” 一个小兵的声音忽然响起,而后,众多蕃人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对,宋人都有,抢他们的!” “宋人富有四海,却守不住,那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恩惠!” “宋人无能,那就让我们享受!” 听着面前众人的喧闹之声,莫我谷知道,士气已经被挑起来了。 “那还等什么?出发!” 莫我谷手中马鞭一指,两万人的大军开始向东南方向前进。 第21章 伏击 “可恶的宋人!竟然欺骗单纯的没利部族!可怜的没利部族!本将军一定会救出你们的!” 芦河河畔,莫我谷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没利部族营地,听着耳边毋缪黎和噶儿突部族的控告,愤怒的大吼! 莫我谷口中喊着对宋人的愤怒,其实内心更愤怒的是没利部族的叛逃。 这些唯利是图的小部族,真是没有一点爱国精神! 要不是怕没利部族的叛逃会引发连锁反应,打击刚刚聚集的士气,一定连带着没利部族一起痛骂! 看着一旁还在不断控诉没利部族的毋缪黎和噶儿突的部族之人,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废物玩意儿,四五百人居然被两百人给全灭,真是没用! 周围的大小部族首领看着已经被烧成废墟的营地,无不露出可惜之色。 大部族可惜于没利部族的四五百族人和那被杀掉的两族骑兵,少了这千百人,粮草要自己搞定,而且需要诱饵时自己免不了也要出些人手了。 小部族更可惜于没利部族带走的财宝和那些装备。 没利部族的两百套全装盔甲,他们可是眼馋好久了。 本来还想借今日大势逼迫他们交出盔甲或者在战场上耍阴招坑死他们,把盔甲瓜分了呢,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 莫我谷挥手让人将毋缪黎和噶儿突的族人安排成辅兵,为大军做后勤。 在两个小部族中歇息一日,将部族中的粮草全部补充到大军中后,大军浩浩荡荡向着东南方向的晋宁军和石州进发。 米脂寨,原属西夏绥州,名毕家寨。 宋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收复,修筑城寨,周1200步,夯土寨墙,设寨门、鹿砦。 寨城隶鄜延路延川县,元丰七年(公元1084年)改隶绥德军,元佑四年(公元1089年)宋赐予西夏,隶银州,绍圣五年(公元1098年)收复归宋。 此时,米脂寨中,一行人正坐在议事大厅。 “报!禀将军!我军斥候在东北方向十里外发现千余羌人。” 一个小校从斥候处得了消息立即向军都指挥使汇报。 刘武听到手下的禀告,眉头紧皱。 议事大厅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下面的指挥使、副指挥使看到主将面色不悦,也是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军都虞侯挥了挥手,示意汇报的小校退出后,才开口向刘武问道: “将军,事有蹊跷,怎么会有千余羌人出现在我米脂寨附近?” 将军沉声, “今年雪天来的比往年早啊,恐怕他们是想打草谷了!” “卑职愿领本营兵马去飞虎口截杀这队羌人!” 听到有羌人来袭,其中一位指挥使建功心切的请命。 自己常年待在这米脂寨,一年遇不到几次战事,何时才能升官? 大战事就算有功劳也是大家均分,而且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小战事又安全又有功劳,当然要争取一下。 刘武常年跟随种师道抗击西夏,知道敌人的狡猾,虽然自己麾下有两军四五千人,但如果眼前的千余人是陷阱,那冒然出兵就危险了。 “诸位稍安勿躁,待军情探查清楚,少不得各位建功的机会。” 刘武看着躁动不已的手下,只能先给他们降降温。 “遵命!” 听到将军发话,众人也只能暂收心思。 刘武又派了两队斥候继续向四周探查,务必探查出周围二十里是否有其他敌人。 米脂寨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中。 “将军,看来米脂寨的敌人很是谨慎,他们未必会中计。” 令王肃固是个身高八尺,身材壮硕的大汉,虬筋板肋,脸生横肉,看着就不是善茬。 “那就由令王首领你带领五千人马驻守飞虎口,防止米脂寨出兵截断我们的后路。” 莫我谷见米脂寨不上当,为了避免打成拉锯战、消耗战,决定留守五千人马防守米脂寨,大军向石州、汾州方向突袭。 葭芦寨,晋宁军守军驻地。 孙祥听到斥候报道,说自己西部有小股羌人越境而过,内心激动不已。 自己自从被贬到这里,虽然不到一年,但自己已经受够了这里的生活,没有东京的美食,也没有东京的美人,甚至连兵油都喝不上几口,这穷乡避壤,自己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仅靠着财物贿赂蔡相公想调走有点难,但财物加战功这就简单了。 自忖也是跟着童节度使跟西夏交过手的,所以并不将西夏放在眼中。 蛮夷羌人,不过是自己调走的踏脚石罢了! 不过为了进退方便,孙祥决定抽调葭芦寨的所有骑兵进行伏击。 莫我谷看着直直扎进自己陷阱的孙祥,都有些愣了愣。 本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搂草打兔子的想法才安排的陷阱,没想到啊没想到,米脂寨这条狼没上当,晋宁军这头虎却上当了。 自己都想着大不了再分五千兵盯着晋宁军的,没想到晋宁军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回过神来的莫我谷,立即安排手下向着前方的卧牛山附近设伏。 受到晋宁军伏击的部落联军,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很快调整过来,迅速向着前方卧牛山方向逃去。 “统制大人,敌人退而不乱,恐有埋伏,望大人三思!” 手下的一位军指挥使见敌人似有组织的向前溃逃,而自家大人却想追击而去,立即谏言。 “兵法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战机转瞬即逝,古人有以减灶而诱敌深入之法,亦有增灶而阻敌追击的方法。 依本统制看,羌贼就是想用此法令尔等害怕,不敢追击,而从容撤回。 莫要多言,追!” 孙祥听着手下的言论,鄙夷不已,怪不得这么多年战功不显,贪生怕死之徒连送上手的战机都不敢把握。 手下也不敢多言,只能带兵跟上。 于是,千百人的部族联军在前面逃,五千多的宋军在后面追。 轰隆隆!轰隆隆! 听着有大队骑兵的声音,孙祥内心一颤,完了! “前队和两翼组成锋矢阵,随我冲杀! 中军保护大人! 后队迅速拉开距离,以小队形式散开逃跑,向绥德军、府州、岚州、石州方向求援!” 军指挥使迅速向队伍发号施令。 轰~~ 两支洪流冲击在一起,长枪刺,骨朵砸,铁甲撞击铁甲! 血肉横飞,时刻有人坠入马下,然后被马匹踩踏而过,没了动静。 铁与血,交织出一幅悲壮的画卷! 第22章 劫道 “计真,前面就是汾阳府了,你没来过吧,可要多玩几天。” 王庆对身旁一身汉人服饰的没利计真开口道。 自从一个月前王庆、史进和王进在延安府相认后,王进也将自己老母病逝的消息告知了两个徒弟。 三人又是一阵感伤,王庆和史进祭拜了老人家之后,在延安府也游逛了大半个月。 王庆能感受到来自种师道的拉拢之意,只是自己志不在此,怕徒生事端,因此十天前和史进一起拜别了王进。 王庆本来想看看能不能拉着王进一起走,结果一看,种师道对王进还挺看重,而且,自己也尚在准备之中,只能暂时放弃。 两人辞别师父后,打马到了一座山谷,山谷之中,尽是等待着的没利族人。 王庆、史进和计真与其他族人一起商量了一番,决定由史进带领没利部族的人一路直达华州,暂住少华山,计真则陪同王庆一起在大宋境内转一转。 王庆打算找一处合适的地方,作为起事的根基所在,这需要实地考察一番。 “恩公,您说了算!” 计真面对这个保证给族人一处世外桃源的男人,一脸尊敬。 “哈哈!别这么拘谨,也别恩公恩公的叫了,怪见外的,不介意的话,叫我‘庆哥儿’就行。” 王庆对别人老叫自己“恩公”还是不适应。 “听说宋人以‘哥哥’体现尊重,还是叫恩公‘哥哥’吧!” 计真觉得“庆哥儿”太亲切了,体现不出自己的尊重,听说宋朝以“哥哥”来称呼尊重的人,自己也入乡随俗吧。 “随你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打马到了一处树林之中,两人打算吃点干粮,歇一歇。 突然,一阵锣鼓响起,两人面前呼啦啦走出百十个土匪打扮的喽啰,只是这些喽啰怎么看着有点瘦弱啊! 王庆愣了愣,自己这是被劫道了? 计真一看自己和哥哥被人给围了,顿时就要从包裹中取出骨朵,与贼寇搏命。 王庆按下了计真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如此。 反正时间还有点早,不妨陪这些喽啰玩儿一玩儿。 “呔!过路的,有钱的拿出钱财来消灾,没钱的,唔,替俺们种一季庄稼!别想着逃跑,林子地里,你骑马还没俺跑得快!” 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大汉,大汉开口威胁。 嚯,真高啊!九尺长短的身材,面方肩阔,眉竖眼圆,一看就是猛将之风。 手下喽啰一听,皆是满脸苦色。 自家这头领够猛够强,就是没点强人的气势,劫道哪有这么说的? 自从这大汉接替了被官府打杀的原来寨主之位,半年了,钱财没劫到多少,人倒是劫来了不少。 但这么多人有什么用?自家这小山寨本来过的就紧巴巴了,劫来人以后过的更紧了! “钱财嘛,俺们有,” 王庆从怀中掏出钱袋子,摇了摇,银子碰撞的响声让周围的喽啰眼冒精光! “但俺们凭什么给你们?想要?自己来取!” 王庆戏耍了他们一波。 喽啰们虽然眼馋,但不是没脑子,两个人在自己这百十号人面前不怯场,还挺横,那不是傻子就是有所倚仗。 看眼前这俩人魁梧壮硕的身形,怎么看都是练家子,惹不起,惹不起! 众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领头的大汉身上,要说有谁敢动手,只能是自家头领了。 “俺寨中有穷苦人家要养活,所以这银子,俺只能动手了,若小兄弟招架不住,投降认输,把银子给俺就好。” 大汉目光坚定的说道。 王庆闻言,也是兴致勃勃,本来想戏耍这波蟊贼,没想到出了个妙人! 土匪窝里出了个菩萨心肠,有意思有意思! 王庆从马背上取下在没利部得到的大铁锤,这大铁锤是以前没利部自己打铁的工具,王庆用着这东西挺顺手,所以就留了下来。 与自己常用的等人高的铁锤相比,这柄锤子只有大半人高,锤头也只有拳头大小,比自己那人头大的锤头小了很多。 虽然整体比常用的大锤差了一些,但携带反而方便一些。 见王庆取出了自己的武器,虽然惊讶只是一柄锤子,但还是从一旁的喽啰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武器,一柄开山大斧。 “那汉子,步战还是马战?” 王庆见大汉手中也是重型武器,顿时技痒难耐。 自己偏于步战,实在是东京乃天子脚下,自己找不到马来训练自己的马战。 虽然在延安府难得练了练马战,但到底是步战的招数,马战不好施展,还是只能简单的抡砸。 看对面大汉手中长柄的开山大斧,恐怕是偏于马战的。 “俺不欺负你,步战吧!” 大汉说着,拔腿便向王庆冲来。 王庆见状,也不啰嗦,提起锤子一记力劈华山便向大汉砸去。 大汉双手一举,斧柄向上一提,“咚”的一声巨响,两人齐齐一震。 “好大的力气!” “好足的气力!” 看着对方安然无恙,两人纷纷感慨对方的力道。 大汉左手一松,右手紧握斧柄尾端,用力一甩,一记横扫千军将王庆逼退。 王庆待斧刃转过去,立刻提锤便上,大汉也不退却,手中大斧不断向着王庆周身劈砍而去。 两人尽皆大力之人,锤斧相交,“叮当”之声响个不停,让周围旁观的计真和喽啰们胆战心惊。 王庆还是第一次遇到能与自己角力的高手,以往和王进、林冲较量,他们都是技巧取胜,自己有力施展不开。 史进,也是个技巧型选手,而且因为自己师兄的身份,总是打得不痛快。 计真虽然是力量型的,但和史进一样,不肯拿出全部本事,打的不爽快。 而眼前的大汉,不会让着自己,却能与自己在力量和技巧方面斗的不分上下,这斗的才痛快! 王庆内心畅快不已,手上的速度不由加快,“咚咚”的声音愈发频繁。 涮、曳、挂、砸、擂、冲、云、盖等招数一一使出,而对面的大汉许是久不遇对手,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劈、砍、剁、抹、砸、搂、截也是没有保留。 两人斗到百余合不分胜负,对拼一记,各退了几步撤出场中。 两人鬓角鼻洼都挂满了汗水,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慢慢调整气息。 “好汉,俺卞祥服了,你是第一个能跟俺对拼这么久的,厉害!” 卞祥说着拱手示意。 “你也不差!怕不是有千百斤的气力,王庆佩服!” 王庆同样回了一礼。 “请好汉上山一聚,俺请两位吃酒!” 卞祥站起身子,开口邀约。 “请!” 王庆和计真与卞祥一道向山寨走去,身后一堆喽啰面面相觑。 第23章 石州,危! “哈哈!宋人竟还想在旷野上跟我们较量骑兵?真是不知死活!” 在通往吴堡寨的路上,莫我谷一脸笑意。 左侧的晋宁军被自己一记伏击重创,没有了骑兵的他们短时间内无力出兵拦截自己。 右侧的绥德军若想出击自己最好从米脂寨出兵,自己在米脂寨附近也安排了人手,现在自己身后再无威胁。 “没错!就凭宋人的战马,也想与我们比拼骑兵?真是妄想!” “就是!不过宋人虽然野战不行,但逃跑却是在行,可惜被他们逃了千余人,可惜!可惜!” “逃跑的宋人肯定会将我们突袭的消息传递出去,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加快行军!” “是!族人们,加快速度!” “驾~~驾~~” 骑兵倚仗着马匹的高速机动能力,迅速向石州方向而去。 吴堡寨,即吴堡石城,是进出石州的西大门。 石城,依山势地形而建,北高南低。城北连接着黄土高坡,城南,是一座石山梁,东西两侧都是悬崖峭壁。 石城有南北两条路可供进出,北侧黄土高坡上有道路与城内相连,而南侧过了瓮城即有旧官道可直入石州。 吴堡寨作为石州的门户,有一万大军驻守,厢都指挥使赵秉是当地最高指挥官。 赵秉最近很是心烦,西北方面的西夏这几年蠢蠢欲动,频频袭扰内地,向东的汾州、太原、威胜军又有贼寇作乱。 威胜军通判向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张相公求援后,张相公下令河东路各州府出兵平叛。 西夏方面要防御,威胜军贼寇要清剿,赵秉现在取舍两难。 “罢了,罢了。 自己前面还有绥德军和晋宁军挡着呢,只要自己行军够快,一个月,只要一个月,一个月结束平叛回来刚好能赶上。” 赵秉决定奉命先去威胜军平定贼寇作乱,吴堡寨暂时交给副将进行把守。 李胥听到赵秉将防守吴堡寨的重任交给自己,顿时面色一白。 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待在石城混够了战功,让老爹出点银子把自己调走,自己可不想接受这临危受命啊! 李胥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害怕主管期间出了问题,所以满脸的不情愿。 赵秉见状顿时将李胥呵斥一番,严令李胥把守吴堡石城,为了早去早回,赵秉决定立即休整部队,连夜出发。 南侧瓮城外,一队四五千的宋军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向着石州、威胜军前进。 一夜时间,悄然而逝。 “将军,根据小人探知的消息,吴堡寨守将赵秉已经率领五千守军离开吴堡寨,去往威胜军平叛,如今已离开六十里外。” 日出时分,刚刚率大军抵达吴堡寨北侧的莫我谷听着斥候回报的消息,顿时一喜。 吴堡寨易守难攻,原本的万余守军,自己想要攻下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现在守军只有半数,伤亡也要小很多。 “哈哈!天助我也!” 莫我谷大笑不止, “传我军令! 冬至部、拽厥部率六个小部族带领三千兵马北上攻定胡,明日日出之前必须攻入石州境内! 米母部、星多部率六个小部族也带领三千兵马,南下攻上平寨,要求亦是如此! 耀密部和其余小部族随本将军一起打破吴堡寨!” 随着莫我谷的军令下达,大军开始迅速调动起来。 一刻钟后,先是三千羌兵迅速向北侧的定胡浩浩荡荡冲去,随后,又有三千兵马在大小部族首领的带领下向着南方的上平寨而去。 随着南北两支攻击部队的离开,大营只剩下五千多骑兵和两千余步兵。 莫我谷出发时带了一万五的骑兵和五千的步兵,为了行军速度,基本是两人一马。 防守米脂寨时给令王肃固留下了四千骑兵和一千步兵,以高机动的骑兵骚扰阻击绥德军方面的援军。 攻打晋宁军时损失了数百骑兵和千余步兵,虽然歼敌三四千,但自己也损失了一千多人。 南北两支部队自己总共分出了五千多骑兵和千余的步兵。 三个方向一同进攻,只要有一支部队攻破防线,自己就可以攻进石州! “召大小首领进帐议事。” 莫我谷将耀密部和七八个小部族的首领召进大帐商议攻打吴堡寨的计划。 经过众人的商议,最终定下了进攻计划。 “五千骑兵留下两千作为机动,剩余三千骑兵下马编入步兵,共计四千步兵攻打吴堡寨。 步兵以五百人为一部,采取狼群战术,轮番进攻。 五百人中,留下一百弓弩手,四百人攻城,一百弓弩手负责压制城墙上的宋军。 两千骑兵立刻向四周搜集木石,制作攻城云梯,四千步兵立即休整,两个时辰后,攻城!” 两个时辰紧锣密鼓的准备,攻城,正式开始! 四百步兵扛着云梯迅速向着城墙登去,守城的军士正要攻击,突然面前飞来一波箭雨,将他们的攻击打断。 连绵不断的箭雨压制的守军抬不起头。 “派出斥候联系赵将军了吗?” 李胥连忙向着身旁的偏将问道。 看着城外黑压压的来犯之敌,从没指挥过大战的李胥心慌不已。 “已经派人联系赵都指挥使了,不过大军已经出发一夜,恐怕折返回来也要日落时分了。” 偏将连忙向李胥回道。 “大军什么时候能折返回来都行,只要赵将军能早些回来坐镇指挥就好。” 李胥紧张的说道,他之前不愿意接受任命就是担心遇到今天的情况。 虽然攻城士兵有弓弩手作为掩护,但城墙之上,近身肉搏的状态下,弓弩手也不敢随意攻击,所以,虽然几度攻上城墙,但始终站不住脚,又被赶了下去。 “报!定胡和上平寨陆续遭到敌人攻击,请求支援!” 一名斥候突然冲到李胥面前,向他传来了更糟心的情报。 李胥犹豫不决,支援的话,自己本就不多的守城军士又要抽掉一部分,城破之危近在眼前。 不支援的话,南北两侧一旦被攻破,自己腹背受敌不说,敌人还会直入石州境内,烧杀抢掠。 “立即抽取两千军士分别向南北两侧支援,此处将敌人放入瓮城,层层阻击,只要敌人骑兵进不来,那就不足为虑。”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高声下令。 收到西夏攻城的消息,赵秉立即吩咐大军回撤,自己则带领骑兵先行赶回。 “见过将军!” “见过将军!” 李胥和偏将见到赵秉回来,内心长舒了一口气。 第24章 驰援! “报!晋宁军遇袭!夏狗已越过晋宁军向石州方向而去!” 米脂寨内,刘武听着手下斥候的汇报,惊愕不已。 没想到这次敌人数量会如此之多,更没想到晋宁军居然大意被袭击。 “速派四营兵马从后方袭击夏狗,务必将夏狗阻击在晋宁军、石州、隰州境内!” 刘武立即下令从后截击西夏骑兵,阻击敌人继续前行。 传令兵闻言,立即下去传达刘武的军令。 四营兵马,计两千人从米脂寨向石州方向而去。 米脂寨四十里外。 “兄弟们,加快速度,退敌解困之功,就在眼前!冲呀!” 说话的正是之前建功心切的指挥使张亮,张亮本来还为不能伏杀那千余羌人而不悦,没想到那竟是西夏人的诱饵,夏狗当真狡猾!张亮心道。 不过,现在能绕后袭杀敌人也不错,虽然现在是四个营一起出动,不过敌人多,战功多,倒也没差别! 转过山头,张亮瞳孔一缩,眼前赫然出现大片骑兵,几个指挥使交换一下眼神,麻烦了。 面前三四千骑兵,百十个骑兵一个小队,一个个一字排开,组成一道道防线。 自己只有四营兵马,面对双倍的敌人,硬冲可不一定能冲过敌人。 看了一眼左右两侧的山林,张亮暗骂一声晦气,想过去只能从正面突破,绕都绕不过去。 “后队变前队,撤!” 张亮和其他三个指挥使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决定撤退。 硬冲没有意义,损失太大的话,就算突破过去,少量的援军于大势没有帮助。 见眼前的援军又撤了回去,令王肃固轻蔑一笑。 “将军,野狼坡有四五千骑兵的夏狗,卑职不敢平白损伤弟兄们的性命,所以带人撤了回来,请将军责罚!” “请将军责罚!” 看着堂下请罪的张亮和其他指挥使,刘武脸色难看不已,不过也知道张亮的做法没什么问题。 你求援我就出兵?夏狗打的又不是我,相公也不能逼着手下去送死啊。 “起来吧,待援军到了,你们戴罪立功,继续领兵去支援石州。” 刘武打算让这几个心腹爱将戴罪立功,也不枉他们追随自己多年。 “援军?” 张亮好奇地问道,他们不就是援军吗?他们还有援军? “救是要救的,不然见死不救的罪名捅到上面你我担待不起,所以既然我们兵力有限,那就向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求援!” 刘武看着几个心腹也是开口简单解释一番。 “小小西夏真是猖狂!区区万人就敢掠我边境,冲我腹地,以为我们这西北将门无人可用了?” 种师道怒不可遏,面对西夏派人围困米脂、袭杀晋宁军、攻打吴堡寨,意图染指石州的行径极为愤怒。 “赵铭!钱斌!” 种师道突然对两位军都指挥使开口。 “属下在!” “属下在!” 听到相公点名的两位都指挥使立即起身抱拳行礼。 “你们带本部兵马驰援米脂寨,打退米脂的围军,然后合兵一处,由你二人指挥,向吴堡寨支援,务必将来犯之敌拦截在石州境内!” 种师道沉声向二人下达军令。 “是!” 两人齐声应道。 “王增!” 种师道又看向王进。 “属下在!” 王进也如二人行了一礼。 “此次你作为冲锋大将随军同去!” “是!” 领了军令的各人立即退下,调动兵马,立即向米脂寨赶去。 赵铭、钱斌和王进与米脂寨的刘武、张亮等指挥使碰面之后,简单商议了一番退敌的计策,时不我待,吴堡寨随时可能被攻破,石州危在旦夕! 两方兵合一处,米脂寨留下守寨的两千士卒,亦有三千兵马,八千兵马散开,漫山遍野都是! 令王肃固看着装备齐整、杀气腾腾的宋军,脸上不复之前的笑意。 大手一挥,身后骑兵向中间汇拢,形成一个骑兵方阵,前方及两侧骑兵身披双甲,中间骑兵着皮甲、布甲,后方骑兵则是全军的弓弩手,作为游骑骚扰对面。 几位指挥使见状一挥手,亦是将骑兵组成战阵,锋矢阵最利于正面冲击。 “冲啊!” “冲!” 随着双方将领的吼声响起,这场万人铁骑的对决开始了! 咚咚咚~ 轰隆隆~ 铁蹄踏在大地上,响起阵阵轰鸣。 随着距离的拉近,西夏骑兵后方,千余名轻骑拉动弓弦向宋军战阵抛射。 由于锋矢阵的特点,重于纵深而不重广度,因此杀伤力终归有限。 见状,两侧骑兵向前方散开,形成伞状,轻骑向两侧移动,伺机射杀宋军。 王进作为冲锋大将,冲在最前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王进已经可以看到对方手上的骨朵。 突然,王进手中一动,长枪犹如毒蛇吐信般刺中了面前敌人的喉咙,被刺中的人眼神一暗,随即摔落马下,被身后的马蹄踏成肉泥。 王进抽回手中长枪,立即刺向已经近身的敌人,“啊!”又是一声响起,王进看也没看,扭头再度刺向身边的骑兵。 令王肃固看着如虎入羊群的王进,知道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因此挥舞着弯刀便冲了过去。 王进察觉身边又出现了敌人,以为还是普通之敌,随手一枪刺去。 令王肃固看着刺来的长枪,腰身一扭便避过长枪,右手正要砍向王进的手腕。 反应过来的王进一记横扫,令王肃固不得已将弯刀收回身前,抵住长枪。 战马奔驰而过,两人拉开了身位,勒住缰绳,两人回身再度战到一起。 一个枪法凌厉,枪枪不离要害;一个刀法精妙,刀刀直奔脑门。两人直斗四五十合,不分胜负。 一个游荡的轻骑见到与令王肃固缠斗的王进,拉弓拈箭,瞅准王进后心,一记暗箭就要射出。 王庆带着计真和卞祥赶到战场,看到的就是与王进打斗激烈的令王肃固和后方不远处瞄着王进后心的轻骑。 来不及多想,王庆抽出手中袖锤扔向那名轻骑,同时向着王进大喊: “师父,小心暗箭!” 可惜王庆距离轻骑太远,袖锤还没砸到就无力落了下来,不过此举也惊动了那名轻骑,手中一松,羽箭“噌”的射出。 王进虽然听到王庆的声音,诧异又惊喜,不过待听清了王庆的话,冒出一身冷汗。 王进立即俯身趴在马背上,只听“咻”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头上飞过。 躲过暗箭的王进也不顾身旁的令王肃固,一夹马腹,当即冲到那名轻骑身前,一枪挑杀了对方。 第25章 退敌 见到王进枪挑了游骑,王庆和计真、卞祥一起冲进正在厮杀的战场。 王庆和王进对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知道这是战场之上,并非谈话之处,待击退了敌人再交谈也不迟。 王庆手持长锤,硕大的锤头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持锤抡向周围的骑兵,一锤一个,擦着碰着,无不落马。 计真双手擎着骨朵,护在王庆身旁,王庆略掉的敌人,则由他补上,骨朵砸在盔甲上,强大的冲击力使敌人登时毙命。 卞祥惊讶的看着计真,没想到除了王庆是个大力士,这身边的计真力道也不小,自己与这两位兄弟吃喝两日,竟没有看出来。 卞祥手中开山大斧一转,挥斧就向身旁的西夏骑兵砍去,三个猛将的加入让令王肃固眼皮直跳,自己这边王进还没解决呢,那边又来三个。 令王肃固扭头看了看四周死伤惨重的西夏骑兵,咬了咬牙,一挥手,正在缠斗和游走的骑兵立刻向后奔逃。 令王肃固一夹马腹,也向后逃去,但即便是他想逃,王庆、王进都不想放过他。 “驾!” “驾!” 王进夹紧马腹,向着令王肃固追去。 王庆一挥手,计真和卞祥也随之一同追去。 令王肃固在前面亡命奔逃,身后王进、王庆、计真、卞祥四位猛将紧追不舍。 野狼坡,是一个距离极长的缓坡,下坡时利于骑兵冲击,但撤退时却难了。 西夏骑兵的速度越来越慢,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令王肃固看着追上来的四人和他们身后的宋军,一咬牙,拼了! 看着缰绳一动,调转马头,挥舞着弯刀冲过来的令王肃固,王进一挺长枪,向着他心口刺去。 突然肃固左手拿出一把骨朵,向外一挥,拦住了刺来的长枪,右手弯刀同时向王进头顶斩去。 王进身后,王庆提锤赶到,长锤一探,替王进挡住了弯刀。 计真突然近前,双手骨朵猛的砸向肃固,“噗~”,猝不及防的肃固被震伤内脏。 卞祥瞅准时机,一斧剁下,肃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剁成了两段。 众人收回了各自的武器,看着死去的肃固,沉默了片刻。 虽然是敌人,但也确实是一员猛将,强者,总是值得尊重的! “贤弟,你怎么来了?大郎呢?这两位好汉是?” 赵铭、钱斌率领其他骑兵追赶西夏散兵,得了空闲的王进这才有空提出自己的疑惑。 自己这贤弟走了也有月余了,怎的又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了?而且怎么不见大郎?反而是两位猛士跟随在身边? 勇猛之士,自己一点也没说错,以两人在战场上的表现,武艺都极为不凡。 与王庆年龄相仿的青年,一手骨朵使得虎虎生风,悍勇无比,虽然不及自己,但也比大郎要强上一筹。 手持长斧的大汉更是威猛,斧法精妙,出招凌厉,恐怕与自己都在伯仲之间,要分胜负,也在百十合外。 “师父莫急,大郎有事,我让他回华州了。 这两位分别是计真和卞祥大哥。” 王庆将两人介绍给王进认识。 “计真?” 王进有些不解,根据自己的观察,这位“计真”兄弟不似宋人,反而像西夏人。 “小弟王计真,见过王教头!” 没利计真知道自己夏人的身份在大宋行事恐有不便,若与旁人说倒也无妨,不过恩公的师父显然是官府中人,因此介绍自己的时候改了恩公的姓。 卞祥虽然好奇没利兄弟怎么姓王了,但也不是蠢笨之人,看了看眼前的王进和不远处的几位指挥使,也没有戳穿。 王进听了计真的自我介绍,深深看了王庆一眼,随后面色如常,向计真点头示意。 见王进没有追究此事,王庆继续说道: “几日前,我和计真前往汾州的山林中,遇到了卞祥大哥,随后我们在山上一起吃喝了几日。 昨日,我们得知有西夏骑兵埋伏了晋宁军,担心这伙骑兵会进攻腹地,因此向这边赶来。 只是我们三个都不识路,误打误撞的就跑到这附近了,听到此处喊杀声震天,因此过来看看。” 王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办法,这不像现代有各种导航,只能靠问路和自己瞎跑,遇到没人的深山大林,困死在里面真不是稀奇事。 王进也是失语一笑,不过也幸好他们摸索了过来,不然自己今天就危险了,回想起从头顶飞过的暗箭,王进依然心悸不已。 众人解了米脂之围后立即向着石州方向进发,争取在敌人攻破吴堡寨之前解了石州之围。 吴堡寨,赵秉正在城墙上指挥守军抵御敌人的攻城。 夜幕降临,敌人的攻势终于减缓了下来,打退敌人的最后一波攻势,守军累的瘫倒在地。 赵秉见不再有敌人攻城,长舒了一口气。四个时辰的轮番攻城,自己这边已经疲惫不堪,再不歇歇,城恐怕就守不住了。 “禀将军,定胡城被攻破,上平寨几近失守,请求增援!” 斥候立即将两地的求援报给赵秉。 “我不是给他们拨了两千兵马支援吗?这还守不住,真是废物!” 赵秉气的破口大骂,自己将本就不多的守军分了两千给他们,结果他们还守不住,废物! “死守吴堡寨,我已经向岚州、太原、隰州求援,定胡可以由岚州和太原府方面阻挡,上平寨则可以交给隰州方面援军应对,我们的任务是保证吴堡寨不丢。” 赵秉决定死守吴堡寨,其他地方丢了可以再收回来,吴堡寨要丢了,到时候要收回来那代价太大了,自己都不一定能保住脑袋。 收到求援消息的绥德军、岚州、太原府、隰州,纷纷派兵向石州方向进发。 岚州与隰州距离最近,很快就与两支攻城队伍交上手了。 上平寨还好,虽然快被敌人打穿了,但终归还有险可守,联合隰州援军一起将敌军打退。 定胡方面就不好了,城门失守,敌人已占领城门,岚州方面的援军还要重新攻城,进展缓慢,效果十分有限。 而城内的敌军在大肆烧杀抢掠,领兵大将只得无奈向原本支援吴堡寨的绥德军求援。 “定胡守军真是废物!竟然能让人攻破城门,害的老爷们还要替他们收尾!” 钱斌听着定胡和岚州方面派来的人讲述战况,忍不住破口大骂。 赵铭听后也是面色不悦,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能下令全军向定胡方向转进。 第26章 仇申 介休到平遥的一条官道上,一行人缓缓前行。 “此次出来没有带上琼英,回去可要给她买些零嘴好好哄哄她!” “好!好!” 一对老夫少妻正在亲昵的交谈,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队庄客跟随。 不管前面交谈甚欢的家主和太太,一众庄客神色紧张的环顾四周,听说最近这附近来了伙强人,希望不要撞上。 “嘟嘟~~” 一阵哨声响起,众人连忙脸色大变,向着家主和太太围去。 忽然,呼啦啦从官道两旁冲出百十个喽啰,将这伙人围住,为首的大汉打马来到双方中间。 向着这伙人打量了一番,看围在中间的男女和围在他们身边的庄客,应当是个土财主。 “大王饶命,小人愿献上金银以求保住我等的性命!” 财主打扮的小老头开口求饶。 “交出全部家财,老爷饶你不死,老三,你跟着这老头一起去,小心他耍花招。” “大哥放心,俺定把他的家产全部取回,他若敢弄鬼,俺杀尽他全家老小!” 一个面色阴厉的大汉冷冷开口。 为首的大汉点了点头,正欲带领手下离开,突然瞥见偷偷抬头的妇人,只见那妇人: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纤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绣袄偏宜玉体。 只一眼,这大王就被妇人迷住了。 “将那妇人给老爷抢了,老爷要她做压寨夫人!” 大王立即指挥手下去抢那妇人,喽啰见那老汉还敢上前,当即便要砍翻了他。 “咻~” “啊!” 众人闻声,顿时一惊,只见那名喽啰身前插着一支羽箭,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喽啰们一阵慌乱,而对面的老汉和庄客则一脸喜色,不管是谁出的手,总算是救了他们。 “哪里来的无胆鼠辈?竟敢暗箭伤人!有胆子的就出来,让爷爷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捋爷爷的虎须?” 为首的山大王舞动着手中的朴刀,怒吼连连。 “嘿!老子还以为是什么好汉呢?没想到竟是一个色心迷眼的草寇,我的儿,还不来见过爷爷!” 一道调笑的声音从侧方响起,两个年轻人从一旁的林子里纵马而出。 听到自己被一个年轻人打笑,为首的大王怒不可遏, “将那两个小子给老爷活捉了,老爷要一刀刀剐了他们!” 一众喽啰闻言立即举刀提枪向着两人冲去。 “恩公小心!” 老汉见状,连忙提醒,希望恩公能打退眼前这伙强人。 只见恩公两人,一人从身后抽出一柄大锤,另一个则从腰间解下两把骨朵。 王庆和计真对视一眼,咧嘴一笑,两人猛的向前冲去,挥动手中的武器向着冲上来的喽啰砸去。 “啊!” “啊~” “呵呀!” “救命啊!” “好汉饶命!” 只不过片刻,百余的喽啰竟被打的抱头鼠窜。 田虎没想到一次普通的劫道,竟然碰上两个猛人,有心想上前拉拢,可想到对方刚刚骂过自己,一时内心膈应起来。 可是看着自己手下的百余喽啰竟被两人打得七零八落,死伤遍地,顿时也顾不得其他,赶忙开口, “好汉还请住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这伙人是强买强卖、为富不仁的奸商财主,俺们乃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好汉。 好汉替奸贼之人向俺们动手,不怕江湖好汉耻笑么?” 话音刚落,被田虎黑白颠倒的话气的不轻的仇申破口大骂, “无耻强人,安敢颠倒黑白? 俺们是本分生意人,何时做那强买强卖、为富不仁的龌龊勾当? 恩公容禀,俺们都是本分之人,因泰山亡故,带拙荆前往平遥奔丧,不想在此处被这伙强人拦了。 这伙强人不但想劫财,还想劫了拙荆去,幸得恩公出手救下,望恩公明鉴!” 王庆当时也只听这大王喊了一句“将那妇人给老爷抢了”,又见小喽啰砍向老汉,便让计真出手救下了那老汉,至于前因后果还真不清楚。 “嘿,你们这伙强人还有什么要说的?没遗言的话俺们这就送你们上路了!” 王庆狞笑一声,直接向田虎冲去,给田虎惊出一身冷汗,自己虽然颇通武艺,但绝不是面前两人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风紧,扯呼!” “有种的留下姓名,俺田虎与你势不两立!” 田虎一边让喽啰跑路,一边恨恨的向王庆说道,显然以后有机会想报复回来。 “田虎?”王庆没想到自己最先遇到的居然是河北田虎,还以为能先遇到宋黑子呢。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爷爷王庆是也!” 看着逃跑的田虎,王庆没兴趣追上打杀了这位未来的晋王,自己总要留几个在前面吸引视线、吸引火力的挡箭牌。 “多谢两位恩公救命之恩!小老儿介休县人士,仇家仇申,见过两位恩公!” 见打跑了这伙强人,仇申立即向王庆和计真表示感谢。 “老人家不必客气,俺们也只是看不惯他们强抢妇人,滥杀无辜。 俺叫王庆,这是同伴王计真。” 几人互相客套了一番,听到王庆两人是漫无目的的游历,仇申提议一起去平遥祭拜完自己老丈人之后请两位恩人到仇家暂住一段时日。 王庆想了想,鲁智深现在应该在代州五台山跟着智真长老学习疯魔杖法,林冲误闯白虎堂也该在明年了,最近自己还真没事可做,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计真听着自家哥哥都应了下来,自己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见两位恩公同意了下来,仇申内心舒了一口气,一方面,自己确实想好好感谢一番,另一方面,自己刚招惹了那伙强人,万一恩公扭头就走,自己可不敢保证强人会不会回头就杀过来。 身后的庄客听了之后也是高兴不已,有两位武艺高强的好汉沿途保护,自己等人也能安全回去。 “妾身仇宋氏见过两位恩公!” 妇人见他们寒暄的差不多,也上前向两位恩公致谢。 王庆扫了一眼,确实姿色不凡,怪不得田虎会动心,不过自己可不是精虫上脑的田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微微示意。 仇申见此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赶走群狼,又来猛虎,万一这两人发作起来,自己等人恐怕真的要等死了。 所幸,眼前的年轻人是真正的好汉! “出发!两位恩公请!” 随着仇申的发话,一众人向着平遥赶去。 第27章 大和尚 “王庆哥哥再见!” 仇家门口,一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正挥手告别王庆、计真二人。 “再见!小丫头!” 王庆笑着挥了挥手。 看到王庆的回应,小丫头娇羞的躲在母亲的身后。 “恩公一路小心!一点黄白之物,是小老儿的一点心意,还望恩公笑纳!” 仇申一边说着,一边让下人托出两盘金银。 “好,那我们就收下了。 如若那田虎要对你们不利,尽可往东京城寻我。 若我换了去处,也会使人告知你们。” 王庆没有客气,和计真一起将金银收好,为了防止他们被田虎报复,也是叮嘱一番。 众人又各自交谈一阵,离别之言也尽数说了,看着太阳高升,王庆知道是时候出发了。 “诸位!告辞!” 王庆一拱手,甩起缰绳,带着计真继续向东而去。 身后众人也是拱手相让,见恩公走远,仇申这才让庄客各自散了。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看着自家女儿盯着恩人离开的背影直直的发愣,仇申知道,自家的花大概要保不住了。 “人家才没看呢!” 小丫头俏脸一红,连忙向屋内跑去。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祸难料啊,随波逐流吧!” 十天之后,青州境内。 “哥哥,日头高了,咱们歇歇吧。” “行,歇一歇吧!” 王庆和计真打马走进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下了马,二人找了块巨石坐下歇了歇。 初春的正午还是挺热的,早间的凉爽已经被正午的太阳给驱散了。 王庆预估了一下时间,自己去年八月底带着史进去的延安府,九月底见到的师父,十月底西夏人攻打石州,十一月多自己救下了仇申,自己在仇家待了两三个月,如今已是二月了。 林冲风雪山神庙大概在十一月,那他刺配到沧州大概就是十月甚至是九月,那他被诬陷大概就在七八月,自己要加快速度了。 抓紧把这四周转一圈,然后找一处合适的地方预备大事。 至于提前告知林冲,没这必要。没有误闯白虎节堂,高俅照样可以找其他的理由办了林冲。 至于说张贞娘会被高衙内调戏,这事更是不好解释,做兄弟的时刻盯着嫂子是怎么个事?而且你怎么知道高衙内会调戏她,是不是你搞的事。 王庆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所以干脆就按原本的发展来吧,事发后自己再出手救下林冲一家也不迟。 “哥哥,喝水!” 计真嘴里嚼着牛肉,手中将水袋递给了王庆。 王庆接过水袋饮了一口,看着行事风格越来越汉化的计真,不由笑了笑。 “哥哥笑甚么?” 计真一脸问号。 “无事,无事。听闻大郎和遮禾最近热闹的紧!” 史进带着没利部族走走停停也走了一两个月,总算将人带上了少华山。 随后,史进在朱武、陈达、杨春的推举下成了少华山的二当家,至于大当家,他们留给了王庆。 史进坐上二当家的位置后,派遣小喽啰先去延安府告知了王进,随后又让喽啰沿着延安府向东寻到了王庆,将前后大小事宜报给王庆知晓。 “大郎这混蛋,下次见面我定要痛打他一顿!” 听到喽啰报给自己的消息,前面族人的消息还好,虽然是上山落草,但不是滥杀无辜,而且族人也都是做后勤的活计,也算安居乐业。 但听到后面自家的消息就不太好了,大郎这货竟然跟自家妹子纠缠不清! 这倒不是说计真对史进有什么意见,论相貌,史进虽然面相还略微稚嫩,但也是一表人才没说的,配自家妹子也是郎才女貌了。 论本事,虽然武艺还略逊自己,但能和息移打个不相上下,也是难得的猛将,保护自家妹子安全也没什么问题。 论为人,重情重义,好勇而不斗狠,心地善良,还是恩公的师弟,人品没毛病。 但计真咋看咋难受,就好像自己精心养大的花,刚要开了就被人连盆带花一块端走了。 王庆笑了笑,正要开口,突然二人面前出现了一个胖大和尚。 只见这和尚: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鞘内戒刀,藏春冰三尺;肩头禅杖,横铁蟒一条。鹭鹚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见到来人面相凶恶,不似好人,计真连忙跳下巨石,护在王庆身前。 “施主有礼!洒家,小僧是代州五台山来的和尚,因太阳高照,腹中饥渴,特来林中歇脚。” 听到面前之人自称洒家,又带关西口音,王庆心中大概猜到了面前这个大和尚是谁,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大师可是渭州经略府,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 “不错,正是洒家!不知小哥儿是哪个?” 鲁智深很是诧异,没想到只是找个林子歇歇脚就能遇到认出自己身份的人。 “小弟东京王庆,久闻大师拳打镇关西、巧救金翠莲父女的英雄事迹,小弟深感敬佩!大师若不弃,俺们还有些肉干、饼子和清水,大师吃喝些。” 王庆说完,对收起戒备之色的计真点头示意。 计真听着二人交谈,哥哥似乎认识这大和尚,也放下了戒备,看到哥哥示意,从包袱中取出吃食,递给了鲁智深。 “哈哈!多谢兄弟!洒家正好饿的发慌!” 鲁智深接过食物,先道了谢,随后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水,喝完水又拿着肉干和饼子咀嚼起来。 “呼~多谢兄弟!” 鲁智深吃完,恢复了些精神,再度感谢。 吃饱喝足的三人,又歇息了一阵,然后三人一同前行。 王庆和计真共骑一马,鲁智深身材胖大,所以鲁智深单乘一骑。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所以走马倒也不快,不多时,几人眼前出现一座败落寺院。 看着这败落的寺院,王庆知道这应该就是瓦罐寺了,对于那一众僧人和投井的妇人,王庆还是想救一救的。 见王庆要下马,计真连忙从马上跳下,鲁智深见二人下马,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也跟着下马。 “兄弟,何故下马?” “大师,小弟虽逛过大相国寺,但这荒郊野外的寺院,小弟还未曾来过,时间尚早,小弟想逛上一逛。” 王庆随口编了个理由,说着便往寺院走去。 第28章 瓦罐寺 山门上,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大字——瓦罐之寺。 又行不过四五十步,过一座石桥,再看时,一座古寺,已有年代。入得山门里,仔细看来,虽是大刹,好生崩损。但见: 钟楼倒塌,殿宇崩摧。山门尽长苍苔,经阁都生碧藓。 释伽佛芦芽穿膝,浑如在雪岭之时;观世音荆棘缠身,却似守香山之日。 诸天坏损,怀中鸟雀营巢;帝释欹斜,口内蜘蛛结网。 方丈凄凉,廊房寂寞。没头罗汉,这法身也受灾殃;折臂金刚,有神通如何施展。香积厨中藏兔穴,龙华台上印狐踪。 鲁智深见这残破不堪的景象,也是一阵唏嘘。 众人一路向前,朝着寺内深处走去。 知客寮前,四围空空;积香厨内,锅损灶塌。 忽的,厨房后面一间小屋,传出了动静。 三人推开房门,只见几个老和尚坐在地上,一个个面黄肌瘦。 “几位长老,不知这偌大的瓦罐寺,如何荒废成了如今这样?” 吃饱喝足的鲁智深还是很有礼貌的。 屋内几人见来者是几个陌生的过客,不是那两个杀才,这才松了口气。 “几位不知,原本寺里虽然落寞,但也能勉强度日,不曾想,数月之前来了两个强人,把众僧赶了出去,荒废了寺院,我几个老的走跑不动,因此留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老和尚开口悠悠解释。 “胡说!只两个强人,如何奈他不得?何不去官府告他?” 鲁智深一听是两个强人就把这寺院占了,顿时觉得这老和尚在诓骗他。 “小师傅不知,那两个强人,一僧一道,俱是杀人放火之辈,武艺高强之徒,就连那官军都奈何不得,我们几个老骨头又能奈何?” “那两个强人叫什么?在何处栖身?” 王庆向这老和尚问道,自己虽然记得一些剧情,但时间久远,细枝末节却忘的差不多了。 “那两个,和尚姓崔,法号道成,绰号生铁佛;道人姓丘,排行小乙,绰号飞天夜叉,他们在方丈后面一处安身。” 此时,灶台上飘起一股香气,鲁智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土灶上盖着一个草盖,掀起草盖,里面煮着一锅粟米粥。 “长老,你们这吃着粟米粥,如何还面黄肌瘦的如此模样?” 鲁智深看着面前几个老和尚瘦骨嶙峋,又看了看自己的胖大身板。 “诸位不知,俺们自从被赶到这里,也是饥一顿饱一顿,饿了三五七日,方才在村里化了这些粟米,熬了这锅粥吃。” 老和尚提起往事,也是泪眼婆娑。 忽然,一阵嘲歌传了进来,几人出来一看,破壁子里闪过一个道人。 头戴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杂色绦,脚穿麻鞋,挑着一个担子,一头是一个竹篮,远远望去,似有鱼、肉;另一头却担着一瓶酒。 “这道人便是那飞天夜叉丘小乙。” 端着破碗,吸溜着粟米粥的老和尚走上前来开口道。 王庆、计真和鲁智深对视一眼,尾随着丘小乙而去。 不多时,丘小乙转进一个院子,绿槐树下放着一条桌子,桌子上摆着些吃食,另有三个盏子,三双箸子。 当中坐着一个胖和尚,眉如漆刷,眼似黑墨,一身横肉,胸脯下露出黑肚皮来,一旁还有一个年幼妇人。 三人踏进院子,将崔道成和丘小乙吓了一跳,“诸位请坐,同吃一盏。”崔道成开口邀请。 “你两个如何把寺荒废了?” 鲁智深怒气冲冲的质问,自己怎么也当了半年的和尚,见不得别人有手有脚就把寺院荒废的行径。 “师兄容禀,敝寺原是个好去处,田地又广,僧众又多,只被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把钱养女,长老禁约他们不得,又被他们排出寺外。 寺院就此荒废,僧众尽皆走散,田土也都卖了。 小僧和道兄初来此处,正欲整理山门,重修庙宇。” 崔道成见眼前三人皆非凡人,自己手中又无兵刃,因此小心应答。 “这妇人是谁?又如何在此吃酒?” 鲁智深看着一旁的年幼妇人又开口质问。 那妇人正欲说话,却被身侧丘小乙冰冷的眼神给吓的不敢言语。 “这个娘子,她是前村王有金的女儿,她父亲是本寺的香客。 如今家境败落,家中人口死的死,走的走,因她丈夫患病,特来敝寺借米。 小僧看在香客的情分上,取酒相待,别无他意,师兄莫听那几个老和尚胡说。” 见鲁智深有些动摇,崔道成立马将枪口转向几个老和尚,只要这大和尚带人去验证,自己便想法脱身。 “那老僧竟敢戏弄洒家!” 鲁智深果然中计,提杖就要折返回去。那妇人见状,眼中也尽是绝望。 王庆见此,也是无语,这花和尚救金翠莲时的细心谨慎哪去了?这就被骗了? “大师莫急,是非曲直总要双方对峙才能知晓。 几个老和尚,谅他们也跑不了多远,不若先拿下二人,若是误会,道个歉也就是了。” 听到王庆的话,崔道成和丘小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妇人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庆,鲁智深看着眼前变脸的二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横眉倒竖、怒目圆睁,而计真则是提着骨朵就冲向了那个道人。 那道人还想挟持妇人,不想被计真一记骨朵给拦了下来,看着站在妇人身侧的王庆和提着禅杖追杀崔道成的鲁智深,丘小乙知道自己栽了。 王庆看着在二人手下拼命躲闪,还不忘求饶的一僧一道,知道他们完了。他们带着武器尚不是鲁智深和计真的对手,更何况自己突袭之下,他们还是赤手空拳。 果不其然,丘小乙被计真砸翻,打断了手脚,那崔道成更是凄惨,被鲁智深一杖打死。 “多谢兄弟!洒家险些被这两个撮鸟给哄骗了。” 鲁智深看着变脸的二人和想挟持妇人的丘小乙,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才痛下杀手。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见一僧一道被打死打残,那妇人上前道谢。二八年华,一头妇人发髻,确实年幼妇人。 “既已被救,你且回家去吧。” “恩公容禀,小女子并非本地之人,实被二贼掳掠而来。 小女子本是沧州人士,本姓郭,二贼见小女子颇有姿色,便掳了来。欲发卖京城,故将小女子扮作妇人,以求路途安宁。 还望恩公能带小女子返家,小女子感激不尽!” 被救的妇人,不,少女连忙将自己身世坦白,希望王庆能带她一程。 王庆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女,也是无奈, “可是我们本来是要南下的,沧州在北,不顺路啊!” 王庆不想再往沧州跑一趟,浪费时间,自己要尽快把南方转一圈,然后回京城救了人就走,时间不大充裕了。 “那便随恩公同去!求恩公收留!” 见王庆他们不去沧州,少女连忙改口。 “行吧,你愿意跟就跟着,以后有人去沧州你再随同回去。” “谢谢恩公!” 说完,招呼鲁智深和计真一起坐下,看着眼前丰盛的菜肴,即便几人吃过了肉干饼子,哪里有这新鲜的饭菜可口呢! “你若饿了,只管吃就是,此处又没人拘束你。” 看着一旁直咽口水的少女,王庆笑道。 几人坐定,计真又寻了几双新箸,将酒坛拍开,给三个男人一人倒了一碗,几人开始吃喝起来。 第29章 瑞龙客栈 几人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 王庆拍了拍手,起身走到疼晕的丘小乙身旁。 计真一盆凉水泼了过去,冰冷的凉水瞬间唤醒了昏迷的丘小乙,随着意识的清醒,手脚被砸碎的痛感又再度传递过来。 “啊~嘶~” 看着躺在地上呻吟不已的丘小乙,王庆开口打断了他, “先别嚎了。 我来问你,你们从哪来?往哪去?为何在此地落脚?” 虽然只是两个强人,但闲着也是闲着,万一能问出点什么呢。 “哎哟!我两个只是云游僧道,哎呦~无来处,无去处,只因哎呦~此地僻静,故来此地歇脚。” 丘小乙不停哎呦,前前后后倒也简单说了一通。 “好一个云游僧道,居然操着一口流利的东京口音!你若不想说,那倒也不必说了!” 王庆说完,随即给计真使了一个眼色。 “我说,我们是为了她而来,她是” 丘小乙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计真一骨朵砸在头上,抬起的手直直的指着少女,随后无力的落了下来。 计真挠了挠头,自己好像坏了哥哥的大事。 王庆看着愧疚的计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少女的身份看来不简单,能让人从京城跑到沧州绑来,也是藏着秘密的人啊。 不过王庆虽然好奇,但也不至于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连龙椅都要推翻,她还能大过龙椅? 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少女,随后招呼众人离开。 “计真,你来带她。” 和鲁智深在路口分别后,王庆开口对计真说道。 鲁智深要往东京而去,王庆则要向南过沂州到淮南两路、江南两路,然后转道房州一趟再回去。 根据自己一路上的打听,总算将大宋的路给记熟了,最主要是搞清楚了房州在哪。 大宋现在除开东京所在的开封府,还有二十三路,从西北到东南依次是秦凤路、永兴军路、河东路、河北东西两路、京东东西两路、淮南东西两路、江南东西两路、两浙路、福建路、广南东西两路。 广南两路向北是荆湖南北两路、京西南北两路。 西部和西南部则是利州路、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 房州则在京西南路,毗邻荆湖北路和夔州路,离淮南西路远着呢,也不知道怎么就成淮西王庆了。 王庆大为不解,但想着可能因为叫着顺口?河北、山东、江南,可能京跟河、山、江对不上?也可能淮南以西的区域统称为淮西? 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乱思绪抛开,将背后的少女挟下马去,等计真将少女扶上马后,王庆一甩马鞭,立即向沂州方向奔驰。 计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又看了看骑马远去的王庆,终归没有说什么,一夹马腹,跟在王庆身后向南而去。 三人两骑,马蹄重重的踏在地上,荡起阵阵尘土。 三人乘马一路疾驰,傍晚时分来到了一座镇上。 王庆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计真开口, “今夜先在这镇上歇了吧,明日再走。” “好的,哥哥。” 计真自己倒是不觉着累,只是马儿驮着两个人跑了半天,也是要歇一歇的。 “客官,敢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瑞龙客栈的小二见门前来了客人,赶忙上前招呼。 “三间上房,再备些吃食到房内,两匹马儿也用上好的精料喂着,明早走时一并算钱给你。” “好嘞!客官您请!” 主家一边招呼三人,一边让小二将马牵到后院去。 王庆用热水冲洗了一下出汗的身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刚好小二也将饭菜端进房内。 “小二哥莫走,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王庆坐在凳子上,对着送完菜想要离开的小二说道,同时手中出现一块碎银子。 “客官您问,这附近没有小人不知道的。” 小二一脸谄笑,另一边不着痕迹的收了银子,这银子都顶他一个月的工钱了,赚了! “此处为何地?附近有哪些势力或是大人物?俺们要南下沂州该怎么走?” 王庆不管小二激动欣喜的表情,边吃着酒菜,边向小二打听这附近的消息。 “客官可是问着了。 此地名为瑞龙镇,乃青州治下。 附近不远处有两座山,都有强人出没。 投西路去是二龙山,为首的是金眼虎邓龙,原是二龙山宝珠寺的主持,不守清规戒律,后来带着僧众养发还俗,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投东路去则是清风山,清风山上有三位大王,为首的大王江湖人称锦毛虎燕顺; 二大王绰号矮脚虎,姓王名英,是个十足的好色之徒; 三大王无甚名气,听闻是与二大王相斗不分胜负,被留下做了三大王,白面郎君郑天寿是也。” 小二接过王庆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至于说这青州的大人物,除开知府大人,有三位大人物,首当其冲就是这青州的指挥司总管本州兵马秦统制,有万夫不当之勇,绰号霹雳火,讳个明字。 其次嘛,清风寨副知寨小李广花荣,手中一杆银枪一张弓,也是无人能敌。 最后秦统制的徒弟,本州兵马都监黄信,使一把丧门剑,也是不凡。 至于客官要投沂州,这两条路皆可通向沂州,看客官如何抉择。小的告退!” 小二将自己知道的通通告诉了王庆,见王庆在低头沉思,告了一声便退出了房间,随手将门带上。 王庆对于这两侧的山贼倒是没有兴趣,不来惹自己就算了,若惹了,那就直接端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对于秦明和花荣,王庆还是挺感兴趣的。 霹雳火秦明,虽然后世多数人戏称他是五虎将之耻、五虎将守门员。 但秦明正面实力属实不弱,只是性子鲁莽容易中计,正面只输给过史文恭,最后死在方杰手下也是因为杜微偷袭,所以秦明正面实力还是不错的。 花荣嘛,一手箭术没的说,就连枪法也是不弱,能被称为银枪手足以证明。不过他和宋江关系密切,是宋江绝对的死忠,这墙角不好挖啊! 王庆对黄信倒没什么印象,也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脸谱化角色。 王庆飞快的将饭菜吃完,叫小二收拾了,见天色已晚,便上床歇息起来。 第30章 清风山 夜半三更,王庆旁边的房间内。 郭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知道,王庆和计真在怀疑她的身份,虽然两人都没开口询问。 两个世居京城的人,突然到沧州绑架一个女子,怎么看怎么都有问题的。 眼前的两人还能相信么?他们真的还会把自己送回沧州吗?如果他们询问自己的身世,自己该如何应答?据实相告?不行不行!编织谎言?不知道能不能骗得过去啊? 郭蕊发散些思绪,惆怅万千,久久不能入睡。 胡思乱想之间,一日的疲惫涌上心头,郭蕊沉沉的睡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那休怪我们无情了!” 王庆手中马鞭猛的抽了过去,抽了几鞭后又从一旁的计真手中接过人头大的骨朵,缓缓来到少女面前。 看着眼中不断放大的骨朵,少女终于破防,“不要!我说!” 打更的更夫刚敲过五更的梆子,瑞龙客栈,一间寂静的房间,少女惊恐的声音响起, “不要!我说!” 还好夜已四更,大家都睡得昏昏沉沉,不然定要被这突然的叫声吵醒。 郭蕊满头大汗,直喘着粗气,看着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卧房,知道自己是被惊吓的做了噩梦。 不行,自己不能再待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尚好,但他们已经起疑了,难保会为了逼出自己的身世使用什么恐怖的手段。 看着外面还一片漆黑,纵然心里害怕,但想到两人噩梦中的手段,郭蕊咬咬牙,还是决定连夜跑掉。 收拾了衣物,郭蕊静悄悄的走出了房门,脚步轻缓,绕过柜台前打瞌睡的小二,偷偷从后院向外跑去。 骑马?自己不会,而且骑马要走大路,很容易被追上。 郭蕊决定随便找个方向,从荒山野岭过去,只要能到下一个集镇就好,她就不信,还能有喽啰半夜三更的劫道? “客官,您慢走!” 客栈门口,小二止不住的疑惑,怎么三人住店,出来时就只剩两个了?自己派人在附近搜罗个遍,也没见个人影,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同行的两人似乎也不以为意,要不是为首的付了三人的房费,自己都要怀疑到底是三个人住的店了。 向清风山的路上,王庆和计真不快也不慢的前行着。 “哥哥,那女子似是逃了,要不要小弟捉了来,仔细盘问她的身世?” 计真从丘小乙的反应中也意识到少女的不凡,只恨自己手快了,不待他说完竟砸死了对方,导致这少女的身份成谜。 “不必,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既然逃了,我们就当她自己回了吧,也省的我们去送了。 至于她的身份,皇女王女、官女商女、才女亦或是普通女子,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探究身份没什么意义。” 王庆淡淡的回应道,对于她的身份,王庆还真不感兴趣,就算她是皇女,推翻龙椅的那一天,她也要被拉下来。 两人骑马向前又走了一两日,忽然面前出现一座高山。 树木稠密,环境幽森,瀑布飞流,狸鹿跃动。 “计真,小心,前面恐怕就是那清风山,听闻这山上还有数百喽啰,三个大王,若是招惹我们头上,不必留手!” 王庆一看就知道,这妥妥的打劫圣地,两相无事,自然最好,不过如果劫到自己头上,锦毛虎、矮脚虎,都给爷变成死虎! 两人掏出武器,骑马向前走了一程,忽然,一阵铜锣响起,面前身后围了百十喽啰。 “嘿!今儿是什么日子?早儿刚撞上一黄花姑娘,正打算夜里求欢,就有人上赶着给爷爷送上了醒酒汤!欢愉之后饮一碗醒酒汤,好!妙也!” 一个五短身材,面相猥琐的男子一双贼眼盯着王庆和计真咕噜噜乱转。 “哥哥,这贼子交给小弟打发了。” “嗯。” 看着哥哥点头,计真夹紧马腹就冲向了王英,王英见这小子不退反进,敢向自己冲来,也是怒上心头,提刀便战。 王英虽有些本事,但远远不及计真,战不到十合,就被计真一骨朵砸在胸口,口中鲜血狂吐不止,不出片刻就没了气息。 见二大王被人打死,一众喽啰撒腿就跑,但这群为虎作伥的喽啰,王庆又怎会放过,纵马上前,两人合力打杀了个干净。 “哥哥,打上门去?” “除恶务尽!打上门去!” 两人直接打上山门,趁着把守寨门的喽啰还没有反应过来,两匹骏马飞奔进山寨,一柄铁锤、两把骨朵,在山寨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何人敢杀我兄弟?攻我山寨?” 得到喽啰通报的锦毛虎和白面郎君此时也提着朴刀走了出来。 一个赤发黄须双眼圆,臂长腰阔气冲天。 一个生的白净面皮,三牙掩口髭须,瘦长腰阔,清秀模样。 “呵!挖人吃肉,剖心肝做汤的龌龊去处,说得还以为爷爷找错地方了呢!” 不待燕顺和郑天寿回话,王庆大锤一挥,向着二人砸去。 见来者不善,燕顺和郑天寿也合力双斗王庆,可惜二人都是步战的路数,以步战马,本就艰难,更何况二人武艺平常,招架起来更是辛苦。 斗了十余合,王庆见周围的喽啰越聚越多,知道不能耽搁了,抡圆了一锤,径直砸向燕顺。 燕顺架刀来挡,却不想这一锤势大力沉,遮挡不住,锤头一路向下砸在燕顺头顶,顿时如炸裂的西瓜,找不到一处完好。 见大哥被砸死,郑天寿拔腿就跑,大哥二哥都被此人打杀,自己绝不是此人对手,看这人一脸杀气,求饶也是没用。 醒酒汤又怎么会少了这三大王一碗呢,王庆策马追了上去,从背后给了一锤,口中喷出丈远的鲜血,当场毙命。 看着计真还在收割小喽啰,王庆也加入了进来,两条腿的喽啰又怎么跑的过四条腿的马? 被二人追上,一锤一个,足足清扫了大半个时辰,除了已经跑远的,二人见到的都成了锤下之魂。 一间间房门被踹开,金银珠宝搜刮的还真不少。在王英的卧房,还找到了被捆绑起来的郭蕊。 原来郭蕊饥渴着走了几天,恰好被巡逻的小喽啰发现,才被带上了山寨,经人梳洗之后,王英当即宣布了这是他的押寨夫人。 可怜王英还没做成新郎,就命丧王庆锤下! “恩,恩公” 看着不知道如何开口的郭蕊,王庆没有搭话,和计真继续搜集起山寨的资源。 资源不少,估计得有个几大箱子,要不是山寨有几匹马,几头驴和骡子,自己还真不好带走。 将财宝装车,二人走出大寨,郭蕊怯怯的跟在二人身后,也不言语。 “轰~” 烈火熊熊,很快将山寨包围起来,一切的罪恶在火焰的焚烧下也成了过往。 “驾~” 一记鞭子抽在驴子身上,车队缓缓向前驶去。 第31章 杜家兄弟 “兄长!兄长!” 一个面若冠玉,相貌堂堂,双眼炯炯有神的少年大踏步走进家门,二十左右的年岁,正是声脆音响的时候,响脆的声音透过大厅,直传到后院。 “咻!” “嗖~” 一杆丈八蛇矛上下飞舞,极速穿刺带来的裂帛之音不绝于耳。 一个面方耳阔、虎背熊腰,颌下一副虎须,身长八尺的大汉正摆开架势对着圆靶上的红点不断刺击,提高自己的准头,争取指哪打哪。 “大兄,我又寻到一块好石头!” 少年终于踏入后院,满头的汗水也遮掩不住眼神中的惊喜与兴奋。 大汉无奈的回头,没看到自己还在修习武艺吗?就这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打断了。 大汉虽无奈,却还是宠溺一笑。没办法,谁让两人是一母的胞兄胞弟呢!父亲早亡,母亲也随父亲去了,幸福和睦的一家现在只剩自己兄弟二人。 “莫要跟着伯父摆弄那些石头,耽误了学业。年少之时,正是读书习文,考取功名的好时候。 愚兄善武,兄弟善文。愚兄恐不能重现家族荣光,这一切要靠你了。” 听着自家大哥还在不断给自己灌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思想,少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自家哥哥什么都好,就是这思想不大好,自家荣光在仁宗朝,但如今这朝堂氛围又岂能和仁宗朝相比? 听着自家哥哥絮叨个没完,杜砾终于是忍耐不了,开口打断, “哥哥,我说我寻到了一块好石头,劳你与我一同取来。” 三五百斤重的大石,于天生神力的大哥而言,易如反掌。 “这次又是在哪犄角旮旯找的石头?上次在人家茅房旁边挖出的石头,可是让为兄好生沐浴了一番。” 杜壆听着又是扛石头,脸色变了变,真是不想再碰那些沾着稀奇古怪味道的石头了。 看着闻石色变的大哥,杜砾连忙解释, “这次不是了,这次我是在翠微山上发现的奇石,形状诡谲,色彩瑰丽!” 谈起这块巨石,杜砾顿时来了兴致,开始不断向杜壆介绍这块巨石的奇妙之处。 “翠微山是吧,那走吧。” 看着兴致起来,喋喋不休的弟弟,杜壆摇了摇头,自己想光复家族的希望怕是要破灭了。 “哦对对,速去,速去!” 反应过来的杜砾当即就要拉着杜壆往翠微山而去。 杜壆看了看虎背熊腰的自己,又看了看清秀瘦弱的杜砾,也是大踏步向外走去。 翠微山位于城西,杜壆杜砾两兄弟,正要出了城门便看见一队人马从城门挤入,也不管正在出城的百姓。 “闪开!闪开!” “不想死的都给老爷滚开!” 因为城门人流拥挤,阻碍了他们进城,这群人竟破口大骂,甚至扬起马鞭向着人群抽去。 被马鞭抽中的人无不惨叫连连,待看清为首之人身上的胥吏服饰和身后的健卒以及被健卒围在中间的马车,他们知道,自己这是白挨了。 风轻轻吹动马车的帷幔,从中透出一抹绯红,围观的众人立即将整条街道让了出来,马车中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见到让出了道路的车队,反而没有了刚才的焦急,缓缓的从众人面前驶过。 看着坐在马上面含讥讽的胥吏和健卒,众人敢怒不敢言。 杜壆看着这一幕,气的就要上去痛打一顿,被身旁的杜砾紧紧拉住。 “哥呀,莫要冲动!不干我们的事,你冲上去又待如何?没看到马车里绯红官袍的大人物吗?那岂是我们惹得起的?就算他们打杀了你,知府相公又岂会为你招惹他?” 杜砾好说歹说总算劝下了杜壆,待马队过去,死死拉着杜壆向翠微山走去。 “哼!这等欺压百姓的贪官恶吏,为兄恨不得狠狠戳死他们! 你以后可不能做这等恶行,不然就算你是我的胞弟我也要狠狠教训你!” 去翠微山的路上,杜壆一边痛斥他们,一边警告杜砾。 “哥啊,如今这大宋官场你还看不明白吗?唯有同流合污才能攀到高位,洁身自好只会被不断打压。 一州知府、一县县令又能造福多少百姓?上面看不顺眼,一纸调令就要走人,物阜民丰了又如何?换来个贪官,百姓会过的更加艰难。 没有政绩,如何对得起这家族荣光?有了政绩,百姓会更加艰难,进退两难也。 小弟不是不知家族荣光,也并非没有造福百姓之心,只是当今朝堂,唉~” 杜砾将自己的内心话如实的向自家哥哥说了一通,自己并不是玩物丧志的堕落之人,只是,有心无力。 “奸臣贪官蒙蔽了官家,待奸臣贪官被清理,官家还是圣明的。” 杜壆兀自辩解道,他还是认为应当效命官家。 “官家圣明?若真圣明又岂会被奸臣蒙蔽? 哥哥以为官家没有绣衣使者这种监察百官的机构吗?哥哥以为御史大夫又是何等职责? 一个窝在大内,只听手下奏报、百官论事的官家又能圣明到哪? 六贼之名,臭不可闻,民怨沸腾,官家一丝消息都听不到? 一个踢球的破落户,数年之间就当上了太尉职事,这可是杨、折、种、姚这些将门牺牲了无数人都不一定能坐到的位置。” 杜砾对当今朝堂失望不已,听到这番言论的杜壆也是沉默不语。 两人沉默之间,翠微山已经到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那块奇石位于山腰,喏,就在那里。” 杜砾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给杜壆指了指自己发现奇石的位置。 “好!剩下的就看为兄的!” 抛开思绪,杜壆又恢复了精神,兴致勃勃的开口。 来到奇石面前,杜壆发现自己弟弟说的还真没错,这块巨石流光溢彩,待二人将奇石埋入地下的部分翻出来,不由惊讶出声。 “这奇石果真奇妙,形状竟神似翠微山!青绿黄白,色彩流动间,宛如此山四季之景!” 就算是平日对奇石不感兴趣的杜壆,见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是惊叹连连。 杜砾兴奋过后却是有些苦恼,如此神异之石,若是被他人发现,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杜壆提议将奇石放到伯父家里,伯父家中僻静,而其人也外出游历去了,无人在意此事,若是想看了,寻个清扫房屋的由头也可以随时来看。 杜砾想了想,认为确实可行,当即两人将外衣褪了,裹了奇石,由杜壆背去伯父家中。 第32章 花石纲 宋代陆运、水运各项物资,大多编组为“纲”。 运马的称为“马纲”,运米的称为“米饷纲”。马纲以五十匹为一纲,米饷纲以一万石为一纲。 宋徽宗听取茅山第二十五代宗师刘混康之言,在汴京东北新建“艮岳”以改善皇室风水。 为了修建艮岳和满足自己对怪石的爱好,宋徽宗下令搜集全国怪石。 在这样的背景下,朱勔奉迎上意,搜求两浙路的珍奇花石进献,并且设置了“应奉局”专门处理此事。 朱勔将搜集的花石以十艘船为一纲,称之为花石纲。 朱勔,苏州人,因父亲朱冲谄媚蔡京、童贯,父子两个因此发迹,也因为蔡京的运作,朱勔才能接下搜集花石的差事。 “越州城中可有甚么奇花异石?” 越州衙门,朱勔一边品着热茶,一边向越州知州贾齐问道。 “回大人,大人来之前,下官已经将全州上下搜寻一遍,都是寻常花草木石,无甚么奇异之处。” 贾齐听到朱勔问话,赶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缓缓说道。 “本官奉圣喻往各州府搜集天下奇花异石,你越州,当真没有?” 朱勔刮了刮茶盏,呷一口茶,笑意盈盈的看着贾齐。 “还请大人开恩!” 贾齐无奈的向朱勔求饶,自从朱勔拿了搜集花石的差事,没少在各州府盘剥,如今来到了自己的越州,恐怕也难逃一劫啊! “不是本官开不开恩,搜集花石乃是官家金口玉言,本官可不敢逾矩。” 朱勔面色不变,放下手中茶盏,茶盏落在了桌上,也落在了贾齐的心中。 “还请大人指条明路。” 狗东西,不就是想要钱吗?呸!贾齐面色毕恭毕敬,但心里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搜集花石需要耗费不小的人力物力,这笔开销就由你越州出吧。” “下官明白,不知这具体数额?” “本官还要在你越州境内搜索一番,届时有多少的花销,本官还会通知你的。 另外,若他们自己献上奇花异石,这花石税就可以免了。” “敢问大人,这花石税是何税?” 贾齐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又出来个花石税? “他们自己献上花石,自然最好,若他们疲懒,本官还要派人搜集花石,那这其中的辛劳自然该由他们来出。 官府出的是治下无花石的赎罪钱,百姓出的是搜集花石的钱,出钱还是出力?不出力那就出钱吧。” 贾齐听着朱勔的无耻理由,都快气笑了,但眼前这人深受蔡京、童贯的支持,自己也只得被迫接受。 “下官明白。” 朱勔看着面前隐忍不发的贾齐,知道贾齐内心是不满的,毕竟自己说了这么久,一点主动孝敬的意思都没有。 但朱勔就是喜欢看别人不满却不得不听从的样子,没办法,世道就是如此,地位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若自己没有攀上蔡京,自己也会如贾齐一般,逆来顺受。 朱勔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贾齐的肩膀, “你很不错,但没用! 本官走了,你不必送了!” 说完,不待贾齐开口,朱勔抬脚向外面走去。 贾齐看着朱勔的背影,沉默不语。他明白朱勔的话,坐到这个位置,多少也能看懂大势。 有限的人生,既然身居高位,何不为自己和家族多多牟利呢?至于普通百姓,谁让他们没有坐到这个位置呢?弱肉强食罢了! 第二天,越州全境开始发布告示,官家下诏要在全国搜索奇花异石,越州也要献上花石,由特使朱勔主理此事。 家中无花石者,可在越州境内搜寻,无果者,缴花石税以供他人代劳,主动献上者,免其税。 搜集花石的消息一出,越州一片沸腾。 “上面想钱想疯了?” “刚交完杀鸡税,又来了花石税,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叔,慎言!” “你们要去搜寻花石吗?” “万一搜到了能免税,你不去?” “我,去!” “你们谁知道哪里有奇花异石吗?” “知道了能告诉你?” “附近几座山,应该多少能有点。” “那还等什么?我去,你们等等我。” 虽然民怨沸腾,但终归还是有解决的法子,献上奇花异石也就是了,万一自己搜寻到了呢。 抱着自己是幸运儿的想法,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向着越州境内的几座山上搜去。 一处院子里,杜壆和杜砾相对而坐。 “麻烦了,叔父那里迟早会被搜到,那块奇石怕是保不住了。” 杜壆长叹一声,自从听到这个消息,杜壆又是气愤,又是压抑。 一边气愤于这些贪官的丑恶嘴脸,一边又对自己无力改变而感到压抑。 “保不住就不保了吧。” 杜砾看的很开,形势比人强,自己又能如何呢? “大哥,伯父没有回来吧?以伯父嗜石如命的性子,见了那奇石,定不会让出。到时恐怕要不好看。” “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伯父这人飘忽不定的,他可千万别在家啊,到时跟公人对上就麻烦了。” 杜壆也不敢保证伯父杜绾到底在没在家,不在家还好,被人搜到那献上就是了,万一在家,伯父嗜石如命,又性子执拗,两相不合,怕是要起乱子。 “好石!好石!杜砾这小子知道我喜欢石头,特地搜来给我,难得他一片孝心!” 杜绾云游归来,打开房门,对房间布置熟悉无比的他当然能发现自己的房间多出了东西。 一处犄角旮旯,掀开蒙着的黑布,一块缩小版的翠微山出现在杜绾面前,见惯了奇石的杜绾都眼前一亮,这可是不得多得的好石头啊! 杜绾一边观赏抚摸着这块石头,一边啧啧称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果然精妙无比。 “不好!” 来到伯父家门口的两兄弟,看着被打开的门锁,自知伯父已经归来,不过看着紧闭的房门,还好,应该没有官府中人。 “伯父!小侄特来拜见伯父!” “伯父,杜壆前来拜见!” 听到两个侄子的声音,杜绾连忙将黑布重新蒙上,又稍作伪装,待收拾完毕,施施然来到门前。 “吱~” 房门从内打开,一道瘦弱的身形站在门口。 第33章 夺石 “什么风把你两个小子吹来了?” 杜绾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杜砾和杜壆。 “伯父几时回来的?昨日小侄前来伯父尚不在家。” “今儿刚刚回来,没想到刚回来就见到了如此奇石,不错!不错!” “此乃侄儿昨日上山游玩时偶然所得,特献给伯父。” 三人来到正堂,分好主次坐下。 “伯父可曾见了今日告示?” 坐定后,杜砾向着杜绾开口问道。 “今日返家时,见到众人围在告示墙前,对于告示内容却是不知,贾知州又发了甚么告示?” 杜绾不在意的开口问道,贾齐此人他知道,虽有压榨百姓之嫌,不过很多时候也还是维护百姓的,只是人微言轻,往往无功而返罢了。 “贾知州今日确实发了一则告示,官家欲大兴土木,搜索天下奇花异石,如今到了我越州境内。” 杜砾将自己从告示上看到的内容简洁的传达给了伯父。 “索求就索求嘛,随便拿几块石头应付了事就是了。” 杜绾不以为意,这种差事,不必认真。 “伯父不知,此事督办的人为朱勔,传言此人在其他州府也是横行无忌,巧立名目,苛捐杂税。 如今,交不出奇花异石的百姓要以钱代花、以钱代石。 就是有一两个拿着普通花石的想蒙混过关,听说也被杖责一番,赶了出来。” 看到伯父不以为意,杜砾只能将朱勔的丑恶行径揭露出来。 “这朱勔竟如此过火?哼!虽然老夫不在朝堂,但我杜家仁宗朝的人脉还在,定要在官家面前参他一本!” 杜绾怒气冲冲的说道,官家喜爱花石不成问题,但为了花石骚扰百姓,却是不好。 另一边,朱勔手下的心腹正带着手下挨家挨户的搜索奇花异石。 “大人,这,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啊!” “它在尔等眼中是普通的石头,但在本官眼中,这,就是奇石! 封了黄符,尔等需好生看管,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此石乃搜索而来,并非尔等进献,因此这花石税免不了的。” 看着欲言又止的百姓,心腹冷冷的将要求条件都说了,免得这群人老是问个不停,惹人心烦。 在心腹奉命挨家挨户搜索花石的同时,朱勔正在贾齐的陪同下,来到了越州最秀美的翠微山。 三月的翠微山,青山叠翠、山峦如黛。枝叶在春风的吹拂下,焕发盎然的生机;花草在暖阳的滋润下,散发春日的气息。 一众人说说笑笑从山脚拾路而行,众人虽然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各怀心思。 朱勔在思考如何从越州搜刮到足够的油水,既能肥了自己,又能孝敬给上头的蔡京、童贯等人; 贾齐在祈祷朱勔快些从越州离开,不然以他劳民伤财的做法,恐怕会引起动乱。 造反,在北宋并不少见,有宋一朝,造反高达四百余起。 虽然花些钱疏通一下关系,就能保住官位,但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随行者虽然低眉垂眼的侍奉各位大人,但如果能在这山上找到个奇花异石,在大人面前露露脸,那飞黄腾达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百丈高山,下山容易上山难,众人行了半日,堪堪走到了山腰。 “大人,请暂歇片刻。” 贾齐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随从将胡凳放好,摆上糕点茶水。 朱勔见状不由点了点头,这贾齐还算识相,不枉自己提点两句。 朱勔走到胡凳面前,一甩袖袍,缓缓坐下,同时也不忘让贾齐也坐下。 “你们也不必在跟前伺候着,自行歇息了去。” 被众人围在中间,也不是轻松的事,所以朱勔留了一两个家奴,便将其他人打发走。 得了朱勔命令的诸多随从,这才缓缓从朱勔面前退下,到退出百十步外,才各自找地方歇息。 “马三,你小子上茅房呢?蹲在那里扭来扭去的干什么?” 随从头头祝管事看着马三歇息也不老实,忍不住开口训斥。 “管事,这地面有个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马三见管事开口训斥自己,立马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坑?山腰怎么会有坑?” 祝管事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嗯?还真有个坑,看周边泥土,好像还是刚挖不久的。 作为跟随朱勔搜集多年花石的老人,从坑的形状就能看出,这里原本应该有块石头,只是不知这石头够不够奇啊? 祝管事蹲下身子,伸手向坑里摸了摸,嗯?被铁镐不小心磕下来的碎渣? 将碎渣拢到手里,放到眼前一看,五颜六色,质地分明,好石头!绝对是好石头! “禀报大人,小人在山腰处发现一块极好的奇石,只可惜此石已于不久前被人私自挖走,这是被贼人铁镐敲下的碎片。” 祝管事当即就向朱勔汇报了此事,这是一块极好的石头,一旦送达御前,主子能风风光光,自己也能得些好处。 朱勔接过碎片,端详起来,确实是极好的石头。 “贾知州,立即在本州境内搜索这块石头,若官家龙颜大悦,越州和贾知州你,也能在官家面前沾沾喜气!” 贾齐知道,偷挖这块奇石的人家,怕是要倒霉了,毕竟告示发出了半天,阖州上下都已知悉,却不见有人献上,那肯定是不愿了。 但不愿意又能如何?这种奇石又岂是他们能够保下来的?不管是想偷偷收藏起来还是越过朱勔直接进献官家,都已经得罪了眼前之人。 “喏,下官立刻派人搜寻。” “嗯,祝年,你去给下面的健卒传一声,告诉他们挨家挨户仔细的搜,这块奇石我必须拿到!找到的有赏,找不到重罚!” 朱勔和贾齐同时向各自的手下下了命令,这块石头他们志在必得! “砰!” “大人!这拆不得啊,拆了小人这院墙就塌了!” “塌就塌了,塌了你再补就是,耽误了老爷们搬送巨石,仔细你的脑袋!滚开!” 朱勔手下的健卒在一户百姓家中,偶然发现一块巨石,但这家门户太小,显然不好挪出,于是为了方便,他们打算拆墙运石。 “这群欺压百姓的恶贼!” 不远处,杜壆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第34章 阴谋 “禀蔡相,有几份是弹劾朱勔大人的奏章,请您过目!” 东京大内,全国最高权力所在,关乎天下苍生的政令皆从此出。 政事堂中,一个协助处理御前奏章的官员,手中拿着几份奏章,对着面前的老人说道。 “是谁?” 蔡京知道朱勔行事跋扈,自是少不了别人的非议、弹劾,但能将弹劾的奏章上达天听的,可是不多。 朝堂中大多是自己的人,毕竟没有背景还不服从的人在朝堂上可混不下去。 难道是那几个老顽固的人? 自己虽然清理了意见不合的官员,但总归有些自己足够的老人,自己不好下手,而且,总要给官家留着颜面。 “回蔡相,是都御史冯锦和其他几个御史。” 面前的小官当即回道,这几份奏章他已经看过,皆是弹劾朱勔欺压百姓、巧立名目的事。 “知道了。” 蔡京闻言淡淡的说了三个字,挥手示意小官退下。 小官见状,立即拱手退下,继续处理自己的政务。 都御史冯锦?他吃错了什么药?难道不知道朱勔是自己的人吗? “朱勔现在何处办差?” 蔡京回头向自己的心腹官员开口问道,冯锦在这个时候弹劾朱勔,想必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回恩相,根据昨日下人的回报,朱勔现在越州,正为官家搜集越州的奇花异石。” “越州有什么致仕的同僚或是显贵人家的后人么?” 心腹闻言,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越州并无甚么致仕的大人物或是他们的后代。 若往前朝找寻,恐只有一人符合。杜正献公出身越州,其孙杜绾此时正寓居于此。” 心腹刚要询问此事是否有疑,却突然想起,越州还真出过大人物,他的后代还在越州寓居。 能想起杜绾,还是因为杜绾也是一名奇石爱好者,嗜石如命,这才让他联想了起来。 “杜正献公的后人么?虽然是仁宗朝的宰相,但终归是还有些人脉的。 派个人去告诉朱勔,能不要惹的麻烦就不要惹,若真惹了,也不要把火烧到这里。 奏章我扣下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蔡京对这个惹事的朱勔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当年他爹朱冲办事高效,自己才不想护着他呢。 虽然孝敬不断,但祸也没少惹,还得自己替他收尾。 杜衍虽做过宰相,但一则那是仁宗朝的事了,二则只是百日宰相,人脉也用的差不多了,自己圣眷正浓,自是不惧。 “明白!” 心腹点了点头,下卯之后自己就亲自去办。 越州,朱勔暂时落脚的宅院。 “杜绾这老东西,本官看在他祖父是杜衍的份上,明知他是奇石大家,都没有主动去搜集他的宝贝,他还主动找上本官了!” 朱勔从蔡京派来的人口中得知此事,顿时火冒三丈。 “来人,明天的搜索停咯,跟着本官先去抄了杜绾的家!” 翌日清晨,杜绾家门口。 “朱大人一大早就来我这里,是西边的几条街道搜完了?” 杜绾对朱勔没有一丝好脸色,夹枪带棒的话让朱勔又是气上心头。 “哼!本官有没有搜完何必对你说明? 本官今日前来,是听闻你这有诸多奇石珍宝,特来搜集进献给官家。” 听着朱勔要把自己的石头都搜走,杜绾怒目圆睁, “朱勔你这是要抄家?! 我看谁敢上前!” 这些石头就是自己的命,自己还打算给这些石头写个图谱呢,朱勔太过分了! 听着杜绾毫不客气的直呼自己姓名,朱勔面红耳赤,咬着牙说道, “不是抄家,本官来是为官家建万圣园而搜集奇石。 杜绾你百般阻拦,是何居心?” 虽然自己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老不死的,但终归不好把事情闹大。 两方僵持不下,直到贾齐听闻此事匆匆带人赶来才调停了两人。 朱勔虽然想给杜绾扣上一顶意图不轨的帽子,但蔡京的警告,他终究不敢忽视。 最终,朱勔从杜绾房中拿了几块奇石,带人回到尚未搜索的西街继续办差。 杜绾恋恋不舍的看着被健卒搬走的奇石,长叹一声。 不过还好,其他的奇石在贾齐的斡旋下还是留了下来,也算是两人各退一步了。 回到宅院的朱勔,怒气未消的他连连砸了数个花瓶,看着碎成一地的花瓶,朱勔仿佛看到杜绾如花瓶一样的结局,怒火才慢慢散去。 “禀报大人,小人在杜绾家中有所发现。” 祝管事匆匆向朱勔汇报情况,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突然有些后悔,完了,怎么偏偏撞在主子发火的当口。 果然,朱勔脸色一沉,如寒风般凛冽的话语从口中蹦出, “什么发现?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你就去领二十军棍!” “回主人,小的在杜绾房中发现了一个黑布包裹的物什,小的趁他不注意,偷偷扒开看了看,竟是一块色彩绚丽的奇石,似是前几日在翠微山要找的那块。” “当真?!” 朱勔听到自己想要的奇石可能在杜绾家中,也是激动不已,但随即皱了皱眉。 “杜绾这老家伙的东西,不好强抢,但今日撕破了面皮,却也不好以利诱之。” 看着面前踱着步而想法子的主人,祝管事也是思索起来。 “主人,利诱不行,不若威逼?” “如何威逼?杜绾这老家伙有人脉庇护,我都不敢威逼太甚。” “主人,他不是还有两个侄儿吗?从他们下手,或许可行!” “说来听听。” “找一彪人马,将他们绑了,言明只要奇石作为赎金,只要杜绾关心他们,必然中计。” 朱勔想了想,此计或许可行,人马,自己麾下的健卒就行;以奇石作为赎金也很合理,官家喜爱奇石,以此谋身也没问题。 “此事交给你去办了,告诉周琅,装扮的像些,下手有些分寸,但若出了纰漏,他知道该怎么做。” 朱勔将此事交给祝管事全权负责,他只有一个要求,拿到那块奇石。 “你今日要出去?” 杜壆看着正要出门的弟弟,开口问道,最近挨家挨户的搜索奇花异石,外面并不安全。 “有个友人来信说新得了一块奇石,要请我共同观赏。” 杜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友人新得的奇石是否有翠微山的精美。 “大兄你留在家中吧,伯父不是说今日要来吗?正好你来招待,外面只是搜索石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杜壆回话,杜砾已经跑出家门。 看着已经跑的没影的弟弟,杜壆长叹一口气。 第35章 赎人 “什么?小砾被强人绑了?” 杜壆家中,杜绾和杜壆听着一个被钱收买来传信的泼皮说了杜砾被绑的消息。 杜绾拉住想要冲出去的杜壆,对着面前的泼皮开口: “你继续说,小砾是如何被强人绑了的?强人有甚么要求、条件?你如实说来,若救出小砾,我们不吝赏赐!” “小郎君如何被强人拿的,小人也是不知。强人头子只说若要赎小郎君回来,须用上好的奇石,金银物什一概不要。” 泼皮将假扮强人的健卒提出的要求如实的对着面前的杜家人说了。 听完泼皮的话,杜绾面色复杂,强人明显有备而来。 自己杜家虽不是商贾之家,但也略有余财,毕竟祖上阔过。 但这强人不要金银物什,偏偏索要奇石,明显是调查过自家,对自家有所了解。 “强人有说过何时何处交付吾侄与奇石么?” 杜壆急切的开口,他想在交易时间和地点上做做手脚,最好能提前将弟弟救出。 看着一脸急色的杜壆,泼皮也是有心无力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实在不知,不过,随即又开口, “两位还请放心,强人头子也是说明,小郎君在他们手里安然无恙,无需担心,只要将奇石备好,他们会再挑个下人来通知赎人的事。” 这狗东西,真真谨慎,居然担心自己尾随着报信人找到他们,真是棘手! 杜壆听到强人还要换人来谈交易的时间地点,眉头也是紧锁,自己的计划是泡汤了。 “麻烦你前来告知我们,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 见泼皮将强人头子的话已经传完,却没有动身离开,杜绾人老成精,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了泼皮。 泼皮见老头是个懂人情的,不似一旁那个呆木头,也是双手接过银锭,不轻,眉眼一喜,便打算多说几句。 “劳烦老丈破费,小人便担着天大的干系多说几句。 绑走小郎君的强人,似有苏州口音,绝非本地之人。 另外,几人身影健硕,走动之间颇有纪律,似是行伍之人。 恐是贵府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依小人之见,您还是按着他们说的去办才好。 小人告退。” “多谢告知!老朽腿脚有碍,不便相送,阿壆,你去送送。” 听到泼皮收了银子后吐露的消息,杜绾内心一动,却也知稍后再议。 怕外面有盯梢之人,若是发现端倪,于大家都是不利,便让杜壆相送,两人年纪相仿,却是无碍。 杜壆将泼皮送到门口,见泼皮拱手离去,眼珠一动,将四周尽收眼底,随后不动声色的关上房门。 “伯父,门外有两个强人伪装成过客,在盯着咱们,要不要小侄夜里将人掳了,拷问一番?” 杜壆杀气腾腾的开口,在他心里,自家弟弟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虽然强人头子说弟弟无妨,但没有亲眼所见还是心中不安。 “不必了,你若贸然动手,必然打草惊蛇,恐到时伤了小砾,不妥。 至于绑走小砾的强人,伯父也大致猜到了是何人所为。” 杜绾缓缓开口,自己必须先把这大侄子的火气压下去,不然他一时冲动,惹出祸端,自己如何对得起过世的兄弟。 “是谁?” “是谁你莫要相问,伯父自有计策,你且先去休息,后面还有你要做的事。” 杜绾将杜壆打发走,坐在厅堂上沉思半晌,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阿壆,你救下小砾后,便带着他向着西南也好,向着西北也好,你们就走吧,不要回来了。” 吃过晚饭,杜绾与杜壆坐在书房中密谈,微弱的烛光照映出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 “伯父,可是来人身份有问题?” 杜壆知道,伯父是让自己二人逃命去,可什么样的人能逼迫自己兄弟离开此地? “若我所料不错,绑走小砾的就是朱勔的人,他们必然是发现了我房中的奇石,不敢强抢,便出此下策。 家族的人脉能够保得我们性命无忧,却是难保他不断的下作手段。 伯父孤身一人,自是不惧那朱勔,但你兄弟二人,却是要早做打算。” 对于无法保下杜壆杜砾兄弟,杜绾很是愧疚,没想到这偌大的杜家已经消散到连两个族人都不能保下的地步,何其可悲! “伯父毋须如此,我兄弟久居越州,也是难有出头之日,正好趁此时机到边境搏个富贵。 小弟善文,吾亦能武,吾兄弟联手,必有出头之日。” 杜壆知道,这越州也是时候离开了,看着面露忧色的伯父,杜壆知道这是伯父在担心,也是在不舍。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此地已生活二三十年,故土难离,自己虽有外出闯荡的豪气,但也有眷恋故乡的柔情。 如此,杜壆在家中一边感受着最后的家的气息,一边等待着强人头子的消息,过了两三天,果然有消息传来。 “阿壆,一路保重!待我向小砾说一声,老夫愧对你们!杜家,对不住你们!” “伯父休说此言!我兄弟二人皆以此为荣,未来也必定发扬门楣!” 杜绾拉着杜壆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只可惜,杜壆救走杜砾就要离去,无法再见杜砾一面,颇为遗憾。 杜壆坐在马车上,挥舞着马鞭,拉着奇石就向城北而去,那里就是强人头子说的赎人地点。 马车行了半晌,最终停在了一片密林之中,杜壆环顾一眼,倒是个杀人劫财的好去处,而且在越州极北,几乎要到杭州治下。 “出来!” 杜壆见还没有人出来,开口大吼,吼声震荡而出,惊飞一群鸟雀。 “东西带来了么?” 一个蒙着黑面巾的大汉从一棵树后转出。 “俺兄弟呢?” 蒙面人一挥手,密林中又涌出三五十的汉子,个个面露凶悍之色,行走之间,颇有阵形。 大汉中间围着一个面相清瘦的少年,虽然面黄肌瘦,但举止行动没有迟滞,显然没有什么伤痛。 见自家弟弟只是饥饿,并无大碍,杜壆长舒了一口气。 来到马车旁边,伸手一掀,蒙在车架上的黑布被除去,一座栩栩如生的“翠微山”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36章 救人 “石头就在此处,将我兄弟放了!” 杜壆一边让这伙强人放人,一边悄悄将手探入马车下面,在出发前杜壆已经将自己常用的丈八蛇矛扣在了马车下面。 所幸,这尊奇石够重,自己特意加长了车板,正好将蛇矛遮掩住。 看着现在奇石旁边的杜壆,为首之人也不敢逼迫太甚,万一狗急跳墙,毁了这块奇石,自己在大人面前也死定了。 蒙面人一挥手,人群中闪开一条通道,恰好够一个人进出。 杜砾看着眼前的大哥,热泪盈眶,自己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每顿一个馒头一碗粥,自己都要饿脱相了。 “大哥!” 看着眼含热泪的弟弟,杜壆又将拳头捏紧了几分。他们应该庆幸自己弟弟没受皮肉之苦,没有性命之攸,不然,自己就是拼死,也要杀穿这群贼人。 杜砾踉踉跄跄的向着杜壆走去,他饿的走这几十步路都显得力不从心。 好不容易走到杜壆身旁,挤出一抹笑来,脚下一软,便要跌倒,杜壆赶忙将他扶到后方一棵大树下靠着。 看到杜壆搀着杜砾走到远处,蒙面人带着手下赶紧冲到马车旁边。 “你们将石头带走,马和车留下!” 见这群强人居然想连马带车一起拉走,杜壆当即上前怒吼,自己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们却还想带走自己的马车。 没了马车,自己兄弟二人如何去的了西北?何时才能到达? 见到杜壆不依不饶,为首之人向周围一递眼色,众人瞬间三五人结成小队向着杜壆冲来。 看着身后尚有百十步的弟弟,杜壆预估了一下双方的战力,嗯,可以冲一波。 杜壆踏步冲向人群,一个闪身,躲掉了挥来的朴刀,一拳轰出,打的对面当即跪倒在地。 向前一跳,跳出身后敌人的朴刀之外,回身一脚踢在一个敌人的小腿上,将他踢翻,一记翻滚,躲过劈砍的同时从踢翻在地的敌人手中夺过朴刀。 自己虽然尤善使矛,但其他武器自己也能一用。 举刀将敌人的攻击挡住,又是向前一脚踹翻一个敌人,转身回刀,用力一劈,一个敌人应声倒地。 杜壆一路向前,边打边冲,很快就来到了马车附近,此时离马车还有二十余步,不过,敌人也是越来越多。 身边十多人围着自己劈砍,杜壆虽然勇猛,但一时不察也会中上一两刀。 鲜血不断迸射,有杜壆的,也有敌人的,很快,双方都已经浑身染血。 看着五步之外的马车和挡在中间的敌人,杜壆决定拼一把,这朴刀实在没有蛇矛趁手,一身武艺无法发挥出来。 只见杜壆猛的向前冲去,面前的敌人看着冲来的杜壆,朴刀一转,直直朝着杜壆攮去。 杜壆侧身躲过,但敌人也是老手,见杜壆侧身,立即将刀锋转平,横扫过去。 杜壆不得不后退避过刀锋,但身后敌人又蜂拥而至,劈、撩、扫、刺,尽皆向着杜壆使出。 杜壆连连躲闪,一边躲闪,一边向马车挪去。 好机会! 杜壆就地一翻,滚到马车下面,左手将朴刀拍在地上,右手一抓,将蛇矛拿在手中,又从下面滚出。 蟒蛇吐信,瞬间刺穿一个敌人的小腿,将他放倒在地,又一矛结果了他。 翻滚起身,拿了蛇矛的杜壆,战意格外高昂。 一振蛇矛,向左一挥,向右一荡,拦下了左右两边的攻势,扭转腰身,向后一刺,一个敌人被穿腹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抽出蛇矛,转身回战敌人,随着蛇矛的舞动,敌人死亡人数开始增多,不多时,三五十人就只剩下十余人。 就在杜壆想要乘胜追击,而对面敌人又有些退缩之际,为首的蒙面人挟持着杜砾走了过来。 “放下武器,不然我就杀了他!” 见到弟弟被威胁的杜壆,恨不得在他身上捅个十万八千下,但人在他手上,自己也只得恨恨的垂下蛇矛。 清醒过来杜砾,意识到今天这关自己弟兄二人怕是要不好过了,不过,危难之间也容不得片刻的思考,当即开口, “大哥,为我报仇!” 说完便往颈边的短剑划去,竟想以死来断了杜壆的忌惮,为杜壆挣一条生路! 杜砾这一举动,吓到了身后的蒙面人。 这可是他们求生的关键,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差事,没想到来人如此悍勇,只能以杜砾为要挟换得一条活路。 也惊到了不远处的杜壆。 杜壆下意识就将蛇矛提起,但看着杜砾离短剑越来越近,也只能干着急,没想到自家弟弟在生死大事上如此果决,宁死也要让自己活着,感动和愤怒让手臂青筋毕露。 同时,也震撼到了不远处偷看战斗的王庆。 哪来的这个猛人,虽然看着瘦弱不堪,没想到这生死面前能如此果决,如果今日不死,未来必成大器。 王庆手中川弩一动,一支短箭“嗖”的射中蒙面人臂膀。蒙面人吃痛,手中短剑掉落在地,总算没有让杜砾如愿。 看着蒙面人中箭,杜壆虽然不知道是谁救了自家弟弟,但此时却是最好时机。 蛇矛一掷,顿时将蒙面人戳翻在地,杜壆快步上前,抽出蛇矛,才发现蒙面人已经没了气息。 周围假扮强人的健卒,一看队长都被杀了,立即四散奔逃,前有悍将,后有弓弩,不跑真得交代在这了。 看着跑散的强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摔的发懵的弟弟,杜壆还是没有上前追杀。 见到杜壆没有追杀的意图,王庆也不想多管闲事,此时正郁闷自己的准头呢。 看着计真射箭射弩都信手拈来,王庆也想试试,没想到一路上练了这么久,还是只能射个大概。 王庆本来想射头的,但是又怕技术不精,没有射中就尴尬了,还白白搭了条人命,所以专门向下挪了点。 至于为什么不让计真动手,没办法,车队后面跟着个尾巴,王庆也很不耐烦,但终归自己救下了她,总不能再看着她死在野外,便让计真送她回沧州去了。 将弟弟靠在树上,检查一番,发现确实无碍,杜壆这才松了口气, “感谢好汉救命之恩!” 杜壆虽然没看到人,但从箭矢的方向也能大致判断出王庆的所在。 王庆本来也没有想隐藏自己,听到杜壆的道谢,自己也从林中走了出来。 “不必客气!你兄弟二人的义气确实令俺敬佩!兄长肯为兄弟放下武器,兄弟甘为兄长赴死!好一个兄弟情深!” 见杜砾饿的不轻,王庆又从怀中取出肉饼和清水,杜砾看到吃的眼里直冒精光,从王庆手中接过食物就吃了起来。 杜壆见到弟弟的样子,好像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拾起丢在一旁的包袱,从中也取出食物和清水放到杜砾面前。 两人看着杜砾将食物吃完,恢复了些许精神,这才起身收拾东西。 “对了,我两个是越州人,我是杜壆,这是我弟弟杜砾。” 杜壆一边收拾一边将自己兄弟向恩人介绍一遍。 “你就是杜壆?” 王庆大吃一惊,杜壆,卢史杜的杜,水浒世界战力天花板,之一,能与卢俊义打的不相上下,卢俊义还是靠孙安协助才将杜壆斩杀。 自己还以为杜壆是京西或者荆湖人士呢,没想到竟是越州人士。 “恩人听过我的名字?” 杜壆有些好奇,自己和恩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吧,听恩人的口音,也不像是两浙人士,自己名气这么大了吗? “还是第一次听,却有一些熟悉之感。你们是要往何处而去?” 王庆打了个哈哈,将话题转移。 “不瞒恩人,临行前伯父嘱托我们去西北投军,正要去西北。” 去西北啊,那从这里一路要过江南东路、淮南西路、荆湖北路和京西南路,原着应该就是在房州附近被王庆给截胡了。 “哦哦,你刚才说家人,你杀了这些人不怕连累令伯吗?不带着他一起走吗?” 王庆旁观来看,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人,根据自己在延安府那段时间的见解,这些人颇有行伍之风,恐怕不是普通的强人。 “他们都是朱勔的手下!” 吃饱喝足的杜砾突然开口说道,他虽然被绑,但脑子还是灵活的,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 “朱勔?大宋六贼之一的那个朱勔?督办生辰纲的朱勔?” “正是此贼!” 杜壆兄弟一脸愤恨之色,显然是有些仇怨在身上的。 “小弟见恩公一手箭术精妙,小弟想除了此贼,不知恩公可否帮助一二?” 杜砾被朱勔阴了一把,显然不爽,做了此贼,既能报了此仇,又能为江南百姓除一大害,于公于私都是有利。 自己因为师父王进已经恶了高俅,这朱勔背后更是站着蔡京和童贯,这是要跟六贼都斗一遍? “恩公放心,小弟二人适才没有询问恩公姓名,就是为此。恩公不必近身,只需远处射箭即可,家兄会保护恩公。” 杜砾见王庆犹豫,当即开口,表示这件事风险不大,而且以杜壆的武艺,保着几人跑路不是问题。 “行,没问题,不过我的箭术一般,能不能射中就不好说了。” “中不中的不重要,我们要让两浙的百姓知道,我们也是敢杀奸贼的。” 听到回答的杜砾很是高兴,本来自己没有暗杀朱勔的打算,毕竟他身边护卫不少,杜壆一个人,就算能杀了,恐怕逃生希望也渺茫。 但这不是还有王庆嘛,就像刚才说的,中不中的不重要,哪怕虚晃一箭,也要树立一个义士的形象。 三人将此地收拾一番,奇石扔这不要了,又不能当饭吃。 三人悄悄潜回了城里,将刺杀计划仔细完善完善,以求一击必杀,然后远遁千里。 需要知道朱勔的生活习惯,会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需要寻找制高点,方便放箭,也方便跑路;需要规划逃跑路线,以防后面被官府围堵。 其实王庆答应此事,也不是心血来潮。 此事固然有风险,但同样,收益也很可观。如杜砾所说,此举可以聚集人气,积攒民心。 古代若要成大事,总要树立一个惩奸除恶的正面形象,才能令人信服。 而且还能收服了杜壆这员猛将还有杜砾这个原着中没有出现的睿智之士。 王庆不知道原着王庆是怎么收的杜壆,不过现在让自己碰上了,那也不用等以后了。 三人收买了几个泼皮,搞到想要的情报,又细细推演,最终定下了计划。 第37章 天霉星 洒家乃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玄孙,姓杨名志,因面颊生有青记,江湖人称青面兽。 俺出生时,杨府已然没落,自祖父故去,杨府再无能挑起大梁的后人,自幼只得在关西一带闯荡。 虽家族没落,却不敢忘祖上荣光。自幼习武,熟读兵书。六韬三略,弓马骑射,俱是精熟。 早年间也曾应过武举,如今一路做到殿帅府制使,因上官指派,来到这越州押运此次花石纲。 “大人,杨制使到了。” “进。” “杨制使,请!” 一道不喜不悲的声音从房内响起,穿过大门,落在俺和身前这个姓祝的管事耳边。 祝管事听到回应,将俺引入房内,向着主位上的大人躬了一躬,缓缓向后退出了房内。 “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唤卑职前来有何要事?” 看着面前三四十岁,一脸严肃的大人,俺知道,这就是负责花石纲的主事,朱勔朱大人。 对于这位大人在江南等地的行径,俺之前虽有耳闻,但知晓的却不真切。 直到来到了越州的几日,俺也是亲眼见到了这些人的搜集方法,不拘是平民百姓,还是高山峭壁亦或是深潭湖底,只要是看中的奇石,皆不惜民力也要腾挪出来。 百姓怨声载道,叫苦连连,俺虽是同情怜悯,却也有心无力,朝野皆是奸佞,俺为了恢复祖上荣光,却也只能同流合污,做一次睁眼瞎。 俺内心还在乱想,却见大人起身来到俺面前,不由得收起内心的思绪。 “你就是青面兽杨志?” 大人起身来到俺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审视的目光看的俺浑身不自在。 “卑职正是杨志,杨” “天波杨府是吧,本官从高太尉那里听说过你,听说你武艺不凡?” “太尉谬赞!” 俺正待再交代一遍出身,却被那朱勔打断,好气!不过听着又在夸俺,却是不知为何。 “杨文广是你什么人?” “正是卑职祖父” 听到大人谈起祖父,俺也是略感哀伤,自从祖父过世,这杨家,唉~ “自杨文广后,你杨府确实没几个出息的,你若想再现祖上荣光,须得小心做好差事。” “卑职明白!” “本官今日要去酒楼赴宴,你随我同去!” 俺不明白,他赴宴为甚么还要俺同去?俺只是负责把花石纲押运回去,咋还当上他的护卫了? “是!” 虽是不解,但为了不得罪他和他身后的蔡京、童贯,俺还是答应了下来。 见俺应了下来,大人的脸上也带着一抹喜色,莫非今日这宴并非好宴?可这越州城中谁敢对他下手呢? 俺虽然听闻百姓对其不满,但俺也没想过有人敢在宴席上动手,暗杀朝廷命官,那是造反杀头的大罪,真有人敢这么干? 大人又和俺随便谈了几句,便挥了挥手,俺明白,这是让俺退下。 俺退出房内,祝管事将俺引到了一处歇息的偏房,让俺暂且歇了,晚间再随大人一同赴宴。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俺随着大人的亲卫一同来到了一处酒楼,这里已经被越州的知州给清了场,往日繁华的酒楼,今日却是有些冷清。 门外站着一队队的军卒,看着很有气势,但从俺看来,这些人也就徒有其表,一触即溃。 酒楼门口,越州本地的大小官吏、富贾、名士都在迎接大人。 随着几个心腹一起走进了酒楼,大人和他们进了一处房间,俺们几个站在门口守卫。 房间内阿谀奉承之声不断透过房间传到外面,俺第一次知道,这些人拍起马屁来竟是如此厉害,俺都没有听到重样的话! 不多时,一个陪同的客人走出房门,向同样站在外面的掌柜说了几句话,示意可以上菜了。 一个个伙计端着一盘盘的菜肴低头走进房内,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菜肴果蔬,真是丰盛! 见到一盘盘的菜就这样端了进去,俺有些怀疑,今日真的会有刺客来吗?楼里楼外,怎么也有数百披甲执枪的士卒,稍微有脑子也不会硬冲吧。 可是智取的话,把药下在饭菜里是最好的法子,可也没见有人试菜,他们不怕被下毒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间,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亥时,已经到了二更了,宴会才堪堪散去。 俺候的都有些疲倦了,周围的士卒更是不住的点头,也就身旁的几个心腹健卒还勉强提起精神,不敢懈怠。 强打起精神,俺们随着吃饱喝足,醉意醺醺的人群向外走去。 刚走到酒楼门口,几个健卒正待围住大人,一脸醉意的大人挥了挥手,显然不想让健卒像之前一样围的太紧,他们也只得堪堪围了个圈,还留着不小的缝隙给大人吹风散散酒气。 俺正待上前,突然,耳边“嗖”的一声弩箭之声,将俺惊的一激灵,还不等俺作出反应,只听前面“啊”的一声,随后一阵混乱。 这声音很是熟悉,俺白日还与其交谈过。 扒开人群,只见健卒们将大人紧紧围住,里面祝管事抱着大人,一边怒吼着让众人闪开一条路,一边向轿子跑去。 惊醒的越州知州见大人遇到暗杀,连忙让士卒们追杀凶手,酒楼周围只有两三个高处能看到这里,被知州下令的士卒们纷纷向几处围去。 对于凶手,俺不喜也不怨,只要不耽误俺恢复家族,俺都冷眼旁观。 朱勔只是蔡京、童贯的一个马前卒,纵是死了,也找不到俺头上,俺是高太尉的人,俺负责押运花石纲,又不是朱勔的专属护卫! “杨制使,大人命你随贾知州的手下一同追击凶手,务必将凶手生擒,大人允诺,你若生擒此贼,大人必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性命无碍?” 贾知州急切的问道。 “无碍,幸得天佑,贼人只是射中了大人臂膀,大人将养一番便可。” 祝管事向众人简单说了一通,便让俺们一起去追击凶手。 无奈,俺也只得跟着一起去了,希望暗杀大人的义士能够早早离开,逃脱出去吧。 第38章 逃脱 “兄弟,如何?” 王庆跳下阁楼,等候在下方的杜壆连忙开口问道。 “不知,我只射出一箭,应当射中了他,至于射没射死,我也不晓得。 射完之后,众人便将他围了起来,没机会射第二箭了。 快走吧,我见守卫的士卒向着这边过来了。” “好!” 王庆和杜壆连忙向着计划好的路线逃跑。 一支支火把将一条条街道照亮,这让王庆和杜壆开始谨慎起来。 两人换了一条条街道,最终停在一处开了一条缝隙的院子前面,杜砾从门后探出脑袋,见到是两位哥哥,连忙将二人迎了进去。 这处院子是两人几天前找牙行租的,就是为了今晚的行动。 王庆将刚才的暗杀情况对着杜砾又简单说了一遍,随后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连夜就跑。 趁着知州还没下令全城搜索,现在正是逃跑的好时机,杜壆杜砾在越州城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哪里能越出城去。 三人分别带上包裹,腰间插一把腰刀,杜砾虽然武艺不精,但还是带了把腰刀,就为了万一打起来自己也不至于赤手空拳。 轻轻推开房门,见外面仍是一片漆黑,三人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在重点排查那几处高楼,这样最好,自己逃跑的希望又多了一分。 那处阁楼几人数日前就观察过,每天晚上阁楼主人都会回到后院居住,阁楼晚上一直是没人的状态,这才方便王庆动手。 也幸好,泼皮手中的情报还是很精准的,说是今天的宴席,一天都不差,这朱勔胆子也是真大,在越州惹的民怨沸腾还敢外出赴约。 几人沿着预定的路线向前奔逃,谁料,对面街道突然转出一伙人,这伙人气势凶悍,像是专门不点烛火,来等待王庆三人来投一样。 “果然,你们想连夜逃出此地,也不枉为了堵住你们,我们黑灯瞎火在街道上转悠这么久。” 这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再度露出了一角,昏昏的月光将路面照的恍惚。 看着来者不善,王庆和杜壆对视一眼,抽出兵器,向着对面冲去。 两方立即交上了手,为了不引人注意,杜壆进城都没带自己的蛇矛,只用着从假扮强人的健卒那里掉落的腰刀。 王庆也没有带长锤,只是带了两柄短锤,不过这也够了。 两边为了行动方便,都没有带上烛火,也没有披甲,因此昏暗的街道上,两边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勉强辨认出敌我的位置,然后挥刀对砍。 不多时,街道上就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两方都有人负伤,视野受限,大家都只能凭感觉向着敌人的位置砍去,但防不住敌人砍过来的腰刀。 “呼~呼” 王庆将手中腰刀一甩,一道血迹被甩了出去,短短的交锋,自己就挨了两刀,对面果然不简单。 对面之人也是面带忌惮的看着王庆和杜壆,这两个人好强,短短时间,自己手下就死伤惨重,二十多人已经只剩下十人左右。 自己这二十人可不是那些守城的废物,都是在西北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不夸张的说,自己这些人对上那些守城的废物,打一两个都的兵力都没问题,以一当十不带吹的。 但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死伤过半,对面两人,真是可怕。 为首之人略一思索,对着手下一挥手,居然向后撤退了。 见到对面向后撤退,王庆知道,他们是去叫援军去了,将身上的伤口草草包扎了,和杜壆一起拉上杜砾就往出城的位置跑去。 为首的人带着手下立即向着士卒方向跑去,待找到为首的都头,立即将刚才双方交手的位置告诉了他们。 郑通认为自己这伙人虽然不一定是对面三人的对手,但拖也能拖住对面,不过,既然能找帮手,自己又何必莽着头往上冲呢? 守城的士卒虽然废物了点,但他们有火把,还有弓弩,这些自己没带的装备。 至于派人来报信,不好意思,虽然他们九死一生,但他们也是渴求生的,能一起活为什么要九死一活? 抓不抓的着,自己尽力了,大人只是受伤,又没有死,挨顿板子总比留在那被杀的好。 杨志听到郑通的报信,也是微微挑眉,这刺客实力这么强?面前这伙健卒可是不弱啊! 杨志虽然不想对这些义士动手,但周围人都在看着,自己也无法拒绝,不然传到朱勔耳中,给自己使点绊子就麻烦了。 酒楼前的事尚且可以说朱勔自己把护卫推开的,这里不出手,那就真成自己的问题了。 杨志跟着众人一起来到几人交手的地方,火把的照映下,地面一片猩红。 顺着地面上若有若无的血迹,众人一路向前追击。 “大哥,哥哥,从这里就能钻出城去。哥哥,今夜你担了天大的干系,你先走。” 王庆看着让自己先撤的杜砾和一脸认同的杜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生死面前最能考验人心。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大哥留在这里,若有追兵,我两个也能遮挡片刻。” 王庆摇了摇头拒绝,杜砾武艺不行,如若有追兵,自己两人还能杀退,然后逃走,让杜砾留下,那他大概要永远留下了。 “你先走吧,我和哥哥留在此处!” 杜壆也被王庆的话而感动,自己这个弟弟是自己的软肋,如今王庆如此相护,杜壆愿意把命都交给他! “事不宜迟,赶紧走!” 王庆已经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还好,不是铁甲兵,皮甲、纸甲还能打一打。 “杜兄” “哥哥直呼小弟杜壆就好。” “来人恐怕是披甲的士卒,若是腰刀不合手,喏,给你一柄。” 说着,王庆就将左手的短锤递给了杜壆。 大敌当前,杜壆也没有客气,论破甲,刀确实不如钝器伤害高。 为了给杜砾充足的时间和空间,王庆和杜壆直接冲向了尚在远处的士卒。 这么猛? 这是王庆和杨志的共同感受。 杜壆向着周围小兵杀去,尽可能多的拦下普通士卒,缓解自己这边的压力。 王庆和一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人对上,格格不入,不是很强就是很弱,一般,强者居多,没想到,还真是。 此人刀法凌厉,又急又快,只是攻击躲过了致命处,有意思! 杨志也很惊讶,虽说他们打退了健卒,但没想到这么猛,一旁大杀四方的杜壆不必多说,劲敌! 就是面前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一手铁锤也是使得滴水不漏,而且势大力沉,自己都险些防不住,不过看来他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两方交手不迭,杜壆和王庆不断收割小兵,杨志偶尔出来阻拦一二,随着伤亡越来越多,士卒开始溃逃。 王庆向杨志点了点头,微微示意。 杨志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跟着溃兵一起向后退去。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王庆和杜壆趁着下一批敌人还没过来,赶紧从杜砾出去的洞口爬了出去。 “哥哥!大哥!你们没事吧?” “一点小伤,不碍事,我们先向西北方向逃去。” 王庆和杜壆再度包扎伤口,杜砾也从远处的林中牵出早就藏好的马匹。 王庆从杜砾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杜壆和杜砾共乘一骑,三人两骑向着西北方向奔去。 第39章 失陷花石纲 越州州衙,朱勔面色阴沉的坐在首位,下首两侧坐着贾齐和越州的大小官员。 “你是说,你们搜捕了一夜,还是让贼人跑掉了?” 压抑着怒火的阴冷责问萦绕在在座所有人的心头,就连门外守候的侍卫都不自觉压低了气息。 落针可闻的大厅,面对朱勔的厉声责问,众人皆垂头不语,双眼盯着地面,仿佛地上的砖块是什么绝世名画一般。 “大人还请暂息雷霆之怒,并非下官们懈怠此事,实在是贼人们太强了,士卒们死伤惨重,故不敢追击太甚。” “废物!” 贾齐看着一个个低头垂眼的下属,只能站出来为自己这边辩解辩解。 狗东西,你自己吹嘘的勇猛无比的健卒都被人家打杀过半,却想着让老爷们舍了命替你做事,净想好事! 听到朱勔的怒骂,贾齐和周围官员内心不住的嘀咕。 “杨志呢?死哪去了?昨夜为何没有拦下贼人?” 朱勔也知道,昨夜中箭是自己将护卫推开了来,所以中箭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没捉拿住贼人却是让人火大! 这群士卒贪生怕死,不敢追击也就罢了,这杨志号称武艺精熟,纵然以一敌二拿不住对面,但可以拖延到守军赶到。 说甚么两方近身,恐误伤自己人,不敢轻易动用弓弩,全是贪生怕死的由头! 只要拖到祝管事去到,管他甚么自己人,一发齐射,死了伤了的,本官又不是不补给他银钱。 “回大人,杨制使说他昨夜与贼人缠斗,受了内伤,需要将养一段时日,此时正在馆驿之中。” 听到自家大人问起青面兽的情况,祝管事连忙上前回话。 “而且,” 祝管事想起杨志让自己传达的问题,都有些后悔引起这话头了。 果然,朱勔听到“而且”,不由怒气大增, “而且甚么?这厮又想作甚么怪?” “而且,杨制使还说,他是奉了高太尉钧旨,前来押运花石纲,想询问花石纲何时才能动身。” 祝管事闭着眼将杨志的问题尽数转述了,反正问这事的是杨志,自家大人总不能拿自己泄愤吧。 “好一个杨志!好一个将门之后!好一个奉太尉钧旨!” 朱勔怒极反笑,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朱勔就是择人而嗜的大虫! “动身!明日就动身!让他明日就给本官押着花石纲回东京!” 朱勔虽然愤怒,但也知道,杨志是高俅的人,虽然大家名声都不好,但也不意味着自己可以随意处置了对方的人。 他不是想押着花石纲回东京吗,那他就回去吧!最好祈祷自己路上能顺风顺水! 朱勔本来想借杨志发泄一番怒火,反被杨志拿高俅给反将一军,高俅作为当今官家面前的红人,自己自然不好胡乱发泄。 没办法,只能将怒火重新发泄在眼前这群废物身上! 越州大小官员在州衙呆坐了半晌,静静的听着朱勔发泄怒火,却是没有人敢接话,半晌后,朱勔发泄完怒火,才怒冲冲的甩袖离去,众人这才散了。 贾齐下了衙坐在轿子里,看着周围百姓欢呼雀跃的样子,内心深处百感交集。 毫无疑问,百姓们对朱勔绝对没有好感,因此遇刺才会如此高兴,纵然他没有身亡甚至是重伤,只是轻伤也让百姓高兴不已。 翌日清晨,杨志站在船队面前,看着眼前的一群人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不过也并未多想,自己只是押运这些石头回到东京就行,路上出现甚么差池,自有大人物来问罪。 “杨制使,小人祝您一路顺风!” 看着眼前眯着眼笑意盈盈的祝管事,杨志点了点头,他知道朱勔肯定是因为昨日的事怀恨在心,但自己归高大人麾下,他朱勔还管不到自己头上! “祝管事,这是?” 杨志看着一群奇石中间一尊流光溢彩的小山好奇的问道,这块石头如鹤立鸡群般显眼无比。 “杨制使还需小心对待,这是大人在越州搜集的奇石,是奇石中的精品,已经报给官家知晓,杨制使可要安全送到啊!” 祝管事听着杨志问起那块“翠微山”,内心也是一阵可惜,不过大人说了,只要能治了这厮的罪,一块石头算的了甚么! “洒家知晓,必当小心呵护。” 杨志见祝管事如此说,自然愈发重视。 杨志啊!你最好祈祷自己能溺死在路上,不然,哼! 祝管事见到扬帆起航的花石纲,以及船上一无所知的杨志,冷笑一声。 船队由钱塘江进入大运河,从南端向洛阳沿河而上。 这条耗费无数民力物力的大运河,本来是为了方便沟通南北,向百姓和朝廷提供便利的,却在花石纲面前通通靠边站。 杨志看着为了给花石纲避让路线,而生生暂停了钱粮转运,一些商船措不及防的向着两边靠去,一时有些迷茫,为了这些石头,值得如此吗? 船队一路畅通无阻,船队虽然吃水颇深,但好在能日夜前行。 “注意了,前面要转入汴河,各船队注意!” 杨志站在船头,看着浩浩荡荡的船队从大运河向汴河转入,入了汴河,离京城就不远了。 正在杨志关注船队的时候,殊不知,船舱内,也有几个人在商议着什么。 “是时候了!” “动手!” 船体突然一阵晃动,随后河水轰然灌入船舱,本就吃水不浅的大船,更是向下坠去。 “发生了甚么?舵工?碇手?” 杨志稳住身形后向着后面喊去,可是后面哪还有人?杨志跑去船舱,探头望去,船舱内空无一人,只见破了一个大洞,咕咚咕咚的灌着河水。 杨志赶忙又跑上船头,忽然在水中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这不就是自己船上的舵工、碇手他们吗? “大船破了,你们快来将俺救下!俺必有重谢!” 杨志向着他们大喊,还以为是船碰到了暗礁撞破了,他们见势不妙才从船上跳水逃生。 “杨制使,您还是乖乖的溺死在这吧,不然,失陷花石纲的罪责恐怕不太好背!” 杨志听着他们的话,后知后觉般脸色大变, “是你们搞得怪?为何害俺?俺自认与你们无仇无怨!”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惹了谁该心中有数,明年的今日俺们会给你上柱香的!” 几人说完,不再理会杨志的呐喊,自顾自的游向岸边。 杨志弓马娴熟,但水性却是一窍不通,只能把心一横,跳下水去,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疯狂向岸边划动手臂。奈何,终归是不通水性,渐渐力竭了。 俺杨志今日就要命丧于此吗? 杨志绝望的看着向自己涌来的河水,身子缓缓向下沉去。 正当杨志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双手臂从后边将他抄起,向着对岸游去。 第40章 舒州 “哥哥,方才我混进城中看了,街上并无缉捕告示,咱们是不是进城歇一日?” 舒州城外,一处密林之中,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 听到杜砾混进城中打探到的消息,王庆和杜壆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越州的缉捕告示还没传到这里。 如此最好,他们也能在城中暂歇几日。自从暗箭射伤了朱勔,三人一路向着西北方向逃去,因为担心被官府围住,他们都走的山林小路。 弯弯绕绕走了一个月,才从越州来到这舒州城外,因为王庆和杜壆与越州兵卒正面对过,所以两人的画像也被挂了出来。 这导致三人本来想从杭州、湖州一路坐船走水路离开的计划也泡汤了。甚至这两地的官府受朱勔的指使还在大肆缉捕王庆和杜壆。 三人不得已,向南转进,经睦州过江南东路的歙州、池州才来到淮南西路的舒州。 因为王庆和杜壆露过面,因此每逢穿州过府都是杜砾这个“良人”去打探消息。 “既然如此,咱们就进入城中找个客栈歇息两日再出发。” 王庆一路风餐露宿,也有点承受不住,见舒州城并没有缉捕告示,便想在此处歇息歇息,好好洗个热水澡,再好好吃上几顿饭菜。 三人当即做好决定,王庆和杜壆各牵着一匹马,杜砾一个人走在前面,两人分别在后面跟着,三人分批次进城。 守城的士兵只是看了一眼便扭过了头,显然并没有仔细盘查的意思。 马家客栈,王庆看到杜砾走进了这家客栈,便牵着马慢悠悠的也来到了客栈门前。 “客官,请问您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一个房间,然后提一桶热水上来,再端些饭菜,喏,还有我的马儿,拿草料喂了,房钱少不了你们的。” “好嘞!你这边请!” 王庆刚把需求简单的说了,一个管事便来到了身旁,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伙计,便跟着管事的指引上了楼。 “呼~” “这热水洗的真舒服,风餐露宿了一个月,自己怎么也要好好找补找补。” 换上干爽的衣服,小二已经将饭菜摆好,而且还贴心的将房门关上。 正在王庆大快朵颐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是杜壆。 王庆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就不自觉的睡了过去,多日的疲乏在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后,也涌了上来。 王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天色,夜已经深了,正是会面的好时候。 王庆推开房门,从楼上走了下来。柜台前打盹的小二也被厚重的脚步声惊醒。 “客官,您有甚么吩咐?” “没甚么事,睡得太久,出来透透气。对了,小二哥,这个时辰你们这儿可有甚么吃食?白日睡得太久,腹中倒是饥饿。” “对不住客官,咱这客栈夜间没有食客,因此饭厨早已经回家了,要不您付点银钱,小人帮您去外面买一份?” “那有劳小二哥了,买好以后放我房间就好。” 说完,王庆掏出几块碎银子让小二去买份宵夜回来。 小二刚出了大门,一个清秀少年就出现在楼梯上,对着王庆点了点头,随后又向着楼上折返回去。 王庆跟在杜砾身后,有过几个房间,最后停在了最深处的房间门前。 杜砾敲了敲门,“吱”,一个大汉将门打开, “刘大哥,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眼花看错了呢!” “张大,张二,原来是你们兄弟啊!快进快进!” 杜壆将二人迎入房间,随后关上了房门。 楼道中,被响动惊醒的客人,将探着的头又收了回去,纷纷关上了房门,原来是他乡遇故知,没甚么好看的。 “小砾,明日还是由你出去探听消息,我和杜兄在客栈等着,再歇一日,不管后日是否有变,我们都要离开。” “好。” “嗯。” “明日你出去也要打扮一番,越州城中无人认识我,却应该有人认识你们,杜兄一旦被认出身份,恐怕你也不会太安全。 对了,你们的伯父待在越州真的没事吗?” “哥哥放心,那几日我也偷偷见过伯父,劝他离开越州,只言有大事发生。 动手的前一日,伯父就已经动身前往高邮军友人处,此人手握重兵且与伯父感情深厚,必能护住伯父,哥哥不必担心。” “如此最好,我们能打能跑倒是无妨,老人家一旦被牵连到,那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三人在房间又寒暄了片刻,随后王庆和杜砾从杜壆房间离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卧房。 “尹大人,这是朱勔朱大人发来的缉捕文书,还希望尹大人能予以配合,在舒州境内搜查一番。” 舒州府衙,一个干办奉朱勔的令向舒州知州传达了朱勔的意思。 “可笑!越州的贼人又怎么会跑到我舒州城?不过是被人放了冷箭,就要闹得所有州府都要配合他抓所谓的凶手? 什么时候中书门下来了文书,本官自会履行,他还管不到本官头上。” 尹谡让人将干办轰了出去,看了一眼朱勔传来的缉捕告示,看了一眼,随手扔了下去。 杜壆,越州人士,刺杀朝廷命官,命舒州配合捉拿,解到苏州。 杜砾,越州人士,刺杀朝廷命官,命舒州配合捉拿,解到苏州。 无名氏,刺杀朝廷命官,命舒州配合捉拿,解到苏州。 缉捕告示上面还绘着三人的相貌,和一些身体特征的描述。 “大人,我们不配合是不是不太好,万一朱勔告到了蔡京大人或是童贯大人那里,恐怕吃罪不起。” 幕僚见自家大人如此硬气,也是苦着脸劝道。 “哼,他在两浙路搞风搞雨弄的天怒人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日?这次的刺杀是第一批,不会是最后一批,他就等着吧! 再说了,他一个‘应奉局’管事,管管奇花异石,也管不到我舒州头上!本官还是那句话,只要中书门下出了文书,本官即刻执行,否则,哼!” 尹谡对朱勔的所作所为也是一阵厌恶,所以对于朱勔发来的缉捕文书直接置之不理。 你在两浙路,我在淮南西路,你还想管我?想让我配合,先跟我上司打招呼! 杜砾在城中晃悠一圈,发现没有任何异样,将城中大小街道记了个大概,这才回到了客栈。 “哥哥,城中无恙!” 第41章 巧遇 “哥哥,今日是端阳佳节,今夜坊市定然好生热闹!咱们要不要去游玩一番?” 杜砾终究是少年心性,在发现舒州城没有缉捕自己等人的告示,又恰逢端午时节,坊市中的热闹让他心里直痒痒。 王庆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三人回到房间,略微收拾了一番,待到天黑之后便结伴而出。 走出客栈,外面已经挂着一排排的大红灯笼,在烛火的照映下,街道一片通明。 此地虽然不比东京热闹,但也是佳节之日,倒也别有一番繁华滋味。 行走在街道上,家家户户门额上悬挂着张天师的画像,窗上都插着菖蒲、艾叶,以此驱蚊灭虫、祈福辟邪。 走到繁华地段,游人越来越多,人人尽皆缠着百索,或在手臂,或在手腕。百索,用五色丝线编结的索状饰物,也叫“长命缕”,端午节佩戴,以辟邪祟。 离得近些,还能看到妇女头上还插有艾花。有的是真艾,有的是用绸或是纸裁剪的艾花枝干,在上面再辅以蜈蚣、蚰蜒、蛇蝎、草虫之类进行点缀。 夜市中除了日常的售卖物品,还增添了端午特有的食物——角黍、白团、五色水团。 角黍,又叫粽,做法与后世大差不差,太宗时期《太平御览》引用了《风土记》中的说法:民间流行用菰叶(茭白叶)包裹黍米,放到醇厚的灰汁中,煮到烂熟,在五月五日和夏至日食用。 白团是用麦面蒸成的团子,五色水团则是用糯米粉制成的团子,上面间杂着五色人兽花果的形状。北宋张耒有残句:“水团冰浸砂糖裹,有透明角黍松儿和。”说的就是如此。 王庆前世不怎么喜欢逛街,来到这里以后,在东京逛了两三年了,再繁华的景色逛的多了也有些腻烦,所以兴致缺缺。 倒是杜砾和杜壆这俩弟兄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估计是久在两浙,觉得舒州这种异地的坊市颇有趣味。 三人在坊市中漫无目的的闲逛,别说,一些本地特色的杂耍还是有点意思的,三人又买了一些角黍、白团之类的吃食,边吃边逛。 舒州城外,一行人正朝着这里赶来。 “狗儿的,可恶的官府,欺人太甚!” “没错,俺们不就是杀了个管营吗?至于追着俺们打杀吗?” “该死的廖立!还有这一路上该死的大小山头!若是他们早早接纳了俺们,俺们又何须被撵到这里?” 本来就在山林中潜行的心烦气躁的范全,听到这两个惹事的家伙还敢跳脱,顿时火上心头, “闭嘴!若不是你两个杀了公人,被捉拿了去,又何至于惹出如此大的麻烦!” 看着火冒三丈的范全,李助也是愧疚万分,这范全一家本来好好的,却是被自己连累,有怒气怨气也是应当。 “你们两个少说两句,再敢妄言,我饶不了你们!” 看着师父那冷厉的目光,段二、段五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 “范兄,实在对不住,我连累了你们,若逃脱此难,兄弟以后唯命是从!” 李助给出了自己最大的歉意,无妄之灾,哪是那么容易能消除芥蒂的,只能以心换心,希望自己这刚组起来的队伍不要一触即溃吧。 “根据伙计回报,城中并无我等的缉捕告示,因此我们入城歇息一夜,明日再行启程。” “启程,启程,这路程何时是个头?这要去哪里,总要有个地方吧,就是落草,也要寻个山头吧!” 一个雄浑的女人声音响起,李助回头一看,却是大虫窝段三娘。 “三娘莫急,我在太湖有相熟的兄弟,如今他们在太湖做了水匪,咱们去投必然安稳,且太湖钱粮富庶,是个好去处。” 众人闻言不再开口,在李助的带领下向着舒州城内走去。 根据伙计的回报,今日端阳佳节,舒州城游人如织,便于隐匿进入,而且佳节之日,戒心大减,不管做何事也都方便不少。 成功跟着城外一起进城热闹的村民混进城内,李助这才松了口气。 马家客栈,这是伙计白日问好了的地方,李助带着七八个人走了进去。 街道上,王庆看着前面两个正讨论的火热的兄弟,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种场景未来一段时间恐怕很难再有了。 这两个都是人才,王庆最喜欢人才了!人才嘛,当然要人尽其用,怎么能闲着呢?! 三人说说笑笑的走回了客栈,一进客栈,王庆感觉哪里不太对。 仔细一看,客栈又来客人了?王庆记得一个白天客栈没这么多人啊,这是半夜前来投宿? “好俊俏的小哥儿!” 王庆看去,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女子,但见: 眼大露凶光,眉横杀气。膘肢坌蠢,全无婀娜风情;面皮顽厚,全赖粉脂铺翳。 王庆见这女人,不由身躯一颤,这膘肥体壮,谁娶回家那不得享老福了,王庆坏坏的想到,不禁为她以后的男人悲哀! “你这厮,盯着我家三娘做甚?别看你面庞细净老爷就不打你!” 王庆无语,自己只是看了那女人一眼就要挨打?口气挺狂啊! 段二的话音落下,客栈内的住客顿时来了兴致,呼啦啦在四周围了一圈。 “二哥,发生了甚么?这小子找事?” “老五,跟我一起将这厮拿了,我要痛打他一顿!” 见到对面又来一个汉子,王庆看到他们这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的跋扈作态,心中也是不爽,你们这么横,是没被收拾过? “杜兄,一起上!” 为了保险起见,王庆还是把杜壆拉上了。能一对一就不要一对二,能二对一就不要一对一! 王庆没想到,对面看着这么横,却这么不禁打,就连那个什么三娘都加入了,还是被自己和杜壆吊打。 你们这么横,那真是命好,没遇到脾气赖的,不然,哪还有如此作态? 这才不过片刻,那甚么二哥、三娘、老五,都被打趴在地,狼狈不堪。 “住手!” 李助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进来,开口制止道。他没想到自己才刚刚离开一盏茶的功夫,段家这俩惹祸精就又闹出了事。 自己在楼上就听见楼下有动静,从争吵的人群中自己还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就怕惹出大祸,这才匆匆下楼,没想到还是被人看了热闹。 “李先生?” 王庆看着站出来的李助,有些愣神,这李助不是说自己回荆南老家了吗?这也不是荆南啊?他怎么跑这来了? 李助还在恶狠狠的盯着段家兄妹,听到声音,也不顾训斥他们,一转身,随后一脸惊讶, “王兄弟!怎么是你?” 第42章 房州故事 “李先生,数年前一别,你说要回荆南老家,不知怎么来了舒州?” 王庆的卧房里,王庆和李助相对而坐,周围杜壆、杜砾、段家兄妹、范全和王庆父母还有李助的侄子李懹或站或坐。 “此事一言难尽,不过到底连累了你们,我便从头一一说起吧!” 王庆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去房州走一遭,把父母从范全那里带走,若是哪里方便起势,便直接定下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他们。 从周围人的表情也不难看出,房州一定是出了变故了。 随着李助的讲述,事情逐渐明了。 两年前,李助告别王庆之后,便回到了荆南老家。 在荆南老家,李助遇到了一个奇人,经过奇人的指点,李助开始学习剑术。 就这样,李助在荆南跟着奇人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剑术,在奇人离开后,李助在荆南一带行侠仗义,也得了个诨号“金剑先生”! 年前,李助北上游历,途径段家庄时,与段二、段五结识,段太公见李助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便央李助做了两人的师父。 就这样,李助暂时在段家庄落脚,后来偶然在街上遇到了上街的王父王母,交谈之下得知,房州两院押牢节级范全与王庆乃姨表兄弟。 李助与范全因此结识,在李助的介绍下,范全与段家众人也是认识并逐渐熟络起来。 过完年之后,房州知府派人征收赋税,往年征税之人都是打点过的熟人,加上段家兄妹的名声在外,征税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 谁曾想,今年派了一个刚上任的官吏来到段家庄来,段太公本想用以往的手段将他打发了就是。 可是这家伙是个愣头青,软硬不吃,硬是盯着段家庄发作起来,直要段家庄补足往年的税款,段二、段五两人气不过,当场将征税官和随从殴打了一番。 这一打就打出了事,征税官回到州府和当地知州说了此事,知州随即派人围了段家庄。 段太公见状连忙将往年的税款补缴了,可是那征税官还是不依不饶,最后拿了段二和段五到衙。 判了个斗殴的罪名将两人押到了房州牢城营。 因为与范全相熟,两人一开始倒也没受到什么针对,加上家里肯使银子给管营相公,所以两人过的还是颇为滋润。 三月多,老管营被人查了,拿了下去,牢城营又来了个新任管营。 这新任的管营相公,不肯吃拿段家给的银钱,也不顾及范全的关照,对两人是完全秉公办理,这让段二和段五开始吃了苦头。 有一天,新管营让两人去买一张弓,给足了两人银钱,两人也确实将事办的漂亮,也受到了新管营的称赞。 就这样,后来经常让两人代买一些物品,但就是不给现银,要他们垫付,说月终一并结给他们。 但到月终,两人也并未见到分毫,反而还被诬陷贪了管营相公的钱财,被狠狠打了几十军棍,双腿都被打烂了。 范全虽有心护持,但奈何这管营相公是从州衙来的,纵使范全父子两代经营着牢城营,在大人物的威压下,普通的狱卒还是只得听从管营的。 自知这位管营相公要针对段家兄弟,范全也是将消息传给了李助。 李助收到消息,告知给了段太公一家,谁想段太公听到是又急又气,一口气没上来竟当场一命呜呼。 李助和段三娘简单办了段太公后事,两人商议救下两兄弟就投一处山头落草。 果然,没多久,管营就找个了借口,要将两人发配雷州,在出了牢城营之后,被银钱收买要结果两人的差役被李助和段三娘一人一个打杀。 获救了的两兄弟,在李助的谋划下,准备对管营和那个征税官实施报复。 众人先找征税官,却是一无所获,而后众人又调转枪头,杀向了房州牢城营。 范全孤身一人,因此与李助和段家结交之事,并无外人知晓,手下的狱卒也只以为院长是收下段家好处才如此照顾,这种事并不新鲜。 奈何段二、段五在袭杀管营的时候,无意间说漏了嘴,被外面的侍从听到,还传了出去,范全也被牵累。 范全虽然恼怒段家兄弟的不靠谱,却也只能跟着李助他们一并逃了。 出了牢城营,段三娘和李助的侄子李懹在外面接应,随后又接上了王父王母,众人才向着附近的房山大寨投去。 众人想的很好,但寨主廖立并不愿意接纳他们。众人虽有心打上山头,火并了廖立,奈何廖立根本不给他们单挑的机会,直接招呼小喽啰放箭射退他们。 李助虽有一身近身搏击的剑术,可在远程打击下,却是无用武之地。 众人只得向其他山寨投托,然而他们看到廖立都拒绝了他们,自然也不想惹上麻烦,统统拒绝。 州城府衙也张贴了缉捕告示,众人也无法逃回城里,而城外又无山寨肯接纳,只得一路向东奔逃。 李助说自己在太湖有认识的水匪,想带着他们逃到太湖,因为在舒州没有发现缉捕告示,因此才来暂歇,没想到就恰好撞上了王庆。 王庆听完李助的讲述,眉头直皱,自己本来想找一处中意的地点,在解救了林冲一家再带着父母一起过去。 他们这么一搅,自己却是要先搞定据点的问题了,自己可没办法带着这一大批人再闯州过府。 而且,这一行人太过显眼,自己和杜家兄弟也还在缉捕中,两方撞到一起,早晚要被发现问题。 过路州府皆有缉捕告示,为何这舒州城却不见缉捕告示?王庆细思极恐,这知州要么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打算一网打尽! 一直在外游窜的贼人不好抓,但送上门来的贼人那难度可就下来了! “这附近有没有甚么山头?” “山头倒是不少,可咱们没有手下啊!” “山寨有没有?” “这倒是有,但人家平白无故不会让我们投托的。” 李助想了想回道,不过他也没太大指望,自己一行人,说能打,也能打,倒也仅限于能打,没有绝对武力震慑对面,一旦被发现意图,小喽啰围上来,众人还是只得跑路。 “在哪里?” 绝对武力自己有,只要拿下一个山头当据点,后面就能将计划慢慢调整过来。 “城西天柱山!” 第43章 天柱山大寨 “天柱山?” “不错,这天柱山上有一伙强人,约莫有千百喽啰,为首的叫甚么‘拦路虎’任威的,我们去投时,那厮连面都没露,就让手下赶走了我们。” 李助说起这个,也是一肚子怒火,若是这厮露面,让自己有近身的机会,自己就能斩了他,直接拿下这座山寨,也不用东躲西藏往太湖跑了。 王庆听到这山寨上有千百号喽啰,眼睛一亮,必须拿下这座山寨! 不管是做什么事,总要有人手才好做,性格品行好不好的,后面收编了再以法规律令掰正回来就行。 至于在这里起事会不会不方便,王庆觉得不管选在哪里,多少都是不方便的。 如田虎宋江一般选在河北山东,田虎可以向西夏和辽借势,宋江也能凭借八百里水泊为倚仗发展自己。 但缺点就很明显,一旦跟外族打起来,很容易遭到两方的夹击,要么就彻底倒向一方。 不管倒向谁王庆都不想,而且战乱频繁之地,与发展所需稳定的外部环境相冲突。 其实王庆一开始考虑的是江南和川蜀两地,并且优先考虑的就是江南之地。 一来花石纲之事闹得江南等地民怨沸腾,民心可用;二来,江南之地有长江作为天堑,依江而守,安全性很高。 而川蜀之地优势也不小,群山环绕,易守难攻,且有成都平原来提供充足的粮食,最重要的是交子就是在这里产生的,王庆以后建构经济体系可以直接全面接手,稍作修改就能推行。 只是还不等王庆去川蜀考察,就出了这档子事,事急从权,只能就近选择了。 而且天柱山位置也还不错,虽然没有川蜀的群山环绕,也没有江南的大江倚靠,但这是大别山山脉的余脉,栅住几座山头,也是易守难攻,而且身后就是群山,打游击战术也能站住脚跟。 而且向南有大雷池、长江、鄱阳湖等水系,向北就是后世的淮南市,附近有丰富的煤矿资源,不管是民用取暖还是军工冶铁都极为便利。 而且这里处于淮河和长江中间的江淮平原,与江南相比也不遑多让,至少在粮食上要比北方富足。 王庆下定决心后,招呼李助他们连夜动身,若是被围在了舒州城,想要冲出去可就有点难了。 “贤弟可有法子入伙?” 李助听王庆说要连夜出城,还以为王庆有方法带大家上山呢。至于说担心官府发现连夜跑路,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不会跑路的早被抓去了。 出城好说,关键是出了城万一又上不了山,自己还得往太湖跑,就很难受。 “有法子,只是要你们配合一二。” 王庆将计划与李助等人一一说了,安排杜砾和范全陪同王父王母在一处背风的山谷等候,王庆、杜壆、李助并着段家兄妹和李懹向着天柱山大寨走去。 舒州府衙,接到眼线的探报的张都监连忙将消息报知给了尹谡,尹谡闻言,大怒, “他们怎么会连夜逃了?谁走露了风声?赶紧派人去追,必须活捉他们!” 张都监闻言,立即拱手下去安排人手去追击。 尹谡看着退下的张都监,愤怒之余又有些心累,自己冒着贼人大乱州城的风险将他们诱入城内,却被他们提前逃了,到底是自己计划有问题还是这群饭桶执行有问题? 天柱山大寨,拦路虎任威端坐在首位,几个不知名的小头领分左右坐下,王庆和杜壆站在大厅之中,向着任威说着编织好的事情原委, “大王容禀,小人两个因杀了人逃脱在外,路过此地,听闻大王劫富济贫的仁义之举,特来投靠。 苦于没有投名状,故久久不敢上前叨扰,恰逢昨夜这伙贼子撞到我兄弟手上,因来时见过官府的缉捕告示,认出这伙贼子有命案在身,特拿来进献大王!” 呸!什么劫富济贫,分明是富的贫的都劫,这伙强人的名声极差,向周围百姓稍一打探就出来了。 任威听着王庆编织的故事,信以为真,见到地上被绑缚的李助等人,顿时高兴的拍手叫好, “好!干得好!你两个以后就是我山寨的八头领和九头领了!来人呐,将这伙贼子押下去,折空换了赏银买酒吃!” 众头领见有好处可以瓜分,纷纷叫好。 “多谢大王好意,只是我俩不想做八头领、九头领。” 王庆面色淡然,微微一笑。 “那你们想要甚么?” 任威板起了脸,这两人好不识趣,自己爱惜他们才赏了头领,却不想这两人拒绝了,好没面子。 “我兄弟想借大王人头一用!” 闻言,大厅众人面色一变,任威正要招呼手下保护自己,面前寒光闪过,一记飞刀正中咽喉,当即毙命。 王庆出手杀了任威之后,立即给绑缚的李助等人解开了绳索,还好系的是活扣,一解就开,这也是李助他们接受的原因。 另一边,杜壆冲向那些小头领、小喽啰,一拳砸倒一个喽啰,从手中抢过长矛,杀向围上来的贼匪。 脱困的李助等人也加入战斗,由于在入寨时就被下了兵刃,众人只得抢了喽啰的兵器来对战。 王庆看了一眼和小头领“激战正酣”的众人,摇了摇头,他们能活着走到这里也是真不容易,也是真幸运! 除了李助的剑法还算精妙,其他人那完全是菜鸡互啄,这战斗力连没利部族的普通人都打不过。 就这种山匪也能呼啸山林?这地方兵得弱到什么地步了?偌大的宋朝,只能靠着边军守着,说句不好听的,边军守不住了,他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王庆、杜壆和李助三人大发神威,将大厅的喽啰杀了个干净,看着门外还往这边冲来的喽啰,王庆将任威的尸体举起, “任威已经伏首,尔等还不束手就擒?放下武器,饶尔不死!” 李助和杜壆也将武器对准他们, “放下武器,饶尔不死!” 一众喽啰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抉择, “杀了他们!谁杀了他们谁就是寨主!” 王庆打眼一扫,原是一个小喽啰藏在人群中偷偷喊着,手中长矛一动,瞬间将那个人钉死,杜壆和李助又捅死了两个上前的喽啰。 “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见到面前这一群杀神,小喽啰也被吓破了胆,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天柱山大寨,到手! 第44章 初定职事! 天柱山大寨,换了主人的喽啰们卖力的收拾着议事大厅。 大厅里的血腥味随着清水的冲洗越来越淡,一桶桶清水浇泼下去,最终随着水渍消散不见。 王庆坐在首位,左手边下面坐着杜壆杜砾兄弟和表兄范全,而右手边下方坐着李助李懹叔侄和段家兄妹。 将山上的匪首诛杀殆尽后,王庆又从喽啰中挑选了几个颇有些资历和威望的,让他们也做了个小头领,暂时代为管理这伙人。 “你们几个先来认识一下我们。” “见过寨主!见过各位头领!” “我叫王庆,这位是九头狮子杜壆,以后是你们的顶头上司。” “见过杜首领!” 几人对这位杀神可是印象深刻,见这位以后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首领这么强以后官军来剿自己等人也会安全许多;怕的是,自己曾对头领不敬,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王庆不管他们的小心思,继续向下介绍, “这位是金剑先生李助,日后你们的粮草辎重皆交由他负责,李先生,日后山寨的一应供需都劳你费心了!” “蒙寨主厚爱,小生自当认真对待!” “见过李头领!” 李助向着几个新头头点了点头,对于王庆的安排,他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自己等人本来就是被追赶的亡命之徒,王庆就是假戏真做,把自己这些人拿了,自己等人也无力反抗。 还好,他念着昔日的交情,委派了掌管钱粮物资的差事,自己是很满意的。 “这位是杜砾,这位是李懹,以后杜砾协助李先生共掌钱粮之事,李懹则给杜壆当个副将。” “是!” “是!” 杜砾和李懹起身抱拳,回声应道。 “见过杜砾头领!见过李懹头领!” “这位是范全,你们稍后抽调三百兵丁交付给他,以后由他负责山寨中众家眷的安危。” “是!见过范头领!” 新任头头们面色变了变,但形势比人强,也只得答应,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希望新上任的头领靠谱点吧。 “这三位分别是段二、段三娘、段五,与你们同为头领。” “见过段二头领!见过段三娘头领!见过段五头领!” 嗯,平级,那就好说了! 王庆没管脸色难看的段家兄妹,这三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名声也不咋滴,要不是看在李助的面子上,头领的位置都不想给他们! 将众人的职位暂时安排好,王庆继续吩咐, “稍后,遣几个机灵的喽啰到后堂,我要安排点事给他们,” 王庆打算给少华山的史进和延安府的王进去封信,让他们一同过来,自己既然拿下了这里,也不好把他们放在外面,还是一起吧。 沧州林冲那边也要派人说一声,介休,也去个人吧。 “小的们明白!” “再派人对外放出风去,那朱勔是我和杜壆行刺的。” 反正自己已经上了山,家人也已经都在身边了,承认这件事也无可厚非,而且,自己当初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聚拢民心嘛,该行动了! “原来寨主和杜头领就是越州三杰啊!” 越州三杰?老子是东京人士好吧!估计是杜壆兄弟是越州的,就把自己也划归到越州去了。 新任头头们一脸崇拜之色,自己等人虽然跟着旧寨主和旧头领们打家劫舍,但也敬重那些敢对贪官污吏动手的好汉! 李助等人也一脸诧异,没想到眼前几人这就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你们稍后下去照做就是!现在本寨主先宣布几条戒令!” 众人听到王庆要树立规矩,纷纷起身站到厅下,就连杜壆和李助也不例外,这是王庆第一次下令,必须要给足尊重! “第一,本寨主不管你们以前是劫富济贫还是劫贫富济自己,以后只以善恶为标准,这个标准我稍后会贴个告示出来,你们以后自行对照,判决不了就找李先生和杜砾两位头领参考。 若敢欺压良善、擅杀百姓,死!” “明白!” 众人被这一声杀意凛然的“死”给惊得不轻,连忙应道。 “第二,将所有家眷聚拢在后山,专门兴建屋舍,提供居住,所有衣食开销,暂时由山寨全部承担。你们稍后将山寨的账目交给李先生查阅审核,然后报给我知晓。” “明白!” “第三,西山要修建起私塾和学堂,以后山寨中的适龄孩童都要入学。教书先生暂时由李助和杜砾兼任,书本先从城里暗暗购买,等我将你们的上值情况安排好,你们轮休的时候也要入学堂识字。” 听到王庆要修建学堂,李助和杜砾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而新任头头们激动的浑身颤抖,读书啊!这是他们这些打家劫舍的喽啰们也能碰的吗?就连回应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明白!!!” “第四,将南山修整,打造一个校场,山寨中有多少人马?” “回寨主,山寨中尚有八百壮丁,若范头领抽调三百,还有五百众,一个指挥的人手,马匹,只有百十匹,平时拉货用。” 周兴思索了片刻,随后答道。 “不够!日后但有马匹,尽皆买来。 五百人,杜壆任指挥使,你们出两个人任都头,这两都人马守山巡山、刺探情报,五日一练。 段家出两个人和李懹各领一都,三日一练,以做正面对敌之用。 另外范全那里拆出一都人马,交由杜壆每日操练!此都人马我另有他用。 各部暂时安排,后续扩军或有义士来投,再进行考核,咱的理念是能者居上!” 杜壆无所谓,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头头们和李懹、段家兄妹却是面面相觑,这,能者居上,扪心自问,自己是能者吗?! 在王庆和杜壆的目光注视下,也只得抱拳应了。 “暂时只定下这四件事,日后若有调整,再与你们分说。” 王庆需要将自己的计划一点点调整到符合当下情况,这过程需要如何调整,如何实行,还需要好好思量思量,今日先将大体上的安排给定下。 对于众人提出的大摆筵席,王庆倒是没有拒绝,议事散后,山上开始热闹起来! 第45章 未来道路的抉择 “相公,那伙贼人已经在天柱山落草了,而且他们还放出风来,直言匪首曾在越州暗杀过朱勔朱大人!” 尹谡听到张都监报来的消息,眉头一挑,随后从身后一堆公文中翻出几张, “他们匪首是哪个?” 张都监抬头看向面前的三张缉捕告示,扫了一眼, “据他们所说,匪首名叫王庆,倒是有头领叫杜壆和杜砾,想必这个无名氏就是了。” “这么说,越州的贼人和房州的贼人他们并到一起,合伙占了那任威的天柱山大寨?” “相公所言甚是!那任威也是个废物!手下有千百号喽啰,却被这十余人给占了山寨,活该被人干掉!” 看着面前鄙夷任威的张都监,尹谡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这任威是废物,那我让你剿了他两年,你都没把他剿掉,你又是什么? “既然他们并到了一起,夺了山寨,还杀掉了任威,想必此时人心躁动,你明日去带队去试探试探。” 张都监一愣,嗯?我?看着知州相公看向自己的眼神,嗯,没听错,就是自己! “相公,他们虽然初立,但山寨牢固,若一心防守,恐难以攻下,必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是不是日后再说?” “所以让你试探试探,若是人心不齐,那就一鼓作气拿下他们;若是确有困难,无非是相互对峙罢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看着一锤定音的知州相公,张都监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嘴贱,不提任威被并掉不就没事了吗,虽然内心想哭,面上却还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大人赐给小人机会,小人必当尽心竭力督办此事!” 尹谡将剿匪的任务交给了张都监,便将张都监打发了,只待明日征剿结果出来,再决定以何种态度来对待这伙强人。 月色如练,皎洁的月光透过门窗洒在床头,照映着房间,床上的年轻人并未睡眠,月光的映射下,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王庆吃过宴席,早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冲了个热水澡,喝了碗醒酒汤,才堪堪躺在床上思考起以后的路。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必然是要做些事情的,这个内忧外患、动乱不断的时代,必然要有所改变。 外敌要驱逐,内患也要铲除,这些靠改革是做不到的,封建社会的改革只能延缓自己的死亡,除非变更社会性质。 而且改革触动的是上层人的利益,官僚阶级、地主阶级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阶层被人推翻的。 而维护官僚阶级、地主阶级利益的改革,是绝对不会成功的,作为一个农业社会的农业大国,剥夺底层的“民”的利益补给上层的“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可不是说说的。 所以改革走不通,就算想通过有限的改革富国强兵来暂时度过这内忧外患的时代,那时间上也不充足。 女真部落这两年就要建立“金”国了,大概十年之后他们就能打到燕云十六州,一旦北方防线被攻破,还是要划江而治,这对北方的百姓而言,那就是天大的灾难。 强行改革只会饮鸩止渴,后患无穷。王安石变法就是想富国强兵,改变宋朝积贫积弱的局势,结果如何?朝野混乱,社会动乱不止。 上层拥有改革的力量,但他们却不会将利益分给下层,下层没有改革的力量,却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不过终究是立场决定态度,若自己是上层,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支持改革,但自己两世都称不上上层,因此只能以百姓的视角改变这个国家了。 所以革命要如何革,这是一个宏大的问题。 革成一个什么社会?革成一个什么国家? 是推翻赵宋王朝建立一个新王朝的封建社会?还是将这个国家从封建社会推向下一个阶段? 是限制皇帝的权利,使其成为世袭的、象征的君主立宪制国家? 还是消灭贵族制度,推举一个有任期的最高领袖的民主共和制国家? 生活在后世的王庆,脑海中浮现古今中外或成功、或失败的案例。 朱元璋推翻元朝,废除丞相制度,将权力收归皇帝一人; 雍正创立军机处,君主专制制度发展到顶峰。 他们将权利集于自身,但也没有挽救得了王朝的命运。 康有为、梁启超试图以变法将君主专制推向君主立宪制,结果变法不过百日就以失败告终。 巴黎公社以无产阶级领导的政府推倒资产阶级组建的临时政府,但因为缺少理论支持、社会环境等种种原因,仅仅存在了两个月便昙花一现。 还有苏联的十月革命,列宁领导布尔什维克推翻了资产阶级的临时政府,继巴黎公社后建立了世界上第二个无产阶级政权,也为以后中国的革命胜利做了很好的示范。 王庆有心借鉴它们,但在借鉴中总要进行修正,让它们中间的一些理念符合这个时代,能被这个时代所接受! 尤其是巴黎公社,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它的成功与失败能带给王庆很多的借鉴。 后人在评价巴黎公社的时候,认为巴黎公社发生在资本主义上升期,不具备与资产阶级斗争的客观条件,这也是导致了运动失败的重要因素。 王庆代入一下,发现说现在是封建社会发展的上升期也可以,至少到明清还有数百年时间,如果自己旗帜鲜明的表明了反帝反封建,恐怕也会有不小的阻力。 最主要的是,革命的观念、革命的目的和意义这些,在这个时代只有自己能明白,也只有拥有千年后思想的自己能接受。 所以,自己得想办法通过教育将民主的观念潜移默化给他们,不求他们能理解支持自己,至少不要阻碍自己就行。如果能借此培养出一批得力助手,那自己也能省心省力很多。 难搞的是手下的权利,他们追随起事,要的就是权利,要的就是稳定,如果自己将权利分化出去,他们是否能坦然接受? 王庆将思绪发散,觉得他们应该很难坦然,毕竟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没权了,他们这些勋贵只怕坐卧难安,难搞哦! 屠龙者终成恶龙?那可不行!必要时候,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和明太祖的金杯共汝饮的法子也是可以借鉴的! 王庆胡思乱想之间,不知不觉困意涌上心头,伴着轻微的酣声,沉沉的睡去。 ilwxs.com 第46章 官府征剿 都监,武将从八品以上担任,与总管、钤辖同为领州郡兵将帅官,但职位低于两者。 舒州城门,尹谡领着舒州文武在为张澄等人饯行。 尹谡一挥手,身后小吏招呼着民夫们或捧或端送上了一筐筐蒸饼、一碗碗浊酒,每人还分得羊肉一斤。 尹谡看着眼前狼吞虎咽、嘴角流油的士卒,内心思绪万千,此行名为试探,但谁知道这伙强人是个什么禀性,谁又能知道面前这五百士卒还能回来多少。 希望张澄这个兵油子,这次还能带着他们“无功而返”吧! 舒州城总共不过三四千兵马,自己还要留下两三千人守城和维持城内的正常运转,能抽调出来外出征剿的不过一两千人。 既然是试探,那就没必要把所有兵马拉出来,待此次结果出来,再看是一举歼灭贼人还是如何。 吃饱喝足的张澄和五百士卒从城门鱼贯而出,向着天柱山大寨攻去。 王庆早起以后,简单洗漱一番,吃过喽啰送过来的精致饭食,打算巡视巡视自己刚打下来的山寨。 “见过寨主!” “嗯!” 随口和站哨的喽啰打过招呼,王庆来到了后山的一处院落。 “表兄,这两都人手用着如何?” 王庆推开院门,面前范全正坐在院子里用着早饭。 “哥哥!” 范全见到王庆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表兄不必如此,虽然我做了寨主,你我仍是表兄弟,何须如此客套。坐!” 王庆走到桌前接过范全递来的凳子坐下,让范全也坐了下来。 “既然哥哥如此说,小弟就不客气了。兄弟且安心,为兄昨晚也大致看过,这两都人手因着看护家眷,所以挑选的都是心地善良、憨厚老实之人,还算可以。” “可用就行。” 王庆来这里主要就是看看这两都人手如何,毕竟是看护家眷的重要职责,所选之人必须可靠。 和范全又寒暄了片刻,随后王庆便离开了,校场还没有平整出来,所以杜壆只能去各都巡察,认认士卒,也让士卒认认主将。 李助和杜砾早起之后就去库房核对账目去了,王庆无所事事的溜达了半天,太阳高升之后才折返回了大厅。 抬头看着这议事大厅总觉得少点什么,不够宽敞明亮,也不够庄重肃穆,给人的感觉,就,很小家子气。 嗯,等以后步入正轨,这大厅要重建,议事就要有议事的样子,昏沉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摆鸿门宴呢,怎么能畅所欲言呢? 王庆坐在大厅的专属座椅上,闭着眼开始继续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这几日自己要往东京去一趟,把林冲家眷接来,把鲁智深拉来,等史进、王进、林冲和没利部族都上了山,自己的实力将大增。 到时候武将不缺,就可以考虑扩军了,有了军队才能做一些其他的事。 等待时机合适,向南拿下一个长江渡口,然后向北拿下寿州,只要淮南煤矿到手,民用和军用都会方便很多。 向东直插淮南东路,拿下沿海城市,打造海船,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都可以。 就算以后金国打过来,自己也能沿海路从辽东半岛登陆,插他后背。 而且向南可以将台湾拿下,以后攻击广南两路或者安南也会方便很多。 拿下沿海城市,还能发展海盐,摆脱官府的食盐控制,既能满足自己的日常需求,还能通过贸易获得稳定的经济来源。 王庆正在闭目沉思,突然寨外负责监视舒州城的暗哨求见。 “怎么了?喘口气慢慢说。” 王庆看到来人气喘吁吁,满头是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寨主,舒州城发了五百兵丁往山寨这边来了,小的特来禀报。” 暗哨深深吸了两口气,暂时调匀气息,然后将自己探听的消息说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歇息。来人,” 将暗哨打发下去歇息,又叫来一个传令兵, “去将几位头领都请来议事。” “是!” 传令兵闻言抱拳回应,随后立即下去传令。 议事大厅,诸多头领按位置坐下,抬头看着上面的王庆,一脸好奇,不知寨主怎的又将大家召了过来。 “方才从暗哨处得知,舒州城已派出五百兵丁向我山寨而来,召大家前来,一是让诸位知晓,二是大家一起商议退敌之策,但有所想,畅所欲言!” 王庆将召集大家前来的原因简单说了一通,主要是想在一开始就营造一个偏民主的议事氛围。 “五百兵丁,只要寨主让周兴、孙阳两都人手配合俺们兄弟,俺们必定歼灭这伙来犯之敌!” 段二率先开口,一张口就想指挥四都人手,周兴是昨天开口的喽啰头头,孙阳是他们推选的另一个都头,这两人都是山寨老人,在山寨中素有威望,人缘不错,人品也说得过去。 “歼灭?如何歼灭?正面冲击还是绕后偷袭?” 王庆没有否决段二,但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如果是一味的莽,王庆可不会同意把人手交给他。 “当然是直接打过去!只要俺将那领头的剁了,他们必然大败!” 听到段二的说法,还不等王庆表态,杜壆作为总指挥就坐不住了, “愚蠢!敌我兵力持平,在不清楚双方战力的情况下,如何能拿出全部兵力直接冲杀?视生命如儿戏,我不同意!” 段二听到有人怒骂,顿时怒上心头,但一看是杜壆,又瞬间熄火了。 “我的建议是将范全兄弟的两都调来一部分巡山守山,五都人手全部出动。 先派出人手进行试探攻击,组织善射的兄弟沿路射箭阻拦。 我亲自领两都人手在寨前正面攻击,其余人手进行包围,务必将这伙人全部拿下。 这是山寨的第一战,必须赢得漂亮!” 杜壆怼完段二,接着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战术构想。 听完杜壆的计划,王庆觉得可行,李助也点头表示认同,范全和杜砾没的说,段家兄妹也没有更好的计划,只能认同。 周兴和孙阳更是没有听说过这种作战方法,以往他们跟着任威打家劫舍或是抗击官府,那都是乌央央一群人对冲,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退到山寨,据寨而守。 定下作战计划,各人依照计划行事,这是山寨的第一仗,如果谁出了纰漏,王庆可不会轻饶! 第47章 张澄 “兄弟们,走慢点!说的就是你们几个,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张澄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慢慢向前挪动。 自从出了城门,离开了知州大人的视线,张澄就带着手下放慢了速度。 用张澄的话来说,走这么快干嘛?这是去打仗,又不是逛勾栏瓦舍,哪有赶着去送死的? “都监大人,咱们真的要去打那大寨吗?听闻那任威都被新寨主给火并了,这伙强人可不好惹啊!” 身边的心腹心有余悸的开口,以往对上任威就够有压力的了,这次的对手更是连任威都被杀掉了的,好可怕! “相公亲自开口的,不去打一打,相公若是问起来,你要如何回话? 行了,一会儿我先带百十个弟兄上前搦战。若是贼人好打,咱们就一鼓作气拿下他们,也好邀功请赏! 若是不好打,咱们就立马回去,反正相公的意思也是试探试探。” 张澄随意的开口说道,以往面对周遭落草的强人都是如此做派,先上门搦战,好打就打,不好打就溜。 区区剿匪,还不值得自己拼了命的上。相公还以为自己真的打不过任威?那种垃圾货色,自己想打杀随手就能打杀了。 留着不过是养贼而已,反正任威他们冲不到州城,没什么大的危害,而自己还能以征剿的名义带着弟兄们来打打秋风,剿贼就是政绩。 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伙贼人,居然把任威给打杀了,看来自己得掂量掂量这伙人。 容易拿捏就当成任威来养着,不好对付就交给相公处置,区区千余喽啰,相公要真想剿灭他们,一鼓作气也拿下了。 就这样,张澄和手下到了次日才堪堪走到天柱山。 张澄让心腹带着四百人留守原地,自己带着百人去上山试探,只是还不待张澄行动,三五十的喽啰从前面窜了出来。 哟呵,自己还没找上他们,他们反而先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张澄一挥手,百十个官兵冲上前去,两边厮杀起来,不过片刻,双方互有死伤,不过官兵终究凭着人多占了上风。 喽啰们见状不妙,立即向山上跑去,官兵正待追杀,从左右两侧突然射来一阵箭雨,拦下了官兵,掩护着喽啰们逃了。 张澄见此,脸色有些不好看。以往的山贼可没有今日这种试探之举,而且试探过去立即有人掩护逃离,这说明面前这伙强人可能有懂行的人在指挥,不太妙啊。 自己这边的实力已经被试探了出来,张澄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让他们动手了,如今再往前去,必定有危险。 敌人已经摸清了自己的底细,而自己却对敌人一无所知,向前有危险,就此退去,相公的责罚自己也不好受。 因为自己对任威的“久攻不下”,相公正想找借口拿掉自己,就此退去岂不正中下怀? 张澄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上前试探,不过不再分兵,五百人一起行动,敌人除了山寨留守,能拿出来也不过五六百人,一对一的兵力,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 张澄带着手下一路向山寨而去,越往上去,心中越是沉闷和愤怒,敌人居然还沿路射箭,你们太阴了吧?有胆子出来一对一啊! 终于,张澄带着四百多官兵来到了山寨门前,却发现寨前有一彪人马严阵以待,为首的大汉身长八尺,威风凛凛,手中提着一杆丈八蛇矛,看着不太好说话啊! “不知贵寨王寨主何在?” 嗯?杜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说话的官府中人呢! 别说杜壆惊奇,其他的首领头头也都惊奇不已,就连王庆也不例外,这是翻版的没利部族? “本寨主在此,不知道你这位剿匪的张都监有何话要说?” 下山试探的喽啰已经将面前这伙官兵的大致情况都说了一遍,尤其是领头的张澄,那可是老熟人了! “王寨主容禀,非是小人要与贵寨起干戈,实是相公钧旨,小人不得不听从,还望王寨主看在同处舒州的份上,放过小人和手下!” 王庆看着张澄就这么卖了上司求饶,也是惊的合不拢嘴,哥们儿,你这有点熟练啊! 张澄也不想卖上司,当初的想法是打不过怎么也能跑掉。 可是,看着转眼间纵马奔到面前的杜壆和指着自己的蛇矛,张澄果断的求饶了,认怂不可耻,活着才有希望! 瞥了一眼被山贼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官兵,张澄知道,就算自己能从杜壆手中逃掉,手下这群人也跑不掉了,计划很美好,奈何队友不给力,亏的自己还对他们抱有那么大的希望! “放了你们,倒也不难,但你们该拿出什么赎身呢?” 王庆也没想到,这领头的被杜壆直接震慑住了,而官兵更是不堪,被兴致高昂的喽啰们围在中间,腿抖得像筛糠,现在的自己还不需要这些人。 “小人回去之后,定向相公谏言,与贵寨和睦相处,至于我等赎身的银钱,不知大王要多少?” 张澄听到有希望,立即表明自己可以在双方间斡旋一二,至于赎身钱,谁还能连这都拿不出来呢? “每人拿五十两白银来吧!自己出也行,让官府出也行,我只要钱!若是官府不服,本寨主就在这里等着,不过,到时候就不是五十两了!” 王庆略一思索,给了个自己觉得差不多的价。 五十两?换自己这条命,也行! 被围住的众人连道“不敢!”,随后他们派出了几个代表,经过王庆同意回去取银子去了。 “大人,我们是去各家拿银子还是回州衙向大人汇报?” 张澄也是他们派出的代表,因此也一起跟着回来了。他的第一想法也是找相公汇报,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万一相公怒而发兵,贼人见势不妙直接退回寨中,他们可就性命难保了,就算要赎,那代价更大,相公若是不愿意出,那受苦的还是他们自己家里。 “先去各家拿银子把人救出来!” 自家相公虽然不甚出息,但至少饷银还是足额发放的,各家只要不是败家,这点赎银还是能拿出来的。 第48章 再回东京 “你是说你们被他们活捉了去,交了赎金才被放了回来?!” 尹谡看着面前低眉垂目的张澄,气极反笑! 你们可是官兵啊!竟然如同商贾行人一般被人绑票,还要交了银钱才能放回,你们可真给官府长脸! 张澄还是第一次见到知州大人发这么大的火,以往自己吃了败仗也不过训斥一二,看这架势,怕是要挨揍啊! 尹谡对着张澄怒骂了半天,最终还是挥手让他滚下去。 事情已经出了,打一顿也改变不了什么,张澄镇守舒州小十年,比自己上任都早,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从张澄的讲述中也不难发现,这天柱山大寨怕是来了一伙不得了的强人,他敌不过也很正常,能保着这四百兵丁回来就已经是做的很好了。 自己不好苛责过甚,敌人太强总不能责怪自己的手下太弱,自己可不想像朱勔一样搞的民怨沸腾,说不好哪天就被人盯上了。 张澄到底是没挨上打,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就揭过了。 正当尹谡琢磨着以后对待山匪的态度时,一个管事来报,衙门外有人求见。 “是你求见本官?所为何事?” 堂下,一个干办正躬身行礼。 “回尹知州,小人乃应奉局朱大人手下干办,奉大人命令,特来向知州传达大人的意思。” 朱勔?他又来作甚么怪?前番的缉捕告示自己都没有理会,今番又来? “他的甚么意思?” “大人说了,舒州境内天柱山新来了一伙贼人,据调查,他们就是刺杀大人的元凶首恶,即命尹知州捉拿凶手,” “命令本官?本官只遵朝廷号令,若要本官出兵,拿出中书门下的令来!” “尹大人莫急,小人还未说完,大人还说了,若舒州官府无力捉拿归案,则将贼人围住,下个月将有苏州来的兵马进行围剿,还望尹大人予以配合。” 尹谡听完,脸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来,干办见尹谡表情不好,连忙拱手告退。 该死的朱勔!把这舒州、把自己这舒州知州当成了什么?无召无令竟敢领兵擅闯自己治下! 哼!就让你们两个斗吧,两败俱伤是最好! 尹谡满怀恶意的想着,随后狠狠缓了缓情绪,将目光放到政务上来,夏日多雨,还是要注意防范。 六月初三,小暑,天气大热。 “哥哥,不若我与哥哥同去,也好有个支使的。” 天柱山大寨门前,稍作打扮的王庆正与众人告别,杜砾得知王庆要去东京,也想跟着一起。 “不必,山寨初立,寨中诸多事务还离不得你们,且安心,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此番回去,将事情办完就回来。” 看着还想开口的杜壆、李助和范全等人,王庆感动之余也是笑着拒绝了。 “那哥哥一路小心!” 告别众人,王庆翻身上马,轻踢马腹,便向着东京方向而去,树木森森,片刻之后,就遮住了王庆的背影。 送别完王庆,众人回到山寨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数日后,王庆风尘仆仆地到了东京城外。 “呼~累死了,腿磨的真疼啊!” 为了尽快赶回东京,王庆可是卯足了劲往这儿赶,大腿两侧被磨蹭的火辣辣的疼! 王庆也想提早过来,奈何山寨初立,很多事情他必须亲自把控,总不好直接当甩手掌柜。 而且目前能出谋划策的只有李助和杜砾,很多要按自己设想发展的事情自己必须给他们打个样,自己才敢安心离开。 磨磨蹭蹭到了六月初,见他们能基本处理了,自己才快马加鞭来处理东京遗留的问题。 入了城门,王庆直接向自己家里行去,一路上仍是热闹繁华,一年过去,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仿佛自己在延安府、在太原府、在越州这一路经历的都是一场梦,然而王庆知道,繁华之景是真的,动乱不息也是真的。 半个时辰后,王庆来到家门所在的街道,远远望去,临行前挂的锁头已经被砸落,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 看来这家是回不去了,还好家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封了就封了吧,可惜自己那把人头锤了,跟了自己好几年啊! 王庆从家门前路过,向四周不经意扫视一圈,不下于五个泼皮在盯着这里,看来是碰运气看自己会不会回来了。 “那小子从门前路过了” “路过就路过了吧,哪天还能没个人过路咋的?这不是走了嘛,一惊一乍的。” 出了街道,继续往前走,停在了一家客栈面前。 悦来客栈,嗯,好~大众化的名字啊! 踏入客栈之内,嚯!别看名字大众化,这内饰可不太大众啊!不愧是天子脚下,就这客栈,绝对甩那什么瑞龙客栈、马家客栈十条大马路! 让小二开了间卧房,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抽身,暂时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小二打了桶热水,王庆在房里洗了澡,又换了身衣裳,热水冲掉这几日的劳累,推开房门,王庆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客官这是要出门?” 小二见王庆打算出门,随口一问。 “不错,听闻东京夜市繁华,正要见识一番。” “客官来的正是好时候!明日大相国寺开放,热闹无比!此间繁华,必能让客官不虚此行!” “承小二哥吉言!” 王庆笑着和门口的小二打了个招呼便往酒楼走去,时隔一年,自己对东京的美食可是想念的紧呐! “唔~好吃!真好吃!” 就是这个味道!久违的味觉重逢! 就在王庆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穿着质朴甚至有些蓝缕的汉子坐到了王庆身边, “兄台,这个位置有人吗?” 听着对方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话,沙哑的口音中尽显关中特色,王庆挑了挑眉, “坐吧!小二,再来一桌饭菜,这个乞食的我请了!” “好嘞!客官您稍等!” 见饭菜上来,大汉直接狼吞虎咽,王庆见状,赶忙又让小二多上些饼子来。 “嗝~” 听到对方打了饱嗝,王庆才让小二停下上菜,挥手让小二退去,这才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49章 重逢 “自从听闻哥哥举家被缉捕以后,小弟心忧不止,唯恐哥哥在东京有甚么牵挂,于是托大郎护送大家去大寨,小弟孤身来此。 来此后,小弟趁人看守不备,偷溜进去,取了哥哥的铁锤并几份文稿,小弟不知是否有用,便带在身上。” 说着,计真从怀中取出一沓纸来,上面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王庆看着眼前的纸稿,倒没什么激动之色,这沓手稿是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做的笔记,关于这个时代的布局或是一些后世的思想。 为了防伪,用的都是简体汉字,有些通用字还用了拼音代替,不过,现在也用不着了。 接过计真递来的手稿,折好放入了怀中,回去以后就烧掉,有些东西,还是记在脑子里比较好,保险! “那你这是?” 只是偷个东西,不至于混成乞食者吧? “小弟初来东京,怕人听出口音,因此很少言语,上次取出东西以后,恰巧遇到了鲁大师,蒙他收留。 却不想几日之后,就有一队官兵围了菜园,大师也躲藏了起来,小弟恰逢外出,逃过一劫,只是所带银钱皆被抄走,这才沦落至此。 料想哥哥说过还会过来,便时常在哥哥门前候着,今日总算见到哥哥了!” 计真总算将自己的这段经历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王庆听完也是颇有感触,伸手拍了拍计真的肩膀, “苦了你了!” “哥哥何须客气!” 两人吃完后,王庆将计真带到了悦来客栈,在自己卧房旁边也给计真开了一间。 翌日清晨,王庆和计真一起用过早饭后向着大相国寺走去。 此行的主要目的可不是来参观大相国寺的,而是来寻找一下鲁智深的踪迹。 不说他是自己预定的步军将领,就凭借两人在瓦罐寺的经历,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更何况现在大家有共同的敌人。 大相国寺庙门口,人潮拥挤,人声鼎沸,看的王庆眼角直抽,这,太夸张了吧,都有后世魔都南京路步行街的既视感了。 计真带着王庆绕过大相国寺,直往旁边走去,不过一里,眼前出现一个偌大的菜园,这就是鲁智深之前落脚的地方。 只是如今荒废了,一个大大的封字,门前还守着两个军士,恐怕要等高俅熄了怒火才能接着使用了。 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两人只得悻悻离去。 又转回大相国寺门前,看着仍然人山人海的寺庙,王庆原本想进去遛一遛的想法也浇灭了。 正好门前有一个茶摊,两人寻了个座位,要了一壶茶水,一边饮着茶水,一边看着眼前的人流,计真想看看能不能从中间看到几个眼熟的泼皮。 突然,街面一阵混乱,嘈杂之声将沉思的王庆拉了回来,发生了什么? “茶博士,这是何人?” 计真口音有问题,所以还是由王庆开口,看着人群中一伙泼皮围了一个纨绔向着大相国寺走去。 一路见人也不避让,直把人推倒,而行人好似避之不及,这谁啊?天子脚下这么横? “这是高太尉之子,东京人称高衙内,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难怪不认识。” 这就是高衙内?林冲事件的元凶首恶?确实,挺~特别的,粉面桃花脸,搽脂涂粉,头上还别着一朵大红花,虽然手拿一把折扇,不过怎么看怎么别扭,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身后还跟着几个手拿棍棒的护卫,一个身雄体壮的大汉吸引了王庆的注意。 “此人是衙内的亲随,也是一名教头,好手脚。” 茶博士见王庆对此事感兴趣,也随口一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今日暂且放你一马,待我将林冲的家眷和鲁智深都处理好,你给我等着的,小高,好好享受你这最后几天吧。 见这群人从山门鱼贯而入,王庆也收回了目光,当转头看向计真的时候,发现计真在盯着某个地方看着。 顺着计真的目光看去,原是几个泼皮缩着身子随着人群往寺庙挤去。 “认识?” “这几个人以前伺候过鲁大师,哥哥?” 看到计真投过来的目光,王庆明白他的想法, “嗯,走吧,一起看看!” 王庆付了茶钱,跟着计真一起向着那几个泼皮走去。 李四正尾随着高衙内,想摸清这厮的底细,好为大师出一口恶气! “啪”的一只大手落在了李四肩上,让李四一激灵,暴露了?不可能啊!自己伪装的很好啊! 回过头来,李四大喜,这不是跟着大师的那个年轻人嘛,大师昨儿还唠叨着让找到他,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 不止李四看到了计真,跟着李四的泼皮也看到了计真,纷纷面露喜色。 看着要围过来的泼皮,王庆给计真使了个眼色,计真会意,点头示意他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再慢慢谈。 一条死巷子,王庆和计真也正式和这伙泼皮见面了。 见到陌生的王庆,泼皮们脸色多少带点戒备,在计真说了“和鲁大师一同共过事的朋友”之后才放下了戒心。 “不知大师现在所在何处?” 王庆开口问道,先把鲁智深找到,然后从张家劫人,直接跑路,计划简单粗暴! “这边请!” 不多时,一行人在绕过一个个房屋后,才谨慎的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门。 “大师!” “你们这厮如何才来?害的洒家担心!” 鲁智深粗犷的嗓音从前面传了过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道胖大的身形也从房内走出。 “哎呀!兄弟,是你们啊!快进!快进!” 鲁智深见来人是王庆和计真,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之色。 “大师,我初来乍到,计真又有严重的口音,不方便打探消息,这林兄家眷现在是何情况?” “兄弟也认识林教头?” 鲁智深一听这话,顿感诧异,自己是见过林提辖,也和林冲切磋过,这王庆兄弟是如何知晓林教头的? “家师王教头,讳进,因此我和林兄也很熟识,此番来京,正是想带林家嫂嫂离开。” “原来如此!张三,你来说!兄弟,这是‘过街老鼠’张三,这是‘青草蛇’李四,两人是这伙泼皮的头头。张三、李四,这是王庆兄弟!” “见过王家哥哥!” 张三、李四对着王庆拜了一拜,才开口说起林冲家事。 第50章 陈提辖 东京,东大街,辟邪巷。 “今日大相国寺放开,定然热闹无比!可惜今日有事要做,无法与你同行!” “不妨!你只管做事就好,我有养娘陪伴,有事自会报与你知。” “寺内人多口杂,莫要轻易与人争端,有事遣人寻我。” “阿爹放心!女儿自当护阿娘周全!” “去去去!你才习得几年拳脚!也敢放此大话!” 巷子内一家宅院门前,一家三口正亲切交谈,男子眉似青峰,眼若秋水,八尺上下身材,四十左右年岁; 身旁女子二十七八上下,虽相貌不甚出众,但身材一片婀娜,尽显妇人气质。 两人手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吟吟笑着,不远处更有一个养娘在候着。 告别完丈夫,妇人带着女娃在养娘的陪同下向大相国寺走去。 今日同僚大摆筵席,以贺荣任之喜,自己与他素有交情,总不好拂了面子,拎着贺礼向着同僚家中赶去。 “恭喜陆大人高升!” “陈提辖客气!家父在大厅中等候诸位大人!里边请!” 陆家长子将陈提辖引入院中,随后派两个下人继续带领陈提辖去正厅,而自己则返身回到门前继续迎客。 果然,正厅中团团坐着昔日的同僚,纷纷向着主位上的陆大人道贺,自己虽不喜阿谀奉承,但久居官场,身不由己,也不得不上前加入进去。 很快,众人寒暄完毕,尽皆落了座,放眼望去,真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正吃喝间,忽有仆从来到陈提辖身旁,说门口家中养娘找他。 听到家中养娘来寻,内心忍不住咯噔一声,自己家中出事了? 陈提辖连忙起身向陆大人告罪一声,离开大厅,顺着来时的路,出了陆府。 在门前等待的养娘见自家大人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夫人在大相国寺遭了登徒子调戏,他们还将夫人围了起来,不让夫人离开!” 听着养娘哭哭啼啼的诉说,陈提辖怒上心头,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还敢当众调戏人妇! 陈提辖怒气冲冲的夺过拴在一旁的一匹骏马,翻身而上,不管身后乘坐驴车的养娘,一甩马鞭,直往大相国寺冲去。 “哟!小娘子!别走啊!” 陈提辖赶到大相国寺前,见到的就是此等场景,一群泼皮围着自己的娘子和女儿,为首的浪荡公子正开口调戏自家娘子,还不停的动手动脚。 “找死!” 陈提辖右手高高扬起,手中马鞭奋力抽了过去。 “啪!” “啊!” 挡在身前的泼皮哪里看到自己背后怒目圆睁的陈提辖,猝不及防的挨了一鞭,立即跳了起来。 陈提辖越过泼皮,趁那登徒子还未转身,一脚踹了过去,登时将他踹翻。 “大胆!” 一个身雄体壮的大汉冲上前来,要与他厮打,却被盛怒之下的陈提辖三拳两脚放倒在地。 “大胆!你知道你打了何人吗?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高衙内也是你能打的?” 这时回过神来的泼皮纷纷围了上来,朝着陈提辖怒骂,却是不敢再动手。 高衙内?这个被自己踹翻的是高衙内? 陈提辖看着躺在地上不停哎吆的登徒子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顶头上司的儿子调戏自己妻子?嗯?怎么感觉这一幕如此熟悉?林教头?! 看着被一众泼皮扶起来的高衙内,陈提辖知道,自己跟高家是结下梁子了,就凭高俅出手动林冲来看,自己恐怕也要步他的后尘了。 “衙内何故调戏拙荆?” 听到陈提辖说自己调戏的是他娘子,高衙内又垂涎的看了看陈娘子,转过头看着面色又黑了几分的陈提辖,却又无理取闹, “陈提辖,你在我父亲手下做事,我只是言语不和,你却对我动手?何等过分?” 陈提辖额头青筋暴起,不由握紧拳头,要不是想着高俅掌管京城兵马,贸然杀了不好脱身,还用听他说着无赖话? 这时,听到消息的开封府衙役才姗姗赶来,在衙役们“友好”的交流下,两边这才散去。 回到家中的陈提辖坐在房间低头沉思,自己往后该如何处理? 而卧房内的陈娘子只顾哭泣不止,心中感伤,竟要悬梁寻死,幸好被及时赶回的女儿发现给制止了。 “不过是被那厮调戏,何故寻死觅活?凭白坏了身子!” “那是太尉高俅的儿子,若要一心寻事,家中怕是难宁,一死也就绝了后患!” “休要胡说!” 陈提辖将自家娘子劝住,躺在床上思索一夜,天色破晓之际,才长舒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定。 张三租住的院子,王庆、鲁智深几人正坐在一起吃着李四打包回来的早饭。 “哥哥,有消息了。” 计真从门口大踏步进来,看向王庆开口, “据张三兄弟所说,张家门前的人手早上被调走了,现在张家门前只有几个泼皮看守。” 这是又看上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了? “那高衙内的行踪你们有甚么消息吗?” 王庆听完计真从张三那里传来的消息,又扭头看着一边嚼着炊饼、喝着稀粥的李四。 “哥哥放心,那厮的踪迹俺们早已打探清楚,到时只要依计行事,必能将那厮诓来。” 昨夜自己和众人已经有过商议,这两日寻一个夜黑风高的机会,到张家将人带出来,第二天一行人伪装后再分批出城。 只要出城,立即坐着马车往舒州去,一路上的关引已经安排他们去买了,嗯,就是买,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我欺! 听到王庆邀请他们共上山寨,鲁智深和泼皮们当即答应了下来,也当场改了口。 不过,走归走,高衙内这厮可不能放过!既然做了纨绔,那就要接受做纨绔的代价! 若想将高衙内活着带走,恐怕还不能明目张胆。王庆让泼皮们去准备出城的恭桶了,到时候把那厮绑了,塞住嘴,往恭桶一扔就能带出城门。 白日过去,天色渐渐黑了,王庆带着计真和鲁智深向着张家宅院摸去。 躲过巡夜的守卫,三人停在了张家后门。 第51章 逃出东京 陈提辖打开房门,门扉开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房子周围,一道道人影从街巷中走出,看着远处五七个泼皮,陈提辖皱了皱眉头,又将房门关上。 麻烦了,看来自己家已经被高衙内那厮盯上了,该死! “阿爹,怎的回来了?” 面对娘子和女儿的疑惑,陈提辖摇了摇头,将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母女二人又是一阵感伤。 “明日,你们母女到新宋门外等我,今日我上值时发现有眼线跟随我,明日你们趁此时机从后门出。 家里物什统统不要带,只带些换洗衣物和金银花销,一定要从新宋门出去,我寻机会亦会在新宋门出。 若我出得,我们一起离去;若我出不得,你们向沂州去投你妹夫。” 母女二人点了点头,三人也无睡意,就在房间坐着干熬。白日里打发了家丁和养娘,宅院只剩下一家三口,颇为冷清。 张家,房内点起一盏微弱的油灯。 “多谢兄弟前来搭救!” 张贞娘听闻王庆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营救自己一家,深受感动,当即就要行礼, “嫂嫂莫要客气!抓紧时间收拾,趁着夜间人少,咱们好找个地方换装打扮一下,明日也好出城。” 见林娘子要给自己行礼,王庆侧身躲过,催促她赶紧收拾东西,张教头和夫人已经去自己房间收拾起来了。 张贞娘闻言,也不再客气,回到房间和侍女锦儿一起收拾。 半炷香的时间,张家四人都已经收拾完毕,张教头、张夫人、张贞娘、锦儿,各自背了一个包袱,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宅院,张教头毅然决然的扭头离开。 “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离开!” 看着他们还想和鲁智深、计真打招呼,王庆不得不开口打断,生死关头,别客气了,先逃出生天再说吧。 三人护着张家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小院,这是李四租住的地方,张三那里在三人离开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去了,和李四他们约定的地点也是这里。 让张家众人暂且休息两三个时辰,计真在门口守着,王庆和鲁智深也坐在椅子上稍微眯一会。 “哥哥!哥哥!” 王庆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低声喊着自己,睁眼一看,是计真在叫。 “哥哥!李四他们将高衙内那厮带了过来!” 看王庆已经睁眼,计真连忙将事情报给王庆知晓。 果然,扭过头去,李四他们押着一个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坐在地上,互相倚靠着休息。 见王庆醒来,众人连忙起身,让出身下押着的高衙内。 “干的不错!” “多谢哥哥夸奖!”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们不必都看着,留几个人看着他就是,你们轮流休息,绑成这样,料他也逃不出去。 计真,你也睡会,不必守着了,养足精神,天亮还要出城。” 王庆看了眼天色,约莫着有四更时分,众人还能休息一下。 听到王庆这么说,众人开始划分职责,留两个守前门,留两个守后门,留四个看守高衙内,其余人都休息,半个时辰换一次人。 鸡鸣声响起,王庆睁开双眼,天色已然大亮。 将鲁智深、计真叫醒,守夜的人也将其他人纷纷叫起,众人收拾收拾,确定将该带的带齐全,便行动起来。 五个泼皮率先往东城门走去,准备勘察情况,若有变故,制造机会接应众人出城。 另有五个泼皮向四面街道散去,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时通知王庆等人。 留下的只有王庆、鲁智深、计真、张家四人和张三、李四,哦,还有绑着的高衙内。 将高衙内装进恭桶,盖上盖子,张三李四和计真装作拉恭桶的车夫,打扮过后的六人则分成两拨,前后错开出门。 王庆和林娘子、锦儿一道,鲁智深和张教头、张夫人一道。 早上的街市倒是没有白日或夜市热闹,除了那些坊市酒楼热闹依旧,路上少有行人,只有偶尔从身旁经过的挑菜商贩。 东城有两座门可供行人出入,分别是牛行街的新曹门和汴河大街的新宋门,王庆当然就近选择从新曹门出。 来到新曹门前,王庆发现了泼皮们的身影,身前不远处就是张三李四驾着运送恭桶的驴车。 “你们今日来的倒是早,菜农刚刚入城,你们就将这些腌臜物什给运了过来,赶紧走!赶紧走!” 看着散发着臭味的恭桶,城门的守兵都懒得近前查看,连忙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就连行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看着他们顺利出城,王庆也放下心来,就怕这高衙内被发现,自己这些人怕是真要冲杀出去。 轮到王庆的时候自然少不了盘问,幸好王庆的“诚意”很足!带着林娘子和锦儿也是顺利的出了城。 走出城门,向前走了一程,绕过道路,看到了停在一旁的驴车,刚好避过城墙上的视线。 “哥哥!” “嗯,我们在此先等等他们,你们先吃点东西喝点水,待他们出来我们立即起程。” 可是,王庆在这左等不见人,右等也不见人,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城里发生了变故? 这时,几个泼皮跑了过来,他们是留守在城里,负责勘察城门、打探消息的人。 “哥哥!大事不好了!高俅那厮发现了高衙内不见,下令封锁城门,全城搜查,大师他们向着尚未关闭的新宋门去了。” “你们向前缓缓前行,我去新宋门接应,计真,你保护他们!”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骑着马就往新宋门去。马匹是昨日吩咐泼皮买关引的时候一并买的,也不留在城中,直接让五个泼皮带来这里候着。 新宋门,门前一片混乱,数十人的小队向着面前的人不断冲去。 陈提辖觉得自己真真倒霉透顶!本来自己打开房门,没见到守门的泼皮还挺高兴,结果刚走到城门口,你告诉我高衙内那小崽子丢了?不让出城了? 那怎么行?自己刚跟他结了梁子人就失踪了,自己回去还能有好?若只是醉倒在哪里还好,万一被人杀了,这口黑锅自己怕是逃不脱。 一个想出,一个不让出,两边就掐起来了。 陈提辖有苦难言,对面人手太多,还源源不断的涌来,自己身边娘子不会武艺,女儿又年纪太小,招架起来很是吃力。 正当自己架住长枪的时候,一个士卒竟绕过自己刺向一旁的娘子和女儿。 就在这危难之际,一把水磨禅杖伸出,挡下了攻击。 “大和尚,多谢了!” “哈哈!洒家最看不惯这种人!” 第52章 记仇的丫头 “陈希真在此多谢诸位施救!” 东京城外,一队人马缓缓向着南方行去。 打扮过后的陈家三人也加入了进来,让原本就不小的队伍又壮大了几分。 陈希真?王庆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了,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 此人武艺不凡,根据自己在城门口的短暂观摩,应该和林冲武艺相差不大。 城门口的时候,这陈希真和鲁智深联手都能压着士卒打,一度靠近城门,要不是城门楼上不断有士卒冲下来,几个人当即就要冲出去了。 也多亏两人将城门楼上的士卒吸引下去,自己才能悄无声息的从背后突击守军,打开一条生路,不然远处的援军过来,在场的那些人都别想跑。 陈希真也是内心唏嘘,今日的凶险乃自己生平所遇之最,若不是眼前这伙人出手,自己一家恐怕真的要完了。 只是面前这伙人好生的强劲!这大和尚能和自己斗个不分胜负也就罢了,那个年轻的小子竟能推开城门! 纵然是城门尚留着一丝缝隙,并未彻底关闭,那也需要千斤之力才行! 还有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只看臂膀上粗壮的筋肉,就知道也是个大力之士。 这三人单拎一个出去都是不可匹敌的猛将,如今却汇到一起,身后还跟着一二十随从,恐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陈希真目光从鲁智深、王庆和计真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暗自思量。 夏日炎热,众人行不到半晌就热的大汗淋漓,浑身湿透,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林子,王庆挥手示意大家到林子里歇息歇息。 “直娘贼!这天儿真个要热死洒家!” 鲁智深一边敞开胸襟凉快凉快,一边不停发着牢骚。 “哥哥!王兄弟!师父!喝口水!” 张三、李四拿出水袋递给三人,大家狠狠灌了一口凉水才清爽了些。 “给那花花太岁也灌上两口水,别在路上渴死了!” “小弟这就去办。” 李四闻言起身拿着水袋向着一旁的马车走去,掀开上面蒙着的黑布,露出被绑的结实的高衙内。 “高衙内!俺哥哥看你可怜,让俺来给你喂水!待会儿俺取出你口中的布头,你若想活就老实喝水,你若不老实,” 说着李四从怀中抽出一把解腕尖刀,架在高衙内脖子上, “看到没?你若妄动,俺认得你,俺手中的刀可不认得你!懂了就眨眨眼!” 高衙内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在死亡的威胁下,疯狂眨眼,生怕李四看不到。 被李四抽掉布头,高衙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还不待高衙内好好理顺呼吸,李四把手中尖刀递给一旁看热闹的张三,左手捏住高衙内下巴,右手水袋移过来,向着高衙内口中灌入。 高衙内被水呛的直咳嗽,心里直想把眼前这伙人一个个扒皮抽筋!方解心头之恨! 见眼前这厮已经吞了几口水,暂时渴不死,李四拿起布头又将他的嘴封了。 另一边,陈希真听到高衙内这三个字,内心一动,高衙内?他来了?哪呢?旋即抬头四处张望。 却是看到不远处那伙人围在了一架马车旁边,透过人群看去,马车上好似绑了个人?嘶~不会就是高衙内吧? 众人看完热闹,刚想散开,就见那个自称陈希真的男人向这边走来。 “陈师父,不知你来干甚么?” 众人纷纷挡在马车面前,李四见状也立即将黑布拉下,罩住高衙内。 远处王庆三人也看到了这一幕,起身向这边过来。 看着隐隐将自己围起来的众人,陈希真可以断定,眼前这群人绝对不一般,若是自己言语不当,今日还要遭难,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实不相瞒!在下一家正是被高衙内那厮给逼迫的不得不离京,幸得诸位在城门前的搭救!适才听闻兄弟说起高衙内,在下心绪激动,特来验看!” 听到陈希真的解释,王庆挥手示意众人让开一条道路,得到授意的众人才照办。 看着面前瞪大眼睛,呜呜不停的高衙内,总算知道城门口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让陈希真复杂难言,说他们害了自己被拦下吧,他们还救了自己一家,因果循环,自己倒是不欠人情了。 “陈提辖?” 张教头瞅着面前之人有些眼熟,而听到有人如此称呼,陈希真也好奇的看去。 “张教头,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张教头和这伙人好似一伙,陈希真也是颇为好奇。 “小婿与王兄弟是至交,此番遭难,还要多亏王兄弟救我全家。” 听到这里,陈希真就知道了,林冲被高家迫害,刺配沧州,这伙人定是想绑了这花花公子给林冲泄愤。 说起来,自己和林冲还真像! “既然陈师父也是被高衙内这厮害的,那就请陈师父随我们走一遭吧!待林兄解恨之后,这厮就交给陈师父处置,也省的我们来回费心了!” 既然有共同目标,那更好了!自己还想着怎么让他们封口,至少在自己到达舒州之前消息不能泄露,不然这一路哪怕有关引也不好回去。 看到王庆话音刚落,众人就有围上来的迹象,陈希真只得无奈同意,从他们行事来看,虽然果决狠辣,但终归没有滥杀无辜,还算一伙仁义之士。 众人交谈之间,没有看到的是,一个女娃偷偷摸到了马车旁边。 掀开一角黑布,果然是那个令自己厌恶至极的面孔,偷偷抽过张三落在马车上的尖刀,眸中寒光一闪。 “唔~” “嘣~嘣~” 听到动静的众人回头看去,一个女娃正双手持刀插在高衙内身上,吃痛的高衙内挣扎个不停,身上鲜血从伤口处向四周不断渗去。 这女娃好像是陈师父家的吧?看着众人再度转回来的目光,陈希真感觉无地自容,自己刚才还在腹诽他们狠辣,转头自家女儿就来个更狠的! “丽卿,你在干甚么?” “阿爹,这厮欺负阿娘,还险些害死我们,女儿不过是报仇罢了!” “哥哥放心!我只是刺伤他皮肉,不至坏了性命!” 看着面前手提滴血尖刀,向着自己解释的小丫头,王庆觉得,她若成长起来,也是一个报仇不隔夜的杀神! 第53章 黑旋风 寿州,位于亳州以南、舒州以北,今日却是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找几个客栈歇歇脚吧!还是老规矩,我和计真陪着陈师父一家,大师陪着张教头一家,张三、李四你们自己安排手下人。” 进入寿州城,王庆向着众人开口,自己这行人太多了,必须要分开落脚,不管是出于监视还是保护,陈家、张家都必须有人陪同。 拖拖拉拉走了半个月,才堪堪走到寿州,实在是因为开封府、应天府那段紧邻东京城,盘查甚密,直到进入亳州,盘查才稍微松懈,众人才敢分批进城歇息。 进入寿州城,盘查果然更为松懈,只是做个样子,简单看了一眼路引,就将几人放了进去。 也是,高衙内只是高俅认的螟蛉之子,尚且不是亲儿子,丢了也就丢了,无非是落了面子,但高俅也不敢动用权势挨家挨户的搜查。 简在帝心也不是这么用的,高俅自认为这个干儿子还不值得与皇帝的恩宠相提并论。 王庆、计真陪同陈希真、陈夫人和陈丽卿一同进了一家祥福客栈。 王庆向伙计要了三间客房,让陈家三口住在中间,他和计真住在两侧,也好保护他们。 陈希真看着将自己一家防护的死死的王庆,都有些心累。 我不就是知道了你们绑架高衙内吗?我不就是和你们不是旧相识吗?你至于这么防着我们吗?再说了,我女儿还主动给了高衙内一刀呢! 摇了摇头,将思绪甩出脑外,虽然是监视自己,但理由用的倒也没毛病,左右有两人守护,安全确是十足的安全! 众人各回房间简单的洗漱用饭,准备在店里歇息一夜,明日再出发。 王庆吃了饭刚准备上床休息,计真就找了过来,听见计真是想陪张三、李四去看管高衙内,也是直接应允了。 不过也是叮嘱了他夜间回来歇息,毕竟明日还要赶路,他们三个武力担当不能太疲惫。 另一边,张三、李四投宿的客栈,两人并着五六个同伴,在洗漱完了之后,走出客栈,在大街上打包了一些吃食,随后向城外走去。 几人出了城门向外又走了几里,转了几个山坡和树林,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吱~吱~” 随着一个泼皮的仿声,茂密的草丛中钻出一个人来, “张家哥哥,你再不来,弟兄们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聒噪个甚!这不是给你们带吃的了嘛?” 张三将手中打包的食物往他面前一提,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咽了口口水,泼皮转身向前带路,又走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前面停着的马匹和几个兄弟。 “兄弟们辛苦了,来,这是从城中带的饭食,快趁热吃了。” 张三和李四还有几个兄弟将打包来的饭菜递给他们,留守的兄弟见状纷纷过来用饭。 高衙内是重要人物,所以最好不要出现意外,秉持着这种思想,张三、李四和兄弟们商议后决定: 将马匹一同留在城外,一部分人进城歇息,一部分人在城外守着高衙内和马匹,每个落脚的地方轮换着来。 正在几人热闹的说着话的时候,一个黑厮左冲右撞的向着这里走来。 “娘的,这舒州在哪里啊?怎么就是走不通路呢?” 李逵左冲右撞,好不烦心!自己正要去找王庆哥哥,可这舒州到底在哪啊?胡乱走了也有月余,怎么还没到舒州? 正在抱怨之际,突然看到前边有一伙人围在一起用饭,这让肚子饿了许久的李逵,眼睛有些发直。 谈笑中的众人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在直勾勾的望着这里,不由提高了警惕。 待那人走的近些,才看到那人: 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煞下云梯。 这凶恶的面相,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像好人啊! “嘿嘿!众位兄弟聚在这里,不知要干甚么?俺见众位兄弟方才是在用饭吧?俺铁牛也想讨份饭吃!用银钱买或是力气换取都行,俺铁牛有的是力气!” “你这黑厮倒是客气!只是俺们聚在这里也是肚儿空空,怕是无饭施舍给你。” 张三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直接婉拒了李逵的拼饭申请! “你们这伙,好没礼仪!俺好言相说,哪怕舍身力气,只想换顿饭吃,你们明明有饭,却不给俺吃,好没道理!” “你这黑厮才真真不讲道理!饭食是俺们的,想不想与你方便全凭俺们心意,俺们不要你的银钱,也不要你的气力,只不想给你吃又如何?” 被李逵的无理取闹给气的怒极反笑的张三直白的说道。 李逵自知理亏,但感觉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决定直接动手抢,大不了补给他们银钱就是了。 两方人当即打了起来,张三他们虽然人多,但在李逵面前还是抵挡不住,渐渐败下阵来。 李逵将众人打的退散开来,瞅见地上的食盒,也不管干净与否,抓起来就吃。 张三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黑厮,却是一阵头疼,冲动了,没想到这黑厮如此厉害,万一被这黑厮缠上,怕是要坏了哥哥的大事! “李大哥?!” 赶来的计真看着面前这熟悉的黑厮,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啊,就是李逵大哥,但他不是在沂州吗? 李逵听见熟人的叫声,放下手中吃的干净的食盒,扭头看去,顿时面色一喜。 “计真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李逵见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也是欣喜不已,这下去舒州有伴了! “我随哥哥来了这里,正要赶回舒州。李大哥,你呢?” “哥哥也在这里?太好了!兄弟快引我去见哥哥!我有事要告诉哥哥!” 看着和王兄弟交谈起来的黑厮,张三示意他们放松戒备,这明显是熟人了,搞不好以后还是一个山寨的兄弟。 “哥哥就在城中,走,我带你去见哥哥!” 计真听到李逵要见王庆,当即拉着李逵就往城中跑去,只留下带伤的众人面面相觑。 祥福客栈,王庆门前,计真伸手敲门,而李逵局促的站在一旁。 “哥哥!哥哥!” 第54章 时迁入伙 “你这黑厮,不好好在沂州待着,跑到这里做甚?” 王庆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只顾傻笑的李逵,也是淡然一笑。 “哥哥啊!哥哥不知,自那日哥哥舍了银钱给俺,俺便去城里请了郎中,那郎中来了以后,给老娘请了脉,捡了药,煎服以后,老娘身子大好! 俺当时就想来拜谢哥哥!只是哥哥当时已然走远,俺又不知哥哥去了哪里,还有哥哥让俺铁牛守着几箱财宝,俺才迟迟不敢来寻。” 李逵将缘由简单的说了,这让王庆也回想起在沂州的那段时间。 自己和计真加上一个小尾巴郭蕊,三人并着三五辆大车,从清风山向南走去。 三人一路上边走边将车上的财宝发卖出去,还好现在已经有了银票,不然折出来的铜钱银子也不好携带。 走到沂州沂水县的时候,还有两大车财宝没有折出来,不过王庆也不打算再折了,主要时间有些不充裕了,郭蕊也数次提起想回沧州。 王庆正想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把东西埋起来的时候,正撞上拦路劫道的李逵。 面对敢劫自己的李逵,王庆也不惯着,两边直接动起手来。李逵虽然壮硕有力,但技巧性并不强,没一会就被王庆给放翻了。 待问清楚李逵劫道是为了给老娘看病后,王庆掏出银子递给了李逵,并将财宝委托李逵看管,只说这银子就是他保管财物的辛苦费。 “那你怎的来了这里?可是家中发生了甚么?” 听李逵这么说,沂州那边肯定发生了变故,要不然李逵也不会大老远来找自己,果然, “哥哥猜的不错!哥哥的那批财宝被俺藏在了后山,为了担心被偷,俺还天天去看着。 哪曾想,月前有一个号称甚么‘平地雷’强大力的草寇率着手下三五百喽啰劫掠了过来,俺遮挡不住,丢了哥哥的财宝,还请哥哥责罚!” 说到这里,李逵脸上由愤怒转为愧疚,哥哥好心让自己看着财宝,自己却弄丢了,这不明晃晃打自己的脸吗? 王庆看着羞臊的李逵,倒了笑了笑不甚在意,伸手拍了拍李逵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心, “这伙贼寇是哪的人你知道吗?” 自己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有命拿也得有命吃! “俺打探过了,他们是沂州猿臂寨的强人,山上拢共有七八百喽啰,俺有心想夺回来,但人太多,俺铁牛对不住哥哥!” 看着说着说着哭起来的李逵,王庆只得安慰起来,没想到这个后世以凶暴嗜杀闻名的天杀星还有如此一面。 待安慰好李逵,王庆沉思起来,夺肯定是要夺回来的,只是现在不行。 自己要先把张教头、陈希真这两家送到天柱山才行,自己还要在大寨留守一段时间,把控大体方向。 “先回天柱山,待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我们再带人凿了那什么猿臂寨!” 听到王庆做了决定,计真、李逵连连点头。 “好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要去投贼!还不与我去见官!” 一道声音忽的从窗外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内几人听清。 “什么人?” 计真率先抽出腰间骨朵,向着窗边走去,身后跟着反应过来的李逵。 王庆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没记错的话,这是时迁在杨雄、石秀准备投梁山时对他们说的话吧,没想到今天也落到自己头上了! “哥哥们勿动粗,小弟自来也!” 话音刚落,窗户骤然打开,一个矮小的精瘦汉子翻身进来。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飞仙。 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偷营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小弟时迁见过王庆哥哥!见过两位哥哥!” 时迁进来不管身后神色戒备的两人,只看着王庆,便躬身拜见。 “你认得我?” 王庆自认为自己的保密措施做的还行,就连张教头言语间也是叫的王兄弟,不曾露出姓名,没想到被这鼓上蚤一口叫破。 “小弟自是不曾见过哥哥,只是今日在城中闲逛,小弟见哥哥一行颇为不凡,便想结识一番,适才哥哥开口,小弟才知是王庆哥哥!” “哦?” “哥哥适才提起天柱山,小弟才想起天柱山众哥哥的缉捕画像,哥哥虽做了伪饰,小弟却是一眼认出。” “你认出就认出,大叫个甚?万一引来官府中人,俺铁牛饶你不得!” “铁牛哥哥放心!小弟岂是不知分寸之人?小弟看过,这附近并无他人。且小弟低声悄语,他人也听不见的。” “哼!最好是!” 见到端坐着的王庆,咬咬牙,扑通跪倒在地, “小弟时迁,平素偷盗为生,今愿投到哥哥麾下为一小卒,还望哥哥收留!” 时迁也是下定了决心才开口,他知道,自己一个贼,其实在哪都不受人待见,毕竟自己擅长的就是做梁上君子,于两军对垒并无大用。 可自己也不想当贼了,整日偷鸡摸狗,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眼前的王庆哥哥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仅凭刺杀朱勔这滥官就能看出确是个仁义之人,适才又言,曾施钱给那黑汉老娘治病,也是一副大好心肠。 倘若自己上山,也能有个稳定的落脚处,只是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嫌弃自己的身份,看不看的上自己的微末本事。 嗯?王庆还在想怎么把这鼓上蚤拉上山,没想到他主动就提了出来。 就在时迁内心忐忑不安的时候,王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好啊!我天柱山有了时迁兄弟那可是如虎添翼!这样,时迁兄弟,你先随我们上山,你的职位待大家齐备之后再当众定下,如何?” “多谢哥哥看重!小弟必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时迁知道,当众定下,那就不是小喽啰的职事,怎么也是个头目的位置,哥哥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 王庆的看重让一直不受重视的时迁大为感动! “兄弟一身本领,莫要妄自菲薄!” 王庆走到时迁面前,伸手将他扶起,看着时迁一脸为君效死的坚定,很好!自己总算有了能担起情报重任的人选了! 第55章 大寨解恩怨 “闲人止步,前方乃,寨主?见过寨主!” “今日是你当值啊?” 王庆看着树林中转出的周兴和一众喽啰,也是很高兴,这意味着自己到家了。 “今日正是属下当值,未曾远迎,还望寨主恕罪!” “无妨!你尽心职守,何罪之有?寨中一切可还稳妥?” “回寨主,自寨主离开后,官府也曾派人来剿,不过杜头领带人斩杀了敌将,又拘了些降兵上山,寨中倒是无虞。” 王庆点了点头,只要山寨无恙就好,随即招呼起众人上山。 周兴将巡山的职责交给副都头,引着众人往山上大寨而去。 “哥哥!” “哥哥!” “哥哥!” 议事大厅,众人看着归来的王庆,尽皆高兴不已。 “方才听周兴说官府又派人来征剿我们?这舒州的知州相公是没完了?” “哥哥有所不知,此次并非那舒州来人,而是那朱勔从苏州派来的兵马。 领兵之人亦是朱勔的心腹爱将,小弟也曾探查过此人,是个助纣为虐的暴徒,因此杜兄弟也不曾留手。” 王庆点了点头,既然不是良善,那杀就杀了吧。 “对了,向你们引荐一些兄弟。大师,你们还请过来吧!” 随即,乌央央一群人涌入大厅,狭小的大厅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 “这位是计真,姓没利,是我以前就结识的兄弟。” “没利计真,见过众位兄弟!” 听到计真是羌人,鲁智深倒没太大反应,毕竟西军种世衡手下就有不少羌人小部族依附,也还能接受。 但其他人就面色各异了,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范全这个表兄开口, “哥哥,不知这位没利兄弟以后担任何等职位?” “以后自是领一彪兵马出战。” “他一个异族之人,凭甚么领兵马?” 王庆看着出声的段二,面无表情, “我用人,不看他是甚么族,甚至不看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能为山寨出力,我一视同仁!” 这番话让计真很是感动!就连时迁都激动不已!而站在父亲身后的陈丽卿更是眼冒精光! 将众人面色尽收眼底,王庆继续介绍, “这位是鲁大师,曾在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勾当,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是也!” “洒家见过各位兄弟!” 听到鲁智深的出身和事迹,众人不敢小觑,纷纷见礼。 “这位是东京陈希真陈提辖!” 陈希真听到王庆的介绍愣了一愣,我?我什么时候说上山了? 不过看着周围的灼灼目光和身后的妻子女儿,也只得无奈的接受了。 “在下陈希真见过诸位!” 看着不似鲁智深热情的陈希真,众人明白,这家伙的上山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不过,上了山哪还有让你下去的道理! “这两位分别是黑旋风李逵和鼓上蚤时迁!” “俺铁牛见过众兄弟!” “小弟时迁,见过各位哥哥!” “这位是张教头,是豹子头林冲的泰山,身后是他们家眷。对了,林兄还没到吗?” 史进带着大队人马行进缓慢还好理解,怎么林冲孤身一人还没到? “哥哥勿忧!林教头早就到了,适才哥哥回来,小弟已派人去通知了,想必快要到了。” 李助见王庆提起林冲,也是开口解释道,这林冲果然不愧是豹子头,一杆丈八蛇矛使得神出鬼没,也就杜壆能压他一头,说是山寨第二高手也不为过。 王庆点了点头,这位人品武艺俱是不错,只是为人隐忍的林兄,自己还是不忍他落得原着一般的下场。 随后将张三李四等人又简单介绍了一遍,介绍完让他们带着手下的兄弟先下去歇息,自己随后再给他们安排职位。 待张三李四带着十多位兄弟下堂,大厅顿显开阔。 “噔噔噔噔!”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王庆眼前,果然是那熟悉的豹子头。 “兄弟?哥哥!” “林兄看看这是谁!小弟可是幸不辱命!” 林冲扭头看去,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当即眼眶一红,险些落泪! “官人!” 林娘子见到面前的林冲,心中大喜。 听着娘子的呼唤,林冲大步上前,紧紧握住林娘子的双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众人看着眼前一幕,尽皆欣慰一笑,李逵更是直呼“好也!好也!”。 被人调笑的两人也是罕见的羞赧起来,林冲拉着林娘子直直走到王庆面前,“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林冲多谢哥哥!先遣兄弟救下林冲,又亲身犯险救出林冲家眷,此等大恩!林冲莫死难报!愿为哥哥帐下小卒,为哥哥效死!” “你我相识日久,又突遭劫难,出手救下自是理所应当!何须客气! 至于帐下小卒,林兄休提,你若成了小卒,我手里还能有几位大将?!这话莫不是要羞臊他们?!” 林冲看着大笑的众人和略带尴尬的几位头领,也是失语一笑,这兄弟,一年不见,也会打笑起人来了。 “正好林兄今日也在,陈提辖今日也在,有一些恩怨该了也要了了。” 恩怨?林冲看看王庆提到的陈提辖,自己好像和他没有恩怨吧,自己都不认识啊! “贤婿,此乃陈希真陈提辖,传言昔年你争夺教头职位,误伤了其弟陈希义,故此结怨。” 听到岳丈的说法,林冲瞪大了双眼, “泰山此言从何而来?小婿虽与人争夺职位,但对手并非陈希义兄弟,校场之中,小婿从未与陈希义兄弟对阵过。” 听到林冲信誓旦旦的说法,陈希真皱紧了眉头,自家兄弟被送回来就口不能言,据所送之人回话,正是林冲下的手,其中莫非有什么变故? “陈兄,令弟被我所伤是否令弟亲口所说?” 陈希真摇了摇头,看来这其中大有文章啊! “既如此,陈兄且查着,若真为我所伤,林冲愿意偿命!若有人挑拨,我林冲定不饶他!” 陈希真点了点头,自己还需要好好彻查此事,以免平白冤枉了人。 “既然你们之间暂且休了恩怨,喏,还有一个人与你们皆有恩怨,带上来!” 片刻后,一个惨兮兮的花花太岁被人带了上来, “高,衙,内!” 林冲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叫出了来人的名字。 第56章 纷至沓来 “哥哥!高衙内那厮已经被林教头和陈提辖给打死了!” “嗯,打死就打死吧!” 一个为了权势,给高俅当干儿子的花花太岁,既然做了欺男霸女,谋人害命的勾当,那也是罪有应得! “今日虽然上山了众多兄弟,但还有几位兄弟仍在路上,待他们到了以后,人员齐备,再对众位兄弟予以职事安排!” “俺听哥哥的!” “洒家等候哥哥安排!” “谨遵哥哥号令!” “是!” 虽然众人的职事还没有定下来,但明眼人都知道,在场被专门介绍的几人,以后必然是头领之位没跑了,所以相互之间言语也甚是客气。 众人一路从东京奔逃至此,疲累不已,一场接风大宴也是理所应当!就这样,山寨上下也是狂欢了几日。 “寨主!山下发现一彪兵马,正往我大寨方向前来!恐怕不下一千之数!” 今日正是孙阳巡山,在山下远远望着一大队人马,连忙向王庆汇报。 “来人打的甚么旗号?” 舒州城?应该不是,自己上山以后,约束了手下,倒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朱勔?不好说,上次刚打杀了他的心腹爱将,又掳走了三五百降卒,这又来送人头? 还是大郎他们来了?少华山加没利部族,人数也对的上。 具体是哪一方,还是问问孙阳这个发现者才好。 “回寨主,来人并未打旗号,是否派人迎战?亦或紧闭寨门?” “我亲自去看看。” 既然对面没有打旗号,那自己就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来了。 孙阳引着王庆来到了大寨之外,看着远处那熟悉的面孔,王庆顿时激动的跃众而出。 “大郎!” 史进正打算让人去通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那耳熟的声音,看着走出来的王庆,史进当即翻身下马。 “师兄!” “大郎!一路上可还稳妥?” “哥哥放心!小弟听从朱武兄弟所言,一路上大家分散而行,昼伏夜出,兼有买的路引,路上并无变故!” 不愧是神机军师,这朱武确实有几分谋略! “对了哥哥!俺们听从你的说法,在少华山时也曾招了教书先生,教得二三十个学童。” 王庆顺着史进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二三十个小孩穿着浆洗干净的衣服,在众人的护卫中间安静的站着。 “不错!不错!” “而且,哥哥不知,因着俺们在少华山上劫富济贫的善举,也有二三百人跟着俺们一道来了。” 史进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瞟向后方,看着老实巴交,与喽啰截然不同的一群人,王庆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管拉拢了多少人,至少代表他们的举动是真正得民心的! “息移见过恩公!” 这时,没利部族中地位仅次计真和遮禾的息移,快步走到王庆身前见礼。 “部族近来可好?” “回恩公的话,部族一切安好,族人大多做着洗衣做饭的粗活,不用担心与人厮杀,族人很是安心!” “嗯,好!” 这可是以后自己收服外族的典范和榜样,还需要谨慎对待! “先进大寨,带你们熟悉熟悉以后的家!” 孙阳在前面带路,身后史进、朱武、息移等人在陪着王庆说话,再后则是一支两千人的队伍跟在众人身后缓缓行进大寨。 由于史进等人从西北而来,山寨北部又是群山,因此他们从西门而入。 “哥哥!此处是要建甚么?怎的这么多人在此运送木料?” 听到史进发问,王庆也抬头看了过去,看到刚运来木料,还未动工的学堂,也是微微一叹。 山上人手有限,既要将后山清理出来修建房屋,又要将南山平整出校场,待这两项基础打定了,才堪堪对西山动工。 “大郎,此处便是要建起私塾、学堂,他们刚堪堪动手,正好你们也来了!这下他们可是要省力不少!” “建私塾、建学堂可是好事!这种事俺们必须得出把力气!” 身后众人从西山而过,听说这里要建起私塾、学堂,看着西山忙碌的兄弟们,众人恨不得加入其中!只是寨主还没有定下大家的职事,不好乱动! “哥哥!前面那里是校场?好大的校场!” 史进看着前方一座巨大的校场,不由惊讶出声,这座校场恐怕能轻松容纳数千兵马进行操练! “不错,前方正是校场,如今兵马不多,只修建了如此规模,后面兵马若多,再将校场扩建就是。” 慢慢的近了,只见校场上有着三四都兵马在操练,热闹的紧! “大郎!这些是山上的诸位头领!诸位!这位是我师弟,华州华阴人,史进史大郎!人称九纹龙!” “见过众位兄弟!” “见过大郎兄弟!” 正在众人寒暄之际,刚回去巡山的孙阳再度走到王庆身旁,对着王庆禀告。 嗯?有人来投?自己这山寨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来投吧? “那就看看去吧!” “好也!俺要看看,是哪位英雄要来上山!” “铁牛,这可是山上第一次有人来投,莫要吓跑了人!” “俺知道!俺知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山寨门口走去。 “哥哥,我们当真要在这里落草?” “那是自然!” 庞秋霞看着自家大哥一脸认真的表情,虽然不理解大哥为什么要投这里,不过大哥愿意投谁,自己跟着也就是了! “哈哈!不知义士尊姓大名!小可王庆见过义士兄妹!”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前方传来,一众喽啰闪开身形,露出一个俊秀的年轻人! 王庆大步上前,来到两人面前,身后史进、鲁智深、计真、李逵这些没有职事在身的兄弟也随之而来。 “小弟庞万春,携舍妹秋霞,见过王庆哥哥!见过众位兄弟!小弟无名之辈,怎敢劳哥哥亲身相迎?” 小养由基庞万春? 听到庞万春自报家门,王庆微微一愣,又看了看正在抱拳行礼的兄妹,自己今天欧皇附体? 还以为来的是什么名声不显的小人物,没想到啊,居然还是为数不多的射箭高手! “庞兄弟说的这是甚么话?兄弟‘小养由基’的名号我也是神往已久,今日也是得偿所愿!请上山叙话!” “哥哥请!” 第57章 王进遭难 “一群赶不尽、杀不绝的贼!” 东京殿帅府,听到自己干儿子被林冲、陈希真打死的消息,高俅怒不可遏。 虽然死的只是个干儿子,但打的可是他高俅的面皮!尤其还是被人从东京一路劫到了舒州,自己这个太尉还一无所知,还要人放出消息才知道! 王庆?我高俅誓要杀你! “这王庆是个甚么东西?可有他的消息?” 高俅向着身边的幕僚开口发问, “回太尉,据舒州知州发来的公文,这王庆本是东京人士。小人向滕府尹求证后,发现王庆原是富户出身,后来拜师王进,与林冲亦有交情!” “王进?又是这该死的王进!他父亲与我不好!他徒弟也与我作对!查!给我查!我要亲手剐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 “是!小人随后就安排他们去办!这王庆后来在越州勾结贼人,刺杀朱勔,败露以后,几人逃到舒州占山为贼!” “他还刺杀过朱勔?真是胆大包天!下令给淮西经略使,命他限期清剿此贼!” “是!” “若寻到那王进的下落,直接给他按上勾结贼寇的罪名,押解京师。” “是!” 看着高俅挥挥手,幕僚这才下去督办此事。 延安府,军营重地。 “韩五!打起精神!你这颓丧的样子还算一个兵吗!” “王指挥,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整个万安堡十不存一!我韩五对不住他们啊!” “那不是你的罪过!是你们人手不够,又被偷袭,是敌人太狡猾!你们都是好样的!颓丧着就能为他们报仇吗?想为他们报仇!就要振作起来!当上指挥使!军指挥使!带领兵马杀回去!” “嗯!我韩五发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了此仇!” 王进看着勉强打起精神的韩五,内心叹了一口气,西夏为了拔掉眼线,竟率大军夜袭万安堡,堡内尚来不及求救就被攻破,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唉~ 王进安慰完韩五,起身向着自己家中回去。 摇摇头将万安堡的事情放到一边,又回想起月前舒州那里来人给自己说的话。 自己的大徒弟竟然落草为寇了,自己虽然不喜,却也能理解,从往日与这位贤弟的交谈中也能察觉出他的态度。 但现在贤弟想拉自己上山,又该如何是好? 在西军之中,有老种相公看重,自己也能一展身手,畅舒胸中抱负! 但贤弟所言,也颇有道理,若是被高俅发现身份,自己恐怕难逃厄运,父亲棒打过他,徒弟又与林冲交好,出了那档子事,以后也必然会和他对上,自己该如何选择呢? 王进低头沉思,丝毫没发现身旁有两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是他吗?” “没错!就是他!” “好!那我们报上去吧!” “嗯!” 夜晚,王进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得入眠时,突然听到门外一片躁动。 “莫走了王进!” 不好!王进意识到自己暴露了,毕竟自己在延安府用的一直是化名,如今却被人叫破真名,果真让贤弟说着了,高俅这厮还没放弃。 推开房门,果然,院中密密麻麻站着大队官差,腰刀、绳索、挠钩具是齐全! “大胆王进!与贼首王庆勾结,意图不轨!还不束手就擒!” 看到王进还想抵抗,为首的干办当即开口断了王进的念头, “王进!你犯下的是与贼首勾结的大罪!开封府有文书为证!缉捕你的命令是殿帅府下的,就是老种相公也救你不得!若要反抗,我倒要看看你逃得脱这数万大军的围捕否!” 王进苦笑一声,罢!罢!终究是自己的迟疑带来的杀身之祸! 若是早早跟着传令的喽啰一起离去,又何来今日之灾! 干办一挥手,众人一拥而上,将王进绑了个结实。 “太尉有令,抓捕贼人王进后,即刻押解京师,不必向本地陈奏!” 就这样,在延安府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的时候,王进就被连夜往东京押去。 “什么?王指挥使不见了?” 得知王进失踪的种世衡面色难看,这高俅真是狗皮膏药,如今竟敢私自拿了自己的部将,真是过分! 正在种世衡准备调动人手将人从高俅手中夺下的时候,厅外有人来报。 从小厮口中听完高俅给出的理由后,种世衡面色更加阴沉,这个王庆,真是乱来! 若是其他罪名,自己尚能遮掩一番,可如今这事,自己却是有心无力。 唉~种世衡挥了挥手,让这个报信的小厮退去,这小厮明显是高俅留下给自己解释的,毕竟这次他的理由很正当,自己却无言以对。 押送王进的干办为了给高俅留下好印象,可谓日夜兼程,短短数日,就赶到了孟州地界。 “大人!可否歇息一二,日夜兼程,人尚且乏累,马儿不歇怕是不成。” 为了尽早赶回东京,干办从军中征用了几匹马,上了镣铐的王进坐在马上被自己和四个公差围在中间。 干办低头看了看“呼哧呼哧”的战马,点了点头,同意了公差的提议。 两个公差翻身下马,将王进拉下马后,干办和其余的公差才下马。 几人窜进林中,躲到大树下面好好乘凉,七月的天气甚是燥热,几人不得不解开衣襟通风,就连干办也卸了身上皮甲透气。 “咚~” 什么声音? 听到响动的干办扭头看去,没有什么东西啊,一回头,一柄开山大斧向自己劈来,还不待自己翻身躲过,一颗石子精准打中额角。 一时的疼痛让干办反应慢了半拍,直接被大斧劈中,当场命丧黄泉。 “你们甚么人?俺们可是” 还不待公差报出身份,一个精瘦汉子挥动手中混铁棍就将其打杀了。 反应过来的三个公差见状拔腿就往战马跑去,只恨自己把战马拴的如此之远。 只是还不等他们跑出林子,面前就出现一众喽啰,将他们拦下,二话不说,抽刀就砍,可怜三个公差,武艺稀松平常,不过片刻就被乱刀砍死。 “王进兄弟!” 持斧大汉来到王进面前,从干办身上搜出了钥匙,给王进打开了镣铐。 ilwxs.com 第58章 扩军和职位调整! “师父,让你受苦了!” “贤弟也莫要再提此事,我也是没有听从贤弟的建议,不然早早离开,也不至于此!” 王庆一脸歉意的看着王进,他还以为王进是跟着喽啰在路上耽搁了,没想到,唉! “多谢卞祥大哥和这位兄弟搭救师父,不然酿成大祸,我也是内心难安!” “哥哥客气!俺和王教头本就相识,听得喽啰报知此事,定然要出手救下他来!” “就是!哥哥何须跟俺们客气!那高俅不是甚么好鸟,救下王教头也是理所应当!” 王庆看着面前这很是眼生的汉子,向卞祥使了个眼色。 “哥哥,俺叫山士奇,是沁州人士,因见不惯田虎呼啸山林,便打算到外地走走,路上碰着卞祥大哥,听闻大哥要来投哥哥,小弟也厚着脸皮跟来了,还望哥哥收留!” 还不等卞祥开口解释,山士奇已经主动开口将自己介绍了出来。 山士奇?这也是个高手啊!虽然看着精瘦,但膂力惊人,使一条四十斤重的混铁棍,能和林冲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连林冲都暗暗喝彩的人物! “兄弟到来,我山上又多了一员猛将啊!” “多谢哥哥看重!” “兄弟武艺不凡,又岂会明珠蒙尘!” “王庆哥哥!我也出手了呢!” “哦?小琼英也出手了?!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你了!” 王庆一边笑着开口,一边将手放到琼英头上,将她梳好的秀发盘的一团糟! “哥哥!琼英这丫头说的倒是真的,那个干办正要逃脱之际,多亏了这丫头的飞石伤了那厮,小弟才顺利斩了那厮!” 卞祥看着王庆不甚在意的样子,也是开口给琼英作了次人证! 听着卞祥的作证,王庆惊讶的看着被自己摸头的小丫头,这时候就会飞石了? 看着王庆难以置信的样子,琼英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小酒窝! 众人寒暄了一阵,随即山上大摆筵席,毕竟自己邀请的人也算都到了,正好聚到一起庆贺一下。 三天的流水席,吃的众人那是一个痛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在座都是江湖中人,几天吃喝下来,相互之间也少了几分生涩,多了一丝熟络。 聚义厅,这是山寨原先议事大厅扩建后王庆给改的名字,自己需要志同道合的义士,聚义厅,很合适! 聚义厅很大,众人进入后还是一片空荡,感觉纳入一两百人都不是问题! 正对大门的高堂上摆着一张椅子,无疑,那是寨主王庆的位置! 但是向下看去,却与寻常人家竖向摆放的座椅不同,中间和两侧各留出一条通道,然后是一排排弧形摆放的座椅,座椅中间用一张张小桌子相隔,上面摆着茶水点心,像极了后世大学常见的报告厅! 这让初次见面的众人感觉很是新奇,众人向前走去,发现最前面两排座椅上还标注了名字,杜壆、李助、~、鲁智深、林冲、~、时迁,粗略看去,新人、老人都有位置。 众人寻着自己的名字找了对应的位置坐下,抬头看去,王庆迈着步子已经坐到了面前。 “今日算是山寨的第一次大会,大家对这很好奇吧,以后习惯了就好!” 见到众人安静了下来,王庆才缓缓开口, “今日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有一些人事安排要通知诸位。” “哥哥尽管说来便是,俺铁牛听着!哪个要敢反驳哥哥,俺提着两把板斧剁了他的鸟头!” “肃静!铁牛休要胡闹!” 看着面前打断自己说话的李逵,王庆有些无奈,他的性子要好好磨磨。 看着再度安静下来的大厅,王庆继续宣布, “山寨原本有一千多人,经过少华山的兄弟来投,如今山寨也有三千人左右,那七八百的兵丁就不够用了。 我的建议是一面对原本的兵丁进行筛选,一面对愿意当兵的兄弟进行招录,两边采用同一标准进行筛选和招录,暂定扩编后总兵力为三个指挥。 其中,步军一个指挥,马军一个指挥,守备军一个指挥,步军、马军负责对外作战,而守备军职责除了保护后山眷属,还需要担起巡山、守山的任务。 接下来是各指挥和都头的人选。 守备军指挥—范全!” 听到守备军指挥是范全,众人面色淡然,这种守备职责,留给自家人才是应当的。 “马军指挥—杜壆!” 面对这位武力超强的杜兄弟,大家也是佩服的紧。 这几日大家私底下也都交过手,武人嘛,闲不住的!对于彼此的实力,大家也都心中有数。 “步军指挥—王进!” 对于三位指挥的人选,众人也都有所猜测,倒是丝毫不差! 不说关系亲疏,杜壆和王进确实武艺高强,范全虽然武艺平平,但守备军指挥要这么高的武艺干什么?会守山就行了! “接下来是各都头的人选。”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眼冒精光,指挥是不敢奢望,但领个都头还是没问题的! “各都以甲乙丙丁戊的顺序编号,以后扩军,各军下辖指挥也依次编号。 步军甲都—鲁智深!乙都—山士奇!丙都—陈希真!丁都—李逵!戊都—李懹! 马军甲都—林冲!乙都—卞祥!丙都—没利计真!丁都—史进!戊都—庞万春! 守备军都头稍后由范全从守备军中挑选,随后报上来,予以核定。” 说到这里,王庆喝了口水,瞥到了有些失落的时迁,却是微微一笑。 “杜兄,稍后将我委托你日日操练的那都人手转给时迁兄弟。” “好!” “除以上马、步、守备军外,另设情报营,由时迁担任指挥。情报营需要多少人,时迁你自己看着招募或裁减,最后交由我来核定。” “是!多谢哥哥!” 看着激动的红了眼的时迁,王庆微微一笑,这个搞情报的高手,自己怎么能忘记呢! “以上是扩军后的领兵人选,目前担任都头的段二、段三娘和周兴、孙阳。 段二和段三娘可以各选一都担任副都头,周兴和孙阳就加到守备军都头的人选中吧!” “是。” 段二和段三娘苦着脸应下,他们不是不想争一争都头的位置,只是看看这些都头,他们哪个也打不过,这几日切磋,自己兄妹净挨打了。 “是。” 周兴和孙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归到守备军,那都头还是都头,巡山还是巡山,无非是顶头上司从杜壆换成了范全。 第59章 山寨的初步改造! “以上是扩编后指挥和都头的人选,接下来是队伍的日常训练和待遇问题。” 将领兵人选宣布以后,王庆呷了口水,润润嗓子,看到底下有了职位的众人脸上绷不住的笑意,也不由笑了笑。 “李先生,山寨还有多少粮草?” “回哥哥,以目前一日两餐,尚且足够半年之用。” “唔,眼下已到七月底,不过一月,稻子便要成熟。 这样,各军一日三餐,马、步军每日操练,守备军两日一练,时迁的情报营要向四周撒开,尤其是东京方向和江南路,咱们刚打了高俅的脸,要防备他和朱勔联手对付咱们。” “是,哥哥,小弟稍后就去办!” “各都人马暂时不予休沐,战事结束,除大封大赏,各都轮流休沐。指挥和都头要做示范,不得懈怠!” “是!谨遵哥哥号令!” “另外,山寨以后各项缴获,须尽数上交公库,山寨免费负责五十岁以上老人和十五岁以下孩童的吃穿用度。 另外,山寨中有人看病,汤药费全部由公库承担,待山寨以后建起医馆,看病、吃药全部免费! 大家也看到了西山正在修建的私塾、学堂,这些也对山寨之人免费开放,所有想读书识字的尽可以去学,关于学堂制度,我稍后再做详细介绍。 因此,山寨日后的缴获须全部上缴,当然,有功要赏。每次大战之后,根据各部功绩,依次封赏,各部编兵成册,山寨每月根据职位发放兵饷。” “哥哥!何须如此,大家吃在山寨,住在山寨,封赏就够,何须饷银!” “就是啊哥哥!俺们在山寨也用不着银钱!” “还请哥哥收回成命!” 听到众人反驳之声,王庆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山寨不可能一直靠抢,银子只有流通起来才有价值,因此我决定,击退此番来敌后,将山下方圆五里划为交易的集市,大家可以在集市上自由买卖。 既可以买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也可以卖点手工物什,最主要的是,我们可以借此从百姓手中买粮!” “哥哥此计甚妙!咱们除了能劫掠不仁的富户,还能从百姓手中得粮,又不用侵扰百姓,好也!” “哥哥,山寨也可以直接买粮嘛,又何须给他们发放银钱,反正俺铁牛不用!” “以后军中统一供食,非大喜之日、休沐之日或特殊情况,不得饮酒!若是平时想改善伙食,须得自己花银子购买,休沐日饮酒也是如此!” 听到王庆如此说,众人也微微点头,同吃同喝确能拉近关系,休沐日想吃点好的那当然是自己花钱了,大家也是要脸面的。 “既然提到了待遇问题,那伤残和阵亡兄弟们的善后问题也要说一说。 伤残者享受老幼的同等待遇,吃穿用度一律免费,并且根据意愿与否,安排一些闲适的岗位。 阵亡的弟兄,不论职位高低,一律立碑供奉,家属领十年的兵饷,一年一领。” 士卒的优抚政策与当下差别不大,因此不难理解,见众人消化完毕,王庆接着开口, “山寨除扩军外,再增设几个职位。首先成立一个后勤司,负责收纳、管理、分发各项物资,粮草、饷银、绢帛、米面皆由其负责,李助为主事。每笔进出要有记录,我要随时查验。” “哥哥放心,小弟定不负所托!” 李助知道,这是个肥差,却也是个要命的差事,稍有差池,怕是要性命不保! “其次建立文、武学院各一座,山寨教学分为三级,私塾针对十岁以下孩童,学堂则教育十到十五岁的学生,学堂结业以后根据兴趣报考文学院或武学院。 文学院分吏学和民学,吏学以后通过考核可以治民,民学则培养文学大家、数算大家、金石大家之流。 武学院则分将学和帅学,将学在勇,帅学在谋,旨在培养冲锋陷阵的猛将和运筹帷幄的统帅。 文、武学院没有年龄限制,只要缴纳学费,可以一直进学,当然,通过考核也可以随时结业。” “哥哥,设想虽好,但咱们有负责教授的先生吗?” 众人刚燃起来的斗志旋即被史进的提问给浇灭了,史进创办过学堂,自是知道学子好找,先生难寻。 “私塾和学堂的先生暂时由李助、杜砾和朱武来担当,这个阶段主要以识字为主,倒不求熟读经典,文学院以后由杜砾先行主持,武学院暂时交给朱武,当然众兄弟也可尝试教学。 至于教材稍后我会拟订出来,山寨自行刊印。” 听到王庆说山寨自行刊印教材,众人面色微妙,他们从这件事能察觉出王庆推崇的似乎并不是当下的儒家经典,否则直接购买就是了,何须自行刊印? 王庆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这件事没有必要解释,寨主的话,听着就是! “既然兄弟们当兵有饷,做先生自然也要有束修,如此一来,凡为山寨做工的皆有工钱可拿。多做多拿,少做少拿,不做不拿!不看男女,不看老幼,只看贡献!” 众人听到为山寨做事还有钱拿,眼睛一亮! 以往山寨做什么,还要大小头目威胁喽啰,做事效率还低,有些还要动鞭子,大小头目还要担心哪天被放了冷箭,因此矛盾重重!以利诱之,改堵为疏,妙也! “哥哥适才说学院的学费?” 杜砾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学院不比其他,收费要有个标准。 “学院收取学费就定在每人每年一两银子吧,无力负担学费的学子,可以向学院申请先学后补,待日后有了银钱再补给学院。” 听到王庆如此解释,众人纷纷点头,这样一来,山寨之中人人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甚至学有所成者,出人头地近在眼前! “嗯,我再强调一下今日的会议: 一是扩军及将领、兵卒的各项问题; 二是全员发薪及生活保障的问题; 三是新建后勤司和文、武学院的问题; 四是建立贸易集市的问题。 最后,各都头要尽快选定人手,积极备战,一定要挫败此次来敌,否则,一切设想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是!” 众人纷纷起身抱拳,齐声应道! 大寨之上,黑云滚滚! 第60章 淮河决堤! “哥哥,好大的雨啊!” “是啊,好大的雨啊!” 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王庆心中既喜又忧。 喜的是大雨之下,高俅和朱勔的进攻会来的很晚,自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推演完善; 忧的是大雨同样阻碍了自己的训练,刚刚编组完成军队,因为大雨只能窝在军营,眼睁睁等着大雨停歇。 “走吧,我们回去吧,鲁大师、林教头他们都在军营中教练士卒们近身搏杀?” “嗯嗯,他们都去军营中了,俺铁牛是靠着力大,没甚么好教他们的,还不如让他们跟着那些好武艺的师父们去学!” 为了训练和作战方便,南山校场那里重新建了一排排大通铺的房子充当军营,每天操练结束走两步就能回军营休息了,很是方便。 除了休沐日外,每人每天还有两个时辰的自由时间,没有特殊情况下,两个时辰后军营点名必须要到。 如今虽然大雨滂沱,校场无法训练,但军营的大通铺空间够大,那些都头也趁此机会跟手下熟络熟络,也教一些近身搏杀的法子。 “你还好意思说!抽空多跟手下的兄弟们熟悉熟悉,也多跟鲁大师、林教头学学技巧,单凭蛮力早晚要吃亏。” “嘿嘿!俺这不是想多陪陪哥哥嘛!” 谈笑间,两人走到了一处连廊,面前出现几个人正在较劲。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手中飞石厉害,还是我手中弓箭厉害!” “比就比!谁怕你?” 两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放眼望去,两人身前有一处木靶,显然两人想较量一番。 对于这两个丫头,王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个女飞卫,一个琼矢镞,两人都天赋异禀,又加上庞万春的热情指导,两人的手上功夫日益提高,也常常争斗个不停。 王庆和李逵在不远处静静看了一会,果然还是陈丽卿这丫头略胜一筹,毕竟有陈希真的从小教导,庞万春也是惯于弓箭,对她的提升更大。 默默看完了比赛,两人转身回到了聚义厅。与上次开会相比,这次在大厅中间多了张一丈长的桌子,上面用沙子堆出了淮南西路的地形。 这是时迁的情报营花了半个月才慢慢调整出来的沙盘,可以说是最大程度还原了淮南西路的地理情形,一众头领也围绕这沙盘预演了一遍又一遍,尽可能的将所有情况考虑到位。 “这雨下的好生的大,也不知道老娘在家中是否还好?” 看着一进屋就唉声叹气的李逵,王庆也好奇起来, “沂州也会发水?” “哥哥不知,往年雨下的好大的时候,河里就会发水,会淹了很多屋子和田土。希望今年不要如此,不然发了大水,俺那大哥,还不知如何养着老娘?” “铁牛既然不放心老娘,待此地安稳之后,不妨将老娘接上山来,山寨还是能养起老人家的。” “哥哥,俺正有此意!” 王庆虽然在和李逵说着话,心中却在想着沂水的事。 沂水发水会有百姓流离失所,那自己位于江、淮之间,更容易发大水,届时也会有更多的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看来自己要关注一下淮河、长江的水况了,不管是出于后世的思想,还是出于现实的考量,若能搭救自是想搭救一把。 “哥哥,不知唤小弟前来有何吩咐?” “时迁兄弟,情报营最近有何新的发现吗?” “回哥哥,情报营最近没有甚么新的发现,周围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富户地主已经报给哥哥知晓了。” “嗯,这个我知道。” “向北和向东的方向也并没有高俅和朱勔的动静,就连舒州城的尹知州也是没有针对我们的动静。” “嗯,没有动静就是好消息。这样,你一会抽调二十人,一路沿淮水上下查探,一路往大江上下打探,看看这两条河有没有发水的迹象,若有问题,立即来报!” “哥哥是担心两地发水,会有流民来附近捣乱?小弟明白,这就下去督办!” “嗯,不过也不要以身犯险,以保护好自己为前提,消息早一天晚一天的没什么。” “是!” 看着转身离去的时迁,王庆心中也在祈祷最好平安度过这个雨季。 寿州,淮水河畔。 “嘿,老杨头,今儿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做甚?” 隔壁邻居看着老杨披起雨蓑、戴上雨笠,走出家门,不由开口问他。 “这不是雨下的太大了嘛,我那小船怕是系的不牢稳,正要把它往岸上拉一拉,紧固紧固。” 老杨是这附近渡口的船家,就指着那条小船吃饭,若是大水把船拍走了,他怕是要心疼死! “那我随你一起去吧,万一你拉不动,我也能帮帮手。” 说着,隔壁邻居也从墙角抄起雨蓑雨笠穿戴起来。 “二蛋,你今儿怎的如此好心?平日你这狗儿的可没今日这般热心肠?” “滚滚滚!老子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也不怕告诉你,我家婆娘肚子里有了!哈哈!” 看着身旁大笑的二蛋,老杨眼中也是流出一抹羡慕,自己撑船至今还是个单身汉,二蛋拉扯几亩地却是连娃儿都要有了! “嘿嘿!老子今天心情好,见你这老光棍可怜,特意来帮帮你!” “你狗儿的皮痒了!信不信老子把你摁水坑里揍你一顿!” 看着撸起袖子的老杨,二蛋也不敢再皮,两人年岁相仿,又是邻居,所以平素关系也还不错。 “嘿嘿!替你把船儿拉回来,你少不得请我顿酒吃!” “请!只要你帮我保住了饭碗,请你吃酒不是问题,酒肆里随你吃,我还不知道你的酒量?”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岸边,打眼看去,当即愣住,堤面接着水面,水中哪还有什么船只的影子? “走啊!快走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二蛋连忙拉住老杨转身就跑,河面上水流涌动,一阵阵河水顺着浪潮的引动,越过河堤,向着地面扑去。 两人刚刚跑到村口,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两人顿时头皮炸裂,二蛋不顾老杨,直直往家中冲去。 “决堤了!” 老杨惊恐的叫声穿过雨幕,落在村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第61章 寿州流民 寿州知州看着城外汹涌奔腾的河水,脸色煞白。 “快!关闭城门!封锁水道!不要让河水涌进城中!” “大人,尚有许多百姓往州城逃来!” “关闭城门!万一因为他们,让寿州城被大水淹了,要害死多少百姓你知道吗!” 看着城外向这里奔逃的百姓,周都监只得咬牙让守城的士卒将城门关闭。 “周都监,立即派遣人手加固城门,防止河水灌入。 另外,马提辖,你领兵维护州城秩序,严禁有人趁机暴动、伺机报复,警告那些商户不要囤积居奇,不然百姓哄抢他们,本官绝不理会。要快!” 得了知州大人下令的两人立即下去安排,看着走下城墙的周都监和马提辖,陈洪才舒了口气。 自己必须要以强硬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任何柔和手段都会让这寿州城变得危机四伏。 “大人!开门呐!” “求求大人!开开门呐!” “大人!让俺家孩子进城吧!俺给您磕头啦!” “狗儿的!开门呐!” 听着城下或乞求或怒骂的声音,陈洪面不改色,他知道,自己这时候绝不能心软。 城下的百姓见叫骂不起什么效果,纷纷边骂边往附近高处逃去。 汹涌的河水夹杂着破碎的房屋,席卷着牛羊家畜“轰隆”撞击在城墙上,城门都是为之一颤。 天上的雨越下越密,远处逃命声、求救声、怒骂声在雨中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只剩下噼噼啪啪的雨声。 看着已经被洪水淹没的墙根,陈洪知道,城外的人已经失去了入城的最后机会,只能听天由命了,而这,只源于自己的下令。 陈洪虽然心痛,却是毫不后悔,城外百姓的命是命,城内百姓的命也是命,两害相较取其轻吧。 “城外甚么动静?” “听这轰隆隆响个不停,不似天上雷声啊!” “咚咚咚”的声音响起,一队队官兵出现在街道,把守了各个路口,看着披坚执锐的士兵,城内居民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怎的了?有贼寇来攻?” “怎么可能?甚么贼寇敢在大雨天攻城?躺在家里睡大觉不好?” “那你说怎的又是炸雷之声,又是官兵上街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上面的大人!” 正在众人讨论间,一阵“啪啪啪”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一群人从城门方向往这边跑来。 “怎的了?真有贼寇来攻?” “攻你老母!大水把城门淹了,还不快去买粮!” 几个耳聪的听清来人口中的低语,脸色大变,看着周围相处数十年的老街坊,撂下一句话也加入了进去。 面色大变的众人慌忙向着家中喊了一声“拿银子到任家米铺”,头也不回的就跟着大部队往米铺店跑去。 一传十,十传百,跑向米铺的人越来越多,随着距离米铺越来越近,众人也发现眼前的士兵也越来越多,个个披甲执枪,斜挎腰刀,面色凝重。 “排好次序,敢乱动者,死!” 马直杀气腾腾的话语配着那冷漠的面目,倒是镇住了最先冲来的人群。 但后面的人却不管这么多,没粮照样没命,他就不信马直敢把所有人都杀了,于是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马直脸色不变,抽出腰刀,一刀劈死了这个带头挑衅的家伙,随后腰刀一甩,刀上血迹甩到众人身上。 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和身上被雨水晕开的血迹,众人刚升起的反抗心思也被浇灭了。 看着面前老老实实排队的众人,马直心底才松了口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去,米铺老板正站在店铺中,嘴唇微颤,面色发白。 “任掌柜,奉知州相公令,马某特来维持秩序,另外知州相公还说了,任何商人不得囤货居奇,否则,” 马直说着将眼神瞟向门口老老实实排队的百姓, “他们冲撞你们,相公是不过问的。”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时间不过一个时辰,任家米铺已经被百姓购置一空,米铺伙计和任掌柜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各位,各位!小店已经没有米粮了,还请诸位往其他大小米铺去买粮。” 排在门口的众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铺,有心发作,但看到一旁的马直,又悻悻离开。 一连两天,大雨总算停歇了,城中在四五千士兵的维护下,虽然偶有摩擦,但总算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 但众人都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城门口的河水退去需要时间,从淤泥中清出道路也需要时间,这期间,众人只得靠着存粮或购粮来存活。 而且城外饿了两天的流民会老老实实在山林里待着吗?城中断粮的百姓能一直安静下来吗? 陈洪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历来发水总是动乱不止,希望这次也能平安度过。 将寿州大小官员唤来,仔细的吩咐了接下来的安排,严令配合,谁在中间出了纰漏,他这位笑面相公怕是也要提起屠刀见见血! 看着天上久违的太阳,众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刚才相公问话时,众人听得清楚,城墙处的积水至少要十日才能散去。 待积水消退,还要清理出一条道路来接应朝廷的救济,也就是说城中至少要坚守一个月不出乱子,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寿州城外,一处山林上。 “老吴,怎么说?” “先找找山上有甚么吃的,不拘草根树皮,能填肚子就行,看山下的情形,没个十天半个月这水散不了。” “十天半个月啊!” 听见老吴说要在山上待十天半个月,身旁众人都一阵绝望。 “如今天也晴了,过两日木柴干了,在山洞中生上火也就好了。 待大水退去,我带你们,换个活法!” 老吴目光阴森的向前看去,口中的话语无比阴冷。 “好!” 众人顺着老吴的目光看去,却是寿州州城,也罢,众人的命都是老吴救的,左右不过是一条命! 而在寿州城南,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舒州行去。 第62章 吴辅 “大人,这石料已经运到,您是否查验一番?” 寿州漕运衙门,一个老吏对着坐在主位上的发运使请示,发运使,即宋朝的护漕使。 “这次采用的哪里的石料?” 发运使陈周不紧不慢呷了口茶,缓缓开口。 “回大人,这次的石料来自大杨村。” “大杨村啊,那就不用查验了,直接入库吧,明日直接加固河堤就是。” 陈周听到是大杨村供料,想起昨日心腹对自己的言语,以及大杨村对自己的孝敬,当即拍板决定。 老吏听到发运使大人如此说,知道他必然是收了好处,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既然上面这么说了,自己又何必找麻烦呢,大人发话了,直接照办就是。 “大人,这石材是不是有些脆薄?” 翌日,一应石材被运送到河堤上,负责加固河堤的河工敲了敲眼前的石材,向着老吏开口问道。 “陈大人说了,此次石材乃大杨村所供,看似脆薄,实则坚固耐用,尔等无需多心。” 听着老吏如此说,河工也将信将疑的加固起河堤。 “二蛋,你这法子还真好使诶!” “村长,不是跟你吹,咱的脑子从小就好使!” “回去大大有赏!” “嘿嘿!那多谢村长!” “嗳!大杨村的那几个,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把石料运来?” “好,好!俺们这就过来!” 看着面前的石料,吴辅虽然从工头那里得知了老吏的解释,但心底总有不好的预感。 直到大水溃堤而出,席卷村庄,吴辅看到家中老小被洪流冲走,纵然奋力向前游去,终究追赶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水中。 一行泪水从吴辅眼角无声滑落,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闪烁坚定又危险的光芒。 “水,退了。” 吴辅站起身,腰间插着一把镰刀,这是逃难之际,顺手捡到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镰刀,还挺好使,山上这段时间,多亏了这把镰刀开路、狩猎、劈砍树枝,不然还真不好过。 看着身后站起来的十几个人,吴辅心中一痛,自己带着同村二十多人到这里避难,但阴冷的环境和短缺的粮食,还是让一些人被冻死、饿死。 “发运使!漕运衙门!我们来了!” 一行人踏在泥泞的地面上,眼神却无比坚定。 “大人,水退了!” 周都监面露喜色的冲进州衙大堂,向陈洪报喜。 “好!终于退了!命百姓出城清理道路上的杂物淤泥,另外在城外布棚施粥,准备接济灾民。” “那是否允许他们进入城中?” “不可!如今城中粮食亦是短缺,且房屋不足,若将他们纳入进来,势必会闹出乱子。 在城外给他们施了粥,引他们到附近州府求生,待本州清丈完田地,再招他们回来。” “是,大人。” 寿州城外,吴辅带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几口烧的沸腾的大锅,四周不断有流民向这边赶来。 吴辅给了众人一个眼神,众人悄悄散开,混在人群中向着城门口围去。 “大人,这粥为何如此稀薄?朝廷不是有条文,每人每日五合米吗?” 稍有过见识的人一瞅这米汤就知道,保准是哪位大人给吃了。 “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打粥的士卒显然没什么耐性,怒骂一声,盛了勺清汤给一旁的流民。 “军爷,不知俺们何时可以入城?城外阴冷,俺们想求一处容身之所。” “那你们别想了,大人有令,今年不似以往,不准尔等入城,施了粥,尔等就往附近州府乞活去吧。” “大人,不要啊,俺们愿意入伍,愿意入伍!” “你们也想吃军粮?不妨直说了,州府粮食不多,不管是赈粥还是募兵,州府都吃不消,打个折扣给你们米汤那都是好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待大人清丈完你们的田地,你们再回来耕种就是了,不过今年的秋种你们怕是赶不上了。” 闻言,众人面色一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难接着一难。 “老吴,咱们怕是进不得城中啊!” “无妨,城中粮食不多,若无外粮汇入,城中必乱,我们届时趁机入城,若有外粮送来,我们趁机混入其中。” “好,俺们听你的!” 众人在城外一连待了十余日,所幸流民不少,夜里点起火堆,互相依偎倒也能取暖。 清晨,一阵惊呼声将睡的浑浑噩噩的众人惊醒。 “粮食!有粮食来了!” 只见大路尽头驶来一队马车,马车上载着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流民们见状惊喜不已,不拘是豆子、稻谷还是麦子,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去去去!” 还不待流民们多看一会,一队队士兵从城内涌出,护在车队四周,将靠近的流民驱散。 看着杀气腾腾的士卒,饿了十余日的流民虽有垂涎,终究不敢上前,只得眼睁睁看着车队驶进城中。 “大人,光州有富商运粮来了。” “运来了多少?” “只运来稻米二百石,大豆一百石。” “不够,杯水车薪!” “来人说,道路初通,属实不好走,而且途中多流民,只怕不安生,未敢多运。” “照例将粮食买下,先每人分一点,城内城外,皆是近乎断粮,要安抚住百姓。道路既通,让富商继续运粮。” “是,下官这就去办!” 任家米铺,任掌柜看着门外不时探头的百姓,也是忧愁的来回踱步。 “掌柜的,何时有粮啊?再不来粮,我们家就要断顿了!” “是啊!我家都喝了几天稀粥了,什么时候有粮,掌柜的你给个准信啊!” “你们别急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什么时候有粮,我也不清楚啊!” 打发完守在门口的百姓,任掌柜让小二关了店门,自顾自的歇了去。 “啊!好汉饶命!” 任掌柜刚转进卧房,身后就转出一人手持利刃抵住了脖子,顿时求饶。 “饶你简单!漕运衙门在哪?发运使住在何处?” “这,这,小人不知啊!” “还不老实!” 背后之人将手中利刃向上一送,一抹血迹渗出,惊的任掌柜当即将来人问的情况如实告知。 来人得了消息,随手将任掌柜打晕,捆了起来,又塞住了口舌,翻窗而出。 第63章 城内大乱! “哎呀~快来给老爷揉揉肩、捶捶腿儿!这几日忙前忙后累死了!” 陈周回到家中,对着家中养娘说道。 “也不知道你这天天忙着甚么?每日下值回来都是如此,上面的事自有相公安排,要你操甚么心?” 陈周夫人见陈周这段时间回家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止不住的抱怨。 “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懂的什么?如今淮水发水,我们这漕运衙门自是要时刻盯着,若出了甚么差池,相公可饶不得我。” “这大水不是退去了吗?你还要忙到何时?” “忙到何时不好说,此次大水围城,相公恐怕会异常重视此事,如此关头却是不好偷懒回来。” 陈周叹了口气,这次发水,自己可是孝敬了不少银子给上头,不然相公盯着决堤不放,严查下去,自己怕是要人头不保。 好不容易从大杨村手里沾点油水,这一下自己还贴进去了不少银子,若不是大杨村无一活人,自己以后少不得要收拾收拾他们。 由夏入秋,天色黑的愈发的早了。 陈周家外,数道身影快速穿行,步伐虽快,却显轻盈,无声无息间便翻墙一跃而入。 “呜呜~” “再动,死!我问你,这里是不是发运使陈周家中?点头亦或摇头,我只寻仇,你若骗我,连你一起杀!” 小厮感受着脖子上的冰凉,立即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吴辅一记手刀劈在后颈,将小厮打晕过去,和同伴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陈大人,好久不见啊!” “呜呜呜~” 陈周疯狂的扭动身躯,但浑身被绳索绑的结实,活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有心想问问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辩解一二,但口中被布头塞的满满当当,只得呜呜叫着,连求救都做不到。 “陈大人许是没有印象,加固河堤时小人还有幸与大人见过一面,当时管事可是亲口说大人您验过石料的!” 看着面前之人眸子越来越冷,陈周瞪大了双眼,自己这是撞上了? 陈周还不想死,尽管说不出话,但可以摇头啊!虽然事情是自己做的,但万一能狡辩过去呢! 只是看着手提镰刀向自己走来的蒙面人,陈周还是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身体抖个不停。 吴辅看着这个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眼中杀意愈发浓烈,不管陈周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知想求饶还是想狡辩,却是无心理会,手中镰刀高高举起,用力挥下。 “将那夫人一并杀了,养娘和小厮先押入后院,明日再行处置。你们几个,到重要地方放火!剩下的人,随我去将漕运衙门上下杀个干净!” “是!” 得了命令的众人开始行动起来,押人的押人,跑去放火的跑去放火,去杀人的去杀人。 虽然大水刚退,很多地方还略显潮湿,但城内之人为了日常取暖所用,倒是备了许多干柴。 随着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形过去,一条街上忽的多出了几处明火,干柴遇烈火,很快火势就起来了。 “走水了!” “来人灭火啊!” “军巡铺快来人呐!” 数丈高的火焰将整条大街照的通红!热浪滚滚袭来,望着眼前的大火,怒骂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走水了?!” “是啊!走水了!” “还真是多谢他们啊!” “是啊!” 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看着远处浓烟热浪,眼中喜色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睡的迷迷糊糊的寿州通判被远处的嘈杂声吵醒,走出大门刚要发怒,看到远处的火焰,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 “相公,出事了!” “怎的了?如此慌张?” 陈洪看着面前衣衫不整、毫无规矩的属下,连忙开口询问。 “相公,不知是哪里来的贼人,在城中大肆放火,粗略望去,怕是不下二三十处。” 听到属下的汇报,陈洪赶忙跑出大门,抬头看去,所见之处无不是浓烟滚滚,火焰冲天! “快去招马提辖、周都监领兵去捉拿贼人,另外让军巡铺的人赶紧将水龙车拉去灭火,然后协助兵马维持城内秩序!” “下官这就去传话!” 只是还不等通判退下,马提辖冲进府中,又带来一个坏消息。 “相公恕罪,实是军务紧急,小人无状,还望相公恕罪。” “马提辖,可是除了起火又出了什么事?” “相公明鉴,贼人除了点火,还率人冲撞豪门大户,城中目前一片混乱,还请相公拿个主意。” “敢趁机作乱的,尽皆拿了!查明他们和贼人之间的关联,罪恶深重者,就地正法!” “是!” 看着抱拳退下的马提辖和走远的通判,陈洪狠狠揉了揉眉头,却是毫无用处,正头疼不已,忽闻远处喊杀声震天。 “你们这伙强人,竟敢来冲撞老爷?” 一个豪门大户门前,几个家丁趴在墙上,和外面一群手持棍棒的人对峙。 “老爷?老爷今儿冲撞的就是你们老爷!冲!他们家中肯定有粮!抢粮啊!” 领头之人一句“抢粮”将众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众人在城中饥一顿饱一顿的过了大半个月,今天州府虽说有粮车运来,但每家只分得一点点如何度日?反正今夜城中大乱,抢就抢了! 这样的场景不仅出现在这里,几乎城中所有豪门大户门前皆有动乱,家丁实力强的能打退来犯之人,实力弱小的却是连着主家一起被人给端了。 血腥味几乎成片连结,每条街道上都能看到血迹,成滩成片的,亦或是星星点点的。 吴辅只是想将城中兵马的视线转移到救火上,好方便自己复仇,怎么还有意外惊喜呢! “老吴,漕运衙门牵扯到加固河堤的已经被咱们屠了个干净,接下来怎么做?要不要占了这寿州城?” “咱们才多少人?你还想占了这寿州城?趁着如今城内大乱,咱们躲藏起来,伺机溜出去。” 说完,吴辅白了那个提议的同伴一眼,直看得那人挠头傻笑,十几个人才开始向着阴暗处隐蔽过去。 “通通抓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马提辖看着一片混乱的街道,冷冷的开口下令,这次是铁了心,宁杀错不放过! 第64章 布棚施粥 “排好队!慢慢来!” 天柱山下,一口口煮的沸腾的大铁锅散发着阵阵米香。 饥肠辘辘的众人饿到发绿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在锅中滚动的米粥,喉咙一阵耸动,却是无人敢上前冲抢。 王庆站在远处,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百感交集,没想到自己竟一语成谶。 时迁带领情报营离去不过三五日,便迅速带人传回情报,“大江尚且无碍,虽水流湍急,却无溢堤之险;淮水水况不妙,恐有决堤之危!”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了最新消息,淮水在寿州段决堤,淹没农田村庄无数,就连前去打探消息的情报营弟兄都被大水围在了山上,暂时联系不上。 王庆只得安排情报营多多关注寿州情报,若有机会,一定要多多探查,将被围的兄弟解救出来。 情报营的兄弟自己只得如此安排,但决堤造成的流民却是要谨慎对待。 寿州段发水,流民大多会涌向寿州城,但光州、颍州、亳州、宿州、濠州这淮水两岸的州府应该也会有流民去讨一条生路,就连与寿州相连的庐州和自己这舒州恐怕也会有流民过来。 对于这些流民,王庆自然是动了心思的,一来,这些人被洪水所害,自是可怜,二来,自己即将面临高俅和朱勔的征剿,若能将他们收归麾下,那就是一大助力! 最后,自己以后的计划少不得百姓的支持,自然要向百姓证明自己的善意!所以才有了山下施粥这一幕。 当然,对于布棚施粥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不过相比大多数心有百姓的头领,那几个人的意见自然是被投掉了。 “哥哥!今日那帮贼鸟可守规矩了些?” 看着迎面走来的黑旋风李逵,王庆笑着点了点头。 根据一路上的情报,王庆早早的就准备了布棚施粥的事宜,昨日流民一到,王庆就安排山寨的兄弟布棚施粥,维持秩序。 可是饿了一路的流民,看见锅中白花花的米粥,根本不听号令,乱哄哄的就要上前争抢。 这可气着了前来旁观的众多头领,俺们看你们可怜,好心给你们施粥,你们却如此不识抬举。 维持秩序的队正无人搭理,哄抢中更是险些撞翻了一锅白粥,更有甚者对守在前面的山寨中人拳打脚踢。 怒上心头的李逵提着两把板斧跳到锅前,一斧一个,砍了两个明显挑事的流民。 身后乱哄哄的流民一见出了血,当即吓得连连后退。 王庆带着众头领到来,看到的就是势同水火的双方。 “你们好不讲理,既是施粥,为何不准俺们吃?” 听到流民说出这话,就连王庆也被气笑了。 “俺们自是施粥不假!但你们这些撮鸟是来吃粥的吗?一个个不听号令,上前哄抢,还险些推倒了锅子,怎的?你们还算是流民?” 鲁智深横眉倒竖,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大师父,俺们也是饿的急了,还望大师父莫怪!” 跟着闹事的一伙人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百十人,赶忙开口辩解。 “饿的急了就能不听号令?就能哄抢?俺们有没有说过,只要尔等好好排队,每人皆有粥喝,你们就这么不想让你们的乡邻也喝上一碗?” 他们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尽是怒目而视的乡邻,浑身一颤,扭过头来低头不语。 “既然你们还有精力跟着闹事,那说明你们还不饿。来人!将这群人赶去别处求粥,我们这里的粥只施给守规矩的人喝!” 王庆对哄抢救灾物资的人一向没有好感,不仅会造成救灾资源的紧缺,延缓救灾进程,还会因为资源大量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导致有人迟迟得不到救助而白白丧命。 自私的人性王庆没兴趣强行扭转,但最好他的自私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谅解,能承受住不理解人的唾骂,以及因其而死的人家人的复仇! “不要啊!大王,求求你再给俺们一次机会吧!俺们保证守规矩,好好排队啊!” “那就明日随着他们排队吧,今日的粥,你们就别想了。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你们说呢?” “大王说的是,俺们认!俺们认!” 王庆一挥手,身后又走出一都人手,将他们赶到一旁,让其他人继续排队领粥。 看着粥棚外被拖走的尸首,嗅着棚内浓重的血腥味,众人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队。 经过昨日的立威,今日的队伍显然有秩序了很多! “嘿嘿!哥哥,这群鸟人就是欺软怕硬!” 看着面前秩序井然的队伍,李逵满意的点了点头,尤其看到了昨日闹事的那伙人也在规规矩矩的排队,更是大嘴一咧,嘿嘿的笑出了声。 “你这黑厮,昨日杀的是闹事之人,也就算了,日后可不能滥杀无辜!” “哎呀!哥哥!你还不放心俺?俺铁牛只杀那些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鸟人滥人!” “你最好记住这番话!别忘了百姓是如何称呼你的!” “哈哈!俺铁牛是好汉!自然干好汉该干的事!滥杀无辜的,不是好汉!” 昨日李逵砍杀了挑事的两人,好事的众人就喊起了“好汉!”,看着一脸傻笑的李逵,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是好汉还挺得意的! 就这样,每日陆陆续续的有人从寿州方向过来,得知这里施粥,就留在山下接受救济。 十几日时间,山下断断续续聚了两三千的流民,从混入其中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里的流民大致分两种。 一种是碰巧来的,刚开始来的就是;另一种则是原先接受了救济的亲人叫来的。当初为了活命,也是四处求生,如今在这里每日有粥吃,又何必去其他地方乞食呢? 对此,王庆倒是没什么意见,多多益善呗,虽然不见得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但基数大终归能有更多的选择。 万一其中能捞一两个卧龙凤雏,自己就赚大了,这可不是省下的一点粮食可以比的! “哥哥,时迁兄弟来了。” 王庆正低头沉思,今日得空陪同的计真忽然开口提醒,王庆抬头看去,远处时迁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第65章 安抚流民 “兄弟,怎的啦?” “哥哥,据情报营的兄弟来报,高俅那厮派三千兵马已经出发了,领兵大将乃高俅手下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预计半月便至。” “朱勔这次没有派人?” “哥哥有所不知,两浙路起了乱子,朱勔那狗贼正忙着派兵镇压呢!” “嗯,好,我知道了。” 时迁见王庆低头沉思,默默退下。 半个月的时间,够了,自雨停也过了十余日了,这段时间各个头领和手下的弟兄也磨合的差不多了,基本的令行禁止能做到就行了,等稳定下来,再慢慢训练。 荆忠?王庆没什么印象,隐约记得是征讨梁山的节度使之一,好像没什么战绩。 关于十节度使,王庆记忆比较深的有老将王焕,能和林冲打的不相上下;有韩存保,与呼延灼大战百余合;有项元镇,一手箭术非常出色,水浒世界少有的神射手。 其他的只能说听过名字,荆忠?应该不是强敌,再不济自己把寨门一关,三千兵马?那可打不进自己的大寨!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些流民? 不可能全收留在山上,毕竟两三千人,已经赶上自己山寨的总人口了,而且山寨粮食也不足以供应如此多的人口。 因此只能收留一部分,放回一部分,当然,前提是有人愿意留在山上才行。 “寨主来了!” “见过恩人!” “见过义士!” “见过大王!” 随着王庆往粥棚走去,一路上山寨中人、流民见到,各种称呼也是纷纷涌了出来。 “小可王庆,见过诸位!” 来到众人面前,王庆率先拱手行了一礼。 “大王何须客气!我等还要多谢大王活命之恩!” 流民中走出头发发白的老者,他们都是这群流民中有威望的乡老,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些流民的想法。 随着乡老们躬身道谢,身后数千流民纷纷躬身,更有甚者,竟然跪地磕起了头,王庆抬头看去,认出了他们,当初来到这里时,可以说是仅凭最后一口气在撑着。 王庆连忙扶好了一众乡老,又让手下将跪地叩首的那些人搀扶起来,才又重新开口, “不知诸位以后有何打算?” 闻听此言,几位老者对视一眼,斟酌一番才小心开口, “大王可是有何打算?” “实不相瞒!小可有心想让诸位在山上助小可一臂之力!” “大王容禀,我等皆受大王活命之恩,本该以死相报,只是我等皆有牵挂在外,恐怕无法全部留下。” 对于王庆为人,诸位老者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也有所了解,虽占山为王,但一片爱民之心众人还是能感知出来的,因此倒也据实相告。 “无妨!就算诸位都想留下来,小可这小庙还容不下诸位这大佛呢!因此,若有想留下来的尽可找杜先生登记,小可要根据留下来的乡亲们多少来重建房舍。” 听到王庆并没有逼迫他们,流民纷纷松了口气,虽然田地被洪水淹了,但官府清丈完田亩,给自己划好地,自己还能从地里刨食。 上山看似威风,那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是亡命的活计,指不定哪天就没命了,这对小富即安的农户来说,不保险。 不过虽然大部分的流民想回去,但终归有过不下去的农户和佃农选择留下来。 看着在杜砾面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王庆估摸着有五六百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数量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还请大王放心,大王和众位的活命之恩,我等铭记在心!回去之后,我等日日供奉诸位!宣扬大王的仁义之名!” 乡老看着站出来的五六百人,怕王庆不满意,连忙开口承诺,身后众人也连连开口,生怕触怒了王庆,被强行扣留下来。 “那小可代山寨众兄弟多谢诸位了!” 见王庆似乎确实不甚在意,流民们才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忙活了一天,杜砾总算将留下来的人手给统计了出来。 五十岁以上男子七十六人,妇人五十四人,计一百三十人; 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男子两百一十八人,女子一百六十五人,计三百八十三人; 十五岁以下,男童七十一人,女童四十二人,计一百一十三人。 男丁共三百六十五人,女子共两百六十一人,共计六百二十六人。 王庆看了看统计的数据,还不错,不管是做后勤亦或是编组为兵,那都是一股生力军,关键时刻或许有奇效。 “明日是最后一天施粥,这点要告知他们,路上积水已经消退,他们也该返回家乡了。” “哥哥,小弟明白,今日就有乡老提出要回去,只是小弟不知哥哥计划,未敢轻易应下。” 负责布棚施粥的是朱武,其他武将都在加紧练兵,李助在忙着后勤,杜砾在忙着筹办文学院,偶尔可以帮帮忙,武学院暂时闲置的朱武就被拉来当赈灾的负责人了! “嗯。明日待那些百姓上山,先腾出一些房间给他们暂住,随后从马军、步军各抽调两都人手帮忙伐木建屋。 他们既然上了山,那就享受兄弟们的同等待遇,粥可以煮稠一些,让他们吃饱也帮着兄弟们做点事。” 王庆一开始也想过以工代赈,但考虑到山寨食物并不充足,以工代赈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所以也就一开始煮的粥比较浓稠,后面就成稀饭了,不过终归能让他们果腹,不会饿死。 就算这样,自己山寨的存粮也下去了一大截,抵住了这次攻势,自己要从其他地方搞粮了。 若是没有这场大雨,自己还能从百姓手中买粮,但一场大雨下来,今年附近百姓的收成都不好,自给尚且艰难,又怎么会卖粮食? “小弟明白,待明日他们上山之后,小弟会将山寨的待遇和要求与他们一一说过,争取让他们能尽快融入进来。” “嗯,这件事具体如何做你自己看着把握,我的要求很简单,大战之时不添乱,困难之时能帮忙!” “小弟明白!” 翌日,吃完最后一顿粥的流民开始向着家乡折返,而选择留在山寨的百姓则默默注视着他们,直至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众人才迈着步伐走进了山寨。 第66章 寿州之变! “你小子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大哥!就是这里!” “好!弟兄们,随我上!拿下寿州城!许你们纵抢三日!” “吼~吼!” 寿州城外,一支三五千流民打扮的队伍浩浩荡荡向着寿州城冲去。 乌云遮住了月光,漆黑的城外,忽然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传来,正在城楼上值守的周都监脑瓜嗡的一声,不好,有人夜袭! “敌袭!放火箭!照明!” 随着周都监的大吼,守城的士卒快速行动起来,递火油的递火油,运滚木擂石的运滚木擂石。 箭头淬上火油,一支支火箭从城墙向着城外射去,燃烧的火光将下方照亮,看到景象的周都监和士卒无不吸了一口冷气,密密麻麻、手持武器的人群铺天盖地的向着城门冲了过来。 “不妙了。” 周都监见状心中一凉,城中正在平定动乱,城外又有强敌到来,真是内忧外患啊。 “速速向知州相公禀报,催促马提辖尽快处理好城中动乱,请求支援!” “是!” 打发了心腹去向陈洪和马直报信,周都监提起精神,自己必须撑到相公派来援兵,亦或是明日白天,待这伙贼人自行退去。 “紧固城门,死守这里!本都监已经向知州大人和马提辖求援,只要坚守住,我们很快就会有援兵到来!守城的功绩就落到了各位手中!” “是!俺们必定坚守到援兵到来!” “没错,看俺射杀敌人!” 城墙居高临下,终是有地利的优势,一波波箭雨总算将强敌压制在了城墙外两百步的距离,使他们不得寸进。 “你不是说城中大乱吗?” “没错啊,只要大王带人夺了城门,冲进城内,这寿州必然是大王的囊中之物!” “俺们信你一次,但若是让俺们发现你敢欺骗俺们,你仔细了身上这身皮!” “不敢不敢!” 这伙强人正是寿州城外一处山头的贼寇,为首之人正是山寨头领方猊,他这几年打家劫舍倒也裹胁了千余百姓,近日这淮水决堤,又让他收拢了一两千流民。 今日,这个想上山当头目、自称杨六的流民突然跑到方猊面前告诉他,今夜城中会有动乱,若是阖寨出动,必能一举拿下寿州,这番话直接打动了想成就一番事业的当猊。 方猊盘问过后,发现这杨六不似官府的暗子,也就放下心来,趁夜带着山上被裹胁和收拢的两千多百姓和自己手下的两千喽啰,组成了攻城大军。 在方猊下定决心后,又带着人悍不畏死的向前冲锋,在付出了数百人死亡后,众人终于推进到了城墙下。 “轰隆~” 城门被破,守军一阵慌乱,而攻城的方猊和杨六则是一脸欣喜。 “冲!杀!” 周都监抬头向着城内看去,一支支火把将城内照的通明,但自己想要的援军却迟迟不见踪迹,惨淡一笑,随即带着身边的士卒向着城门口赶去。 很快,周都监带兵赶到城下,而正在血战的方猊看到领头的周都监,也抛开面前的敌人,直奔周都监而去。 两方人马迅速绞杀在一起,本来弱势的门口守军在得到周都监的支援后,立即爆发了强烈的战意,与强人打的难舍难分。 “我还以为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夜袭我寿州城,原来是你这狗东西!” “呵!老爷还以为今夜撞不到你呢!还想着破城之后如何寻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好啊!今夜看看你我究竟谁能活到最后!” 周都监和方猊两人尽皆拿刀,却是斗个不相上下,正打的难舍难分之际,杨六突然从两人身后窜出,一道寒光闪过,周都监闷哼一声,背后鲜血直流。 “你是谁?” “这话你还是留着到地府去问吧!” 杨六不待周都监反应,手中一动,又是一抹寒光,寒的方猊都忍不住微闭双眼,待睁眼一看,自己的老对手周都监已是一具尸体。 方猊咽了口唾沫,有些忌惮的看着身旁的杨六,没想到憨厚的外表下竟是如此高手,不仅武艺不凡,还出手干净利落。 “杨,杨六兄弟,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面对强者,方猊也不敢摆什么架子,毕竟两人只有几步之遥,自己可没信心挡住那几刀。 “周都监已死,继续冲进去!只要打到州府衙门,拿下知州和一干官员,这寿州城就是我们的天下!” 素来憨厚的面庞却是少有的冷厉和疯狂! “马提辖,不好了!贼人已经破门而入,周都监不幸殉职了!” 刚送走传信的士卒,马直还没喘口气,就得到了周都监殉职的消息,眉头皱起,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刚将趁机作乱的贼人给平定,就连纵火的小贼都还没去捉拿,正准备去支援他,没想到,唉~ “相公有令,命提辖总管所有兵马,立即将城门夺回,不得有误!” “喏!” 应付走了来传令的知州心腹,马直立刻下令所有兵马向被攻破的东门集结,天亮之前务必要将城门夺回来! 马直翻身上马,带着数十人的骑兵先行一步,向着东城门赶去。 “何人安敢入侵我寿州城?” “马提辖,你我好久不见啊!” “你是?杨六?” 马直万万没想到,今夜这攻城之计却是自己的老同僚指使的。 “你为何要如此做?” “为何如此?为的是当初他们捏造罪证,将我抄家灭门之祸!为的是当初他们安排杀手,沿路暗杀于我的死仇! 大赦之后,我情愿当一农户,可他们放过我了吗?今夜我就是要来复仇的!” 杨六说完,也不等马直回话,提着朴刀就冲了上去。 马直知道杨六武艺不凡,手中长枪一动就与其斗了起来,杨六凭借灵活的闪躲,以步战马也不落下风。 身后的骑兵则趁着斗将,立即驾马冲锋,却不想对面突然闪出一队火箭手,从守军手中夺来的火箭终究是又打到了守军身上。 方猊见杨六久久不能取胜,心中一动,偷偷取了弓箭,幸得早年习练的箭术还未忘却,觑准马直,一箭射出。 “啊!” 马直吃痛翻身掉落马下,杨六见状,立即挥刀而上直取首级。 第67章 求援! “马直已死!降者不杀!” “放下武器!饶尔性命!” 杨六手中朴刀一横,眼含煞气,对着匆匆来迟的守军援兵厉声大喝! 士卒们面面相觑,看到面前尸首分离的马提辖和死伤惨重的守军有些不知所措。 方猊快步上前将几个尚在挣扎的守军一刀一个劈死,杀意凛然的看着面前的士卒,左手一招,身后的强人纷纷张弓拉箭。 杀意腾腾的杨六和方猊令这群士卒不敢妄动,又看到对面指向自己的箭矢,他们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纷纷放下手中武器,俯首乞降。 杨六和方猊收拢了降兵,却不向着城内打去,反而派人驻守在此,然后带人去攻夺其他城门。 州府衙门,陈洪焦急的来回踱步,他知道今夜将是他人生中最危急的时刻,事情但有差池,自己恐怕见不到明日的日出了。 “事情如何了?” 看到远处匆匆跑来的心腹,心急如焚的陈洪不待心腹停下,便急忙开口询问。 “回,回大人,大事,大事不好了!周都监和马提辖,二人皆被强人斩杀,。 如今,强人已攻占了东城门,正向着其他城门攻夺! 城内,刚被收押的贼人也蠢蠢欲动,牢城营随时可能被攻破,管营向大人求助!” 心腹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不忘将大人交代自己查探的消息一一回报。 听到心腹如此说的陈洪,紧皱的眉头再也舒缓不下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人,趁着其他城门尚在我们手中,不如速走!” 心腹缓过来气,也知道如今情势紧急,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开口向陈洪试探道。 “休提此言!我们就不能弃百姓于不顾,既然还有城门尚在我们手中,那我们就还有把敌人打出去的机会! 命令守城官兵向西门、南门转进,据门而守,务必死守! 击鼓鸣钟,号令百姓全部出门退敌!告诉他们,如果强人攻占了州城,他们全部都要被杀!不想死的,全部出工出力!” 陈洪踱了几步,连忙向心腹下达了退敌的指令,让他务必号召全城百姓抗敌! “是!” 心腹虽然苦着脸,但还是麻利的下去执行命令去了。 “咚咚咚~” “铛铛铛~” 很快,钟鼓声响彻州城,原本窝缩在家中等待天亮的百姓听到钟鼓声皆是一愣,就连贼人上街作乱都没有击鼓鸣钟,这是有更危急的事情了? “有贼人夜袭攻城!相公有令,所有百姓皆要出门退敌!不然等待尔等的就是强人的屠刀!” 大街上不断有传令兵骑马奔走,向百姓传达陈洪的命令。 洪亮的声音在刚刚平定了动乱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听到有强人攻城,还要百姓出门迎敌,他们感觉天都塌了! 他们知道,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攻城,还用不着所有百姓,如今要发动全城百姓,怕是有大军来攻,亦或是,敌人已经攻入城中! 不到片刻,听到消息的百姓纷纷从家中涌出,只是不知道强人从哪个方向攻城,因此也是四散奔逃。 “四郎,咱们往哪去?” “尚不知晓强人从何处攻城,咱们去州府衙门,若是知州相公尚在,咱们就听从调遣,若是相公逃了,咱们也无须白白丧命。” “好!” 一行手持朴刀,神色坚定的少年与周围背负包袱、手提家当、牵着家人逃命的百姓格格不入。 “站住!什么人?” 州府衙门门前,四郎一行人被守在这里的亲卫拦下,州城动乱,有人竟敢持刀携棒往州府衙门闯来? “回大人!我等皆为城中百姓,听得相公招人守城退敌,我等特来领命!” 亲卫听到这话诧异的看了看眼前这群年轻人,如今城内大乱,相公虽号召百姓退敌,但多的是拖家带口逃离州城的人,敢来应召的他们还是第一批! 人高马大,身体壮硕,虽未披甲,却杀意凛凛,是群好儿郎! 很快,进去通报的人就又退了出来,当然,也带来了陈洪对这群年轻人的指派。 “大人有令,你们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立即前往昭阳巷到鱼米巷之间协助守军阻拦敌人!若事不可为,立即向城南撤离,保全自己!” “是!我等谢过大人!” 四郎从亲卫口中接到了知州的正式指派,当即带着同伴往战场赶去。 夜至寅时,据强人攻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 周都监和马提辖被强人斩杀后,州城的三五千兵马全部由陈洪指挥,虽又有千余百姓应召守城,但终归不是专业武将,经过半宿鏖战,城东、城北相继落入强人手中。 “相公,撤吧!再不撤就走不脱了!” “本官不走!还有半座州城,只要坚守到天明,我们就能打退敌人!” “相公!半座州城不假,但他们已经拖家带口逃离了出去,这半座州城几乎唾手可得!” 心腹苦苦哀劝,终于说动了陈洪,在亲卫的护持下,向着城南逃去。 “相公!” “知州相公!” “陈大人!” 当陈洪来到城南,发现城南尚有数千百姓聚在这里,两方相见,自是无语凝噎。 “陈某对不住诸位!害得诸位夤夜逃离!陈某无能!守不住这偌大的寿州城!” “大人不必感伤!我等愿陪大人与州城共存亡!” “说得好!” 陈洪抬头看去,那个说出愿和自己与州城共存亡的竟是个年轻小伙子,一旁亲卫连忙上前耳语,原来这就是那个最先来应召的年轻人。 “好小子!能与诸位一起共守州城,乃陈某之幸!” “大人,我等坚守自是应当,只是天明之后,该如何退敌,还请大人明示!” “请诸位放心!本官已经向临近州府发了公文,请求他们出兵共讨叛逆,不出三两日便会有援兵到来!还请诸位随陈某一起坚守!” “愿随大人共守!” 而在州城之内,还有一伙人躲藏在此。 “老三,怎么样了?” “不妙,外面已经被强人占了,咱们怕是不好逃出去了。” “还不是你小子贪睡,别人都跑了你都不知道!要不然咱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你还说我!你们在里面不也睡的正酣!” “行了,都少说两句,当务之急是逃出去。老吴,你说呢?” “如今州城被强人所占,以朝廷的尿性,征讨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咱们和孙阳有些交情,听说如今他做了头目,按江湖道理,咱们向他求救或许可行,只是日后就要落草为寇,如何?” “落草就落草呗,不然要么被强人发现弄死,要么就要饿死在这里,不如搏一搏!” “好!老三,你去求援!” 第68章 出兵 “寨主!” “孙阳兄弟,怎的了?” 王庆正坐在大厅喝茶,守备军都头孙阳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寨主!小弟有一好友,平素最是嫉恶如仇,如今被困在了寿州城,还请寨主发兵营救!” 孙阳说完直接跪在王庆面前,给王庆都整的一激灵。 “兄弟,你先起来,慢慢说。” 王庆可接受不了别人动不动给自己下跪,连忙给孙阳扶了起来。 “谢哥哥!哥哥容禀,小弟未上山时亦是四处流荡,有一遭在寿州遇了大难,幸得吴辅兄弟相救才得以活命,后来便与吴辅兄弟相熟。 吴辅兄弟平素最是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只是拘于家眷在侧,未敢有鲁大师那般壮举! 上月淮水大动,因漕运衙门的主事贪了银子,导致河堤塌了,淹了吴辅兄弟的家乡,家眷也不幸遇难。 昨夜吴辅兄弟带人冲进州城,打杀了漕运主事,不巧的是正撞上强人攻城,他们未来得及撤走,被困在了城中。 因想着与小弟的交情,便派人向山寨求救,小弟这才厚着脸面来求哥哥!” 王庆听完孙阳的述说,让亲随去将时迁找来,打算问问寿州城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什么人都能攻州破府啊! 王庆安抚了一会孙阳,然后静静等待着时迁到来。 “哥哥,小弟来了!” “嗯,孙阳兄弟刚刚说寿州城被人攻破了?现在寿州是个什么情况?” “回哥哥的话,情报营的兄弟刚刚来报过,正要与哥哥分说。 昨日有一伙流民混入粮商中进了城,戌时,城中数地起了大火,缺粮的城中百姓趁机作乱,被寿州提辖带兵捉拿了。 亥时,寿州城东来了三五千强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攻破了东城门,随后快速向其他城门抢占,至寅时,强人已攻占了半座州城。” “嗯,我知道了。” 王庆没想到这寿州附近竟然有如此大势力,三五千流民,能攻州破府,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还请哥哥出兵救救吴辅兄弟!” “去,招各位头领来议事!” 听到这话的孙阳,当即又要跪下感谢,被早有准备的王庆伸手拦了下来。 “多谢哥哥!” “既是义士,那一救又有何妨!” 王庆笑着开口,内心却是想会会这寿州的强人!而且,后世的淮南煤矿就在寿州附近,他也想带人查看一番。 “哥哥,今番召兄弟们过来,是不是高俅那厮派来的兵马已经到了?兄弟们稍歇,洒家先出马打他们几禅杖出出气!” “哈哈!俺铁牛也要剁了那为首的鸟头给哥哥们出出气!啊哈哈哈!” 随着一阵欢朗笑声,一众头领也相继落座,等着面前的王庆开口。 等下面他们聊完了,安静了下来,王庆才清了清嗓子, “今日召大家前来,并非为高俅之事,却是为了孙阳兄弟,孙阳兄弟,你来说吧。” 见王庆把话头交给自己,孙阳也快速的将吴辅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哥哥,这吴辅兄弟确实不错,哥哥的意思是派兵去救?” “不错,他们和孙阳兄弟有旧,又不是胡作非为的歹人,可以一救。” “哥哥,敌人有三五千兵马,寿州官府亦有数千人手,且得了消息的临近州府恐怕也会派人过去,哥哥要派一都人手去接应?还是出动大军而去?” 面对林冲的问题,王庆也早有打算。 “除了林冲哥哥刚刚所说的问题,高俅派遣的手下大将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也率领大军行进到了颍州,随时可能开拔到寿州。” 时迁也在一旁接了一句,这一句却让众人眉头紧锁。 “此番我亲自领一都人马前去,” “哥哥,不可!” “不行!哥哥勿言!” 还不等王庆说完,满堂皆是阻拦的话语。 “哥哥休想此事!既然是前去接应,马、步两军随便出一都人手就是,哪怕是时迁兄弟的情报营,也都可以做到,何须哥哥亲身前去?” “不错!哥哥,给俺一支令箭,俺带手下儿郎就将那吴辅兄弟接应回来!” “哥哥,林冲上山以来,寸功未立,林冲请命!” “正是,俺卞祥愿去!” “哥哥,山士奇愿往!” 看着底下纷纷请命的众人,王庆也是一阵欣慰,这份斗志,很好! “兄弟们且听我说,此番前去,一则是接应吴辅兄弟他们,二则是近距离看看朝廷的兵马,再则,寿州附近有一些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未必能找出来。” 王庆摆了摆手,待大家安静下来才将自己准备的理由说了出来。 “不知哥哥要带哪都人手前去?” 众人见王庆一脸坚定,知道怕是不会更改主意,只得问问接下来的安排。 “此番前去带马军甲都,也就是林兄的那一支前往。” “多谢哥哥成全!” 林冲听到山寨第一次外出就是自己这一都陪同,欣喜不已,王庆派人救自己、亲自去东京救出自己家眷的大恩,林冲早就想报恩了! “林教头,一定要护好哥哥!” “诸位放心!我一定把哥哥安安全全的带回来!” 林冲一脸郑重的抱拳承诺。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是颇有武力的!” 王庆看着他们将自己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哥哥,俺铁牛也想去!” “那你就想着吧!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大战将启,你要好好跟手下的兄弟多多熟悉,可不能老想着出去玩!” “俺知道了!” 安抚了李逵之后,又将山寨诸事简单交代了一番,其实也没什么事,山寨运行已经自有规律,自己只要把控大方向就行,其他的大事大约就可以。 下午,在众人的注视下,王庆骑在马上,在林冲的陪同下,带着一都人手向着寿州州城行去。 送行完王庆,诸位头领又各司其职,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至于担忧王庆此行的安危? 大可不必!林冲可是豹子头!王庆也不是弱者,众人都经过了打扮,只要不暴露身份,他们还是很安全的! 第69章 各方动向 “大人,寿州知州派人求救!” “寿州?这寿州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颍州一处军营,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听着手下的汇报,略感惊诧,自己和寿州知州可没什么关联,如今却派人来求救? “将那人带来,仔细问问。” “喏!” 片刻后,亲卫带来了一个身穿寿州官军服饰的兵卒被带进了大帐。 “说说吧,寿州发生了何事?” 被派来求救的士卒也是陈洪的亲随,当即将寿州城一夜动乱详细的给荆忠说了一番。 “本将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完了叙述的荆忠,让亲卫将人带了下去,自己则在大帐中细细沉思。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自己是高太尉派来征讨天柱山贼寇的,贸然插手寿州的事是否合适? 但自己若是不派人援助,以后会不会被人参上一本?说自己见死不救,唾骂自己? 思来想去,荆忠决定还是要看一看这临近州府的态度再做决定。 若他们发兵相救,自己就出手救助一下,若他们都不出兵,自己也不必趟这趟浑水。 荆忠派人关注附近州府的动静,如果有调兵的迹象,自己也顺势过去,如果没有,自己就南下光州再去舒州。 颍州州府,陈洪也派了人向颍州知州求救。 “还请知州相公救命!我家大人被围困在寿州城中,还望知州大人能看在同僚之谊出兵援救一二!” “并非本州无情,只是寿州属淮南西路,本州属京西北路,你们分属不同经略相公管辖,本州如何派兵?若有公文下令,本州自当奉从!” 从颍州知州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信使,立即南下光州求救,光州同属淮南西路管辖,理应出兵。 “寿州遇难,本府也是心痛不已,恨不得立即调兵平叛!只是本府手下兵少将稀,无甚么可用的手下,且本州亦要防备着各地贼寇,只得出动三五百兵丁前去。” 信使看着眼前的老弱病残,甚至都想一口回绝了,只得面露难色, “相公手下可有壮丁,只消得千百壮丁平了此乱,相公亦有功劳加身!” “本府手下统共才有千百壮丁,若全支用出去,治下大乱,本府可担不起这罪责,除非你有经略相公的公文。” “这,多谢相公好意,小人还要去临近州府求援!” 信使虽然无奈,却也不能强逼着光州知府出兵,当然,也不能不要,毕竟是自己求到了头上,他给了自己又不要,以后面上须不好看。 这些老弱病残对于大局可没什么大用,自己还要再去借点兵马,亳州、宿州、濠州自有其他信使求援,看来自己只能从舒州这里想想办法了,希望舒州的知州相公能大方一点吧。 “张澄,你领一千五百精兵前去平叛,务必协助陈知州将强人击退捉拿!” “是!” “多谢尹大人!” 听到舒州知州调派一千五百精兵,信使心中大喜,自家大人有救了! “张都监,有礼了!” “不必客气,既然是相公吩咐,本都监自不会敷衍了事,既然寿州情况危急,不如现在就出发?” “只要都监准备好了,小人随时为大人带路!” “请!” “请!” 颍州军营,得知光州、舒州都派了人前去,荆忠心中倒觉得正常,毕竟他们是一个相公管辖,僧面佛面都要出人意思意思,但你亳州、宿州也出兵是个什么意思? “大人!他们也是怕被朝廷责难,毕竟他们在朝中可没什么背景,若是被告到御前,这个罪名可不好担待!小人多嘴!” 看着面色难看的大人,来传信的心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自家大人虽巴结高太尉,可朝中背景与那些知州也无大的差别。 果然,荆忠面色不悦的看了心腹一眼,随后下令全军准备向寿州开拔,此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从驻地到寿州,急行军一日便可到达,不过看着将黑的天色,终究还是没让手下连夜行军。 翌日,荆忠领着手下三千多兵马向着寿州州城进发。 寿州城南门,陈洪看着城墙下方密密麻麻的敌人,扭头看去,寿州城多处民居被烧毁,青烟未绝,地上百姓的尸体到处都是,一副人间炼狱! “杨六,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洪红着眼睛,咬着牙开口问着下方面色冷漠的杨六。 “哼!我想干什么,知州大人不清楚吗?我杨家何罪之有?为何落得抄家灭族的泼天大祸,知州大人不知?” 听着陈洪提起往事,陈洪脑海中也闪烁出往日的画面。 杨家乃寿州富商,因着官府中人看中了家产,便设计陷害了时任都监的杨家独子杨六,抄没了杨家家产,而自己初来乍到,无力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 “你已经杀了他们,还不够吗?城中百姓何其无辜?” “不够!远远不够!我杨家是什么为富不仁、大奸大恶的家族吗?为什么他们不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既然他们装死,那今日我就送他们去死!” “不要!” 纵然陈洪吼声如雷,却依然阻止不了杨六的杀心,一个个无辜百姓就惨死在杨六带来的强人手中。 “冤有头债有主,滥杀无辜,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会不会遭报应我不知道,但你的报应我今天就能看到!” 随着杨六再挥手,又一批百姓被处死。 “冤有头债有主,说得好啊!陈大人觉得呢?” “若我一死能护持百姓周全,陈某何惧一死?” “我只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逃命,逃得脱便是了,逃不脱那就是他们的命了!” “说到,做到!” “我杨六虽痛恨他们,但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汉子,说到,做到!” “好!” 陈洪说完,纵身从城墙跳下,根本不给周围人阻拦的机会,城墙上的百姓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个一心为民的陈相公身殒。 “大人!” “相公!” “跟他们拼了!” “去你娘的杨六,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跟我杀!” 陈洪的死反而激起了百姓的反抗意志,看着拼死抵抗的百姓,杨六嘴角掀起一抹阴狠, “格杀勿论!” 第70章 攻城! “报,大人,寿州城已被强人攻占!陈知州已亡于贼人之手!” 荆忠领兵来到寿州城外,就收到了斥候的回报。 听到寿州彻底沦陷,荆忠眉头紧锁,这已经不是协助守城了,要么现在退走,要么就要出大力攻城了。 退走?自己受诏安以前那可是呼啸一方的豪杰大佬,临阵退缩岂不是丢了面子?而且这罪名怕是不好担啊! 但是攻城?这恐怕也不是甚么好差事啊!明明自己想划个水,给陈洪壮壮声势,怎的就要跟敌人正面交锋了? “光州、舒州、亳州、宿州的援军都到了吗?” “回大人,他们距此还有半日行程,是否知会他们前来会合?” “嗯,去吧。” 荆忠随即命令手下选择地方驻扎,自己则带着亲卫向着寿州州城而去。 “果然,这州城已经被强人占据,就连四门都重新修整一番,若是强攻,恐怕要有不小的伤亡。” 荆忠和亲卫围绕寿州州城跑马转了一圈,将城墙都查看了一遍,内心愈发沉重,本以为是伙无甚见识的强人,费些功夫也能拿下,今日一看,防守却颇具行伍之风,怕是不好对付。 待荆忠带人回到军营驻地,其他几州的援军也在各个都监、提辖的带领下姗姗赶到。 “见过荆节度!” “见过荆大人!” 荆忠看着上前搭话的众人并没有多么热切,当然,也没有刻意疏远,里面保不准哪一个未来就飞黄腾达了,亦或惹来杀身之祸,不远不近刚刚好! 众人寒暄过后,荆忠开始询问起各州所带兵马,粗略统计一番,发现各部兵马加上荆忠所带三千多兵丁,共计有万余人马。 “如今寿州失陷贼手,大家要合力退敌,如今有万余兵马齐聚,若无统一调度,怕是不好展开。” “愿听大人差遣!” “愿听大人吩咐!” 众人对视一眼,虽然眼热这收复之功,但荆忠开了口,显然是想做联军指挥,不如顺水推舟,结一份善缘。 荆忠看着识相的众人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万余大军,若无人指挥,只是一盘散沙,如何能收复寿州?统一调度,虽费心劳神,且有大风险,但若是功成,亦是大功劳! 荆忠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至申时初,离日落不过一个多时辰,众军一路辛劳,休整一番恐怕天也要黑了。 “众军暂时休整,明日攻城!” 虽然荆忠有意夜袭,只是强人明显以逸待劳,突袭或有成效,但敌人有了准备,那就是白白送命了,别看现在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真要安排送命的活计,保准翻脸! “是!” 见众人齐声应答,荆忠点了点头,又随口与他们寒暄几句,便打发他们下去早早歇息,明日一早还要攻城,必须养足精神。 翌日清晨,荆忠在大帐正式与众位都监、提辖商讨攻城事宜。 “光州陈都监和舒州张都监,” “末将在!” 张澄和光州来的陈姓都监齐齐起身回话。 “你们率自己本部攻取南门。” “末将领命!” “亳州施提辖和宿州叶都监,” “属下在!” “你们率自己本部攻取北门。” “是!” “濠州汤提辖,” “卑职在!” “你率自己所部佯攻东门。” “是!” “本将所属兵马攻夺西门,望诸位同心协力,一举击溃贼人,收复之功与诸位共享!” “末将等必当竭尽全力!” 战鼓响起,万余兵马向着四个城门齐齐进攻,很快就与守城的强人交上了手。 “冲啊!” “杀啊!” 数千兵马铺开来,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配合着震天的喊杀声,若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保准被吓得两股战战。 可惜,城墙上的喽啰都是经历过厮杀的,即便是被裹胁来的百姓,在前几日的攻城大战中也是见了血的,虽然同样心里畏惧,但还不至于被吓住,听得头目的号令,该扔滚木擂石的一点也不手软。 “砰!” “啊~” “咻!” 战场上,被滚木擂石砸中的当即被砸下云梯,掉落地上,生死不知。 而攻城的士兵也有弓箭手在后方掩护,一波波箭雨向着城头落去,偶尔有几个中招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箭雨袭来,守城的喽啰躲在女墙后面,攻城士兵趁着喽啰躲避连忙搭上云梯攀登,而喽啰则趁着弓箭手换箭的间歇用滚木擂石阻拦云梯上的士兵,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半晌过去,攻城的士兵换了一波又一波,却是收效甚微,连城墙都未登上,伤亡却在不断增多。 “都监,不行啊!这守城的强人显然颇有章法,这么打下去,手下的兄弟恐怕伤亡不小,若真想攻破城门,咱们怕是要拼光!” “那就让兄弟们缓缓,这寿州城又不是咱们的!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拼光自己人。 娘的,还以为真就是一伙山贼草寇的强人,没想到防守如此严密,可恨!” 随着各部分进攻受阻,一些想一鼓作气拿下城门的都监、提辖开始算计了起来,将手下的伤亡粗略统计一番,看的这些人眉头紧锁,随后各部的攻势开始放缓。 “这些废物!还不一鼓作气拿下城门!拖拖拉拉只想保存自己,不足与谋!” 荆忠听着游走在各部战场的斥候传来的消息,不满之色愈发严重,放缓攻势虽然能保存自己,但同时也给了守城之人喘息的机会。 攻城已过半日,守军必然疲累不堪,若是趁机强攻,必能拿下城门,收复寿州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惜这些油滑的人显然不肯再卖命了! 荆忠有心让亲卫再去催促一番,但半晌过去,攻势仍是不温不火,搞得荆忠火大! 其他城门攻势放缓,强人有了更多的人手来支援自己这边,手下带人冲了数次,伤亡却愈发惨重,气的荆忠直骂娘! “将军,属下是否还要带人再冲一次?” “冲冲冲!冲个屁!手下的儿郎死了多少?还带人冲?没发现敌人的防守没变弱吗?白白上去送死?” 荆忠对着立功心切的手下发泄了一通,随后跟着放缓了攻势。 第71章 马勥、马劲 “哥哥,有叔父的消息传来。” 江陵府,一处小院里,马劲推门而进,快步向着哥哥马勥走来,口中的语气颇为焦急。 听到有了叔父的消息,马勥赶忙放下手中舞动的泼风大刀。 “叔父那里可有变故?” 兄弟两人父母早亡,自幼由叔父抚养长大成人,如今有叔父的消息传来,而听着兄弟口中的焦急,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寿州城被强人打破,已经被贼人攻陷,叔父生死不知。” 马劲连忙将自己在街上听到的消息向哥哥说了一遍,听到寿州沦陷,邻近州府派兵救援,也不知道叔父安危如何,怎能不心急? “那我们收拾收拾,立即赶去寿州!” “好!” 所幸二人一直孤身,也无家眷牵绊,简单收拾了衣物,提了兵刃,牵出二人唯一的家产——两匹马,翻身上马,向着寿州快马加鞭。 “呼~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离寿州还有多远?” “哈~哥哥,刚才我问过了农户,这里是黄州地界,离寿州不远了。给,喝口水!” 马劲拿出水袋大口饮了一气,然后一边回应马勥的问题,一边把手中的水袋递了过去。 “呼~从昨日动身,日夜兼程也走了一天,才堪堪行到黄州地界,恐怕要明日方能抵达寿州了。” “明日到便明日到吧,将马儿累死,你我怕是还到不得寿州了。” 马劲对于早到一天还是晚到一天倒不甚在意,毕竟这已经数日过去,叔父若无恙自是无恙,若出了不测,那恐怕也早就出了。 两人短暂的歇了一阵,又打马向着寿州而去,直到玉兔东升,才在一处村庄借宿歇息。 “太公,我兄弟二人想在贵庄暂住一宿,依例拜纳房金!” 马勥和马劲在庄户的指引下找到了本地太公,诉说了来意。 “你们从哪里来?为何昏晚至此?” 座上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开口询问。 “我兄弟二人欲往寿州寻亲,听闻寿州落陷,一时心切,才来到贵庄。” “既如此,两位且先住下,明日再动身也不迟,可曾打了火?” “未曾打火。” 听到兄弟两人还没吃饭,老太公又吩咐下人端来酒肉饭食给两人吃喝。 两人骑马跑了一日,早已饥渴难耐,虽有干粮水袋,但哪有饭食可口! 两人谢过老太公,随即坐下大口吃喝起来,三盘果蔬,一大盘牛肉并着一只烧鸡,很快被兄弟两人风卷残云般打扫了。 “多谢老太公!明日一早一并拜纳房金!” “无妨!见两位举止,不似常人,敢问是否有武艺在身?” 老太公看着烛火照映下身形壮硕的兄弟二人,又听得庄客偷偷跟自己说的两人随身带着兵刃,才有此一问。 “不瞒太公,我兄弟二人确有些自保功夫在身!” “既如此,老夫有一事还望贤兄弟肯出手相助一二!” 听到老太公果然是有事相求,马劲将目光转向了马勥,自家哥哥武艺虽不及自己,但脑子比自己好使,好事坏事肯定比自己明白! “老太公有何事不妨直说,若我兄弟二人能办到定全力去办,若办不到,还望太公另请高明!” “贵客切莫客气!左右是祸事,那老夫就直说了,近来附近山上来了一伙强人,盯上了我这武家庄。 前两日派人来说明日便要下山劫掠我等,可怜我这庄户数百口,却只会些庄稼把式,恐难以抵挡。 还望贤兄弟能出手打退他们,当然,能活捉了他们押到官府自是最好。官府自有悬赏,老夫亦有酬谢!” 听到有悬赏和老太公的酬谢,马勥眼前一亮,自己兄弟一直靠叔父救济,虽偶尔做些不见光的勾当,但所赚银钱也都用来习武,并无余财。 此番去寿州,还不知叔父安危如何,日后有何打算,能攒些银钱自是最好,况且只耽搁明日一天,算不得什么。 马勥略一思索,点头应了下来,而看到马勥点头,武太公也是高兴不已,连忙吩咐下人又准备了雏鸡嫩鸭并两大坛酒送了上来。 武太公与马勥、马劲吃喝到半夜方才罢休,让下人将醉醺醺的两兄弟扶到客房睡下,自己才去歇息。 翌日清晨,马勥和马劲相继醒来,头昏脑胀的二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两位,休息的如何?” 武太公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后有下人打来了热水给两人洗漱。 “多谢老太公厚爱!今日倘那贼子前来,我兄弟二人定将其捉拿到县!” “好!有贤兄弟这番话,老夫我就放心了!两位稍后还请来大厅用饭!” “多谢老太公!” 送走老太公,两兄弟洗漱一番,然后去大厅陪同用过早饭,便回到卧房等候贼人前来。 “哥哥,咱们真要捉拿那甚么贼人?若是你我敌不过对面该如何?” 听到自己傻弟弟竟然问出这种问题,马勥笑了一笑, “敌不过?敌不过你我难道还逃不掉?!昨日我也说的明白,若能办到,你我才办,办不到那自然保命为先了!” “不愧是哥哥!” 兄弟两人在房中正在说笑,突然有庄客来报,勒索武家庄的贼人到了,老太公请两人过去。 当两兄弟随着庄客来到庄子门口,发现前面已经站了两拨人,其中一方自己早上刚刚见过,正是武家庄庄主,武太公,对面的自然就是来勒索的贼人。 粗略一看,贼人带着百十个喽啰,与武太公对峙。 “贤弟,你们来了!” “见过老太公!” 两人与武太公见了礼,这才打量起对面的贼首。 三十五六年纪,身长七尺五六寸,双目炯炯有神,开合之间闪闪如电,手提两口雌雄剑,各长五尺有余,倒是个威风凛凛的汉子! “你们就是这老头儿请来的救兵?不知有甚么本事,也敢来充大头!还是回家喝奶去吧,省的误了尔等性命!哈哈!” “你笑个甚?看老爷拿你!” 对面的嘲笑没有激怒马勥,反而将脾气暴躁的马劲给激了出来。 马劲从身后抽出虎头双钩,向着对面大汉砍去。 第72章 双虎合斗屠龙手! 对面大汉见马劲欺身上前,手中镔铁雌雄剑一转,左手持剑护在身前,右手长剑直刺。 见长剑来刺,马劲也是不惧,左手钩身一拨,拦下长剑,右手钩头直直向对方头顶砸去。 大汉见状,左手长剑拦下头顶的钩头,右手手腕一转,剑身抵住向手腕勾去的另一个钩头,向后一跳,转出战场。 “兀那汉子,武艺不错!通报个姓名!” “老爷独眼虎马劲!这是俺哥哥白毛虎马勥!你这汉子又是何人?” 马劲甫一交手就知道,面前大汉武艺不凡,出剑又快又狠,应变也极为灵敏,恐怕是个劲敌! “在下,屠龙手,孙安!” 孙安与马劲感受相仿,对面这独眼虎马劲也是本领高强,仅凭初交手的两招就知道,他的虎头双钩已经习练的如臂使指,定然下过苦功夫! “闲话少说,你我再来过!” “好!” 两人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都被对方高强的武艺勾起了兴致。 一个手提双剑,一个抓着双钩,两人叮叮当当又斗个三五十合。 越斗马劲心中愈发惊讶,没想到面前之人武艺如此高强,好几次自己险些招架不住,险象环生。 三五十合后,马劲显然招架不住了,马勥见此,也顾不得江湖规矩,手中大刀微提,向着孙安当头劈去。 孙安见此连连向后撤步,拉开距离,马勥见救下兄弟,也不追赶。 “哥哥,这厮好生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你要小心!” “嗯,这位兄弟好俊俏的功夫,白毛虎马勥前来一会!” 孙安深深吸了几口气,略微调整一番呼吸,抬手擦了擦额头细汗,随后双剑一摆, “来吧!” 相比于马劲的勇猛,马勥在打斗上要沉稳的多,一柄泼风大刀使得颇有章法,刀刀不离孙安周身,一时竟压制了孙安。 马劲见哥哥对上孙安还略占上风,也是放下心来,趁机调息。 自己与孙安相比,还是差着距离,孙安只是微微喘息,头带细汗,自己却已经呼吸不稳,满头大汗,鬓角鼻洼俱是汗珠。 马勥接过马劲,与孙安又缠斗了三十多合,心中却是叫苦连连,没想到这孙安如此勇猛,与自己兄弟二人连斗百十合,也不落下风。 相比于马勥一脸愁苦,孙安却是从容不迫,通过交手,孙安也摸清了面前兄弟两人的实力。 独眼虎马劲实力稍强,其兄长白毛虎马勥实力要弱一些,单打独斗谁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两人联手,只能说胜负在五五之间,他们拿不下自己,自己也奈何不得他们。 “哥哥,我来助你!” 马劲见自己哥哥抵挡也是愈发艰难,顾不得疲累的身体,擎着虎头双钩又加入了战场,准备双斗孙安! 战场之上五把兵刃上下翻飞,钩来剑往,一个双钩不离手腕,一个剑剑直戳胸口,一杆泼风大刀混在其中,时不时劈砍两刀。 果然如孙安猜想一般,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马勥与马劲联手也只与孙安斗个相当,又斗了三十余合,三人皆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孙安向两人各刺一剑,随后退了几步,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马勥、马劲挥钩舞刀拦下剑势,见孙安后退,两人也趁机原地歇息起来。 武太公见阵中三人打得火热,有心想让庄客上前一并擒贼,但见对方身后百十个喽啰严阵以待,怕是不好对付,终究只得一边叹气一边盯着战场,希望兄弟两人能擒下贼人,再不济打退也行啊。 双方目光灼灼的盯着阵中,知道今日是福是祸皆看三人孰强孰弱、谁胜谁负了。 “兄弟如此勇猛,何苦要做强人?” 马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劝说着孙安。 “老爷愿意!识相的速速退去,让那老头将财宝粮米供出来,老爷取了东西自会离去,不然,今日老爷剑上少不得要见见血了。” “嗬!如此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定俺们兄弟了!” 孙安能察觉出来的事,同为习武之人,马勥、马劲自然也能察觉出来,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自己兄弟拿不下他,但自保却是足矣。 “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孙安皱着眉,见两兄弟不肯退去,只得咬着牙又冲了上去。 左手剑刺马勥,右手剑劈马劲,马勥刀头一动,将剑拨开,顺势向着孙安横扫;马劲钩身一翻,将剑打歪,匕督顺势前刺。 孙安左手宝剑下劈,向着马勥手腕砍去,右手则刺向马劲握在钺柄的拳头。 马勥不得已,长刀变招,向上撩拨,挡住长剑,马劲则收回左手,将两个钩头相连,一记横扫再度逼退孙安。 见孙安后退,马勥急步上前,又是一刀劈去,兄弟两人配合默契,与孙安你来我往斗的热闹。 不过毕竟双方打了半晌,体力早已消磨严重,三人的攻势也慢了下来,孙安双剑交叉横扫,逼退马勥、马劲,退到一众喽啰身前。 两兄弟见状,也退回到武家庄阵中。 “大王不若就此退去,小人知大王本领高强,但我武家庄亦有英雄豪杰!” “哼!你最好祈祷这两人一直在你武家庄!” “大王何须苦苦相逼?” 马勥、马劲看着讨价还价的孙安与武太公,大感无趣。等了好一会,等两人做了约定,才随着一脸喜色的武太公回了庄子。 马勥、马劲无意掺合他们的约定,如今耽搁了一日,两人只想尽快启程,早日赶到寿州。 武太公回来之后,让庄客准备晚上大摆筵席。 天色渐黑,武太公与马勥、马劲并着几位亲近在房间宴饮。武太公有意招两人为婿,却被两人婉言拒绝了,见两人去意坚定,终是没有强求。 武太公与二人吃喝了一阵,人老困乏的早,没多久就回卧房歇了,只留下一众亲近陪同马家兄弟吃喝到半夜才散场。 翌日,两兄弟从武太公那里接过之前答应的酬金,牵着马匹,背着包袱,出了庄门,随后翻身上马,一挥马鞭,向着寿州而去。 第73章 夜探寿州 “官兵这攻城能力不行啊,这都打老半天了,四个城门一个也没拿下啊!” 寿州城外,王庆站在远处看着官军攻城,从一开始的激情热血到后来的消极怠慢,知道这群人是打的什么主意。 “哥哥可是说着了,这群人欺压百姓个个都是好手,打起仗来倒惜命的很!” 林冲对此也是恨铁不成钢,见惯了东京禁军,再看看这地方厢军,真是天壤之别! “地方厢军自是不能与禁军相提并论,毕竟禁军乃国家精锐,厢军嘛,那就是养老的地儿。” “国家精锐,唉,既无覆灭西夏,也无北上征辽,这精锐到底算不算精锐,还要在战场上才能看到。” 提起禁军,林冲心中就堵着一口气,自己身为枪棒教头,自是与禁军日日接触,这禁军军纪军容确实是自己所见之精锐,但实在没多少战绩可以吹嘘。 打得过西夏?西夏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打得过辽国?辽国现在还横在幽燕之地。 国家养着这么多精锐,但收回河西、收回幽燕的期望真的能放在他们身上吗?那些文官武将,号子喊的一个比一个响亮,却也只是在喊号子。 看着林冲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王庆觉得还挺有趣的,禁军的教头竟然都觉得禁军拉胯? “哥哥,咱们如何接应吴辅兄弟?” 时迁在一旁插话,咱们来这儿是来讨论厢军、禁军的战力问题吗?不是来察看地形,准备接应被困在城中的兄弟吗? “情报营的兄弟怎么说?” 此次外出,时迁这个身法高手那是必须要带的,而且他还是情报营的负责人,正好与此地的情报营兄弟对接。 “回哥哥,兄弟们说贼人围城已有五七日,城中百姓在贼人彻底占据城池的时候就遭到了大肆屠杀,除开早早逃离的,城中当时留下的还有数千百姓,之后,兄弟们就不知道了。 占据寿州城的叫杨六,他伙同一处山寨的寨主方猊一并斩杀了寿州都监和提辖,逼死了寿州知州,然后派人将城彻底围了起来,内外进出不得,因此对于城内的现状,兄弟们也不清楚。” “嗯,能有这些情报就很好了,他们做的不错,回去后按规矩该赏的赏!” “小弟代兄弟们多谢哥哥!” “时迁兄弟,你有法子翻进城中吗?” 林冲晃了晃脑袋,将杂绪抛之脑后,向时迁问起了当务之急。 “嘿嘿!小弟可是鼓上蚤,这种城墙小弟还是易如反掌的,待天色黑下去,人困马乏之际,小弟翻进城中,找找那些被困的兄弟。” “嗯好,入城之后你要小心,没人知道现在城中是个什么情况,因此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一旦遇到危险,优先保护好自己。” “小弟得令!” 勘察完地形,王庆和林冲、时迁并着随从护卫又悄悄的撤到一处村落,这里大乱时期居民全落荒而逃,因此荒废了。 这里距离州城有着不近的距离,而且与官军在相反方向,庄外还有着几十骑兵在游走警戒,倒也不怕被盘查。 回到村落,众人开始引火做饭,吃完饭后,游走的骑兵换了一队重新向外警戒,而其他人开始休息。 夜半三更,时迁穿着夜行衣,手中带着钩索,腰后插着一把匕首,背着一个包袱,趁夜色摸到了城墙外。 秋季的夜晚已经冷了起来,时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觑的城墙上光亮减弱,久久没有人来添柴,知道他们怕是已经睡死了,这才放下心来。 甩动钩索,向着一处隐蔽的角落钩去,然后身轻如燕般轻易翻到女墙上。抬头四处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的翻进城中。 漆黑的巷道,时迁脚步轻盈的匆匆跃过。浓烈的血腥和腐尸的气味从各处传来,让时迁这个面对古墓都视若无睹的鼓上蚤皱起了眉头。 这杨六和方猊是怎么搞的?杀完人连尸体都不处理?整天在这死人堆里,也不嫌臭? 时迁一条条街道的扫过去,真是条条带血,街街伏尸。 忽然,时迁在一条街道前停下脚步,这条街道好似不一般,在浓重的臭味之中竟然夹杂着稻米的清香?虽然很淡,但时迁还是嗅了出来。 “踏,踏,踏” 时迁搜寻过四周,夜间并无巡夜之人,因此有意加重脚步向街道走来。 果然,寂静的街道竟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果不是自己刻意关注,或许还会被夜间的风声给遮掩掉。 看着面前不到一丈的门墙,熟练的翻身而过,落地无声,悄悄向着房中搜寻。 一家没有就换一家,终于在街道的中间段发现了端倪,在自己进入院子中时,竟听到了阵阵脚步声,这种脚步声时迁太耳熟了,时迁转身看去,突然面前走廊中出现了几个人。 “别动!你是什么人?” 面前几人,身形瘦弱,中气不足,手中却拿着弓弩,正对着自己。 “小六子?” 时迁听着面前之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指挥?” 时迁揭下面罩,露出了自己的面庞,而月光下看到自己的几人,当即从廊下走了出来,果然,虽然几人饿得脱了相,但声音还是,面容还是! 几人将时迁带到了房中,时迁也看到了几块血淋淋的肉块。 “指挥,你怎的来了寿州城?” “寨主哥哥担心兄弟们,特来接应兄弟们离开!” “哥哥!” 听到王庆来接应他们离开,几人顿时低声哽咽起来。 “哥哥想着你们在城中无粮度日,特意带来了肉干炊饼,你们饿的久,慢些吃。” 时迁将身上包袱取下,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一堆肉干和几十个炊饼,见有吃的,众人连忙围了过来。 “小六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时迁哥哥,俺们自被围在城中,不知何时能出去,为了防止被贼人抓了,特意寻了个暗室,藏在其中,只趁夜间出来寻些吃的,不想今日撞到了哥哥!” “城中尚有多少百姓?贼人布防你们知晓吗?” “哥哥放心,这几日兄弟们虽挨着饿,但本领还在,早已打探清楚!” “好!我将消息带回去给哥哥定夺!你们再熬一两日,届时我和哥哥接应你们出城!” “嗯嗯!” 第74章 战场变故 “哥哥,这是城里的兄弟们传出来的消息。” 时迁穿着夜行衣,双手捧着一卷纸,向着仍在等待消息的王庆汇报。 “兄弟辛苦了,来坐下歇一歇。” 王庆接过时迁手中的纸卷,先让时迁坐下缓口气,将一杯茶推给了时迁,不等时迁客套,已经自顾自的打开了纸卷,放眼望去,里面是城内敌人兵力和幸存者的分布详情。 “哥哥,咱们兵微将寡,恐怕不太好救出被困的兄弟啊!” 林冲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开口。 “攻城自有朝廷的兵马,咱们只需想个法子让里面的兄弟届时找个合情合理的由头脱离了朝廷监管就行。” “哥哥说的是,只是这个由头怕是不太好找,城破之后,朝廷必然对城中之人严加看守,恐怕要核实了身份才会放人离开。” “嗯,这个由头还需仔细考量,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把城门破了,兄弟们在城里也是缺衣少粮,仅靠时迁兄弟沟通内外,去的勤了难免会出差池,最好这几日就要让朝廷攻进城内才行。” “不若将此消息传递给官军,也好让他们早日攻破城门?” 林冲开口提议,王庆听到林冲的说法,陷入了沉思之中,要权衡一番利弊。 “明日看他们如何攻城,如果还是攻不进去,那就想办法将消息传给他们。 成与不成,明晚自有分晓,届时还要辛苦时迁兄弟跑一趟城内!” “哥哥何须如此客气,小弟自当为寨中兄弟奔走。” “对了,兄弟你今夜查探可有吴辅兄弟的消息?” 王庆自然没忘了另一个援救对象,此行既要救走被困的情报营兄弟,条件允许也要救下求援的吴辅一行人。 提起吴辅一行人,房中还有一人顿时眼前一亮。 “根据徐三兄弟所说,小弟确实找到了被困的吴辅兄弟等人,他们情况亦是不好。 小弟将哥哥准备的吃食留给了他们,并按哥哥所说,与他们留下了接头的暗号。” 时迁转头看了一眼徐三,点了点头将自己在城内寻到吴辅众人的消息简单说了。 “嗯,如此就好,待我们决定了何时救他们出去,兄弟你再去与他们分说,他们现在还不宜与情报营的兄弟们碰面,待他们一同逃出来再相会也不迟。” “哥哥放心,小弟知道利害关系。” 徐三听到时迁说吴辅众人无性命之忧,也是放下心来。 自打自己从城中小心翼翼逃出,心中就一直记挂着那些兄弟,毕竟真算起来,兄弟们被困也是自己贪睡造的,终究一份愧疚难离心头。 “多谢哥哥出手相助!多谢时迁兄弟以身犯险!” 徐三向着两人深深行了一礼,偌大的汉子,听到如此消息,竟是喜极而泣,道谢的声音中都带着哽咽。 “兄弟无须如此客气,既然与孙阳兄弟有旧,又不是甚么为非作歹的恶人,自当一救!” 王庆安抚了徐三几句,又开口让众人都回去休息,毕竟第二天自己等人还要再看看战场情况,还是要多休息会,以免影响了判断。 翌日,待王庆和众人收拾完备,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今日怎的如此安静?” 王庆抬头看了看太阳,这个方位确实是大中午了啊,怎么还没听见厮杀的声音?昨日战鼓轰隆,喊杀震天,现在这静谧的有些反常啊! “许是今日尚未攻城,哥哥,咱们还要过去吗?” 听到林冲发问,王庆点了点头, “当然去,这战场之上,如此安静,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咱们总要了解一番。” 王庆又带着昨日的人手一同往寿州城赶去,没多久众人就来到了昨日找好的观察点。 看着远处的寿州城,只见州城被四路大军合围,每个门前都站着数千兵马,只是这些兵马虽然威风凛凛,却不像昨日一般奋勇向前,不攻城,不喊杀,好似今日就是来站队一般。 忽的,只见西城门竟然放下了吊桥,一行百余骑通过吊桥从护城河上来到官军面前。 嚯!这是要斗将了?这守城的脑子也不灵光啊,城高池深的,守城就是了,居然斗将? “哥哥,此处看的不大真切啊,要不要往前再去去?” 时迁眯着双眼向阵中看去,隐约能分出两方人马,看的却不清楚,更是听不到阵中的交谈,这让喜欢收集情报的时迁心中像猫挠一样。 “我们就不去了,你身法好,代我们去看看情况,注意隐蔽!” “是!哥哥,小弟去也!” 说完,只见时迁身形一动,片刻间就不见了踪影。 王庆在原地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清谁胜谁负。 半晌后,时迁“嗖”的一声窜到众人身前。 “兄弟,前面是个什么情况?” “哥哥,前面可精彩了!官军从逃出去的百姓口中得知了贼首的消息,今早便向着那杨六和方猊轮番叫骂,叫了半晌,可算把那贼首激了出来。 官军中出了几位都监,想要趁此擒拿贼首,没想到那杨六武艺高强,方猊武艺不济被官军斩杀,杨六却连连斩杀了数位都监。 官军为首的正是荆忠,荆忠见折了人手,便亲自出马,与那杨六斗的不相上下,最后两人平手收场,官军折了数位都监,而贼人也被打杀了一位贼首。 官军想趁机攻城,没想到守城的强人如此狠戾,一波箭雨极速射来,也不管有没有贼人被卷在其中,让那杨六带人顺利逃进了城中。” 时迁将自己隐蔽在阵前的所见所闻详细的给王庆和等在一旁的林冲、亲卫说了一遍。 “如此看来,官军是想尽可能的少牺牲来拿下城池了,只是城中的兄弟和其他百姓可不见得能等他们这么久了。” 王庆听到官军用激将法想趁机袭杀贼首就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要催催官军了。 “时迁兄弟,今夜劳烦你往两边走一趟,他们想稳扎稳打,城里的兄弟们可不一定还能撑多久了。” “是!小弟明白!” “嗯,咱们回去吧。” 看完了热闹的众人又折返回了营地,王庆和林冲、时迁、徐三又商量了许久,几人才从房中走了出来。 第75章 里应外合 “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军营?” 荆忠看着被押上来的时迁冷声责问。 “将军息怒!小人生平最爱做梁上君子,听闻寿州已经人去城空,特来寻宝!” 时迁笑嘻嘻的对着面前耷拉着脸的荆忠说道,言行举止又回到了以往做盗贼的模样。 “梁上君子?哼!一介盗贼还给自己化个美名!” 荆忠看着时迁放荡不羁的样子,确实是个十足的小人神态,嘴角也是掀起一抹讽刺。 “大人,此人声称自己是梁上君子,那必然有一身轻巧功夫,不如让他进城替咱们打探一番消息?” 一旁荆忠的幕僚听闻时迁说自己是盗贼,也是眼前一亮,自己这方在城外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让这个贼进去当一把斥候! “此人来历尚不明确,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虽然时迁说自己是贼,带他来的亲卫也说了此人身法轻盈,荆忠还是保留了一丝应有的警惕。 “消息准确与否,明日一试便知,反正各州派的也有兵马前来,无非是损失一些兵卒,但若消息确切,那破城收复之功可就是大人的了!” 荆忠想了想,觉得幕僚说的在理,情报自己可用可不用,就算试探也可以用其他州府的兵马来试,送上门的斥候,不用白不用! “兀那小贼,本将有一道任务与你,你若完成的好,本将不吝赏赐!不知你可敢应下?” “将军放心!只要小人能办到的,小人绝对不会推脱!” “好!这是一锭蒜条金,作为定钱,你若完成的好,回来之后本将还有赏赐!” 见时迁两眼发光,荆忠的戒心倒是下去了一些,视财如命的眼神可不像演的! “请大人吩咐!” 时迁从亲卫手中接过金锭,还不忘放在嘴角咬了一口,见东西是真的,才小心翼翼的收下定金,向着荆忠抱拳请命。 “如今寿州城被一伙强人占了,莫要担心,本将就是率大军来剿灭此贼的,只是此贼狡猾无比,据城不出,因此本将需要你夜入城中,查探清楚敌人的布防,任务就是如此。” 荆忠直直盯着时迁,等待时迁做出选择。 “如此任务,小人想要办到却是不难,只是大人需为小人准备一身夜行的衣物,也好遮掩一番。” “这是自然,你若有机会,也要探查一番有没有幸存者,能将他们组织起来,来个里应外合自是更好!” “大人想如何里应外合?” “这个就无需英雄操心,只要你将他们聚拢到一起,本将自有需要他们配合的时候。” “是,小人领命!” 荆忠挥了挥手,让亲随将时迁带了下去,给时迁备好夜行的准备,便让时迁好好歇息,夜里就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 夜半三更,陪同时迁过来的亲随,亲眼看到时迁轻盈的越过墙头,都忍不住感慨他身轻如燕,身法精妙。 “时迁哥哥,城外现在什么情况?那些官兵何时能攻城啊?” 小六子一边嚼着炊饼,一边向时迁询问外面的情况。 时迁将今日战场的变故跟他们简单说了一番。 “这两日你们要配合官兵里应外合,将城门打开一个缺口,放官兵进城,到时如果盘查不严,你们直接从南城门逃出去,哥哥会在南门外接应你们; 如果盘查严格,你们就以打扫战场为名,押着城中众人的尸体从南门出去。” “小弟明白,只要咱们能逃出城去,摆脱官军的看管就行!” “嗯,就是这意思,你们这两日好好准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让你们配合了。” “哥哥放心,小弟们都知道,定不会出现纰漏。” “如此最好!” 时迁对着情报营吩咐了一通,又起身前往吴辅等人所栖身的密室。 当然,时迁也抽空去了一趟见到了幸存的百姓,将荆忠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他们。 天色将明,城中隐隐出现了几盏火把,见状,时迁也不耽搁,当即原路返回,又回到了荆忠的军营,将众人愿意配合的事情说了,听得荆忠直直点头。 从时迁手中取出城内布防图,仔细研摩一番,与自己这两日的所见所感一一对照,最终确定,时迁手中果真是布防图,嗯,能找别人试一试当然最好。 见到荆忠大喜,时迁也是咧嘴嘿嘿直笑。 “你辛苦了,下去好好歇息去吧!待攻破城门,本将少不得你的功劳!” “多谢大人!” 时迁抱拳道谢,谢完之后就随着亲卫到一处收拾出来的空帐中歇息。 “咚~咚~咚~” 翌日白天的战场打的极为热烈,趁着这两日歇息,官军又造了几辆投石车,专门用来攻城。 巨石砸下,一片惨叫之声,荆忠见状欣喜不已,果然,布防图是真的! 到了晚间,荆忠让时迁传达了里应外合的作战计划,让城内众人按照计划行事,只等明天一亮,全力进攻州城。 “城内为何如此嘈杂?” 杨六向着一旁刚刚收服的亲随开口问道。 “禀城主!城内残留的百姓趁今日官军攻城之际,全部涌向西门,与咱们的人撞上,正在厮杀!” “这群该死的刁民!” 杨六一脸怒意,当即带着剩下的喽啰向着城内混战的地方赶去。 正在杨六疯狂打杀百姓时,忽听一边轰隆一声巨响,将在场众人全都惊住。 待反应过来,两方的面色截然不同,百姓欢呼雀跃,斗志昂扬!与高兴的百姓相比,杨六的脸色要难看的多,西门被破,这座州城是守不住了,自己要想办法逃出去! 顾不得追杀百姓,杨六当即带人往东城门逃去,方猊的山寨就在城东方向,如今方猊已死,自己自当接替他成为新的寨主! “杀啊!” 与数日前喽啰追杀百姓相反,如今是百姓追杀喽啰! “兄弟们,走!哥哥在城外等着咱们呢!” 情报营小六子带人冲上街头,向着城南而去。 “老吴?” “走,老三在北门等着咱们呢!” 吴辅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往城北跑去。 “四郎?” “杨六那狗东西往东门跑了,追上去弄死他,为陈大人报仇!” 四郎带着一众年轻人朝杨六追杀而去。 荆忠骑在马上,打马进入城中,心中不由感慨,这寿州城在内外合力下总算让自己打了进来! 第76章 陈四郎 寿州城东,一伙强人正慌里慌张向东跑去,企图跑回自家大寨固守。 强人身后,还有十余人尾随他们而来。 “四郎,咱们如此深入会不会有危险?强人可是不少!” 人群中一个青年开口向着一旁领头的陈怀义问道。 陈怀义回头看了看面带忧色的一众兄弟,回给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 “兄弟们,别担心!咱们后边还有朝廷的官兵呢!你们也见到了城外成千上万的兵马,大军来攻,谅这些强贼草寇也掀不起什么乱子,兄弟们,随我冲!” “四哥说的没错!咱们可不是只有自己,咱们身后还站着数千的官兵呢!杀啊!” “嘿嘿,咱们今日拿下了头功,以后少不得混个都头当当!” “哈哈!四郎,你看这小子,居然只想当个都头!往大了想!只要跟着四郎,兄弟们早晚会出头!” “没错!跟着四哥冲啊!” 众人受到陈怀义的鼓舞,又随着他奋力向前追赶而去。 此时,寿州城内。 “大人,这两个人声称自己是来寻亲的,小人见他们行踪鬼鬼祟祟,便要着人拿下,却不想这两人好生了得,不得已用弩箭逼迫才擒了下来。” 亲卫引着两个人向荆忠禀告,心中却对这两人谨慎的紧,不绑缚起来属实寝食难安。 荆忠看着帐下站着的两人,也是一阵惊奇,攻进城中后,正在州府衙门等着手下扫除敌人呢,突然有亲卫来报,说城门处有两人行踪不定,疑是贼人,正着人捉拿。 却不想这两人功夫如此了得,不用挠钩弩箭一时竟奈何不住他们! “两位从何处而来?又寻的什么亲?” 既然武艺高强,自己帐下正缺如此虎将,若是能招揽一番,岂不美哉? “禀将军,我等自江陵府而来,所寻叔父乃寿州提辖。不久前,我兄弟二人听闻寿州为强人攻占,特来援救叔父,不知可有本地百姓,小人想询问叔父的下落,还请大人开恩!” 马勥作为兄长,听到荆忠发问,当即回应。 “既是来寻亲的,那便不是贼人,左右,将他们身上绳索去了。” 听到荆忠想让两人恢复自由,亲卫自然不想同意,毕竟两人的厉害他们已经领教过了,这两人万一发作起来,自己等人恐怕遮拦不住。 “大人还请慎重!这两人武艺高强,若贸然去了绳索,大人恐有危险!” 荆忠摇了摇头,向着两人指了指,亲卫看着执意的荆忠,又看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马劲,只得硬着头皮将两人的绳索去了。 马勥、马劲又向着荆忠一番道谢。 “唔,幸存的百姓自然还有,本将这就唤来询问一番,正好本将对当时之事也略感兴趣。” “多谢大人!” 荆忠挥手让心腹去将寿州幸存的百姓唤来,随即与马勥、马劲在大厅中等候起来。 不多时,心腹领着几个幸存的百姓前来,这几个都是知晓杨六击杀马直的人。 “小人拜见大人!” “无需客气,本将听说你们都是知道城破之日原委之人?” “不敢相瞒大人,小人几人原本乃守城兵卒,确实知晓当日之事。” 这几个幸存者当即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你是说我叔父被贼首杀死?” 几人看了看两兄弟,不知道他口中的叔父是何人,自是不敢贸然接话。 “此二人乃马提辖的侄儿,尽管说就是。” 得了荆忠提醒的几人才恍然大悟,接着回话, “马提辖与杨六相斗,贼首方猊暗中放冷箭,伤了马提辖,杨六趁机杀死了马提辖。” 听到此言,马勥、马劲顿时怒不可遏,横眉倒竖,面容狰狞可怖,将百姓都吓得连连后退。 “可恶的狗贼!你可知那两个贼人现在何处?” 马劲这暴脾气,直接冲着百姓怒问。 “我、我等、不、不知。” 被吓住的百姓结结巴巴的告诉了两兄弟。 “小兄弟勿忧!那方猊昨日斗将已被我部斩于马下!那贼首杨六正往贼窝大寨逃去!” “如此甚好!还请大人拨两匹快马与我兄弟,我兄弟二人也好趁机砍上两刀出出气!” 马勥听闻仇人一死一逃,心下大喜,连忙向荆忠请命,希望能赶上大军,若能在杨六活着的时候给他几刀,方能报了心头大恨! “兄弟莫急,如今城中正在清扫贼人,待贼人被尽皆剿灭,再去征讨草寇也不迟!” 马劲听到荆忠的话,顿时眉头一皱,对于报仇心切的马劲而言,这无疑要将此事往后推移。 马勥倒是觉得正常,报仇什么时候都能报,但城中的安稳却比报仇要重要的多。 “多谢大人!” 州城中众人在等候着贼人被剿灭,州城外陈怀义的心情却是有些不妙。 “我还以为是官军在我们后面跟着,没想到是一窝愣头青啊!” 杨六在出城之后就知道会有人尾随自己,或查明住处,或半路截杀,自己还特意安排了人手注意着他们。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一窝年轻小伙子,自己害怕这是官军的诱饵,还让手下喽啰多多小心身后。 “哼!我等身后亦有朝廷兵马,今日必将你这狗贼斩首示众!” “哈哈!朝廷兵马?他们现在正在城中打扫战场,享受着收复州城的喜悦呢!你们是被朝廷卖了还是纯纯吓唬老爷?” 听到杨六如此说,众人的面色一变,城中没有派出兵马来追杀吗?看着一脸淡然的杨六,众人的心境却是愈发沉重。 “四哥,看来咱们今日是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陈怀义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面带绝望的众位兄弟,心如刀割,官军啊!你们怎的不来追击贼人啊!真的要放贼人回到山寨吗? “四郎,我等随你也无憾了!稍后我带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你带着年轻的几个兄弟冲出去!以后莫要忘了为我们报仇!” “放屁!我陈怀义岂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冲!” 杨六见状,也是一挥手,两方人马顿时绞杀在一起。 第77章 接应与救人 “多谢哥哥前来相救!” 城南,情报营的兄弟正向王庆道谢,王庆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客气。 接应上情报营的兄弟,王庆又赶忙带人向着城东赶去,之前与吴辅兄弟说的是让他们从北门逃出,随后从东城绕过,南下与大家会合。 毕竟吴辅他们身份特殊,作为州城的纵火者和无意间成为的强人破城的协助者,一旦他们身份泄露,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东城门有荆忠率领的大军,一旦盘查起来,那就是羊入虎口;南城门这里有情报营的兄弟,最好两边错开出城,省的一方出了问题连累到其他人。 东城门是贼人撤回山寨的必经之路,他们如果从东城门出,万一被官军误认为是强人一伙,那就是危在旦夕,只有北城门临近淮水,守军不多,方便跑路。 “情报营的兄弟怎么说?” 王庆随口向时迁问道,如今这寿州城,各方势力齐聚,有自己,有各路官兵,有强人草寇,还有吴辅他们,最好了解一下各方动向,能不起冲突最好。 “哥哥放心,贼人已经向东城外的大寨逃去,官军也留在城中清扫躲起来的贼人,如今东城那里只有咱们与吴辅兄弟他们。” 时迁打马走到王庆身边,将情报营兄弟收集的各方消息说给王庆。 王庆点了点头,贼人从城内逃出也有一个时辰了,这个时间应该早逃出去了,既然官军不出来,那城外现在自己就是老大了! 众人说说笑笑,一路打马向东城那里赶去,不多时就来到了城角远处的树林中。 “哥哥,小弟带人去迎一迎?” 见吴辅他们还未过来,时迁主动提议自己带人去接应。 王庆摇了摇头,如今他们还未到,要么是还羁留在城中,要么就在路上出了什么状况。 “情报营的兄弟在此地等候,林兄,咱们带人去北城那里看看情况!” “哥哥,小弟愿代哥哥前往,还望哥哥收回成命!” “哥哥,兄弟我带人去接应一番就是,何须劳动哥哥前去?” 时迁、林冲听到王庆又想往混战之地窜去,当即提议自己带人前去接应。 “我主意已定,两位莫要再劝。如今情况紧急,咱们立即出发!” 众人看着一意孤行的王庆,叹着气打马跟上,摊上一个说一不二的寨主,有时候也挺无奈的! 行了没多久,王庆就听到前方远处有喊杀声,只是听得不太真切。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王庆转头问向身旁的时迁、林冲,只见两人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哥哥在此地等候,教头哥哥保护好哥哥,小弟去去就回。” 时迁突然翻身下马,迅速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冲在时迁下马后,也轻踢马腹,行到王庆身前,身后还轰的上前十几个骑兵,将王庆围在中间。 不多时,时迁的身形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 “哥哥,前方密林中确有战斗,其中一方正是吴辅兄弟他们。” “好,咱们去支援他们!” 王庆一甩马缰,越众而出,带着一行人向着密林冲去。 “兄弟,那里情况如何?” 林冲开口向着时迁问道,敌人有多少,分布在哪,这些消息林冲迫切的想知道,这是自己第一次陪同哥哥外出,差事自然要办的漂亮! “回教头哥哥,密林中大概有三五百人,与吴辅兄弟他们混战到一起,小弟没有细细算计。 除了吴辅兄弟,还有一伙年轻人协助吴辅兄弟共同抵抗贼人。” 听到还有一伙人,王庆点了点头,只要是攻击强人的队伍,王庆一视同仁! “快快!” 王庆已经听到前方的厮杀声,不由催促道。 骑马走进密林,果然,眼前正在混战,粗略一看,三方人手分的还挺清。 拿刀拿枪的那是从城中逃出来的喽啰,手拿柴刀、镰刀的那是吴辅一行人,还有几个年轻小伙子,他们应该就是时迁说的那批人。 “打退贼人!救出兄弟们!” 王庆说完直接抽出大锤,向着围住战场的喽啰们砸去。 身后骑兵纷纷掏出腰刀,也朝着喽啰兵砍去。 这些腰刀都是没利部族进献给山寨的,如今他们在山寨中做些轻松的活计,也无需再上战场,因此将腰刀、盔甲都进献给了山寨。 林冲的马军甲都是王庆着力打造的骑兵部队,以后骑兵的各项条件都以甲都为准,因此马匹、盔甲、腰刀都先可着他们供应。 “哈哈!好,兄弟们,哥哥来救我们了!杀呀!” 吴辅见王庆亲自来接应自己,心中感动、欢喜交织在一起,激动不已。 “四郎,看来眼前这彪人马是来接应他们的,咱们要不要趁机上前,请求他们救咱们出去?” 一个兄弟对着陈怀义开口问道,自己这边要不是吴辅带人冲进阵中,自己这些兄弟怕是要命丧黄泉。 陈怀义看着来人带着百十个骑兵,一个个个面中含煞,手中武器挥出,一刀一个小喽啰,为首的大将更是不简单,顶盔掼甲,手中一杆丈八蛇矛,蛇矛到处,尽是尸体! 骑兵阵中还有十余人围着一个年轻人,面容英俊,气度不凡,只是手中提着一柄大锤,有些不伦不类。 见到陈怀义点头,年轻人迅速朝着吴辅等人靠去。 “何人敢来搅了我的计划?” 杨六提着朴刀就往马腿砍去,只不过刀锋还未到达马腿,就被一杆丈八蛇矛拦了下来。 “林兄,不必留手,直接杀了吧。” 从被救出的情报营兄弟口中,王庆已经得知了杨六围城期间的恶行,因此也是绝不姑息! 林冲得到王庆的指令后,通过短暂交手就摸清了杨六的实力,因此手中长矛一动,还不等杨六反应过来,已经在他身上戳出了一个窟窿。 喽啰们见杨六被林冲戳死,当即吓得四散奔逃,王庆也不追赶,毕竟自己此行的目标可不是为了那群草寇,打马来到吴辅和年轻小伙的面前,翻身下马,与众人见礼。 “小弟吴辅见过王庆哥哥!谢过哥哥救命之恩!” “小人陈怀义代兄弟们谢过诸位活命之恩!” 第78章 沈良 王庆先是对着吴辅等人点了点头,随后来到陈怀义面前。 “小人陈怀义见过义士!多谢义士活命之恩!” 陈怀义躬身抱拳,道了声谢。 陈怀义知道,面前这伙人怕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强人,毕竟哪有正经行伍叫领头的“哥哥”的? 自己虽然一向不喜与打家劫舍的贼人有来往,但对方终究救了自己一行人的性命。 王庆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伙子,二十出头的年岁,倒是不胖不瘦,若是没见过他刚才拎刀砍人的一面,保准会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呢。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处?” 王庆挑眉问道,毕竟这里普通人可不会过来。 “义士容禀,我等乃唐州百姓,外出游历途径寿州,近日强人攻占了寿州城,我等随陈知州共抗贼人。 不想陈知州为贼人所害,我等隐蔽城中伺机复仇。 如今内外一心共破贼人,见贼首带人往山寨逃去,我等复仇心切,急忙来追,却不想中了贼人奸计。 幸得众位带人来救,不然我等恐怕皆要葬身敌手。” 陈怀义如今还是有些后怕,没想到贼人竟如此狡猾,要不是吴辅和王庆先后带人来救,自己这些兄弟们都要惨遭毒手,自己纵死也无颜面对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唐州人?你们还挺勇猛的!没有官军援应的情况下就敢出来追杀敌人,至少这份胆识就难能可贵!” “鲁莽之举当不得义士夸奖!” 王庆和陈怀义等人寒暄的时候,林冲带着手下的骑兵正在快速打扫战场,不多时,战场已经大致收拾完了。 “哥哥,如今接应到了吴辅兄弟,咱们是不是该折返回去了?” 林冲上前对着王庆耳语,因为有着陈怀义等人在场,林冲说话还是带些谨慎。 王庆点了点头,随即就要招呼众人离去。 见王庆等人要离去,陈怀义和身旁的兄弟则一脸羡慕的看着面前装备整齐、军容肃穆的骑兵,尤其看到顶盔掼甲、手持蛇矛的林冲,更是挪不开眼睛。 “四郎,被强人掳走的百姓如何解救?城内的官兵恐怕靠不住,能不能向眼前的义士求助一二?” 身旁一个弟兄忽然来到陈怀义身旁,小声对着陈怀义问道。 陈怀义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带人出城追杀敌人,正是想趁机救出被羁押在山寨的平民,只是如今自己无依无靠,仅凭十来位兄弟,那不是天方夜谭嘛! “恩公还请留步!” 见王庆已经翻身上马,手都举起来了,正准备下令全员撤离了,陈怀义赶忙跑到王庆面前。 “怎的了?你们还有什么事?” 王庆有些疑惑,自己都救下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事?难不成要随自己上山? “恩公,是这样的,当初州城被贼人全面占领以后,他们从百姓中掳走了一大批人,小人还请恩公施以援手,救一救寿州无辜的百姓!” 陈怀义咬咬牙,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随后长揖不起。 王庆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思起来,毕竟自己已经把人接到了,任何多余的举动都是给大家带来风险。 王庆决定还是看看大家的想法,毕竟救人还要大家齐心出力,自己不能拿弟兄们的命来当儿戏。 看到王庆回头,林冲会意,点了点头,既然是无辜百姓,若是顺手那救了便是,当然,如果敌人太强,那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林冲、时迁,就连吴辅反应过来也是点了点头。 “弟兄们,你们说呢?” “既然是救无辜百姓,我等义不容辞!愿随哥哥同去!” 林冲手下一位队正打马而出,向王庆表明了态度,其他弟兄也都纷纷点头赞同。 “既如此,那我们就去吧!当然,若是事不可为,我等也会保全自己,我不会拿弟兄们的命来换其他人。” “多谢恩公!” 得到回应的陈怀义面色一松,舒了口气,又行了一礼才缓缓起身。 “时迁兄弟,情报营的弟兄们知道百姓被掳到哪里去了吗?” 王庆表示,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哥哥,那些百姓被掳到了山贼大寨,位置就在那里,有半日的路程。” 时迁伸手向前指了一个方向,显然对这伙山贼做足了功课。 王庆点了点头,让陈怀义这些人与骑兵们共乘一骑,然后在时迁的领路下向着山贼大寨而去。 孤山,山贼大寨。 “沈良,你说咱们还能逃的出去吗?” 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身旁,一个大汉正愁眉苦脸的抱怨着。 “我不知道。” 听到沈良的回话,大汉脸色更加难看,连连唉声叹气。 此时,来送饭的喽啰在每个人牢房门口打了一碗菜叶汤,又扔下一个又黑又硬的窝窝头,随后提着食桶向下一个牢房门口走去。 “这位兄弟,俺们何时才能和家眷们一样啊?” “什么时候?呵!那要等寨主带人从州城回来才知道!在此之前,你们这些壮丁还是老老实实在牢房等着吧!” 不等大汉再问,喽啰赶紧打了汤饭,然后走出了牢房。 “唉!诶?沈良兄弟,你手中这是甚么?” 大汉端着菜汤,握着窝窝头来到了“狱友”的身边,突然发现,沈良手中居然出现了一把小锯刀。 “这里曾经也关押的有人,许是没有人打扫检查,我在地上铺的干草堆里发现了一片铁片,稍微磨一磨应当也还能用!” “还能用又能如何?这木头比手腕都粗,要当锯子来用还不知道要等到甚么时候呢!” “那你是想等他们大头领回来,还是要试一试?” 听到沈良反问,大汉迟疑片刻,还是接下了递过来的小锯刀。 “兄弟,你这手艺真是巧啊!” 看着手中被改造成锯刀的刀片,大汉也是感叹一声,随后在沈良的掩护下对着护栏又割又锯。 同被关押的壮丁,见到大汉和沈良的举动,瞬间明白这是他们翻身的机会,当即也配合着一起打起了掩护。 第79章 石炭 “这里就是那伙贼人的老巢?” 看着面前简陋的山下三关,王庆摇了摇头,就这防守,攻破寨门易如反掌! “正是这里,哥哥有所不知,这伙山贼以往不敢正面与官府对抗,因此官府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寨主方猊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只是平日善于隐藏,却不想被那杨六给鼓动得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了此等大事!” 确实是头脑一热,不然正常人谁会仅凭着数千人手就敢冲州破府。 既然确定了百姓确实是被关押在这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王庆大手一挥,众人对着寨门猛攻,不过片刻时间,寨门就被打破。 “特殊时期当行特殊之事。听我号令,举枪持刀的喽啰,凡是不肯投降的,一律格杀勿论!” “是!” 得到王庆指令的众人,开始向着寨中杀去。 “啊!” “饶命啊!” “去死吧!” 山寨中很快响起了各种声音,惨叫声、求饶声、喊杀声不绝于耳,很快,一股股血腥之气在山寨之中飘荡。 果然,全副武装的骑兵对上步兵,那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山寨中的局势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哥哥,山寨中有不少被放出来的妇人小孩,通过询问她们,已经找到了被关押的百姓。” 时迁快步走向王庆,将百姓的消息说了出来。 “哦?找到了他们?带路!” 在时迁的带领下,王庆带着几个随从来到壮丁被关押的牢房。 “嚯,这是真怕自己被百姓反杀啊!看这手腕粗的木头,没有钥匙恐怕他们一辈子都出不来吧?” 王庆看着关押壮丁的牢房,自然明白这群喽啰的担忧。 “官军来了!官军来救咱们来了!” 被关押的百姓还以为是官府来救他们,毕竟那是他们的希望。 “放屁!你好好看看,官军哪会是此等装扮?” 这其中也不乏心思冷静之人,他们一看王庆等人的打扮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官军的风格。 “还望恩公救我等出去!” 百姓见到王庆一行人走进牢房,纷纷求救。 “哥哥?” “等外面平定再放他们出来吧,这乱哄哄的,不好分清敌我,还是等平定了再一个个释放出来吧。” “是!” 众人听到王庆所说,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没说不救,只是救的时候不是现在罢了。 等等?哥哥?这难道也是一伙贼寇?他们还以为王庆等人是地方团练,没想到啊,自己这是要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了? “诸位放心!王庆必定会将大家救出,只是如今山寨动乱不安,待兄弟们平定了动乱,再将诸位释放,还请诸位耐心等待。” 王庆看着不安的百姓,不得不站出来安安人心。 “大王,不知大王需要甚么?我等竭力为大王搜寻,还望大王能放过我等全家。” 最靠近王庆的百姓当即开口允诺,只为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诸位不必担忧,本寨主甚么都不需要,届时将你们放出,你们尽可回到家中。” “多谢恩公,我等必将大人供奉在家中,日夜为大王祈福!” “好了,不必如此,本寨主说到做到。” 看着信誓旦旦的王庆,众人这才放心下来。 “哥哥,小弟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人!” 王庆看着时迁,满脸问号,有意思?这群百姓中有意思能到甚么地步? 时迁从手中拿出被打磨过的铁片锯刀,递给了王庆。 “哥哥,小弟刚才巡视牢房时,突然发现有间牢房的木头上居然有裂口,小弟好奇之下便探查了一番。” “打磨的不错啊!是个手艺人!” 王庆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锯刀,刀口被磨的锋利无比,歪歪扭扭分布着几个锯齿,应当是被人现凿出来的。 “这是哪个的?” “哥哥,这里!” 时迁将王庆引到了壮汉和沈良的门前。 一旁见势不妙早就投降的喽啰当即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这把锯刀是你们带进来的?还是自己搞出来的?” 面对王庆的发问,大汉沉默以对。 “这是小子现凿出来的。” “凿的不错,你身上带铁器了?” 王庆看着面前站出来的清瘦的年轻人,也是微微一愣,这“手艺人”可有点年轻啊! “没有铁器,但我身上有一块奇硬无比的石头,它能砸动铁器。” 说着,沈良从怀中掏出一颗不知名的黑漆漆的石头。 “这块石头你带了多久了?” 王庆有些担心这玩意是什么带辐射的陨石,决定先问一问,毕竟在前世的记忆中,近距离接触陨石的人好像都活不长。 “这块石头乃是祖上传下来的。” “你家长者皆是寿终正寝否?” “恩公是担心此石有碍性命?还请恩公放心,数代祖先有古稀之年,长命者亦有期颐之岁,皆寿终正寝。” 听到这话,王庆才从他手中接过石头,细细打量起来。 冰凉的触感,漆黑的模样,嗯,不发光发热就说明没有辐射。 王庆拿在手中用力握了一握,嗯,硬度很高,将刀砸出锯齿状还真有可能。 王庆将石头又递给了年轻人,不管有害没害,还是少接触为妙。 沈良接过石头,拉开胸襟,将石头放入怀中。 嗯? “这位小兄弟,你怀中可还有甚么东西?不妨拿出来看看。” 沈良闻言,从怀中又取出一块通体漆黑的石头。 王庆看到这块黑色石头,嘴角上扬,看来自己刚刚没有看错。 “小兄弟,这块石炭你是从何处寻到的?” “就是那日在山寨中寻到的。” “就在此处?” “嗯,那日头子带我们去后山伐木,途经一座不长草木的荒山时,我发现有很多石炭,就顺手拿了一块。” 听到沈良的话,王庆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太幸运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就砸在自己脑门上! 自己还在想如何寻找煤矿呢,没想到孤山这里就有煤矿,有露天煤矿就有地下煤矿,全部开采了绝对是不小的量! “这位兄弟?” “小人沈良。” “好,辛苦沈良兄弟你随着走一遭吧。时迁兄弟,你带着沈良将那座荒山寻出来,然后戒严,除了咱们自己人,谁也不准靠近!” “是!” 第80章 沈良身世 前往后山的路上,时迁回想起王庆在两人出发前对自己使的眼色,明白哥哥这是让自己探探这个沈良的底。 时迁眼珠子骨碌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抬头看向在前面带路,沉默寡言的沈良,面带笑容的快走两步朝着沈良靠去。 “沈良兄弟!” 沈良正眉头紧锁,满怀心事,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立即调整一番,生生挤出一抹笑容,转头看向过来的时迁。 “时迁头领!” 沈良恭恭敬敬的向着时迁行了一礼,只是还不待他躬下身子,就被赶上来的时迁给双手扶住。 “沈良兄弟何须如此客气,咱只是来找兄弟叙叙话儿的!” 双肩被时迁扶住,见时迁不甚介意,沈良也没有执意行礼,顺着时迁的动作也直起了身子。 “时迁头领,不知找小人有何要事?” “没有甚么要事,只是路途无聊,想与兄弟说说话儿!兄弟也莫要客气,若不嫌弃,直接叫俺时迁就成!” “时头领客气了!既然时头领想解解闷,小子自当奉陪!请这边走。” 说着,沈良一边用手指了一个方向,一边微微落后半步跟在时迁身后。 “沈良兄弟是本地人士?” “小人乃光州人士。” “哦?兄弟既非本地人士,为何会流落至此?” 听到沈良说自己是外地人,时迁来了兴致,要知道,在此之前时迁已经询问过被关押的流民,他们基本都是寿州淮水附近的住民,鲜有外地人士。 “此事说来话长,小人本为光州人士,祖上也曾阔过,无奈传至祖父一脉时,家道开始中落,及至家父,家中已不复往日光景。 家母早亡,家父去岁也不幸离世,开春以后,小人便往寿州来寻亲,只是半年时间,小人一无所获,只得在寿州飘零。 恰逢前段时间淮水大溃,小人在四处逃难之际,却被这伙强人捉上了山。” 沈良神情落寞的说着自己的往事,将自己流落至此的缘由简单向时迁说了,引得时迁也是一阵唏嘘。 “不知兄弟祖上可曾出过什么大人物?” 时迁唏嘘一阵,却也不忘继续打探。 “大人物倒算不上,只不过是官宦世家,如今也泯然众人,值不得什么了。” 沈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然官宦世家于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荣誉了。 “官宦世家?” 听到沈良说自己是官宦世家出身,时迁也是大吃一惊,在他的认知中,就算家境没落,那以前为官时积攒的官场人脉也不至于混到投靠别人的地步吧。 面对时迁惊疑的目光,沈良语气更是深沉。 “时头领可是不信?” 时迁摇了摇头, “既是官宦世家,以我大宋对官员的优待,总不至于沦落至此。” 听到时迁的话,沈良淡然一笑, “时头领若有兴趣,小人便细细说与头领,好教头领知晓!” “愿闻其详!” “先祖双字曾庆,乃前朝时期吴越国营田使,因着太祖横扫天下,入了大宋做了大理寺丞。 传承至祖父一脉时,因祖父并非沈家嫡子,所以族中资源尽数给了伯祖父,祖父也因此从杭州迁到了光州定居,在光州安了家。” 说起此事,沈良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兄弟为何不去投那位伯祖父?你们既是一家人,想来有着家族的相帮,也必是身居高位,回归家族,岂不美哉?” 听到时迁提起自己的伯祖父,沈良不自觉从怀中取出那块黑漆漆的石头,摩挲起来。 “伯祖父早年确实也曾身居高位,迁过太常丞,任过翰林学士,权过三司使,只是,唉,只是后来因言语得罪了人,又有手下办事不利,接连遭贬,族中怕是也没落了。” 时迁看着沈良手中的石头,猜想这应该与沈良伯祖父有关,果然,不等时迁发问,沈良似乎心有所感,主动将石头的来历介绍了一番。 “这块石头是伯祖父在我幼年时托人送给我的,据说是伯祖父亲自打造的,似石非石,似铁非铁,坚硬无比,因此我也常常用它来敲些坚硬的东西。” 提起手中的石头,沈良又来了兴致,将手中石头轻轻抛了两抛,入手一股沉重,自己苦心钻研近二十年,却始终摸不透这石头的材质,真是令人不解。 “令伯祖还会打造石头?莫不成还是个石匠?” 时迁从沈良手中接过石头,入手果然不似一般的石头,沉重似铁,外表却是石头。 怪不得哥哥让自己来探探这沈良的底呢,这东西不管是他自己做的还是从某处得到的,如此奇物,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大用处! “石匠谈不上,伯祖父讳括,最好钻研奇技淫巧,总有一些神奇的想法,也总能做出一些奇妙的物什。这石头不知伯祖父用了什么材料锻造的如此神奇,真真厉害!” “确实厉害!不知这种锻造方法兄弟可会?” 时迁听到这是人为锻造出来的,眉头一挑,这技术若能为山寨所用,必能为山寨增添一份助力!虽然自己不懂用处,但哥哥懂就行了! “时头领太高看小子了,实不相瞒,小子也精心钻研了十余年,始终不得头绪,世上恐怕只有伯祖父才知晓锻造方法吧。” “不知令伯祖现在何处?” 时迁赶忙问道,恨不得现在就从沈括手中得到锻造法子。 “时头领恐怕要失望了,伯祖父他老人家二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此种方法是否还流传于世,恐怕也是个未知数了。” 沈良摇了摇头,这位让自己既感且佩的伯祖父,在托人送了自己石头以后,没过几年就卒于润州,可怜自己都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不知兄弟你族人现在何处?尤其是令伯祖那一脉,若有机会,我想去拜访一番。当然,若是兄弟愿意从他们手中取得锻造法子,有什么想要的,咱可以找哥哥说一说!” “若有机会,小人愿意一试。” 当着时迁的面,沈良并没有把话说死。 两人说话间,那座发现石炭的荒山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兄弟,是面前这座小山吗?” 得到沈良肯定的时迁,大手一挥,身后跟随来的兵卒立即分散开来,把守住小山。 ps:最近一段时间在忙,所以断更了一阵子,从今天开始每天至少一更,多谢大家支持!祝大家中秋团圆快乐! 第81章 石炭的重要性! “嘎吱~” 黑色的石炭随着时迁两手用力而被掰断,看着漆黑的断面,时迁一脸兴奋。 “果真是石炭!” “自然是石炭。只是如今这石炭藏于山中,怕是不好采用。” 沈良并没有时迁那般激动,一来,这满山的石炭自己已经看过一遍,再则,石炭埋于地下,表层的拾拾捡捡也就用了,但下面的不就好开采了。 “无妨,只要山在这里,俺们就能把它挖出来!来几个兄弟,先挖一筐带给哥哥看看!” 时迁一招手,呼啦啦围上来一二十人,个个手中提着锄头镐头,就等着时迁发话。 “就从这儿开始挖吧!” 时迁伸手指着一处地面对着众人说道,说完还不忘从身边的兄弟手中接过锄头,随着众人一起开挖。 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地面很快被刨出一个小坑,地面上一个藤筐也填满了黑乎乎的石炭。 “兄弟们,走,将石炭抬给哥哥看看,你们现在把守住这座宝山,不许任何外人靠近!待哥哥有了其他命令再说!” “是!” 沈良看着因为挖掘装载石炭而两手漆黑的众人,沉思不语,不过看向时迁的眼神却是有了些变化。 原本以为时迁如同一般的强人草寇一般,接近自己套自己的话,这些自己也都理解,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威逼者有之,利诱者也有,不算新鲜。 但从周围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也是个不小的头目,却能跟着手下的喽啰一起挖炭装炭,这种行为在绿林中可是不常见,不说呵责手下,至少也是个不管不顾的做派才对,真真是奇怪! 暂时停下胡思乱想,看着时迁他们要动身,沈良也跟了上去,根据那位大头领的话,这片地方是要被他们占了的,自己一个外人,怎能留在这里? 众人抬着一筐石炭,兴高采烈的往回赶。 “哥哥!哥哥!” 得了亲卫带路的众人一路走到孤山大寨的议事大厅,大厅之上,王庆正在和林冲在聊着天。 王庆让时迁带着沈良去寻石炭之后,又着人对着牢房中的众人简单询问了一番,得知他们都是本地的普通农户,也就没了兴致,让人安排他们统一到校场集合后,王庆就和林冲到了议事大厅。 “哦?时迁兄弟来了!兄弟们辛苦了,放下石炭歇一歇,来人,给兄弟们都倒碗茶!” 王庆听到时迁的声音,抬头看去,一行人正出现在眼前,看着他们手提锄镐,额头冒有细汗,连忙招呼他们歇一歇。 “多谢哥哥!” “谢过寨主!” 众人连忙道谢,随后放下提着的石炭筐子,接过亲卫端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哈~” 时迁饱饮一口,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用袖子抹了抹嘴,才向王庆汇报正事。 “哥哥,此番在后山寻到了石炭,果然满山石炭,小弟和兄弟们采了一筐给哥哥验看。” 王庆来到藤筐前,伸手抓住一块石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石炭对现在的自己可太重要了! 石炭,也就是后世的煤炭,加工以后比木炭要实用的多,石炭有矿场可以直接开采,而木炭还需要先采集木头再加工成木炭,流程就比石炭要繁琐。 自己在东京城时,就在东京见识过石炭,虽然东京已经大规模使用石炭了,但其他地区是个什么情况王庆还不清楚。 但仅就自己在东京的见闻,他们的石炭使用也是比较粗糙的,没有经过深层细致的加工,使用效率远不及后世。 煤炭这可是重要的动力来源!曾经有人说过,如今人类文明即将毁灭,每个人可以留下两个字,那他一定会说“烧开水”! 推动科技进步的工业革命就是从“烧开水”开始的!瓦特改良蒸汽机,使人类进入蒸汽时代,以蒸汽代替了人力、畜力的原始方式,将人类从繁琐的劳动中解放了出来,从而推动经济的发展,这也是资产阶级快速膨胀的原因。 资产阶级对现在的大宋还为时尚早,地主能不能转化成资产阶级王庆并不关心,左右不过是民众自己的选择,自己不过是提出未来的发展方向,大不了民众要推翻它们的时候自己帮帮场子就是了。 现在自己缺的是什么?就是能将人从劳动中解放出来的动力!民以食为天,在没有高产作物之前,民众要想饱腹,那就只能开荒和辛勤劳作,恰巧这两样都需要大量人工投入! 只要能大致的造出蒸汽机械,自己就能以少量的人力获取大量的回报! 吃不上饭?咱这有蒸汽机,一天顶人三五天没毛病,你一天能开一亩地?它一天能开五亩地,还不耽误你种庄稼! 没时间上学?咱都有蒸汽机了,还干鸡毛的农活?蒸汽机干的不比你快?麻溜的回来上学! 多出来的人手无事可干?那就编军入伍,给咱当职业军人!两天一练,甚至一天一练的那种! 除了能给蒸汽机当动力,还可以在冶金方面代替木炭,这玩意可比木炭耐烧多了! 而且改进改进没准还能整个煤炉子出来,大冬天里取暖,烧水做饭也嘎嘎方便! 正在王庆咧着嘴笑得正开心的时候,林冲开口将王庆拉回了现实。 “哥哥,不过是些石炭,虽然数量不少,但咱们在东京也曾见识过,何至于如此喜悦?” 林冲也伸手探向石炭,和自己在东京时一模一样的手感,没什么稀奇的啊! “林兄,你不知道,这可是大宝贝!锻铁、取暖,它的用处可太多了!” 王庆没打算跟他们解释蒸汽机的事,毕竟这种划时代的东西还是等自己研发出来让他们亲身感受的好! 好在蒸汽机结构并不复杂,不像后来的内燃机,自己摸索着也能整个差不多,到时候找几个工匠一起探讨就是了。 听到王庆说的用处,众人虽然觉得王庆有些多此一举,毕竟石炭能做到的木炭也能做到,而且自己山寨后山那可是成片成片的林子,还怕缺木头? 现在无非是多了一种选择而已,这高兴的太过了吧?不过到底是寨主哥哥,或许真的有别的用处吧! 众人不忍拂了王庆面子,连连点头称是。 王庆微微一笑,等我搞出蒸汽机,惊掉你们的眼珠子! ps: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为抗日战争遇难的同胞默哀,同时也为抗日战争反抗侵略的先烈致敬! 第82章 分寨设想与招工 “哥哥,此处距咱们大寨有数百里之遥,如此之远,恐怕来回运送有所不便!” 林冲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数百里地,只为运送石炭,这来回损耗的人力物力,恐怕不计其数,这有些不值啊! 王庆闻言也沉思了起来,这确实是个问题,数百里地,从舒州到寿州,这中间很容易出问题啊,难不成要舍弃? 不行!坚决不行!自己拿下天柱山大寨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情报营的兄弟撒出了一波又一波,始终没有煤炭的消息,如今好不容易捡了个现成的,怎么能放走? 正在林冲和王庆低头沉思之际,时迁突然眼前一亮,有了! “哥哥,不若将这里也收归山寨,派些兄弟在这里守着,哥哥需要个什么东西,直接吩咐在这里做好再运回大寨,岂不美哉? 而且,哥哥以后若志在寿州,也可以直接从这里派兵,何等简单方便!哥哥意下如何?” 听到时迁的提醒,两人茅塞顿开,王庆挑了挑眉头,时迁这主意不错啊! “兄弟这法子不错啊!” 林冲开口夸赞,一想到自己竟然走了死胡同,不由一阵羞愧。 “林教头谬赞了,小弟时常穿墙过户,有些财主就喜欢将宝贝分开藏,小弟也是灵光一闪,嘿嘿!” 时迁挠了挠头,没想到自己这梁上君子还能帮着想主意,还串了一把“军师”呢! 沈良见时迁将就地解决的法子提了出来,微微张开的嘴唇又抿了回去,也好,自己一个外人如果提出这种建议难免不会让他们有想法,如今主意是他们自己人提的,正好! 王庆得到时迁的建议,开始思索起将此处收归大寨的可行性。 如今此处已经被自己攻破,若是趁势宣布主权,山寨这里没问题,只是州府那边对这里怕是痛恨的紧,自己恐怕要面临官府征剿。 如果将官府击退,这里还需要一个分寨寨主,自己不可能长留在这里,总要在大寨指挥各项事务的。 至于将大寨搬来这里?不可能!这里与大寨相比可以说是简陋至极,搬来这里还不如拿下不远处的八公山呢,这里体量太小,既无险可守,又无地可用,搬来实属不智! 那这里就需要自己的心腹来打理,既要有一定的能力来守住这里,也要有一定的忠心保证不会背叛自己,这里对现在的自己太重要了,决不能有失。 自己手下能用的人可真不太多啊!王庆有些惆怅。 师父王进算一个,亦师亦友,可靠又有能力,这是最佳人选,只是他如今担任着步军指挥,一旦被调离了山寨,自己还要重新选人,麻烦。 师弟史进也可以,一个耿直的汉子,自己对其感观一直很好,如今又有陈达、杨春做助手,也可以一用。 计真,管理过小部族,有一定的能力,自己武艺也很强,只是尽管他在努力汉化,融入这个大集体,但外邦人的特征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掉的,一旦他身份泄露,围剿的官府力量恐怕会前所未有的强! 当然,还有眼前的豹子头林冲,虽然之前人有些窝囊,但现在家眷被自己接上了山,他又亲手弄死了高衙内,倒涨了些英雄气!如今也是上了贼船,只能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了! 其他诸如鲁智深、卞祥、杜壆兄弟、范全、李助叔侄、段家兄妹等人,要么自己不敢放心用,要么就是能力有限,偌大的山寨,自己能安心放出去的人居然屈指可数! “林兄,恐怕你要有重任在肩了!” 王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林冲留下,一来他跟着自己来到这里,对这里也算了解的清楚,展开行动也不需要磨合了,二来嘛,其他人各有各的安排,一时之间还真不太好调动。 “嗯?不行!绝对不行!如此重任林冲如何担得起?” 林冲听到王庆突然的一句话,还愣神了片刻,随即反应了过来,当即拒绝。 “林兄且听我一言!此地一如时迁兄弟适才所言,于大寨而言,是个极为重要的所在,因此需要一个足够沉稳的人来坐镇,林兄你乃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相当合适!” 王庆拍了拍林冲的肩膀,一脸“我看好你”的表情让林冲不忍再说那些拒绝的话。 “报!寨主!被掳上山的百姓已经尽数集结,队正派小人向寨主请示!” 王庆正要再给林冲灌灌鸡汤,突然一个小卒跑进大厅来汇报情况。 “好,我知道了。走,咱们去看看那些百姓吧。” 王庆向着小卒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身旁的几人邀约。 校场之上,王庆带着林冲、时迁和沈良并着一些亲随来到了这里,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群,王庆大致一数,怕是不下五六百人,这与汇报给自己的土匪人数都相差不大了。 “乡亲们,请听我说!” 王庆开口打断了下面嘈杂的声音,见到是救命恩人在讲话,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受到水灾的百姓,生活过的很艰难,因此,我决定,每人发一贯钱来给你们充当路资和今后生活的开支。”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沸腾起来,什么“恩人”、“好人”、“菩萨”的好词都往外冒,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喊起了“万岁”,所幸被身旁的人拉了拉没敢再喊,不然王庆都要先给他们封口了。 “你们农田被淹,已经错过了农时,未来一年想必也难有收成,不知你们可有做工的打算?” “恩人所言甚是!就算如今回了家,贷了粮种,今年也长不出庄稼来,唉!” “恩人不知,往年俺们凭借着几亩薄田倒也能混个饱饭,今年这一场大水,家中仅剩的几亩薄田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唉!” 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诉说起各自的苦楚,王庆也不打扰,静静的听完他们大吐苦水,才继续开口, “如今这里需要开采些物什,每人每个月五两银子,干的多、干得好还有奖励,不知有没有人愿意留下?”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五两银子,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只是月俸如此之高,怕不是什么简单的活计啊! “不知恩公可是要俺们上山落草?” 众人还是觉得王庆这是在利诱他们落草为寇。 “不不不,你们只是山寨雇的伙计,就像城中酒楼的茶酒博士一般,包吃包住有月俸,不让你们打家劫舍,也不承认你们是强人,只需要你们挖东西就行,愿意的请上前一步。” 听到这丰厚的待遇,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只不过最终愿意留下来的不过一二百人。 王庆也很理解,毕竟山贼招工确实闻所未闻,因此也没有强留,安排人手对愿意留下的进行登记之后,便按之前允诺的,给离去的人发放路资,打发了他们。 第83章 战事将启 “哥哥,这沈良着实不简单,他竟然是官宦世家出身,有一位伯祖父精通各项奇技淫巧,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大厅之中,此时只有王庆和时迁密谈,就连亲卫都在大厅之外守候。 王庆听到时迁说起沈良的情况,也重视了起来。 “他的伯祖父是何人?可有什么物件流传于世?” “听他说他的伯祖父名叫沈括,他手中的奇物就是沈括所制,其余物什沈良并未细说。” 时迁摇了摇头,沈良对于沈括的奇物并没有多说,如今哥哥问起,只得如实回答。 “沈括?” 王庆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内心一震,如果真是史书记载的那个人,那这沈良的价值可太高了! 沈括啊!大科学家!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牛顿级别的人物!天文、地理、方志、律历、音乐、医术、卜算、考古,皆有涉猎,且都有不凡的成就,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多边形战神! 对别的,王庆兴趣程度一般,他最感兴趣的就是沈括化学方面的成果,一个是《梦溪笔谈》记载的“湿法炼铜”,另一个则是石油的记载。 铜在古代的价值不用多说,自己如果能掌握炼铜的方法,那就相当于掌握了百姓的命脉,自己想让他们手中的铜钱值钱那它就值钱,不想让铜钱值钱那它就不值钱。 石油在古代只是柴火的替代物,但在后世那可是极具战略价值的,网上更有人调侃,说有石油的地方就有霉菌,连超级大国都趋之若鹜,那价值自是不低。 自己现在是搞不定,但不妨碍自己先占了,等以后技术成熟了再用也不迟。 “哥哥,你认识这沈括?” 时迁见王庆对沈括反应很大,还以为王庆认识沈括呢。 “我自是认识他的,毕竟他的名气还是很大的,而且此人也确实不凡,不仅精通各种奇物,为官还曾权过三司使,任过延州知州兼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端的不俗!” “原来如此,这沈括确实厉害!” “对了,沈良有没有说自己传承过哪些奇技?亦或者说沈括留给过他什么?” “并未,这沈良戒心不小,虽与小弟说了一路家境情况,但很多关键消息却守口如瓶。” 提起沈良,时迁恨的牙根直痒痒,你就不能说一些有用的吗?闲话叙了一路,却还是没什么用处。 “此人我稍后尝试招揽一番,日后会有大用!兄弟也要注意与他多多攀谈,没有收获就当解闷了,如果有了收获那最好!” “是!哥哥放心,小弟明白了。” “对了哥哥,此人说沈括那一脉后人可能还留有传承,是否派人去查探一番?” 听到时迁的提议,王庆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如今先与沈良打好关系,沈括那一脉的后人现在何处,咱们还一无所知,如今咱们已经树敌不少,不宜大肆撒出人手,此事随缘即可。” “是,小弟明白。” 得了王庆回复的时迁点头应承,虽有些遗憾,但也知道哥哥说的在理,如今山寨既招惹了朝堂的高俅,又与两浙路的朱勔结怨,确实要小心应付。 “说起山寨的敌人,小弟正有情报要说与哥哥。” “可是那荆忠有了什么动作?” “哥哥所言甚是,那荆忠收了寿州州城,打算一鼓作气拿下此处,预备明日发兵来攻。” 听到确实是荆忠的情报,王庆神色也是凝重了几分,如今的形势对自己可是有些不利啊。 荆忠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盛,而自己这里除了大寨来的一都人马,此处的喽啰已经被吓破了胆,若此时与官府对上,没有立即转身就跑的王庆都算他有胆子。 再一个,荆忠因为职务之便,暂时还统帅着临近州府来的援军,大大小小加起来恐怕有上万人,自己这里只是他的十分之一,这一仗怕是不大好打啊! 看到王庆低头沉思,时迁也不开口打断,缓缓退出大厅,站到门口与守卫一同戒备。 半晌之后,王庆才敲定主意,抬起头来,发现时迁已经离开,晃了晃思考的有些发昏的脑袋,端起面前的凉茶一饮而尽。 “来人!” “哥哥有何吩咐?” 看到走进来的时迁,王庆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着时迁点了点头,露出一抹笑容。 “以后我再思考问题,你们只管离去就是,不必在门外等候,如果有什么要找你们的,我会让他们传话去。” “小弟现在也无事可做,情报营的兄弟要好久才能传来下一次的情报,不妨留在哥哥身边,哥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传话的,小弟也好帮哥哥分忧!” “兄弟辛苦了!” “这是小弟应该做的!不知哥哥叫人要做什么?” 两人客套了一番,还是回到了正轨话题。 “兄弟,你将林教头唤来,嗯,再将吴辅兄弟一并唤来。” 略一思索,王庆决定还是把吴辅他们的人也用上,大家群策群力,共渡难关。 不多时,林冲和吴辅先后走进了大厅,与王庆打过招呼后,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哥哥,不知唤林冲前来有何要事?” “哥哥,不知小弟这些人有何处能帮上哥哥,哥哥尽管吩咐!” 对于吴辅的称呼,林冲虽有些诧异,却也能理解。 虽然哥哥并没有开口招揽吴辅他们,但救命大恩就算以身为报在江湖上也不算新鲜事,就看哥哥是否接纳他们了。 王庆微微一笑,对于吴辅的称呼自然不会纠正,自己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他们愿意并进来,那自然更好,而且他们基本都是本地人,有些事交给他们来办再合适不过。 “时迁兄弟得情报营传出的情报,荆忠收复寿州城后,打算跟咱们过过招,找你们过来也正为此事。” 听到王庆没有在意自己的称呼,一直提着心的吴辅才松了口气,看来哥哥是同意自己这些人的入伙了,自己以后也算有靠山的人了! 自己虽与哥哥相交不久,但自己所见所闻已经认定哥哥是个值得效命的人,这就够了。 随即,王庆、林冲、吴辅和时迁开始对官府征剿进行探讨,力求一击击败荆忠,打的官府短时间不敢再犯,给自己赢下发展的机会。 第84章 荆南岗 寿州城中。 “不知大人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张澄开口向着上位的荆忠问道,今日刚刚破城,自己手下正在清剿城中的贼匪,却突然接到了荆忠的传唤,只得来一趟。 荆忠看着下方端坐的张澄和其他州府派来的提辖、都监,迎着众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嗯,此时唤你们前来自有要事相商。今日,仰赖诸位奋战,方才攻破了这寿州城,诸位的功绩,老夫自会上书朝廷。” 听到荆忠说起收复之功,众人被唤来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个个眼放精光,不过大家也都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过,自不是愣头青, “多谢大人!都是大人指挥有方,才能有如此成效,大人当居首功!” “就是就是!” 听着他们的吹捧,荆忠满意的点了点头,花花轿子众人抬嘛,有谁不喜欢听好话儿呢! “今日虽然收复了这寿州城,也清剿了城中贼匪,然贼首杨六却是逃了出去,却是美中不足啊!” 听到荆忠似乎有意出城讨贼,众人面面相觑,与收复之功相比,一个小小的贼首算得了什么?何必大费周章的做这多余之事? “大人,城中今日刚刚收复,恐有贼匪残留,卑职认为当下还是以整顿城内为主,那杨六趁乱逃命,怕是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如何能出城剿匪?” 开口的仍是张澄,这几日都监、提辖的都聚在一起,时常吃喝,很快便打成了一团,张澄因为圆滑,也成了众人的传声筒。 “整顿城中自是需要的,这件事本将可以从麾下抽调一部分兵力,你们也拿出一部分人手,协力整顿就是,也不耽误出城剿匪。 至于杨六的下落,各位更是不用操心,有贪生怕死的贼人投到了本将麾下,已经告知了那杨六的下落。 一窝山匪草寇,大兵出动自是手到擒来!于诸位而言,近乎是唾手可得的功绩,就看诸位是否愿意了!” 荆忠干脆将话挑明,出城剿匪,去不去? 眼见借口被荆忠堵死,又有功绩在前,众人还是忍不住动起了心思,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点头示意。 “我等愿随大人出城剿匪!” 听到众人同意,端起茶杯假装喝水的荆忠才缓缓放下茶杯,露出一抹笑容。 虽然自己以剿匪的名义也能调动他们,但到底他们接到的主要任务还是收复寿州,至于剿灭贼首,那纯属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 就算他们不想去,有着收复之功在前,自己也不好强行命令,能以利诱就不必威逼。 “好,既然大家如此说了,那明日便出城剿匪,今日将城内残留的贼匪和趁机作乱的小人统统拿了,莫要耽搁剿匪事宜。” 听到荆忠定下了作战的时间,众人连连称是,随后得了荆忠示意,众人才退了出去,回归各自的队伍,为明日出城做准备。 “大人已经说动他们明日出兵了?” 回到后院书房,荆忠和心腹相对而坐,听到心腹的话,荆忠点了点头。 “就该如此,此番征剿杨六,一来可以在收复之功上添一笔,二来,也可以收拢马家兄弟的心,此二人武艺不凡,若能培养起来,必能成为臂膀,为大人所用。” 听到心腹谈起马家兄弟,荆忠也颇为自豪,毕竟这两人如今算是自己的手下,他们出彩也是给自己长脸,当然,这也是自己执意出城剿匪的原因之一。 “那孤山实力如何?” 听到荆忠问话,心腹整理了一番措辞, “据投诚的喽啰所说,如今的孤山只有数百寨兵,就算加上被掳走的百姓,也不过千余人,大军压境下,毫无反抗之力。 况且他们原来的寨主方猊已经被我军所斩杀,杨六就算逃到山寨,也无济于事,若是他想夺位自立,也会引得山寨动乱,如此倒是合了咱们的心思。” 听到心腹所说,荆忠才放下心来,能以最小代价赢下对面,那自然是更好。 “马勥兄弟,马劲兄弟,大人已经决定明日征讨贼首杨六,为寿州死去的陈知州、马提辖他们报仇!” 一个亲卫来到某处院子,看着院子里乒乒乓乓打的火热的两兄弟,大声开口。 马勥手中大刀一拨,将兄弟的钩头拨开,随后跳出场外,对着走进来的亲卫拱手致谢。 “多谢郑兄弟前来相告!望郑兄弟与大人说说,我二人多谢大人恩情,今后必舍命相报,此番出城杀敌,我兄弟二人愿为一小卒,也要亲手杀了那杨六!” “不错!只要大人带俺们杀了那杨六,为叔父报了仇,俺马劲这条命以后就是大人的!” 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兄弟二人,亲卫点了点头,谢绝了马勥马劲请吃饭的好意,转身向着荆忠处回去,将二人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荆忠。 荆忠听到亲卫的转述,满意的笑了,随后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了下去,自己则在房中思索以后如何让二人成为自己的助力。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一抹晨晖划过黑夜,映照在大地上,预示着出城剿匪的时间到了。 城门处,荆忠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豪气大生,五千对一千,优势在我! 荆忠大手一挥,大军开始向着孤山前行。 “马勥兄弟,今日征讨,你与马劲兄弟打头阵,可要好好表现啊!” 荆忠转头向着一旁跟随的马勥马劲开口叮嘱,希望他们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 马勥没想到荆忠对自己两兄弟如此看重,将露脸的机会都留给了自己二人,激动的不知如何言语,只得抱拳重重回了个“是”! 虽说打头阵有性命之忧,但这点风险对自己兄弟二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无他,全靠对自己武艺的自信! 看着马勥马劲意气风发的样子,荆忠很是满意,张澄和其他提辖、都监却是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寿州州城到孤山不算近也不算远,只是荆忠带的多是步兵,因此行军有些缓慢,直到太阳偏西,大军才堪堪抵达。 为了行军,大军一路上没有停歇,荆忠选定了营寨位置,立即安排人手搭建起来,同时吩咐火头军埋锅做饭。 缕缕炊烟飘向营地上空,饭食的香气向着四周逸散开来。 第85章 新生的豹子头 “哥哥,你看,那里就是朝廷兵马的驻地。” 王庆爬上高坡,顺着时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入目之处就是一个数千人的军营。 军营之中,鹿砦拒马布置的齐备周全,顶顶营帐已经悄然升起,不远处股股炊烟伴随着饭菜的香气已经飘散开来。 “这荆忠不愧是久经行伍之人,兵事安排的竟滴水不漏!看来这十节度使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啊!” 王庆感叹一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荆忠,能混到节度使的果然没有软柿子! “哥哥说的是,这荆忠以前也是啸聚山林的绿林前辈,后来受了朝廷的招安,也曾与外敌作战,一路做到了节度使之位,唉~” 身旁的时迁兴致冲冲的听着林冲介绍荆忠的事迹,不过王庆却从林冲最后一声哀叹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林冲正摇头叹息,突然感觉到一只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抬头看去,正是哥哥。 “哥哥?” 林冲一开始有些茫然,不知道哥哥此举何意,不过旋即就明悟了过来,脸色一红,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朝堂奸邪丛生,百姓遭难,既然这天下不合兄弟们的心意,那咱们就再造一个合心意的天下!” “哥哥说的是啊!朝廷中奸臣当道,害的百姓们逃的逃、死的死,寿州就是那些贪官上下其手,才造的大孽,就连寨中也有不少兄弟是因为迫害的上山落草,如此朝廷,哼!” 时迁虽然不清楚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这话,但不妨碍自己跟着哥哥的话往下说! “时迁兄弟,麻烦你带情报营的弟兄去探查一番荆忠他们可能行走的路线,明日大战还需小心谨慎。” “是,哥哥,小弟这就去!” 时迁明白哥哥这是有事要与林教头密谈,当即带着身边充当护卫的斥候离去。 “头领,咱们不是早就查看过附近的地形了吗?怎么还来?而且就这么走了,寨主的安危怎么办?” 时迁看了一眼还懵懂无知的手下,摇了摇头, “你当林教头是干什么的?你比林教头还厉害?林教头如果都护不住哥哥,咱们去了就能护住了?还不如趁早去搬救兵!榆木脑袋!” 其他斥候看着吃瘪的小伙子,哈哈大笑,他们可不是愣头青,听不懂寨主的言外之意。 “行了,这里挺合适的,就在这歇会吧。” 时迁挑了个合适的地方,带着手下停了下来,这里既不会听到两人的谈话,有突发变故也能及时向哥哥知会。 高坡之上,只留下王庆和林冲两人相对而立。 “小弟一时糊涂,还望哥哥见谅!” 林冲羞愧难当,自己明明都亲手杀了高衙内,与那官家心腹的高俅结下了大仇,却还有此妄想,真是,唉~ “林兄,你我相交数年,我一直视你为心腹,我对朝堂的看法,今日也明说过了,希望你我能同心协力,不要让我失望!” 王庆扶起躬身行礼的林冲,向着林冲讲述了自己的心里话。 “哥哥放心,小弟今后唯哥哥马首是瞻,若有违背,必叫林冲不得好死!” “林兄言重了,你我相交数年,若林兄有了其他心思,我自不会阻拦。 只是林兄到底与他人不同,高俅乃当今皇上的心腹,掌着太尉职事,白虎节堂之事,林兄乃亲身经历,安敢抱有侥幸?” 面对林冲,王庆也是鲜有的多说了几句。 “枉我林冲活了三十多年,窝囊了三十多年,今日,我林冲,要重新做人!” 看着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林冲,王庆欣慰的点了点头,以往的林冲还是向往朝廷的禁军教头,就是上了山,杀了高衙内,内心深处也还是对朝廷抱有希望,如今,他才是豹子头林冲! “多谢哥哥!没有哥哥今日之言,林冲不知何时才能醒悟,林冲必不负哥哥心意!” “这才是真正的林冲!” 王庆和林冲相视一笑,二人之间再也没有了以往看似亲密却总有隔阂的障碍。 半个时辰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迁才带着手下的兄弟慢悠悠的赶了回来。 时迁看着极度放松的两人,有一种恍惚之感,好似两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时迁还真说不出来。 “哥哥,小弟已经带人查看过了。” 看着不再交谈的两人,时迁才走上前来向王庆汇报了自己的“工作”。 果然,王庆只是点了点头,连简单的询问都没有,便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回了山寨。 夜袭?王庆可不相信曾经是山贼的荆忠会不防着自己,这趟过来,就是为了亲眼看看朝廷的兵马与舒州本地的兵马有什么不同。 果然,差距还是很明显的,至少荆忠的军事能力要比张澄强了不止一筹。 回去之后,王庆又带着林冲、时迁和吴辅等人对作战计划根据此行的观察进行了紧急调整。 翌日,山寨关下,荆忠领兵来到了此处,看到紧急加固的关口,轻蔑一笑,草寇就是草寇,成不了什么气候! “山上的草寇听着,今日天兵到此,就是为了诛灭尔等!识相的,赶紧束手自缚,不然,哼,老爷们手中的刀枪可不长眼!” “哪来的野狗在狂吠?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只见关头上出现一个小伙子,故作懒腰的向着刚刚开口的指挥讥讽回去。 荆忠挥了挥手,刚想开口回击的指挥见状立即打马退了下去。 “你是什么人?这个山寨新选的寨主?那杨六现在何处?” “想见俺们寨主?且等着吧!至于小爷是什么人,你管得着吗?杨六?什么玩意儿?” 陈怀义十分嚣张,对上荆忠也是毫无怯意。 “叫你们寨主滚出来答话!识相的,饶你们不死,否则,破寨之后,鸡犬不留!” 就连养气多年的荆忠,也被陈怀义给气的不轻,狠话都放了出来。 “久闻荆节度大名,今日一见,总算得偿所愿!哈哈!” 寨门缓缓打开,一道年轻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从寨中缓缓出来,左右两侧各有一名大汉护持,一人手持蛇矛,另一人则擎着钐镰,至于身后的数百喽啰,荆忠看都没看。 “小可王庆,见过荆节度!” 第86章 初交锋 “你便是这新任的寨主?” 荆忠看着面前的少年,极为诧异, 凤眼浓眉如画,微须白面红颜。顶平额阔满天仓,七尺身材壮健。凝眸呆想立人前,俊俏风流无限。 这样的小子怎么看都与那些打家劫舍的山贼“后辈”格格不入,怎么会是新选的山寨之主? “既然听过本官的大名,那就老实降了,省的战场上刀枪无眼,白白伤了尔等的性命!”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句话可不仅仅是说给王庆听的。 王庆闻言,也不恼怒,反而微微一笑, “荆节度这话也就哄骗哄骗那些愚昧无知的蒙童罢了!听闻荆节度前半生也是在绿林中响当当的前辈,如何投了朝廷,做了朝廷的鹰犬?” 听到王庆贬低朝廷,看不起自己,荆忠大怒, “你这小辈,懂得个甚么?身为强贼,虽一时逍遥快活,却终非长久之道,难道要子孙后辈代代为贼?况且如今官家圣明,吏治清明,尔等冥顽不灵,实乃取死!” “官家圣明?吏治清明?” 王庆听到荆忠说出这句话险些笑出了声, “任用蔡京、高俅、朱勔之流也叫圣明?蔡京把持朝政,高俅一个踢毛球的破皮做了太尉,朱勔为修建艮岳在东南大肆搜刮,这就是你说的圣明? 巧立名目、苛捐杂税,大官大贪、小官小贪,上下其手,无有不贪,这就是你说的清明?” “你这逆贼,安敢侮蔑朝廷?谁与我拿下这个逆贼!” 荆忠被王庆问的一时哑口无言,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说起,真恨自己是一介武夫,不会文人的那些弯弯绕绕! “呵,荆大人这是无言以辩了?!” 王庆轻蔑一笑,虽然对他们这些老家伙同外敌作战的行为很是敬佩,但不代表自己就认同他们的某些想法。 这是一个风云际会的时代,效忠的对象如果出了问题还不知悔改,那就只能被历史的车轮狠狠压在底下,随着旧时代一同谢幕吧! “后生,逞口舌之利也改变不了你的下场!待本官擒下你,将你解到东京,看你还说不说得出今日这番话!马勥,擒下他!” 荆忠见身后竟无一人敢上前擒贼,内心极为不满,只是当着众将士的面,自己也不好苛责他们,只得胡乱派了马勥出战。 再度回头看了看以往阿谀、谄媚的部下,荆忠脸上的不满之色愈发浓郁,若不是看在他们日常孝敬的份上,就凭他们不遵将令这一条罪名,就能将他们给法办了。 “是!” 马勥一直跃跃欲试,只是没有将令,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荆忠话已经放出来了,那自己自然要夺个首功了! “呔!白毛虎马勥在此,逆贼受死!” 看到提着一柄泼风大杆刀,来势汹汹的马勥,王庆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纪山五虎之一的白毛虎马勥?竟然和自己对上了?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哥哥?” 看到吴辅有意出战,王庆点了点头,叮嘱了句“小心!”便同意了,这吴辅一身武艺也还不错,由他出手试探一番也好。 “马勥休狂!吴辅来会会你!” 吴辅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钐镰就冲了上去。 两个人,两匹马,两把武器,就这么在阵前打斗了起来。 一人舞动大刀,刀刀直往人头上劈,一个转动钐镰,镰刀直往四肢上砍,大刀与镰刀,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场上招招致命,场外众人看的精彩。 “哥哥莫要担心,吴辅兄弟武艺虽不及对方,但斗上三四十合不成问题,小弟不会让吴辅兄弟出事的。” 王庆好歹也跟着王进学了几年武艺,最近又与不少猛将切磋交谈,因此对于场中局势也能看的明白。 看到王庆面带担忧,林冲在一旁宽慰了两句,随即又转头看向了战场。 果然,如林冲所言,吴辅虽然镰刀使得虎虎生风,但到底与马勥差了些实力,三十余合后,吴辅开始吃力了起来,几次招架都险象环生,看的王庆内心一颤一颤的。 “兄弟且歇了,我与他们斗一场!” 正在吴辅苦苦招架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正是林冲。 吴辅手中钐镰一转,将马勥劈来的长刀撞开,调转马头便向阵中逃去。 马勥见有人来替,也不追赶,趁机调息,吴辅好歹是学过武艺的,自己虽然压的他还不了手,但自己也有些气息不稳。 “哥哥,我来替你?” 听到兄弟的话,马勥摇了摇头,今日就是要在荆忠和众多提辖、都监面前露脸的,如果就这么退了,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况且刚才的敌将武艺平平,也就比一般人强了些,对上自己完全不够看,既然是左右护卫,想来另一人武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问题不大! 另一边,吴辅与林冲擦肩而过,说了句“兄弟小心”便低头退回了本阵。 “哥哥,小弟给哥哥丢脸了。” 吴辅羞愧难当,本以为自己打遍十里八乡无敌手,已经能算是一员猛将了,没想到,对面竟如此悍勇,二十合后,自己竟没有还手的机会。 “无妨,兄弟且看林兄的就是。对了,兄弟还会骑马?” 对于农家出身的吴辅,会使钐镰很正常,但会骑马就有些稀奇了,自从早上看到吴辅熟练的上马下马,王庆就有这疑问了。 “以前朝廷让每家每户必须养马,小弟闲着无事,便经常练习,这才能骑的了马。” 两人一边盯着眼前的战场,一边随意交谈着。 “对面的报个名字,爷爷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待到林冲来到场中,马勥也歇了过来,对于没有通报姓名的林冲很是不满,混没混过江湖啊?江湖规矩懂不懂啊?比斗之前双方互通姓名才对,看来也是个愣头青! “击败我,你自然知晓我的名字!” 林冲淡淡开口,想开了的林冲,言行举止多了几分锐利。 “哈哈,就怕爷爷的刀快,你来不及求饶就被斩了!” 马勥哈哈大笑,林冲却没有理会,一夹马腹就冲了过去,还不待马勥做好准备,蛇矛猛然一动,擦着他的脖颈一闪而逝,这可将马勥给吓得不轻。 第87章 豹子头大展神威! “你这厮竟敢偷袭于我?” 惊魂未定的马勥已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呵!偷袭?若我真要偷袭,此时你焉能有命?” 林冲手中长矛直指马勥,冷笑道。 马勥怒气难扼,一双愤怒的眼睛直瞪着林冲,这厮不讲武德! “吹嘘大话谁都会,手底下见真章吧!” 林冲讥讽的表情让马勥瞬间上了头,也不顾那一矛的凌厉,直接冲上前来要与林冲厮杀。 马勥吃了一亏,势必要找回来,因此每一刀都势大力沉! 林冲虽然看似比以往冲动,但多年教头生涯带来的谨慎还是一点没有忘却。 面对马勥的凌厉攻势,林冲选择沉稳防守。能躲过的刀式则侧身躲避,实在躲不开的攻击立即以蛇矛直点刀身,将刀身打偏。 马勥连挥十几刀,见没有效果,只得再一刀劈出,逼退近前的林冲,趁这短暂的间歇好好喘几口气。 大刀不似蛇矛,本身重量不轻,而且刚才含怒出手,刀刀势大力沉,这打法十分耗力,马勥鬓角鼻洼已经出现了汗水,坐在马上气喘吁吁。 没想到对面这人如此厉害,自己这几刀换作刚才上阵的人指定接不住,由此看来,此人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马勥一边调息,一边心中暗暗思量,如今却是势成骑虎了,攻,自己乱了气息,已是落了下乘,硬打怕是要折在这里;退,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就这么退了,那自己可太丢人了! “歇够了?歇够了咱们再来过!” 林冲停在不远处,淡淡的语气却让马勥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 没错,通过刚才的交手,林冲已经摸清了这白毛虎,因此打算下一击直接解决掉他! 这一战,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林教头了,现在自己是豹子头!是小张飞! “哥哥速退,这里交给小弟了!” 马劲见自家哥哥斗不过对面,急忙冲上前来要替掉马勥,只是还不等马勥退回,林冲已经出现在了马勥身前。 毒蛇吐信般的蛇矛在马勥眼中迅速放大,马勥心中万分惊恐,正想侧身躲过,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动啊!给我动啊!一定要躲过去啊!” 蛇矛快速推进,距离马勥的喉咙越来越近,眨眼间就只剩下尺许的距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直奔林冲而去。 看到暗箭来袭,林冲下意识的侧身躲过,也正因为这一动,手中蛇矛也随之改变了方向。 “啊!” 马勥痛叫一声,在场众人放眼望去,只见林冲的蛇矛正扎在他的肩窝。 回过神来的林冲,也不去看谁放的暗箭,手中一动,蛇矛顿时将马勥捅落马下。 林冲正要再来一矛戳死马勥,“咻”的一声,又是一支羽箭袭来,只不过林冲显然也在防备着,蛇矛一拨,将羽箭打落,顺势看去,放箭的正是荆忠麾下的一员将领。 看着已经打马来到面前的马劲,林冲只得放弃追杀马勥。 “你这厮竟敢伤俺哥哥,够胆的报个名号出来!” 马劲知道对面这人武艺极高,自家哥哥算是栽了,不过栽了是栽了,自己也要知道是栽到了谁手里。 “豹子头——林冲!” 听到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马劲的脸色顿时凝重下来,想到了对面可能来头不小,但没想到竟然是豹子头林冲当面! 就连荆忠听到敌将是林冲也大吃一惊,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林冲的威名自己也听过不少,尤其是自己准备搭上高俅的线,对这位高太尉的仇敌更是印象深刻。 “就算你是林冲,伤了我哥哥,也休想好过!” 马劲知道林冲不好应付,因此比马勥更加谨慎,虎头双钩一攻一守,与林冲也打的不相上下。 看着场上打的正火热的两人,王庆偷偷找到了陈怀义。 王庆本以为陈怀义只是个热血上头的少年,没想到跟他细细谈过才知道,这家伙还是个射术达人!即便技艺可能比不上庞万春、花荣这一类的顶尖高手,但比起一般人那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怀义,看到刚刚放冷箭的那家伙了没?” “看到了。” “如果那家伙有什么异动,直接射他!务必要保证林兄的安全!” “哥哥放心!小弟省得,必不会让他伤到林冲哥哥!” “嗯!” 虎头双钩虽然攻防一体,攻击方式多样,但与蛇矛相比还是短了些,林冲虽然性子变了,蛇矛也更凌厉了,但他可不会无脑的往前冲,反而一个劲儿的拉开距离,不断用蛇矛来戳。 但凡对面是个使双刃的,马劲也不会觉得如此别扭,某一时刻,马劲真希望林冲使双枪,他防守的要憋死了! 马劲一想近身,林冲就将蛇矛一收,然后迅速再刺,往往马劲还没有近身,就被林冲给逼得退了回来。 见马劲一直被林冲压制,早就得了荆忠许可的吴峰从箭囊中又抽出一支箭,只是还不等他瞄向林冲,一道熟悉的呼啸声让他亡魂皆冒,立即趴在马背上。 “噗呲~” 听到有人中箭,吴峰扭头看去,正是自己身侧的小兵被射中了,抬头一看,对面几个人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丫的!自己都从阵中挪到了小兵身边,就这还被盯住了! 吴峰知道,自己再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对面那个手持大弓的年轻人射术不比自己差,搞不好自己都得交代在这。 而场中,林冲开始占据上风,时不时能伤到马劲了,虽然这些伤害不致命,但马劲到底是败了。 荆忠看马劲也敌不过林冲,又想叫吴峰射几出暗箭,只是当他看向吴峰,才发现吴峰向着自己疯狂使眼色,顺势看去,原来吴峰已经被人盯住了,真是废物! “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真是好大的威风!”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阵前响起,众人抬头看去,正是荆忠骑马而出。 “林冲,你私闯白虎节堂,意图刺杀高太尉,如今朝廷来剿,你竟横加阻拦,速速投降,本官可饶你不死!” 第88章 豹子头大展神威2! 见荆忠出马,马劲狠狠喘了几口气,低头瞅着被划烂的布甲和处处的猩红,马劲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还是败了。 趁着荆忠出马,马劲也退回了阵中,和被辅兵带回来的哥哥一同看着阵前。 “哼!高俅那狗贼为了高衙内那个花花太岁,竟设计陷害于我,欲置我于死地!早晚有一天,我要杀进东京城,剁了高俅老贼!” 荆忠提起高俅,无疑再次点燃了林冲的怒火。 林冲自认为自己担任教头以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未与人交恶,结果仅仅因为花花太岁看上了自家娘子,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尉竟要亲自出手,害死自己,这该死的世道! “林冲,休得放肆!” 听到林冲对高俅恨不得寝皮啖肉,荆忠脸色一沉,当即呵斥,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大靠山,岂能容林冲如此放肆? “呵!没想到堂堂的荆节度也会为高俅狗贼说话,真真让人怀疑荆节度莫不是改姓高了!” 见到荆忠如此维护高俅,王庆也是被他的无耻给整无语了,都说十节度个个英雄了得,怎么就出了荆忠这个攀权附贵、贪恋权势的人呢? 你身为好汉的气节呢?你当初落草不会真就奔着打家劫舍去的吧?好赖不分一锅端?真土匪啊? “后生!安敢辱我!沈涛、徐磊,与我拿了此人!” 荆忠听到王庆如此嘲讽,心头大怒,当即下令让两位心腹爱将出战。 “堂堂节度使与人做狗!怎的,敢做不敢认?” 看到荆忠身边一左一右飞出两员大将,王庆没有丝毫畏惧,自顾自的怼着荆忠,直气的荆忠头上青筋暴起。 “若想伤我家哥哥,先过了林冲这关!” 林冲打马迎向了冲过来的两人,只见左一人面圆耳大,唇阔口方,手拿一杆三尖两刃刀,右一人则眉清目秀,面白须长,手中握着一把丈八点钢枪,两人一左一右,向林冲杀来。 战马在胯下奔驰,三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近了,近了。 “叮~” 林冲率先出手,手中蛇矛一动,将三尖两刃刀打偏,随后右手一挥,蛇矛向另一人扫去,正待出手的徐磊不得已挥动钢枪防守起来。 沈涛见林冲攻向自己的好兄弟,连忙转动三尖两刃刀,改刺为劈,顺势砍向林冲。 林冲侧身躲过,战马交错而过,三人各自抽回自己的武器,随后调转马头,继续厮杀在一起。 沈涛和徐磊此时是有苦说不出,这林冲不愧是豹子头,勇猛异常,两人联手都有些遮挡不住,被林冲打的手忙脚乱的。 可是自己是奉了大人的命令出战,没有鸣金就擅自撤回的话,就算自己两人是大人的心腹,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林冲一杆丈八蛇矛,左突右刺,毒蛇吐信般的矛头接连在两人身上划出道道火星,若不是两人身穿铁甲,此时怕是已经倒地不起了。 “时迁兄弟,林教头出手一直都是如此凌厉吗?” 第一次见林冲出手的吴辅悄悄凑到时迁身边,向着时迁开口问道。 吴辅的话可是点醒了时迁,时迁总觉得林冲发生了变化,可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自己却是说不好。 如今听了吴辅的话,时迁顿时大悟,凌厉,不错,正是凌厉! 林教头比以往要凌厉的多,往常的林教头出手总带着较量的心思与人缠斗,如今不同,出手凌厉狠辣,招招直逼人要害,就像一柄带着剑鞘的宝剑被人拔了出来,锋芒毕露! 只见场上,如今不过十余合,对面的两人已经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恐怕要不了几个回合,两人就得命丧当场。 时迁冲着吴辅摇了摇头, “其实林教头以往和和气气,是一个很和善的人。” 想必定是昨晚哥哥对林教头说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大的改变。不过这些情况,就没必要对吴辅说了,既是哥哥与林教头的私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得了时迁回答的吴辅有些惊疑的看着场上大发神威的林冲,啧啧称奇,一个如此和善的人对上朝廷兵马却是如此狂暴,莫非是因为对面提了高俅?给林教头火上浇了一把油? 荆忠紧皱着眉头,不妙,大不妙,没想到这林冲如此难缠,本以为是山贼惯用的夸大手段,谁能想到竟如此悍勇,沈涛和徐磊可是自己麾下最能打的将领了,不仅奈何不了对面,还被人压着打。 这马家兄弟真是废物,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如何如何,对上林冲就吃瘪了! 吴峰也是废物,大军掩护下,让你偷偷放冷箭都能叫人盯上,不然这边放几发冷箭,这林冲不就解决了吗? 自己携带大军前来,本来士气还挺高涨的,自从林冲速败马勥,击退马劲,如今又压着沈涛、徐磊打,自己的士气可是有些低落了。 罢了,看在这两人跟着自己十几年的份上,还是让他们退回来吧! 只是还不等荆忠命人鸣金,招架不住的两人已经打马向着阵前逃来! “混蛋!” 荆忠怒骂一声,看着林冲追赶两人前来,身后还跟着王庆指挥的数百喽啰,扭头看向自己阵中,不少人已经两股战战,几欲逃跑,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荆忠都想砍了两人了。 “稳住!都给我稳住!敌人不过数百人,给我迎击!” 来不及想其他的,荆忠见对面越来越近,抓紧时间进行调整。 林冲紧跟在两人身后,猛夹马腹,三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觑得近了,林冲手中蛇矛一探,“咔擦”一声,捅碎了沈涛的护心镜,直接戳死了他。 听到有人落马,徐磊扭头看去,只见身后林冲紧紧跟随,好兄弟沈涛已经没了身影,当即被吓得冷汗直冒。 “啊!” “踏踏~” 徐磊正要打马甩开林冲,没想到林冲的蛇矛已经来到了身边,随着蛇矛一动,徐磊就被打落马下,身后马匹呼啸而过,将徐磊直接一蹄子踩死。 “豹子头林冲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林冲冲进阵中,长矛舞动间,官兵成片的倒下,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身后喽啰在王庆的带领下也与官兵交上了手,战斗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 官兵在荆忠的指挥下,在损失了数百人的情况下,总算稳定了战阵。 眼见官兵已经开始反击,王庆向着林冲使了个眼色,随后手中长锤一挥,带着喽啰向着某个方向逃去。 看到敌人开始逃跑,荆忠立即带人追了上去。 第89章 中计! “不要走了贼人!给我追!” 荆忠手中长刀一指,数千人马开始浩浩荡荡向着王庆、林冲追来。 前面几百喽啰在奔逃,后面则有数千人在追赶。双眼紧盯着林冲的荆忠丝毫没有意识到,前面奔逃的数百人有相当一部分并不是漫无目的的四散逃跑,反而三五成群的向大军后方移动过去。 “时迁兄弟,你来带路!” 眼见荆忠带兵越追越近,王庆将象征自己的大纛交给了时迁来指挥,自己则调转马头,和林冲一起向后面的追兵杀将过去。 林冲不愧小张飞的称号,战场之上,杀起敌人来和张飞有的一拼,一杆蛇矛,银光闪处,就是一条人命消逝。蛇矛所过之处,无不鲜血淋漓。 “擒杀贼首者,赏银千两!擒杀林冲者,赏银!赏官!给我杀了他们!” 眼见林冲如此勇猛,荆忠当即号召所有人擒杀林冲,而且林冲还是高太尉高俅的死敌,一旦将林冲的首级送到高太尉那里,自己向上一步也就更稳了! “哈哈!林兄,看来你我都成了荆节度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王庆一锤砸翻靠近的官兵,扭过头来对着林冲哈哈一笑。 “哥哥怎能亲身涉险?此处有林冲在就足矣,还请哥哥暂离!” 林冲见王庆来到自己身边,心中一阵焦急,这和之前定好的计划不同啊! “林兄不必担忧!兄弟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付这些杂兵,那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王庆一边说着,一边又捶翻了一个官兵,似乎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既然你我已经被荆节度记上了,那干脆大闹一场如何?” 王庆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自从去年和西夏人交了手,似乎激活了王庆的好战血脉,一到战场上就想大杀四方! “林冲今日就陪哥哥好好闹一场!也让荆忠见见咱们的厉害!” 林冲也被王庆疯狂的想法给激起了斗志,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是武人骨子里的狂野! “杀!” “杀!” 王庆和林冲杀气腾腾的模样,就连一旁想要上前的官兵都被震住了,两个人竟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好猛!” 张澄看着两人带着亲卫大杀特杀,直接将大军凿出了一个口子,不由感慨万千。 还记得自己初见这位王寨主时,他手下还没有林冲这号人物,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时间,他就将林冲招揽到手了,真是个可怕的人! “弓弩手呢?赶紧放箭!赶紧放箭!” 荆忠眼见两人凿开一条口子,向着自己这里不断突进,不由有些心慌,当即下令让弓弩手出动,想要当场射杀王庆和林冲。 “大人,弓弩手到了!” “看到那两个人了吗?给我狠狠的射他们!死活不论!” 荆忠大手一指,给弓弩手指明了王庆和林冲的所在。 “咻~” 王庆听到熟悉的声音,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当即低下了头,整个身子紧贴在马背上。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王庆耳边响起,抬头一看,正是林冲用蛇矛拨开了射向王庆的箭矢。 仔细看去,林冲身上的盔甲也出现了点点白星,显然,林冲身上也没少挨箭,要不是他身上穿着铁甲,恐怕少不得受伤。 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箭矢,王庆回头一看,时迁已经带着他们向预备的地方撤去。 “林兄,撤吧,就去昨天计划好的地方!” “好!” 看着面前被自己一众人冲杀的一团乱麻似的官军,王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林冲顺手戳死一个官兵,随后扫视一圈,见达到了意图,也是开口附和。 “一群废物!废物!” 见自己数千兵马竟被两人带着百十个喽啰给冲成一团乱麻,荆忠恨恨的骂道。 也幸好各部都有自己的区域,荆忠身边只有自己人,这才破口大骂,不然众人当面,以自己不想得罪人的想法,自己还真骂不出来。 “命令各部整饬好自己的队伍,然后继续追击。” 纵然自己再愤怒,也只得暂时压制住,如今正是追击敌人,一战而定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待各部归拢回去,荆忠才发现,死伤最惨重的竟然是自己带来的兵,这让本就愤怒的荆忠面色更加难看,一张老脸阴沉的要滴出水来。 不过荆忠到底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众人跟着自己去追杀王庆、林冲。 “大人,贼巢在这个方向。” 向前追击了一阵,溃兵的足迹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不见,荆忠决定放弃追杀,直接扑向他们的大寨,因此直接找来了本地人来问路线。 “吁~” “你确定他们大寨是在这个方向吗?” 荆忠看着面前地形险峻的一线天峡谷,浓浓的怀疑之色让本地人冷汗直流。 要不是荆忠肯定这是自己临时调来的人手,荆忠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贼人收买了。 “回大人,根据小人的观察,咱们去向大寨就是这个方向。” 荆忠挥了挥手,连多说的兴趣都没有了。 “此处还有别的路吗?” 本地人熟悉本地事,荆忠继续问道。 “回大人,还有一条路,只是却是需要绕行,费些时间。” “带路!” 荆忠不是没想过直接过去,只是多年的对敌经验在提醒自己,这里可是埋伏的好去处,若是一般人,恐怕还真就中了他们的刁计了! “踏踏踏~” 马蹄声响起,随着本地人的引路,大军向另一个方向转进。 “哥哥,荆忠真的不会从一线天过吗?” “放心吧时迁兄弟,荆忠也是多年行伍经验的人了,一线天的地形问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必然会投这条路而来,咱们只需静静等候就是。” 王庆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一线天设伏,毕竟那里虽然是伏击的最佳地点,但对经验丰富的老将而言,却是风险太大。 之所以将他们引到一线天那里,纯粹是为了让荆忠认为已经看破了自己的“计谋”,这样自己在这里设伏,攻其不备的可能性才高。 “哥哥,荆忠那厮来了!” 第90章 大胜 “哈哈!痛快!痛快!” 孤山大寨,聚义厅中,一众头领汇聚一堂。 “哥哥,你是没看到啊!荆忠那厮见了咱们的水攻,那眼珠子瞪的有多大!” 时迁谈论起自己在战场上的见闻,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任谁也没想到,自己这千把号人竟然真的击败了朝廷的数千兵马! 听到时迁滔滔不绝的讲述,以及周围兄弟们至今还未消退的激动之情,王庆微微一笑,此战,自己也算运用了地利的优势。 孤山,本身算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处,若不是前任寨主不会经营,自己当初也不会轻易攻下这里。 自从自己打下了山寨,又着人重新构建了寨前三关,这才让荆忠首先选择追击自己,而不是直接攻打山寨。 毕竟一旦攻打山寨受阻,自己这千百号人手可以不断袭扰他的后方,令他首尾不得相顾。 当然,后面也不是乱跑的,那是提前与各个队正,大小头领商讨过的,虽是溃逃,那也是预料之中的,自然有应对的措施。 将官军引到既定位置以后,大家分散躲藏,那官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追杀,但自己等人已经躲藏了起来,还抹除了踪迹,搜索,耗时耗力; 要么就只得掉头回去,但自己左突右绕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迷路吗?想原路返回已经不现实了,只能换条路回去。 从那里到山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走一线天,一开始时迁将这个地方报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真设想过在一线天伏击他们。 只是昨夜观察了军营一番,发现荆忠太过谨慎,一线天恐怕不保险,搞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放弃,又连夜修改了计划。 另一条路则是成功伏击了他们的渡河,没错,河的名字就叫渡河,这是一条十丈宽、丈把深的大河。 自己提前安排了人手在上游截了部分水流,就等着荆忠带人从桥上过,也幸好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不然再晚上一时三刻的,这水流怕是撑不到荆忠带人来到就要崩了。 好在一线天的时候让荆忠的戒备心放了下来,来到渡河径直就往对岸行去,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到河面的降低。 就这样,一支信号箭凭空炸响,在荆忠惊疑又惊恐的目光中,轰隆隆的震天响声带着奔腾而下的河水将先头大军尽数淹没。 而在溃逃路上一路向后穿插的亲卫则趁着官兵大乱从后方发动突袭,在前后夹击下,官兵大败! “此战战况如何?可统计了出来?” 虽然自己这方大胜,但到底歼敌多少,俘虏多少,下面的人还在统计。 “哥哥,下面的兄弟大致统计了一番,此战正面歼敌七八百人,被水冲走的近千,俘虏千余人,余者,因为兄弟们人手不足,被他们逃了。 各州的提辖、都监死的死,逃的逃,荆忠那厮倒是好运,也被他趁乱逃了。 咱们也折损了百余个弟兄,伤者近半,已经着人手去请了附近的郎中。” “嗯,伤亡的弟兄就按山寨定下的规矩来办,此事,林兄,你费些心,亲自督办此事。” 抚恤是个揽人心的活,既然决定让林冲担任分寨主,这种事当然还是要交给他的。 “林冲定不负哥哥重托!” 林冲知道这是王庆在给他收拢人心的机会,当即表态。 “被俘虏的官兵让他们做些建造山寨的重活,尽快将山寨修整一番,然后让他们去挖石炭,一天五个时辰,吃住与山寨等同。此事辛苦吴辅兄弟了。” “是!小弟定亲自监督他们!” 吴辅没想到自己刚上山就被分派了任务,当然,这是好事,毕竟有用处才有留在山上的价值,白吃饭是不可能白吃饭的,自己也是要脸的! “对了哥哥,此战还抓了两个人!” 时迁突然想到手底下捞到的两兄弟,连忙上前对王庆说道。 “哦?” 两个人?此战俘虏的官兵有千余人,这两个人有什么特殊的?荆忠?他不是跑了吗? “小弟说的正是与林冲哥哥厮并的那两人。” 马勥?马劲?这两个怎么了? 看着王庆疑惑的目光,时迁也不卖关子,索性直接说了。 “那两兄弟被林教头所伤,大水冲来,受惊的战马直接将两人摔了下来。 两人在大水中行动不便,直接被水流卷到桥下,身上的布甲刚好被木桩挂住,挣脱不得。 要不是下去打捞的兄弟们出现的早,这俩已经被淹死在了水中。” 时迁将两兄弟的事说了一遍,随后看向王庆,想知道哥哥如何处理这两人。 平心而论,时迁觉得这两人武艺还挺不错的,虽然都对不过林冲,但对付普通人那还是轻轻松松的,如果杀了,还真有点可惜。 没让时迁久等,王庆就开了口, “那两兄弟人呢?” “回哥哥,人还在牢房中被弟兄们看押,小弟这就将人带来?” 看到王庆点头,时迁立即去牢房提人。 “哥哥想招揽两人?” 开口的正是林冲,自己今日刚将人打成重伤,还差点干掉了对方,这要是上了山,怕是不好见面了。 “先将人带来看看吧。” 王庆摇了摇头,这两兄弟虽然原着在自己麾下,不过如今,自己也不是原来的王庆,招不招的还要看情况。 很快,时迁就将两人带了过来。 “白毛虎马勥?独眼虎马劲?” 两人倒也不难辨认,毕竟马劲只有一只眼,想认不出也难呐。 “马勥,见过王寨主!” “马劲,见过王寨主!” 马勥率先开口,马劲被马勥拉了拉衣袖,也跟着见礼。 对于马勥的小动作,王庆倒是没有介意, “两位兄弟请自便吧!” “义士不要我兄弟二人加入山寨?” “山寨是义气相投的兄弟,携恩要挟不是我们的做派,马兄弟若想留下,我们自是欢迎,若想离开,我们也不阻拦。” “那那些官兵?” “他们是官军,是官府中人,据我了解,马兄弟二人还不是吧?” 对于两人的底细,时迁早就从牢房中被俘的官兵口中有所了解,王庆这才区别对待,不然的话,走?想的美!老老实实给我挖矿吧! 马勥和兄弟对视一眼,当即有了决定。 第91章 杀良 “驾~驾~” “呼哧~呼哧~” 荆忠感觉自己肺里好似有一团火,烧的自己浑身发热,嗓子好像要冒了烟,口中大口喘着粗气,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追兵。 眼见身后追兵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荆忠还是不敢大意,又打马跑了一程,直至逃到了一处树林才堪堪停下。 “大人!大人!” 正在荆忠下马歇息的时候,一众亲卫这才紧赶慢赶的跑到荆忠面前。 “追兵来了?” 被打成惊弓之鸟的荆忠现在是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觉得是追兵杀来。 “大人,呼~呼~,不是,呼~,追兵已经退了回去,小人只是想告诉大人这件事。” 一旁的亲卫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回应荆忠。 “别一惊一乍的,吓得老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既然贼人退了回去,那我们权且在此歇息歇息。” 荆忠听到身后没有追兵,也是松了口气,寻了个大石头,累的够呛的荆忠也不管这石头是不是干净,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从亲卫手中接过水囊,痛饮了一阵,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正在一众人在树林中歇息的时候,身后竟又响起了马蹄踏动地面的声音,众人面色大变,正准备继续亡命。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也徐徐出现一队骑兵,身旁眼尖的护卫打眼望去,来人穿着朝廷兵马的衣服,且行进之间并非攻击阵型,应当是友非敌。 “大人,来人好似寿州的官兵!” 亲卫眯需着眼,终于看清了来人打着的寿州大旗,当即止住了正要上马亡命的荆忠。 “寿州的官兵?” 荆忠听到亲卫的话,也向着来人眺望,随着骑兵越来越近,旗子上的寿州二字终于映入眼帘。 见到是自己人,荆忠这才放下心来。 “卑职寿州团练使邓弼见过荆节度!” 骑兵队伍还不等停下,为首的将领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荆忠面前见礼。 “你们怎的寻到了此处?” 面对邓弼的见礼,荆忠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才问起他们来此的缘由。 “大人容禀,卑职奉命在附近搜索流民,只是忽的听闻一阵晴天霹雳,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便向这里赶来,只是不曾想有幸遇上大人在此休憩。” 邓弼从眼前这群人的样子就能看出他们肯定是被人打了,还打的不轻,不过荆忠毕竟是个节度使,还是要留些面子的,说话委婉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嗯,本官前来讨贼,只恨天公不作美,忽的降下骤雨,淹了行军木桥,本官只得在此暂歇片刻。” 怪不得面前的亲卫一身水渍呢,原来是被人用水淹了,天降骤雨?邓弼自然是不信的,大日高悬,哪来的天降骤雨? “那卑职不耽误大人歇息了,卑职告退!” 说完,邓弼领着骑兵又风一阵的跑了回去。 “大人,此人回去必然要提起此事,是否将人留下?” 亲卫看着离去的邓弼和骑兵小队,略有些不安,此战全城百姓都知道是来讨贼的,如今却是如此狼狈,回去可是不妙。 荆忠盯着邓弼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远处,才缓缓开口, “不必,就算他不说,全城百姓的眼睛也不是瞎的,瞒不过所有人的,况且其他州府的大小将领也要回到寿州的,怎么也要有个交代的。” “可是,大人,这,” 亲卫的意思很明显,这一场可谓是彻彻底底的败仗,拿什么来交代啊? “无妨,本官歇息片刻,随后就带你们去取战功!” 荆忠微微一笑,只是眼底深处的狠辣却让人浑身泛起一阵寒意。 正在荆忠带着亲卫在树林中歇息的时候,马勥与马劲也正好从孤山大寨中走出。 “哥哥,咱们真要答应他们?” 马劲提着虎头双钩,向着身旁被自己搀扶的马勥问道。 “嗯,答应了,不然你以为咱们今天走的出这大寨?莫要看他们一脸和善,落草为寇的强人,说变脸就变脸,和善只是试探咱们,万一翻脸了,那林冲杀将起来,你我有伤在身,如何遮拦的住?” 马勥认为自己还是很了解强人的,对着自己的憨弟弟谆谆教诲。 “嗯嗯,那咱们回了荆大人那里就将计划和盘托出,这贼人的诡计休想得逞!” “好了,咱们先走吧,此处不宜多说。” 两人向着寿州州城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走着,殊不知,身后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哥哥,他们会依计行事吗?”林冲的声音在王庆耳边响起。 “无妨,左右不过是一步闲棋,就算真的倒戈了,还能在你豹子头的手底下翻天了?!” 听着王庆的调笑,林冲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远去的两人,目光悠悠。 一处不大的村落,一群蒙面人正搜寻躲藏起来的百姓。 浓浓的血腥味让这个曾经充满人烟的地方变得仿若修罗地狱,再也不复往日的温馨。 一处地窖之中,一个壮汉正带着自家婆娘和儿子躲在其中,手中还提着一把镰刀。 “这狗日的土匪,不去抢那些大户,反而来祸害俺们,真真是该死!” 壮汉从地里干完农活回来,还不等歇口气,就听见外面突然响起哭喊和求饶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惨叫之声,吓得他连忙带着两人躲进了地窖。 听着村里朝夕相处的邻居一个接一个的惨叫,壮汉手中青筋暴起,恨不得出去杀了这群“土匪”! 不多时,惨叫声渐渐的停了,等了半个时辰,壮汉估摸着他们离开了,正准备掀开地窖出去,忽然感觉到一阵火热。 猛地撞开地窖口子,映入眼前的是漫天的大火,渐起的晚风将大火向着这边吹来,风助火势,大火熊熊而来。 壮汉绝望的看着四周的火势,只得抱着最后的侥幸将地窖死死关住,蜷缩在地窖中,等待最后的结局。 村落之外,蒙面人首领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待火势彻底消散,才带人离开。 “哥哥,这里是?” 看到大火匆匆赶来的两兄弟看着面前沦为一片废墟的村落,满脸惊骇。 第92章 冒功 “恭喜荆大人大胜得归!” “恭喜荆大人!” “恭喜荆大人!” 寿州城中,州府衙门里,一众大小官员正在吹捧着坐在首位的荆忠。 看着荆忠带回来的“强贼草寇”的首级,这些官员颇为激动,仿佛这捷报真的让他们确信自己能剿灭贼寇一般。 下方的张澄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隐晦的撇了撇嘴,显得颇为不屑。 哼,什么大败贼人,什么缴获颇丰,都是屁话! 自己等人眼睁睁的看着荆忠在大水来临之际亡命奔逃,自己等人侥幸才逃脱性命,他还能大败敌人? 不愧是曾经当过强人的,脑子就是好使,下手也是真狠啊,三百多颗人头,这得屠了几个村子啊! 面对荆忠杀良冒功的行径,在场众人都极为反感,自己虽然敲诈勒索,时不时向他们讨点东西,但那也仅限于这些,还不至于到剿匪失败就杀良冒功的地步。 当然,反感是反感,但当着荆忠的面却是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跟着那些官员一起“庆贺”。 “荆大人,敢问我寿州被掳走的百姓现在何处?” 忽然间,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寻去,哦,原来是寿州通判。 “通判莫急,寿州百姓尚在贼巢,本官虽带人奋力厮杀,奈何贼人着实狡猾,以分兵之计引走了诸位提辖、都监,” 张澄等人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还有自己的事了?抬头一看,首位上荆忠投来的威胁目光和身旁官员的质疑眼神,让脾气火爆的汤提辖差点忍不住暴走。 狗日的荆忠,你中了埋伏,吃了败仗,还要老爷替你作伪证,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身旁几位提辖、都监紧紧拉住汤提辖,在荆忠逐渐不善的眼神下,几人只得咬牙点头。 见到这一幕,荆忠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贼人招架不住本官,见势不妙,当即封了山下三关,本官虽有心营救,却属实难也。” 听到荆忠的解释,官员们反而劝慰起荆忠,以图择日再剿。 听到他们还想让自己与王庆对垒,荆忠自然是不愿,自己刚死里逃生,万一下次逃不出来不就作茧自缚了吗? 当即以自己此行主要目的是南下剿匪为由拒绝了,反正自己收复州城的活是干完了,被掳走的百姓你们自己想法儿吧! 见荆忠态度坚决,众人也不敢相逼,莫说自己这些人,就是经略相公也不好以势压人,毕竟南下剿匪是奉了高太尉的旨意,自己等人可没资格指手画脚。 张澄等人见状,也趁机提出离开,毕竟荆忠都撤了,自己这些人再留在这里算怎么个事? 可犯不着为了寿州的事将自己的手下给拼光,就现在,自己等人的损失,回去之后就不大好向知州相公交代。 不过到底同为一路,众人也没将话说死,直说只要经略相公有令,自己等人随叫随到。 在一顿丰盛的宴会后,热闹了半天的州府衙门终于再次回归了静谧。 城外军营,马家兄弟终于赶到了这里。 “来人止步!” 军营门口,把守的小兵见来人甚是陌生,当即将两人拦了下来。 “劳烦通报则个,我等效力荆大人帐下,与诸位兄弟乃同僚,还望通禀!” 小兵见两人信誓旦旦,加上军中将领可不是什么人都敢上门冒充的,心下信了几分,当即向荆忠大帐走去。 “马勥、马劲?” 荆忠听到这两人找了过来也是一阵好奇,此番一战,自己损兵折将,手下大将都折损了两个,却不想这两个小子恰巧出现! 是巧合?还是阴谋? “将他们带来。” 荆忠决定先见见他们,没让小兵久等,就下了决定。 “马勥(马劲)见过大人!” 看着下面恭敬行礼的两兄弟,荆忠也不开口,就这样盯着两人,直到两人被目光盯得浑身难受才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你们怎的逃了回来?” “大人容禀,小人兄弟两个被大水冲走,天旋地转的也不知被冲到了何处,所幸大人庇佑,我等只伤些皮肉,无性命之碍。 兀自过了半晌,清醒以后便向着四周打探,问了路便向着州城而来。” 看着两人身上衣衫褴褛,荆忠目光柔和了些许,一看就知道是穿林过路径直向这里过来的,否则这么短的时间可不足以让他们走到这里。 “既然寻了来,那就暂且接了沈涛、徐磊的位子,好好做,不要让本官失望。” “必不负大人重任!” “嗯,此番我部大胜!斩首三百余级,你们以后不要乱说,若是让本官知晓你们走漏了风声,哼!” 张澄那些提辖、都监,自己已经私下里打了招呼,有他们作证,纵然他们手底下的小兵说些什么风言风语也不足为虑,自己手下更不用说,没人敢乱嚼舌根! 这两人以后或许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有些话还是要叮嘱的。 “小人明白。” 听到斩首三百余级,两兄弟顿时想到了路上所见的惨状,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心中惊骇又愤怒,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嗯?” “卑职明白!” “卑职明白!” 率先反应过来的马勥连忙改口,就连反应迟钝的马劲在哥哥的暗示下也紧跟着改口。 虽然沈涛、徐磊的位子交给了两人,但到底两人的根基太过浅薄,也是刚投的新人,荆忠并没有委任什么重要任务,权利还在两人手下的指挥使手上。 “哥哥,荆忠这厮,” “闭嘴!” 听到兄弟直呼荆忠大名,当即喝止,转身来到帐口左右张望一番,见无人关注,才折返回来。 “如今在军营中,说话做事带点脑子!” “俺知道了,俺只是想说这厮做事太过分了!原本俺还想据实相告的,现在想想,那小白脸儿的提议也不错!” 马勥闻言点了点头,自己兄弟这番话确实说着了,没想到荆忠竟会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行径,自己原本的某些想法还真得变变了! “如此,我们这样……” 第93章 分寨,立! “小人沈良见过王寨主,不知王寨主唤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沈良本来在外面帮着统计各项事务,突然被亲卫告知王庆唤他,来到大厅之后发现只有他和王庆两个人,却是没有以往一直跟随在王庆身旁的林冲和时迁,有些茫然。 “沈良兄弟,不必拘束,来来,坐下,咱们慢慢聊!” 王庆将沈良拉到身旁,一番你来我往的推托下,两人这才落了座。 “沈良兄弟,听时迁兄弟说你与沈括沈大人乃是同族?” “正是小人伯祖父,只可惜小人从小便移居外地,与伯祖父甚少见面。” 对于王庆提起沈括,沈良也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伯祖父擅长奇技淫巧也不是甚么私密事,有人感兴趣也很正常。 “兄弟祖籍是在杭州?” “祖籍正是杭州,小人此番过后,正想往杭州回族中走一遭,自迁出数十年,小人一脉与宗族也是关系日薄,来往渐渐淡了,唉~” 说起往事,沈良又是忍不住一阵叹息。 “兄弟要回杭州?不若带上时迁兄弟如何?” 听到沈良说要回杭州一趟,王庆顿时眼前一亮,回去好啊,沈良回去自己才有机会试探一番啊,不然杭州这么大,单凭情报营来找,又耗时又耗力,忒不值当! “一切都听寨主安排!” 见王庆没有强留自己的意思,沈良心中虽松了口气,却又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自己虽然反感强贼草寇,但眼前这伙人却让自己对强人有了新的认识。 自己也是被前任寨主给掳上了山,但眼前这群人不仅没有敲诈勒索这些被关押的百姓,还主动放了他们离开,甚至每个人还给发放了路资。 要知道,按照绿林的规矩,自己这些人现在就是他们的俘虏,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放了,若说是收拢人心,那这代价可是不小。 自己这些人虽然不能帮着打官军,但壮壮声势,帮帮守寨还是没问题的。 就因为放了几百人离去,刚刚的大战那打的可是十分不容易,毕竟人手就么多,稍有不慎就真是全盘皆没了。 面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是如此的自信,也是如此的胆大,当然,更是如此的幸运,以千余人真的击溃了朝廷的数千兵马,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一个对百姓仁善,对部下关怀的寨主,自己都有些心动了,奈何看这意思,这位寨主“哥哥”好像没有招自己的意思。 自己现在虽然留在山上,但终归不是山寨中人,只是他们“雇佣”的帮闲罢了。 其实自己有时候看到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时,自己还挺羡慕的,他们的笑容是一种自由,与这山寨格格不入,却着实让人痴迷。 沈良有时候忍不住在想,如果自己加入了山寨,会不会像他们一样,也能活的如此潇洒、自在? “沈良兄弟,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自己说完安排,呆愣愣坐着的沈良,王庆也是一愣,按理说,自己最后说的言外之意应该很明显了吧,这兄弟都没听出来?换成其他人,早就抱拳离开了,反应迟钝?还是有问题? “还请寨主见谅,小人方才出了神,没有听清寨主的话,真真对不住!” 听到王庆问话的沈良这才从自己的想象中回过神来,当即起身抱拳致歉。 “无妨,想必是兄弟这两日劳累,小可还要多谢兄弟如此操心呢!” 王庆将沈良又按回到自己座位上,这才想起自昨天大战后,自己就派沈良操办各项事宜,这两日统计各项工作就连自己都有些劳累,更何况身处一线的沈良。 “寨主此话小人可不敢当,小人也是拿了月俸的!” 听到王庆的话,沈良也笑着说了句俏皮话。 “方才我说再过两日,待林冲兄弟将人手安排好,我让时迁兄弟并着其他几位兄弟,陪沈兄弟走一遭,权当是给兄弟做护卫了。” “这小人如何承受得起?” “安心受着就是了,刚说完听我吩咐,莫不成这点小事兄弟还要推托?!” “如此多谢寨主哥哥!” 将沈良的事情敲定,王庆又重新投入到杂事的处理中,没办法,这分寨属实缺少这方面的人才。 大寨还好说,李助、杜砾、朱武,人手还能够用,但这里,要不是有沈良帮忙,自己和林冲怕是忙都要忙死了。 两日之后,山寨的各项事宜总算平定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山寨校场,王庆身后跟着林冲、时迁并着沈良、吴辅和陈怀义等人。 “咳咳!大家安静!经过诸位的通力协作,咱们以千余人手击败朝廷的数千兵马,此战,大胜!” “大胜!” “大胜!” 王庆稍一调动,下面就群情激愤,当然,打了胜仗保住自身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寨主那是真金白银的发钱啊! 对于从大寨随行而来的人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寨也时常跟那些来冲撞的人对战,有功拿钱那不是合情合理嘛! 但对于那些早就落草为寇的土匪而言,这可是天降喜事,老寨主都没有这么大方,本以为还和以往一般,自己等人混个宴席吃几天就完事了,谁能想到这好事! 将手中的金银块儿摸了又摸,确认是真的,众人心底涌现一抹火热。 “没了官府的征剿,咱们也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寨主英明!” “寨主神武!”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是有功必赏,这一点大家也都看到了,是不是?” “是!” 众人齐声应道,千余人的声音让王庆体会到了什么叫震耳欲聋! “既然有功必赏,那咱们也得有过必罚! 从即日起, 凡有骚扰百姓者,死! 凡有贪报军功者,死! 凡有聚众闹事者,死!” 王庆突然一改刚才的温柔,严肃冷峻的面庞配着口中一声声“死”将底下众人给镇的噤若寒蝉。 “将此处设立为天柱山大寨孤山分寨,寨主由豹子头林冲担任,副寨主由吴辅担任,寨兵由林冲全权掌握。” 听到林冲成了自己的新老大,喽啰们颇有些畏惧,毕竟林冲当日的勇猛被不少人收入眼中,如此狠人当老大,不知是福还是祸。 吴辅对自己白得个副寨主还挺高兴的,毕竟自己本来是想混口饭吃的,没想到起步直接副寨主!未来可期啊! 王庆又简单介绍了一番杂事,随后带着时迁、沈良和陈怀义离开,将现场留给了林冲和吴辅,任由他们发挥。 第94章 暗流 “呵忒!这姓林的什么意思?” 孤山大寨一处后院,一个左臂纹有花绣,头顶光秃秃的大汉正压抑着怒火,宣泄心中的不满。 “秃子,噤声!” 看着秃子神情越来越激动,身旁一位学究打扮、约莫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登时打断了他。 狠狠瞪了秃子一眼,随即又给身旁一个小头领使了个眼色。 小头领会意的起身,来到门口,小心的左右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又谨慎的将房门扣上,折返回座上。 看到小头领回来后向众人递来的眼神,房中几人才松了口气。 梅长寿又狠狠瞪了一眼秃子,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死秃子,也不知道小心谨慎! “秃子,你给我说话当心点!这里不是以前咱们的地盘儿了,你说话再这么无遮无掩的,让人偷听了去,被人告发,兄弟们先宰了你!” 听到“军师”严厉的警告,许重有些畏惧的点了点头,以往在山寨中,军师的手段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阴死人不偿命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军师卖了,还替军师数银子呢! “就是,许兄弟,如今老寨主被这姓王的害死,咱们要想为老寨主报仇,还需从长计议。” “呸!姓孙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那是想为老寨主报仇吗?还不是那姓王的没给你什么职位,你心有不满,何必说的那么虚伪!俺最看不起你们这些降将!” 好在经过梅长寿的警告,许重虽然仍是语气带刺,但好歹将大嗓门压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令人瞩目。 “啊!姓许的狗东西,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听到许重揭自己的老底,孙昊顿时上了头,“噌”的一声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紧紧瞪着许重,沉重的呼吸,饱含怒火的眼神,一时之间竟在气势上压住了许重。 许重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再招惹孙昊,毕竟孙昊虽然是降将,但那也是真能打的。当年要不是老寨主和梅军师设计活捉了孙昊,山寨中可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好了!都少说两句!今夜我们聚在此处,不是来相互拆台的! 孙兄弟自从弃暗投明,上了山寨,败官军、征讨其他寨子,对山寨的贡献,诸位兄弟也是有目共睹的,今后谁再敢提以往的事,休怪梅某无情!” 梅长寿说完,对着众人扫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了许重身上。 见军师看向自己,许重也知道自己理亏,只得瓮声瓮气的回了声“嗯”。 “孙兄弟,你也消消气,咱们先讨论大事,你和许重的事,咱们以后再慢慢说,你看如何?” 孙昊怒气未消,但想到今夜来此的目的,还是生硬的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许重这狗东西,自己看在今晚的大事上,好心向他示好,还破天荒的喊他一声“许兄弟”,没想到他竟如此可恶,自己早晚要砍了他! 房内渐渐安静了下来,见气氛缓和下来,梅长寿咳嗽了一声,才继续开口, “众位兄弟也都知晓,老寨主为王庆所害,往日老寨主对大家不薄,如此大仇,不得不报!” “不错!” “军师所言甚是!” 看到梅长寿终于谈起了今夜来此的目的,房内的七八个大小头领纷纷出声应和。 其实大家都知道老寨主是怎么死的,毕竟刚刚俘虏了一大批官兵,从他们口中也能问出来,不过谁让新寨主上任三把火呢。 林冲不仅将王庆提出的三条规律定为铁律,增添了一道道禁令,将原先的土匪们约束的死死的,还一口气撸掉了好几位“身居高位”的头领,夺了他们的权。 今夜来此集会的都是被林冲撸下来的人,梅长寿原先是军师,但现在山寨军师是副寨主吴辅。 许重和孙昊都是山寨中领兵的重要头领,但林冲照样将他们下了,换上了自己从舒州带来的人手,这让两人无法接受。 其他小头领那都是纯粹来凑热闹的,为老寨主报仇?他们表示自己可不是老寨主的心腹,自己在方猊当寨主的时候就是喝汤的,如今林冲成了新寨主,自己还是喝汤的,没差别! 不过如果能趁机将林冲拿下,从在场中人再选一位,自己的“从龙之功”,以后也能混口肉吃。 至于能不能拿下,开玩笑,山寨中最多的就是自己人,更何况,自己可不是孤军奋战! “军师,咱们该如何报仇?” “此事容易!明日咱们直接以献宝的名义直接将那林冲诓来此处,弟兄们手持利刃,只待那林冲一来,兄弟们当即动手,只要林冲死在这里,咱们将寨门一关,谅那王庆也奈何不得咱们!” “军师,此计可行或许可行,但那林冲死后,寨主不能群龙无首吧?” “许重兄弟,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听到许重意有所指,梅长寿脸色难看了下来,连敌人都还没干掉,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果然是土匪,死性不改! “呵呵,许重,你不会说自己要暂代寨主之位吧?!” 梅长寿能听出来的深意,孙昊自然也能听懂,不由面带讥讽,冷笑连连。 听到孙昊的嘲讽,许重脸色一红,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哼!反正老寨主已经归天了,难不成大寨以后就不立寨主了? 别的不说,如果俺上位,军师,那还是副寨主!你,孙昊,领一营寨兵,其余弟兄,官升一级,赏钱赏女人!” “哼!你也配?论资历,梅军师就该当寨主,论能力,我孙昊不比你强?你还想当寨主?” “孙昊,你不要东拉西扯!梅军师若想当寨主,俺自然信服!不过,你说你比俺能力强?要不要拼一拼?” 面对孙昊的质问,许重很快将应对的法子说了出来,梅军师资历够,但他年纪不小了,而且无儿无女,做寨主可不合适! 孙昊虽然个人勇武,但论带兵打仗,许重自信自己绝对不弱于孙昊。 “寨主的事我自有打算,暗杀了林冲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梅长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要不是山寨中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自己真不想拉着许重和孙昊加入进来。 “众位兄弟放心,杀了林冲以后,山寨不会亏待大家的,以后兄弟们什么待遇,都往上提一提,绝不会有那王庆和林冲制定的条条规律拘着大家!” “多谢军师!” “多谢军师!” 对他们来说,谁当寨主没有区别,不管那把椅子上坐的姓方,姓王,姓林还是姓梅,姓许,姓孙,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利益,自己听谁的话不是听呢,如果谁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那自己自然就支持谁! “如此,那明日依计行事!” “好!” 看到计划终于被大家谋定好,梅长寿感到一阵心累。 以往有方猊在上面镇着,自己借助方猊的声望,各种计策也能很好的执行下去,如今方猊一死,再也没有人将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且不说各怀鬼胎的小头领,就是以往同样是心腹的许重和孙昊,攻杀林冲为的也是利益,而不是方猊。 许重别看人是胸无点墨的莽夫,但眼光看的倒是没问题,自己擅长用计,却也只能用计,如果真想当一回寨主,恐怕许重和孙昊当即就会联手将自己赶下去,唉~。 众人从房间中走出,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一朵云彩不知什么时候遮住了月光,放眼望去,只有远处几个寨兵把守的地方还亮着火光。 为了不打草惊蛇,众人只得摸黑返回自己的房间,黑暗中,几道身影鬼祟前行。 第95章 涌动 “梅先生,事情如何了?” 梅长寿带着两个亲信回到自己房间,还不待将油灯点起,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三人吓了一跳,待听清楚声音的主人之后,三人绷紧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方兄弟,事情已经办好了,许重和孙昊已经同意了。” 梅长寿在黑暗中摸索着,寻到了椅子坐下,为了不引起昨夜寨兵的注意,索性连油灯也不点了,就着黑夜和声音的主人交谈。 两个亲信自然是来到房门口,两双眼睛透过门缝向外张望,警惕着巡夜的喽啰,替里面的两人把风。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方威听到梅长寿说事情安排妥当,焦躁不安的内心才堪堪放松了下来。 自己大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外面,自己是紧赶慢赶的回来等着接位,结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马竟然将寨子打破,抢占了寨子,寨主之位也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真是可气! “我与他们已经约定好,明日正午以献宝的名义将那林冲诓来,届时兄弟们一拥而上,将那林冲乱刀砍死,纵然他有通天的武力,在咱们数百弟兄面前也得乖乖受死!” 面对自己要扶持上位的人,梅长寿将自己的谋划说了一遍,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就是将林冲诓来,只要林冲前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至于说怎么不直接带兵杀过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山寨这些喽啰打打顺风仗还可以,但只要攻击受挫,那就是作鸟兽散,根本不能重用。 那王庆虽然带人走了,但他们带来的人手可是尽数留了下来,不仅留了下来,一些精挑细选的人还成了身份不低的头领。 他们不仅人留了下来,就连精锐的盔甲武器通通都留了下来,加上此战从官军手中缴获的那部分,林冲身边的防守力量可是不弱,硬攻那是找死! “好!如此一来,只要那林冲敢来,他就得死!待林冲死后,兄弟们乘胜打败那些外来的家伙,这山寨还是咱们的!” 黑暗中,方威听着梅长寿的计划,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军师放心!只要收回山寨,你当首功!你仍然是咱们山寨的副寨主,金银财宝,绝色美人,任你挑选!” 方威也在不遗余力的给梅长寿许诺,希望这位军师能帮自己顺利坐上那寨主之位。 “兄弟不要客气,我做此事并非为了什么权利地位或是金银俗物,只是想为老寨主报仇,让老寨主能瞑目。” 梅长寿轻轻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没有与方威争权夺利的想法,毕竟方猊对自己也确实不错,不仅在自己濒死之际救了自己,还屡屡支持自己的计策,让自己一展抱负,说是自己的伯乐也不为过。 自己自然也清楚方猊是怎么死的,但这笔债自己要亲手向荆忠讨要!因此山寨必须听自己的! 漆黑的房间,陷入欣喜不能自拔的方威和盯着黑暗,眼神无比冷漠的梅长寿各怀心思。 另一处房间,孙昊也带着三个手下在房间密谋。 “孙大哥,那许重今夜真是猖狂!竟敢不将孙大哥放在眼中,当初孙大哥与山寨对战时,那厮见到孙大哥就跑,如今愈发目中无人了!” 一个心腹愤愤开口,为孙昊打抱不平。 孙昊见开口的是自己曾经当官军时的副将,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无声消散了。 “凌兄弟,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咱们跟山上的弟兄那都是能交心的兄弟,敢将后背托付给他们的生死兄弟,从前的事还是休要再提了!” 虽然没有训斥,但一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没看到提起往事的时候,其他两人脸色都不对劲了吗? 房间气氛的微妙变化,凌副将虽然察觉不出来,但孙昊是什么人?曾经在官府也是提辖官的,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是说笑的。 凌副将闻言,抬起头来,顺着孙昊眼神瞟去的方向,果然发现面色不对劲的两位兄弟,赶忙应了下来,不敢再乱说。 “两位兄弟,孙某一片赤诚之心,如今为寨主复仇之计已定,我自不会多言,只是诛杀林冲之后,寨主之位不能空悬。 孙某自知才能有限,只是军师如今年岁已高,许重兄弟好大喜功,对山寨众兄弟非打即骂,亦非良人。 孙某希望众兄弟能帮衬一二,若孙某侥幸坐上寨主之位,众位兄弟但有所求,孙某绝无二话。” 两个心腹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自己二人乃山寨老人,却甘愿投在孙昊麾下,自然是想来一场豪赌,如今该到做决定的时候了。 看到两人应允,凌副将将身后微微抽出的短刀不露声色的又插了回去。 孙昊也是面露喜色,自己因为曾经的身份,虽然在山寨中不少立功,但山寨中人到底对自己有不小的戒心,若想成事,必须要有够份量的老人协助自己。 正在梅长寿和孙昊紧锣密鼓对手下许诺,拉拢他们的时候,许重却在自己房间呼呼大睡,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明天的事。 太阳东升,深秋的晨晖透着阵阵阴冷,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林冲将自己苦苦思索一夜的整改计划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了才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哥哥定下的计策虽好,但这其中的手段却是有些凌厉了,希望他们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吧。” 林冲想到王庆离开之前和自己密谈的话,如今回想起来,仍觉得这是一个狠计,也不知道哥哥跟谁学的,若是以往,哥哥绝对不会提出如此阴狠的计策。 林冲晃了晃脑袋,勉强将其他心思压了下去,这几日自己可是大戏的主角,他们会不会真的按哥哥所说那般行事,自己一举解决这个祸端,还要看自己演的如何了! 吃过舒州兄弟专门开小灶给自己做的饭菜后,林冲回到了大厅。 第96章 图穷匕见 “林寨主,俺们新得了一件宝贝,还望寨主赏光一观!” 旭日东升,半晌午头,林冲正坐在大厅里一边喝茶,一边思索问题时,梅长寿和许重、孙昊三人联袂而来。 对于这三人,林冲也是不陌生,毕竟这三人可以在很大一定程度上代表这座孤山大寨。 “梅先生请坐,两位兄弟请坐。” 让三人坐下后,林冲才缓缓开口, “三位前来,所为何事?” 纵然林冲心中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不过林冲还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只是这个机会,他们貌似并不想要。 “林寨主,俺们这两天在清理寨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的时候,突然翻出来一件宝贝,过来就是想请寨主去看看!” 许重摸了摸油光瓦亮的脑袋,脸上露着憨笑,就这神态,若不是王庆和林冲有了谋划,恐怕还真会骗过林冲。 “既然是宝贝,为何不呈贡上来,偏要我去?” 既然他们不想要这活路,林冲也不会惯着他们了,要不是哥哥说要名正言顺,自己已经出手打死他们了! 听到林冲语气间的冷漠,三人顿时一愣,这可不像林冲这两日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那么和善啊。 不过想到林冲如今是寨主,许是要树立威严,亦或是本性流露,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什么原因,今天必须将林冲给忽悠过去。 “寨主有所不知,那宝贝乃是隋唐时期烧制的瓷器,沉重异常,小人怕手下儿郎们手脚没个轻重,万一损伤了宝贝,岂不可惜,特邀寨主一观!” 梅长寿见林冲不是那么好上当的,只得将自己编织的借口说了出来,可惜面对拙劣的借口,林冲并不想像傻子一样就这么随他们去了。 “既然是沉重的瓷器,那有什么看的?不好带来那便留着就是了,哪天本寨主想去看了再看也不迟。” 听到林冲推辞,许重和孙昊有些傻了眼,这和自己计划的可不一样,这林冲要是不去,现在动手的话,两人低头不经意扫视一圈,看到身旁不下于二十个戴盔披甲、身材魁梧的侍卫,两人有些怂了。 而且看着一时冷下来的现场,林冲起身竟慢慢转悠到了身后的器械架子旁边,上面横着一杆丈八蛇矛,这让两人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这林冲的勇武,当初对抗官兵的时候,两人也是见过的,虽然自诩武艺不凡,但对上林冲,自己可没把握扛得住。 “寨主容禀,那瓷器虽然不算得什么,但到底是隋唐时产出的宝贝,更兼上面提有诗句,以当今官家的喜好,此物如果拿出,那必然有人高价购之! 只是我等都是山匪草寇,不识得此宝究竟价值几何,听闻寨主是东京来的,那必然有些门路,若寨主能将宝贝发卖,对寨主、对山寨而言岂不美事一桩!” 听到梅长寿新换的借口,林冲“勉强”的点了点头,同意随他们一起去看看。 “寨主,这些兄弟们不去吗?” 林冲走下高座,龙行虎步的向着大厅之外走去,梅长寿和两人正准备跟上,却发现一直跟林冲形影不离的侍卫却没有动身,不由得感到好奇。 “他们要看守山寨的宝库,就不随我们去了。” 自从王庆接手山寨以后,直接命人将山寨的金银财宝、房屋地契这些宝物都给搬到了大厅旁边,将一旁的屋子直接改成了宝库,方便自己人看守。 看到林冲如此重视宝物,梅长寿这才放下刚刚升起的戒备,看中钱财好啊,这样自己才好动手啊!还省的自己找借口了! 林冲随着三人向外走去,一路上路过的寨兵纷纷行礼,只是有些人行礼之后看向林冲的眼神有些微妙,不过林冲已经下定了决心,直接忽视了他们异样的目光。 随着向院子越来越近,身旁的寨兵却是开始多了起来,只是林冲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样,径直往前走去。 “姓孙的,这林冲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纯傻?” 许重远远的跟在后边,悄悄对着身旁的孙昊开口。 “我怎么知道?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今天他插翅难逃了!” 孙昊回头看看身后已经跟了百十号的兄弟,而且领头的还都是熟人,心下大定! “插翅难逃,是啊,插翅难逃了。” 许重没来由的重复了一句,只是孙昊已经沉浸在了诛杀林冲,坐上大位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发觉到这位队友的异样。 “寨主,就在院子之中,还请寨主进去!” 梅长寿笑眯眯的对着林冲开口,林冲回过身来,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毅然决然的推开了院门。 “咻!” 院门打开后,还没来得及看清院子里有什么,一支羽箭直奔林冲而来。 “叮”的一声,羽箭受阻掉落,众人这才发现,林冲身上竟穿着铁甲,只是甲穿在衣服里面,这才让众人忽视了。 “你竟随身穿着铁甲?” 梅长寿大吃一惊,没想到最有把握的开门杀竟然就这么失手了。 “你们要谋杀我,我贴身着甲有问题吗?” 看到林冲阴冷的表情,梅长寿和孙昊心中一咯噔,有人泄密了! “噗呲!” “唔~” 听到声音,梅长寿一个转身,就看到许重一刀捅穿了孙昊,孙昊大口大口吐出鲜血,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姓孙的,看来你还是没有我强啊!” 孙昊喉头涌动,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双眼渐渐无神,最终黯淡了下去。 “许重!你!” 梅长寿看到背叛的人竟然是许重,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呢! “梅先生,投降吧!寨主会饶你一命的!” “你这无耻的走狗!” “梅先生这话说的过分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寨主足智多谋,勇武过人,就凭你,还不配跟寨主斗!” 林冲大手一挥,一队队寨兵涌了过来,将小院团团围住。 “你们?” 看着投向林冲的寨兵,梅长寿觉得自己好心累啊,怎么叛徒这么多? “军师,对不住了。” 第97章 寿州事毕 “你们真是糊涂啊!糊涂啊!” 梅长寿见往日的兄弟们都背叛了自己,心中悲愤交加。 “军师,寨主答应过俺们,以后俺们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不再是跟着前寨主打家劫舍的强人!俺们的孩子以后还会读书识字,能当官!俺们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了!” 投向林冲的寨兵将林冲允诺他们的条件讲了一遍,不多,但很实用。 在场的众人听到林冲开给他们的条件,都骄傲的昂起了胸脯,自己不再是贼了,是响当当的好汉!是以后文官武将的爹!伯父!舅父! 就连梅长寿听到林冲开给寨兵的条件,一时也愣神了片刻,不过到底脑子转的快,当即开口反驳, “他那是忽悠你们的!是骗你们的!你们不要上了他的当!” “寨主才不会骗俺们呢!这里,就是以后俺们建学堂的地方!” “什…什么?” 看到梅长寿传递来的质疑,林冲点了点头, “不错,以后这里就是学堂,昨日我已经跟许重兄弟和其他兄弟商议过了,过几日就动工。” 听到林冲真要在山寨建学堂,梅长寿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自己这打家劫舍的土匪窝竟然要建上学堂了,滑天下之大稽啊! 不再理会被刺激的神志有些不清醒的梅长寿,林冲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凌副将身上。 “凌副将,你不会是在等你的援军吧!” 许重一开口就叫破了凌副将的倚仗,看到刚才还淡定自若的凌副将,现在震惊的表情,就好像夏日里饮了一口冰水,是那么的畅快! 这凌副将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初征剿山寨的时候,就是这凌副将老给官军出馊主意,让自己这边损伤惨重,在梅先生设计降伏了孙昊以后,也是一直在孙昊身边煽风点火。 并且与孙昊不同,孙昊一直听从寨主的命令,指哪打哪,这凌副将做事可太有自己的心思了,不仅蛊惑着其他人冲杀一线,还积极拉拢一些老人。 自己派人查探了之后才发现,这凌副将和官府竟然还有联系!不断挑起山寨和其他势力的冲突,消耗山寨的力量,蛊惑寨主去攻寿州城的杨六就是他安排的! 不仅如此,他还拉拢那些老人,不断劝说他们归降官府,竟然真的被他拉拢了两人。 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他竟然还将孙昊这个没脑子的推出来当挡箭牌,恐怕姓孙的到死都做着当寨主的美梦,殊不知,凌副将想的可是“改邪归正”! “你是什么意思?” 凌副将虽然被许重的话给吓了一跳,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你藏的挺深呐!要不是有时迁兄弟的情报营,恐怕谁也想不到,你竟然是官府的人! 俺想你现在等的就是寿州来趁机攻打山寨的官军吧!别等了,真以为王庆哥哥是带人走了?你没发现山寨中的兄弟少了半数吗?” 听到许重的话,凌副将瞪大了眼睛,等等,王庆那个贼头子没走?山寨里少了这么多人吗?那自己的谋划? “老周、老马,既然你们背叛了山寨,投靠了朝廷,那就别怪兄弟们了。” 看着两个神情恍惚的老兄弟,许重心中也是一痛,昔日一起吃肉喝酒,聊天打屁的兄弟,竟然就这么被蛊惑了,还想暗杀新任寨主,这在江湖上是要被唾弃的,在山寨中,出卖兄弟的人,是少不了三刀六洞的。 “寨主,还请饶我们一命,许重兄弟,” “别向俺求情,俺听寨主的。” 林冲对于二五仔没什么好脸色,点了点头,从身旁走出几个寨兵押着两人就离开了现场,一会儿功夫,不远处传来两声惨叫,许重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情绪。 林冲见许重在调整情绪,也不搭理瘫坐在院门口的梅长寿和凌副将,一个嘴里只会念叨“办学堂!办学堂!”,一个则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现在不是处理他们的时候。 “寨主,小心!” 看到林冲想要进去,身旁的护卫连忙拦住林冲。 “无妨,” 林冲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进去,拦住自己的护卫才松了手。 “里面的人,还请出来一见吧!” 对于里面的人,林冲通过情报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是谁。 “哈哈,林教头大驾光临,小人真是荣幸之至啊!”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院子里传出,一个身形清瘦,面容清秀的少年从院子走出。 “方威?方猊胞弟?” “看来贵寨不仅是武力出众,就连情报消息都做的如此漂亮!” 看到林冲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方威也没有遮掩。 “哈哈,官军败的不亏!亏我对这凌副将还抱有希望呢,真是白瞎了我的期待!” “方威,你?” 听到方威的声音,梅长寿才清醒了过来,听清方威口中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跟凌副将认识? “梅先生,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嘛,我跟凌副将认识不是很正常吗?” “是你!” 凌副将见鬼一般,手指颤抖的指向方威,自己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让自己搞掉孤山山寨的竟然是寨主方猊的胞弟! “是不是不穿黑袍,不换声音认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是方猊的胞弟!” 这不仅是凌副将想问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极为好奇。 “看来大家都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啊!那我不妨解释一下吧。 兄长虽然创立了山寨,但我对山寨没有任何好感,因此我希望这个山寨能被人灭掉!但是我不希望我兄长死亡!因此我才选中了凌副将,凌副将,你前面办的很不错!” “你骗我?” “并没有骗你,只要你带着山寨归顺朝廷,这何尝不是大功一件呢?” “那你?” “只是没想到,兄长死在了官军手中,山寨竟然被林教头接手了,林教头,你们真是好福气啊!” “承让!” “本来还想带着山寨降了朝廷,看来终究是瞒不过你们的眼线,竟然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厉害厉害!” 林冲听着方威讲完自己的计划,想不通的事情都串通了,随即挥了挥手,让人将方威、梅长寿、凌副将都带了下去。 第98章 返回 “咕~咕~” 一只信鸽稳稳落在一支行进的队伍之中。 一个清瘦汉子从养鸽人手中接过信鸽,手中一翻,一张纸条从信鸽腿上被取了下来。 “哥哥,林教头来信。” 时迁捏着纸条快步跑到王庆身旁,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王庆。 从时迁手中接过纸条,将细小的纸条捻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哥哥,林教头说了什么啊?” 看着一旁时迁抓耳挠腮的样子,王庆微微一笑,将纸条递了回去。 “哥哥还是不要为难小弟了!” 时迁看到纸条上那奇形怪状的文字就一阵头疼,连忙推托。 “林兄主要是将山寨动乱的事简单说了一番。” 王庆回身看向孤山大寨的方向,目光幽幽,说自己钓鱼执法也好,早做准备也罢,他们到底是反了,自己也到底是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有情有义的土匪哪有这么多,多的是打家劫舍,乱杀无辜的贼人,就算是被迫上了山的良人,在山寨待个几个月,能保持本心的也寥寥无几了。 更何况孤山上的这伙土匪,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那是盘踞了数年之久的,真可谓是无恶不作的纯土匪! 所以自己虽然拿下了山寨,但对山寨的这群人只是秉持着用人的想法,兄弟?那要志同道合的,打家劫舍,那可不是自己的志向! 自己一个外地人突然出手拿下山寨,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更何况自己有意制定的严苛条令,难免会有人想拼一把。 不过,这正是自己要的,自己要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对山寨进行从上到下的清洗,将那些可能存在的威胁一举清理掉,保持山寨的纯粹性。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这些事倒也不必事必躬亲,交给林冲办就行,总要锻炼锻炼他们嘛,毕竟以后说不定要外放出去做大官呢! 听到山寨果然起了乱子,时迁眉头一皱,愤愤不平, “这伙人好没道义,咱们好心帮他们对付官军,说是从官军手里将他们救下都不为过,他们竟还想乱了寨子,就该让林教头把他们挨个戳死!” “人心难测,或许咱们外地人的身份还不能服众吧!” “真是一群丧了良心的东西!” 时迁还是对他们反叛的事恼怒不已,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 “省点功夫吧,反正他们在林兄手下也会被慢慢转变的,你有骂他们的功夫,不如多看看《译本》,以后信鸽的使用会越来越频繁,你看不懂译文,小心咱撸了你的位子!” “哥哥放心吧,小弟以后定然会熟背那些天书的!不过这飞奴传信的速度果然快!” 时迁拍着胸脯保证,那样子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 信鸽,也叫飞奴,古人就有以此传信的创举,自从打算兵发寿州之后,王庆就着人留意会训信鸽的人手,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 为了防止信鸽的内容被外人无意发现,造成什么危险,王庆下令所有使用信鸽的人,使用信鸽时必须对内容加密,为此还和杜砾、李助合力手书了一本《译本》,规定了专用加密符号。 虽然王庆想亲手编写,奈何自己穿来的时间太短,为了保命大多数时间还用来习练武艺,宋朝文字?自己会的可不多,大多只能靠着后世的简化字连蒙带猜,更何况写出来? “对了哥哥,那许重?” 虽然时迁话说了一半,但王庆明白时迁的意思,山寨这么多人都反叛了,梅长寿、孙昊、凌副将和两个老头领,以及他们手下还有的百十号喽啰,那这许重是否还能信任? “许重以前深受方猊信任,被方猊所看重,自从知道方猊死在官军手中,对咱们的态度一直很微妙。 这一次主动投诚,替咱们一举引出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暂时来说还是可以相信的,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影子也要继续盯着他。” “是!” 谈起影子,时迁态度也认真了起来。 影子,王庆从两年前就从东京四处搜集,最终凑够二十人组成的特别小队,直接听命于王庆,现在自己事多了,暂时交给时迁代为管理,他们主要潜伏在各个目标身边,负责情报搜集,特殊情况下执行斩首行动。 这二十人王庆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挑选出来的,必须要符合各项标准,还要进行统一训练,两年时间,他们终于达到了自己的预期标准,这一次就有两名影子潜伏在孤山大寨。 一行人正往前行,突然,前方树林中转出一队人马。 “师兄,官军已经被俺们杀散,咱们是不是去支援林教头?” 开口的正是九纹龙史进,看着史进身穿盔甲的英武之气,王庆暗暗点了点头,自己这位师弟总算没了去年刚见面时的稚嫩青涩,已经有大将之风了! “不必了大郎,林兄那里他自己已经摆平了,咱们直接回山寨就行。” “好!今日一战,浑身舒畅!” “大郎兄弟,何出此言?” “时迁兄弟有所不知,山寨上杜大哥和俺师父,那是隔三差五的找俺,一有官府征剿,鲁大师、卞祥哥哥、山士奇兄弟他们都抢着上阵,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终于能好好发泄一番了!” 听到史进说起杜壆和王进,王庆嘴角微微上扬,没错,这两人正是自己给史进安排的,这个师弟,习武天赋很不错,如今山上有这么多高手,还不好好培养培养! “大郎兄弟说官府征剿?” “哥哥切莫着急,舒州知州倒是没胆子招惹咱们,只是他也受不住高俅和朱勔两个狗贼的压力,偶尔派个百十个官军来山脚下转悠,也不敢近前,只是,几位哥哥们闲的没事干,耐不住手痒也时常下山截住他们打一场。” 看到时迁提出疑问后,师兄面色不悦,史进连忙开口解释。 自己也不是去年的愣头青了,在杜砾、李助和朱武身边熏陶了一阵,也明白了些道理,自然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让山寨和舒州官府打起来,到时白白便宜了狗贼。 听到解释,王庆点了点头,自己就说嘛,以自己对舒州知州的了解,他可不像是会挑事儿的,原来是高俅和朱勔发力了。 “既然两个狗贼等不及了,那咱们就早点回去,等他们派的狗腿子来了,好好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 第99章 尹谡的烦恼 舒州府衙,尹谡坐在衙门大堂,皱着眉头,一脸愁苦。 “大人可是有烦心事?” 尹谡身旁,身为心腹的舒州通判见到上司愁眉苦脸的模样,当然想做点什么。 “唉,自从任威死后,天柱山大寨被人夺取,本官屡屡派人征剿,却收效甚微,实在是忧心伤神。” 尹谡提起这个就来气,该死的张澄!为了点功绩竟然养寇自重,现在好了吧,养的寇被人家全盘接手了,打也打不过,闹出如此大事,经略相公问起来,怕是少不了要责罚一番。 “大人是担心经略相公过问?” 身为心腹,通判自然知晓自家大人最担心什么事,于州府事而言,大人做的尽善尽美,奈何一个剿匪,却让大人愁的不行,万一经略相公过问,大人的一番抱负岂不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唉,经略相公若在今年的评价上给本官一个下评,本官这知州的位子怕是也坐不下去了,这舒州数十万百姓恐怕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了!” 听到自家大人提起以往,通判也是愁苦起来,前任知州大人那是热衷于官场,与现在的大人那可是截然不同,为了升官,各种苛捐杂税那是能用上的都用上,只为了搜刮钱财来孝敬朝中的大人。 也得亏此地的百姓对官府畏惧的紧,上山为寇的不多,只有几个势力较大的贼窝,其他的小贼小寇都没混成气候,就这,张澄他们还时不时去清剿一番。 只是没想到,张澄竟如此胆大,为了功绩,竟然养寇自重,要不是大人手底下没什么可用的大将,早将他法办了。 “大人,这张澄着实可恶,若非如此,那贼寇岂能坐大?不若大人将此人交出去,再予上面的大人些孝敬?” 通判自然也想自家大人能坐稳这舒州知州的位子,不然自己以后怕是也不好过。 “本官自然想过此路,只是,唉,除开天柱山是个巨寇,其他山寨虽然实力一般,奈何我舒州无甚么大将,还需要张澄出手,虽是疥癣之疾,却要提防成为肘腋之患,在没有人能替掉张澄之前,他还动不得。 再一个,本官月俸虽是不低,但想要喂足那些人,这点银钱却是远远不够,杯水车薪。 本官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本官历经艰难,科举上榜,最后坐上知州的位子,平素对那些尸餐素位的官蠹最是看不上,他们压榨百姓,谋取不义之财的恶举,本官自然也不屑去用!” 看到通判欲言又止,尹谡也不是初入官场的愣头青,从知县到知州,自己也是摸爬滚打上来的。 通判见大人态度如此坚决,也是暗暗叹息,大人如此高风亮节,于百姓自然大好,只是,于官场怕是不利,若是以往,境内没有如此巨寇,惹出如此祸端,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唉~ “唉!高俅和朱勔两个,不敢亲自来拿人,偏偏向经略相公问责,经略相公上次已经责问过本官,本官才屡屡派兵前去,只是如今,唉,如此巨寇,本官是剿不了了,大不了被罢官问责罢了!” “大人莫要如此丧气,高俅不是已经派了节度使来征剿了吗?是谁来着? 哦,是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荆大人,荆节度屡屡与外敌作战,此番征剿必然大获全胜,只要去了这巨寇,再顺势剿了其余的贼窝,保境安民,大人也不失为大功一件!” 经过通判的安慰,尹谡心情才好了些,荆忠此人自己也听过,虽说曾经也是强人,但后来也是弃暗投明,受了招安,一路做到了节度使,希望他对付这些“后辈”能顺利吧! “大人,方才有衙役来报,张都监回来了,欲求见大人。” 正在两人闲聊时,管家突然走了进来,将张澄回来的消息报给了两人。 “许是此番收复寿州之事已经结束了,张都监是来报喜来了!” 听闻张澄回来,通判也一改刚才的愁苦,顿时面带笑容的向尹谡道喜。 尹谡听到管家的话,也调整一番思绪,如果张澄真是来报喜的,自己可要注意态度! “让张都监进来吧。” 尹谡略微整理一番,片刻之后才对着管家点了点头,示意将人领进来。 “踏踏踏”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一道身影从门外投入大堂,张澄迈步走了进来。 “见过知州大人!见过通判大人!” “张都监免礼,此番收复寿州可还顺利?” 看着面前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张澄一阵心虚,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将事情说了。 “回大人,收复寿州一切顺利!在大人的庇佑下,有荆节度调度指挥,寿州城很顺利就被拿下了,城中贼人也尽数被剿灭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但讲无妨!” 看着张澄有些躲闪的目光,又听见他话中的不对劲,尹谡刚刚舒展的眉头不自觉的又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回大人,只是荆节度为了救回被强人掳走的百姓,召集我等出城剿匪,” “又是剿匪?” 剿匪,这两个字都快成了尹谡的心魔了,听到张澄又去剿匪,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荆节度命令我等同去,我等不敢拒绝,只得跟随大军同去。只是,只是,” “磨叽个什么?快说!” 尹谡对张澄的吞吞吐吐十分恼火,也不顾得形象,直接催促起来。 看到知州发怒,张澄也不敢遮掩,当即一口气将官军惨败的事情说了一遍。 “败了?数千大军就这么败了?什么巨寇竟如此厉害?” 听到荆忠带领的数千大军竟然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山寨给击败,尹谡和通判都一脸惊愕,难以置信。 “不瞒大人,那伙强人的贼首好像正是天柱山的贼首。” “什么?王庆不是天柱山的寨主吗?他怎么还会是寿州的贼首呢?你有没有看清?” 听到寿州贼首好像还是自己地盘的强人头子,尹谡的震惊难以复加。 第100章 回山 “回大人,小人也只是在阵前远远看了一眼,只是觉着像,到底是不是,小人也不敢断定。” 张澄虽然不敢断定,却有不小的把握,毕竟那日被击败,王庆的声音在他耳中如同恶魔一般,恰巧随荆忠与贼首对阵时,仿佛又听到了这恶魔般的声音。 “是与不是,暂且不重要。经略相公已经派人来催,天柱山的巨寇就让他们自己斗去吧,本官也不想管他们的糟心事了,但其余的小寨子,你再拿不下来,哼!” “是,是,请大人放心,小人这就点齐兵马剿了他们!” 听到尹谡隐隐的威胁,张澄也不敢再大意,如今这舒州就像一锅乱粥,自己和大人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天柱山的巨寇,他们打赢了自然皆大欢喜,但若是他们打输了,这舒州上下怕是要有大变动,自己总要有些功劳傍身,免得到时候直接被下了。 “嗯,天柱山如今好生了得,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荆忠不是要来了吗?那就交给他来处理吧。” 尹谡对荆忠也不抱希望了,打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寨,数千人都拿不下对面,面对自己这里的巨寇,真的还有赢的希望吗? 算了,一边是巨寇强贼,一边是高俅、朱勔,哪一边都不是自己能应付的,惹不起,自己还是能躲得起的。 尹谡挥了挥手,待两人下去后,自己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柱山大寨,王庆一行人终于赶了回来。 “哥哥!啊呀,可想死俺铁牛了!” “见过寨主!” 大寨门口,李逵正迎上前来,一张黑脸笑起来还挺有喜感的,别说,自己离开这许久,没了李逵在耳边嘀咕,猛地一听,还蛮亲切的。 又对着行礼的寨兵点头示意,随后在李逵和亲卫的陪同下进了山寨。 “这就是寨主吗?好年轻啊!” “寨主竟然对俺们点头了!俺在其他山寨从没见过这样的寨主!” 一群寨兵在王庆等人走远后低声说了起来。 “咳!都给我做好自己的活计,谁敢出了纰漏,没他好果子吃!” 队正见他们在背后议论王庆,顿时板起脸将他们训斥了一番。 “铁牛,寨中,” 还不等王庆把话说完,李逵就开口打断了, “哥哥,寨中兄弟们都在聚义厅等着哥哥呢,说要给哥哥一个惊喜,俺没他们的耐性,特地跑来山寨门口等哥哥!” “好!好!辛苦铁牛了!” 听到李逵有些炫耀的语气,王庆也是一笑,这天杀星如果一开始就好好扳正扳正,这不也挺可爱的嘛!嗯,都怪宋黑子不会教! “嘿嘿!” 李逵咧嘴一笑,自己屁颠屁颠跑到门口,为的就是这一句! “铁牛,险些被你打岔忘了,山寨是不是来了新人?不少人有些面生啊!” 王庆轻拍额头,李逵这一打岔,自己差点忘了要问的了,自己记性还是不错的,对山寨中人那也是有印象的,可现在山寨中多了不少明显的生面孔。 “嘿嘿,哥哥,这正是他们要给哥哥的惊喜! 狗官府在哥哥走了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派兵打大小寨子,咱们自然不怕,那些废物也打不上来,但那些小寨子就不行了,被官府打的投到一些鸟寨子和咱们这里。” “哥哥不要小瞧了那些不如咱们的寨子,他们能在官府的征剿中活下来,说明他们也有一定的实力,黑厮,不要小瞧了他们!” 突然前面走出一人,正是陈希真。 听到李逵小看其他山寨,虽然自己也觉着他们废物,但该有的警惕还是不能忘的。 自己在山寨也待了不短了,对山寨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的,救济灾民,放眼未来,这远不是那些只懂打家劫舍的土匪能做到的。 自己与山寨也有了情感,自然不想大家以后对上的时候,因为轻敌平白损伤了弟兄,那可太不值当了。 “陈提辖来了!最近这段时间,山寨事务繁多,如果有疏忽的地方,提辖还要多多担待!” “哥哥此话真是羞煞小人!小人蒙哥哥不弃,收录上山,委以重任,已是感激不尽!” 陈希真与别人不同,算是自己强迫上的山,当时步军头领刚好还缺一人,加上他也是跟高家结了怨,早晚要跟高家对上,如此盟友,自己干脆就拉上了山。 虽然自己的做法不太光彩,但若想成为一个大势力,光靠心悦诚服怕是不够,有些时候某些手段也是可以用的,愿意留下的就是兄弟,不愿意的,那就利益交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用法,只要肯出力就行。 当然,如果能彻底折服他们自然更好,趁着刚开始,若能真正折服陈希真,那再好不过,毕竟这也是一员虎将! “哥哥,怎的不见林冲兄弟?” 提起林冲,陈希真也没了往日的淡漠,毕竟大家同在一个山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到底有没有恩怨,这事还在调查,没来由为一些不确定的事情闹出了龌龊。 “林兄有重任在身,暂时回不来山寨。” 听到王庆的解释,陈希真也没有继续再问,既然寨主说了有任务在身,还没有解释,再问就不礼貌了。 “嚯!学堂建的还挺快啊!” 转过路口,一排排房屋拔地而起,文化气息顿时就起来了。 “哥哥离开的这段时间,学堂的建造就没有停过,不过学堂如今快要建成了,哥哥的书册?” “不急,待打退了荆忠,山寨才能安稳的发展,到时候书册会刊印给学堂的。” “是。哥哥此番可见到了荆忠?” “不仅见到了,还交了手!” “哦?” 看到陈希真投来的目光,王庆颇有些受用,这种眼神,自己可太懂了! “天时地利人和吧,侥幸赢了。” 对于这一战,王庆也很是感慨,以小博大,虽然听起来很爽,但其中的风险太大,再来一遍,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陈希真点了点头,眼前之人,别看年纪不大,但能文能武,深谋远虑,可谓腹有乾坤,这也是自己愿意留下来的原因,自己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未来会走到哪一步。 “哥哥,聚义厅到了,他们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第101章 嫌隙初生 “哥哥来了!” “哥哥!” “哥哥!” 来到聚义厅门口,眼尖的山士奇第一个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王庆,惊喜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大厅,随后众人皆面带喜色开口问好。 “哈哈,兄弟们好,一别月余,咱还挺想你们的!” “俺们也想哥哥!哥哥不在山寨,弟兄们吃肉喝酒都不爽快!” 众人一阵寒暄过后,王庆来到首位坐下,随即众人也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嗯,听铁牛说兄弟们今天要给咱一个惊喜?” 吹了吹茶水上的热气,轻轻呷了一口,王庆悠悠开口问道。 “嘿嘿,不用俺们说,哥哥也能看的出来,如今山上多了不少生面孔,这正是兄弟们要给哥哥的惊喜!” 卞祥是个直性子,一开口就将众人精心准备的惊喜爆了出来,顿时惹来一阵白眼,这汉子也太耿直了,哪有这么直接说的? “嗯嗯,今日上山,咱都看到了,不过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还要兄弟们来介绍一番。” 看到底下兄弟们颇有些埋怨的看向卞祥,这个憨厚的大汉还一无所知的傻笑,自己也只得打个圆场,转移下他们的注意。 果然,听到王庆提起这群人的来历,暗暗朝卞祥翻着白眼的众人才又将注意力集中过来,只是这次谁来开口却是个问题。 毕竟大家虽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怎么原原本本的讲述出来,却还是需要那几位。 杜砾、李助和朱武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才由杜砾开口, “哥哥应当也知道,自从哥哥带兵前往寿州之后,高俅和朱勔就发文书责令淮南西路经略安抚使征剿咱们大寨,那经略相公自然看不上咱们这里,只是将征剿的任务转达给了舒州知州。 舒州知州得了命令,也不敢违背,只得隔三差五派人来这里试探一番,偏偏其他山寨有几个胆大包天的蠢货,趁着官军将精力放在咱们这里的时候,竟然从背后袭杀官军。 此举将尹知州惹怒,又派人出兵征剿其他山寨,那几个蠢货倒是仗着山高路险的地利勉强从官军手里撑了下来,只是一些小寨子却是受了无妄之灾,被官军打破山寨的足足十几个,一些害怕的便投了咱们大寨。 哥哥不在寨中,小弟不知如何安排,依哥哥此前的意思,暂时将他们收下,做些巡山、伐木之类无关紧要的活计。 如今哥哥回来,正要询问哥哥如何处置?” 听到杜砾的解释,王庆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人以前都是大小土匪,但现在自己马上要面临荆忠来讨。 自己虽然在寿州大败过荆忠,但他作为朝廷命官,又代表高俅出面,若想征些兵将,这些地方官府不敢不听。 因此大战在即,自己手下自然需要大量的人手,不拘是好人坏人、男人女人,只要能帮忙守山,自己都要,因此自己离开之前也曾对山寨众人说起过此事。 纪律可以放在大战之后慢慢整顿,如果大战都撑不下去,自己可没机会来整顿纪律了。 至于如何处理,王庆略一思索便有了决定。 “正好今日兄弟们都在,咱要宣布一件事儿。” 王庆环视一眼,范全、师父、师弟、计真、杜家兄弟、李家叔侄、段家兄妹、鲁智深、卞祥、山士奇、李逵、庞万春兄妹、陈希真、少华山三人、仇申和山寨原来的大小头领俱在,很好,来齐了! “此番出兵解救吴辅兄弟他们,顺手攻下一座山寨,孤山寨以后就是咱天柱山大寨的分寨了!” 原来如此,众人还在疑惑,哥哥此行应该还算顺利,怎的不见被营救的那些兄弟呢,大约是将他们安置到分寨去了吧。 “正如兄弟们所想,此行顺利,吴辅兄弟他们已经被安置在了孤山分寨。” “哥哥,那林冲兄弟呢?” 一向与林冲交好的王进忍不住开口询问,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好奇之色。 “林兄现在已经是分寨寨主,吴辅兄弟是分寨副寨主,由他们两人主持寿州分寨的事宜。” 听到林冲成为分寨寨主,下面众人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有为林冲高兴的,也有脸色阴晴不定的,王庆看着众人的面色却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哥哥,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李助在几个人不断使眼色的催促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开口。 “李先生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看着面前少年和煦的笑容,李助内心挣扎片刻,还是下定了决心。 “回寨主,林教头武艺之高,天下闻名,只是分寨寨主之位,小人认为不单单是武艺高强就可以担任的。 寨主之位不仅关系到分寨上下兄弟们的身家性命,同样还代表着大寨的脸面,小人认为寨主应该慎重!” 听到李助的话,大厅内的气氛顿时一滞,与林冲交好的鲁智深更是横眉竖目的瞪着李助,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王进看向李助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杜砾抱着看戏的态度乐呵呵的旁观,朱武则打眼看向李助身后的段家兄妹和李懹,其他人也是看得出现场情况不对,沉默不语。 “既然李先生觉得林兄不大合适,不如由李先生举荐一人?” “俺觉着李懹兄弟就很不错!为人忠义,武艺也好,若他当分寨寨主,俺们愿意随他同去!” 段二见李助久久不开口,干脆将自己心里话讲了出来。 自从上了天柱山,段二觉得自己老憋屈了,自己好歹也是跟着打下山寨的老人,可是你看看其他人。 杜家兄弟不用说,那简直就是红人,一个执掌马军,一个执掌学院,文武两条路都被占了。 李家叔侄也不错,虽然李懹只是个都头,但李助那可是实打实的主管山寨物资的。 甚至就连后上山的那群人一个个的都有职位,偏偏自家兄妹三人只捞的个副都头,和那甚么跳涧虎、白花蛇一样。 “既然有人不同意决断,那票选吧,认同的,在林冲名字后面画圈,不认同的,自己写下认为适合之人的名字。” 王庆想借此机会摸一摸山寨的底,根据结果再决定后续的计划。 第102章 进击的豹子头 “寨主,此举是否有些太过冒险?” 孤山分寨,吴辅看着杀气腾腾的林冲,一脸纠结之色却又不得不开口劝说。 明明哥哥离开之前吩咐的就是守住山寨即可,万事小心决断,切不可操之过急。 可今日这林冲兄弟是怎的了,一改往日的沉稳,突然开口说要扫平附近大小山寨,这个举动太冒险了。 要知道,自己这山寨前不久刚刚打败来袭的官军,已经为官府所忌惮,一旦官府出动大军征剿,没了王庆哥哥出谋划策,自己这山寨怕是只能据山而守。 但这样一来,哥哥定好的计划怎么办?挖好的石炭就不好运回大寨了,就算就地打了铁器,官军把山一封,自己等人也出不去啊,岂不耽搁了哥哥的大事? 而且寨中刚刚拔除了那些意图作乱的人,此时正是稳定人心的重要时刻,外出征战只怕再起风波,麻烦不断啊。 “我意已决,寿州大小山寨,必须尽皆归于我们!被逼上山的,咱们可以接纳他们,但胡作非为,烧杀抢掠的恶人,要么老老实实来挖石炭!要么,林某的蛇矛也许久未见血了!” 听着林冲比寒风还刺骨的话语,吴辅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个寨主了。 “寨主,那此事你报与哥哥知晓了吗?” 吴辅只能拿王庆来压一压林冲,奈何林冲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待我拿下整个寿州大小山寨,我自报与哥哥知晓!” 听着林冲想要先斩后奏,吴辅心都凉了半截,这寨主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拥兵自重吧? 看着一旁满脸震惊的吴辅,林冲扭头看向今日要去攻打的小山寨,目光幽幽。 林冲知道自己做了分寨之主,大寨中必然会有兄弟心生不满,别看平素里吃肉喝酒,一声声兄弟叫的亲切,但这种切实的权力,却不是那么好无视的。 因此自己必须要打出一片天地,做出一番事业,才能向山寨的那些人证明哥哥没有看错人,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无脑莽夫。 自己熟读兵书,允文允武,是有资格当这个分寨之主的!他们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就用这一场场胜利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分寨之主! 哥哥虽然定下了以守为主的大方向,但哥哥未来的谋划自己也能看出一二。 如今自己风头正盛,携大胜之势必能秋风扫落叶一般迅速拿下一些山寨,不管是积累善名还是补充人手,此次扫荡,不容更改。 “林教头,你擅自行事,就不怕大寨追究起来,问责于你?” “待扫平宵小,我于大寨有功,何惧问责?” 这一句话直接将吴辅给说的没话了,确实,只要林冲扫平寿州山匪,这对大寨来说就是大功一件,赏都来不及谁会来问责呢,真这么干岂不寒了一些主战派的心? “既然是有功之事,为何执意自行处置,不报与大寨知晓?” “我自有计较,你切莫问了,下去准备吧,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天塌下来自有我林冲顶着!” “你,唉,好吧,既然哥哥信任你,将分寨寨主的位子交给你,你莫要辜负了哥哥,我去做事了。” 看到吴辅退去的背影,林冲微微一笑,这个副寨主,还行! 自己不请示自有不请示的理由,如今自己当上寨主就已经惹来非议,若要提议扫荡四方,大寨必然一片反对之声,届时岂不是让哥哥为难? 自己这分寨如今仅设立一营寨兵,不管是应对官府还是其他山寨,终究人手不足,到底还是要添人手,此战,不打还真不行。 该死的方猊,要不是带着几千人手去攻州城,导致他们尽皆被官府打杀擒拿,自己何至于愁这个? 至于说是不是背着哥哥行事,呵呵,谁敢小瞧自己这位相识数年的兄弟,那谁要吃大亏的! 自己身边的小六子,那可不是吃干饭的,也好,时刻有个人盯着自己,也省的自己哪一天头脑不清醒,干了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寨主,咱们从哪个寨子开始打?” 许重现在是副指挥,地位仅次于自己和吴辅,对于这个光头,林冲倒也没什么恶意,虽然出卖了自己的老兄弟,有些不够讲义气,但结果是利于自己的,那就另一说了。 “从野狐山开始。” 林冲手中长矛一指,赫然就是早已选定的一座山寨,寨子不大不小,既能磨练他们,又不会有全军覆灭的风险。 一百余骑兵带着三百多步兵朝着一个山寨迅速杀去。 “你们是哪个寨子的人?敢来” 还不等守山的喽啰把话说完,一支羽箭径直射中他的喉咙,当场毙命。 一旁围过来的寨兵见状连忙敲锣打鼓向着山寨传递敌袭的情报。 “四郎,好射术!” 林冲对着陈怀义夸奖道,自己虽然精通武艺,但射术却远远比不上陈怀义,哪怕陈怀义的箭术离庞万春兄弟都相差甚远! “林家哥哥谬赞了,小弟的箭术只是皮毛,听闻大寨有一名神射手,号小养由基,若有机会,小弟还想去拜师学艺呢!” “好说,待石炭挖好,送回大寨的时候,让你随行就是!至于能不能拜师,那就看你的了!” 看到陈怀义眼中的渴望,林冲也不想抹杀了这小子的天赋,一个神射手,那可是比猛将还难求的,若能培养一个,那自己就赚大了! “多谢林家哥哥,小弟一定会做到的!” 正在林冲和陈怀义说话间,寨门突然打开,冲出一彪人马,有二三百人,为首一个长脸大汉,手持一杆钢枪。 “你这厮是何人?怎敢擅闯俺的山寨,射杀俺的儿郎,莫不是找死不成?” 虽然看着面前之人来者不善,不过长脸大汉也丝毫不惧,穿的整齐的像官府有什么用?就连官府自己也打跑过,更何况眼前这伙人。 “本寨主乃孤山寨主,今日特来剿你,识相的赶紧投降!” “甚么孤山寨主?方猊那货死了?你也配叫俺投降?找死!” 长脸大汉舞动钢枪就冲了上来,只是很明显,不是谁都能在林冲面前放大话的。 手中长矛一挥,林冲直接带人冲进了山寨。 第103章 变动与调整 “既然大家票选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以票选的结果来吧。” 聚义厅内,票选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王庆都不用细看,打眼一扫,赞同的纸条厚厚一摞和旁边那寥寥几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谨遵哥哥将令!” 眼见王庆这个寨主发话,众人纷纷称是。 “既然大家已经推选了林教头为分寨寨主,那林教头的马军甲都的职事就要卸下来。” “哥哥所言甚是,如今林教头已然是分寨寨主,自然不适合再担任大寨职事,只是这马军甲都,不知哥哥是想再挑位兄弟续任都头还是取消甲都,另立一都?” 听到杜砾开口询问,王庆也没有犹豫,当即将自己在路上预设的调整说了出来, “咱的意思是,任命段二兄弟为甲都都头,段五兄弟为甲都副都头,只是甲都如今皆被林教头带去分寨了,还要辛苦两位兄弟远赴寿州上任。” 说着,王庆将目光放在段二和段五的身上。 两人初听时还一阵欣喜,自己可算从副都头熬到都头了,可随即就苦了脸,谁能想到自己这个都头还要去外地啊,而且还是林冲的麾下。 “这,这,寨主,俺们兄弟还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俺们还是在大寨任自己的副都头吧。” 两人讪讪一笑,随即推诿起来,只是王庆既然有了谋划,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愿, “两位兄弟切莫看低了自己,以两位兄弟的能力,莫说任个都头,若是山寨兵马众多,就是任个指挥都绰绰有余,以往没有机会,如今林教头卸任,正是兄弟的大好时机!” “是啊,两位兄弟怎的如此客气,哥哥一片好心,两位兄弟还不快快谢恩!” 一旁看戏的朱武也站出来送出一记助攻,笑意盈盈的脸上仿佛尽是祝福。 段二段五看着周围投来的灼灼目光,知道自己今天怕是要被自愿的接受这苦命的差事了,不料,正在两人沮丧的时候,一个壮硕的妇人走了出来, “寨主容禀,我们兄妹自幼一同生长,若寨主将兄弟差去分寨,三娘自请同去!” 王庆看着走出来的段三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终于开口了。 “既然段家妹子与两位兄弟如此兄弟情深,那任命段三娘为甲都副都头,一同前往分寨。” 当初自己等人打下山寨,要说的话,也是分了两个阵营,或者说是三个阵营。 范全那妥妥的心腹之人,又是被段家连累,自然不与他们同伙;李助叔侄亦算一派,兼着李助是段家兄妹的师父,因此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派;杜家兄弟自然也是一派,既不与范全相熟,也不与李助同伍。 如今段三娘自请与兄弟同行,正好一举将三人从李助身边剥离开来,自己要有大作为,那这山寨只能有一个声音。 “谢过寨主。” “多谢寨主。” “多谢寨主。” 兄妹三人闻言,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自己在这大寨之上,过的属实有点憋屈,自己上山本是来求快活的,但这年轻小子立下的条条规矩,也着实拘束的人难受。 自己虽是打下山寨的元老,但那又如何?山寨,不,可以说整个江湖上奉行的都是强者为尊,能者上位的规矩。 自己等人没有李助、杜砾的才能,也没有杜壆那恐怖的武力,就连范全那亲戚的关系都没有。 至于后来上山的一个个猛人,自己倒是想争一争都头的位子,但哪个也不是好相与的,山士奇?那四十斤的熟铜棍打的自己三人没脾气,李逵?那个憨货打起来不要命的,为了一个都头的位子,犯不上玩命。 如今虽然在林冲手下做事,但到底也是一个都头的位子,也算升了,如果再能讨好林冲,将来未必不能再往上走走。 王庆见众人对安排没有异议,便接着开口, “如此那便定下了。 今日,革除林冲马军甲都都头之职,任命林冲为孤山分寨寨主,统领分寨一切事务; 任命吴辅为孤山分寨副寨主,协助林冲处理分寨事宜; 林冲全权负责分寨兵马的招收和编制,报与大寨后由大寨提供军饷,受大寨统一指挥; 任命段二为甲都都头,段三娘与段五为副都头,即刻前往分寨任职。” 听到王庆将分寨的兵权划归大寨后,一些担心分寨坐大的头领才暗暗点头,毕竟一个不受控制的分寨,如果反过来威胁到大寨了,自己可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哥哥,分寨那里是不是还要派些兄弟过去?” 杜砾皱着眉头开口,显然是不放心此事。 “待林寨主将分寨的兵马情况报来之后,从大寨抽调一些兄弟过去,这些到时候再说就是,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少了一都兵马,那些新来的兄弟如何安排。” “不若将他们划为预备军?与寨兵同等训练,在寨兵们有了损伤以后,直接补充进来,如何?” 听到朱武的提议,王庆觉得还可以,让自己来安排,除了让他们做些杂活,也差不多跟朱武一样的安排。 “新增预备军,预备军人数暂定为六百,三百马军预备军,三百步军预备军,正规马步军伤亡之后,由预备军进行补充,预备军首领由计真担任,解除计真马军丙都都头职位,空缺的位子由其副手息移接任。” “哥哥,这,” 听到预备军居然由西夏人担任,众人都有些不自在,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空缺的位子接任的还是西夏人! “计真,我能相信你们吗?” 看着王庆认真的眼神,和周围投过来的复杂的目光,计真认认真真行了一个大礼, “恩公可以永远相信没利部族!” “好,我相信你!此事就这么定了!情报营去两个人,将今日的议事内容传给分寨,着重传达林寨主和分寨的部分,明白吗?”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 “嗯!” 众人神色各异的走出了聚义厅,对于今天的议事,其中的不少变动还真要好好思量一番,尤其是对一些人的态度,可要好好揣摩揣摩! 第104章 调兵 “荆节度来访,本州未曾远迎,还望荆节度见谅!” “尹知州还真是政务繁忙啊!” 舒州府衙,尹谡和荆忠两人正坐在一起喝茶闲聊。 “荆节度此行可是为了征剿天柱山贼人的?” 尹谡轻呷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问道。 “不错,本官前来正是为了那天柱山的贼寇!” 听到荆忠还一脸自信的说是为了清剿王庆等人而来,尹谡心里直笑,恐怕这厮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跟王庆交过手而且还被他认为的草寇给击败了! “尹知州,可是有何不妥?” 看到尹谡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荆忠顿感奇怪,怎么感觉这尹知州怪怪的? “无有不妥,无有不妥,只是不知大人的大军所在何处?” 尹谡见荆忠起疑,连忙转移话题,生怕荆忠看出了什么破绽,自己的敌人还是要自己发现的好! 听到尹谡提起征剿大军,荆忠一时也有些尴尬,不过他到底是摸爬滚打过,要面子今天也不会过来了。 “不瞒尹知州,本官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 “哦?本州不甚明白,还请大人明说。” 看到尹谡还在装傻,荆忠虽然恼怒,却也明白,自己虽为节度使,但与掌握地方实权的尹谡相比,也大不了太多,尹谡要是真不卖面子,自己还真不好做什么,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既然尹知州不明白,那本官也不打马虎,本官想要尹知州派出三千州兵助战!” 听到荆忠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想要自己大半的兵马,尹谡暗暗撇了撇嘴,真不要脸! “荆大人,莫非朝廷没有派发兵马?本州所在州府总兵马不过三五千,若是荆大人一口气要了去,本州可连衙役都凑不齐了!” 知道尹谡有所不满,虽然已经厚了脸皮,但听到尹谡提起朝廷派发的兵马,荆忠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朝廷当然派了兵马,奈何自己一场大败,生生葬送了大半兵马,尽力将溃兵收拢起来,如今也不过两千之数,用来征剿贼匪,恐怕还有些捉襟见肘。 “太尉自然派遣了兵马,只是尹知州也是知晓,本官中途去了一遭寿州,为了解寿州之困,本官手下伤亡惨重,如今人手不过两千,还希望尹知州能施以援手。 此战关系太尉颜面,若是尹知州不愿出兵导致此番无功而返,恐怕太尉那里,知州也是落不得好!” “你,” 听到荆忠拿高俅来压自己,尹谡也是上了头,狗东西,你还挺忠诚! “本官麾下只有三千州兵,荆大人若想拿去,那拿去便是,但若是还无功而返,甚至因为缺兵少马导致州府动乱,荆大人也是逃不过追责!” 见尹谡拿舒州安危说事,荆忠也皱起了眉头,若是真如尹谡所说,舒州因此动乱,那即便自己完成了高太尉吩咐的差事,这动乱的锅自己怕是也不好背。 寿州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若是舒州也乱了,那朝廷的大官为了名声,也会拿自己开刀,高太尉可不见得会救自己。 “既如此,本官征调两千州兵,给尹知州留下部分州兵以防备宵小,如此本官的征剿大军也算补齐了,而尹知州也无需担心动乱之危,如何? 再者,本官大军还在舒州,甚么宵小敢在数千大军眼皮子底下找事?” 尹谡知道,荆忠如此说,也算给了自己面子,再争下去,一旦闹到经略相公那里,自己这州兵怕是要全部交出去,至于州府动荡,经略相公才不管呢,这锅铁定是自己的。 “还望荆大人小心对敌!” 目的达到,荆忠正要离开,尹谡的突然提醒却是让荆忠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再管,直接点了点头便折身返回军营。 军营之中,荆忠大帐之内,几个人坐在下位,正与荆忠攀谈。 “大人,此番可说动了那尹知州?” 心腹也是知晓尹谡为人,生怕尹谡不肯借兵出来。 “且安心,本官与尹知州商谈之后,尹知州愿意提供两千州兵,加上咱们的两千兵马,合计四千大军,扫荡这个甚么天柱山,应是没有问题。” “四千州兵,与朝廷派发的兵马大致无二,应当无虞。” 心腹想了想,点了点头,此番兵马与朝廷派发的一致,若是败了,那也可以将责任推回给朝廷,反正自己等人是按照朝廷派发的人手来征剿的。 “此番大人必立下大功,也好得高太尉看重,平步青云!” “数千大军攻打小小草寇,必定手到擒来!” 听到两兄弟的吹捧,荆忠哈哈一笑,不过到底是刚被打了一顿,也不敢小瞧草寇, “哎,你二人莫要小瞧草寇,这些强贼草寇,颇会使些无赖手段,还需小心应对!” “谨遵大人教诲!” 看到低头抱拳、大感受教的两兄弟,荆忠一顿欣慰,虽然之前的大战折了两个心腹,不过苍天有眼,又送来两个心腹,总算待自己不薄。 只是荆忠没看到的是,马勥和马劲低头抱拳的时候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颇有些玩味。 “尹知州调派州兵还需要两日,这两日你们好好休整,待州兵到位,立即出兵征剿天柱山,马勥、马劲,你们作为大将,务必要打出风采!” 对于两兄弟被林冲击败,荆忠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虽然自己不满两兄弟败于林冲之手,奈何自己麾下没有能看的过去的人手,矮个子里挑高个,也只能依靠这两兄弟。 “是!” “是!定不负大人期望!” 显然,两人对于接下来的斗将还是充满了信心的,虽然自己曾败于林冲之手,但接下来,哼哼! “你们有信心就好!散了吧,这两日记得好好休整!” “诺!” 看着退去的几人,荆忠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好好调息了一番,才将头脑中的那些胡思乱想压下去,此战,自己一定要胜! 一转数日过后,四千大军已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第105章 天柱山下龙虎斗 “轰隆”一声,大寨的寨门从内打开,打头出来的是两百具装铁骑,为首两员大将气势逼人! 打马走在最前的大将,头顶兜鍪凤翅盔,身披花银双钩甲。腰间玉带迸寒光,称体素袍飞雪练。骑一匹照夜玉狻猊马,使一杆丈八蛇矛。 面方耳阔,虎背熊腰,颌下一副虎须,身长八尺,正是王庆麾下第一大将——杜壆! 其后一人,头戴狮子盔,身披狻猊铠。堆翠绣青袍,缕金碧玉带。手中一柄开山大斧,座下一匹乌骓马。 此人九尺长短身材,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正是卞祥! 两百具装铁骑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步伐缓慢却铿锵有力,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这两百具装铁骑可是没利部族积攒了数代人的家底,如今他们一并上了山,正好将这两百全套铠甲用来装备山寨的精锐骑兵。 骑兵之后则是数百人的步兵,步兵阵前,亦有一众头领骑马在前。 鲁智深、山士奇、陈希真、李逵、李懹并着马军头领史进、庞万春一齐出来。 步兵虽不及骑兵那般杀意腾腾,震慑人心,却也是装备齐整,布甲素衣,各执刀枪,亦是身雄体壮、威武不凡。 左右射住阵脚,与官兵对峙相望。 看着面前的千余兵马,荆忠眉头皱成一团,麻烦,真是麻烦,眼前这伙人一看就不是好应付的。 马勥、马劲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诸位头领,一时心潮澎湃。 “对面可是清河天水节度使?” “不错!正是本官!你是何人?这伙贼人的贼首?” 荆忠见对面一口叫出自己的来历,也不遮掩,当即打马上前,与其对阵。 “呵!哥哥还不屑与你这趋炎附势的小人对峙!” 杜壆冷笑一声,脸上的讥讽之色瞬间让荆忠上了头。 自己趋炎附势?自己想爬的更高,为手下的弟兄谋些好处就是错的了?一群不知好歹的贼! “你这后辈,好生放肆!岂不知招安才是正道,尔等再执迷不悟,本官定将尔等打杀殆尽!” 荆忠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自己出来一趟,怎么遇着的后辈对自己都是这个态度,难道他们不知道一辈子当土匪是没有出路的吗? 不仅不领会自己的好意,还出言不逊,气煞自己! “荆节度,少说大话了,想拿下我们兄弟,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么好的手段呢!哪位兄弟愿意打这头阵?” “俺去!” “我去!” 杜壆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卞祥与山士奇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既然兄弟愿意打头阵,那俺就与兄弟掠阵!” “多谢卞大哥!” 看着两人抢先出阵的众人只得默默咽下嘴边的话,没办法,谁让自己没人家反应的快呢!再说了,一个出阵,一个掠阵,自己若是贸然出阵那算什么,岂不让江湖同道耻笑? “大人,马勥请战!” “大人,马劲请战!” 马勥、马劲看到打马而出的两位将领,一个手持一柄开山大斧,一个擎着一根混铁棍,只看两人粗大的臂膀就知道两人肯定是力大无穷的猛将,不由蠢蠢欲动。 “大人,小将请战!两位将军都是虎将,一群草寇岂配劳两位将军出手,小将亦想讨教一番,还望大人恩准!” 看着主动请战的偏将,荆忠略一沉思,便点了点头,反正自己需要有人打头阵来试探试探对面的实力,既然偏将主动请缨,那顺水推舟也无妨。 “多谢大人!” 偏将见荆忠点头许可,当即笑开了花,恭恭敬敬道了声谢就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周旺来也,贼人受死!” 偏将周旺提着一柄长枪就朝着山士奇冲来。 “狂妄!” 山士奇见出阵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不由大怒,官军竟敢看扁自己!自己虽不敌杜统领、林教头、卞大哥他们,却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能小瞧的! 虽然自己不怎么擅长马战,不过跟着几位哥哥也习练了不短时间,倒也勉强能在马上施展开来。 “呜~” 四十斤重的混铁棍抡起来呜呜作响,还未到跟前,周旺已经感到一股心悸。 周旺知道对面之人是个大力之人,不能硬碰,因此手中长枪一动,率先向着山士奇刺去。 见山士奇一个躲身避过长枪,另一手却抡圆了混铁棍向自己砸来,连忙抽枪闪躲。 看着场中两人,一个力大无穷,手中混铁棍左抽右打,棍棍直往周旺头顶砸去;一个轻巧灵活,手中长枪左突右刺,枪枪不离山士奇心窝扎去。 两样兵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两匹马打着圈的转动,两人不知不觉斗了三十余合。 “师父,这两人谁占上风啊?” 史进虽然武艺高强,不过到底眼睛不够毒辣,对于场中的两人,却是看不出个手脚高低了。 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的师父和师兄,史进连忙向着师父问道。 “放心吧大郎,如今山士奇兄弟已经开始占据上风,以兄弟的大力,只要逼着对方吃下自己的攻击,不出十合便能分出胜负。” 听到王进的解释,身旁的李逵、李懹等人才放下心来。 “哥哥!” “哥哥!” “嘘!莫要声张!事情已经安排妥了,我来阵前瞧瞧。” 趁着荆忠他们被场上的打斗吸引去目光,王庆悄悄溜进了阵中。 王进果然老练,周旺被山士奇逼得硬接了两棍以后,气息翻涌,应对起来愈发艰难。 “叮叮叮~” 见周旺已经明显落了下风,荆忠连忙叫人鸣金,将周旺唤回。 听得阵中响起了鸣金之声,硬撑着的周旺用尽最后的精力朝山士奇刺去,逼开山士奇的铁棍,周旺直直便着官军大阵逃回。 山士奇收回铁棍,狠狠做了几个呼吸,将气息调匀,准备迎接下一个人。 至于逃回的周旺,对面都鸣金了,再追就不礼貌了。 “小人愧对大人!” 逃回阵营的周旺不顾身体的劳累,径直来到荆忠面前请罪。 “你做的很好了,下去歇着吧。” 见荆忠没有责罚,周旺方才退了下去。 第106章 天柱山下龙虎斗2 “还有谁?敢来与我一战!” 山士奇大笑一声,满满的挑衅意味让荆忠额头青筋直冒。 “大人,马勥请战!” “马勥,务必将此贼斩于马下!” 荆忠一脸杀气的样子配着自身的官威让马勥都有些胆寒。 “是!” 马勥提着把泼风大刀接替周旺出战。 “你又是何人?我棍下不杀无名之辈!” 山士奇一脸骄横,样子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白毛虎马勥前来讨教!” “总算来个会说人话的!不像刚才那个没脑子的,上来就是要人命的什么玩意儿,看在你这么客气的份上,一会儿能饶你一命!” “休说大话,咱们手底下见真功夫吧!” 听着山士奇的调侃,马勥也被激出了怒火,真以为吃定自己了?少看不起人了! “看招!” 马勥比起周旺来,那还是要强上不少的,至少山士奇是这么觉得的。 之前对战周旺的时候,远不及现在这么吃力,马勥使的泼风大刀,份量也是不轻,与自己都是走大力的路子,因此对招多是硬碰硬。 “嗵!” “咚!” 场上时不时响起一阵炸响之音,有时声若晴天霹雳,震得人心惊。 “这家伙实力不弱啊!居然能和山士奇兄弟斗的不相上下!” 鲁智深见马勥能与山士奇硬碰硬还不落下风,顿时来了兴致。 “嗯,此人刀法颇为老练,更兼气力也是不弱,如此倒也是一员虎将!只是山士奇兄弟刚才与人斗过一场,此时的对手又是一个力量不凡之人,胜负怕不好说了。” 陈希真略微摇了摇头,对这一阵有些不太看好。 “啊呀,俺说你这家伙真是烦人,哪有不给自己兄弟叫好的!俺铁牛就觉得,山士奇兄弟定能打的那人跪地求饶!” “陈提辖不必担心,卞祥大哥还在为山士奇兄弟掠阵呢,他绝对不会让山兄弟有危险的,而且,喏,庞兄弟还在盯着他们呢!” 王进此时也靠了过来,并示意大家不要担心。 卞祥在一旁掠阵,手中大斧已经握紧,随时准备出手,而阵中的庞万春也勾出了羽箭,悄悄握起了长弓。 只要没有生命之危,那败了一阵也无妨,自己等人又不是神仙,哪里有不败的道理?败了才能更好的进步,才能发现自身的不足,下一场才能胜! “呼~呼~” 山士奇大口喘着粗气,这马勥果然厉害,自己若是没有与周旺战过一场,恐怕与这马勥也是五五之间,谁也奈何不得谁。 马勥见山士奇招式渐乱,挥刀一阵猛攻,正待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打落马下,忽然一阵耳熟的鸣金声音从对面阵营响起,马勥长刀一转,从山士奇身边掠过。 “唉!可惜!再晚些鸣金,贼人就要被斩于马下了!马勥这个死心眼,就不能装作没听到吗?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荆忠心中颇有些可惜,又对马勥有些恨铁不成钢,只要他装作没听到,两三刀就能将那贼人砍死,白白浪费了! 鸣金之后,李逵连忙上前将山士奇接回。 “嘿,你别说,对面那鸟人还不赖,俺铁牛瞧的仔细,那厮那一刀明明可以砍中兄弟,偏偏最后从兄弟身边划过去,就冲他这义气,俺铁牛以后不剁他的鸟头就是了!” 回到阵营中,李逵的大嗓门刻意压了下来,毕竟也知道对面放了自己兄弟一马,可不能恩将仇报! 听到李逵的话,众人都将目光转到山士奇身上,大家隔的远,看的不真切,到底是不是如李逵说的那样,还要找当事人求证。 山士奇点了点头,他们虽然看不清,但自己可以明显感觉到马勥的留手,虽然,对面不留手自己也死不了就是了,毕竟庞万春的箭就瞄着这里呢,这点距离对庞兄弟来说,绝对没问题。 “白毛虎是吧,你败了俺兄弟,那俺卞祥也来与你斗上一斗!” 马勥今天就是来鏖战群雄的,自然不会畏惧! “好!你那兄弟斗过一场,如今我与你兄弟也斗过一场,咱们正好来过!” “好!不过俺也不欺你,你与俺兄弟斗了一场,俺给不了你调息的时间,但俺也可以饶你一命,只要你能与俺斗五十合,俺就退去。” “大汉,你少看不起人了!要打就打,啰嗦个什么?看刀!” “哈哈!是个急性子,对俺口味,来!” 卞祥手中大斧一转,迎着马勥就冲了上去。 看着又战到一起的马勥,山寨众人都点了点头,敢迎难而上,不认怂,是个汉子! 刀来斧往,两匹战马驮着两员大将,走马灯似的转了起来。 马勥刀法凌厉,更兼大力,刀刀直逼卞祥周身,卞祥同样不弱,一柄开山大斧使得出神入化,时剁时削,加上大斧同样是重量型的兵器,两人也是棋逢对手。 只是马勥已经与山士奇斗过一场,本就筋肉疲乏,如今又与卞祥对上,其中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砰!” 两人又硬碰了一招,马勥有些吃不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胳膊被震的已经快泄力了,这还不到二十合,五十合,自己怕是死也撑不到了。 “卞祥兄弟,我是大雁!” 闪过卞祥劈过来的斧头,马勥借机对着卞祥低声说了句暗号。 卞祥挥动斧子的大手停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只是攻势没有了刚才的致命威胁。 看到卞祥的反应,马勥松了一口气,自己实在是顶不住了,这卞祥实力之强恐怕自己全盛状态也不是对手。 没想到这大寨之中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不仅有山士奇这等猛将,更有卞祥、林冲这种万夫不当的悍将,且看出场时卞祥的位子,恐怕领头的那人实力会更为恐怖! 要不是自己身份特殊,恐怕自己连逃命都做不到就被卞祥给斩于马下了。 “呼~呼~” 马勥一边与卞祥“对战”,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很快五十合就过去了。 卞祥大斧一撇,与马勥拉开了距离。 “俺事先说过的,你撑过了五十合,你赢了。” “承让!” 众目睽睽之下,马勥也只能憋出这两个字来。 第107章 天柱山下龙虎斗3 看到卞祥退了回来,杜壆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看来“大雁”是找着了。 “卞大哥,此人如此勇猛?竟连你一时之间也拿他不下?” 山士奇、李逵等人见卞祥回来,当即围了上去。 众人对于卞祥的武艺那也是有目共睹的,毕竟兄弟们在山上那除了练兵就是切磋,彼此之间也都交过手,谁强谁弱心里都有杆秤。 卞祥的武艺那在山寨里是没的说的,如果说杜壆是独一档,那卞祥就是仅次于杜壆的存在,与王进、林冲、鲁智深三人不相上下,甚至可能稍强一丝,而陈希真和夏人计真比之四人又稍弱一筹,余下山士奇、史进和庞万春则实力相仿,当然,庞万春使出弓箭那就是另一说了。 没想到连枪斧双绝的卞祥哥哥一时之间都难以拿下对方,看来官军中也有高手! 面对兄弟们的疑问,卞祥摇了摇头,自己倒不是拿不下对方,根据自己的交手,此人武艺也就与山士奇兄弟相仿,强也强不了太多。 自己认真起来,别说他与兄弟斗过一场,就是没有斗过,自己五十合之内也必能击败他甚至斩杀他,如果突袭的话,马疾枪快,一击斩杀他都有可能,只是自己却是不能。 想起今日出寨前哥哥私下找到自己和杜兄弟、王教头、鲁大师还有陈提辖说起的话,卞祥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众位兄弟。 “这个人,” 只是还不等卞祥说完,杜壆就靠了过来, “这个人与卞祥兄弟是未来的郎舅,你们对上了记得把握好分寸,另外,此事记得保守,切莫外传,免得官府害了卞祥兄弟的舅子!” 听到马勥与卞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场众人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看向卞祥的眼神极其诡异。 没想到啊没想到,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庄稼汉竟然有了相好的! 看到兄弟们如狼似虎的眼神,卞祥心里默默埋怨了一番在一旁偷笑的杜壆,却也只得咬牙点头认了下来。 谁让现在姐夫跟舅子对上不是稀罕事呢,有的姐夫跟舅子还打生打死,刀刀见红呢! 也是自己倒霉,偏偏撞在自己手里,自己要是没个合情合理的说头,哥哥的谋划恐怕就要暴露了。 “原来是卞祥哥哥的舅子啊,俺铁牛这就去问候一声!” 李逵那张黑脸一笑,众位兄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官军阵营,荆忠看着远处传来的阵阵笑声,一张老脸充满了诧异。 “对面笑什么呢?被老爷打败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大人,小人兄长已经连战两场,可否由小人代替兄长继续搦战?” 马劲怎么说也是跟兄长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对于兄长的异样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家哥哥怕是接不住下面的比斗了,自己必须要替了他! 荆忠看了看前面不远呼呼大喘的马勥,眉头微微一皱,对面的头领强的有些厉害啊,只是比斗两场,马勥就已经难以支撑了,要不是还有马劲,这场斗将自己怕是要输。 见到荆忠点了点头,马劲抱拳一谢,随后打马上阵。 “哥哥,你且去歇了,让兄弟来会会这伙贼寇!” 马勥听到前半句还挺欣慰,正要谢过兄弟然后退下,但后半句一出来,马勥差点惊的掉落马下。 兄弟啊,你还记得咱是什么身份不?这声贼寇可是要把对面的心火挑起来? 马勥悄悄扭过头,还不待看去,顿时感觉一道道阴冷的目光落在身上,浑身刺挠,完了,兄弟这大嗓门绝对让对面听到了刚才的话,今天这顿打怕是跑不了了! 马劲虽然好奇兄长的脸怎么突然变的那么难看,但战阵面前,他也懒得细想,继续用自己的大嗓门吼道, “爷爷独眼虎马劲,你们这伙山贼草寇,哪个敢来与爷爷厮并一场!” 马劲的狂傲可是惹毛了山寨众人,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众人听到马劲的话,几人眼神顿时阴冷下来。 “卞大哥,你这舅子还挺有意思的哈!” 庞万春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中的阴冷却是藏不住的,一双大手紧紧抓住雕弓羽箭,要不是顾及现在放冷箭会被江湖中人耻笑,此时右手的箭已经钉在马劲头上了! “卞祥哥哥,不如让俺铁牛,” “呵,要教训这厮还不劳铁牛哥哥费力,大郎可以代劳!” 还不等李逵把话说完,史进冷笑着接过了话茬。 “史大郎,你干啥要抢俺的话?” 不理一旁为了出手争的火热的李逵和史进,缓了一阵的山士奇也不甘落后, “卞大哥,小弟也想掂量掂量这个独眼虎,看看与他兄长相比,他到底有什么资本说这话!” 不知晓内情的几人愤愤不平,但知道内情的四人却是不好开口。 “让洒家来会会他吧!” 鲁智深提着禅杖越众而出。 马劲正狂言挑衅,却突然见到对面阵中转出一个胖大和尚,但见和尚膀大腰圆,手抓一根浑铁禅杖,胯下一匹白马。 “你这和尚是何人?不好好吃斋念佛,偏生跑来做贼人!” “你这独眼虎,当真讨打!若想知晓洒家是谁,胜过洒家手中的禅杖再说!” 说罢,也不等马劲回话,鲁智深抡起禅杖便向马劲冲去。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一个力大无穷,一把禅杖抡的呼声大作,一个钩法精妙,虎头双钩运作起来让人防不胜防。 两人直斗的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杖法、钩法被不断使出,两人的精彩打斗让两边看的目不暇接。 “这胖大和尚是哪个?怎的如此厉害?” 马勥皱着眉头看着场上的比斗,自己兄弟的本事自己可是一清二楚,虽然已经知晓山寨上有许多猛将悍将,但随便出来一个都如此勇猛,真让人羡慕! “你这大和尚,厉害!当真厉害!” 马劲又对过一合,趁着战马交错而过,对着鲁智深夸赞道。 “你这独眼虎也不错!哈哈!痛快!” 鲁智深上了山也是鲜少与外人交手,如今碰到个实力不弱的外人,当然要好好尽兴! 第108章 天柱山下龙虎斗4 “与洒家再来过!” “好!” 两人正欲继续比斗,突然从山寨阵中冲出了一人,此人边打马而来边喊, “哥哥,且歇了吧,也该让小弟动动筋骨了!独眼虎,接下来俺与你斗!” 马劲打眼一看,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少年, 头披青丝细发,黄抹额紧束乌云;身穿秃袖皂袍,银压铠半兜冷气。狮蛮带紧扣乌油甲,锦雕鞍稳跨乌骓马。挂一副走兽飞鱼沙柳硬弓长箭,擎一口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 “你又是谁?” “爷爷九纹龙史进是也!” “九纹龙?好大的口气!今天爷爷让你变成死龙!” 马劲撇下鲁智深,直接与史进缠斗起来。 看着面前已经斗到一起的两人,鲁智深皱了皱眉,大郎可不知晓这两人的底细,如今搏斗起来,难免会有些手重手轻的,伤了哪个都是不好。 与鲁智深一样,马勥也是如此,本来还想让兄弟替自己打两阵,谁知道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看着面前两人,一个刀刀不离要害,一个钩钩直奔脑门,怎么看都是要以命相搏的架势。 不动声色的与鲁智深交换了眼神,两人紧紧盯着面前死死缠斗在一起的两人,一旦有什么危险,两人立即出手救人。 好在马劲与鲁智深斗了一阵,气力下滑了些,如今与史进倒正好打个不相上下。 众人看着“叮当”作响的场中,见一时分不出胜负,干脆放下心来。 “嗯,从大郎的挥刀来看,大郎最近果然没有懈怠!” 卞祥看着史进的刀法,行云流水一般通畅,没有生涩之感,忍不住夸赞道。 “大郎一向勤勉,如今我该教的已经教了,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了,只要坚持不懈,未来成就定然不凡!” “这一切还是王教头教的好!” “兄弟们谬赞了,还是大郎天分好,一点即通,当年我若能有大郎这般天分,也不至于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说到大郎,好像哥哥也是教头的徒弟啊!诶,哥哥呢?” 山士奇也插上一嘴,添个热闹。 “我在这呢,你们啊,大郎正在和马劲打生打死,你们居然还有心思聊别的,若让大郎知晓,定要找你们讨个说法!” 王庆见场上打的正热闹,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结果,干脆加入了众人。 对于史进刻苦的原因,别人或许一知半解,但自己作为全程知情人,那知晓的是一清二楚。 自从遮禾从边地迁来,史进与她接触的就渐渐多了起来,从少华山开始,两人就有些暧昧情愫在萌发。 随着两人相处的越来越久,这份感情慢慢发芽,然后迅速成长,至于长的有多快呢,这么说吧,山寨上只要眼睛没问题,那都能看出来两人的情况。 奈何计真这个大舅哥有些看不惯两人感情太过顺利,决定上点难度。 别的好说,就一点,史进有些难办,那就是计真要求史进不能比他弱,用计真的话来说,那就是,你连我都打不赢,还怎么保护我妹妹? 因此史进才勤学苦练,争取早日能实现这一点。 “嚯!” 随着寨兵的一阵惊呼,几人的目光又转了回来。 待看清场上的情况,才明白刚才为什么惊呼。 原来两人逐渐打的上了头,史进强忍着左臂被虎头打伤的疼痛,实打实的给了马劲一刀。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待鲁智深和马勥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挂彩了,殷红的鲜血透过铠甲缓缓渗出。 “住手!” 看着两人还要死斗的样子,马勥连忙上前阻止。 “噗,九纹龙是吧,老爷记住你了。” 马劲吐了吐嘴角的血渍,看向史进的目光充满了战意。 “呼~独眼虎,俺也记住你了!” 与马劲的一战,史进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就这,还是打成了平手。 “尔等山匪草寇,难道就没有能打的人了吗?” 缓了口气的马劲还不忘继续挑衅。 “哼!你与几位大哥哥只是打成了平手,又不是胜过了他们,有什么可狂妄的?!” “谁?哪个在说话?” 就在马劲还到处找人的时候,山寨这边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一个方向,入眼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小丫头。 “丽卿?琼英?”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几人脸上的诧异怎么也掩盖不住。 毕竟这里可是战场,随时会厮杀起来,正常人唯恐避之不及,这两个丫头倒是胆大,还敢硬生生闯进来。 马劲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明显的身材差异还是能认出来的,开口之人竟是小孩。 “你们两个娃娃懂得甚么?他们打不赢我就是输!” 听着马劲的无赖话,陈丽卿眼珠一转,直接将自己爹拉下水。 “爹!他说你打不赢他!” 陈希真听到自己宝贝女儿的挑拨,嘴角一抽,虽然自己也不满马劲的话,但自己还没那么想出尽风头。 “这是你家的女娃?还不速速领走!莫非让老爷替你管教?” “管教?你也配?” 陈希真拉着张脸,骑着一匹青鬃马走了出来。 “哼,老头,你又是谁?罢了,想必你也不会说,待老爷拿下你慢慢拷问!” 不等陈希真回话,马劲一夹马腹冲着陈希真杀来。 陈希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将了事环上的蛇矛取下,同样冲着马劲而去。 甫一交手,马劲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太猛了! 上来一个蛇矛点头,直奔喉咙而去,将马劲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家伙好像没有自己吹嘘的那般厉害!” 看着一交手就被陈希真压着打的马劲,众人顿感舒畅! “此人也还行,毕竟接连对阵鲁大师和大郎,如今虽然被陈提辖压着打,却没有性命之危,也算得一员猛将了!” “呼~呼~呼~” 与陈希真斗不过二十合,马劲已经被打的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陈希真觑准马劲,手中蛇矛猛地一个毒蛇吐信,朝着马劲搠了过去。 “叮!” 一杆大刀横在了蛇矛面前,将蛇矛死死抵住,不让前进半分。 “大师,咱们就到这儿吧!” 马勥看着靠近过来的鲁智深,低声开口。 第109章 进攻 “你们两个怎么跑这儿来了?” 趁着前面打的热闹,王庆扭头问向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待在后面无趣的很,还是前面有意思的多!难不成这么多大哥哥还保护不了我们两个吗?” 看着陈丽卿这丫头狡黠的目光,王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又腹黑又狠厉,未来也是个女罗刹! “琼英,” 还不等王庆把话说完,仇琼英顿时皱起那张小脸,挤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看着搞怪的两人,身旁的杜壆、王进等人哈哈大笑,这让王庆想训斥的话停在了嘴边。 不过现在两军对垒,自己可没功夫去留心保护这两个丫头,王庆招了招手,叫来两个亲卫,强行把两个丫头扭送回了寨子。 “哥哥,俺也想修道!” 王庆一脸震惊的看着一旁开口的李逵,喊打喊杀、性子火烈的天杀星居然想修道? “你这黑厮,又作的什么怪?” 王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背贴了贴李逵的额头,正常温度,也没发烧啊,怎么说起了胡话? “啊呀,哥哥,俺没事。是陈老头,他不是说自己修道嘛,俺看他现在好像比之前还猛,俺寻思着俺也修道,俺也想变厉害!” 李逵的话让竖起耳朵的众人一头黑线,陈希真打的猛是因为丽卿那丫头,哪是修道修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得亏这黑厮能联想到一块儿! 场外看的热闹,场上气氛却有些怪异。 “大师,咱们就到这儿吧!” 马勥“奋力”挥动手中大刀,朝着陈希真劈去。 陈希真见马勥挥刀来攻,立即挺矛格挡,只是当马勥的刀落在矛上时,力道却超乎自己的预想。 陈希真眉头一皱,抬头正看见疯狂给自己使眼色的马勥,有些不解的看向鲁智深,恰巧看到鲁智深也正看向自己,看来这卞祥兄弟的舅子不是那么简单啊! 对于马勥的话,鲁智深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陈希真,态度很明显,罢不罢手那要看这个正主的意思。 挨了一顿打的马劲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看向陈希真的目光也有些闪躲。 看了看在一旁与鲁智深打的“火热”的马劲,陈希真略一思索,也没让三人久等,随即点了点头。 三人见陈希真没有计较,都松了一口气,四人各对拼一记,随后打马而错。 官军阵中荆忠见自己的两员大将已经伤了一个,另一个还在苦苦支撑,紧皱的眉头都能夹死小虫了。 这些后生怎的都这么勇猛?寿州的那个山寨出了一个豹子头林冲,打的自己狼狈而逃,这个山寨又是,而且高手更多,粗略一算,不下一手之数。 有时候荆忠都想问一句,咱们谁是官府,你们作为强人,怎么有这么多好手?自己当年怎么在官府面前就被轻易拿下了呢? 思绪拉回来,看着受伤而退出场上的马劲和以一敌二、苦苦支撑的马勥,荆忠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看在他们武艺还不错的份上,还是救一救吧。 荆忠正要安排手下鸣金收兵,突然听到对面就响起了收兵的信号。 打的“火热”的四人听到鸣金的声音尽皆舒了口气,作戏这玩意比真打还要累! 随着对面响起了收兵的鸣金声,官军这边也响起了一样的信号,四人这才各自退回自己的本阵。 “小将今日未能擒下贼寇,还望大人责罚!” 看着面前躬身行礼的二人,马勥已经气喘吁吁,马劲更是不堪,身上的鲜血将铠甲染红一片。 “无妨,今日两兄弟狠狠挫了这伙贼寇的嚣张气焰,展现了咱们官府的威风,何罪之有,不仅无罪,本官还要给你们封赏!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封赏之事待打赢了敌人再说!” “我兄弟二人皆听大人吩咐!” 荆忠安排亲卫将两兄弟带下去,自己则打算亲自上阵。 “赶不尽、杀不绝的贼人!今日天兵到此,还敢奋起抵抗,当真不知天兵神威?再不投降,本官必定打破尔等的寨子,将尔等尽皆拿去京师!” 听到荆忠在狂言威胁,杜壆打马上前, “哈哈!荆节度好大的口气!若想拿下俺们兄弟,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眼见贼人态度如此强硬,荆忠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如果不是贼人软硬不吃,自己真不想大军冲锋,毕竟这里边还有一半人是借来的,死的太多自己以后不太好跟舒州知州见面了。 “冲!拿下贼首者!重赏!” 荆忠的话很简洁,威力却是不小。仅仅两句话,就让毫无斗志的小兵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看着对面的眼神就像农户看到了土地。 杜壆看着对面如同饿狼般的眼神,眉头微微蹙起,今天这仗,恐怕伤亡不会太小。 寨兵们见到杜壆手中长矛一指,也是迈着坚定的步伐迎了上去。 “砰~砰砰~” 打头的两百铁骑率先与官军交上手,虽然官军看似凶猛,但遇上具装铁骑,那还远不是对手。 当发现官军是样子货,寨兵们冲的更来劲了,毕竟官府剿自己是功劳,那自己打败官府也是功劳,既然是功劳,那肯定两边都想有,因此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阶段。 两方谁也不让谁,刀枪并举,很快就有人倒在了血泊中。 只是铁骑终究是铁骑,不是一般人可以撼的动的。 随着官军伤亡逐渐增多,被热血上头带来的士气开始急剧下滑,官军先头部队的抵抗越来越弱,要不是后面真有大刀队在督军,士兵们已经开始溃逃了。 好在后面的步军也冲了上来,人挤人压的前面不得不应付铁骑,官军也靠着人多的优势逐渐开始反击。 铁骑在人群之中丧失了冲锋的条件,只能靠着自身的盔甲之利与官军缠斗。 好在王进领着步军及时赶到,从骑兵手中接过厮杀正热闹的官军。 两方人马迅速缠斗在一起,数千人马的混战让战场上扬起阵阵烟尘。 第110章 撤退 “杀啊!” “杀!” 战场上随处可见鲜血横流的场景,这让很多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害怕的瑟瑟发抖。 “砰!” “愣着干什么?拎刀砍啊!” 鲁智深一脚将一个寨兵踢倒,顺便一禅杖打死了原本捅向那个寨兵的官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 粗暴的大嗓门顿时将那个寨兵给惊醒,回过神来的寨兵这才按照以往都头教的那般,挥动手中的刀向着身边的人砍去。 山士奇一棍子打死一个官军,看到面前这个不分敌我、挥刀乱砍的菜鸟,恨不得一棒子连他一起敲死,有好几个寨兵没有被官军伤到,反而是被这个菜鸟一通乱砍给伤了。 手中混铁棍趁着菜鸟转身,直接一棍子将他扫倒。 “看清楚衣裳!你再朝自己人砍,我先敲死你!” 菜鸟被扫倒还一阵发懵,看到自己都头在训斥自己,才镇定下来。 看着面前的菜鸟懵懵的点了点头,山士奇敲死一个趁机偷袭的官兵,才转身离开,留下回过神来的菜鸟在原地辨认官军。 荆忠看着混战在一起的数千人,颇有些不满,原本按照自己的设想,自己来剿匪那必然是一路顺畅的,可是今天这干的怎么都跟顺畅不搭边。 斗将,自己和对面也就斗了个平手,甚至对面还有一个一看就是大将的头领没出手,自己这边却是没有什么能打的了。 斗兵,现在场上厮杀热闹的人马怎么也看不出眉眼高低来,还是在僵持着。 要知道,自己除了留下一千人手备用,剩下的三千兵马可是全部上场了,而对面呢,根据自己的估计,也就千把人,自己三打一还只是打了个平手。 荆忠不满意眼前的战况,王庆也不太满意,自己这边虽然人少,但自己可是将具装铁骑都放了出来,以铁骑对步兵的威慑力,现在居然被人流挤的无法冲锋,丧失了优势。 对于步兵的表现,差强人意吧,毕竟也训练了几个月的时间,本身比不过常年训练的官军也很合理,尤其是一对三的情况,能保持现在这样也还行吧。 如果训练时间再长一点,自己有信心让他们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看到兄弟们在前面打的热闹,王庆也有些手痒,拎起自己的宝贝大锤,一夹马腹也向阵中冲去。 “喂,咱们离场上是不是太近了?” “近什么?我还嫌远呢!要不是怕给他们添麻烦,我都想直接冲进场子里呢。” “你说要来帮忙的,现在怎么帮忙啊?” “那还不简单,我学过弓,你也学过石子,挑那些落单的动手呗!” “你的弓可以射杀他们,我的石子可杀不死他们,咱们在这里可没法补刀。” “笨呐你?谁说咱们自己补刀了?只要把他们打翻,场上的兄弟自然会补刀的。” 琼英闻言也不犹豫,从腰上系的袋子里掏出两块石头,娇小的手掌一掷,一颗石头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人的盔甲上。 “说你笨你还真笨?咱们力气小,直接打脸打脖子啊,这些地方又没有盔甲护着,你看准了扔啊!” 说着,陈丽卿抽出一根短箭,用力将弓拉起,瞄准一个官兵的脖子,勾住弓弦的手指一松,一根短箭直直插入了官兵的脖子,那个人捂着喉咙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给一旁的琼英一个挑衅的眼神,陈丽卿继续自己的射杀。 琼英被姐妹的眼神狠狠刺激到了,捏着石子的小手更加用力了,随后继续盯着偷袭失败的那个官兵,趁着官兵扭头,小手一挥,一颗石子精准命中那人的鼻子,顿时将那人的鼻子打的红肿。 趁着那人吃痛,身旁一个寨兵直接一刀劈中他的脖子,一捧鲜血迸射而出。 那一抹血红让琼英一阵失神,自己杀人了? 嗯,自己确实杀人了,虽然自己不是直接动的手,但那条命有自己的一份。 “别愣了,走啊!” 丽卿拍了拍琼英,将琼英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看着姐妹懵懵的眼神,丽卿也来不及解释,直接拉着琼英的胳膊往后跑去。 原来两人的出手已经引起了几个官兵的注意,正向着自己两人杀过来。 “哈哈,两个妹子,你们放心,有俺在,他们指定过不来!” 李逵抡起板斧,刷刷就砍翻了两个官军。 “谢谢铁牛哥哥!” “谢谢铁牛哥哥!” 两姐妹见有李逵保驾护航,连连袭杀官兵,有想冲过来的官兵,也被李逵一一剁了。 看着局面还是僵持不下,荆忠干脆拉上最后一千人手也加入了战斗。 一千生力军的加入果然能改变局势,本来打平的双方,随着生力军的加入,胜利的天平慢慢向着官军倾斜。 “撤!” 王庆自然也发现了局势不妙,当即下令撤回山寨。 “杀啊!” 看到贼寇在溃败,荆忠脸上终于又带上了笑容。 王庆看到进退有度的寨兵,也是松了口气,好歹训练了几个月,终于不像以前一样,一窝蜂的往山寨跑,不然很多人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被自己人踩踏而死。 抬头看去,寨兵身后,荆忠正带人来追,王庆微微一笑,提着大锤就迎了上去。 “荆节度,好久不见啊!” 王庆抡起大锤,砸翻一个骑兵,对着面前的荆忠笑着说道。 “是你?!” 荆忠犹如见了鬼一样,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自己在舒州还能碰上那个让自己吃了败仗的小子。 “正是在下!没想到能和荆节度有这么大的缘分,不仅在寿州碰到,还能在舒州碰到,真让咱受宠若惊啊!哈哈!” 看到是王庆,荆忠心中警惕心立即提到了最高,这个奸诈的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出于谨慎,荆忠令旗一动,进攻的架势竟是放缓了下来。 现在自己有大军在手,慢慢围也能围困死他,犯不着冒进,万一又中计了,自己可晚节不保了。 看到寨兵大部分都撤了回去,剩下的人手也正有序撤离,王庆脸上不喜不悲,就这样与荆忠对峙。 第111章 对峙 “后生,本官劝你早日投诚,负隅顽抗只会寨毁人亡!” 荆忠看着面前的少年,“语重心长”的开口劝说,只是那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四周。 “荆大人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哈哈!荆大人放心吧,咱没有埋伏!” 王庆看到荆忠一脸谨慎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 “哼,本官是在思量你这伙强贼草寇能在天兵面前坚守几日!” 吃过一次亏,荆忠决定这次稳扎稳打,直接围死他们,只要自己不冒进,那自己就稳了,四千对两千,优势在我! “荆大人,你也是绿林前辈,如今做起朝廷鹰犬倒是做派十足!” “贼子!本官一向是拥护朝廷的,往日不过朝廷奸臣当道,本官不得不暂避一二,幸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官家圣明,忠臣良将遍地,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荆忠不允许有人质疑自己的选择,尤其是一个后生。 “如今,官家圣明?” 王庆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身旁众人听到这句话也是尽皆撇了撇嘴。 圣明?东京城内蔡京、高俅把持朝堂,胡作非为,东京之外,朱勔等贼搜刮百姓,作恶多端,这叫圣明? “官家当然圣明!官家坐朝十余年,天下承平日久,你这小贼,休要诋毁官家,挑拨人心!” “那依荆大人的意思,先帝,” 还不等王庆调笑的话说完,荆忠顿时急眼了, “贼子,安敢诽谤先帝?本官绝无此意!马勥、马劲,与我拿下这个贼子!” 荆忠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漏洞,连忙喝止,这话可不兴说,万一传扬出去,自己怕是小命不保! “哥哥,兄弟们已经撤回了山寨。” 杜壆、王进两人见手下寨兵已经尽数撤回,打马来到王庆身边。 “哥哥,让王教头护送你回去吧,小弟带着铁骑断后。” 杜壆一边开口劝说王庆撤回,一边握紧手中长矛,紧紧盯着冲过来的马家兄弟。 “嗯,你们也要小心,边打边退。” 王庆看着周围隐隐要围上来的官兵,眉头蹙起,点头应了下来。 如今寨前只有自己这几百人,如果真的大打出手,就算是铁骑,也会有伤亡,王庆不想因为自己的表现欲造成这种无谓的牺牲。 看到王庆要走,荆忠大手一挥,也无暇顾及有没有埋伏,准备先将人截下。 杜壆见状,手中长矛一指,身后两百铁骑轰隆隆动了起来,直接一字排开,将官军和王庆隔开。 王庆递给杜壆一个眼神,随后和王进一同打马向山寨返回。 “久闻杜头领大名,我兄弟二人特来讨教!” 马勥说完,手中泼风大刀一转,率先迎了上去,落后半个身位的马劲则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舞着双钩助战。 两人到底战过几场,马劲更是被史进以伤换伤的打法给伤了臂膀,刚下去就又被荆忠叫了上来,一身武艺实难发挥,面对杜壆这种强者,不出几个回合就被一矛抽翻在地。 好在杜壆知晓两人身份,最后一招改刺为抽,不然两人已经做了泉下孤魂。 三人分出胜负之际,官军和寨兵也交上了手。 回到寨门的王庆连忙登上寨墙之上查看杜壆等人的情况。 “庞兄弟,你部速速接应杜壆兄弟他们。” 看着杜壆他们已经离寨门越来越近,而官军却还在死死纠缠,王庆当即下令,派庞万春所部的弓弩轻骑前去接应。 “是!雷炯、计稷,我们走!” “是!” “诺!” 庞万春说完,其身后一左一右两个大汉连忙应声回道。 仔细看去,左边一个壮汉,身长六尺,肥头圆脸,弥勒似的胖大身材,正是雷炯。 右侧的汉子则要清瘦许多,七尺身材瘦长脸,活脱脱一副精细样子,这就是计稷。 两人都是庞万春早年间玩得好的兄弟,随着庞万春在天柱山落了脚,便给这两位兄弟去了书信,邀他们共聚大义,两人这才上了山,做了庞万春的副将。 不愧是能玩到一起的兄弟,这两人武艺也端的不凡,皆能开七八百斤劲弩。 突然一阵箭雨落下,官军没有防备,冲在最前的官兵顿时死伤惨重。尾随其后的官军也不敢贸然冲上,就这样,在官军有意拉开距离的追击下,杜壆带着铁骑撤回了寨子里。 “大人,他们撤回了去。” 一员副将见王庆等人尽皆撤回了山寨,立即打马向荆忠汇报。 “老爷没瞎!去,派人把守山下道路,将他们死死围住。” “是。” 副将见自家大人心情不悦,领了命就飞一般跑了下去。 “马家兄弟怎么样了?” 见副将逃也似的下去,荆忠扭头问向一旁的幕僚。 “大人无需担心,不过是抽下了马,受了些伤而已,将养些时日便好。” 荆忠点了点头,心里也是哀叹一声,现在自己手下无将可用,自己又不像老大哥一样,恁老大岁数还是那么能打,只能倚着这马家兄弟来做这斩将、擒贼的重任。 “大人,若强贼一味龟缩,怕是不大好打,如今这天渐渐的冷了。” 幕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天上老大的日头,却没有点暖和气。 幕僚的话荆忠自然明白,若围上个把月没有战绩,届时天降大雪,自己就不好打了。 不过自己已经栽在这小贼的手上一次,最好稳扎稳打。 “命令将士们伐木筑寨,此战非三两月难分胜负。” “是。” 此后一连数日,官军一直忙着构筑营寨,这也让山寨众人有时间对防守进行调整。 “哥哥,看来这荆忠是铁了心要跟咱们耗下去了。” 聚义厅中,众头领齐聚一堂,马、步、守三军将领齐齐到场。 “耗就耗吧,山寨中不是刚运回一批粮食嘛,足够兄弟们吃到明年秋收了!” 不得不说,方猊要不是脑子不好要去打州城,未来未必不能混出头,一个数千人的山寨居然囤着足够上万人吃住一年的粮食! 听到王庆提起孤山分寨运来的粮食,众人哈哈一笑,这方猊也算为他们做了一次嫁衣了,就连最先开口的杜砾也是淡然一笑。 ilwxs.com 第112章 魏五哥 政和二年,冬月,初六。 “啊啾!” “老五,你怎的了?身子弱成这样?” 陶二看着兄弟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好奇开口。 “二哥,别提了,昨个起夜撒尿,夜里太冷,着了凉,难受死了。” 陶五边说边将身子又缩成一团,向着尚未熄灭的火堆靠了过去。 “陶五,你这身子也太弱了,大风一吹就倒了,以后你婆娘怕不是要守活寡!哈哈!” 两兄弟正说着话,营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人对着陶五调笑道。 “你放屁!俺身子好着呢!你个老东西,还是管好自己吧!” 听到为首之人的调笑,陶五也不甘落后,开口反击。 “老五,俺去找医官讨副药来,再不济去伙房给你熬碗姜汤。” 陶二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准备出去。 “陶家老二,你要给你兄弟熬姜汤的话,顺便给兄弟们也带一碗,不让你白熬,喏。” 为首之人见陶二要出去,立即开口拦下了他,并且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 “魏大叔,这使不得,捎带手的事,怎么好拿你的钱?” 看到魏五哥拿出的铜板,陶二连连摆手拒绝。 “拿着吧,拾副好汤药总是要钱的,这些铜板就算你给兄弟们熬姜汤的辛苦钱。” “就是,拿着吧,喏,俺这还有几个铜板,你一并拿了。” “我这也有!” 看着一个小队的兄弟们如此热情,陶二眼眶微红,握着被硬塞到手中的铜板,那都是沉甸甸的心意! “男子汉大丈夫,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啰嗦个什么劲?兄弟们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不过兄弟们也都有家有室,能帮衬的也不多,是个意思。” 魏五哥上前拍了拍陶二的肩膀,安慰了一阵。 “谢谢各位兄弟!各位兄弟的大恩,俺都记着呢,日后兄弟们要干什么,俺绝无二话!” “行了,这钱可不是白给的,赶紧去给兄弟们熬碗姜汤!这大冷的天,兄弟们再不喝点暖和的可遭不住。” “嗳,俺这就去!” 陶二又看了一眼已经睡过去的兄弟,赶紧掀开营帐的一角跑了出去。 等陶二跑了出去,魏五哥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陶五,确认陶五睡着了以后,这才看向一同走进来的几个兄弟。 见魏五哥有话要说,众人之中走出两个汉子,默默走到营帐门口把风。 “兄弟们,今日都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干,还是不干?不愿意的兄弟现在出去,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大叔能将事情说给兄弟们,说明大叔没拿咱当外人,俺干了!” “俺也干了!” “干了!” 随着众人纷纷开口,魏五哥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好这些过命的兄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既然兄弟们都同意,那咱们依计行事!” “嗯!” 正在众人商谈热闹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众人立马噤声。 “哟,你们还有闲工夫赌钱呢!”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营帐的情况,点了点头。 “那都是大人们可怜小人,这大冷风的天儿才免了操练,不然兄弟们都得趴窝。” 军官撇了撇嘴,什么可怜你们,还不是怕你们受了风寒,到时候不光没法上阵,还得补贴汤药费给这群穷兵! 索性免了操练,就在营帐里待着也挺好。 “嗯吭!这天儿确实冷,那里边趴着的是新来的陶家兄弟?” “回大人,正是陶家老五。” 陶家兄弟正是本地人,此次荆忠从尹谡那里要了两千州兵,因着自己在寿州被偷袭大败,建制已经不全,因此调整以后难免会有些都队出现新旧参杂的情况。 看着这位军官那熟练的动作,几人眉头微微一皱,却还是不情不愿的从怀中掏出碎银子交给了他。 “你们不要觉得咱是白拿你们的银子,以后你们被摊派上什么危险的活,咱也可以帮忙说项说项,这可是在救你们的命!” 听到军官说的话,众人不着痕迹撇了撇嘴,要不是身份有别,他们恨不得当面啐他一脸! 狗东西,说的挺好听,哪次危险劳累的活他们躲过了?还不是照样被安排去干了,他的说项在哪呢? “嗯?” 看着军官将目光转向陶家兄弟,众人心中愈发不满,人家一个本地人,没准啥时候仗一打完人家就回家去了,就这你还想吃一口?真是逮住机会就下手啊! “大人,给,这是他们两兄弟的。” 魏五哥虽然内心极度不满,恨不得当场给这个贪婪无度的家伙来一刀,但脸上还是挤出一副笑脸,又从怀中掏了两块碎银子,这才将这个军官给打发了。 众人在帐中又坐了半晌,这才等到陶二端着一碗碗热汤走进营帐。 “真是对不住,今日去寻医官的人有点多,许是有不少人昨夜也受了风寒,这才回来的迟了。” “呼~哈~爽!” 魏五哥端起一碗姜汤,吹了吹热气,又嘬了几口,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整个人瞬间就暖和了。 陶二轻轻叫醒了兄弟,随后将药汤端来给兄弟服下。 “呼~陶兄弟,你这调汤的手艺可真不赖!” “魏大哥喜欢就好!” 自己这一队,除了自己和兄弟是舒州本地人,其他人都是从东京来的人,根据自己的打探,与自己同一营帐的还都是同乡,其中还有不少人有血亲和姻亲关系,那关系铁得不能再铁了。 “喝汤都堵不上你的嘴!” “知道了五叔。” 魏五哥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年少轻狂,和陶五一样没有心眼,生怕他大意之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连忙开口打断。 众人喝过姜汤,冷风带来的寒意总算被驱散殆尽。 由于这几日天渐渐冷了,没有操练的日子,部队里一天只吃两顿饭,要等下一顿饭,那时间还长着呢,反正白天也做不了什么,众人干脆又玩起了赌钱的乐子。 众人正玩的热闹,早上的军官又找了过来。 第113章 逃跑 “他奶奶的,这狗官欺人太甚!魏大叔,你别拉着俺,看俺剁了他!” 营帐中,军官离开以后,陶二满脸怒气,要不是魏五哥和其他几人死死架住,今天必然要闹出大事。 “好了,陶兄弟消消火,他们那些官儿什么德行,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纵然今儿你不爽,给他一刀,你兄弟咋办?你家里妻儿老小又咋办?” 魏五哥一边控住陶二,一边向着陶二劝道,自己也没想到,这军官恁的不当人,不仅想要他们的钱,还想要他们的命。 排头兵,九死一生,哦不,现在是十死无生的活,这几天交战,那伙强人有多猛,军营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面对以前可能一步登天的机会,现在军营中的兄弟们却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也正是因为缺人,这军官才奉了荆忠的命令从军营中挑选身雄体壮的士兵编成排头兵,而陶二就很不幸的被选上了。 陶二又何尝不知道此去定然有死无生,家中妻儿老小如今就指着自己过活,自家兄弟身子一向不大好,平日看着还行,一到冷了热了就垮了,尚撑不起家中,想到这,不由悲痛不已。 “这狗日的世道!” 陶二怒骂一声,眼眶渐渐发红。 “兄弟宽宽心,这军令兄弟也晓得,岂是他一个小小的承局能定下的?” “唉!” 陶二也清楚,征排头兵必然是荆忠的命令,但自己属实奈何不得这尊大虫,别说自己,就是知州大人都奈他不得,自己也只得生受了。 见到陶二的遭遇,营帐内众人心底更是一沉,陶二若是命好,还能讨一线生机,自己又该如何?想到这里,营帐内一片沉寂。 “唔~二哥。” 不知沉寂了多久,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原来陶五已经醒了过来。 “老五,你好些了没?” 陶二上前扶起兄弟,关切的问道,自己若是战死这里,以后家里只能让这个幼弟来支撑了。 “睡了一觉,好了些,有饭食吗?” 陶五脸上仍是泛着红晕,身子虽不及早上那般发烫,不过也还是发热,显然这风寒之症不是一碗药、一顿觉就能好的。 “有的有的,来,趁热吃。” 陶二从火堆旁拿起烤的焦香的饼子,一边吹着热气,一边递到兄弟嘴边。 见兄弟拿起饼子就吃,陶二又用木棍将火堆旁煨着的姜汤给取了下来,放在一旁冷着,不然太烫不好端,也不好喝。 看到兄弟吃完饼子,又将姜汤尽数喝光,脸上才恢复些神采,陶二才松了口气。 “二哥,怎的了?” 吃饱喝足的陶五察觉到到营帐中诡异的气氛,又看到自家哥哥脸上抹不去的愁容,开口问道。 “嗳,没甚么大事,你好好养病就是了,兄弟们都是输了钱郁闷着呢!” 陶二假装无事的打了个哈哈,并不想让自家兄弟知道此事,这件事,他还是越晚知道越好吧。 “是啊,陶家老五,你接着睡吧,晚上的饭食继续给你留着,你好好养病吧,瞅瞅你病的跟小鸡崽子似的!” 魏五哥也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还不忘继续调笑陶五。 虽然陶五能感觉的到这诡异的气氛绝不像自己哥哥说的那般,不过既然他们不想开口,自己也没必要深究,自己有的是机会来问。 “老东西,就你壮?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逞强呢!” “嘿!你这臭小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嘁!” 陶五毕竟是风寒入体,和魏五哥絮叨了一会又接着睡了。 入冬的夜,天黑的格外的早,待陶五睡醒,映入眼帘的唯有一堆散发着暗红的木炭,在这黑夜之中提供着暖意。 陶五扭头看去,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自家哥哥已经睡熟,而其他兄弟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陶二赶紧将哥哥叫醒,毕竟一个营帐除了自己兄弟二人,其他人集体失踪可是大事,就算是起夜也不用这么多人一起去。 “怎么了,兄弟?” 陶五揉着惺忪的睡眼,语气懒散的问向陶二。 “二哥,魏老头他们人呢?” “魏大叔?他们不就在那睡着呢吗?嗯?人呢?” 看到空空如也的铺子,陶二也是一愣,什么情况这是? “他们不会是跑了吧?” 听到兄弟的话,陶二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跑了?这应该不会,他们又不是本地人,从东京都走到这里来了,没理由现在才跑,而且还是他们两眼一抹瞎的地方。 “应该不会,俺去找找,你躺着吧,俺去就行。” 看到兄弟也想起身,陶二连忙又将他按了下去,嘱咐兄弟好好躺着以后,简单穿戴完就掀开帘子出去了。 陶二在外面找人,陶五在营帐里也是焦虑不安。 虽然和魏五哥相识不过月余,不过两人却是聊的投机,俨然关系不赖,如今他们消失不见,要么被上面的大人物叫走了,要么就是跑路了,当然,也有最小的一种可能,一同起夜去了。 要是其他的还好,就怕他们是真的跑路了,且不说他们偷偷跑了,自己和二哥要受什么惩罚,就算以后碰上了,那也必然不痛快。 很快,帐外传来了脚步声,随着门帘被打开,走进来的正是陶二,只是现在陶二的脸上尽是慌乱,全没了白天的淡定。 “没了,我借口起夜找遍了营寨也没见着他们,他们怕不是真的跑了。” “二哥,那咱们咋办?” “我也不知道,今儿个承局还说要给我编进排头兵,这明儿天亮了,咱俩恐怕少不了挨罚。” “那既然他们跑了,咱也跑吧,什么鬼排头兵,这不是让二哥送死么?” “这,好吧,不过咱们往哪跑?回去肯定不行。” 陶二稍一犹豫就下定了决心,十死无生的排头兵谁爱当谁当去吧! “往对面跑,咱们离着近,没准还能拿军营的事求他们把爹娘嫂子他们一起接上山,只希望这天柱山能像卖货郎说的那样仁义!” “好,走!” 陶二一咬牙一跺脚,干了,反正魏大叔他们的去向自己没办法交代了,万一再因为这事把兄弟也推上排头兵,自家就算完了。 兄弟两个做了决定以后,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摸黑逃出了营寨,向着对面跑去。 第114章 真情?假意? “哥哥,” 得了消息的时迁大踏步走进聚义厅,正准备向王庆汇报,突然发觉大厅中还有一行人尚未离开,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止住了。 “既如此,众位兄弟且先下去歇了,此事咱会好好考虑的。” 看到时迁走进来欲言又止,王庆笑着对面前一群人说道。 “如此良机,还望哥哥好好考虑!” “嗯,小砾,你先带魏五哥他们下去歇着,我跟时迁兄弟还有话说。” “是,那我等告退!” “嗯。” 看着众人行礼告退,王庆微微点头。 待众人离开以后,时迁才走上前来。 “哥哥,山下又有两个官军来投诚。” “还有?” 听到除了魏五哥一行,居然还有官军来投诚,王庆也是一阵诧异,这荆忠搞什么花样?还是说这官军真受不了朝廷想弃暗投明了? “这两人自称是本地人,因受不了欺压,想要投上山来,不过想着他们的妻儿老小尚在家中,想要拿荆忠营中的情况来换家里人安全上山。” “唔,先让他们上来吧,待杜砾兄弟摸了那群人的底回来,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面对这一前一后上山投诚的人,王庆决定都见一见,等杜砾先把魏五哥那伙人的底摸了,再决定如何应付。 “是。” 不多时,时迁带着两个汉子走进了聚义厅。 “小人陶二,见过寨主!” “小人陶五,见过寨主!” 陶家兄弟在时迁的引领下进了大厅以后,头也没抬便“噗通”一声跪下,向着王庆见礼。 两人的举动属实给王庆吓了一跳,行礼就行礼,跪什么?学学魏五哥他们抱拳不就得了,整这么大动静! 可是好久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下跪了,连忙让时迁将两人扶起。 “两位兄弟莫要紧张,咱又不是山中食人的大虫,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看到两人两股战战的紧张模样,王庆有些微微难过,自己在本地人心里就是这么让人害怕的形象吗? “谢过寨主!” 两兄弟见王庆果然如同卖货郎说的那般和善,也不由放松了下来,谢过王庆后,两人方才起身。 “听时迁兄弟说两位兄弟也想投托大寨,还不知为何。” 杜砾在摸那群人的底,自己这边也要摸摸这两兄弟的底,到时候也好商量。 “寨主容禀,俺与兄弟本是舒州人士,因节度使征召,知州将俺们划拨了过去,如今俺们在军营待不下去了,还望寨主收留。 俺们有军营的消息,还望寨主看在消息的份上能将小人的父母妻儿接上山来,小人感激不尽!” 见到陶家兄弟满脸诚挚的样子,王庆也犹豫了起来,实在是这两人的表情太真实了,丝毫不像魏五哥那群人的表演一样浮夸。 “如此的话,咱不是不可以答应,你且先将那军营的情况说与咱听,那个,时迁兄弟,你派几个兄弟去将陶兄弟的家眷请上山来。” “是,哥哥。” “多谢哥哥!” “多谢哥哥!” 听到王庆开口,时迁点头应下,陶家兄弟也感激不已。 “陶兄弟,还劳烦你稍后将家眷的具体情况与我说说,我也好派兄弟们去请。” “多谢时迁哥哥!” 见自己担心的事就这么被王庆三两句给定下了,两人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当即将自己知道的军营之事一一与王庆说了。 “时迁兄弟,麻烦带陶家兄弟下去歇息。” 听完陶二的叙述,王庆皱了皱眉,不对劲,很不对劲。不过这份疑惑也没有当面讲出,反而让时迁将两人带了下去。 不多时,杜砾送完魏五哥返回了聚义厅。 “哥哥。” “小砾来了,坐,那魏五哥一伙什么情况?” “谢谢哥哥,那伙人一如之前猜测的一般,应当是荆忠那厮派来假意投诚的。刚才路上撞上了时迁兄弟,听时迁说哥哥这里又来了官军来投诚?” 对于荆忠派两拨人来投诚的做法,杜砾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个事。 “嗯,不仅来投诚了,还将军营的情况说了。” 王庆虽然说的轻松,但皱起的眉头说明此事并不简单。 “说的不一致?” “不,恰恰一致,丝毫不差。” 听到两拨人的口述完全一致,大厅内两人都有些愁眉不展,这荆忠玩的什么计策? “那哥哥认为他们说的并不可信?” “唔~如果说单是魏五哥这群人,那他们的情报确实不好信,但现在陶家兄弟也这么说,那就耐人寻味了。” “那哥哥是信,还是不信?” “这件事容我好好思量,如果陶家兄弟不是说求山寨将他们家眷接上山来,咱肯定是不信的,但这份诚意,太足了!” “是啊,将家眷带上山,这份诚意可比魏五哥那伙足的多了!” 杜砾也不由感慨,愿意将家眷带上山,将全家性命置于山寨的屠刀之下,要么是个狼灭,要么真是来投诚的。 “只要手下兄弟将他们的家眷接上山来,那就证明他们的消息是真的,嗯,就是不知道,这陶家兄弟是不是荆忠的谋划。” 王庆想了想,现在是古代,看重孝道的时代,就算这是荆忠的谋划,这两人难道真的为了自己这几千人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因此两人上山应当是真的,就是这件事是巧合还是谋划,却是不好判断。 “咱们不妨做出几条推断,其一,这两伙人虽然看似破绽不断,但确是真心而来,那咱们可以见机行事; 其二,他们其中有一方是被荆忠派来的,一方是真心投诚的,那这消息就真假难辨了,咱们也要小心应对; 其三,两伙人都是奉命而来,那我还真挺佩服这陶家兄弟的!那既然消息不准确,荆忠派第二波人来的意图就耐人寻味了。” 杜砾摸着刚长细绒的下巴思忖不已,却是迟迟难以判断出真假。 “算了,小砾,咱们离舒州城也不远,待天亮后将陶家兄弟的家眷接上来,他们的真假也能大致判断一二,再差无非中他一计,只要咱们坚守,迟早有机会打退他们的,战事,不能急于求成!” “小弟着相了,还是哥哥看的明白!” “且等着吧!” 就在王庆和杜砾在聚义厅商谈时,已经有一支小队趁夜色不动声响的下了山。 第115章 中计 “哥哥,” 聚义厅中,山寨众位头领悉数到场,敬候王庆的将令。 大厅气氛颇为凝滞,众人看着首位上拧眉沉思的王庆也都沉默不语,唯有心急的李逵忍不住开口。 “铁牛,休要打扰哥哥。” 李逵身旁的庞万春连忙开口制止,今日哥哥将自己等人叫来,必定是有行动,若是因为这黑厮的一通乱叫,扰了哥哥思索,出了什么差池,那就是祸事了。 “啊呀,俺知道,哥哥将俺们唤来,却不说话,都坐那儿老半天了,俺这不是心急么?” 李逵见众兄弟都看向自己,眼神颇为不善,心里也是一紧,自己虽然莽,但眼下自己明显惹了众怒,要是他们一拥而上? 嘶~不敢想象! 虽然这黑厮知错后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水牛般的嗓音在密闭的聚义厅中还是显得嘈杂。 “兄弟们不必责怪铁牛,咱其实早就有了想法,只是此事关系山寨上下数千兄弟的生死,这才迟迟不好定下,” 毕竟从陶二和陶五的家眷上山,两人对家人的态度让王庆实在难以相信这两个人会假意投降。 因此,王庆可以断定的是这两人是诚心的,只是这个“诚心”背后有没有荆忠的影子却不好说。 “既然兄弟们等了这么久,那咱就将此事定下来。 根据他们给的情报,咱们已经知晓了军营的情况,但为了防止他们进行调整,咱们需要尽快行动起来,不拘白战、夜战,就一条,一定要尽快将军营撕开一个口子。 守备军守山,情报营向四周探查,防止荆忠设下埋伏,马步军全营全伙出动。 此战,马军凭借极强的机动能力对军营进行骚扰攻击和远程压制,以轻骑兵为主,注意防护他们的铁蒺藜和鹿角拒马。” “是!” 听到马军的任务,杜壆和马军各位都头齐齐抱拳应下。 “步军担任主攻,各都轮番攻击,务必要将军营防线撕开,撕开以后,骑兵带兵冲杀,步兵紧随其后,嗯,马步军各预留一都作为预备队。” “是!” 攻击计划拟订完毕,数千人的大寨开始运作起来,该守山的守山,该备战的备战。 另一边,荆忠正带着心腹在营帐中盘算,马家兄弟同样在场。 “魏五哥他们去了?” 荆忠拿着本地人绘制的舆图正在仔细查看,自从吃了王庆一记大亏,荆忠开始谨慎起来。 “回大人的话,他们那伙人已经按计划去了强人那里,只是他们身上的问题是否有些太过明显,那些强人未必会相信他们的话。” 毕竟一批从东京来讨贼的官军,没有战败的情况下就想归顺他们,这换谁也很难相信。 至于自家大人给他们找的借口,对于聪明人来说,那就是破绽百出,他可不相信这偌大的山寨找不出一个聪明人。 “陶家兄弟也跑了?” 荆忠头也没抬,继续开口发问。 “没错,这两个本地人也正按大人设想那般成功投了强人,想必已经将军营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现在辰时末,马上要巳时了。” 离营帐门口较近的马勥抬头看了看日头的位置,随即向着荆忠禀报。 “巳时了,王庆那后生该等不及了,来吧,来吧,本官要一雪前耻!” 马勥和马劲从荆忠的话中也猜到了王庆可能中了他的计,但苦于现在自己二人是荆忠的“左膀右臂”,时刻在荆忠的监视下,就算想传递消息也是有心无力。 两人偷偷哀叹一声,自己刚选的老大难道今天就这样被拿下了吗? 前往军营的路上,一支千百人的队伍在蜿蜒前行。 “哥哥,卞祥兄弟的骑兵和鲁大师的步兵已经脱离主队伍,开始向军营方向迅速推进。” “嗯,告诉兄弟们加把劲,不要和先头部队拉开太大的距离,骑兵部队迅速向前推进,务必要保证沿途通畅。” “是,小弟这就下去吩咐。” 王庆看着下去传令的时迁,揉了揉眉头,看来自己得专门挑个亲卫头领了,时迁是情报营主将,自己不能事事都让他去跑腿,嗯,李逵就不错! “踏~踏~踏~”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王庆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报!禀寨主,卞头领和鲁头领在率兵抵达军营附近时,突然从两侧杀出千余骑兵将他们围了,官军攻势凶猛,特来求救!” “命令大军加快速度,马有多快就给我跑多快,一定要杀乱官军的阵型,将那两百兄弟给救出来!” “是!” 这荆忠可是下了血本了,这千余骑兵应该是他最后的底牌了,居然舍得一把拿出来,真是看得起自己! “哥哥,小弟失责,没有探查到荆忠的骑兵,还请哥哥责罚!” 时迁急匆匆来到王庆面前请罪,毕竟这次是自己的情报营工作做的不到位,如果兄弟们损失过大,自己真没脸见他们了。 “兄弟的罪责稍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驰援他们。” “是!” 时迁面色阴沉不已,自己这次可是犯了大错了,希望兄弟们能坚持到自己去救。 “杀呀!” “杀啊!” 大军正在急行军向着前方赶去,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仔细听去,一阵喊杀之声。 杜壆黑着脸看着前方向自己冲来的官军骑兵,手中长矛一动,身后史进、庞万春两都马军立即向前迎上,趁此机会,计真立即吩咐手下穿戴具装铁骑。 王庆眸中闪过阵阵寒意,这荆忠,真是好谋划! 设计引自己出兵,先派骑兵缠住自己的先头部队,待步兵赶到后骑兵立即抽身向自己主力袭来,后面恐怕跟着剩余的步兵了。 虽然是因为兵力悬殊的原因,但自己到底是中了他的计,好啊!好的很啊! “杀!” 看着已经撕开骑兵防线的官军,王庆也不犹豫,手中铁锤一提,大吼一声,向着官军杀去。 军营驻地,此时只余下荆忠和手下五百兵士进行防守。 “大人,这营地中人手是不是有些不足?” 看看稀拉拉的营地,马勥还有些不适应。 “无妨,人多才可以缠住他们,人多才可以围剿他们,本官等的就是现在,走,本官要亲眼看到王庆那厮受缚!” “是!” 唉,看来自己刚认的大哥今天就要没了。 只是还不等马勥继续想下去,一阵喊杀声居然在营地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 第116章 庆功宴 “喝!喝!” “哈哈!痛快!痛快!” “嗝~铁牛,俺跟你说,荆忠那狗贼觑见俺们轻骑来追,那是撒丫子就跑, 嗝~~,不过那厮还是被俺一箭射中大腿,要不是那姓马的去救,荆忠那条狗命就交代在咱们手上了!” “老庞!干的漂亮!真让兄弟痛快!对了,秋霞妹子咋没来?” 趁着庞万春喝的醉眼朦胧,李逵终于将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咋,你这黑厮还敢惦记俺妹子?哈哈,你若有胆,尽可以那啥来着?哎,大郎,哥哥说的那叫啥来着?” 虽然庞万春喝的头晕脑胀,但看着面前笑的不自然的李逵,还是回了回神。 史进正拉着陈达、杨春拼命的给计真灌酒,没想到庞万春突然问向自己, “你问哥哥不就好了,问俺做什么?” 又给计真灌了一大碗,才不在意的回了一句。这个汉子平日里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处处刁难自己,今儿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肯定要好好报复回去! “追求!追求!” “没错,追求!还是计真兄弟记得清!来,计真兄弟,咱俩来一碗!” 对于这个夏国的汉子,庞万春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毕竟山寨这几次出兵,这伙夏人也是出工出力了的,而且这汉子不仅一双骨朵使得虎虎生风,一手骑射箭术更是了得! “铁牛,你若对俺妹子有想法,大可以去追求,只要她同意,俺绝无二话!” 与计真碰了一碗,大口饮下后,转过头来,对着不远处的李逵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只要庞大哥同意,那俺铁牛可去追了!” 听到庞万春的话,李逵乐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只是不准用阴损手段,不然,纵使你是哥哥的心腹,冒着被哥哥责罚的风险,俺也要讨个说法!” “不会,不会!俺铁牛是什么人,庞大哥又不是不知道,咱可是好汉,怎么会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不会最好!” 李逵为人庞万春也知晓,虽说行事鲁莽没脑子,但心地倒是单纯,谅他也不会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看着下面吃喝的正热闹的众兄弟,王庆也颇为开心,此战,不仅一击击溃荆忠,而且还俘虏了一千多的官兵,荆忠所带的本部兵马除开跑的快的骑兵,其余尽皆被俘。 若说此战谁是最大的功臣,那必然是站在自己面前之人。 王庆从酒桌上抓起酒壶,斟了满满一碗,往前一端, “林兄,此战多亏你及时攻破荆忠的大本营,解救了众兄弟于水火之中,这一碗,咱敬你!” “哥哥言重了,林冲还望哥哥能宽恕自己迟来之过,如何还敢言功?” “哈哈,豹子头说自己来迟,不敢言功,众兄弟怎么说?!” “林兄弟怎恁的客气?洒家可是觉着你来的正是时候,要不是兄弟你带人杀退官兵,洒家今日还怎么与兄弟们把酒言欢!” “就是,林教头不要这么谦虚,哥哥又不是别的寨主,见不得手下人立功,林教头如此大功,就该彰显一番!杜壆敬林教头一碗,多谢林教头救命之恩!” “我等敬林教头,多谢林教头救命之恩!” 看着大厅内众兄弟齐齐向自己敬酒,这让过惯了憋屈日子的林冲一时难以适应,有些手足无措。 眼眶微红的林冲郑重地接过王庆递过来的酒碗,面向众兄弟一饮而尽,胸中豪气顿生! “林教头果然是个爽快人!” “那还用说,林教头和王指挥那可是最早和哥哥结识的好汉,自然是豪气冲天的英雄!” 没有管下面喝的热闹的众人,王庆拉着林冲的手坐了下来。 “林兄,孤山分寨如今怎么样了?”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分寨,自然要多关注关注。 “哥哥,分寨如今上下加到一起有两千三百人,能拉出来当兵卒的有千多号人,不过考虑到他们以前是喽啰,林冲按山寨的标准刷下去了几百人,只留了一千人分成两营。” “嗯,这两营你要看好,不要给别人做了衣裳,吴辅做的怎么样?” “挺好的,自从哥哥驳回了他的书信,他也明悟了,如今山寨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处理。” “分寨的石炭开采的如何了?可遇到了什么困难?” “石炭仍在照常开采,不过兄弟们用了感觉还是不如木炭,我也感觉不如京城的石炭,哥哥,这东西真的有大用吗?” “当然有大用,只是如今的石炭还需要再锻造一番,山寨现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好手,不过,沈良兄弟的伯祖父曾经是科学大家,只要找到他的直系后人,或许会有法子。” 当然,如果能找到《梦溪笔谈》手稿或者直接从京城绑几个会加工煤炭的好手就更好了! “哥哥已经派人去寻沈良兄弟的族人了?” “嗯,时迁兄弟已经陪沈良去往杭州了。” “林冲预祝哥哥得偿所愿!” “届时与林兄同喜!” 同喜?听到王庆没来由的话,林冲有些不明所以。 王庆微微一笑,惊喜嘛,那当然要在关键时刻上场了! 正在王庆和林冲谈笑正欢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呀!下雪了!快看呐,好大的雪啊!” “我看看,真是好大的雪!” 看着众位兄弟纷纷往门口跑去,王庆也来了兴致,和林冲一起随着众人往门口走去。 果然是好大的雪!自己纵然在后世,也难见如此大片的雪花,今年的初雪都赶上前几年隆冬腊月的雪了。 “好雪!好雪!” 不多时,地面已经下成一片白色,放眼望去,仿佛已经成了雪的世界。 “哥哥,听说咱们宋人喜欢雪天吟诗,如此好雪不知有没有甚么好诗来衬景?” “计真,你忘了?咱可是武夫!取锤来,如此美景,武夫当然要用武艺来衬景!” “哥哥说的对啊!劳你们取俺刀来!” “给俺取杆枪来!” “劳烦取支矛来!” “张三李四,把洒家禅杖取来!” 随着一阵“咔吱”“咔吱”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的武器尽皆被取了来。 众人趁着雪景,各自施展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兵器舞动间,也为这场大雪增添了几分野性之美! 第117章 杨志 “好雪!好雪啊!杨兄弟,你看这漫天的大雪,真好看!” 济州一条小路上,两个人正结伴同行,一个精瘦汉子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兴致冲冲地对着身旁的大汉开口。 “是啊,好大的雪!” 这雪大的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自己和刘兄弟,一股孤寂空虚的感觉油然而生。 大汉扭过头来应和一声,若是旁人,只这个扭头怕是都要被吓一跳。 只见大汉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甚是骇人,腮边微露些少赤须,若是王庆撞到,必能认出,此人正是在越州追击自己的杨志! 杨志看着这漫天的雪景,心中却是愈发的沉闷,自己出身天波杨府,算得上将门之子,一路做到殿帅府制使,不说何等威风,至少前途有望。 可如今,唉!自己不仅丢了花石纲,还险些连命都丢了,若不是刘兄弟相救,现在自己早就被河里的鱼儿给啃了个干净! “杨兄弟,你说你是已故杨太尉的后人?” “洒家正是老令公玄孙!” 提起出身,杨志还是挺了挺胸膛,这是自己身为杨家人的傲气! “杨兄弟,还没听你说起过自己的以前,这大雪天的,路上也没个行人,不妨说说,也好解解闷。” 刘八子对自己救下的杨兄弟也颇为好奇,本以为是个甚么凡人,没想到祖上竟如此荣光,这等稀奇事当然要好好打听打听了! 杨志皱了皱眉,本想直言拒绝,只是如今路上只有自己二人,这刘兄弟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说倒也无妨。 “洒家的出身刘兄弟方才也听到了,洒家并非嫡系子弟,因此早年间就离开了东京往关西闯荡,” 听到这里,刘八子恍然大悟,自己就说嘛,一个京城出身的人,说话怎么一股关西口音。 “洒家虽是旁系出身,但杨府的武学却是没有断过,因此洒家自幼习武,亦熟读兵书,曾应过武举,后来投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效力。 五年前,洒家因抵御夏人有功,被提拔进殿帅府听用,做到了制使。” “原来杨兄弟就是这么当上的制使啊,厉害厉害!” 刘八子对着杨志竖了个大拇指,这是抵御过西夏、于国有功的英雄,杨制使的制使原来是这么来的。 “那杨兄弟怎的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在刘八子的认知里,制使,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儿吧,可是那天,自己在岸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杨兄弟身后的手下那可是没有一个人顾着的,要不是自己出手相救,杨兄弟已经喂鱼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此事,说来话长,洒家也就长话短说了。 三五月的时候,洒家被派到越州护送花石纲,当时朱勔遭人行刺,兄弟可听过此事?” “当然听过!听说越州三杰看不惯朱勔那狗贼在越州的无法无天,因此在一处酒楼刺杀朱勔,奈何那狗贼命大,没被义士得手,当真可惜!” 说起朱勔遇刺,刘八子顿时兴致大起,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当天他在现场一样。 “对了,杨兄弟当时也在越州,可曾与义士们撞到过?” 刘八子想到杨志当时也在越州,又是官身,应该与义士们碰到过吧? “额,撞到过,洒家见他们是为民除害,所以未曾阻拦,也因此被那朱勔记恨在心,后面花石纲失陷的事刘兄弟也都知道了。” 回想起那晚的对阵,杨志仍旧心有余悸,那个年轻后生倒不足为虑,不过那后生身旁的大汉却端的不俗,自己应当不是那人的对手,还好那伙人当晚急着逃离,不然自己小命危矣。 “既然朝堂如此污浊,兄弟又何须再回去?咱们也去投那伙义士,做一做英雄好汉不也挺好?” “刘兄弟莫要说笑了,洒家乃将门之子,岂能与他们为伍?我杨门志在抗辽,志在有一日能收回燕云,如今还是朝堂更有可能实现我杨家的夙愿。” 杨志摇了摇头,自己虽然佩服那群好汉,但不代表自己就想落草为寇,虽说自己也曾听说他们夺了个甚么天柱山,不过强人始终是强人,在朝廷面前,恐怕蹦达不了几天。 “既然杨兄弟不愿,那就算了,俺也就这么一说,既然兄弟有把握能重进官府,俺自然跟随着兄弟同去,还望兄弟能照拂照拂。” “刘兄弟这话太客气了,洒家可不曾忘却兄弟的救命之恩。 喏,咱们挑的这些珠宝,皆是洒家从一些强人草寇那里取来的,只要高太尉愿意开口,洒家还有重回殿帅府的机会。 只要洒家有机会翻身,必不能忘了兄弟!” 两人说说笑笑,竟然走到了水泊梁山的范围,而两人尚不自知。 “报,寨主,山下路过两人,尽皆挑着担子,看上去份量不轻,朱头领问怎么办。” 梁山大寨,一个喽啰正向寨主王伦汇报肥羊的情况。 “怎么办?都说了是两个人了,又不是官军来攻,当然要拿下他们了!” 开口之人眉似卧蚕,器宇轩昂,胸襟秀丽,正是白衣秀士王伦。虽一袭白衣,却难掩一身匪气。 “哥哥,不若小弟也去瞧瞧?” “宋万兄弟,他们只有两人,朱贵手下却有百十个喽啰,还怕奈他们不得?” “哥哥说的是。只是小弟担心这两人是官府的探子,后面恐有官兵。” 听到宋万的担心,王伦也仔细思量一番,自己无甚大本领,只合着杜迁、宋万、朱贵一起占了这片水泊,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此番若有官兵来剿,朱贵怕是要有危险。 “若真有官兵,你去了又有何用?去,告诉朱贵头领,让他小心行事。” “喏!” 朱贵怎么说也是山寨里负责刺探情报的头领,若被官军拿了,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另一边,杨志还是没耐住刘八子的纠缠,在一处空地上施展起自己的刀法。 自从听说杨志是杨家出身,刘八子就一直想看看天下闻名的杨家枪,奈何杨志如今一介白身,如何敢随身携枪?只得施展朴刀来满足满足自己救命恩人的好奇心。 “好!” 刘八子表示虽然自己看不懂,但觉得很厉害! “嗖~” “趴下!” 第118章 死仇 身为将门的杨家,不仅枪法精妙,刀法也是一绝。 趁着这漫天雪景,杨志手中朴刀一转,锋利的刀口闪烁着摄人的寒光,在这片白雪天地上下翻舞。 想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杨志手上愈发用力,恨不得劈开这凄冷的世界,一舒胸中恶气! 听到刘兄弟拍手叫好,杨志正准备收刀停手,却突然听到熟悉的羽箭撒放的声音,于是一边闪躲一边向着刘兄弟示警。 刘八子正看的热闹,却不想耍的正妙的杨兄弟突然冲着自己喊了句“趴下”,还不等刘八子反应过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双腿无力支撑,跌倒了下去。 “啊!” 听见刘八子惨叫,杨志抬头看去,一支羽箭正稳稳扎在刘八子心窝上。 “兄弟!哪个宵小之辈,竟敢暗箭伤人?” 杨志见自己的救命恩人生死未卜,瞬间大怒,脸上青色胎记衬着怒目圆睁的表情,更显得骇人。 见暗箭伤人的小贼躲着不出,杨志也不管了,将手中毡帽护在身前,向着刘八子跑去。 “嗖~” “咻~” 见杨志跑动,林中又飞出数支羽箭,只是皆被杨志的辗转腾挪给躲闪掉了。 “兄弟?兄弟?” 看着刘八子躺在地上,胸前一片猩红,嘴角也流出鲜血,眼神迷离,杨志知道,再不及时救治,他就死定了。 许是杨志的呼叫起了些作用,又许是回光返照,刚才还愣愣的刘八子突然回过了神,紧紧抓着杨志的手, “兄弟,,,你,小心,这伙强人,颇,颇为阴狠,你要,要活下去,俺,俺不行了,你,你回,回去,跟俺娘说,俺博,博不了,富贵了,俺对不住她,俺,俺,” 话还没有说完,刘八子眼中的神采飞速消散,抓着杨志的手也无力的松了下来。 “兄弟!” 杨志心如刀绞,出身杨家,杨家没落了,押韵花石纲,被人使计失陷了,如今就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死在自己面前,该死的贼老天! “头领,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杀出去呢?” 林中一伙喽啰正紧紧盯着远处雪地中的两人。 “那使刀的汉子你没见?那身武艺,你要与他厮并?” 朱贵看着这个傻愣愣的手下,脸上颇为无语,要不是杨志雪中耍刀,没准自己这伙人真就冲出去直接上了,以对方的武艺,山寨上下恐怕无人能敌,上?自己只是想劫财,又不是想送死! “头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那厮的担子沉甸甸的,必定都是珠宝。” 朱贵当然知道面前之人是头大肥羊,只是这家伙肥是肥,可不太好吃啊,搞不好还会崩了牙口。 “狗贼!纳命来!” 看着杀气腾腾的杨志向着自己这边冲来,朱贵心里也是一颤。 杨志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那是愤怒之火,恨不得烧死眼前这伙贼寇。 刘兄弟为了博个富贵,跟随自己出来,没有死在建功立业的路上,反而葬送在这伙贼寇手中,此仇不报,自己有何脸面去见他的家人? 眼见杨志与最前面的喽啰对上,一刀一个,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朱贵几人顿时吓得向后跑去。 “头领!” “头领!” 朱贵正向后跑去,突然从后方跑来了百余个喽啰,向着朱贵行礼。 “你们怎的不在店中,也跑来了这里?” “头领容禀,本来小人们按照头领所说那般在店中守候,只是方才大头领派人来说,恐山下有官兵来袭,头领和弟兄们有失,特让小人们尽数来了。” “好!” 听到手下的报告,朱贵大喜过望,自己也没想到那汉子武艺如此高强,自己带的二三十喽啰恐怕遮拦不住, 这下好了,百十人,就算打不过他,那也可以安然退回酒店,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正在众人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 “啊!” “你是谁?竟敢杀俺兄弟,闯俺山寨?兄弟们,上!” 眼见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被一个青记大汉给砍杀,新来的喽啰也是杀心大起。 杨志看着面前的一伙人,其中一人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想来定是一个头领。 正想杀将过去,为兄弟报仇,不想对面这伙人不退反进,向着自己冲来,这让杨志都是一愣,不过随即心中大喜。 不过杀着杀着,杨志就发现了不对劲,对面怎的有这么多人,呼啦啦不下一两百人,自己虽本领不凡,但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还是有些吃力。 “哈哈!朱贵兄弟,俺宋万来帮你了!” 正在杨志奋力砍杀的时候,远处一个身形高大健壮的头领又带着百多个喽啰赶了过来。 “嗯?对面只有一个人,竟杀的儿郎们连连后退?” 宋万听见前方惨叫连连,还以为官兵大举来攻,走到朱贵身旁才发现,哪里有官兵的影子,对面不过一个汉子而已。 “你莫要小瞧了此人,他一手朴刀使得出神入化,兄弟们遮拦不住,这才往后退来。” “那想必也是个英雄好汉,兄弟怎的和他起了争执?” 看到来人如此勇猛,宋万第一个想法就是将人拉上山来,没办法,如今山寨几个头领,皆是武艺平平之辈,没有高手坐镇,心里不大安稳啊。 “哥哥说这也是无用了,方才小弟才下令箭杀了他的伴当,如何肯罢休?” “你,唉~,既然事情已经做下,那也没办法了,你们,一起上,若是他不投降,那便给他个痛快吧!” 宋万知道这下双方的仇怨大了,如此英雄却不能上山一起快活,反而要与自己打生打死,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自己得不到,那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不然自己和这些兄弟可就危险了。 杨志见人多势众,自己又孤身一个,只得边打边退,好在这群喽啰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见杨志向后退去,高兴还来不及,怎么敢冒死拦他? “你们这伙贼寇,有胆的留下姓名!” “好汉,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还望好汉,” “误会你****” 不等宋万把话说完,杨志怒骂连连,见杨志如此,众人也不惯着,当即将自己名号留下。 “梁山泊,俺杨志记下了,从今往后,俺与你们势不两立!” 第119章 尹谡暗访 舒州城通往天柱山的路上,一架马车正不急不缓的赶路。 “好生热闹啊!没记错的话,这是去往天柱山贼寇的路吧?” 尹谡看着不断从身旁经过的大小商贩,有些疑惑,这是上赶着给天柱山的强人送礼? “回大人,” “咳咳,什么大人,在外面叫老爷!” “是,老爷!这些百姓都是冲着天柱山脚下集市去的。” 尹谡身旁的护卫看着一队队从身旁路过的商贩,向着自家大人开口解释道。 “王庆还在山脚下办起了集市?” 尹谡听到这个消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没想到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居然有这想法,虽然这个土匪头子一向比较睿智,但创办集市,这个,自己属实没想到。 “回老爷,那山寨匪首在抵住朝廷的征讨后,就将山下方圆数里给围了起来,允许商人们在那里买卖货物,同时也从商人手里收购粮食、盐铁之物。” “我说那王庆怎么如此好心,身为匪贼,不仅不劫掠行商,反而允许他们做生意,原来是打他们手中粮食和盐铁的主意啊! 我看你说的如此详细,你没少去吧!” “大人,小人只是偶尔撞上过一次,还望大人恕罪!” “既如此,那一同去看看吧!” 听到王庆和行商做生意,尹谡还真想看看这伙贼寇能把这集市办成什么样。 本来今天只是想亲自到天柱山附近看看地形,想想以后如何应对王庆等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随着向天柱山的方向越来越近,路上的行商也多了起来。 “这位老丈,你这担的是什么?” 尹谡看到一位起码五六十岁的老人挑着一个担子颤颤悠悠的停在路边,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位官人,小老儿担的是全家的余粮。” 老丈说着还将担子的一角掀开,里面果然是陈粮,而且看着将近满满一担,份量着实不轻。 “老丈,你将全家的口粮都拿出来贩卖,那你们往后吃什么?” 尹谡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个声称将全家粮食卖掉的老者,这是,不过了? “诶,这位官人,此言差矣!俺们虽将粮食卖了,但山寨的义士却是以大价钱买的,因此只要换了钱,俺们还可以从城里买粮食过活,没干系的。” 尹谡皱了皱眉,这是,从自己手里捞好处?好你个王庆,阴谋诡计都耍到本官头上了? “那你们这不是帮着强贼从官府手中牟利吗?” “强贼?官府?俺们只知道义士能给俺们更多的钱,官府却只知道一味的加税! 低买高卖怎么了?有本事官府也出高价啊,只要官府的价儿比他们高,俺们当然愿意交给官府!” “你们如此冥顽不化,迟早要遭报应的!” “呸!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诋毁义士?来来来,你下来!” 看着激动的老者,尹谡的眉头皱得更深的,没想到这王庆,居然这么快就拉拢起人心来了,而且从老者话中也能听出,在不计代价的撒钱下,已经有不少人偏向他们了。 “继续走吧。” 尹谡没心思和老者斗嘴,现在他只想亲眼看一看这个集市发展成什么样了,这笼络人心的手段,虽代价极大,但效果甚好。 “老潘,咱们还得多久?” 马车里,尹谡坐的有些心焦,以往也不是没去过远处,今天怎么这么远? “大人,咱们离天柱山还得一会儿,您要是想快些,这马车可能要颠簸些。” 马夫老潘无奈的开口,从州城到天柱山有近百里之远,单骑马也要一个多时辰,这才哪到哪? “唉,那就这样吧,反正王庆这厮开的也不止一两天了。” 尹谡哀叹一声,王庆啊王庆,你打退荆忠,尚能说你是自保,但你如今的行事,到底意欲何为? 尹谡不是没有猜测,就是因为明白这是一种什么行为,才深感震撼。 行事之隐秘,规模之浩大,自己身为舒州知州,手下人都去过估计不止一次,而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恐怕他们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此事一旦成了气候,这天下又该掀起何等动荡,如今朝廷无能,外敌环伺,真到了那个时候,前朝的悲剧就在眼前啊! 半个时辰过去,尹谡终于来到天柱山脚下。 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景象,尹谡都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山匪贼寇的脚下?不是自己的州城吗? 孙家米铺的伙计,曹家盐行的管事,赵家布行的老板,随便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州城的熟人! 尹谡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一个恢宏浩大的牌头映入眼帘,天柱山集市! 牌楼下还站着一队装备精良的寨兵,如果不是地方不对,尹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寨兵比得上自己手下最精锐的亲卫了吧! 尹谡迈步正要进去,为首的队正突然伸手将自己拦了下来,这让尹谡心里一慌,难道自己暴露了?不应该啊,这群寨兵哪里能见过自己,就连他们的寨主估计都认不出自己。 “买还是卖?” “买,买!” 老潘在一旁赔笑,见自家大人应付不过来,当即接过话茬。 “集市中禁止闹事,但有摩擦,出了集市自行解决。” “懂!懂!” 队正看了尹谡一眼,眼神中略显怪异,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并未引起尹谡的注意。 老潘引着尹谡走进了集市,集市上的热闹可比自己刚才远远看到的要精彩许多。 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尹谡看的眼花缭乱,心中也不断感叹,这里真是应有尽有。 看着前边一群人在排队,尹谡也走了过去,看到的正是一车车粮食在交易,只见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正拿着账本在一笔笔登记,身后一筐筐铜钱是那么的耀眼。 “这么放着不怕有人抢吗?” “老爷多虑了,这舒州上下还没人敢抢他们的东西!” 尹谡扶了扶额,自己也是忘了,眼前这群人可不是善茬,连荆忠的四千大军都被打翻了,哪个不睁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将集市上下逛了一遍,在强大的武力威慑下,果然没有人敢做混事。 半晌之后,尹谡若有所思的走出了集市,坐在马车上不断的思索。 “回吧。” “是,大人!” “驾~驾~” 载着舒州知州的马车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朝着州城返回。 第120章 年末除夕 “往右点,再往左一点,哎,好!” “等下,先别贴,让俺再看看。” “诶,我说你俩说完了没?一个桃符侍弄这么久?” “都头,咱这不是得贴正呢嘛!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因为咱的桃符扰了寨主和各位头领的兴致吧!” “那你俩搞快点!耽误了弟兄们吃晌午饭,晚上的岗都是你俩的了!” “别啊,都头!俺们宁愿不要那站岗的银子也想回家吃饭啊!” “那还不搞快点!” “诶诶!小余,快贴!” 一个寨兵拿起刷子在浆糊桶里搅合两下,也不管蘸了多少浆糊,唰唰往柱子上一刷。 另一个寨兵则两眼一瞄,手中桃符往上一按,手掌往下一捋,一张桃符贴的板板正正的! “走!下一张!” 只见大寨之中,大红灯笼高高挂,随处可见的桃符,各个路口别着朵朵红花,整个山寨一片喜庆之色。 而聚义厅中更是热闹,众多头领齐聚一堂,就连分寨的林冲和吴辅今日也赶了回来。 “铁牛兄弟,你走了这许久,俺可想煞你了!晚上不醉不归啊!” “去去去,俺早上刚答应老娘,往后少饮酒,你这花和尚,没安好心!” “逵哥,你此番回去,路上可有何趣事?不妨说出来给兄弟们当个乐子!” “山兄弟啊,你别说,俺还真有几件趣事说道说道,” 听见李逵有趣事要讲,其他互相交谈的兄弟也都停住了嘴,望向李逵。 “嘿嘿,没想到俺铁牛名气已经如此之大!俺此番回去,路过一处村野的时候,有个蠢贼竟想冒充于俺,劫掠行人,被俺一顿痛打!” “打的好!咱们都是江湖好汉,岂可让人冒了名讳做那些腌臜事!若让洒家撞上,非一禅杖打死那厮!” “你这花和尚,俺还没说完呢!” “那你这黑厮还不快说,吞吞吐吐,惹兄弟们不痛快!” “那蠢贼直言自己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啼哭婴孩,俺一时心软放了他,” “好!李逵兄弟乃真好汉也!既然情有可原,那也无需苛责,警告一番也就是了!” “若真如此,那洒家刚才还真有些冲动了!” “啊呀,哥哥们都被那厮给骗了!那蠢贼家中哪有什么老母和婴孩,只有一个妇人,还想合谋暗害俺们,被俺和李逵哥哥一刀一斧给结果了!” “四郎,干的漂亮!” “都是师父和各位哥哥教的好!” “啊!气煞洒家!怀义兄弟,你干的好!” “大师傅莫气,俺当时一怒之下,活劈了那厮,已经给大师傅出过气了!” “好!好!” “杀的好!” 看到众人一片叫好的形势,王庆倒也不反对,此事陈怀义回来后也跟自己说过,劫道嘛,自己能理解,但起了杀心,那就各凭本事了,显然,李鬼本事不济! “好了,兄弟们静一静,今儿是除夕,在开宴席之前,咱们盘盘今年的收获,对明年再商议一个大致的方向!” “好!” “是!” 听到王庆要论事,众人也都回到各自的位子上,静静的等着。 “今年五月,在杜家兄弟、李家叔侄和段家兄妹的齐心协力下,咱们有了这栖身之地, 后又得林冲、王进、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庞万春、仇申、卞祥、山士奇、陈希真、鲁智深、李逵、时迁等众多兄弟和没利部族相继来投,山寨逐步发展壮大。 寿州之行,又新得吴辅、陈怀义等兄弟入伙,建立了山寨的第一座分寨! 从五月到现在,咱们历经数战,先后打退舒州官军和朝廷兵马,先后俘虏兵士三千余人,战马千余匹,粮食十万石! 山寨共建屋舍五千间,大型校场一座,私塾、学堂、文学院、武学院各一座! 大寨兵马一千五,分寨兵马千人,具装铁骑两百!” “好!” “好啊!” 下面的众人听见山寨如今的繁荣,无不昂首挺胸,神气十足!山寨能有今天,他们每个人都功不可没! “山寨能有今日,全赖各位弟兄搏命,战死的弟兄们咱已经让杜砾兄弟拟订新的抚恤条例,他们的家眷可以享受各项优待,而活着的兄弟,也该受咱一拜!” 王庆走到众人面前,深深行了一礼。 “哥哥不可!” “师父,快将哥哥扶起!” “没有哥哥的带领,我等不过山野草寇之流,合该是哥哥受众兄弟一拜才是!” “是啊,哥哥请受我等一拜!” “受我等一拜!” 两方推脱不得,只得又互相拜了一拜,这才起身。 “哥哥,咱们这不过半年有余就已经发展至此,下一步又该如何?” 听到杜砾提出的问题,众位兄弟目光炽热的看向回到首位的王庆。 不过其中到底有一些老成稳重之人,并没有被这狂热的氛围给带偏了理智。 王进、朱武、陈希真、吴辅、李助包括提出问题的杜砾都紧紧盯着王庆,看看这位掌舵人能将这艘大船开向何方,是自取灭亡,还是?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半年时间,咱们就从千余人的小寨子成长到连官府、朝廷都无可奈何的大势力,说是兵多将广也不为过, 但极速发展的过程中,咱们必须要看到,很多方面还存在着不小的问题,这些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后患无穷! 据咱所了解,有不少人对咱下的命令阳奉阴违吧!劫掠行商,欺压百姓,甚至杀人灭口,告到咱面前的不多,但这是真实存在的吧! 问问你们的内心!上山,到底为了什么?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是不想再遭受贪官污吏的迫害?你们反对的是迫害?还是反对自己被迫害? 杀了贪官然后自己当贪官,或者是给贪官做爪牙,有谁是这么想的吗?今儿是除夕,不论你们说什么,事后咱都不予追究! 有想说说心里话的兄弟吗?” 众人听着王庆的声声发问,不禁沉默下来,刚想一举攻州破府、立地封王的冲动也被打击的荡然无存。 王进几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大定。 第121章 以民为本 “哥哥说的没错!洒家愿意追随哥哥上山就是看不惯那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对于那些给赃官、滥官做爪牙的,洒家非打他几禅杖出出恶气!” “大师所言,是没利部族上下之言!” “是史进之言!” “林冲之言!” “卞祥之言!” “xx之言!” 只见厅下,史进、林冲、卞祥、山士奇等众多兄弟尽皆起身应承。 “啊呀!山上都是义气相投的兄弟,咱们一起在山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好吗?怎么老有人想着给那些狗官当狗?有谁这么想,先吃俺铁牛一板斧!” 看着下面群情激愤的众人,王庆脸上的严肃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自己很愿意相信他们,但人心隔肚皮,他们可不是书本上的npc,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意气风发的林冲不再似原着那般窝囊,善恶分明的李逵也不似那个不分老幼、只管砍杀的天杀星,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他们的未来自己不敢保证。 “若有谁真的存了别样的想法,趁着今天说出来,咱保证能让你安全下山,以后相忘于江湖,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有的话请站出来,咱只给一柱香的时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看来兄弟们都是真心实意留在山上的!” 看着王庆脸色不复刚才的严肃,大厅之中的压抑氛围顿时消散,众人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嘿嘿!瞧哥哥说的,俺铁牛肯定是真心留在山上!” “既然兄弟们看不惯贪官污吏,那咱们就斩贪官!杀污吏!” “合该如此!” “凡是贪官污吏和他们的爪牙,都是咱们的敌人!” “不错!” “哥哥,趁着今儿大家伙儿都在,小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今儿畅所欲言,无有禁忌!朱武兄弟无需客气!” “哥哥以后是否有意龙椅?” 听到朱武问出自己心中的所想,杜砾眼睛一亮,目光紧紧盯着王庆,而厅下众人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也都来了精神。 “你口中的龙椅是天下之主还是皇帝之位?” 众人一脸惊愕,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天下之主如何?皇帝之位又如何?” “天下之主自然有,皇帝之位却是没有!” “还请哥哥详谈!” “军师以为皇帝之位如何?” “九五至尊,至高无上!” “咱没问明白,你眼中皇帝是什么人?该是什么人?” “皇帝是一国之主,应当贤明。” “那皇帝为何是一国之主?” “额,” 王庆这一问直接把朱武问住了,是啊,皇帝为什么是一国之主呢? “因为他打下了天下,继承了天下?所以他是一国之主?” “是。” 朱武虽然点头称是,但眉头紧锁,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坑里。 “那开国的皇帝在称帝之前凭什么能打下天下?” “幕僚谋划,将士用命。” “也就是说皇帝能登上皇位,稳坐龙椅是因为手下的拼命?” “正是。” “那皇帝应该对支持自己的手下负责,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对否?” “对。” “那皇帝最大的支持者是谁?或者说谁能决定他坐不坐得稳这个位子?” 朱武眉头更是皱成一团疙瘩,谁能决定皇位,文臣?武将?皇亲国戚? “哈哈,俺铁牛知道,是俺们呐!俺们要是铁了心,迟早杀进金銮殿,夺了皇帝老儿的鸟位!” “李逵兄弟说的没错,正是咱们这种平民百姓,唐太宗李世民曾经说过,‘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由此可以看出百姓的重要!” 看到王庆投来赞许的目光,李助知道自己赌对了,幸好自己仔细看过寨主给自己以后教学用的文章手稿,荀子的“君舟民水”和孟子的“民贵君轻”被编在首页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先生说的很对,百姓才是皇帝最大的支持者,百姓安则天下安,百姓乱则天下乱,所以皇帝必须要对百姓负责,保障百姓安居乐业。 宋太祖赵匡胤平定天下,百姓安稳,所以百年前大宋一片向好,当今官家重用贪官,纵容污吏,百姓不安,这才有咱们上山聚义。 所以龙椅上的那个人必须受到约束,而且是来自于百姓的约束!皇帝会受到百姓的约束吗?不会,只有尧舜时期的天下共主才会被自己的民众监督约束!” “可是百姓多愚” “你放,小白脸,你怎么能污蔑俺们,俺们虽然不懂你们的大道理,但谁对俺们好,俺们心里还是知道的!” 李逵正要开骂,但看清是谁之后也是生生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 其实话一说出口杜砾就后悔了,尤其现在不少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不善,虽然他们都看在自家大哥的份上克制住了,但该有的道歉还是要有的。 “小弟说错了话,真是对不住,稍后小弟给哥哥们赔酒,还望哥哥们海涵。” 见众人面色稍和,杜砾才松了口气。 “正如铁牛刚刚说的,谁对百姓们好,他们心里清楚,也会支持,咱们要做的就是争取大多数百姓的支持。 咱不反对有愚昧的百姓,但那终究是少数,就算他们成了大多数,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历史会将功过划分清楚。” “哥哥,那这样是不是有些,无情?” “哈,一人做事一人当,洒家行走江湖,还没见过让别人替自己受过的道理!” “那山寨以后?” “宣传出去,让百姓知道,咱们是为他们做主的,支持他们的合理诉求,百姓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咱们要争取获得大多数百姓的支持。” “明白,不过这个‘合理’的标准还要哥哥来界定。” “没问题,稍后我会拟个标准出来。唔,咱们如今已经是风口浪尖,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缓着来,暗地里默默的影响他们。” “明白。” “接下来是今天的重点,” 听到这里,众人回过神来,虽然对未来充满期待,但也没忘了王庆一开始提的可是阳奉阴违的纪律问题! 第122章 有组织、有纪律! ilwxs.com “纪律!还是,纪律!” 大厅之中,众人屏气凝神,只余下王庆愤怒的吼声在回荡。 由不得王庆不愤怒,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纪律的组织就是一团散沙!现在自己的军事组织仍有人保持着土匪的习性,那怎么能让百姓信服、支持? “既然咱们说了,今后以百姓为重,不能重蹈这大宋朝廷的覆辙,不能再有官逼民反的‘我们’,那就要真真切切的做给百姓看!” “谨遵哥哥将令!” “没错,哥哥你说吧,让俺们怎么做,铁牛绝对听话!” 对于山寨的纪律改进,王庆也早就有了打算。 “首先,一切行动要听指挥!现在山寨尚有多少兵马?” “回哥哥,当下山寨有马军四都,步军一营,守备军一营,情报营两都。” 主管后勤的李助听到王庆问起,当即将各军情况汇报出来。 “不够,山寨如今有近六千人,兵卒却不到两千人,这样,马、步、守都扩充到一千人的兵力。” “是!” 听到山寨又要扩军,众人眼前一亮,扩军好啊! “嗯,以十人为一拾,领头的叫拾长,然后五个拾为一队,队正、都头的建制不变,营,也不变,五个都为一个营,指挥改称营长,营长之上等山寨扩到一定规模再说。” “是!” “咱刚才说的一切听从指挥的意思就是,每个兵只需要听从他的拾长的命令,拾长听从队正,队正听从都头,都头听营长,营长听咱的! 咱说往东,营长传达的就不能是往西,下面一级级传达也是如此,谁传达出了问题,谁来承担责任! 击鼓进,鸣钟退,拾长说死守,下面的人就不能后退! 一切不听从指挥的,夺官罢职,后果严重的,斩!” “谨遵将令!” “其次,不准拿百姓一针一线。” 听到第二条是这个,不少人都面色一怔,怎么会是这个? “咱知道,有不少人都觉得咱们作为强人,不打家劫舍已经是对那些百姓最大的恩赐了,拿他们点东西算不得什么,是吧!” 众人看着王庆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惴惴不安,被王庆目光扫到的人,表情也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咱告诉你们!这种行为和贪官污吏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仰仗着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和手下兵马的武力,鱼肉百姓,你们这么做也是在磨耗山寨的信誉!给山寨脸上摸黑! 你们能因为看不惯贪官污吏上山聚义,被你们攫取财物的百姓也能找个山头对抗咱们!” “俺,俺知道错了,俺们以后不敢了,哦不,是不会了,不会了!” 李逵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敬重的大哥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在一旁计真暗戳戳的捅咕下才反应过来,立即改口。 “咱给你们三天时间,之前从百姓手中巧取豪夺的财物翻倍还回去。若是被咱发现有人心存侥幸,哼!” “哥哥,若是有百姓诬告兄弟们来牟利?” “唔~鼓励百姓互相检举揭发,真有敢诬告到山寨头上的,初次警告,二次记录,再犯就将他们当做敌人把家抄了! 对于那些真假难辨的,这个亏吃了就吃了,山寨也必须吃!李助,你来负责此事,发之前告诉他们,以户为单位,一户之中只能有一个人来领,禁止重复领取!” “明白!” “咱再说一遍,今后,只准对欺压百姓的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动手,普通百姓是红线,借他们的东西要还!损坏他们的东西要赔!就算是跟他们做买卖,那也要公平公正,禁止倚势欺人,咱要是再听见此类事件,咱就找你们问责!” “喏!” “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李助,你来说说,数次缴获的预估和实际收上来的差多远!” “是!” 随着李助的开口,下面众人的脸色越来越差,对于手下人悄悄留存一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圆的过去就算了,但这差距也太大了! “怎么?他们是提前将自己的赏赐留了下来?那怎么山寨分给他们的时候还有脸收下的呢!” “洒家回去就细细盘查,必定让他们将私藏的财物交还山寨!” “师弟亦是如此!” “这群胆大包天的狗贼,竟敢骗到俺头上,看俺回去不把他们砍成八段!” “他们毕竟于山寨有功,追回贪下的钱财,驱逐出行伍吧,扩军的时候一并再招些新人。” “是!” “回去告诉那些普通兵士,山寨历来的缴获都会公布出来,他们如果觉得自己分配的份额不合理,咱们在全寨范围再征求意见,重新划分。 他们贪墨一笔,能分给他们家人的就少一笔,能分到他们头上的也少一笔,他们也不想别的人贪下他们的钱吧!” “俺们回去会跟他们好好说的。” “还有,以后在面对百姓的时候注意语气和言辞,他们不是山上的兄弟,熟悉你们的脾气秉性,更不是咱们的敌人,说话做事要注意方式方法。” “这个,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颇有些尴尬,大家都出口成脏习惯了,面对百姓时还真没怎么想过。 “最后,不准调戏妇女,也不准虐待俘虏。咱们都是有人性,有血性,铁骨铮铮叮当响的汉子,不是那些禽兽不如的畜牲。” “这一点哥哥放心,兄弟们只会在战场上逞威,绝不会对那些比俺们弱的人下手!” “如此最好!今天要强调的纪律就这几条,稍后我会让李先生他们将这几条誊抄一份,张贴在校场上,让他们还有你们每日都能看到。” “是!” “哥哥,那扩军的事儿?” “杜壆为甲营主将,卞祥为乙营主将,史进为杜壆副将,庞万春为卞祥副将,陈达、杨春、雷炯、计稷都放到下面当都头吧。” “是!” 四人听到自己升为都头,满脸兴奋。 “步军方面,王进和鲁智深分别任甲乙营长,李懹为王进副手,山士奇为鲁智深副手。” “哥哥,这,” 听到武艺不凡的陈希真居然没有变动,众人大感诧异。 “范全为守备军甲营营长,计真为乙营营长。” “哥哥,不可!” 如果说众人刚才是诧异,那现在就是不淡定了。 “我相信计真!也愿意相信真心上山的每个兄弟,计真,你会让我失望吗?” “愿以死相报!” 第123章 淮西安抚使 下蔡,淮南西路治所所在。 经略安抚使胡舜陟看着面前站的齐刷刷的各州知州,眉头紧皱。 “不曾想本官只是返京一趟,这淮西竟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请大人出兵剿贼!” 胡舜陟看着眼前新任的寿州知州,颇有些无奈。 “梁知州,本官知道你爱民如子,不忍百姓遭受如此大难,但本官也是有心无力啊!” 梁真满脸苦涩,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派到这么个地方。 一场大水导致数十万百姓受灾,然后就是城外山贼破城,虽然那荆忠将贼人打退了回去,但谁知道那伙山贼如此勇猛,据通判所说,就连朝廷大军都奈何不得,这让自己如何是好? “本官只是粗略听闻荆节度败了,具体什么情况可有谁来说说?” 众人面面相觑,这伙贼寇仿佛突然冒出来一般,若不是荆忠战败,自己等人连听都没有听过,如何说的清楚?诶,好像还真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看着众位同僚投来的诡异目光,尹谡直想骂娘,不就是在舒州落了草嘛,说的跟我很熟悉那贼人一样! “回相公,下官治下天柱山半年前来了一伙强人,贼首名叫王庆,原是开封府人氏,曾在越州纠结越州人士杜壆、杜砾,三人共同暗杀朱防御使,随后逃亡舒州。同房州杀官亡命的其表兄范全一伙人共同落草为寇。 曾多次打退下官派去征剿的兵将,下官手下兵少将寡,也是有心无力。 数月前寿州大水,有贼人趁机破了州城,下官派手下前去协助地方收复,竟意外发现,此人不知何时已经流窜到了寿州,还夺下了一处山寨,并使诡计击退了荆节度的征剿。 更是在本州境内合同已在寿州落脚的林冲一部再度击退了荆节度。” 尹谡虽然对同僚的卖队友行为很不满,但在领略相公面前,还是将自己烂熟于心的情报囫囵的说了一通。 “这王庆是个人物,短短半年就让本官这淮西两州之地动荡不安,更是多次拒绝朝廷的好意,倒是不凡!如此英才,若是为官,当有一番成就!可惜!可惜!” 底下各州知州内心腹诽不已,指望这种强人当官?就看他对朱勔这位合州防御使的态度就知道,肯定也是见不惯蝇营狗苟的官场之事,除了您们这些正直清流看重,我们可不想有个随时暗杀自己的同僚! “大人,如此巨寇,不除不行啊!” 梁真一脸苦涩,难道自己刚上任,就要与贼共伍,这传扬出去,自己还有何脸面立足同僚之间? 看着唉声叹气的梁真,尹谡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你那里只是个分支就如此悲观,自己这可是匪首头子的大本营了,自己都没有悲观,唉,还是经历的太少! “尹知州,贼寇居于天柱山?” “回相公,正是!” “本官记得天柱山百里之外就是大江?” “回相公,正是,天柱山向南百里有大官湖、龙感湖与大江相连。” “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将这伙贼人拦截在大江之外,姜知州,你那里也临近贼寇,防御好本境,若是贼人在蕲州也落了脚,本官轻饶不得!” “遵相公令!” “此事一步步来,贼人势大,那就先折断他的手脚,尹知州,你刚才说寿州现在的贼首是谁?” “回相公,据本州观察使禀报,贼首王庆已回归天柱山,留守在寿州坐镇的是其山寨头领林冲!” “林冲?这个名字好生耳熟!” “相公,您可还记得那高衙内之死,高太尉震怒?” “原来是他!” “正是,此人与王庆交好,因家中妇人被高衙内看中,带了宝刀闯入白虎节堂,被太尉拿了发配到沧州,后来被王庆派人救下。 王庆为了此人,还冒险闯入东京,带走了其家眷,更是劫走了高衙内,交给林冲泄愤。” “贼首能将此人派到寿州,足以说明此人能力不凡,更兼得贼首的信任,这么看,离间之计却是不能用了。” “恐难有成效,此人身家尽在王庆之手,断不会有背叛之举。” “既如此,那就先将其围起来吧,缺衣少食,他们也待不长久。” “下官明白。” “嗯,最近朝堂不稳,你们做事需稳妥些,莫要让人抓了把柄,不然本官也救不得你们!” “谨遵相公教诲!” 东京城中,一处豪华府邸。 “蔡兄弟,愚兄的以后就全赖蔡兄弟了,望蔡兄弟在太师面前能替愚兄美言几句!” “荆兄放心,不过一次小小的战事失利,不值当什么,干爹那里我自会去说项。” “有兄弟这句话,愚兄心下也安了!” 正在说话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打了败仗的荆忠和他结交的蔡京义子蔡蕴。 原来荆忠在天柱山一战被林冲偷袭了大营,在马勥、马劲两兄弟的拼死护卫下捡得了一条命,只是如此大败,自然不敢直接返京禀报。 荆忠深知自己搞砸了高俅安排的差事,现在高俅恨不得直接拿了自己,因此只得转头找到当朝太师蔡京的头上,希望能求得蔡京开口,博一条生路。 但蔡太师什么身份,自己又如何能攀的上? 幸好自己曾资助过蔡蕴,后来这蔡蕴中了榜眼,又因为当时状元是党人,因此这蔡蕴走运被拔成了状元,拜在了蔡太师门下,认了干爹,自己这才求到这位兄弟头上。 “管事,干爹回府了吗?” “回少爷的话,老爷刚回府。” “荆兄稍座,我这就去寻干爹,只是成与不成,还要看干爹的意思。” “多谢兄弟,愚兄铭感五内!” 半日之后,荆忠如释重负的拉着蔡蕴走出了蔡府后门。 蔡京轻呷一口香茶,然后缓缓开口, “派人去高府与太尉传个话,就说荆忠此番南下讨贼,天时不合,又不得地利,召荆忠回朝,择日再说吧。” “是。” 翌日,朝廷正式发下文书,令荆忠率领兵马,返回本部,征剿贼寇之事,就此作罢! 第124章 南辽 “李弘,你居然敢造反!” “县令大人,我们这不叫造反,是起义!” “来人!来人!” “老东西,你省省力气吧,如今这县中尽是我们的人,还有谁会听你的?!” 李弘手起刀落,一刀砍下县令的脑袋,随后将其扔到县衙之外,给围在外面的百姓一观。 “好!杀的好!” 周围百姓见到县令那颗到死还一脸惊恐的脑袋,顿时欢呼雀跃,深受其害的百姓还要上前踩上几脚。 “好了,乡亲们听我说!咱们杀了县令,已经是死路一条,无路可退了,” “那就反了!” “没错,反了!” 不等李弘把话说完,情绪上头的百姓直接选择了李弘最想要的结果。 “好!这吃人的世道就让咱们来打破!楚明玉,曹明济,你们将县令的脑袋传遍周围各县,震慑他们!” “是,末将领命!” 两个大汉抱了一拳,提起县令那脏乱的脑袋就走了出去。 短短月余,李弘纠集百姓数十万,冲州破府,接连拿下蓟州、檀州、顺州,兵围辽国南京幽州! 很快,李弘纠集百姓作乱的消息就传到了辽国上京临潢府。 面对地方反叛,尤其是如今南京被围,耶律延禧罕见的召开了群臣议事。 “陛下,李弘如今已拥兵数十万,占据蓟、檀、顺三州之地,民户百万,还请陛下下旨调动儒州、妫州、涿州共讨贼人!” “挞不也,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江宁州吗?” 耶律延禧看着突然站出来的萧兀纳一脸疑惑,他不是被自己贬出朝堂了吗? “陛下,萧大人是按例来向您述职的。” 在一旁伺候的内侍见耶律延禧一脸不悦,连忙上前低声解释。 这位大人已经是朝堂上屈指可数的正臣了,万一因为这个原因再遭处罚,这大辽就真的完了! “奉先,你怎么看?” 耶律延禧没管开口劝谏的萧兀纳,反而转头问起了自己的大舅哥。 “陛下不必担忧,李弘不过是疥癣之疾,只需派一员大将,领兵即可剿灭,大辽幅员辽阔,不过占据三州之地,天兵一到,定叫他飞灰湮灭!” 萧奉先笑意盈盈的奉承着,丝毫不为李弘这等小事担忧。 “陛下,析津府乃我大辽抵御宋廷的前线,若是南京有失,我大辽危矣!” “好了,挞不也,你总是危言耸听,之前你说女真部有不臣之心,如今如何?朕看在你是老臣的份上,屡屡迁就于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属实,自去岁鱼头宴毕,完颜部已经是蠢蠢欲动,若不及时制止,将来恐有大祸!” “挞不也,你的述职说完了?说完你可以回江宁州了! 传旨,命萧嗣先统率大军二十万,并儒州、妫州、涿州三州兵马讨打逆贼李弘!” “是!” 萧奉先一脸得意,自己弟弟被任命为讨贼先锋,这上下其手,又是大把的好处! “陛下,臣也想尽一份力量,不知可否随同萧都统一并讨贼?” “命耶律辉为都统,萧嗣先为副都统,就这样吧。” “遵命!” 散朝以后,萧兀纳看着亲密交谈的萧奉先和耶律辉,一阵心寒,哀叹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 二十万大军宛如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向着析津府进发。 “主人,那萧嗣先好生无礼,竟敢将手伸到奴婢身上。” “无妨,他若想要些好处,且随他去,到了析津府,他吃的都要吐出来!” “奴婢明白!” 李弘看着眼前坚固的幽州城,一脸愤恨,自己在此已经磨耗了月余,再不攻下来,自己这些人只能退回三州了。 “报!朝廷兵马据此不足百里!” “什么?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檀州呢?顺州呢?” 听到手下斥候汇报,李弘一脸震惊,为什么自己在檀州和顺州的防线没有任何示警? “朝廷兵马从妫州直插而来,檀州和顺州的军报应该还在路上。” 听到周围一片安静,李弘抬头看去,正撞上众人惶恐不定的目光。 “咱,咱们要不,降了吧!” “降?咱们可是杀了县令,冲州破府的,就算你想降,朝廷会让你降吗?就这么降了,朝廷还会有威严?别做梦了!” 李弘简单几句话就把众人最后的希冀给击的粉碎。 “那咱们回蓟州吧!” 见有人还心存侥幸,李弘摇了摇头, “他们从妫州而来,必然会截断我们的后路,正如当日所说,咱们已经无路可退,唯有一路向前!” “那和他们拼了!” “拼了!” 在爆发了求生意志的李弘军的猛攻下,幽州城墙几经易手,随时面临失守的风险。 看着幽州城即将被自己攻下,李弘等人心下大喜,以此城坚墙高,自己未必不能挣条活路! “主人,他们已经将城墙破开了口子,可以进攻了。” “萧嗣先呢?” “奴婢们愚笨,走漏了风声,被那厮逃了。” “罢了,等我们拿下幽州,这个消息我那皇兄也还是会知道的!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了!” 耶律辉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子,看着远处喊杀震天的幽州瓮城,对着一旁的兀颜光使了个眼色。 临湟府,耶律延禧听到耶律辉占据幽州自立为帝,并将涿州、蓟州、顺州、檀州纳入治下,愣了好一会。 听着屋内一阵打砸和怒吼,萧奉先脸色一苦,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兄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将萧奉先痛骂了一顿之后,还是咬着牙赦免了萧嗣先的死罪。 一通发泄,耶律延禧幽幽的望向幽州方向, “你以为皇位真是这么好坐的吗?皇弟,你太天真了!朕是无力挽救大辽了,你们谁有能力就试一试吧!” 一个月后,耶律辉割据称帝的消息传回大宋,引起一片动荡,不乏有人想掂量掂量这个新生的南辽。 而此时,北京大名府,梁世杰看着眼前一堆金银珠宝,却是满脸惆怅。 “中书为何忧虑?” “泰山大人寿辰将近,本官有心以此贺寿,奈何沿路盗匪猖獗,去年就白糟了一番心意,故此忧虑。” “中书以为杨志如何?” “你说他?此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且将他唤来。” “是。” 第125章 劫掠生辰纲 山东,郓城县,东溪村。 “保正哥哥,小弟所言句句属实,此乃天赐良机!” 晁盖看着面前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的刘唐点了点头, “兄弟不辞劳苦,特来相告,晁盖自是相信。兄弟一路劳苦,先下去将歇一阵,此事我还要细细谋划。” 待门客将刘唐带下去,晁盖坐在椅子上沉思半晌,决定叫上自己的智囊一起商量,这智囊不是别人,正是本村教授,吴用吴学究! “加亮,这位是刘唐兄弟,他说有一桩买卖要说与我。” 见到吴用和晁盖的关系,刘唐知道此人也是可靠之人,此事怕也需借用此人的力量,当即将刚才的事又说了一遍。 “教授,那梁中书此次又搜刮的十万贯金珠宝贝,如此不义之财,咱们取了不正是替天行道!” “加亮,你意下如何?” 吴用轻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略带笑意的看向晁盖, “兄长不是已经有了决断嘛!” 见自己这位好友果然明白自己的心思,晁盖也不推诿, “既然是奸贼搜刮的民脂民膏,此等不义之财,咱们就劫了,也给大名府的百姓好好出一口恶气!” “兄长可有甚么谋划?” “加亮何必调笑愚兄,正要向先生问计!” “听闻刘唐兄弟所说,此事人多不行,人少也不行,七八个人算是刚好。兄长手下可有能用的兄弟?” “加亮不说,愚兄也要举荐一人!” “哦?是哪位好汉?” “有一位兄弟刚投到愚兄庄内,此人武艺高强,愚兄自叹不如!” “竟有如此好汉?” “此人在乡里为势豪陷害,愤而杀人奔逃,一路逃到这东溪村,在愚兄庄内暂歇。” “兄长如此说,此人想必也是一位义气好汉,那如今有兄长二人,刘唐兄弟和小生,人手还是略显不足。” 谈起人手问题,吴用皱起了眉头,晁盖庄上的庄客都是不顶用的,也就晁盖和他口中的好汉二人可以算上,刘唐兄弟的武艺自己还尚且不知,不过加上自己也还是不够。 嗯?怎么把他们兄弟给忘了? “加亮可是有了算计?” 看到吴用眉角微挑,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晁盖忙不迭问道。 “我寻思起来,有三个人,义胆包天,武艺出众,若得三人相助,此计可成!” “这三个是甚么人?姓甚名谁?在何居住?” “这三人是弟兄三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平日以打鱼为生,偶尔做些泊里的勾当。 三人本姓阮,一个唤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作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作活阎罗阮小七,三人是亲兄弟,端的义气! 小生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日,见他们义气,也与他们有过交往,虽有三两年未见,但小生亲去,定能将其请来!” “如此大善!” 在晁盖和吴用商量事情的时候,刘唐也没闲着,正挺着一把朴刀与一个大汉相斗。 “大汉,好武艺!刘唐不是对手!” “承让了!” 对面大汉手中铁戟一收,一个后撤退出了战圈。 “好汉,还不知你的名号,在下江湖人称赤发鬼刘唐的便是!” “原来是刘唐兄弟,在下人称病典韦竺敬!” “竺敬兄弟,失敬失敬!” 互通了名号,刘唐和竺敬互相见了江湖礼,随后便说说笑笑的聊了起来。 没过两日,吴用果然带着三个大汉回来了。 “在下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见过晁天王!” “三位好汉之名,晁某早有耳闻,今日缘得相见,当真可喜可贺!” 东溪村,晁盖领着刘唐和竺敬在村口终于看到了走来的四人,纷纷抱拳见礼。 “我等久仰晁天王大名,今日终得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好汉莫要客气!庄内已备足酒肉,请!” “晁天王请!” 一行人欢喜的吃喝到半夜,方才不舍的散去。 “禀哥哥,小弟已探的清楚,距咱们最近的黄泥岗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黄泥岗?” 晁盖听着刘唐的回报,眉头不自觉皱成了一团,这黄泥岗距此处有不短的距离,若要在黄泥岗动手,自己等人不好安身呐。 毕竟那伙人什么时候过黄泥岗可说不准,自己等人要日夜盯守,怕是不好过啊! “哥哥,那黄泥岗附近的安乐村不是有个白日鼠来投吗?虽然哥哥未曾收下此人,但哥哥赍发钱财,也算结了一份善缘,不若在他那里留宿几日?” 见晁盖在忧虑黄泥岗事,竺敬突然想起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汉子,对着晁盖提醒道。 提起白胜,晁盖也是一阵无奈,此人来投自己就心中不喜,不说此人武艺平平,也无文采,却偏好赌,只来两日,庄上之人就对其怨言纷纷,自己趁机赍发些钱财给他,也算了了这桩事。 “好吧,不过兄弟们的计划不可对其透露分毫!” “明白!” 六月初四,黄泥岗三里外的小树林。 “杨提辖,且歇一歇如何?这老大的日头,热煞人!” “休要疲懒,趁着日头不盛,快快赶路!哪个疲懒,吃洒家一鞭子!” 杨志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虽然也觉得酷热难耐,却是无可奈何,必行关系重大,自己必须保证这些金珠宝贝完完整整的送到蔡太师府上。 “谁?滚出来!” 杨志回头看去,正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吊在自己后面,连忙怒喝。 “看你如此谨慎,看来这些担子里挑的真的是宝贝!” 一个大汉手提两柄铁戟,从众人后面悠然走了出来。 “你们守着东西,洒家自去料理他!” 为了防止还有别人趁机夺宝,杨志孤身迎上了竺敬。 “这厮好厉害的功夫!” 两人交手数合,就知道对方是个强敌。竺敬又挥舞双戟与杨志斗了二三十合,估摸着完成了学究交给自己的任务,一记横扫逼退杨志后,竺敬转身就跑。 “杨提辖,看来这些小贼都不过如此,咱们也可放宽心些!” 打退了竺敬,杨志领着众人往黄泥岗下的官道走去,走不过多久,老都管上前搭话, “老都管,此人武艺不凡,万事小心!” “这不是有杨提辖你在嘛!好了,众位,咱们且先到岗上歇一歇!” 见前方黄泥岗上一片树荫,众人眼冒精光!又听到老都管发话,杨志也不制止,众人挑着担子就冲上了黄泥岗! 第126章 杨志入伙 “倒也,倒也!” 杨志有心砍了面前的七个贼人,却手脚发软,挣扎了半天起不来身。 没想到自己一路谨慎,还是被算计了,尤其是看到人群中那个抓着双戟的大汉,眼中怒火更甚! “哥哥,这些人如何处置?要不” 竺敬提着铁戟,眼中凶光尽显,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放到面前做了一个手势。 “不可!这些东西是不义之财,我们劫了就劫了,但这些人又不曾犯下大恶,不可轻易伤人性命!” 晁盖闻言摇了摇头拒绝,一番正义之言说的身旁几人频频投来敬佩的目光。 看着几人推着小车下了岗子,越走越远,杨志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自己全部家当在梁山被劫,回到东京正想求条活路,不想失手之下惹上了人命官司,被刺配到大名府,幸得知府梁中书看中,委派了如此重任,今日失了生辰纲,要如何面对梁中书? 半天之后,中药最浅的杨志率先恢复了过来,回头看着还在嘴角流涎、动弹不得的一众人,满腔怒火一通发泄,发泄完了又哀伤不已。 正要就着岗子寻死,又忽的醒悟,自己一生勤练武艺,样样精通,雄心壮志还未酬,如何轻易了结了性命,又愤愤看了众人一眼,径直下了岗子往南行去。 杨志一路走走停停,行了数十里,腹中饥渴难耐,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个酒店,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莫不是要打火?” 杨志寻了一张靠门的桌子坐下,把朴刀倚在身旁,灶台边一个妇人见状问道。 “先打两角酒尝尝,借些米造饭,若有肉更好,稍停一发算钱还你!” “好嘞,客官稍等!” 妇人叫了一个年轻后生去给杨志筛酒,自己则一边煮饭,一边炒菜。 一盘果蔬,一盘牛肉,就着米饭和酒水,杨志吃的狼吞虎咽,自从昨天在岗上被药翻,已经一天一夜未曾进食,此刻食指大动! 对于在这里能吃到牛肉,杨志还是很惊喜的,毕竟一般饭店也不敢售卖牛肉。 虽然察觉到这个店可能不简单,杨志也不在乎了,如今的自己真就赤条条一个汉子,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就身旁的一把朴刀了。 吃饱喝足,杨志一抹嘴角,起身提起朴刀就往门口走去。 “诶,客官,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灶台边的妇人见状,立即上前拦住杨志。 “洒家现在身上并无银钱,来日再算钱给你,权且赊洒家一赊!” “嘿!来了个吃俏食的!” 妇人听杨志这么说,也不客气,当下就招呼店里的伙计拦住要离开的杨志。 奈何这些伙计虽然有把子气力,但如何能与青面兽相斗,不出几个回合,都被打翻在地。 杨志正要拔腿走出酒店,突然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厮哪里走?” 杨志回头看去,一个赤膊大汉拖着杆棒枪向自己冲来。 这大汉虽然气势凌人,但实力却有些相形见绌,与杨志斗了三二十合,只得架隔遮挡,四处躲闪。 身后被打翻的伙计此刻也围了上来,正要一起上前,却见那大汉跳出圈外, “且都不要动手,兀那使朴刀的大汉,可敢通报个姓名?” 杨志见那汉子停了手,也将手中朴刀停下, “洒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面兽杨志便是!” “莫不是东京的杨制使?” 听到对面自称杨志,曹正脸色一变,连忙确认道。 “正是洒家!你如何知晓?” 杨志见对面一脸喜色,眉头紧锁,自己与此人并无交集,但见对方神色,不似作假,当真奇怪。 “都把手里的家伙放下,杨制使不妨家里叙话!” 曹正将杨志引到房里,随即又安排自己的浑家,也就是灶台边的妇人,重新准备一桌饭菜,这才与杨志谈了起来。 “制使不必惊奇,小人曹正,原是开封府人士,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徒弟,祖上世代屠户,小人因善杀牲口,也在江湖上得了个操刀鬼的诨名。” “兄弟怎来了此处落脚?” “小人原本受人所托来山东做买卖,不想消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在此入赘这个庄农人家,灶台边的妇人正是浑家,店里的伙计也多是姻亲。” “原来如此,方才还真是多有得罪!” “江湖儿女多有摩擦,制使不必在意,不知制使缘何来此?” 杨志将自己丢失了生辰纲的事又与曹正说了一番。 “不知制使打算投何处去?这附近有二龙山、桃花山,稍远些还有水泊梁山,” “曹兄弟休要说了,梁山那伙贼人杀了洒家的救命恩人,洒家与那梁山势不两立!其他山寨,洒家也没想好。” “既然制使没有打算,不如随兄弟一起入伙天柱山如何?” 听到天柱山这个名字,杨志不禁回想起自己在伺候梁中书时听到的消息,天柱山,匪首王庆的栖身之所! 提到王庆,杨志就想起那天夜里胆大包天的两人,仅凭一腔热血,就敢做行刺之事,当真大胆! “兄弟入伙了天柱山?” “正是,师父去年来信招了小人入了天柱山,王庆哥哥听闻小人在此处开店,特意让小人留在这里替山寨招揽这山东之地的好汉! 方才制使说没有头绪,小人这才开口相邀,不知制使意下如何?” “洒家与那王头领往日有过嫌隙,” “制使太小看哥哥的气度了,哥哥还特地交代过小弟,有一日要是撞上制使,定要请制使好好吃一碗酒!” “若是王头领不介意,洒家愿投天柱山!” “好!今日哥哥不在,小弟就逾矩替哥哥招待制使了,今儿山寨又多一位好汉,真是可喜可贺!” 两人端起酒碗,郑重的干了这碗酒! “不知兄长想要入大寨还是取一处山头立为分寨?” “分寨?” “哥哥说了,大寨之外,山头无数,与其让那些胡作非为的强人夺了祸害百姓,不如让咱们兄弟拿下,立为分寨。 立下分寨以后,大寨会提供钱粮支持或是危急时派兵助战,当然,分寨也要听从大寨的指挥,定期向大寨汇报情况。师父如今就是寿州分寨的寨主。” “林教头也立了分寨?” 听到林冲也是分寨寨主,杨志也升起了小心思。 “兄长可有决断?” “劳烦兄弟将二龙山和桃花山的情况再与洒家说说!” 第127章 事发 “你还敢过来?滚滚滚!” 济州观察使何涛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兄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责骂。 “你这是做甚,他好歹是你同胞兄弟,兄弟,快请里来!” “多谢嫂嫂!” 见兄弟脸色自若的走了进来,何涛臭着脸寻了张桌子,闷闷不乐。 “兄弟,你来!” 何清见嫂子招手,虽然好奇,不过脚下还是听话的走进了庖屋。 “嫂嫂,哥哥这是咋的啦?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唉,兄弟,你有所不知,府尹相公命你哥哥彻查一桩案子,若是一无所获,你哥哥就要被发配了,唉!” “甚么案子?兄弟也认识些朋友,也可出一份力。” “朋友?你认识的那些狐朋狗友、酒肉朋友,能帮上甚忙?” 何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庖屋门口,冷冷的对着何清说道。 “兄长何必如此伤人?三教九流,各有各的用处,甚么案子,你说!兄弟必找人帮你探查个清楚!” “黄泥岗上有一伙贼人,扮作贩枣的行商,下药夺走了一批金珠宝贝,你若有能耐,尽帮我查去!” “贩枣行商?可是有七八人?” “你怎的知道?” 何涛见兄弟一口说中了贼人数目,顿时激动不已。 “兄弟在安乐村王家酒店做事,村子里的白胜招呼过六七个人住在家中,这几日那厮又好似突然发迹,在赌坊大手大脚的,不少人都猜测不已。” “那伙人现在何处?” 是与不是,这群人都有很大的嫌疑,何涛紧紧抓着兄弟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那白胜就住在安乐村,想必拿了白胜自能问出那群人的下落!” “好!走!” “诶,我还没吃饭呢。” “吃什么吃?拿到了真凶,我请你好好的吃!” 何涛拉着何清就往衙门跑去,片刻之后,几十个衙役浩浩荡荡往安乐村冲去。 “白胜,你狗日的发了?今儿这么有钱?” “嘿嘿,别管其他,俺欠你们多少钱,报个数,今儿全都还了!” 白胜提着一个包袱,壕气冲天的对着面前的债主们拍了拍胸口,满脸得意。 只是还不等白胜得意多久,一队衙役突然冲了进来, “白胜,你事发了!” 看着闯进家中的衙役,白胜吓得浑身哆嗦,一众债主也被吓得不敢乱动。 “将赃款抄走,在场中人全部拿了!” “大人,我们冤枉啊!” “大人,冤枉啊,俺们只是来讨债的!” “白胜,你狗日的,老子出去饶不了你!” 何涛将白胜一行人尽数带到府衙,府尹听闻当即升堂审讯。 “没错!就是他!当日挑着酒桶的就是此人!” 大名府留下的健卒一眼就认出了白胜,大喜过望,只要追回财宝,自己就能放心的回去了。 “白胜,你伙同他人,阴谋夺取财物,速将同伙供出,不然你少不了一顿毒打!” “大,大人,小人,小人不,不知道,大人说,说的何事,请,请大人,明,明察。” 见白胜虽然哆嗦,但还是矢口狡辩,府尹也不恼怒,这种人自己见多了,打一顿就好了! “是,嘶,是郓城县东溪村的保正晁盖,大人饶,饶命!” 白胜挨了两三顿毒打,疼得直抽抽,也顾不得晁盖等人的警告,当即将他们供了出来。 “好!来人,将白胜打入牢中,待拿了晁盖等人,一并押往大名府交给梁中书。” 济州府尹将白胜判了以后,又命何涛带人去郓城,着郓城知县时文斌全力捉拿晁盖一伙。 “这位押司,小人有事要寻时知县。” 何涛坐在茶楼里远远的见了一位押司从县衙走出,当即将人叫住。 “敢问上官?” 宋江见何涛将自己拦下,虽不知何意,但见身穿观察服饰,不敢懈怠。 “小人济州府缉捕使臣何观察,押司请茶楼坐。” “谨遵命。” “小吏宋江,不知观察来此有何公干?” “宋押司也是当事之人,说了也无妨。贵县东溪村保正晁盖伙同七八个贼人劫了一批重宝,其中一个贼人已经招供,府尹大人特命在下协助时知县将其捉拿归案。” 何涛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将案件对宋江说了一遍。 “此事观察须得亲向县令大人说明,只是县令政务繁忙,现在家中休憩,观察稍坐,小吏亲去将县令请来。” “有劳宋押司!” 将何涛稳住以后,宋江打马向着东溪村赶去。 “喝!喝!” 晁盖家中,几人正在开怀畅饮,几人都是义气相投的汉子,又一同做下大事,席间气氛颇为热闹。 “庄主,庄外宋押司有急事来寻。” 突然一个庄客推开房门,径直跑到晁盖身前,向着晁盖禀报。 “兄弟们且吃喝着,我去见见。” 晁盖来到庄前,宋江正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公明贤弟!” “兄长瞒着宋江做下了好大的事!” “公明贤弟说的甚么话?” “兄长无需辩驳,你们同行中有人已经被济州官府拿了,并且供出了你们,府尹连夜派了人来拿你们,索性被小弟撞见,拖延住了,兄长速速带人走吧!” “多谢贤弟!贤弟担了如此大的干系,不若与我等同走?” “兄长素知宋江心思,此行只为让兄长安然脱身,还望兄长速速离去,小弟恐他们等不及,这便回了。” 不等晁盖挽留,宋江翻身上马,打马就往县城赶去。 晁盖回去将事情一说,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定是那白胜吃不住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小七休要说了,当下之急,是咱们往哪里去?” “梁山,当下唯有梁山可以安身。” 吴用眼光扫过阮家三兄弟,看他们脸上的焦急之色就知道,石碣村自己等人必须要走一遭,不然这阮家兄弟定不会甘愿跟随。 既然要去石碣村,那干脆就往梁山上去,八百里水泊,若谋划得当,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听闻那梁山寨主王伦为人嫉贤妒能,咱们怕是不好安身。” “哥哥放心!他若同意最好,他若不同意,哼!” 竺敬手中铁戟一挥,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第128章 火炮的设想 “哥哥,青州方面传来情报。” 天柱山,一处空荡的大棚里,王庆正在指挥着沈良进行火药调配,这时时迁走了进来。 “青州方面?哦,是那个操刀鬼曹正吧,传来了什么消息?” 王庆从一旁的缸里舀过一瓢凉白开,递给了时迁。 自从去年时迁和沈良前往杭州,离开了有小半年,直到最近才刚刚回来。 至于必行,说成功嘛,也不算成功,但要说失败,那也算不上,到底还是有些收获的。 沈家的主脉直系倒是找着了,但人家看不上王庆这伙逆贼,宁死不愿上山落草,时迁也无计可施,飞鸽传信王庆,得了王庆示意后,这才退而求其次,取走了沈括的一应手稿,并且将沈良这个分家之人彻底绑上了战车。 王庆从沈括的手稿中受到了不小的启发,并且跟沈良详聊之后发现,他居然对火药感兴趣,而提到火药,也让王庆想起了水浒里着名的炮手,轰天雷凌振。 这凌振使得好火炮,在原着里曾指挥火炮打死石敬、袁朗、包道乙等众多高手。 而自己身为后世之人,所见的火炮知识虽然在专业程度上可能比不过凌振,但知识面的广度上却不是凌振所能比拟。 自古患有火力恐惧症的国人在后世那可是能把炮玩出花来,自己耳濡目染也粗通一些,提些建议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因此,在沈良表明了态度以后,王庆就专门成立了一个火器研究所,致力于火炮的研究与打造,在舒州和寿州两处山寨重金悬赏精通火药和铸铁的匠人,如今正在和匠人进行火药研究。 “哥哥,曹正兄弟说他于六月初撞上了青面兽杨志,并且成功将杨志引荐入伙。 在入大寨和立分寨上,杨志选择和林寨主一样,截止到传信之日,杨志已经攻破了青州二龙山,立了山寨,曹正兄弟请大寨这里派些兄弟过去。” “哦!杨志入伙了?好事啊!听闻二龙山宝珠寺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只要关闭山下三关,万千兵马也难以攻下,这杨志能将此山攻下,着实不简单。 劳烦兄弟跑一趟后勤部,着李助拨些银钱给这青面兽,舒州和青州还是隔的远了些,拿这些东西安安他们的心,也算表彰他们的功绩!至于曹正所请,去找杜砾吧,按流程办就行了。” “是,哥哥,小弟这就动身。” 时迁擦了擦嘴角的水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王庆抬头看向青州的方向,生辰纲啊,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吗?不知道没了林冲帮忙的晁盖还会不会成为梁山之主啊? 摇了摇头,王庆拉回了思绪,继续与匠人们讨论在了一起,关于火药的配比,王庆记得一硝二硫三木炭,配点白糖大伊万。 一斤硝,二两硫,三两木炭,爆炸的主体已经搞定,但难的是助推部分火药的掌控,多了少了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王庆太怀念后世的炮弹了,直接压力点火,碰着就炸,这多方便! “哥哥,怎么了?” 见王庆愣神,沈良走到王庆身旁,小心提醒。 “哦,没什么,咱们继续说,程大叔,你们铸炮部的怎么说?” “额,寨主,俺们只是在村里打打锄头、刀叉,可没打过您说的这么大的家伙啊!” 一个浑身筋肉,身形孔武有力的铁匠有些为难的开口。 “不是打,是铸!咱们要想知道放多少火药,那必须把炮整出来,实打实的测验才能知道。” “寨主,不是俺老陆说丧气话,咱们不一定有这么多的铁料来弄,而且如此大的铁疙瘩,所需要的炭火可不少。” 人群中,一个老铁匠向王庆发出了致命提问。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铁料和炭火,寿州那边都可以搞定,林兄最近在寿州发现一处铁矿,其中含量不少,足以供应山寨所需,另外,有赖沈良兄弟,咱在孤山发现一座石炭山,炭火也没问题。” “哥哥,那咱们干嘛不将大寨迁到寿州那里,到时候各种事情也方便些啊?” “不用,咱们只是用那些东西,还不至于眼红到处处霸占,好了,咱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铸成一口大炮。” “或许可以试试用蜜蜡填充的法子,或许可行。” 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是一个腼腆的小胖子在挠着头,一脸不好意思。 听到小胖子提起蜜蜡,王庆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种神技给忘了呢! 失蜡法,全称失蜡浇铸法,是指用蜜蜡进行模件造型,然后在蜜蜡外再用耐火的泥料对空余部分进行填充,等泥料外表结成一层泥壳,放在火中炙烤,等蜜蜡软化后全部流出,再往里面浇铸各种金属,最后脱模就行。 “法子倒是好法子,只是需得能工巧匠才可。” “既然有法子就好,稍后我给林兄去信一封,让他将需要的铁块和石炭运来大寨,你们继续制取土硝和硫磺,以后火炮造出来,这东西的需求量那将突破天际,所以趁着现在得空,多造一些出来。 不过一定要小心,这玩意见不得明火,咱可不想在大寨里听到什么噩耗。” “寨主放心,为了自己的小命,俺们也不敢乱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王庆转身走出大棚,热辣辣的太阳晒到身上,王庆一刻也不想多留,大踏步向着山上走去。 “哥哥,这火炮果真有你说的这般厉害?” “当然!数里之外,甚至数十里外,一发火炮就能轰塌一截城墙,强如杜壆兄弟、林冲兄弟他们,在火炮面前也是毫无抵抗之力。” 听到这里,时迁咂舌,没想到这圆圆的铁球,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对了,一会找人去给林兄传个话,让他派人送一些铁锭和石炭来山寨,具体数目我写下来,一并送过去。” “是!” “哥哥,那这火炮以后?” “组建一个火炮营,营长暂时由我兼任!” 火炮的威力非同小可,这玩意不像刀枪,一下就杀一两个人,这玩意若是炸开了,那是一炸一大片,自己可不放心把这等大杀器交给别人。 第129章 柳元 “寨主,时迁兄弟来了。” 孤山分寨,吴辅匆匆走到林冲身旁,对着认真查看寿州舆图的林冲说道。 “时迁兄弟来了?快快把人请进来。” 听到时迁到来,林冲知道肯定是王庆有事找自己,不然时迁作为情报营的负责人,不会擅自来到自己这里。 “林冲哥哥,小弟乍然前来,没有打扰了哥哥吧!” “兄弟这说的哪里话!来,请坐。自去年一别,已经有半年多未见了,不知兄弟何时回来的?” “小弟回来已有十多日,一直在与哥哥汇报杭州之行,今日借着哥哥的吩咐,小弟也来与林家哥哥一聚!” “好!兄弟此来,林冲必定好好款待!不知哥哥吩咐兄弟来此有何要事?” “哥哥说请林家哥哥安排人手运送一批铁锭和石炭回大寨,给,这是哥哥的亲笔书信,里面有需要的具体数目。” 时迁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林冲。 林冲双手接过,只见信封上“林冲亲启”四个大字赫然入目。 拆开信封,林冲仔细阅读完里面的内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火器,林冲也多有耳闻,东京禁军之中就有火药作坊,制的也有火球、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铁嘴火鹞、竹火鹞、火箭等十来种火器,只是实战效果并不算好,哥哥怎么想做起这个了?” “不知哥哥还记得原先此处的沈良兄弟么?” “你说的是官宦世家出身的那人?” “正是此人,小弟在杭州拉拢沈家人未果,沈良兄弟自荐入了山寨,他与哥哥闲聊中提到了火药之事,哥哥这才上心。” “原来如此!许重,你去库房提调一万斤铁锭和一百车洗好的石炭,然后交付给时迁头领带来的人。” “是。” 看着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抱拳出去,时迁点了点头,这家伙的底细并不难查,虽有小恶,但无大过,且知恩图报,倒也能用。 “对了,正好时迁兄弟来了,也不用我单独派人走一遭了,给。” 时迁接过林冲递来的册子,满脸疑惑, “这是?” “这是分寨如今各项的数目,劳烦时迁兄弟回去正好替我呈交给哥哥。” “林家哥哥这是拿我当信使啊!那可少不得一顿好酒!” 时迁将册子装入怀中,对着林冲打笑道。 “只要你鼓上蚤想喝,我这里敞开了随你喝!一会儿到我那,我让锦儿做几个菜,咱兄弟好好喝个痛快!” “说起来,小弟刚返回山寨,还未来得及恭喜林家哥哥呢!” “那待会可要罚你多喝几杯!” “没问题,小弟舍命陪君子!” 让亲卫将酩酊大醉的时迁搀扶回去,林冲两颊通红、醉眼朦胧的看着林娘子,看着林娘子日渐变大的肚子,林冲痴痴的笑着。 “锦儿,还不扶官人回房!” “不用扶,不用扶,我能自己回去!娘子,我好高兴啊!好高兴啊! 想我林冲凛凛一条大汉,却被小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枉活了三十多年。 自从遇到王庆兄弟,杀恶贼!上了大寨,兄弟宅心仁厚,差我做了这分寨之主,手下兵士数千,我林冲大喝一声,这寿州地界都要抖上三抖! 如今娘子怀着身孕,还特意着人护送娘子到我面前,我林冲,没有认错大哥!” 看着锦儿将絮絮叨叨的林冲扶回卧房,林娘子始终笑意盈盈的应和着。 翌日,孤山脚下,许重带着千把人正在和林冲道别。 “许重,我们已经被官府给盯上,此番回去大寨,路上怕是少不了事端,一定要小心行事。” “明白,寨主。” “时迁兄弟,劳烦你的情报营沿途提供敌人的动向。” “林家哥哥放心,哥哥不说,小弟也会如此,毕竟小弟也很看中自己的小命呢!” “那,祝你们一路好走!” “寨主,告辞!” “林寨主,告辞!”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林冲总觉得心神不宁,联想到淮西安抚使胡舜陟跟自己的数次交锋,林冲决定还是再带一营人手尾随保护。 “吴兄弟,山寨交给你来把守了。” “诶,林” 吴辅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冲已经翻身上马,领着人手追了出去。 吴辅觉得自己心太累了,摊上这么个甩手寨主,自己真是,唉,最近头发都白了几根,自己可才三十出头啊! 吴辅熟练的指挥人手把守山寨各个出入口,又领人着重加固了后山防线和山下三关。 “将军,那就是孤山新任寨主林冲,绰号豹子头,曾经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一杆蛇矛,令无数人胆寒。” 孤山分寨十数里之外,一伙官军紧紧盯着带队尾随的林冲,面容之上尽是凝重,不过他们口中的将军却是跃跃欲试。 “他们前面的队伍押的是什么?” “这,属下不知,孤山寨子里面一直无人知晓,所派出的细作和暗探自从进去以后就没了消息。” “不管是什么,这么多人押送,必然是十分珍贵之物,劫了再说。” “将军,咱们只是来探查的,没有经略相公的钧旨,这,不好吧?” 看着副将一脸犹豫,柳元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想想,咱们刚来就击败甚至打杀了如此巨恶,还愁不能在相公面前立足?也该到咱们扬眉吐气了!” “柳将军,此人武艺极高,你,有把握拿下吗?” “哈哈,战场从来都是搏命的地方,谁也不能保证说一定能做到,尽力而为而已!” “好!我等愿随将军剿贼!” 看着柳元满脸自信,副将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赢了,吃肉喝酒,升官发财!输了,烂命一条罢了! 再说了,听闻孤山寨从不杀降,只要自己投的够快,自己就有活命的机会! 正当朝廷官兵准备冲出去的时候,突然一道骇人的声音响起, “你们商量完了?” 众人抬头看去,林冲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抓着一杆蛇矛,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30章 交手 “如果你只有这点实力,那你今天可走不脱了!” 面对柳元的挑战,林冲丝毫不惧,拈矛来战,两人斗经四五十合不分胜负,不过林冲在交手中已经摸清了柳元的招数。 柳元咬着牙抵住了林冲的长矛,额头尽是汗水,内心已经有些后悔了,此番大意了,没想到这豹子头如此勇猛,自己也只能堪堪抵住,这样下去可不是法子。 “林教头,好武艺!柳元佩服!不过林教头说拿定柳元,未免有些大话了!” 柳元亦有一股傲气,虽然自觉不是林冲对手,但嘴上绝不认输! 林冲也不与柳元进行口角争辩,手中蛇矛一动,一道银光闪过。 柳元突然心下警铃大作,向后一仰,还不等彻底躺倒,左臂一阵疼痛,抬头看去,蛇矛正咬中臂膀,左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投降吧!看在你武艺不凡的份上,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呸!妄想!是好汉的给我个痛快!” 感受着喉咙前的冰凉,柳元并不屈服,自己虽败,但绝不投降。 “绑了!” 林冲手中长矛一扫,直接将柳元拍下马去,身后亲卫涌上前来将柳元五花大绑。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随着林冲和兵卒的劝降,官兵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老老实实被寨兵绑缚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柳元一边捂着受伤的臂膀,一边向着林冲发问,显然想不明白,自认为自己这些人躲藏的不露痕迹,为什么还会被林冲发现。 “你以为你们藏的天衣无缝吗?在这寿州地界,只要我们想,没有我们知道不了的事儿!更何况你们这伙人也忒大胆了些,以为藏到我们眼皮子底下就没事了?太天真了!” 柳元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精瘦汉子,若有所思, “听尹知州说起,王庆麾下有一高手,名曰鼓上蚤时迁,专精刺探消息之事,舒州大小事宜,无有躲过其耳目的,想必你就是了。” “哈哈!没想到我时迁也有威名远扬的一天啊!不错,我就是时迁!别说你们这伙人,就是前方拐子林里的官军,我们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你们还想埋伏我们?那真是白日做梦!” 嗯?前面还有埋伏? 柳元听闻此言,心中惊愕不已,这是哪位同僚?自己怎么不知道? 另一边,拐子林中,一队兵马正埋伏在此。 “梁将军,咱们真的要跟这群贼人干吗?” “怎么?你怕了?” 梁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一脸鄙夷, “未战先怯,就你们这样,如何能敌得过林冲那伙贼人?” 尤钱忍不住腹诽,你这刚来的都监,仗着自己是知州的侄子,不将贼人放在眼里,真撞上事,还不是自己这群兄弟来替你卖命!还好意思说自己这些人怯战,你是不晓得那豹子头的威风,真要杀将过来,且看你腿软不腿软! 不管面带笑意却暗自腹诽的尤钱,梁崎回过头继续盯着远处的大路,空旷的道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强人他们今天真的会从这条路过吗?” “放心吧都监,斥候已经探明,孤山寨头领许重亲自押着大队车马从寨门而出,直奔舒州方向,咱们这里正是必经之路。” “舒州?哼!该死的逆贼!舒州知州也是废物!自己的地界,数千州兵,居然连个小小的山贼都拿不下。 如今山贼坐大,竟敢公然侵我寿州,真是不将官府放在眼中。今日就折了这逆贼的臂膀,让他好好知道知道,寿州是谁的地界!” “都监,贼人来了!” “好!都他娘的噤声,吓跑了贼人,要你们好看!” 眼见一大队马车迎面而来,梁崎当即喝令众人隐藏,静等马车近前。 许重提着一杆三十斤重的泼风大刀,一脸谨慎的看向眼前的林子,据大寨的时头领所言,眼前可是有近千的官军,与自己所带人手相差不大,不过自己这边还要保护铁锭和石炭,打起来怕是要吃亏。 “狗官,出来吧,俺们知道你们在林子里!” 许重雄浑的嗓音在拐子林上空盘旋,不过林中仍是一片寂静,仿若无人。 “呵!这贼人准是诈我们,没本都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 梁崎看着一脸戒备的许重和身后结成军阵的寨兵,冷笑一声,真以为这拙劣的试探就能激自己出来?进来吧,进来吧!进了林子里,本都监给你们好看! 看着离林子越来越近的许重,梁崎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当许重停在百步之外,一挥手,一排盾甲兵扛着盾牌立在他们面前时,梁崎顿时笑不出来了,因为自己可能真的被发现了。 毕竟正常人在“诈”完之后都是要求车队快速通过的,眼下明显是认定自己等人藏在这里了,只是梁崎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放!” “放!” 许重和梁崎同时下令,只见天空之上,顿时飞起箭雨,不少箭枝因为碰撞纷纷掉落。 “躲避!” 看着飞来的箭雨,梁崎直想骂娘,狗日的山贼,护送点东西还带弓弩?要不要这么谨慎?自己因为搞伏击,为了行军方便,根本没带盾牌,希望贼人的箭没那么准,也希望贼人的盾没那么结实! “笃!” “笃!” “呃啊!” “啊!” 箭矢撞击在盾牌上的声音和官兵的惨叫让梁崎的许愿破灭了,等到箭雨散去,梁崎一看,自己带来的人手已经折损了数十人,这让梁崎心痛不已,也暗恼不已。 “随我冲!” 梁崎一声令下,尤钱领着众人向着车队冲去。 “杀!” 许重大喝一声,挥动手中大刀,向着冲上来的官军迎了上去,盾牌兵和弓弩手已经撤到后方,将战场留给了厮杀的步军。 梁崎一枪戳死一个寨兵,枪尖一抽,一具尸体无声的倒地,看着马上大发神威的许重,梁崎向着许重的方向杀了过去。 看着悍不畏死的梁崎,尤钱瞪大了眼睛,这还是自己印象里那些贪生怕死的纨绔子弟吗? 许重一刀砍倒一个官军,正要挥刀再砍,突然眼角瞥见一道银光袭来,手中刀式一变,挡在自己身前。 “叮!” 许重紧紧抓住微颤的大刀,一脸凝重, “你是何人?” “寿州兵马都监,梁崎!” 第131章 梁崎被擒 “报!大人,不好了!梁都监被贼人拿了!” 寿州衙门,梁真正在处理公务,突然一个浑身沾血的小将跑了进来,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什么?小崎怎么会被贼人拿了?发生了什么?说!” “大人容禀!梁都监因见强人猖獗,心生愤懑,便想带人拿了贼人为大人请功,今早得了斥候回报,得知有一大队强人夺寨而出,便带我等往拐子林埋伏,以图立功。” “拐子林?拐子林本官也在舆图上看过,是个伏击贼人的好去处,那他如何被贼人拿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此行,除了林冲寨的贼人,还有舒州匪首王庆手下的高人,他们本领高强,专司情报搜集,我等虽然埋伏的甚好,但无奈已经落入了贼人的眼中。 贼人一路小心谨慎,迫近拐子林时还搬出盾牌,施放弓弩,兄弟们还没见着贼人,就已经折了不少,梁都监见敌我人数大致相当,就带着我等冲向了贼人。” “你们身为州兵,难道连一群强人都打不过吗?还是说你们是故意的?” 梁真眼中怒火直冒,人数相仿,自己这边还是装备精良的官军,虽然不是久经战阵,但就这么被一窝土匪给打败了? “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本来我等与贼人激战正酣,奈何孤山的贼首林冲一路在暗中护持,我等与贼人交手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那林冲就带了数百人冲了进来,我等遮拦不住,只能,只能,” 追随梁崎而去的小将一脸苦色将事情原委道了出来,只是说到最后,明显支吾起来。 “只能独自逃命是吧!你们,好啊!好啊!抛下上官,独自亡命,还敢回来!来人,给我拿了!” 小将不用说,梁真也知道梁崎的下场,自然是寡不敌众被贼人拿了,虽然自己侄子一身不凡的武艺,但面对百十人甚至千百人,个人勇武也算不得什么,千年来,霸王也只有一个。 “大人,饶命啊!大人!” 小将的求饶声越来越远,梁真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满面愁容。 如今自己的侄子失陷贼手,自己该如何与兄弟相说呢? 越想越烦闷,梁真在房内不断踱步,不停的唉声叹气,直把老通判给看的头晕。 “大人,梁都监若只是被贼人拿了,一旦贼人知晓都监与大人的关系,定然性命无忧,大人且安心。” “他若性命无忧,自是最好,只是如何解救他出来,还望通判定计!” “大人未曾与强贼打过交道?贼人绑人,无非求财,只等贼人们出价,大人备好金银,都监自然可以安全归来。” “可是,这,被贼人打劫,官府还有何颜面?” “那就看大人是要官府的颜面还是要都监的安危了。” “唉,若是求财,本官就算砸锅卖铁,也能凑上一凑,但就怕贼人贪心不足,想以此为要挟,强令本官做些损害百姓的龌龊事!” “这,一切在大人。” 听到梁真这么说,老通判也不敢打包票的说对方就一定求财,只能把皮球又踢给了梁真。 “罢了,本官再思索思索吧!” 梁真踱着步子走出了衙门,不知不觉竟向着兄弟家的方向走去。 “嘿,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居然还和知州有如此关系,你这都监该不会是你那大伯给你安排的吧!” 寿州往舒州的路上,看着一旁鼻青脸肿的梁崎,时迁忍不住打趣道。 “你少放屁!我大伯为官清廉,嘶~,这都监之位本来就是我打败了别人才当上的。” 梁崎因为恼怒时迁的话,顿时面皮一动,只是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嘿嘿,你还是省点劲儿吧!想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也太看不起我们了!你跑得赢这千百步兵,还跑得赢骑兵吗?更何况林家哥哥当面,再跑,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听到时迁的话,梁崎目光一动,看向了车队最前面的一员大将,虽然只是背影,但还是让梁崎内心一颤。 就是这个家伙!强!太强了!自己眼看就要拿下那个使刀的光头了,不想杀出来个豹头环眼、手持蛇矛的汉子,还不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被一矛给抽下了马,还挨了一边的喽啰好一通老拳。 看到梁崎停下手里的小动作,时迁这才扭过来头,仔细打量着沿路的景色,当然,最重要的是标记路线。 “大哥,你说崎儿被贼人拿了?这可如何是好?” 寿州一处院子,一个相貌与梁真有八九分相似只是略显年轻的男人正一脸焦急。 “兄弟勿忧,料想贼人对为兄也有所忌惮,不敢对小崎如何,他们拿了小崎,也无非是想与为兄做笔交易,不管他们是想要财物,” “好,我这就发卖家产,准备凑钱,” “兄弟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他们若想要财物,为兄这些年的俸禄也有不少,咱兄弟凑一凑也不算什么,若要别的,为兄也会应下。 今日来说与你,一则是让你知晓这件事,二则是弟妹那里,你需小心安抚,就说小崎领命外出,不日即可归来,三则是,此事若有了什么变故,你要有所准备。” “这,大哥,此事,无缓吗?” 看着一脸凄苦的兄弟,梁真的内心也是煎熬无比,小崎是家中独子,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兄弟一家,真是不敢想象。 “小崎在贼人手中,一切要看贼人的心思,唉。” “好吧,此事有劳大哥费心了。” “兄弟,我已经派心腹去跟贼人交涉,只要他们将小崎放回来,什么条件为兄都可以应下,你且安心等着就是。” 看着兄弟一阵失神,梁真叹了口气,迈步走出了兄弟家中,幸好弟妹今日不在,不然自己怕无颜走出家门啊。 “老方,你去孤山一趟,且替我传几句话给他们的寨主林冲。” 梁真对着心腹耳语了一阵,见心腹全部记下,这才让心腹出发。 小崎啊小崎,你惹他们干什么! 第132章 赎人? “寨主,寿州知州派人前来拜访。” “人呢?” 护送车队回来的林冲刚坐下喝口茶水,吴辅就走了进来。 “他们神色焦急,应当是有什么紧急之事,我就将他们安排到了客房,等你回来。” “行,将人带过来吧。” 林冲微微一笑,自然知道梁真派人前来所为何事。 “寨主,咱们要和官府勾结?此事哥哥知晓吗?” 看着林冲一脸淡然,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吴辅停下了向外的脚步,转而走到林冲面前。 “算不上勾结,此次护送车队,侥幸擒下了寿州新上任的兵马都监,恰巧这个人还是寿州知州的侄儿,想来必定是为了此人而来。” “原来如此!那我们可要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来做这笔生意了!” 得了解释的吴辅一脸兴奋,没想到这个知州的侄儿竟然送上门来,这大好的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兄弟打算如何做成这桩生意?要钱?” “那肯定不行,知州侄儿,又是兵马都监,他可比钱财有用的多了。只是不换钱财,又该拿什么来换呢?” “兄弟不用操心了,此事我与哥哥商讨过,如今孤山这里,既要开采石炭,又要冶炼铁石,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人手了,所以哥哥的意见是,趁此换下一座山头。” “哪里?” 吴辅也觉得如今的山头有些拥挤,自去年打退荆忠,收了许多官军上山,这大半年来,又上山了不少人,山寨如今已然无法再容纳人手了,但自己等人若想有一番作为,一个小小的山寨定然不够。 “肥陵山!” 听到林冲口中的地名,吴辅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那里离州城极近,真正的官府眼皮子底下,而且隔淮水与路治相望,那姓梁的能同意?” “哼哼,他同意最好!大家好说好话,他若是不同意,我林冲不得不领兵去叩问一番了!” “既然哥哥定下了这里,想来定然十分重要,那咱们就换这里!我去将来使唤来。” 吴辅下去后不久,方五和两个随从就被一众亲卫给带了进来。 “小人方五,奉我家大人之命,特来拜访林义士!” “说说吧,梁真找我有何贵干?” 林冲淡淡开口,面上无喜无悲,一双眸子无波无澜。 “林义士容禀,我家大人有一侄儿,生性顽皮,不小心误犯了天颜,遭义士拿了,还望义士能看在我家大人的面子上,饶恕他这一次!” “哈!你家大人!你家大人是寿州的知州,但管不到俺们山寨头上,他的面子可没什么用!在这里,他的面子还不如俺手里的这块金疙瘩!” 陈怀义抛了抛手中的金块儿,一阵冷嘲热讽说的方五低下了头。 “我家大人说了,各位义士想要什么,那都可以商量,不过,不知能否让小人先见见大人的侄儿?” “商量?这还像个谈话的样子。放心吧,人没事,我们虽然上了山落了草,但也不会草菅人命!” 方五讪讪一笑,对于林冲所说的不会草菅人命,心中自然不信,土匪就是土匪,不滥杀无辜还叫土匪? “若想见梁崎一面倒也不难,只是他在拐子林时受了伤,一路上俺们用了不少名贵药材,又使人悉心照料,这,” 听着许重的弦外之音,又看着这可恨的光头手指微动,方五心中暗骂无耻,却还是生生挤出了一张笑脸,从怀中掏出一根蒜条金,双手奉上, “有劳诸位用心,我家大人说了,多谢诸位义士的照顾,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吴辅给亲卫使个眼色,亲卫上前从方五手中接过金条,递到了林冲面前,看到林冲点头,这才下去准备将梁崎带来。 大厅一片寂静,林冲将金条放在桌子上,端起茶杯慢慢品起茶来,而吴辅、陈怀义和许重几人则无事可做,于是将目光一致放到了三个外人身上。 方五感受着三人的凝视,登时感觉自己像是瓦舍里的猴子一样,脸上臊的发热,头不由垂的更低。 “老方?” 正在方五感觉自己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犹如天籁的熟悉声音让方五差点落泪,终于等到你了! “寨主,人已带到。” “林冲,你要抓抓我就是了,如何将方大叔一并抓来?也不怕损了你们的名声?” 小队长话音刚落,梁崎的质问声紧随其后。 “你小子可要搞清情况,这几个人可不是俺们抓得,是他们自己上山来的!” “嗯?方大叔,那光头说的真的?” “额,那位头领说的不错,我等奉了知州大人的命令,特来商议都监下山之事。” “商议?” 好吧,看来自己被贼人捉拿已经被伯父知晓,回去还不定如何嘲笑呢,而且这个商议,怕多半是拿金银来赎了。 “现在人你也见到了,说说你们知州的诚意吧,面子这种虚的就不要说了,纯属浪费你我的时间。” “这是我家大人给出的诚意,还望义士过目!” 许重狠狠瞪了一眼叫自己光头的梁崎,然后一把夺过方五手中的书信,转递给了林冲。 打开书信,林冲扫了一眼,顿时没了兴趣,这梁真能给出的也无非是些金银,没什么新鲜。 不过也是,划拨山头这种事,别说是绑了梁崎,就是绑了梁真,淮西经略使也不敢拿这做交易,那可是堕了官府的名声,梁真不敢,胡舜陟也不敢。 “我们对金银不感兴趣。” “这,不知义士想要什么?” “这事你做不了决定,听了对你也没好处,这样吧,将这封信带给梁知州,同意与否自有他来决断。” 林冲提起毛笔,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白纸,刷刷提笔就写,随后吹干墨迹,折了两折,封了起来,让许重又拿给了方五。 “这,” 方五接过书信,又看了看一旁的梁崎,有些欲言又止。 “放心吧,在我们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前,保证这小子活蹦乱跳的!” “方大叔,你先回去吧,我早晚会回去的。” 方五哀叹一声,许下的金银都不为所动,显然这群人所图非小,自家大人能同意吗? 看着苦着脸离开的方五,林冲目光幽幽,让人将梁崎带下去之后,又将陈怀义、许重几人留了下来,几人商量到半夜才散去。 第133章 谋划八公山 “不,绝对不行!” 寿州衙门,梁真一脸惊恐的放下手中的书信,扶着桌子才缓缓坐下。 万万没想到这群贼人竟如此大胆,竟想染指肥陵山! 肥陵山,原名八公山,因淮南王刘安与八公学仙、炼丹于此,才以八公山为名。因临近淮水,又称淮山,地方归楚,又名楚山,位于城北,又曰北山。 八公山,南北绵延五十里,东西长十里,三面滨淮,一面滨淝,位置特殊,形胜险要。 寿州之地,当长淮之冲,东距东淝,西扼淠颖,襟江而带河,南人得之,则中原失之屏障,北人得之,则东南失其咽喉,而八公山就是一颗钉子,能随时威胁到寿州的钉子! “大人,大人。” 方五见梁真脸上惊恐未褪,不由轻声提醒,虽然好奇书信的内容,但还没到不知死活的地步。 “你且先退下吧。” 将方五打发走,梁真又拿起书信,仔细看了起来。 “喜闻梁知州新任,林冲心有所往,奈何无缘拜访,今日邀令侄往山寨一聚,还望见谅,蔽寨寨小人稠,还望梁知州能将八公山割让我等栖身,不然小寨人多,恐冲撞了令侄,颇为不美,万望知州熟虑” 可恶!可恨!该死的恶贼!欺人太甚!梁真恨不得将手中的书信撕个粉碎,但又怕失了这一重要物证,以后万一有用,那真是欲哭无泪了。 梁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急不安,这件事真真棘手,不答应,自家侄子说不定就回不来了,答应,别扯了! 就连胡相公都未必敢应下,自己有几个脑袋敢应下这种事!一个与贼同谋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全家的脑袋都得满地滚! 不行,自己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要保住侄儿的性命,也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怎么办?怎么办?梁真焦急的来回踱步,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不,不行,太冒险了! 不,可以的,只要自己谋划得当,还是能做到两全其美的,时机,只要自己把握住机会,有可能,很有可能! 想到兄弟那悲戚的面容,梁真终于不再犹豫,打定了主意。 “来人,去将邓提辖请来,本官有事要与他相商。” “是。” 不久之后,威风凛凛的邓弼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 “嗯,邓提辖无须多礼。” 看着眼前提拔自己的恩人,邓弼心中颇有感触,梁知州未来之前,自己还是个地方团练使,只是个寄禄官,无定员、无职掌,也不驻本州,若不是寿州惊变,急需维持秩序,自己如何能出的了头? 万幸新来的知州见自己勤勉,特地拔擢自己成了一名实权的提辖,掌着寿州的数千兵马,自己曾对天起誓,若是大人有所求,自己豁出这条命也要帮大人! “不知大人唤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邓提辖不必拘谨,坐,坐下说话。” “多谢大人!” 见邓弼寻了个位置坐下,梁真继续开口, “梁都监昨日于城外设伏,不想被孤山那伙贼人察觉,手下之人贪生怕死,梁都监寡不敌众为贼人所擒。” “这,” 邓弼咽了口唾沫,有些愣神,孤山那伙贼人啊,梁都监怎么敢的啊?就连鼎鼎大名的节度使都被他们打散,梁都监胆子太大了,竟敢捋其虎须。 “这伙可恶的恶贼,不为金银所动,只说以八公山换梁都监回来,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邓弼哪里还不明白,知州大人明显是要应下此事,毕竟梁都监那可是亲侄儿,但应下此事又是千夫所指的骂名,显然自己就会是这个中间人。 “大人,卑职,卑职口舌笨拙,恐担不起如此重任!” “嗯?你想到哪里去了?你将本官看成那些为了亲友置百姓于不顾的贪官之流?” 听着梁真如此说,邓弼一脸懵,看着满面怒容的恩人,连道不敢。 “本官有意安排你统领本州五千州兵,尽数埋伏于八公山,待贼兵入山,一齐杀出,倘若剿灭如此巨寇,于你,于本官,都是一场大功!” “卑职多谢大人提点!只是贼人生性狡猾,梁都监如今又在贼人手中,卑职担心,” “就这么定了,若,真是天有不测,那,也算他,为国捐躯了。” “是,卑职这就下去准备。” “嗯,此番躲藏隐蔽些,莫要走漏了风声。” “喏。” 看着退下去的邓弼,梁真从怀中掏出一柄巴掌大的桃木剑,细细摩挲起来。 孤山,牢房。 “你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知不知道他可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居然还敢挑战他!” “嘶~嗬~,禁军教头,嘶~,怎么了,还不是,嘶~嘶~,得跪在地上,嗬~,求我别死。” “梁崎是吧,你小子,有种!” “哈,这林冲,真强啊,我只看到一道棍影,然后就不记得了,你呢,在他手底下撑几招?” “我可比你强多了!也是你小子不会挑时候,没看到他们急着议事吗?还颠颠的凑上去,活该被一棍子打翻!” “那姓柳的,你又撑了多久?” “被你小子连累的,堪堪撑了四十合,要知道,上次落败我可是能和他打五十合不分胜负的!” “净吹牛!还不是被人打下马活捉了!” “小子,你好像也是吧!” “柳,柳,” “柳元!” “哦,柳元,你说你是胡大人手下将领,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你才来淮西路多久?我还没见过你呢!实话说吧,我也是最近才投到胡大人麾下,本想威风一把,不想如今,唉!” 同病相怜的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发出一声哀叹,自己只是想立个功,怎么混的如此境地! 大厅内,众位头领齐聚一堂,面容肃穆。 “报,寨主!知州梁真派人来回话。” “看来梁真是有了计较,只是不知道他的决定和我们所想的会不会一样呢!” 林冲、吴辅、陈怀义、许重等一众头领相视一笑。 “带进来吧!” 第134章 人选 “林义士,我家大人愿意将八公山借给诸位落脚,只是不知梁都监?” “不急,待我们坐稳了八公山,自然会将梁都监放回的。” “这,不知众位义士何时动身?” “怎的?梁知州还想在路上再伏击俺们一次不成?” “不不不,许头领误会了,我家大人只是想约定个期限,届时好通知沿路的村镇集市,避免大家发生冲突,伤了和气。望林义士明察!” “那就定到六月廿八好了,是个黄道吉日!记得转告梁知州,一定要通知好沿路的村镇集市,若是和我们这些粗人起了冲突,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记住了,记住了,林义士放心,小人回去定一字不落的报给大人!” “还不滚,俺们山寨不管饭!” “小人告退,小人告退!” 等亲卫将方五带走之后,众人脸色开始凝重, “众位兄弟,哥哥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此番,想必那梁真也不会真的就把八公山如此要冲拱手相让,其中危险重重,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有哪位兄弟愿意留下守山?” 几人虽然面色凝重,但迎着林冲的目光却是没有闪躲,山寨若想发展壮大,这一趟是不可避免的,野心大些,若想拿下寿州,称霸一方,那此战就只许胜不许败! 功成名就?还是功败垂成?既然上山做了强人,那不妨就搏一个富贵出来!搏他个轰轰烈烈! “许重,” “寨主,你别叫俺,俺是一定要去的,这等冲锋陷阵的大仗,少了俺怎么行?” “你?光头,你是说你比寨主还能打?” “玩箭的,你别挑拨啊!俺肯定没寨主能打,但俺可以领着兄弟们给寨主掠阵!俺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上了战场也危险,不如正好留下来守山!” “寨主哥哥,你别听光头瞎说啊!哥哥都说了,我以后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箭术高手,庞师父可是说过,在战场上练箭才能提高技术,因此这战场我也是必须要去的!” “四郎,你也说了,哥哥说的是你以后才能成为箭术高手,现在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山寨里吧!” “呸!吴老哥,你别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我说,你是咱们几个里武艺最低的,上了战场朝不保夕,你留在山上正好!哥哥,就让副寨主继续守山吧!” “小四说的在理!副寨主,你武艺不行,俺们好歹还有自保之力,你还是老老实实守山吧,再说了,你以往不也是守山吗?都熟了!” “寨主!” 吴辅眼巴巴的看着林冲,希望林冲不要听从他两个的话,自己也想出去啊! “唔,怀义和许重兄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吴辅兄弟你又是副寨主,若是坐守山寨,我们倒也放心。” “好吧,那我在山寨里等你们传来捷报吧。” 听到林冲的话,吴辅已经知道这是众人的意思了,自己若是硬要强求,当然也能出去,不过若是为此伤了和气,或是坏了大事,那可就不美了。 “兄弟坐镇山寨,也不止防备官府偷袭一事,此行我们危险异常,若有机会,兄弟也要伺机策应我们。” 说起正事,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四人也严肃了起来。 “没问题,现在离廿八日还有半个多月,我会派徐三他们将沿途一切消息打探的一清二楚,保障你们安全进退。” “嗯,此事哥哥也已经知晓,半月时间,给了官府谋划的时间,又何尝不是给了咱们谋划的时间!” “大寨也要出手?” 见林冲提起王庆,几人来了兴致,自己等人只听说去年打荆忠一战打的颇为激烈,这又是半年过去,大寨好似沉寂了一般,没想到此事大寨也要动起来了。 “攻取八公山乃哥哥的重要谋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哥哥会调动大寨的兵马协助我们。 另一方面,江湖上不少人都在猜测大寨在荆忠之战后势弱,临近州府有些宵小之辈更是蠢蠢欲动,大寨此番出手,也是为了震慑。” “太好了!如果有大寨的协助,咱们拿下八公山就更有把握了!官府可以调兵,咱们也可以,我就不信他们在咱们手底下还能翻了天了!” “老吴说的不错!俺的大刀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不知道这次会看到哪位哥哥带队,杜家哥哥?鲁大师?卞祥哥哥?还是师父?” “这种事就不用琢磨了,到时候就知道了,咱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儿就可以了。通知下去,从明天开始,每日集训,米肉管够,务必让他们调整到最佳的对敌状态!” “是!” 牢房中,听着外面骚乱的声响,梁崎和柳元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这是要出事? “喂,老陶,外面这是怎么了?有敌人攻山了?” “不干你们的事,你们老实在这里待着就是。” 陶二头也没抬的将手中的饭食放到地上,然后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不是攻山,更像是要训话。” 柳元将耳朵贴近门房,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从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断定不是动乱。 “训话?奇了怪了,大天白日的训什么话啊?” “行了,老实吃你的饭吧,既然他们不想让咱们知道,你再问,那姓陶的也不会说出来。”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别说,这山寨的伙食还挺好,这几天我都吃的胖了。” “当然好!顿顿有肉有油水,一般百姓都未必吃的上。怪不得那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投了他们!” “正常,我要是吃不上饭了,也会投他们,活都活不下去了,给谁卖命不是卖命!” “嘿,你个知州的侄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也是稀奇了!” “知州算个啥,我伯父考上功名前,我们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你的鸡腿还吃不吃了?” “给你了,我再听听他们说的什么,万一关乎你我的性命呢!” “那你听吧,我耳朵不行,你听完了跟我说说。” “嘘!” 柳元朝梁崎做了手势,然后闭上眼全神贯注起来。 第135章 调动 “禀大人,贼首林冲已经定下了本月廿八日起身。” “好,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方五退下以后,梁真踱步走到正厅,又招来三个衙役。 “你们持本官印信,前往安丰、霍丘、六安三县,召三地县令来此议事。” “是。” 与此同时,下蔡,胡舜陟双眸含火的召了一排亲卫, “你们分别前往蕲州、黄州、光州、濠州、庐州、和州和无为军,召他们的知州秘密前来,本官与他们有要事相商。” “喏!” 看着转身离开的一众亲卫,胡舜陟牙咬的咯噔响,一张脸仿佛冬天的寒冰,冰冷瘆人。 “相公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一脸不悦的胡舜陟,齐泰作为心腹幕僚,自然想出一分力。 “还不是梁真!” “梁知州?” “这个蠢物!他侄儿在寿州之乱后任了寿州兵马都监,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妄想对孤山的贼人下手。 哼!他也不想想,本官集寿州全境之力封锁孤山都被他们挣脱了,他居然敢领着区区千把人就冲着林冲他们而去,结果不说你也知晓。” “被杀或是被擒,按照林冲那伙贼人的习惯,多半是被生擒了吧,不过此人倒是有勇!” “哼,也只剩有勇了!一点脑子没有!你说的不错,他被林冲直接活捉了,作为赎人的代价,林冲要求以八公山为交换。” “看来这梁知州是应下了,还真是天大的胆子。” “不错,他不仅应下了,还打算召集安丰、霍丘、六安三县兵力,举寿州全力在八公山埋伏林冲。” “若是梁知州计成,那孤山的贼寇也就不足为虑了,我们也算斩断了贼首王庆的一条臂膀。” “你也说了计成,那贼首王庆会眼睁睁看着林冲这一支被梁真剿灭? 梁真举全境之力在八公山大动,王庆同样可以举全寨之兵穿过舒州直接杀向寿州州城,舒州的尹谡已经到了谈王色变的地步,如何拦得住王庆。” “此事确实风险太大,梁知州应当先与相公禀过,商榷之后再做决定。” “此人不仅短视,还胆大包天,若不是有暗探报知,本官还一无所知,倘若真被王庆领兵攻到了寿州城下,这寿州就会成为淮西的耻辱!本官也会为天下人讥讽!” “相公召各州知州前来,想必要与诸位大人共商此事了。” “嗯,王庆此人忒不好对付,单一个林冲,我们就奈其不得,此次更是要与其贼首交锋,更是不容马虎。” “大人倒也不必太过重视,贼人善守、善突袭,因此我们才奈何不得,若是与贼人硬碰硬,我们必然获胜!” “小心点,错不了!这几日你好好查看淮西舆图,务必想出压制王庆的法子!” “是!大人此番征调淮西兵力,至少有数万人,我们用人堆也堆死了他们!” 与此同时,天柱山大寨,聚义厅中一片肃静。 “今日的目的也已经告诉兄弟们了,兄弟们有什么想说的,畅所欲言。” “哥哥,这八公山是什么鸟地方?要俺铁牛说,既然要打,那就打破了寿州城,咱们也进城去!” “黑厮不得胡言,拿下八公山,以后寿州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但现在一旦打破城池,那就是摆明了要跟朝廷对上,现在山寨中只有数千弟兄,加上林兄的分寨,合起来不过万人,过早的对上,并不明智。” 这话是说给李逵听的,也是说给其他有类似疑惑的人听的。 “哥哥,那胡舜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上次围困林寨主,若不是有时迁兄弟的情报营在各处提点,恐怕林寨主现在还在被围着。” 杜砾神色凝重,虽然自己支持拿下八公山,但现在真是太冒险了,敌人是个有脑子的,关键对面人还不少,真硬碰硬,只怕自己这边会吃亏。 “嗯,此战咱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咱们会面临梁真、胡舜陟和高俅、朱勔的合力围攻。” “高俅、朱勔啊,虽然情况最糟,不过小生认为哥哥倒也不必太过忧虑,以林寨主定下的时间,高俅、朱勔就算收到消息,紧急调动兵力,也无法赶在七月前到淮西。” “不过该防备的还要防备,情报营在这段时间尽量洒遍淮西,着重监控北方和东面,时迁兄弟,你们最近辛苦些。”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但有风吹草动,一定报与哥哥知晓。” “胡舜陟确实不简单,我想他这次会调动整个淮西,近十个州,每个州抽调一千,也能有近万人,所以这次会是咱们遇到的最大一场战斗,人数过万的敌人!” “人数过万更好!人少了还不够俺杀的!哥哥,卞祥请为先锋!” “啊呀,卞祥大哥,你何必要与小弟争抢先锋呢!哥哥,小弟山士奇请为先锋!” 听到这次敌人众多,在场的没有一个畏惧的,反而跃跃欲试,数万人的战斗啊,必定会名扬天下! 其他人虽没有卞祥和山士奇那般争抢,但看向王庆的目光颇为火热,就连轻易不动身的杜壆,也是如此。 “好!管他是几万人,咱兄弟们怕过吗?” “不怕!不怕!” “咱们待的太久了,也该让世人见识见识咱们天柱山的气势了!” “请哥哥下令!” “请哥哥下令!” “传我将令!此战以杜壆为马军统帅!马军杜壆部、卞祥部尽数出动!卞祥为先锋,杜壆为两翼策应。” “是!谨遵将令!” “以鲁智深为步军统帅,兼甲营陈希真的乙都和李逵的丙都,师父统帅所部剩余三都和守备军全军防守山寨。” “是!哥哥放心,王进与山寨共存亡!” “我自然相信师父!” “朱军师随我们同去,杜砾和李先生留在山寨,协助师父守山。” “哥哥放心,小弟明白。” “寨主放心,小生省的。” “传令器械作坊,火炮暂且放一放,全力锻造箭矢,在山下集市发出悬赏,高价收购铁器和强弓硬弩,只要有,只管弄来!” “是!” 随着王庆一声令下,整个山寨犹如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第136章 军驻霍山 政和三年,六月,廿四日,晴,天朗气清。 “哥哥,情报营传来消息。” “说。” “胡舜陟已经调动一万大军在六安一线布防,其中四千兵马驻扎六安,六千兵马分别驻扎在开顺镇和山南镇,随时策应六安的主力。” “和我们预想的一致,他是想彻底封死我们的北上之路,阻拦我们的支援。梁真那里情况如何?” “寿州知州梁真也聚集了安丰、霍丘和六安三县的可用兵力,汇合州城的四千兵马,合计五千余人已经全部投入了八公山之内,他们的具体方位,情报营的兄弟还在全力找寻。” “林冲他们呢?有没有什么准备?” “这是林寨主的亲笔书信,请哥哥过目。” 从时迁手里接过书信,王庆迫不及待的拆开查看了起来。 越看王庆的眉头皱的越紧,看到最后,王庆的眉心都拧成了一团疙瘩,林冲的来信说的很直白,他们的作战计划同样很直白,就一个字,莽! 集结全部兵力,在八公山与官军硬碰硬,一战而定。 “师兄,林教头书信里说的什么?可是有何不妥?” 听到史进开口,王庆抖了抖手中的书信,交给一旁的李助,让他念了出来。 众人的神情随着书信的内容也渐渐紧张了起来,林冲在话语间的决绝让所有人动容。 “该死!早知道那什么八公山如此重要,当初哥哥领兵去寿州的时候,俺就跟着一起去,趁乱直接拿下好了!” “卞祥兄弟此言就有些错了,当时寿州虽乱,但其附近的援兵可不少,不说荆忠率领的数千大军,还有黄、光、亳、宿、濠数州的援军,当时山寨可应付不了如此多的敌人。” “哼,他们又如何?还不是被哥哥用计打败了,那劳什子的节度使还被咱们压着打呢!” “黑厮,你不要胡搅,当初咱们打败他们,也是有着地利之便,就算当时侥幸拿下八公山,依山抵挡也需要人手,而且同为淮西路的蕲州、庐州、和州与无为军也会调兵来打大寨,两线作战,于当时不利,稍有不慎就会有倾覆之险!说到底,还是去年实力不足,不得已放弃。” “唉!此行凶险无比,要不劝林寨主缓一缓?” “不行,缓不了,分寨那里如今体量已经快到极致了,随着铁石和石炭的开采,山寨能容纳的人手也就这么多了,他们必须要走出孤山。” “那换到其他地方,” “转入濠州的话,就要面临濠州和寿州两州合攻,北上亦是凶险,南下,林寨主不会南下的。” 神机军师朱武今日也是大显神威,舌辩群雄,谁有疑问他就接上。 “行了,攻取八公山的计划已经定下,这是咱们拿下寿州的关键,去年没有拿下,是咱们实力不允许,但今年,我认为,咱们,已经可以跟他们掰掰腕子了!” “哈哈!哥哥所言甚是,兄弟们已经急不可耐了!” “如今还有宵小质疑咱们的实力,此番,兄弟们就是要打出咱们的气势,让天下人看看,兄弟们是何等好汉!” “硬碰硬?” 王庆“噌”的一声抽出手中短刀,“咚”的插在桌子上, “兄弟们怕吗?” “不怕!不怕!” “不怕!无非一死!大丈夫何惧一死!” “传我将令,明日,兵发寿州!” “遵令!” 大寨上下现在没有闲人,六千人,全部在为这场大战做准备,冲锋陷阵的正兵、运送辎重的辅兵、缝洗做饭的民兵,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王庆盘算了一下,自己寨上的,加上林冲寨上的四千人,自己也是万人之主了,这是自己前世从未想象过的,一股喜悦之感还未上头就被王庆生生压下,眼下,可不是高兴的时候,自己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主宰着上万人的命运,如履薄冰,不外如是。 翌日,山寨校场。 “出发!” 随着王庆的开口,三千兵马迈着齐整的步伐鱼贯而出。 在王进的建议下,王庆最后还是同意了将步军全部带走,而且在听到此战可能会名扬天下,不少百姓纷纷涌到聚义厅前请命,好说歹说,总算以临时扩编两个营为条件将他们劝了回去。 出了山寨,卞祥的五百马军开路,杜壆带着本营骑兵护持两翼,鲁智深统领甲乙两营步兵为中军,山士奇暂统两营新兵押后。 大军行进一日,总算进了寿州境内,王庆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移,可以准备扎寨了。 “寨主,卞祥头领问今日在何处扎寨?” 一个传令兵打马来到王庆面前,向着王庆问道。 王庆回忆了一下寿州舆图,估了一下行程,自己已经来到了霍山附近,而霍山东西分别有故步镇、麻步镇两个镇子与山南镇和开顺镇临近。 “今日驻军在霍山,杜壆率甲营和一营新兵驻麻步镇,命卞祥领本营兵马与山士奇部驻故步镇。” “是。” 随着王庆令下,大军开始向左右散开,两支骑兵各领一营步兵朝着麻步镇、故步镇方向行进。 鲁智深带着步兵赶到霍山时,天色还大亮,一轮晚霞映在天边,十分绚丽。 “哈哈,没想到这胡舜陟还挺识相的,提前跟这里的人通过了气,竟然无人阻拦!” “大师这话说的,那些普通人如何敢拦咱们!拿不拿的下咱们,这伤的都是寿州的子民、淮西的子民,他肯定要提前吩咐过。” “不知道梁真那厮有没有把这六安的县令给带走。” “怎的,大师与这县令有仇?” “嘿,刚结的仇!看那些百姓的样子就知道,这县令不是什么好鸟,若让洒家撞上,呵呵!” “以后有机会撞上的!先安营扎寨吧!今夜依旧小心防守!” “明白!下寨!” 鲁智深大嗓一吼,各都头立即安排人手进行扎寨。 伴随着余晖落下,袅袅炊烟轻轻飘散,“吱呀”一声,寨门彻底关闭,营寨正式成型。 “那些就是天柱山的义士好汉吗?” “别用手指,小心人家发怒,砍了你的狗头!” “他们都是豪爽的好汉,能与咱们计较这些!” “你还挺了解!” “那是!” 附近的村民远远的看着拔地而起的营寨,指指点点。 第137章 六安阻击战 廿六日,六安城外,两军林立。 “哥哥,这官军也不尽是酒囊饭袋之辈啊!” 看着对面刀枪林立的齐整军容,鲁智深不由感慨,没想到自己离开西军,还能见到如此整齐的军队。 “那是自然,西军虽然能打,老种经略相公治军严谨,但大宋幅员辽阔,治军严谨的也不止老种相公一个。” 至少后来岳鹏举的岳家军就叼的一批,丝毫不输西军,何况与岳飞齐名的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四人领军各有特色,共同撑起了南宋的脊梁,王庆心中暗暗说道。 “对面领军的是谁?” “回寨主,对面领军大将乃铁锏将酆泰,是淮西名将。” “原来是他啊!” 酆泰这名字,王庆听的不止一次了,原本只是以为他是王庆手下一员虎将,派情报营打探过后才发现,这酆泰还真不简单,可不止自己在水浒里听到的那般,阵斩山士奇,然后又光速被卞祥剁了,草草下线。 这酆泰,武艺超群,实打实的虎将实力,战阵谋略也多有涉足,未来如果培养得当,也是一员帅才! “原来是铁锏将酆泰啊!洒家正想会他一会!” 说罢,鲁智深打马来到阵前,向着对面高喊, “哪个是铁锏将酆泰?” 随着鲁智深话音落下,对面军阵中突然转出来一骑,同样打马来到阵前。 众人细细望去,只见来人,身长八尺,腰大十围,河目海口,燕额虎头,颏下三绺长须,端的是气宇轩昂。 “看你这打扮,倒像是个僧人,怎么不在刹里吃斋念佛,反而跑到战场上平添杀戮?莫不是个破了戒的花和尚?” 酆泰看着面前的大和尚,嘴角的讥讽不言而喻。 “哈哈!洒家诨号就叫花和尚!吃斋念佛救不得受苦受难的百姓,洒家也不介意用手中禅杖打出一个清白世道!” “哼,朗朗乾坤,天下太平,贼和尚,死到临头还敢搬弄口舌!吃我一锏!” “哈哈,来得好!洒家正想会会这淮西的猛将!” 见酆泰舞着双锏向自己冲开,鲁智深也不惧,擎着禅杖迎了上去。 一时间,场上两马奔走,两员大将四条臂膀齐齐用力,禅杖与铁锏相撞。 酆泰身子一沉,心中暗道,这贼和尚好大的力气! 不过酆泰也是久经战场之辈,知道与这胖大和尚拼力气是落了下乘,当即侧过身子,避开禅杖,双锏向鲁智深手腕打去。 “哈哈,来得好!” 见酆泰专攻自己弱点,鲁智深不怒反喜,掌中一动,收回禅杖,护在身前。 看着场上转马灯似打的激烈的两人,众人大饱眼福,一个精于力量,招式大开大合,一个专于技巧,招式灵活便捷,正是入林龙撞上下山虎,好一场龙争虎斗! 鲁智深毕竟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连连舞动六十二斤的禅杖对体力也是一场负担,加上自己所学本身也是步战的路数,因此面对酆泰这员虎将,打的并不轻松。 一开始,鲁智深还能凭借强横的杖法略占上风,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酆泰不断袭向鲁智深周身,两人渐渐打成平手,两人不知不觉就斗到了百合开外。 看着场上气喘吁吁的鲁智深和额头鼻洼尽是汗水的酆泰,王庆挥了挥手,手下正要鸣金,突然一阵清脆的鸣金之声从对面军阵响起。 “好一个花和尚,果然不凡!你我斗了半晌,我竟没占到丝毫便宜,且与你休一阵,稍后再来战你!” “好!洒家等你!” 看着拨马回归本阵的鲁智深,作为亲随的张三、李四连忙将水袋递给了还在大喘气的鲁智深。 “师父,喝水。” 鲁智深也不客气,正渴的要紧,抓着水袋就往嘴里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大和尚,这铁锏将实力如何?” 见鲁智深稍稍缓了一缓,陈希真靠了过来。 “老陈,这家伙实力很强,不输于你,你若对上,可要小心,那对铁锏当真使得神出鬼没,好几次洒家都险些中了招。” “看来你这大和尚,空有一身蛮力,打不中人也不行啊!” “哼!洒家的杖法本就是步战的路数,在马上也只能以力对拼,他若是个使锤使斧的,洒家好好让他见识见识洒家的气力!” 另一边,官军阵营。 “将军感觉如何?” 见酆泰归来,卫鹤连忙将水囊递向酆泰,又取出一块汗巾递了过去。 酆泰将双锏收起,接过汗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又咕咕灌了两大口凉水,这才舒服了些。 “对面那个胖大和尚实力很强,他自称花和尚,你知道是谁么?” “花和尚?此人应该就是同贼首王庆杀出东京城、劫了高衙内的鲁智深,传言此人力大无穷,能倒拔垂杨柳。” “怪不得这贼秃如此难对付,一身大力我也不敢硬接。” “据舒州尹大人所说,此人还不是王庆麾下实力最强的。” “还有高手?” “王庆麾下有一员大将,乃王庆在越州时所结交,两人一同暗杀朱防御,被朱防御发告示缉捕,才落草天柱山。” “叫什么名字?” “杜壆,江湖人称九头狮子,一杆蛇矛使得出神入化,随王庆多次对抗官府,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威名赫赫!”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与其交手一试!” 听了卫鹤的介绍,酆泰两眼放光,无一合之敌?如此无敌的猛将,如果能交手一番,哪怕死在矛下,也不枉自己走一遭! 看到酆泰武人的性子上来,卫鹤一头黑线,不再搭话,将军你是强,但也就与那花和尚斗的不相上下,真对上了那杜壆,只怕下场可好不了! “好了,且再与那花和尚再来过,这次我定擒下他!” 那花和尚不比自己,几十斤重的禅杖,舞了半天,耗费的体力可不是那么好恢复过来的,如果他还敢上场,自己拿下他的可能性很大! “兀那花和尚,敢不敢再来与我一战!” “甚么铁锏将,我来会会你!” 鲁智深还未搭话,一道人影从身旁就冲了出去。 第138章 六安阻击战2 “莫非你就是杜壆?王庆麾下第一大将?” 看到来人手持一杆蛇矛,虽然年龄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些,但酆泰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就凭卫鹤说的未尝一败,就说明这是个高手! 陈希真一脸黑线,虽然自己和杜壆一样使矛,但自己可不是杜壆。 “在下陈希真!” “哦?陈希真?没听说过,不是杜壆就行!” 看着酆泰一脸不屑的样子,陈希真怒目圆睁,气的肺都快炸了,你没听过就没听过了,但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与之辈吧,听到自己不是杜壆就一脸轻松,这是多么看不起自己? “酆泰小儿,纳命来!” 含恨的陈希真猛的一夹马腹,化作一支利箭向着酆泰快速靠近。 马疾矛快,加上陈希真恨不得一矛戳死这个小看自己的后生,一道银光乍现,耳边响起裂帛之声,竟是长矛快速划过的声音。 “噔~噔~噔~” 酆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头”,手中双锏虽然死死卡住了刺来的长矛,但矛头已经刺进了肩窝,就连坐骑也被这一股大力给震的连连后退。 “你是哪个?” 听到酆泰问话,陈希真也不搭理,自己刚报完名字就忘了?看来还是小瞧自己! 酆泰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头竟有如此强横的实力,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些,这一矛足以把自己捅穿了! 还来不及回忆对面的名字,酆泰突然察觉到一股力量传来,不是前冲,这是抽回? 手中双锏虽然用力卡住,奈何对面是抽回,铁锏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希真把长矛抽了回去。 强忍着肩窝的伤痛,右手的铁锏猛的砸向陈希真,希望将其逼退。 陈希真侧身避过铁锏,手中蛇矛正要戳过去,只见酆泰用滴血的左手一拽马缰,调转马头就往官军阵营跑回。 “无胆小儿,有种别跑!” 怒气上头的陈希真也不管自己单枪匹马,就往敌阵里冲去。 虽然官军被酆泰的突然重伤被吓到了,但在督战队砍了几个人头之后,队伍还是勉强维持了下来,见陈希真敢追上前来,营中弓弩手立即出阵,对准陈希真就撒放起来。 看着飞来的箭雨,陈希真左躲右闪,利用自己高超的骑术进行躲避,只是无奈箭枝太多,被生生拦住了脚步。 陈希真暗叹一声可惜,如果不是这些弓弩手,自己今日就能斩了这什么铁锏将!正待勒马而归,突然感到头顶黑了下来,抬头一看,身后竟飞出黑压压的箭雨,冲着官军射去。 “杀啊!” 一阵喊杀之声紧随其后,陈希真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定是王庆下令全军出击。 陈希真猜的不错,看到陈希真不管不顾的就往敌阵里冲去,王庆当即下令弓弩手掩护,全军压上,若是能一鼓作气拿下六安县城就更好了! “啊!” “咻~笃!” 箭雨落下,没有准备的官军被突然袭击给打的措手不及,一些反应快的才堪堪举起手中的盾牌,遮挡着漫天箭雨。 “将军,你怎么样了?” “撤,撤回城里!” 酆泰捂着受伤的肩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不撤也不行了,自己负伤,于士气已经是失了一阵,敌人来势汹汹,还有漫天箭雨,与敌对战,实属不利。 看着官军一窝蜂的往城门跑去,王庆吩咐弓弩手,直接将箭矢射到城门吊桥的位置,尽可能将敌人拦截在城门之外,给打头的李逵等人争取时间。 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王庆只能眼睁睁看着酆泰和一众副将骑马跑回了城内。 还好官军这次也是步兵居多,两军之间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冲在最前的陈希真已经提着蛇矛大杀四方了,不多时,李逵也领着步兵大部队杀进了官军阵中。 “保持阵形!保持阵形!不要乱!不要给敌人突进来的机会!后队有序的往城门里退!谁再乱跑,督战队给我杀!” 官军阵中还有精通兵法的人在竭力维持军阵,只是如今他们被堵在城门口,数百人往一条狭小的路上挤,出于求生的本能,没有人再去听他的指挥,就连督战队都在往城门口挤。 “好像是个懂兵事的,尽量活捉了!” 王庆一眼就看到了在军阵中大喊大叫的那个人,对于这种人才,自然是多多益善!来者不拒! “洒家也觉得那是个人才!洒家亲自去擒他!哈哈!” 短暂休息过的鲁智深提着禅杖就杀了过去,六十二斤的禅杖,打在官军身上,一打一个不吱声。 “过来吧你!” 鲁智深来到那人身前,不顾那人惊恐的目光,沾血的大手直接抓着那人衣领就将其提到了马背上,见目标得手,直接调转马头,回到王庆身边。 “哥哥,人抓来了!” 鲁智深一把又将那个官兵从马背上提了下去。 “哕~哕~” 姜鱼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腿一软,直接半跪在地上,马背上的颠簸让姜鱼呕个不停。 “吐好了没?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姜鱼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群面容不善的军汉护持着一个年轻人,而那个年轻人正在向自己问话。 “回,哕~,回大王,小人,小人姜,姜鱼,本地人。” “寿州本地的?可有兴趣来我手下做事?” “小人何德何能?家里更有老母亲等着小人赡养,还望大王放过小人!” “你可能对我们还不太了解,没关系,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眼见王庆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两个壮汉将自己架走,姜鱼满脸苦涩,看来自己这是被迫上了贼船了。 “咻咻~咻咻~”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军撤回了城内,城墙上开始放箭,也不管是否误伤,直接闷着头就往下面放箭。 在无差别攻击下,王庆的步军伤亡人数也在快速上升,鲁智深狠狠叹了口气,只能带着人退出了攻击范围。 脱离了步军纠缠的剩余官军也逃命的往城里跑,不消一时三刻,城门口再无一个官军,只留下王庆的步军在远处死死盯着六安这座守备严密的县城。 第139章 六安阻击战3 “大和尚,是不是歇一歇?兄弟们已经连攻三次了。” “不行,歇的话士气就散了,必须绷住这口气,一股劲冲上去。” “那俺再带人冲一次!” 六安城外,喊杀震天,数百步兵扛着连夜造好的云梯向着城墙攀去,而城墙之上,滚木擂石也被官军不停的扔下,阻拦着攻城的王庆军。 “这伙官军忒他娘的耐打,咱们攻了一上午,硬是站不住脚!” “哥哥,是不是让兄弟们歇歇?再冲俺怕还没爬到墙头就先倒下了。” 又一次被打退了回来,李逵骂骂咧咧的来到王庆,意思也很明确,兄弟们攻了这么久,希望王庆能下令暂歇一二。 看到王庆投来的目光,鲁智深皱着眉头思考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歇一歇吧。” 听到鲁智深同意停歇,张三转头看向王庆,见王庆点头同意,当即下去传话。 看到横七竖八瘫倒在地上的步兵,王庆又差伙房抓紧时间做饭,让身边的一众亲卫将水桶拎来,和鲁智深、李逵等人一瓢一瓢的给他们喂水。 察觉到城外停止了攻城,官军也是长舒了一口气,敌人攻城累了一上午,自己这边守城也不相上下,既要防范漫天的箭雨,还要抬着滚木擂石向下砸去,早就筋疲力尽了。 “王庆他们停了?” 县衙之中,正在养伤的酆泰侧起耳朵听去,已经没了刚才的喧闹,这说明攻守两方必然有一方歇菜了。 身旁的护卫面面相觑,他们身在县衙之中,城门处到底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自然不敢乱说。 好在酆泰没有等多久,卫鹤就走了进来,衣甲之上尽是血液,有的更是干涸,呈现出褐色。 “卫鹤,王庆停了?” “他们停了。” “太好了,看来这王庆也不过如此,连六安城都攻不下来,尹谡还好意思说这是巨寇,真是会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虽然王庆停手了,但咱们的伤亡不小,而且守城用的滚木擂石也不多了。” “从县里面征调人手,替掉那些受伤严重的兵士,滚木擂石,拆,将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拆了,什么园子、亭子的,统统拆了。 过几日,胡大人消灭了林冲,这王庆也就退了,咱们还能趁机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告诉那些百姓,退了王庆,他们都有功劳,本将会如实报给胡大人!” “嗯,我这就去安排。” “卫鹤,这几日辛苦你了,待退了王庆,我一定在胡大人面前为你多多美言!” “多谢酆将军!” 卫鹤虽然一脸感激,但心里却是波澜不兴,甚至有些哀叹,酆泰仗着武艺,不懂得和光同尘,早就为淮西同僚所排斥。 退了王庆又算得了什么,陈翰在开顺,汤举在山南,他们也可以说自己退了王庆,自己退王庆又不是没有代价,到时候功劳别被整成过失就谢天谢地了! 六安城外,王庆正和将士们一同吃着炊饼,烤的酥香的炊饼,配上一碗热气腾腾、漂着油腥的菜汤,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炊饼是在大寨时就做好的,只有这菜是从农户家里买来的,当然,农户家养的鸡鸭也没逃脱,本来亲卫盛了一碗鸡肉过来,只是王庆见人多肉少,便将鸡肉都让给攻城的将士了,亲自盛了一碗漂着鸡油的菜汤,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万里长征才迈开第一步就开始享受的话,王庆怕自己根本走不到最后,粗茶淡饭也挺好,既能磨练意志,也能给自己人做个榜样。 喝完最后一口汤,王庆用手一抹嘴角,起身来到几根木头简单搭成的临时指挥室,鲁智深、李逵和其他被任命的步军都头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哥哥,下午还按上午的法子来攻么?” “不能再像上午那样一股脑的全部冲上去了,虽然大军压境有利于破城,但咱们此行的目的是支援,绝对不能在攻城上损失太多人手。” “但是哥哥,离林兄弟动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咱们不攻破六安、尽数消灭这股官军的话,极有可能会遭到他们的袭扰和围堵,届时都被困在八公山,可不太好打出来。” “四个都在南门主攻,抽调三个都去攻东门,留下三个都做预备队,攻城以都为单位轮番攻击,不能让敌人歇着,敌人但有颓势,我会带预备队押上。” “是!” 在众人散去以后,王庆又将时迁找了过来, “有开顺镇和山南镇的消息吗?” “还没有,估计正打的激烈,不然没道理连个斥候都不过来。哥哥不用担心,杜家哥哥和卞祥哥哥都是猛将,等闲之人还拦不住他们。” “骑兵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新编的步军,他们未必能敌得过官军。” “大郎兄弟和山士奇兄弟都跟着朱军师学习了不短的时间,不说如臂使指,拦下官军应该不难。” “希望吧。” 山南镇,位于六安东南,紧邻庐州,驻守在这里的是濠州提辖汤举。 此时的汤举真是有口难言,自己驻守在这里只是为了方便支援六安县,谁想到竟能撞上王庆的骑兵大军,虽然自己带的人数比对面多,但自己都是步军,面对骑兵只能固守营寨,所幸对面的步军似乎不善征战,自己这才能守着这里,等着六安的援军。 至于说打出去,别开玩笑了,对面那使斧的大汉自己可不是对手,就连那个抡铁棍的自己都打不过,之前要不是自己跑得快,焉能有命在? “提辖,这是今日的损失。” “想来损失不小,你直接说咱们还有多少人吧。” “两千两百一十三人。” “唉,本提辖带着三千人驻守在此,仅一日就折了近千人,这可如何是好?”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王庆麾下竟然有如此精骑,个个以一当十,就算换成陈翰,恐怕也不会比咱们好到哪去。” 见心腹安慰,汤举苦笑不已,自己真不该来趟这趟浑水,当初真是脑抽了,直接让给田都监不就好了,这下自己回去,怕是少不了被同僚嘲笑,知州大人恐怕也会有不满,自己真是倒霉啊! 山南镇外,另一处营寨。 “哥哥,咱们何不一鼓作气拿下对面的官军?以骑兵兄弟的强横,别说他比咱们多一翻,就算多个三五翻,在铁蹄面前也只有跑的份!” “兄弟何必心急?我已经派了斥候去回报哥哥,拿下他们自是不难,只是我想借他们来练练兵。” “练兵?哥哥说的是我手下的新兵?” “正是他们,反正对面跑不脱,拿他们来磨练磨练你手下的新兵,提前让他们见见血,免得大战临头,像没头苍蝇乱窜,害人害己。” “哥哥,你何时变得文绉绉的了?跟以前一点都不像!” “当然是朱军师教导的好!” “朱军师还教过这些?”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下了堂就跑!俺没兄弟脑子好使,只能多学多问。” “小弟受教了!” “也不知道哥哥那里如何了。” “哥哥那里定然没问题!” 第140章 六安阻击战4 “这里,拆了!还有那儿,也拆了!” “军爷,您行行好!求您给俺们一条活路吧!这些拆不得啊!” “怎么拆不得?城外贼寇正在攻城,拆你们几根房梁,那是保护县城数万人的安危,打退了贼寇,你们不也安全了嘛!眼光要看远一点儿!” “老仇,跟他们废什么话!你们听着!如今是抗击贼人的关键时刻,谁敢再唧唧歪歪阻拦我们,那就是贼寇的帮凶!也是贼寇!到时候休怪老爷们的刀不饶人!” 看着官军粗暴的将自家房梁拆了,秦老头心疼的直掉眼泪,奈何这领头的说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来办的,又说了谁反对谁就是贼人,众人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官军作为,丝毫不敢反抗。 “走,下一条巷子!” 等官军走后,秦老头迈过空荡荡的大门,抬头看着倒塌的房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口中不住念叨, “贼人,贼人!你们比贼人还贼人啊!贪官!赃官!” 自己这四面透风的家,以后如何安的了身? “老秦,晚上一起过来吧,反正咱们的家都被拆了,一个人睡肯定会着风寒,咱们一起挤挤,暖和些也好啊!” “是啊,老秦,一块过来吧!我那还剩点树枝子,他们嫌小没拿走,咱们正好点了取暖!” “老严、小范,你们说说,城外的真是贼人吗?就是他们,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吧,但这些当兵的就能干出来!” “老秦,慎言!快别提这种事了,既然他们说城外的是贼人,那他们就是贼人,你也别想了,只是被拆个家,多大的事,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被拆了!” 眼见老秦越说越过分,两人连忙止住话头,庆幸官军已经走远,不然今天自己几人少不得到鬼门关走一遭。 随着城外的动静越来越小,时间也慢慢来到了晚上,燥热了一天,夜晚突然冷了起来。 “噼~啪~” 一处倒塌的房子,十几个人聚到了一起,围着一个火堆坐下。 “来,吃饼子了。” 白天与老秦交谈的老严此刻是所有人的头头,将一个个烤的焦香的饼子递给了等候的邻居。 “咱们巷子怎么这么倒霉?今年初突降大雨,来了一场涝,本来水也不算多大,跟咱们有甚么关系?” 说话之人啃了一口饼子,又抬头左右张望了一番,继续开口, “狗知县非得把咱们的屋子拆了,说什么给受灾的百姓取暖、搭房子,咱们被拆了不也是灾民吗?还不是看在咱们是流民的份上,好欺负!” “就是!要不是将咱们安置在这里,那群赃官有朝廷的补贴银子,狗知县能那么好心?早就将咱们赶走了!” “哼!他们还不如天柱山上那伙强人,至少他们还救过咱们,给咱们口饭吃,这狗知县将咱们编进六安籍,就再也不管咱们了,哦不,准确的说,是好事儿没咱们的,坏事可没落下过咱们!” “唉,也不知道那群义士如今如何了,有没有被官府剿了。” “自从来了六安,咱们就没了他们的消息,就连他们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原来这条巷子里的人都是当初淮水大灾时被王庆施粥救下的人,在返回家乡时,被六安知县直接拦了下来,编进了当地户籍,一方面帮着上面侵占了他们的农田,另一方面,治下人口增多,也是政绩! 县衙,大口吃着鸡鸭的酆泰见卫鹤走了进来,连忙将口中的肉咽下, “卫鹤,这半天又如何了?” “他们聪明了不少,不仅猛攻南门,还在东门发动攻击,所幸中午又拆来一些滚木擂石,才堪堪抵住,只是将士们被他们轮番攻城给累的不行,夜里怕是不安全。” “无妨,别忘了,我们手下还有两千将士没有动用,夜里正好换下他们,王庆绝对想不到,六安的守军不是咱们摆出来的两千,而是整整四千!” 看着信心满满的酆泰,卫鹤心中并不乐观,王庆能将天柱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绝不是简单之人,这种迷惑他们的战术真能奏效吗? “听说他们中午拆百姓民房的时候,有不少人明显有怨言,这事,” “百十个百姓,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再说了,这些都是因为王庆领兵来攻,要怨就怨王庆吧!” “咱们对六安的百姓并不太熟悉,尽量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将卫鹤赶走以后,酆泰下令,让留守六安的两千生力替换掉守城的将士。 城外,王庆正和时迁吩咐着什么。 “兄弟此去小心为上。” “哥哥放心,小弟自是惜命的!此番入城,小弟必会查清那两千兵马的动向。” “嗯,若能查到就查,查不到就算了,尽量不要撞上酆泰、卫鹤他们,情况不对就跑!” “小弟省的,这就去了。” 看着时迁施展轻功溜进六安县城,王庆才折返回营寨,在鲁智深和李逵等人的陪同下对攻城的士兵进行了慰问。 “哥哥,这六安真的有四千官军吗?以白天的攻城来看,至多才两千官军,会不会是情报营弄错了?” “情报营自传来消息暂时就没了动静,若是兵力有大的调动,他们一定会汇报的。既然没有说,那就意味着六安这里确确实实有四千人,只是酆泰可能在藏拙,有可能突如其来给咱们来个狠的,不要小瞧了酆泰。” “是,对了哥哥,山南镇卞祥兄弟着人来报,他们将汤举的三千大军给围在了山南镇,并且有一定的斩获。” “正常,毕竟是山寨精心培养出来的骑兵,按你们的说法,他们是仅次于西军的骑兵,打个步兵不要太轻松。” “嘿嘿,洒家和林兄弟那可是结合了西军和禁军的,按照最高的要求来打造的骑兵,放在西军,磨练几次就能拉过来用的!” “还说了什么吗?” “哦,卞祥兄弟还说想借着这次机会,用官军磨砺磨砺那些新兵,问哥哥的意见。” “准了!” 第141章 六安阻击战5 “咔吱~” 时迁一落脚就知道不妙,没想到地面上竟有炭块,自己一脚下去居然弄出了声响,该死! 时迁刚想飞上房梁,可抬头一看,房梁呢?入眼的就是黑压压的天色,原本该有的房梁竟消失不见! “谁?什么人?” 见到有人惊醒,时迁一个翻滚,躲到一堵墙后面,藏了起来。 “怎么了,老秦,你咋的了?” “老严,有人!” 老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面前一片漆黑,原来地方的火堆不知什么时候灭了,黑暗中,一道人形正在观察着四周。 “火怎么灭了,你说有人?” “有人,我耳朵一直好使,今晚上被气的睡不踏实,明显听到有人走了过来。” “会不会是谁睡着的搞的动静?” “那还真是凑巧,正好咱俩醒来就没了!” 听到老秦这么说,老严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哪位朋友前来,还请出面一叙,不管是求财还是求什么,请说个清楚!” 见始终没人出来,老严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对于老秦的话,自己自然是认同的,但叫了这么久,对方还是不肯出来,要么就是误闯进来的蟊贼,要么就是所图非小的巨寇。 老严一边叫喊,一边将一个个熟睡的邻居给踢醒,然后一把捂住他们的嘴,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放开,就这样,不到一会功夫,整条巷子十几个人就这样不知不觉的给叫醒了。 他们趁着老严叫喊的功夫,悄悄向着四周摸去,借着微弱的月光,艰难的搜寻起闯进来的蟊贼。 “这位小兄弟,不出来说说吗?” 众人听到老秦的话,好奇的望了过去,在月光的照映下,只见老秦正死死盯着一堵墙,众人当即围了过去。 “好耳力!没想到我只是轻微挪动脚步都能被你听到,你也算其中好手!” “小兄弟,出来见见吧。” 众人听到来人声音十分年轻,不由更加好奇,这种人半夜三更来这里做甚? “小子时迁,见过各位父老乡亲!” “小兄弟,你三更半夜来此,有何贵干?图财?还是图命?” “小子一不图财,二不图命,只是误闯了贵地。” “小兄弟是城外派来的探子吧,这一点小兄弟不用辩解,城中之人都知晓,入夜以后,路上禁止行人,小兄弟难不成还是官军? 不妨与我们说说你们是什么人,也好让我们知晓,官军拆了我们房屋也要抵抗的是何方巨寇?” “既然老丈这么说了,小子也不隐瞒。小子正是从城外越墙而入,前来打探城中情况的,众位乡亲若是愿意帮忙,我等感激不尽!” “你还没说你们是哪个山头的人呢,帮不帮的,我们听了自有决断。” “小子乃天柱山王庆哥哥麾下,情报营主将,江湖人称鼓上蚤的时迁!” “什么?你们是天柱山的人?王庆?是天柱山的王庆?他去年是不是在山脚施过粥?” 听到来人是天柱山的头领,是王庆的手下,老秦、老严一众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正是,去年淮水作乱,哥哥在山脚施过一段时间的粥,你们怎么知道?”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东西都收起来。小兄弟,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都受过王义士的活命之恩,对其感激不尽,既然你是他的手下,那也是我们的朋友。” 看着对面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和砖头,时迁也松了放在后腰上抓着短刀的手。 “来,小兄弟请坐。” “多谢老丈!” 时迁在老秦和老严的热情中,找了个位置坐下了,并且在两人的引荐下,和整条巷子的人一一打了招呼。 “哥哥还以为你们回老家去了,没想到你们居然留在了六安县。” “此事,唉,说来话长,不提也罢。既然兄弟来了,是不是说王义士他们就在城外?官军打的也是王义士?” “哥哥确实在城外,我们也确实跟官军在城墙上下斗了一天。” “小兄弟,你有什么想问的,我们知无不言,我们人单力薄,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你们的活命之恩,我们也不敢忘却,只能尽力帮些什么。” 听到他们这么说,时迁当即问出了自己的疑虑,总算能从这些“本地人”口中将自己所需的情报搜集完毕了。 “这酆泰当真狡猾,明明有四千人,却只在城墙上摆出一半兵力,这不等着坑人呢嘛!” “这酆泰可不是简单货色,兄弟一定要告诉王义士万分小心!我们虽然只来了一年,但这酆泰的威名我们也多有耳闻,属实不简单。” “嗯,这件事我会报给哥哥的,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摇头,时迁想问的自己已经和盘托出了,再也没有保留。 “对了,六安县城,除了我们这几个,还有其他人在,他们被安置到了各个地方,可有要用他们的地方?” “嗯?还有其他人?六安县城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粗略一算,能站我们的,应该有百十号人,跟我们一样,被狗知县不值钱的使唤,早就不满了,可有用的着他们的地方?” “百十人,差不多了,小子倒有个拙计。” “兄弟请说,我们早就想报了恩公的活命之恩,冒些险也不算的什么。” “那这样,明日以三声炮响为号,老丈你们带人夺下西城门的入口,只要撕开个口子,我们攻进县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好!明日我们提前到西城门附近等着,只要有三声炮响,我们立即动手夺下城门!” “如此就有劳老丈了。”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也算得上一家人了,帮你们也是在帮我们!这群贪官,当真贪婪无度,不少人都对其不满,只要你们拿下县城,不要乱伤无辜就好!” “老丈还请放心!我们天柱山做事,一向以百姓为重,绝不会做那些滥杀无辜的龌龊事!” “好!现在天色不早了,再等下去只怕天要亮了,兄弟且先出城,与王义士商议一番,若真下了决心,那三声炮响,我们就去抢夺西城门了!” “那小子告辞!” 第142章 夺门 廿七日,天色阴沉。 “狗子,你怎么了?昨儿晚干什么好事去了?看你虚的!” “去你的!昨儿晚上太冷了,这大夏的天儿,我居然生生被冻醒了,看这天儿,今儿不会有雨吧?” “有雨咱们还不会躲?话说昨儿冷吗?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废话!你家门也被拆了?后半夜那风刮的呼呼的,根本睡不着。” “嘿嘿,这都是为了抵抗贼人嘛!” “那凭什么不拆你们的?就连那些高门大户的家里也一块石头都没动,偏偏盯着我们这些穷苦人!” 正在狗子满嘴抱怨的时候,一道人影向这边走来, “你们两个,不好好守门,嘟囔什么呢?” “嘿嘿,指挥,俺们没说什么,没说什么,今日贼人还是在攻东门和南门吗?” “贼人目前在攻东门和南门,咱们西门虽然还没有撞见贼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酆将军说了,四门都有敌人进攻的可能,谁要是被贼人破了门,就提头去见!” “这,指挥,咱们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用不着这么戒备吧?” “反正酆将军的话我说了,你们要是因为大意丢了城门,就等着掉脑袋吧!还有你们,别在下面跟大爷似的坐着,都麻溜滚城墙上去,一会卫将军会来巡查,被抓了可不要向我求情!我也没那个本事在将军面前保你们!” 听到指挥如此说,城门口围着的一群官兵呼啦啦的冲上了墙头,生怕被酆泰、卫鹤给提溜出来,就连守门的狗子和队友也站的笔挺,一脸认真。 指挥看着各司其职的手下,欣慰的点了点头,虽然自己也不相信贼人会突然绕到自己这西门,但毕竟命令是将军下的,自己做不好那是真会掉脑袋的,反正这群小兵也都是芝麻大的胆子,吓一吓就听话了,也不用自己费心。 “指,指挥,你不去城楼上吗?” 看着指挥直接在城门附近随便寻了个破藤椅就躺下了,狗子不由得开口提醒。 “我去城楼上干什么?楼上的,你们给我盯紧了城外,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敲锣,如果有巡视的大人过来,记得下来叫我!” 指挥反问了一句,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城墙上的小兵又叮嘱了一番。 “是,指挥!” 看到面前防守严密的城门,指挥心安理得的躺在藤椅上闭着眼歇息了起来。 西城门外,王庆带着时迁远远的看着城墙上攒动的一个个人头,面色凝重。 “哥哥,昨夜我与秦老丈他们约定的就是这里。” “嗯,不过这里的防守也不轻松啊,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从里面撕开一个口子。” “这个,” 时迁也没有多大信心,当时情况紧急,自己时间有限,来不及细细思量,只能从西门和北门两个门中选一个作为突破口,但对秦老丈说的百十人能不能攻破城门却是没有细想。 “传令南门的鲁智深和东门的李逵,把咱们带的投石机组装起来,务必将敌人的视线全部吸引到东、南两个城门,减轻西城门的阻力,既然里面的百姓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那就一鼓作气破开西城门。” “是。” 自己本来打算今日佯退来引诱城中的官军出来,在城外打一场歼灭战的,没想到昨夜却出了如此变故,面对百姓的热情,自己如果置之不理,日后再想发动他们,却是不容易了,这个机会自己还不得不用,唉。 城墙上,卫鹤看着天空抛来的一块块石头,心里直骂娘!自己还准备拉着休整好的两千兵马直接出城厮杀一场呢,结果呢,对面把投石机都拉来了! “注意躲避!” 一边招呼守城的士兵躲避飞来的石头,一边通过墙垛观察对面的进程。 还好,许是怕误伤了,攻城的步兵离城墙还有不远的距离,自己这里还能调整过来。 随着步兵不断前进,石头也从城头向后移去,这让卫鹤有机会重新组织防守。 只是刚刚经过巨石袭扰,官军的士气大跌,防守总有些畏手畏脚,两边一时之间竟是僵持了起来。 “向西城门和北城门求援!” 眼见贼人就要在城头上站稳脚跟,卫鹤急忙让传令兵去西、北二门求援,东城门现在什么情况自己还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与自己这里相差无几,这一次要是打不退敌人,这六安县就危险了。 “兄弟们,随洒家上!” 眼见有兵卒已经站上了城头,鲁智深大喜过望,连忙招呼其他人随自己往上冲,只要自己能站稳脚跟,这南门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指挥,指挥,卫将军派人来了!” 指挥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道急促的声音忽的将他吵醒,还没等他发怒,一个传令兵就跑到了他面前。 “西门霍指挥听令,卫将军命令你们立即驰援南门,西门防务交给于指挥,不得有误。” “这位令官,于指挥还没到,我们就这么撤了,万一敌人趁势攻城,我们岂不危矣?” “老霍,你安心的去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霍指挥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既然老于你来了,那我们就去了,兄弟们,走!” 看着霍指挥带人离开,而于指挥的人手还没布防,老严心里蠢蠢欲动。 “你干什么?” 老秦一把摁住老严的手,将老严拦了下来。 “当然是趁这天赐良机直接拿下西城门啊!” “可是我们还没听到炮响。” “时不我待,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不能等了,” “砰!砰!砰!” 老严话还没说完,南门方向突然响起三声号炮,老严脸色大喜。 “杀!” “冲啊!” 趁着于指挥等人被南门的动静给吸引了,老严、老秦带人直接冲了出来,粗略一看,竟然不下三五百人。 “布阵,御。” 听到背后动静的于指挥一边转身看去一边发号施令。 只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前的一众百姓还没应付过去,城墙处又一阵脚步声、喊杀声响起,于指挥心中一凉,完了! 第143章 破城 细雨蒙蒙,飘散的小雨珠打在于奇身上,让他的心更加凉了,举目皆敌,真正得举目皆敌。 “于指挥,降了吧。” “指挥,降了吧,他们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 “是啊指挥,降了吧,那些将军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如与我们一同降了,享一时快活!” “指挥,想想你家里的妻儿老小,你若就这么死了,他们又该如何?且活一命吧!” 于奇看着四周将自己围起来的众人,惨淡一笑,自己做的真的这么差劲吗?不仅百姓倒戈相助,就连昔日的同袍都投了对面,还替贼人劝降自己,这是一个什么世道? “于指挥,你平素虽颇有贪腐,对待手下也多有怠慢,但念及你并无太大的恶行,百姓也愿意体谅,你若投降,我们可保你平安。” “呵呵,我吃着朝廷的俸禄,拿着朝廷的军饷,你想让我投降你们这伙贼寇,真是痴心妄想!” “朝廷的?朝廷又是怎么来的?不是从你身后这群百姓手里征得的?不是从你身旁的同袍嘴里扣下的?不要说的朝廷多么大义一样,这六安的知县可是巧取豪夺数万亩良田,他还是知县呢,你所谓的朝廷做了什么?” 被一番连珠炮怼的无言以对的于奇终于败下阵来,手中腰刀也无力的掉到地上,挨着近的两个兵卒直接上前控住了于奇,在王庆的示意下将人带了下去。 “见过恩公!” “小可还要多谢诸位鼎力相助!没有诸位之功,这城门若想拿下还不知要折多少弟兄。” 在见到城头上的官兵撤下,王庆就察觉到东、南两门的攻击奏效了,他们要赶去支援了,这个时机稍纵即逝,当即让人放响号炮,给城里的他们进行提示,另一边亲自带领预备队向城墙发起猛攻。 好在这几天酆泰卫鹤这一众官军将百姓的民心损耗的不小,愿意提供助力的百姓还不少,有着他们纠缠于奇的大部队,自己这才能带人杀进来。 “恩公客气!若没有恩公当日的施粥之恩,我等岂能活到现在?一饮一啄,皆是天意!” “哥哥,这群官兵?” 听到时迁的问题,王庆看了看提心吊胆的一众官兵,当下有了决断。 “咱知道你们未必是真心投降,但咱不介意,只要你们降了,那就是好样的!愿意与我们一同征战的,请随我们同往,不愿意的,咱们就此别过,但日后在战场上刀枪相对,咱们也不会留情了。” 官兵们面面相觑,自己等人临阵倒戈,日后万一被追究下来,也是一番罪责难逃,更何况方才对方说的也不错,给这样的朝廷卖命,属实不值当,投都投了,不妨投的彻底一些。 “我等愿追随大王!” “姜鱼,你是本地人,你以后就是他们的指挥了,至于于奇,等这里的事稳定下来再行处理。” “这,小人只是一个降兵,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如何敢当指挥?” “让你当你就当,哪来那么多废话!” “大王就不怕小人反水吗?” 姜鱼硬着头皮问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目光死死盯着王庆,试图从王庆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如果你有这个能耐,大可以试一试,好了,现在你是他们的指挥,我下达给你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将街上趁机作乱的逆贼恶徒全都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随着王庆攻破西城门,胆小的百姓纷纷四散奔逃,其中有不少作奸犯科的人渣败类趁机烧杀打砸,正好让这些官军来对付他们,也算人尽其用。 “明—白!” 看着姜鱼领着官军去维持秩序、肃清恶贼,王庆点了点头,带着老秦、老严往县衙赶去,毕竟县衙还有一条大鱼在等着自己呢! “卫将军,敌人攻破了西门!” “什么?!” 听到手下汇报的卫鹤,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西门怎么悄无声息的就丢了?自己为什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接到? “贼人勾结城内的乱民,趁着霍指挥和于指挥交接的空档,直接强攻拿下了西门。” “该死!让霍刚赶紧带队回去,务必将他们赶出城门,再不济也要将他们拦截在平安大街外面,快去!” “是!” “去向酆将军求援!骑马去!快!” “是!” 将西门的传令兵赶走以后,又拽来一个传令兵,让他向县衙的酆泰求援,卫鹤已经决定了,这次必须要把全部兵力压上来,后手不能再留了,再留自己就要交代在这了! 此刻,县衙之中,酆泰还在悠闲的喝着茶水。 “报!将军!卫将军紧急求援!” “噗!什么?求援?城墙那里发生了什么?” “回将军,贼人拥有投石机,南门和东门防守陷入被动,并且贼人还勾结城内乱民,趁着霍刚和于奇两位指挥交接的机会,直接发动突袭,于指挥生死不知,霍指挥正在赶回西门的路上。” “废物!一群废物!” 听到西门失守,酆泰再也坐不住了,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将一千后备兵力投入到东西南三座城门,一定要保证城门安全!五百兵力加强到北门,快!” “喏!” 酆泰在县衙踱步了一阵,心里始终不踏实,还是决定亲自到前线看看战况。 “来人,备马!” “将军,您还有伤在身。” “这点伤要不了命,城要破了那才真的要命了!驾~” 西门,等霍刚带人赶回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城门,顿时一愣。 “这伙强人搞得什么把戏?还是真的不懂兵事?这不是白白给我们围歼他们的机会吗?” “没准他们真的就是没脑子!” “好了,别管他们有没有脑子,趁着没人,赶紧将城门占了,再丢了城门,咱们都得掉脑袋!” 只是还不等霍刚动身,一支羽箭划过雨幕直直插进他的喉咙,当场毙命。 “有埋伏!撤!” 还不等霍刚的手下逃命,四周的民房里呼啦啦站起来近千人,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第144章 破城2 “师兄,他们怎么处理?” “暂时编进你们新兵营吧。” 西城门口,王庆和史进三言两语就决定了面前五百人的归处。 “好,这次我们来的不晚吧!” “时间刚刚好!” 王庆笑着回了一声,自己本来想动用那些百姓来撑人数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史进带着新兵营赶了过来,正好接上了。 “开顺镇那边打的怎么样?” “哥哥不问,小弟也要禀报。 我们一路夜行,于昨日凌晨赶到了开顺镇,抵达开顺镇以后,杜总管让弟兄们歇到拂晓,然后率领骑兵迅速冲击敌军营寨,一战而定。 此战不仅斩了敌方统军将领,还一路打杀了近千人,待小弟领着新兵营赶到的时候,只围堵活捉了千余官兵,有数百人逃的不知所踪。” “审时度势,不愧是杜壆!你们干得漂亮!” “对了师兄,被俘虏的官军小弟派人押往孤山分寨了。” “嗯,暂时如此安排也行,对于他们的去处,等此战彻底完结再决定吧,现在你带着他们去维持秩序,大寨的弟兄暂时随我去进攻县衙。” “嗯,陈达、杨春,你们随哥哥去吧,至于你们,先随本指挥维持城中秩序。” “好的大郎。” “是。” 说完史进带着刚投诚的官军沿路维持秩序,做着姜鱼一样的活儿。 “哥哥,哥哥,我的箭术不错吧!” “你怎么又来了?” 王庆随手将自己的斗笠扣在来人头上,然后无奈的开口。 “当然是来杀敌立功的!阿爹总说我射箭软绵绵的,真想拿这个家伙的人头给他看看!” “赶紧打住,人死如灯灭,禁止侮辱他们的尸体,哪怕他们罪大恶极,也—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说了吗,只是想想都不行啊!” “不—行!好了,这几天你爹一直在养伤,你去看看他吧。” 说起来陈希真也是倒霉,追杀酆泰的时候都没有中箭,偏偏在城门口被流箭射中,也幸好身上的甲胄穿戴的齐全,伤的不算太重,不过王庆还是让他留在后方养伤,暂时不参与攻城。 “我这就去!” 陈丽卿听到陈希真受伤,眉头一皱,直接来到一个骑兵面前,随后看向王庆。 “你带她去见陈副营。” “是。” “谢了!” 雨越下越大,看着地面上积蓄的水坑,王庆不再犹豫, “进攻!拿下六安县,活捉铁锏将!” “拿下六安县,活捉铁锏将!” 卫鹤看着雨幕中越来越多的敌人,咬了咬牙,提着刀冲了上去。 “直娘贼,这官军怎的这么多?来得好!吃洒家一禅杖!” 鲁智深正左冲右撞,给身后的兄弟们扫出落脚之地,突然见卫鹤冲了过来,见其穿着不凡,料想是个将领,大笑一声便迎了上去。 卫鹤看着手中弯曲的大刀,两臂还在不停发颤,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胖大和尚,这还是人吗? “哈哈,再吃洒家一禅杖!” 卫鹤见又一禅杖砸来,只能不断躲避,正闪躲间,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将军? “大和尚,咱俩的仗还没算完呢!卫鹤,你快组织他们进行防守。” 酆泰说完,舞着双锏接住了鲁智深,凭借着灵活的闪躲,一时还僵持住了。 见酆泰暂时与大和尚打的不相上下,卫鹤连忙组织人手进行防御反击,这才稍稍挽回一些颓势。 看着酆泰艰难的抵挡,卫鹤只能干着急,自己不是那大和尚的对手,酆将军肩膀有伤,纵使能打到那胖和尚的身上,挠痒痒一般的力道也没用,怎么办呢? 正在卫鹤一边指挥手下防守,一边苦思对策的时候,一道银光突然在眼前一闪,卫鹤心中一凉,要死! 突然一声惨叫在面前响起,原来恰好有个官兵从自己面前走过,替自己挡了一枪。 透过雨幕,卫鹤终于看清了对面来人,是那个小老头! 见卫鹤幸运的躲过一劫,陈希真咧嘴一笑,手中一抽,又提着长矛刺了过去,就是这个该死的卫鹤,要不是他拦着,自己早就一矛戳死了那什么铁锏将!也不用有后来的流矢之伤! 随着陈希真的加入,城墙上的战斗很快分出了胜负,酆泰在鲁智深面前被压着打,卫鹤又被陈希真追杀,无暇指挥手下防守,南门防线逐步崩溃。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 “走!” 酆泰一个转身,鲁智深正要跟上,突然眼前一道黑影直奔脑门而来,鲁智深只能侧身躲过,待再回过头来,酆泰已经跑远了。 “这家伙的撒手锏练得倒是不错!” “老陈,那个卫鹤呢?” “逃了。” “逃了?” 看着鲁智深投来的怀疑目光,陈希真没好气的说, “周围都是官军,他若铁了心想逃,如何留得下,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是拿下城门,追杀逃兵还在其次。” “行吧,先彻底拿下南门,等着和哥哥汇合。杀!” 禅杖飞舞,蛇矛跃动,开合之间必取人性命,朵朵血花在雨地绽放,随即被大雨冲刷开来。 “呼~呼~,快!快跟上!” 酆泰喘着粗气,鞭子不停的抽打着座下的战马,径直往北门逃去。 “哥哥,刚刚传来消息,大师和铁牛已经拿下了南门和东门,酆泰见势不妙,向北门奔逃。” “他逃不出去的,命令他们稳扎稳打,一点点向城内推进,溃军和趁机作乱的泼皮一并收拾了。” “是,小弟这就去。” 北门,一千兵马正严阵以待,防备着敌袭,只是他们闪躲的目光说明他们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镇定。 “快,开门!” “将军?开门,开门!” “敌人攻入了城中,所有人从此门向寿州城撤离。” “是!快开,快开!” 听到县城落入敌手,一时间城楼上所有人涌向吊桥的方向,手忙脚乱的放下了吊桥,而后一窝蜂的跑了下来,此时城门口的人已经将城门打开,而酆泰、卫鹤也打马上了吊桥,众人一出的往外挤,谁也不让谁。 跑出了数里,见身后没有追兵,酆泰才缓了口气,正准备放慢速度歇一歇,突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响起,抬头看去,雨幕下,一营马军奔到面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酆泰?束手就擒吧!” 第145章 夜宿问题 六安县衙,此刻已经成了王庆的临时住所。 “哥哥,杜壆哥哥来了!” “哦!快快将人请进来!” 随着一阵踏水的声音响起,雨幕中走出了一行虎背熊腰的壮汉。 “哥哥,幸不辱命!酆泰、卫鹤已经被我拿了,逃出来的千余官兵也尽数降了,正被看守。” “好,兄弟辛苦了!快去换身儿干爽的衣裳,后院里伙房正在给大伙儿熬姜汤呢!一会多喝几碗姜汤暖暖身子!” “是!” 门外大雨倾盆,嘈杂的雨声将城内的哀嚎遮掩,也将一切罪恶洗刷。 “哥哥,哥哥,兄弟来晚了,还望哥哥恕罪!” 杜壆刚去换衣服,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随后一个身长九尺的壮汉顶着大雨走了进来。 “赶路辛苦了,先去换身衣服,正好杜壆也去了,一会咱们一起边喝姜汤边聊!” “诶!” “哥哥少坐,我们去去就来!” 卞祥带着山士奇、庞万春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客房换起了衣服。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杜壆、卞祥几人一齐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哥哥!” “兄弟们坐,正好姜汤好了,来,一人先喝它一大碗!咱们边喝边聊!” 说着,王庆从身后的大桶内盛出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然后推到几人面前。 “谢过哥哥!” “谢过哥哥!” “咱们兄弟还客气个什么,你们冒雨鏖战,可比我辛苦多了,盛碗姜汤应该的!” “呼~呼~,吸溜~吸溜~,舒坦!” 几人道了声谢,随后端起汤碗,吹了吹,又小口吸溜起来,热辣的姜汤从舌尖传递到胃里,一股暖意瞬间充斥全身,将一身阴冷寒气给驱逐了出去。 “呼~,哥哥,咱们要在此休整一天吗?” “嗯,六安是咱们最后能休整的地方了,明日林冲兄弟就要正式对八公山进行夺取,咱们驰援过去少不得要跟官军对上,届时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那,咱们是立营寨还是用钱换一些房屋住下?” “入城不扰民,不过如今下着大雨,城外筑寨也不方便,这样,让兄弟们在官军的营房歇息一夜,明日咱们就出发了,也不碍事,县衙这里,嗯,将那些伤兵安置到这里吧。” “那投降的那些官兵怎么安排?” “你们手上有多少降兵?” “我在开顺镇俘虏了千余人,不过已经安排人手押往孤山分寨了,如今手里还有酆泰从北门带出来的千余降兵。” “我手里也有千余降兵。” 杜壆和卞祥将自己手里的降兵数量报了出来。 “那咱们有降兵三千余,城内预计还有千余的溃兵,若是全部捉了,就有四千左右,加上本部的三千兵马,七千多人,官军的营房怕是挤不下这么多人。” 王庆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七千人马,还真不太好安排,抬头看了看天色,可惜天色阴沉,看不出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约摸着申时中了。” 申时,后世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时中,也就是下午四点,王庆看着门外依旧下的起雾的大雨,咬了咬牙,说道, “筑寨,天黑之前雨怕是停不了了,官军的营房至多容纳五千人,咱们至少要筑出能容纳两千人的房子。” “哥哥,这,不如就让他们睡到百姓家里?” “不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是铁律,这一点不容违背,人多手杂,如果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造成了什么后果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那睡到雨里,” “更不行,他们虽然是俘虏,但也是人,这种天气,让他们睡雨里就是在要他们的命,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让人吩咐筑寨。” “哥哥,你这是?” 看着王庆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几人面面相觑。 “今日也无计划,只等明日兵进八公山就行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先指挥他们筑寨。” “那我们也去,哥哥稍等。” “行,你们派个人提前跟下面说一声,一会筑寨少不得动用那些降兵,让他们做好准备。” 没办法,现在自己的人手多在维持城中的秩序和清剿城中的溃兵,要筑寨,不用他们还真不行。 “诶,好。” 杜壆和卞祥一边穿戴一边将亲卫叫到身边,叮嘱了几句,才让他们下去传话。 某一处林子,官军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等着自己的命运被审判。 “唉,这贼老天要我们死啊!” “伍老哥,怎么了?不就是下雨吗?” “对啊对啊,难道因为下雨,那个姓卞的头领就要把咱们都处死?不会吧,咱们可是听说他们仁义才降的。” “就是就是,不然咱们跑也能跑了,又何必降了,他们要因为下雨就把咱们都杀了,那可是打自己的脸。” “我说诶,你们怎么那么傻?他把我们都杀了,那谁知道咱们是怎么死的,到时候还不是随他们自己怎么说嘛。” “那你还投降?” “额,我怕死,万一真的仁义呢,好死不如赖活着!” “伍老哥,别叹气了,你倒是说说啊!” “就是,说说啊,再支支吾吾,俺们可不客气了!” “这漫天的大雨你们也看着了,你以为咱们能在哪里过夜?你们以为自己还能回营房躺大床吗?这大雨浇一夜,你们以为自己还有命活到明日吗?我是在哀叹大家的死期将至啊!” “这,这,唉,还以为能逃出一命,上天要让我们死吗?” “不如咱们夺了他们的钥匙,逃出去也能挣一条活路啊!” “别想了,咱们手脚都被绑着,还没跑到人家面前就得被戳死。” “那就这么等死?” “嘘,嘘,他们过来了。” 正在几人吵闹的时候,几个队正、都头走了过来,不过不是找他们的麻烦,而是走到了人群中间。 “什么?真的假的?筑寨?给我们避雨用的?这,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俺们愿意去!愿意去!” “俺去!俺去!队正看俺,俺力气大着呢!” “还有我,还有我!” “所有愿意去筑寨的到前面集合,我们会解开你们的脚索,将你们带过去,不要耍花样!” “明白!明白!” 第146章 酆泰、卫鹤 “唔,这是哪儿?” 酆泰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目光转动,熟悉的房顶,熟悉的桌案,熟悉的摆设,这不还是六安县衙吗?自己在这里住了几日,对这里可太熟悉了! 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对面持矛的大将一矛抽翻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这里?是有援军将自己救了下来? “将军,这里是六安县衙。” “卫鹤?你也在?那太好了!是哪路援军将咱们救下来的?” 看到推门而入的卫鹤,酆泰脸色大喜,没想到自己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心腹,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高兴? 只见卫鹤愁眉苦脸的走到酆泰面前,寻了个位置坐下,叹了口气,才悠悠开口, “将军,你想多了,咱们现在在六安县衙不错,但不是援军救下的,而是咱们,唉,被王庆活捉了!” “什,什么?真,真就被,活捉了?” 卫鹤点了点头,活,那也是活着,捉,那也是被捉了,抵赖不得。 “那怎么没看到看押的喽啰?” 酆泰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自己和卫鹤两个人,这贼人如此托大,也不怕自己等人逃了? “看押的人都在门外呢,他们看将军伤的颇重,故此没有进来。” “对面那员大将你知道是谁吗?怎么如此强悍,只一矛就将我抽了下去,此人不会就是你说的王庆手下头号大将杜壆吧?” “嗯,此人就是杜壆,王庆数次与官府对战,此人都展现了极强的实力,淮西一带恐难有敌手。” 酆泰听完,心里莫名舒坦了许多,自己与对面的花和尚能斗成平手,不大意的话,后面那个使矛的老家伙自己也能不落下风,这样一看,败给比他们强的杜壆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没想到此人也来了六安,唉,还以为能逃出去呢。” “他不仅来了六安,还是从开顺镇方向过来的。” “开顺镇?也正常,我尚且不是他的敌手,陈翰那个废物更是守不住开顺。唉,也不知道咱们这一万大军能逃出去多少?” “恐怕不多,至少六安这里四门皆被封堵,无处可逃。开顺镇那里又有杜壆这等猛将,配合他麾下的骑兵,逃出去的也不会太多,山南镇应该也差不多。 唉,咱们不过堪堪抵挡了一两日,就被王庆彻底攻破了防线,他们,果然如尹知州所说!” “嘿嘿,听着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吧,这么多降兵,看他如何安排! 若是拆民房,城里数万百姓赶也能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还自诩什么爱护百姓,更是狠狠打自己的脸! 若是不拆民房,嘿嘿,这个天儿可是会冻死人的,降兵的暴动也够他们受的!” 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酆泰,卫鹤实在不忍心开口打破他的幻想。 “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咱俩谁跟谁,外面咱们是上下,但私底下咱俩还是玩了几十年的老兄弟,有什么,说!” “将军,” “别叫将军了,咱俩现在都成了俘虏,再叫将军真让人耻笑,还是叫回以前的称呼吧!” “好吧,大哥!” 听到酆泰说出这话,卫鹤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终于扯出了一抹笑意,言语间也多了些许亲切。 “你刚才想说什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有话要说?” “嗯,大哥还不知道,王庆已经带人去城外搭建营寨去了,只为他们夜里休息。” “他疯了?听这雨声,外面还是倾盆大雨吧,冒着大雨给他们搭建营寨?该不会是为了收买人心放出来的假消息吧?到时候再说雨势太大,搭不起来就不了了之,还真是阴险!” “他已经带着降兵一起去城外了,现在应该正在搭建。” “我不信,他王庆可是手下有着强兵猛将的一方大王,会冒着大雨给一些降兵搭营寨,肯定是他强迫那些降兵去搭的,肯定是!” 酆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王庆是谁,那是跺一跺脚,舒州,哦,现在还有寿州,都要抖上三抖的大王,会带着人冒雨搭寨? 换作自己的同僚,直接抢一些民居就住下了,谁反抗那就是跟朝廷作对,那就是逆贼、反贼!不仅无过,还有功呢!哪有王庆这样的人? “不管强迫与否,王庆也是带着人留在了那里,仅凭心意,就够收买人心的了。” “狡猾!奸诈!如此巨寇,若由他发展下去,大宋危矣!” 看着酆泰发狂,卫鹤心中暗自感慨不已,朝廷的兵将倒是不奸诈,拿的拿,抢的抢,但有什么用呢?不得民心!此番西门被攻破不就证明了这一点?现在官兵是贼寇,贼寇是官兵,让人分不清谁好谁坏。 “咱们能出去吗?我想去看看。” “大哥,我问问他们吧。” 卫鹤走出房门,一番交谈过后,折返到酆泰身旁,对着他点了点头。 看着呼啦啦走进来的六个身穿甲胄的喽啰,酆泰罕见的向他们道了声谢,随后在他们的搀扶加看护下走出了县衙。 大街之上,一队队兵士把守住了街道,一个面如银盘的年轻头领正在处理趁机闹事的泼皮。 随着一声令下,一颗颗人头在地上乱滚,而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不仅没有惧怕,反而拍手叫好。 “他们有什么事?” “回禀史副营,他们想去城外见寨主,此事寨主之前与我等吩咐过,故将他们带了出来。” “嗯,既然是哥哥吩咐过的,将他们带去吧。” “喏。” 一行八人正要从人群中穿过,突然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酆泰和卫鹤吗?” “哎哟,还真是!这两个狗贼居然还没死!史头领,你让俺们杀了他!” 见百姓情绪激动,史进立即让兵士将几人围了起来,师兄还没决定如何处理之前,这俩人可不能死了。 “诸位,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纵然我酆泰失了城,也罪不至死吧?” “呸!谁他娘的跟你说失城的事儿了?你纵兵抢了俺家的口粮充作军粮,拆了俺家的房屋当滚木,要不是义士们打破了城,俺们一家不是饿死就要冻死了,你可太该死了!” “我没有下令!我没有!” “乡邻们冷静一下,且听我一言,他们罪责如何,见过哥哥之后,自有定夺,哥哥一定会让乡邻们满意的!” “请大王不要轻饶了这等狗贼!” “严惩!一定要严惩!” 百姓虽然愤懑,但还是让出了一条路来,酆泰和卫鹤一脸茫然的被亲卫带着向城外而去。 第147章 收双将 “兄弟,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着酆泰宛若入魔般的嘀咕,卫鹤也恨得直咬牙关, “定是手下那群狗东西,打着我们的名号,抢了百姓东西,有什么骂名都推到我们头上,真是好胆!” “我早晚要宰了那群狗东西,以泄我心头之恨!” “大哥,那群人肯定是要找他们算账的,不过眼下,咱们还是想想一会见了王义士怎么说吧。” “这,唉,” 酆泰叹了口气,一时羞红了脸,本来以为王庆是收买人心的奸诈之徒,自己败了不过是城内乱民与贼人勾结,败在阴谋诡计。 却不想现在自己以为的乱民竟然是无辜的受害者,自己成了包庇恶徒的赃官,而自己口口声声讨伐的王庆却成了为民除害的大善人了,这真是犹如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两个人郁闷的跟在护卫身后,沿路不断有百姓出口责骂,怒喝连连,也有百姓一脸冷漠,视几人于无物,就是没有人流露怜悯亦或者为两人叫屈。 将沿路百姓的表现尽收眼底,酆泰的内心也出现了动摇,百姓真的分不清伪善吗?或许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伪善,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支持,所以王庆是不是伪善,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这些百姓的支持。 揭穿王庆伪善的面目?不过是自己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可笑的借口罢了! 看到一旁的大哥沉默了下来,卫鹤也渐渐冷静了,其实对于这种结果,自己早就料到了。 在听到自己要对战的是舒州的王庆等人的时候,自己就对这个纵横舒州、名声显赫的山寨进行了仔细的打探,只是越打探,却是让人越吃惊。 替天行道、与民无犯,根本不像一个土匪山寨应该有的样子,秋毫无犯、买卖公平,若不是自己知道他们是住在山上的土匪,保准以为进了什么礼仪之邦。 而且跟一些号称劫富济贫的土匪不同,他们劫了是真的济贫!在舒州地面广受百姓爱戴,就连官府都要弱其三分。百姓但有苦难,也会寻到山寨求其做主,俨然成了舒州的地下皇帝。 所以对于自己等人的落败,也早就有所预想,只是没想到的是,自己和大哥居然背上了黑锅?咱是没有什么爱民之举,但顶多是想各过各的,互不侵扰就是了。 强抢民财?自己和大哥什么时候让这么干过了?征调人手,他们没来,自己和大哥不也没强迫吗?收集滚木擂石?当初自己跟他们交代的可是不重要的园林之类的,而且特意强调过,若是拆了民房,必须予以补偿,这群狗东西就是这么干的? 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走到了西城门附近,看着城门处倒塌的一间间民房,两人心中更不是滋味。 “走吧,不然一会此处的百姓回来了,我们兄弟可不敢保证能拦住暴怒的他们。” “有劳这位兄弟,小将手中还有几十两银子,请兄弟帮忙转交给这里的百姓,算是小将的一些心意。” “小人这里也有一些,劳烦兄弟帮个忙。” “你们这是要去找寨主?那你们去跟寨主说吧,银钱俺们是不收的,你们若真有心,等回来交给朱军师就是。” “这,多谢兄弟告知。” 一行人告别了守在城门口的寨兵,迈步越过城门,只见城外不远处,一个营寨正在被快速搭建,数千人一起动手,这种场景深深震撼到了酆泰和卫鹤。 “雨天路滑,小心脚下!” “扑通!” 王庆口中话音刚落,扛着木头的几个人一个不小心就跌到了地上。 “寨主,我们可以的。” “是啊,寨主,你回去吧。” “少废话,你们几个,来,一,二,三,起!” 见有两个人一时起不来,王庆快步走到身边,探下身子,和几人一起将木头扛了起来。 “你们伤到了脚,先不要干了,下去歇着。” “不,寨主,俺们还能干!” “寨主,你看,俺们还能走。” “寨主,你让俺们留这,干些什么吧!” 看着两人强忍着疼痛的样子,王庆不再要求, “你们自己看着弄吧。” 王庆和几人扛着木头来到营寨的地方,不过半个时辰,这里已经有了雏形,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搞定了。 “哥哥,酆泰和卫鹤来了。” “嗯?好,我这就去看看。” 将手中的木头放到指定的地方,王庆伸出手在雨里简单搓洗两下,等手上泥点被洗掉,甩了甩手,向着一旁的石亭走去。 “两位将军,为何不在县中休息,反而冒雨前来?” “这,额,” “听闻寨主在冒雨为将士筑寨,我和大哥颇为感动,特来见见!如今一见,寨主当真是仁义!” 被王庆一问,酆泰支支吾吾有些答不上来,反而卫鹤见大哥窘迫,开口解了个围。 “两位将军过奖了,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为兄弟们做些事,不然雨水冲刷下来,他们也不好受。” “是极是极!” “王,寨主,小将有一事相求,还望寨主恩允!” “酆将军有何事尽管开口,只要合乎情理,小可自当应允。” “小将御下不严,以致百姓遭难,此番若能从百姓手中侥存一命,小将请求寨主能收录上山,为寨主帐下一小卒,多见一见这百姓的笑脸。” 酆泰承认,自己一路上见到的百姓让自己动容了,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是自己治下从未见过的,也是自己一直渴望见到的。 “小将也一样,寨主不知,我和大哥从小便立志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只是一路走上来,我们自觉再无见到百姓安居的那一天了,混沌度日。 今日得见寨主,我和大哥才发现,我们的抱负终有到来的那一天,还望寨主不嫌我们笨顿,给我们兄弟一个机会!” “这是自然,我们欢迎任何为百姓而战的有志之士!不过话说在前头,你们须得为之前犯下的过错赎了罪,得到百姓的原谅才行,而且上山之后就得遵守我们的规矩了,你们可要想好了!” “是!” 第148章 八公山争夺战 廿八日,晴。 经过一夜的大雨冲刷,空气格外清爽,太阳也久违的露出了头,尽管地面还一片泥泞,但灿烂的阳光打在人身上还是一阵暖意。 “寨主,人已经到齐了。” “好!” 看着校场的两千名军士,林冲一时意气风发,想当年自己在东京虽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但何时真切的掌控过一兵一卒?如今这两千健卒俱是听命于自己,何等的心潮澎湃! “许重!” “属下在!” “命你率五百兵马先行,为大军开路!” “得令!” “陈怀义!” “属下在!” “命你领五百兵马殿后,防备敌人绕后偷袭!” “是!” “此战,万分凶险,九死一生,你们有人若想退出,这是最后的机会!” “必胜!必胜!” “必胜!必胜!” 一声声怒吼代表了他们的心意,也意味着他们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眼见士气可用,林冲也不再废话, “出发!” 两千大军从孤山走出,直奔八公山而去,踏着金色的阳光,走上了泥泞的道路,这一路,注定不容易。 八公山,位于淮河以南,寿州城北,此时八公山脚下,一行人正严阵以待。 “相公,今日那林冲就会领兵前来。” “这林冲说是今日还真是今日,一天不早,一天不晚!” 胡舜陟黑着脸说道,自己担心林冲提前攻山,自己提前了三五日在此设伏,尤其昨日大雨,一行人在山林里进进出出,可是忙活的不行,遭老罪了! “此人还挺言而有信的,额,奸诈,奸诈。” 寿州通判刚想称赞林冲的守信精神,就看到胡舜陟投来的不善的目光,连连改口,自己险些忘了,就因为林冲的守信,胡大人可是没少在这遭罪。 “梁真在寿州府衙怎么样了?” “回相公的话,梁知州在府衙一切照旧,处理公务,翻阅诗书,并无他举。” “哼,私自调动三县兵力,意图私下与林冲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本官让他暂留知州之位,已经是法外开恩,不然一封文书报到朝堂,少不得一个罢官流放!他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寿州衙门!” “多谢大人开恩!” 属于寿州衙门的大小官员,纷纷表明态度。 “邓弼,本官将讨贼先锋的位置交给你,是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此战若是成功拿下林冲一伙,你自有功,但若是败了,两罪并罚,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定不负相公厚望!” “去吧,划拨给你的一千兵马已经准备好了,不要让本官失望。” “是。” 邓弼抱拳一躬,随后转身就走,只是谁也没有在意到,邓弼低下的头颅遮住了极为难看的脸色。 该死的,一千人如何挡得住林冲,只怕经不过一场厮杀,自己这边就要被杀散了,自己真的还有活路吗? 要说罪责,自己肯定罪不至死,但为了警告梁知州,自己只怕要被挑出来杀鸡儆猴了,这不是某个人的想法,而是那些大人物共同的想法,谁让自己是最低等的武人呢! 一千人?哼,自己就要让你这一千人有去无回!不给自己活路,那就别怪自己另寻出路了,只希望林冲能接纳自己吧! “出发。” 来到胡舜陟划拨给邓弼的大军前,邓弼直接一挥手,简单下了个口令就将人带着向东而去,准备与林冲在旷野上展开“厮杀”。 “相公,这邓弼只怕不老实!” “无妨,本官早就料到他不会乖乖听话,你以为那一千兵马里真就是普通军卒吗?” “下官受教了!” 看着胡舜陟似笑非笑的表情,众人也都明白了,邓弼就是一个钩子,就看林冲这条大鱼咬不咬钩了! “一个破格提上来的州提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梁真,呵!居然想拉拢这种人,老老实实当自己的知州不就行了,既然想做些什么,那也别怪本官将他压下去了!” “大人,咱们是不是撤到寿州城内?若是真的要与林冲厮并起来,只怕这里不安全。” “不,咱们去寻一个高处,我要亲眼看看这林冲到底有何实力,可以纵横这寿州如入无人之境,让你们都束手无策。” “遵相公令。” 空旷的平野上,林冲看着对面自称要投诚的将领打扮的人,一脸怀疑。 “林义士,小人乃寿州兵马提辖邓弼,因被胡相公所不容,特来投奔义士,还望义士收留!” “邓弼,你竟敢投敌,该死,弟兄们,杀了邓弼!” 副将一脸愤怒,邓弼说自己要大骂林冲三百回合以削其士气,自己居然信了!没想到这狗东西,骂人是假,投降是真! 只是副将喊的高昂,但下面的士兵却是面面相觑,没有人站出来支持,这让愤怒上头的副将一头懵。 “呲!” “你?” 副将突然感觉后心一阵疼痛,艰难的扭过头,却发现自己一个锅吃饭的兄弟竟然背刺自己,愤怒之余又有些心寒。 “我等已无路可退,求林寨主收留!” “求林寨主收留!” 见有人带头,一些摇摆不定的人看着从马上掉落下来的尸体,也有了选择。 林冲被眼前这一幕整的眉头一皱,怪异,太怪异了,自己行事虽然得百姓爱戴,但官军上赶着来投,怎么都感觉别扭。 看着翻身下马,半跪在地上的大小军官和他们身后惴惴不安的士兵,林冲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收吧,这些人投诚的太怪异了,虽然他们杀了一个副将,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纵然那个叫邓弼的态度恳切,也不好断定他就是真心实意来投。 不收吧,传扬出去于名声不利,而且厮杀起来到底要费些力气,万一是真心来投,岂不是凭空生出事端? “好,既然你们来投,我同意收下你们,不过如今态势不明,为了防止生出误会,你们不能与我们并行。” “这是自然,林,寨主不说,我们也会保持距离,不敢贸然接近。” 听到邓弼轻松的答应了下来,林冲深深看了他一眼,不过没再说什么。 “你们熟悉路途,你们来带路。” “是,寨主,我们走。” 邓弼手中长枪一挥,一千兵马后队变前队,又向着八公山折返了回去。 第149章 八公山争夺战2 “本官在此允诺,只要你们能按计划行事,获得此次大胜,活着的官升一级!死了的抚恤加五成,你们的妻儿老小皆有官府供养!” “我等定为大人效死力!必定竭力完成此番任务!” “饮下这杯酒,算是本官为你们送行了!” “多谢大人赐酒!” “你们去吧,景元你先留下,本官对你还有交代。” “是。” “景元,你知道本官因何将你留下吗?” “小人不知。” “此番你们要诈降,但林冲是什么人,山匪强人,定不会轻易相信,你觉得谁可以作为投名状?” “这,小人岂敢妄言?” “放心大胆的说,此人极为重要,关乎到你能否取得林冲的信任。” “那此人须得是位高权重之人。” “行,本官知道了,届时你如此如此。” “小人遵命!” “本官对你寄予厚望,不要让本官失望。” “大人对小人恩同再造,定不负大人厚望!” 景元想到临行前胡相公对自己的叮嘱,心中微微一叹,自己也算是豁出命了,死则死矣,只希望相公大人能照顾好自己的妻儿老小吧。 “景副将,景元!你想什么呢?” 邓弼看着恍若失神的景元,不喜的皱了皱眉,自己叫了这么久,没有一点回应,简直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将,将军,卑职刚刚亲手杀了凌勇,一时悲痛,这才失神,还望将军恕罪!” “本将知晓你心中悲痛,只是如今咱们已经降了寨主,万万不能有懈怠之举,明白吗?”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看着打马带路的邓弼,景元暗暗撇了撇嘴,对于这种投向草寇的软骨头,自己平生最是痛恨,若不是自己有重任在身,早就一枪捅死了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 扭头来,看了看身后相隔数里之远的林冲大军,景元眉头不展,这该死的林冲,怎么这么谨慎?自己都狠下手杀了一个副将,还不肯信任自己,可恶! “将军,这林,哦不,寨主,寨主对咱们是不是太警惕了?” “嗯?咱们新投,寨主他们警惕些也正常,不然如何能将山寨发展到如今的这般模样!” “卑职只是觉得,寨主如此警惕,恐会伤了兄弟们的心意。” “嗯?” “咱们好心来投,寨主却让咱们带路,这要是撞上了往日的同袍,只怕也会让兄弟们刀兵相向,虽是兄弟们的投名状,但是不是太过残忍?”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你先带着他们继续前进,我去向寨主问问。” 看着底下不情不愿的往前挪动脚步的官军,邓弼觉着景元说的有些道理,别到时候这些人再临阵倒戈回去,那自己的小命就真的要休了! “哥哥,那邓弼往咱们这来了。” “单人单骑,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将他引过来吧。” “是。” 许重折返回阵前,一挥手,警惕的众人闪出一条路来,直通向林冲的主阵。 “有劳许兄弟!” “嘿嘿,邓兄弟不用客气,哥哥在阵中等着兄弟了,兄弟自行去吧。” “好,不敢劳哥哥相等,小弟这便去了。” “邓兄弟可是有什么要事来报?” “哥哥,小弟手下新附,若为探路,自无不可,只是小弟担心他们一旦与昔日同袍对上,恐心生异变,因此希望哥哥能安排他们到别处去。” “可是如今战况紧急,兄弟在此关头引人上山,我们也不得不防啊,不知兄弟想将人引到何处去?” “不若派我等去围寿州城,亦或是,亦或是派一位兄弟引我等回山寨。” 林冲一双虎目盯着邓弼看了许久,直看的邓弼头皮发麻,才慢慢开口, “他们有多少人愿意真心相投?你能保证他们不会掀起动乱吗?一旦他们起了异心,我会不会后悔没有在此消灭他们?” “哥哥,小弟拿人头担保他们不会伤到山寨头上,他们之中有数位都头与小弟相交莫逆,纵然其他人有异心,小弟也能带着人压下去,望哥哥给小弟一个机会!” 看着邓弼信誓旦旦的保证,林冲收回了目光, “你带着他们向南去迎一迎大寨的兄弟们吧。” 这样一股不稳定力量,林冲可不敢将他们放到自己身后,不然自己睡觉都要睁着眼,所以他们要么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么安排个活儿给他们打发了。 “多谢哥哥成全!” “记住你对我的承诺,若是这群人冲撞到山寨头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消哥哥说,谁敢异动,小弟第一个不饶他!” 看着邓弼一脸喜色的回来,景元心头涌起了疑惑,难不成林冲真的有应对自己这些人的法子? “将军,寨主有什么指示?” “告诉兄弟们,咱们不需要去八公山了,” “那是去围寿州城?” “也不是,” 不是八公山,也不是寿州城,难道林冲要将自己等人调回山寨?除此之外,自己这千人兵马好像也无处可调了,放在身边是不可能的,自己都干不出这种事。 “寨主有令,咱们这一部南下迎接大寨的兵马,即刻出发!” “啊?这,要不还是让兄弟们留在这里吧,没准寨主需要兄弟们的帮忙呢,再说兄弟们也能混点功劳啊!” 听到林冲将自己等人安排到迎接王庆的兵马,景元愣了,自己这要是南下了,还怎么回战场上来?那大人定下的计划可怎么施展? “俺说你们挺奇怪啊,刚才还说不想跟昔日同袍刀兵相见,现在让你们远离战场,你们又不乐意了?耍我们呢?” “许兄弟莫生气,寨主有令,不听从的一律按诈降对待!” “卑职领命。” 听到邓弼杀意腾腾的样子,景元还是明智的选择了认怂。 看着远处掉头向南的大队人马,林冲微微一笑,这胡舜陟想的倒挺好,可惜没什么用,自己宁愿暂缓攻势,也要把这颗钉子拔了! “扎寨,等许重、陈怀义带人回来再启程。” “喏。” 第150章 八公山争夺战3 “咕咕~” 两只信鸽在天空盘旋片刻,随后向着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落下。 “哥哥,前方有消息传来!” 王庆从时迁手中接过纸条,捻开看了起来。 “老杜,今天的鱼有点多,网子扎大一点。” “哥哥,还有鱼要过来?” “嗯,还有两条肥鱼,到时候一并处理了。” “明白。” 此行自己足足带了五千人,除了自己原本的三千兵马,还有从降兵里招揽的一千五百人和六安县自愿加入的壮丁,可谓声势浩大。 芍陂,又名安丰塘,属安丰县,寿州境内重要的蓄水池。 芍陂以东,景元看着离八公山越来越远的大军,心中焦急不安,但任凭自己再急也没用,邓弼不会听自己的,前面那个光头也不会,后面堵路的年轻人也不会。 “景兄弟今天怎么了?马背上长刺了?扭来扭去的!” “谁知道呢,没准是因为手刃了昔日的同袍,一时难以适应吧!” “那他这心里得好好适应适应,上了山,那昔日的同袍就得重新想想了,在这寿州,以后难免要跟他们碰上,这么留恋旧情,会吃大亏的!” “这是不是有些,有些,” “有些无情?老楚啊,咱的命只有一条,上了战场,你还指望对面的对你手下留情吗? 别看他们说是昔日的同袍,一个锅里扒饭吃的,真对上了,那该放箭的放箭,该扔石头的扔石头,官军绝对不会手软的,你信不信!” “这我当然相信,投上山的官军又不是没有,后面官府派兵来剿,何曾心软过?倒有不少兄弟还念着往日的情分,结果呢?还不是被官府从背后捅了刀子!” “没错,那群官老爷只会使唤着他们卖命,死在战场上的死就死了,何曾怜惜过他们,一些念着家中妻小的兄弟自打上了山,也不曾做过坏事,碰上那些官府中人照样被打杀了,他们只是想活着又有什么错呢?” 景元听着远处越来越大的交谈之声,知道这是他们有意为之,奈何自己现在是降兵,连反驳都不行,只能生生受着,四下一扫,有不少士兵已经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愈发焦急。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到时候只怕没多少人还会跟着自己一起了,必须打断他们。 “两位兄弟,还不知兄弟们贵姓?” 景元打马靠近正说的兴起的两人,套着近乎。 “嗐,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我姓段,你叫我老段就行,他是老楚。” “小弟见过段大哥、楚大哥!” “都是一个山寨的弟兄,不用搞这么客气!” “那就听两位大哥的,两位大哥,小弟想问问咱们离大寨的兵马还有多远啊?” “这我们可不知道,这种事只有寨主才知道,只记得寨主说,大寨的兵马昨儿是在六安县过的夜,咱们无非是赶到六安罢了!” “六安?那可是有两百里啊!大军离得这么远,今天能赶到八公山吗?” “赶去八公山做甚?” “嗯?大军不是来支援寨主的吗?” “是支援寨主啊,但又没说就是今天支援。” “那寨主今日岂不是孤立无援?” “大寨支援是助力,没有大寨的支援,你以为寨主就束手无策了吗?太小看寨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林冲今日没有援军,景元心中暗喜,自家大人担心的就是林冲有援军,如今林冲孤立无援,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嗯?等等,段大哥,你说大军昨夜在六安过夜?” “没错啊,就是在六安县城啊,怎么了?” “可是六安县城不是有酆将军带兵驻守吗?大军打破了六安?” 想到这里,景元惊出一身冷汗,六安失守了?什么时候?自己怎么不知道?难不成胡大人他们都没接到探报? “昨儿就打破了六安,你们在寿州城,不知道也正常。唔,看这天色,如果真有人逃了出来,失守的消息现在该传到那群官老爷手里了!” 他们说的不错,此时一个满身疲惫,双眼布满血丝的士兵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寿州城,不多时,胡舜陟就带领着一众官员急忙回了州衙。 “你说什么?六安丢了?酆泰和卫鹤干什么吃的?陈翰和汤举死哪去了?本官不是给了他们六千兵驻在开顺和山南吗?人呢?” 胡舜陟怒火中烧,自己可是征调了一万官军呐,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被人攻破了,耻辱啊!耻辱! “小人不知,小人昨天在北门守城,只听见四处都是喊杀之声,酆将军命所有人从北门出逃,小人这才趁乱跑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还没有跑远,就看到远处一队骑兵将酆将军拦住了,小人装死逃过了一劫,待贼人撤回城里,只见城墙上已经满是贼人了。” “也就是说你从未有过开顺和山南的军情?” “小人未听过这两处有什么异样。” “酆泰、卫鹤,哼!你们最好殉身了!你先下去吧,关于你的封赏此事结了再说。” “是,多谢大人,小人告退。” “相公不必担忧,贼人虽破了六安,但未必坐的稳,一来城中的百姓必定厌恶贼人,二来开顺、山南的大军也可以将六安围困起来,这引鱼入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苗大人这话未免太过乐观,百姓欢不欢迎贼人我不知道,但开顺和山南可是离六安并不算远,两日时间却不见一个援兵,苗大人以为他们是在踏青吗?” “梁真,你竟敢扰乱军心!陈翰和汤举就不能是被贼人在路上暂时阻拦吗?我看你是被王庆吓破了胆,竟替贼人壮势!” “呵,暂时阻拦?苗大人以为拦住六千大军一日要多少兵马?王庆有这么多人吗?更何况他还要对抗六安县内的四千兵马,我替贼人壮势?我看是苗大人在替贼人壮势吧!” “好了,都别吵了!去两个人,骑快马,速速去打探两地的情况,不管他们有没有失,六安已经落到了王庆手里,我们要防备他插手八公山这里。林冲走到哪了?怎么还没到?” “回大人,据斥候所报,林冲已经在二十里外安营扎寨了。” “什么?他一定是在等王庆的援军,赶紧派人趁着他还没站稳脚跟猛攻,若能在路上击溃林冲更好!快去!” “是!” 第151章 八公山争夺战4 一轮红日正在缓缓下沉,天边残阳如血。 芍陂西南,隐贤镇。 景元看着穿胸而过的枪头,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邓弼,惨淡一笑,自己背刺了同袍,而现在却死在同袍枪下,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永远不要小瞧山寨,你以为你们当日的谋划当真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吗?”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看来大人的计策终究是失败了。” “八公山,我们拿定了,也算让你走个明白了。” 一具具尸体无力的倒在地上,将大地染成一片血红。 王庆看着四处哀嚎的官兵,内心深处也涌现一丝感伤,近千人,这是六安和八公山投来的有异心的官兵人数,自己只是让人在人群中假意暴动,这些人就坐不住了。 将心中的异样强压了下去,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想成就大业,心慈手软只会让自己止步于此,该仁慈的仁慈,但阻挡了自己大变革之路的人,明显不在此列。 “哥哥,跳出来的鱼儿全部被处理了,接下来如何?” “嗯,鱼群那么大,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漏掉的等处理了这里的事再慢慢纠吧。 吩咐他们扎寨吧,现在胡舜陟他们应该已经得到六安失陷的消息了,我很期待他的反应!” “哈哈,据寿州舆图显示,咱们离安丰和霍丘可都不算远,他们若是置之不理,嘿嘿,那就是将两县拱手相让了!若是派兵助阵,也正好为林兄弟那里减轻些压力。” “寿州除了路治下蔡和寿春,现在只余下安丰和霍丘,现在两县尽在我们的威胁之下,胡舜陟不敢冒着半境沦陷的风险置之不理,咱们等着就是,就看林兄那里抵不抵得住官军了。” 王庆转头看向八公山的方向,仿佛透过芍陂看到了八公山战场。 “杀!” “擒杀贼首林冲,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杀啊!” “嘿嘿,官军的狗崽子们,俺们可等你们老久了,来吧!来吧!” “许重,仔细山寨的马!” “明白!” 林冲看着冲在最前的一营马军,两眼精光直冒,不止林冲,许重、陈怀义等人的表现与林冲如出一辙。 山寨缺马,确切的说,整个大宋除了西北都缺马,也就官府手里还有些马匹,这让一心想在分寨组建马军营的林冲头疼不已,不过,看样子今天可能要圆梦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随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只见大地上,一个个陷马坑被马蹄踏破而显现出来,马匹因为马蹄被陷而挣脱不得,一个个骑兵也被强大的惯性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后方的骑兵眼见前方有陷阱,急勒缰绳,但仍有不少骑兵被连人带马带了下去,仅剩百多个骑兵见势不妙,调转马头飞速向八公山逃去。 “杀!” 随着许重一声大吼,千余步兵向着摔落的骑兵冲去,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遍布黄土的大地上鲜血横流,掉落的骑兵很快被屠杀干净。 “哥哥,他们逃了!小弟带人去追!” “兄弟莫急,他们逃不了!有人在回去的路上等着他们呢!” “哈哈,寨主,咱们发了!三百七十二匹马!拼拼凑凑,咱们也能整一个马军营了!” “干得漂亮!将马儿牵到后方,悉心照料,等打完这场仗,咱们好好想想怎么建马军营!” “得嘞!兄弟们,把马牵回去!” 许重刚把马牵回去,战场还未来得及打扫,只见两营步兵慢吞吞的赶到了阵前。 “怎么,刚送完马匹还不知足,还想再送俺们些刀枪皮甲?你们胡大人还挺客气!哈哈!” “贼人,休得猖狂!可识得你潘爷爷!” “狗崽子,你想死,那大爷成全你!” 许重提着大刀就要向对面冲去,不过眼尖的陈怀义却是看到对面阵中不少人手中都带着动作。 “光头,回来!” 许重听到陈怀义的声音,顿时一愣,虽然不知道陈怀义为什么这么说,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勒住了马缰,只是不待他调转马头,一道道羽箭的铮鸣之声不断响起。 生死危机下,许重直接一个下趴,紧紧抱住马脖子,祈祷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差。 见对面果然放箭偷袭,陈怀义也是怒不可遏,虽说为了取胜,大家不择手段,但这种诓人的手段也太恶劣了! “弓弩营,随我上!” 陈怀义带着弓弩营向上挺进了一段距离,随后纷纷张弓拉弩,一支支羽箭飞上天空,然后又像雨点一样朝着官军阵中落下。 旷野之上,天空被染上一层黑色,两军疯狂对射,箭矢犹如雨点般不断落下,有的扎在地面上,将地面扎的千疮百孔,有的扎在人身上,严重的带走一条人命,不严重的捂着伤口哀嚎。 “杀!” 正在双方对射的时候,林冲领着两营步兵从两侧迂回到了官兵身后,随着一声令下,千余步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向着军阵发起了冲锋。 随着官军被绕后偷袭,军阵一片动乱,弓弩手终于无法正常攻击,这样一来,陈怀义的弓弩营则开始大发神威,三轮齐射之后,弓弩营开始逐步向前推进。 “胖子,你运气不赖!” 两边忙着对射,倒是把夹在中间的许重给忘了,许重也因此捡了一条命。 “呼,听着脑袋上嗖嗖的箭声,我可是被吓得不轻!这群狗崽子,居然玩儿阴的!” “兄弟们,跟我杀!” 缓过来的许重怒上心头,手中大刀一挥,带着自己的手下就朝着混乱的战场冲了过去。 林冲绕后彻底打乱了官军的阵形,陈怀义趁乱齐射又给官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纵然两名指挥尽力组织阵形,还是无济于事,终于在许重和陈怀义带人加入现场之后,阵形彻底崩溃。 一千对两千,对面武器精良,士气也盛,不到半个时辰,两营步兵只剩下四百多人还活着,此刻也是放下了兵刃,举手降了。 “将他们兵刃缴了,关押起来!” 第152章 八公山争夺战5 寿州衙门,胡舜陟此刻两眼一黑,险些跌倒在地。 “千五健卒,逃回来的不过二三百人,马军更是全军覆灭,这林冲当真如此恐怖?” 面对胡舜陟的疑问,场下众人低头垂目,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接话,偌大的正堂此时落针可闻。 “他们怎么有陷马坑的?难不成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大人,他们是骑兵,二十里的距离,须臾便至,如何有人能通风报信,提前挖出陷马坑来?” 梁真看着已经被怒气冲晕了头脑,胡乱猜忌的胡舜陟也是一阵无语,但为了将投在自己身上的怀疑的目光打消,也只得开口解释一番。 “即便不是阵前告密,那也是将我军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这林冲,这王庆,怎恁的可怕!”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命令他们死守八公山,八公山决不能丢!将州城、下蔡的兵全部聚集到八公山来!” “大人,这样州城可无兵可用了,王庆还有数千大军在向着这里逼近,一旦去打霍丘和安丰,这两地危矣!” “快,让斥候快马加鞭打探王庆大军的动向!传令两地县丞和县尉,一定要加强防范,一旦确定王庆有兵进的动向,立即上报!” “喏!” 隐贤镇,王庆大营。 “哥哥,林寨主传来消息。” “你直接念吧。” 王庆正在低头盯着桌上的寿州舆图,竭力猜测胡舜陟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身旁众人也都静静坐着,没有一丝打扰,只有时迁进来时才将视线转动。 “是,现驻军山外二十里处,获敌马五百,步四百,待许、陈归。” “战绩不错啊,还有一个营的马匹,这下他也可以如愿了。” “林寨主一直想组建马军,从官军手里夺得五百匹马,只怕要成他的心尖尖了!” “有马也好,分寨现在还是步军为主,马匹少得可怜,组建一营马军,以后做什么也方便些,寿州这里,总有一天要被拿下的。” 帐内众人见王庆似乎对林冲组建马军并不反对,也放下心来,随着分寨实力增强,大寨的存在感倒显得弱了些,众人可不想兄弟之间闹出什么争端。 “哥哥,是否回信?” “嗯,马军自建,许陈已归,驻隐贤镇。” 时迁将纸条写好,塞进小竹筒中,又紧紧绑在信鸽的腿上,随后双手向上一抛,信鸽展翅往北飞去,浓浓的夜色下,信鸽很快就没了踪影。 “哥哥,咱们要发动夜袭吗?” “不,我们此行是为了给两地施压,而不是为了打破两地的,可以进行小规模试探性进攻,但绝不能一击拿下,我们要将敌人的兵力吸引过来,而不是让他们将兵力汇聚到州城那里,硬碰硬,不好。” “明白,那小弟明日领兵搦战,给他们加加压力!” “嗯,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 “他们的斥候该将咱们的动向汇报回去了!” 寿州衙门,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等着斥候的消息,王庆若是直冲八公山而来,那只需要将兵力集结到这里即可,要知道,下蔡那里还有数千兵马,硬碰硬,官军有人数和地利之便,只需将人拖在八公山之外,困也能将其困死! 但若是对方兵指霍丘和安丰,那自己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斥候终于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王庆军到哪了?” “快说啊!” 见斥候一个劲的直喘气,几个官吏等的有些不耐烦。 “隐贤镇,王庆大军驻扎在隐贤镇。” 见众多大人面露不善,眼神越来越危险,斥候连忙大喘两口,竭力将不适压下,说出了大人们最关心的问题。 “隐贤镇?隐贤镇在哪?” “芍陂西南边上,离霍丘和安丰不远。” “该死的!这奸诈的贼子!” “你去告知大人。” “凭什么我去,大人刚刚歇下,这种消息传过去少不了要直面大人的怒火,我又不傻。” “那就让这斥候去,到时候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了。” “好。” 正在几人怒骂王庆、互相推诿的时候,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在吵什么?” “见过大人!” “大人,斥候回来了。” 斥候趁着这个空歇终于好好缓了缓,此时看到胡舜陟投来的目光,连忙行礼回话, “大人,小人探得王庆领精兵五千驻扎在隐贤镇,似有兵指霍丘的迹象。” “狡猾的狐狸,不敢与我们硬碰硬,想以分兵之策引走我们,给林冲减轻压力吗?本官不会让你得逞的!” “命令霍丘、安丰死守县城,本官谅他们只敢佯攻,不敢真的拿下,所以,死守! 派人连夜赶往光州,本官给他一日时间,后日一定要听到光州的援军抵达霍丘! 传令濠州知州,本官要他派兵直击孤山,八公山战事结束前,若还是拿不下孤山寨子,本官要治他的罪! 传令蕲州,无为军,还有尹谡,立派大军征讨天柱山,寿州战事结束前,务必拿下天柱山!” “是!” 随着胡舜陟一声令下,数匹快马从州城驶出,向着各个方向疾驰。 “哥哥,城中线报!” “说了什么?” “嘿嘿,这位胡大人好像要来真的了,通令各州出兵,光州的支援霍丘这里,濠州的绕林寨主后背,蕲州和无为军绕咱们背后,就连尹谡都被下了令!” “现在知道着急了!会不会晚了点!让他们都动起来吧!” “明白,他们就等哥哥这句话了!” “告诉他们规矩,让他们动,不是让他们乱动,谁要是想趁乱搞点什么,咱就是不要八公山也要回过头来收拾他!” “明白,小弟会如实转述的,哥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连夜调拨半数的羽箭送给林冲,让他们明日放开了打!” “是,这押运之人?” “庞万春吧,不是听说四郎那小子组了个弓弩营吗?让他顺便瞅瞅。行了,就这些吧。” “好的,小弟这就去办!” 第153章 八公山争夺战6 “好一座巍峨险峻的大山!” 看着面前的八公山,林冲不由感叹一声。 “毕竟是寿州的屏障,拿下八公山,整个寿州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所以,这一仗,怕是要费些气力。” “费些也值当,寿州的知州、淮西的安抚使,他们都盯着咱们呢,那就在这儿大干一场吧!” “让弓弩营开路吧,毕竟哥哥调来了这么多弩箭,为的不就是现在嘛!” “行,四郎,你师父要见见你组建的弓弩营,还不给你师父看看!” “是!弓弩营做好准备!” 随着陈怀义的指挥,弓弩营迅速调整站位,摆出攻击阵势,在前排盾牌兵的掩护下向着前面缓步前进。 距离八公山越来越近,林冲也开始调整军阵,以防备官军偷袭,也准备正面交战。 “嗖!” “嗖!” “咻!” 突然一阵弓弦撒放、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面前山脚下的树林里飞出密集的箭雨。 “笃!” “笃!” “笃!” 有所准备的寨兵举起手中的盾牌,箭矢击打在盾牌之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将盾牌扎出一个个豆大的小坑。 趁着官军上弦的间歇,陈怀义的弓弩营也开始了反击,盾牌空隙飞出一根根弩箭,向着林子里扎去。 庞万春看着收效甚微的箭雨,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树林,等待着官军的反击。 就这样一来一回,不过几个呼吸,官军的反击就来了,庞万春紧紧盯着箭矢飞来的方向,随后手中长弓微微调整,捏紧羽箭的右手一松,弓弦一阵铮鸣,随着弓箭没入林中,一道惨叫声猛然响起。 “四郎,看清楚官军出箭的位置。” “是,师父!” 在庞万春的指导下,寨兵的第二波反击有了明显的成效,一声声惨叫在林中响起,官军的反击也弱了下来。 眼见对方弓弩手落入了下方,林冲长矛一指,盾牌兵提着盾牌,迈着整齐的步子,齐刷刷的向前行进。 林子中的官军指挥见此,当即做了个手势,一个个弓弩手开始向后撤退,只留下一地尸体,哦,还有满地的弓箭。 “弓弩手,停,加速前进。” 察觉到官军没有了抵抗,林冲叫停了还在拉弓的弓弩手,命令盾牌兵加速前进,几十步的距离,转眼即至。 “注意防守!” 看着林子中满地的尸体和密密麻麻的弓箭,陈怀义也忍不住咂舌,这一场对射,怕是射出了上万支箭,自己也算好好过了一把万箭齐发的瘾! “一个都一个都的向前推进,弓弩手随时准备支援,禁止贸然追击!” “是!” 没有经过后世开发的八公山,此时正是树大枝粗的时候,又是正值夏日,枝繁叶茂,林子里一不小心就会走散。 “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听到手下惊呼,许重连忙跑了过去,弓弩手箭头也指了过去,准备情况不对直接放箭。 “有长虫。” “你手中的刀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男人,还怕一条长虫!” 许重手中大刀一挥,一条土蛇被拦腰斩断,对这个怕蛇的小兵颇有些嫌弃。 “将准备的驱蛇粉取来,每人分一些,告诉他们小心脚下。” 林冲虽然也不喜欢一惊一乍的,但还是让人取了驱蛇粉分发了下去,如今正值夏日,山中难免有蛇虫鼠蚁,若因为这个损失过大,那就成了笑话了。 正在林冲领着手下向前缓慢探索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坡后,两营官兵正蓄势待发。 “林冲他们要走出林子了?” “快了,以他们的速度,再有半炷香的功夫就该出来了。” “真他娘的谨慎!祁阳他们绕过去了吗?” “他们正在悄悄向林冲背后移动,等林冲带兵出来,祁指挥应该也将林冲一伙后路断了。” “好,咱们就在这把林冲围杀了!” “指挥,那可是豹子头林冲啊,就凭咱们?” “林冲又怎么了?不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膀子?又不是三头六臂,中了刀枪也会流血也会死,咱们可是有两千人,围杀他一千多人还办不到吗?” “咱要是真杀了他,舒州的贼首,” “舒州的贼首又怎么了?咱们凭着杀死林冲的功劳,要官有官,要钱有钱,他王庆还能为了一个死人跟咱们过不去?再说了,大人不仅要拿了林冲,他王庆能不能从大人手里跑掉都且着一说呢!” 正在官军商议围杀林冲的时候,林冲却是停下了脚步。 “哥哥,怎么了?” “此处既然没有官军的迹象,那就说明他们一定在前面严阵以待,所以我们要稳扎稳打。我们兵力不足,始终是弱点,一旦被围,就有倾覆的风险。 攻山也不急于一时,告诉兄弟们,伐木筑寨,以后拿下了此山,这里刚好做关卡。” “是。” 一千多人齐齐动手,一个简易营寨不多时就被建了个雏形,虽然不能久住,但作为落脚之处还是可以的。 “来人,将舆图取来。” 既然决定了拿下八公山,这里的地形图怎么可能忽略呢?早在谋划之前,时迁的情报营就将八公山的地形图带给了林冲。 看着舆图上的走向,林冲预估了一下自己的大概位置,然后在舆图上来回比划,思索着如何稳健的拿下这座名山。 “什么?林冲又停下了?他是属王八的吗,走这么慢?” “指挥,贼人不仅停下了,还在原地筑起了营寨。” “这个林冲,真是谨慎啊!” 余煦咬着牙,暗恨不已,自己还等着林冲出来围歼他呢,现在他把营寨一筑,就换成自己要攻寨了,自己的人数优势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咱们不是正好可以将他围起来吗?山上缺衣少食,要不了几天他们也就完了!” “围起来?筑寨的时候他一定会来袭扰的,或者直接找祁阳一战,随后就可以跟咱们直接硬碰硬,他巴不得这样。” “那放火?” “你想死别拉上我!火要烧起来,你以为咱们就跑的出去了?” “那怎么办?” “消息传的晚了,不然趁着他们筑寨,直接打一个措手不及多好,唉!先去找祁阳汇合,两部合到一起还有两千多人,倒也不惧他林冲!” 第154章 八公山争夺战7 “老祁,老祁!” “老余,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前边堵着林冲呢吗?林冲把你冲散了?” “别提了,林冲那个缩头乌龟,在前面筑起了营寨,我两个营拿不下他,这不找你一起嘛!” “筑寨?林冲真把这儿当自己的山寨了?” “他可能觉得能拿下咱们吧!” “哼,他太小看咱们了!他有两千人,咱们也有两千人,咱们还有大人可以随时叫来援军,他呢,就凭一个不知道在哪的王庆,还想跟咱们斗? 我可听说了,大人昨夜连夜下令给濠州知州,让他出兵直攻孤山,真以为凭借一个小小的山寨就能跟咱们整个淮西路对抗呢?” “没准他们真是有这个信心呢!哈哈!” “这一仗,林冲必死!王庆也跑不了,走,瞧瞧这个一步一停的豹子头!” “走,他们就在前边。” 祁阳、余煦两部合到一起两千人向着林冲的临时营寨赶去。 “噗呲!” “啊~啊!” “怎么了?” “回指挥,有人掉进了陷阱中。” 两人跑到众人面前,围在一起的人群自觉的分开一条通道,只见林子中突然出现一个坑,一个士兵正不停的哀嚎。 两人凑到跟前,才发现士兵的一条腿踏进了坑里,众人合力将其拔出来后,才发现其脚心已经被扎穿,腿上也被坑壁上的竹签子给扎的鲜血淋漓。 “阴险狡猾的贼人,净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听到祁阳怒骂,余煦尴尬一笑,其实自己也在林冲等人前进的路上埋了不少陷阱,甚至还在签子上涂了金汁畜便,比这也不遑多让!只是可惜林冲停的太凑巧了,还没走到陷阱的地方就扎寨了。 “你们注意脚下,不要误踩了陷阱,同队的人搀着他继续走。” “指挥,小人实在疼得不能动了,能不能留在原地?” 看着满脸痛苦的小兵,祁阳也是一阵纠结, “我们要去寻林冲,没有闲人来照看你,虽说少有豺狼虎豹,但毒虫鼠蚁却是不少,你真要留下?” “小人,小人留下。” 小兵抱着血淋淋的右腿,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不想挪动半步,想也不想的就选择了留下。 “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继续出发!” 大军继续向前推进,只是行走间更是谨慎了许多,手中刀枪一定要戳一戳前面的地面,确定了没有陷阱才肯落脚,这让大军的行军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老祁,让兄弟们吃了饭再走吧。”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这么老高了?那让兄弟们吃了饭再走吧,不然空着肚子撞上林冲,便是想打也没了力气。所有人,停下休整。” 接到祁阳的命令,众人这才三三五五的坐到一起,从怀中掏出炊饼,啃了起来,而两个领头的也是寻了个僻静处单独歇了。 “咕噜~咕噜~” “老祁,你觉得咱们能一战定鼎吗?” “哈,老余,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老哥刚才说的如何如何看不起那林冲,但真要对上,老哥心里也是没什么把握,今儿想一战定鼎恐怕不大可能,咱们少不得要在山里过夜了。” “我也是啊,要不是手下都盯着咱们,我也不好说那些话,依我看,咱们一会跟林冲试探的交交手得了,然后趁早扎个寨,就跟林冲在这山里耗吧!” “嗯,一会跟他交交手,不能打咱们就找个地儿扎寨,反正大家谁也奈何不得谁,就耗着呗!” “老哥说的是啊,这样,小弟带人跑了这么远的路,人困腿乏,能不能由老哥的人来阻挡一二,小弟带人紧急筑好营寨?” “老余,合着你在这儿等着我呢!阻拦林冲那可是要命的活儿,你还真会挑啊!” “老祁,这不是没办法嘛!我的手下绕了一大圈,真让他们来拦,你放心把后背交给小弟吗?小弟可是敢放心把后背交给老哥的!” “这,好吧,一旦要筑寨,你们手脚要快些!” “没问题,就为了自己的小命,咱的手脚也慢不了。” “要不是相公担心有人事后趁机上山落草为寇占了这里,咱们也早就在山上筑起寨主了,何苦要冒着风险来干!” “相公还不是担心咱们苦苦建的寨子白白拱手让人了!毕竟好建可不好拆,这里又是大山深处,烧也没法烧,又不能派人守着这里,万一有人利欲熏心,真占了这里,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真是麻烦,豹子头林冲,希望你不是浪得虚名,要不然害的我们如此疲累,你就等着皮肉开花吧!” 半个时辰过去,众人都吃饱喝足歇息的差不多了,才又继续向着林冲营寨赶去。 “你就是豹子头林冲?不是说林冲长的豹头环眼吗?怎么是个光头?” 祁阳看着领兵从寨子里出来的许重,满脸疑惑,这是林冲?怎么长的和自己听说的不一样? “狗官休得放肆!爷爷是泼风刀许重!快快纳命来!” 许重自豪的爆出了自己想了许久的名号,毕竟山寨里大小头领都有自己的名号,就连玩弓的小子都有个“小更羸”的诨名,自己怎么能没有呢! “甚么泼风刀?速速叫林冲出来受死!” “胆敢侮辱寨主,吃俺一刀!” 祁阳一提手中铁槊,接住了冲过来的许重,两人厮杀起来,一时间刀来槊往,两件重兵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一时间倒是斗的不相上下。 “冲!” 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弓弩手和正纠缠在一起的二人,余煦还是放弃了让弓弩手放箭的打算,改让步兵发动冲锋。 “冲!” 面对冲过来的官军,陈怀义也不废话,手中银枪一举,带着寨兵也迎了上去。 “刺啦!” 许重惊险的躲过斜刺里的一击,看着腰间铁甲上的白痕,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自己就要被剁成两段了。 “老余,我不需要你帮忙!” “你放屁,赶紧把人拿下,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行,这关头讲什么道义,狗贼,吃我一斧!” “哼,官军,这可是你们先坏规矩的!” 陈怀义取出弓来,抽出一根短箭,瞄准了正在舞动斧头追着许重砍的余煦,随后右手一松! 第155章 八公山争夺战8 “指挥,咱们已经被贼人围了一天了,贼人现在还在营前叫骂。” “滚滚滚!” 将手下骂走之后,祁阳胸中郁气难舒,只得拿起身边的酒壶狠狠往嘴里灌酒,企图用酒来麻痹自己。 自从昨日余煦不讲武德的插手自己和光头的战斗后,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短箭趁着他空门大开的时候直直插入他的胸膛,余煦当场摔落马下,没了动静。 而见折了余煦,他手下的士兵顿时斗志大减,而自己也被光头和一个年轻小将给夹击打败,落荒而逃,要不是对方害怕迷失方向,自己还真不一定能逃出生天。 将跟着逃出来的部下收拢一番,又一路来到这座山腰筑起了营寨。 昨夜经过仔细盘算才发现,自己一路上收拢的人手只有千余人,也就是说,这一战自己就损失了半数的人手,不仅如此,连余煦这个帮手都阵亡了,这一战真真亏大了! 祁阳从面前的烤架上一把抓过烤的干柴的野鸡,大口一张,撕扯下一块鸡肉,狠狠的嚼了起来。 自己是不敢回去了,当然,也回不去了,如此大的伤亡战损,还没有拿下林冲,自己一旦回去,那等自己的就是战事失利的全部罪责,这些罪要背上,不死也要往沙门岛走一遭了。 更何况现在林冲带人将自己围了起来,当初说好的包围林冲呢?怎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被包围的一方? 面对林冲,自己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虽然昨晚天黑前就搭起了营寨,但众人一路奔逃,早就累的筋疲力尽,筑了营寨就沉沉的睡了,连夜间取暖的柴火都寥寥无几,加上前两日下的雨,地面还有潮气,一夜下来,不少人都闹了肚子,更有甚者,风寒入体,直打哆嗦。 看着士气颓丧的官军,祁阳将壶中最后一口酒饮尽,然后毅然决然的向着寨门口走去。 “哟,这不是丧家之犬吗?怎么,舍得出来了?” 营寨前,林冲一马当前,身后许重、陈怀义分立左右,再后一千多寨兵将这简易的营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冲,听闻你们都是义字当头、响当当的好汉,不知是真是假!” 没有理会许重的嘲讽,祁阳直接找上了林冲。 “这是自然,只要当下兵器投降,我们都保证他们活着。 死守没有意义,你这寨子禁不住我们的攻击,不到今日天黑,我们就可以攻破,不如早早降了。” 祁阳深吸一口气,双眼直勾勾盯着林冲,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视林冲。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手下尚有千余兄弟,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我们说到就会做到!” 祁阳没有理会出来搭话的陈怀义,他需要的是林冲的答案。 “林冲绝不食言!” 果然,林冲没有让他久等,郑重的说出了他想要的那句话。 “兄弟们,祁某无能,以致如此大败,虽然我们败了,但众位兄弟是无辜的,无需再为这场败局白白添上性命,今日得林寨主金口玉言,想必你们也能安然回去,所以,现在放下手中的兵器,跟随林寨主走吧。” “叮!” “当!” 随着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响起,这一千多人算是彻底投降了,见到这一幕的林冲也是难得的笑了出来。 林冲一个手势,身后一千多人纷纷涌入这个狭小的营寨,一边将一众兵器集中到一起收起来,一边将投降的众人看押起来。 “怎么了?心有不甘?别想了,降都降了,以后就是兄弟了!” 看着祁阳还神色复杂的盯着乱糟糟的营寨,许重跳下马来到他身边开导着。 祁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回过头给许重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默默上前帮着处理一些繁杂琐事。 “不识好人心!寨主,咱们算拿下八公山了吧!” “不要高兴的太早,不把官府彻底打疼,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先把眼下的弟兄们安排好。” “是!” 半天过后,林冲看着眼前勉强有了一些士气的官军,稍稍点了点头,随后将队伍一分为二,自己带一千寨兵和一半降兵往南而去,许重和陈怀义则带着剩下的人手向北行进。 “林,寨主,咱们这是要?” “正如我刚刚所说,胡舜陟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要将他彻底击溃!” “那许重兄弟是?” “山脉北边临近淮水,我让他去将北边彻底收到手中,八公山只能有一个说了算的!” 听着林冲的豪气发言,祁阳只能为下一批来的同僚默默哀悼,显然,现在一切进入八公山的官府中人都要被清理,撞上林冲,算他们倒霉了。 寿州衙门,胡舜陟一口一口的喝着菊花茶,但嘴角的火泡迟迟不见消退。 “有没有斥候消息?也不知道八公山内的战斗如何了。” “大人不必忧心,祁阳、余煦两位指挥都是才能出众之辈,加上山林中又有着四千大军,对付林冲区区两千人,应当不难。” “可是据斥候所说,林冲昨日就进山了,就算这片山再大,一日时间也该分出胜负来了吧,但从昨日到今天,没有一点动静传来,这显然不正常。” 正在胡舜陟思索着其中有什么变故的时候,一个官吏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进来。 “这是?” “回大人,小人在山脚巡查的时候,发现此人鬼鬼祟祟,便将此人擒下,审讯得知,此人竟是余指挥的手下。” “你,快说!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是这副模样?说!” 看着经略相公怒发冲冠的可怕模样,跪在地上的小兵一边颤抖着,一边将山里发生的战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听完小兵的讲述,胡舜陟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被众人小心扶到椅子上坐下,才恢复了过来。 “余煦这个蠢货!祁阳也是蠢货!两个蠢货!谁让他们冒进的?本官手里还有兵,他们稳扎稳打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哪怕他们被林冲围了,只要伤亡不大,本官照样能遣人将他们救出来!坏我大事!” 胡舜陟坐在椅子上将两人痛骂了一番,随后一脸决绝, “将本官麾下两千兵马全部投入山中,告诉他们,不必与林冲正面交锋,只要他们藏在山林里,不断袭扰林冲就行。林冲!我让你拿了山也坐不稳!” 第156章 八公山到手! 安丰县衙,王庆正在安丰县丞和县尉的陪同下翻阅安丰县的籍册账簿。 只是看着王庆越来越黑的脸色,陪同的两位县官愈发胆战心惊,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生怕王庆一个不悦直接让人将自己拉出去砍了。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了?这大夏天的,再热也不至于满头是汗吧?还有,别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筛糠呢。”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只听见“扑通”一声,两人硬生生跪在地上,不断的叩头求饶,这让王庆一时没有过来。 “起来说话,不要动不动就跪,凛凛一条大汉,怎么骨头这么软?” 给左右使了个眼色,王庆将手中账本一合,随手扔在桌上。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两人被左右扶将起来,连连道谢。 “先别急着谢,我且问你们些事,你们不得有半点遮掩,不然外面的尸体你们也都看到了。” “是,是,小人不敢有半点遮掩,大王随便问,随便问。” 两人战战兢兢的回道,由不得两人不害怕,实在是眼前这伙人太猛了,昨日才听闻两人抵驻霍丘,还没高兴多长,今天早上就发现人家已经带兵打到了县城门口。 经略相公还让自己等人固守待援,可是援呢?那霍丘可是一直到被攻破都没等到援军啊,自己就凭着县城的几百衙役真能撑到援军到来? 所以县丞和县尉一合计,干脆直接投了,早死晚死都得死,没准对面看自己投的这么干脆还会饶自己一命。 可是见到王庆大军入城的做法,两人心中却又凉了半截,一些自己认为是老好人的同僚一个照面就被一个黑脸汉子提着双板斧砍了,那场景,想想就不寒而栗! 那自己连老好人都不是,真能逃过一死?不,自己还不想死!自己得挣命! “你们安丰县就这么点儿农田?这点儿百姓?一年的税款就这些?” “大,大王,明,明察,这些,都,都是县令伙同那些,富,富户,豪,豪绅,做,做下的,与,与小人,无,无干啊!” “求,求大王,明,明察!” 两人虽然害怕,但还是磕磕绊绊的把县令的恶行揭发了出来。 “你们在中间又充当着什么呢?毕竟你们在这县衙,也是仅次县令的大官儿啊!” “大王说笑了,我两个算的什么大官儿,在这安丰县衙,县令有什么事都是自行处置,何曾与我等商量过,若是大王怀疑我等与县令同流合污,不妨问问这衙门上下,若有一条罪证,我等甘愿伏诛!” “不错,我和封兄虽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大好人,大清官,但也绝不是与县令那等榨取百姓的贪官!” 两人越说越上头,心中的恐惧也消散全无,话语中既有对县令的不满,也有被王庆冤枉的委屈。 “此事我会详查,若是咱冤枉了你,咱会向你们当众道歉,不过,若是让咱查出来你们口是心非、言行不一,咱的屠刀,” “不消劳烦大王的屠刀,我和封兄会自尽于这县衙之上,遭尽安丰数万百姓的唾骂!” “好,两位且先下去歇着,咱有事还会再找两位的。” 让亲卫将两人带下去之后,王庆会同杜壆、鲁智深等人在县衙开起了大会。 “如今咱们已经连克六安、霍丘和安丰三县,寿州南境已全部落入我们手中,接下来是等林冲那里站稳脚跟后撤回去,还是拿下寿州,真正割据一方?” “哎呀,哥哥,咱们都打到这儿了,不如直接拿了,到时哥哥做皇帝,俺铁牛也能当个大将军啊!哈哈!” “洒家知道不少兄弟们已经上了头,眼见拿下了三县之地,心中蠢蠢欲动,但洒家不得不给兄弟们浇盆冷水。 咱们能拿下三县之地,一则是有着林冲兄弟在八公山吸引了官府的注意,这三县防守有空缺; 二则,咱们是速战,一旦官府反应过来,这淮西八州一军合力围剿,想站稳脚跟,太难了,这其中要死伤的兄弟,也太多了; 再一个,就算州兵拿我等无辙,边军可不是腹地的这些州兵可比,一旦朝廷将边军调来,只怕危矣。 哥哥也不似会向蔡京屈服之人,咱们打了高俅的脸,又和朱勔有过节,依洒家看,不若按哥哥之前说的那样,低调发展,待日后实力壮大,再攻州破府也不迟!” 鲁智深说了这么多,最核心的就是担心边军杀过来,自己是边军出身,对于边军的战斗力那是深有体会,打这些州兵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兄弟们对上,只怕要吃亏! “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一说。” “我认同大师的话,边军的威名我也早有耳闻,眼下三县之地还容不得我们放肆,咱们新收了这么多降兵,也该好好消化消化,步子迈的太大,走不长久。” 随着杜壆表明态度,众人也纷纷应和,一时间,李逵就成了孤身一人,这让被怂恿出头的李逵气的不行。 “既然如此,等林冲兄弟那里营寨扎好,站稳了脚跟,咱们就班师回山。” “是!” 下蔡,淮西经略安抚使胡舜陟已经回到了治所,接到两县失守消息的他此刻已是三尸神暴跳。 “光州的援军呢!两天了,濠州还没打下孤山吗?蕲州、舒州、无为军的知州都是死的吗!怎么王庆没有回援,反而攻势更猛了?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知州们说自己境内出现了大量山贼袭扰州城,他们无法派兵来援,请相公恕罪!” “一定是王庆的计谋!该死的王庆!该死的山贼!” “那现在?” “调离下蔡和寿州城的所有兵力将县城抢回来!一定要抢回来!” “那进山的官兵?” “撤回来防守寿州!一定要将王庆赶出寿州!” “是!下官这就去!” “快去!” 随着胡舜陟一纸令下,下蔡、州城的大军开始调动起来,刚钻进山林的两千大军也陆续退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林冲知道,八公山,到手了! 第157章 尘埃落定 “这胡舜陟真是一个废物,手下掌管着淮西八州一军,有数万州兵,竟被一小小贼寇打到门前,真是给官府蒙羞!” “汝明是个忠厚人,算得上正臣,只是并非武将,武功不显,抵不过强贼也情有可原。” “是,下官失言,还望大人恕罪!” 宿元景看着面前低头认错的下属,却也没有心思继续追究此事,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退下。 待下属退出后,宿元景哀叹一声,来到椅子上坐下,随手抽出一封奏疏,看了几眼却是无心再看,啪的将奏疏合上,扔到桌上。 近来呈上来的奏疏都是四海升平、海清河晏的盛世景象,但这天下真的如此太平吗? 对外,西北羌人蠢蠢欲动,延安府屡屡派人催促粮饷;北方辽人虽然分立南北,但他们对待大宋的态度一如既往; 对内,数州之地,盗贼横生,就连蔡京的女婿送来的寿礼都在半路上被贼人劫去!还有,江淮一地! 王庆! 自己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去年夏天,刺杀朱勔,好大的胆子!事败后与贼人一并逃往天柱山落脚,之后更是连连击溃了舒州官府、朱勔和高俅的轮番进攻,打的淮西一带谈王色变。 如今更是指使林冲强占了八公山,看来所图非小,而且此人历来对待官府的态度也能看出,不是屈居人下之徒,未来也是一个大患啊! 只是自己现在也不得不帮上一把了,唉,谁让好学生求到门上了呢! 翌日,大庆殿,大朝会。 “启奏官家,臣有事禀告!” “准!” 看到是自己的玩伴站出来奏事,赵佶也来了兴致,想听听是何等趣事。 “臣弹劾淮南西路经略安抚使胡舜陟,此人纵容强贼攻占寿州,劫掠百姓,其罪大焉!” 高俅低下的面庞一脸笑意,一如自己刚刚得到消息那般,林冲占了八公山,这可是大好事啊! 只要把此事捅出去,林冲作为贼寇,必然会被朝廷大肆征讨,而丢了八公山的胡舜陟,也会受到惩处,作为胡舜陟恩师的死对头宿元景也会受到牵连,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官家明鉴,胡经略只是不敌贼人,被强占了八公山,并不像高太尉所说一般,丢了寿州,更不是与贼勾结,望官家明察!” “哼,宿太尉这话说的颇为无理,胡舜陟掌管淮西八州之地,民众百万,亦有数万敢战之士,如何连区区千人的贼寇都遮拦不住?明明是存有二心,故意纵容!” “高太尉如何知晓贼寇的厉害,淮西贼寇颇有阴谋诡计,胡经略一时不察,才失了八公山,贼人又不曾攻州破府,只是占据一个山头,成的了什么大势?若真成了大势,反倒要问问高太尉是如何统兵的了!” 宿元景有心拿荆忠出来挡刀,奈何蔡京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把蔡京拉扯进来,只得把皮球再踢回去。 “宿元景,你,” “好了,两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犯不着为一小小的贼寇动怒,胡舜陟治下不严,致使匪贼横行,罚俸一年,以示警戒。” “官家明鉴!” “喏!” 听到赵佶松口,宿元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启禀官家,臣请求调动禁军,再征贼寇!” “高爱卿,朕知你与那贼首颇有仇怨,只是朕有意收回燕云,禁军调动不得!” “请官家恕罪,臣唐突了。不知官家意欲何人统军?” “朕苦思良久,迟迟未曾定下,不若众爱卿推个人选?” “臣以为,” “老臣以为童太尉可担此重任。”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众人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到嘴边的人选又被生生咽下,就连话说到一半的高俅也只是脸色难看,却没有反驳。 “童爱卿倒是个知兵事的,众爱卿下朝后将属意的大小将领交由三司裁定。” “喏!” 朝堂上的决定很快下传到了寿州。 听到自己只是罚俸一年,胡舜陟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不过看完恩师宿元景随寄来的书信,只得苦笑一声。 自己若能将林冲赶出去,早就这么干了,何必要等到今天? 这一个月来,淮西八州一军没有一天消停日子,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阻拦自己对林冲动手,自己不动,他们也不动,自己一动,他们就疯狂袭扰。 自己真的累了,罢了,占个山头就占个山头吧,再闹下去,自己这安抚使的位子可就坐不稳了。 希望林冲拿了山头能消停的在山上待着,希望王庆就这样一路向南退吧,虽然三五日退个十几二十里,但好歹是往南退了,希望各地的贼人能老老实实窝在山上,不要再搞事了,唉,自己怎么这么累啊! 隐贤镇,没错,王庆带领大军又退回到了这里。 “哥哥,这是朝廷的公文。” 王庆接过誊抄的公文,细细看了起来,随后将公文递给了身后探头探脑的众人。 “征辽啊!” “没想到鸟朝廷还有敢打辽狗的一天!” “黑哥,瞧你这话说的!朝廷虽然烂,但到底是咱们汉人,打契丹狗肯定没问题!” “嘿!那可不一定,往日辽狗越过边境劫掠百姓的时候也没见朝廷动手,现在就是觉着人家好打才动手!欺软怕硬的,不是好汉!” “黑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只要能拿回燕云,这都不重要!” “没错,这叫忍辱负重!只要能拿回燕云,自有大儒辩经!” 见自己又被所有人怼了,李逵黑着一张大脸凑到王庆面前, “哥哥,” “好了,这件事稍微关心一下就好了,蔡京高俅之流不死,朝堂还是那个朝堂,正好趁着官府停手,你们好好休整休整,如今得了这许多的降兵,回到山寨有的让你们加练!” “累点好啊!看到这许多的儿郎,俺铁牛再累也愿意啊!” “就是就是,咱们这次又能扩出好几个营来!到时候兄弟们也能往上走走了!” “扩营好啊!” 提起扩营,众人眼中精光直冒,巴不得现在就回到山寨把事情办了! 又过了两个月,随着林冲来信,王庆大军正式拔营回山。 第158章 再度扩军 “师父,俺们回来了!” 大寨前,史进挥舞着右手高兴的跟寨墙上的王进打着招呼。 “大郎,哥哥他们呢?” “师兄让俺先押着这些降兵回来,他们都在后边呢,半日就到!” “好小子,战场上没伤着吧?” “师父放心,那些官军哪会是俺们的对手,对面那些人见了俺们恨不得多长两条腿!” “好!大郎先引他们进来,将他们安置好再迎接哥哥!” 史进一挥手,身后一队队降兵被引进了山寨之中,由于一路上已经做了初步的划分,所以这些人安置起来倒也算不得多费劲,只是数千人猛地加入山寨,住房倒成了燃眉之急。 好在五月份的时候,王庆就有吩咐伐木筑屋,本来是为了防止今年像去年一样突发天灾,有流民来投,不过如今有了这档子事,这四千降兵挤挤倒也能暂时应付。 和范全安排好降兵之后,王进就带着留守山寨的众位头领来到了山寨门口,准备迎接王庆大军凯旋。 没让众人久等,随着阵阵马蹄声响起,山脚下一队队骑兵出现在众人眼前。 “哥哥!” “师父!表兄!众位兄弟!” “恭贺哥哥凯旋!” “众位兄弟免礼!” “哈哈!还是山寨舒坦!弟兄们,俺铁牛回来啦!” 李逵腰间插着两把板斧,见到山寨门口的众人,一脸喜色。人群中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太太听到自家儿子那熟悉的声音,连忙叫了起来, “我儿回来了!铁牛!” “老娘!俺回来了!” 看见自家老娘也被人搀着在门前等候,李逵飞一般的跑了过去,跟自家老娘叙了起来。 “哥哥此行可还顺利?” “还好,胡舜陟虽然掌着这偌大的淮西,但本身不是个会用兵的,此行与那些州兵对上,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 “不错,据情报营的消息,此人倒是个正臣,只是这次交手,也确定了他兵事不行,对上我们没有兵法谋略,对林冲兄弟也是凭着人多,路上没有埋伏,山上不筑营寨,方法很粗糙,虽然后边知道叫援军,但战机已失,也是无用。” 王庆身旁的杜壆也忍不住评价起来,在他看来,胡舜陟当经略使并不合适,反而该当御史之类的官儿。 “先招呼兄弟们回去吧,别都堵在门口,后边的兄弟们可是要等着急了!” “对,对!赶紧回寨,梳洗一番,换身干爽的衣服,伙房里正准备着筵席呢!” “进寨!” 在杜壆的指挥下,大军开始有序进入山寨,然后在各个都头的带领下回到了营房,然后让他们自行洗漱,定好晚上开宴的时间就放他们自由活动了。 聚义厅中,梳洗完的各位首领齐聚一堂,显然准备在晚饭开始前来个小会热闹热闹。 “哥哥,这几位兄弟是?” 看着座上多出来的三张新面孔,王进看向王庆。 “小弟酆泰,见过众位兄弟!” “小弟卫鹤,见过众位兄弟!” “小弟邓弼,见过众家哥哥!” 酆泰、卫鹤和邓弼起身抱了一拳,一边介绍自己,一边向在座众人施礼。 “这三位兄弟都是咱们在寿州收下的好汉,以后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 “是!” 几十人齐齐发声,桌上的水杯都震的荡起了波纹。 “这位是我和大郎的师父,曾经在东京任教头,所以江湖上多称王教头,与寿州的林教头亦是好友。” “小弟见过王教头!” “王进见过三位兄弟!兄弟且坐,铁锏将的名头,我在山寨也多有耳闻,颇多向往,今日有缘真切见到了兄弟!” “王教头的名声小弟也是如雷贯耳,哥哥和大郎武艺非凡,足见师父的本领!” “还有这位,是我姨表兄长,名叫范全,曾是房州两院押牢节级。” “见过范家哥哥!” “见过几位兄弟。” 由于范全一直在山寨做守备工作,本身武艺也不甚出名,几人倒没有了刚才寒暄的热情。 “李助,一手剑术出神入化,人称金剑先生,如今在管着后勤,你们日后要领什么东西,尽可以寻他。” “喏,小弟见过李先生!” “三位兄弟客气了!” “还有这个小子,杜砾,杜壆的胞弟,也算是山寨的军师。” “见过杜军师!” “客气!客气!” 杜砾摆了摆手,示意三人不用客气。 将几位头领介绍了一遍,几人很快熟络了起来。 “哥哥此番带回来的降兵可是不少,不知哥哥如何安排?” 闲话叙完,王进提起了新入寨的四千降兵,这批降兵人数可是不少,若是安排不好,山寨少不得又是一番动荡。 “此战共招降四千官兵,只可惜江淮少马,这些人都是些步兵。” “啊呀,还不是哥哥心善,那林教头那儿不是有五百匹马吗?干嘛不让他交上来,咱们自己组建马军不就好了!” 听到李逵这么说,王进几人的目光又落到了王庆身上。 “八公山颇为重要,他们有马军做什么也方便些,如今八公山虽然起了山寨,但孤山的小寨也还在用着,两地少不得交流。” “原来是这样,那这样一来,林兄弟手上的实力可就不小了。” 虽然和林冲关系莫逆,但为了防止以后自家徒弟和兄弟发生冲突,王进还是将这个话题提了出来。 “林兄的为人我自是相信的。” “既然哥哥有了决断,那就如此了。只是四千步兵,如果全部编成建制,山寨会不会吃不消?” “不是全部,大约三千人吧,我看其中有千把人的残弱老幼,这部分裁出来。” 王庆将想法说出来后,目光移向了李助。 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李助心中大致估量了一番,然后谨慎开口, “山寨原先马、步、守三军各有一千的编制,加上三千步兵,合计六千人,加上山寨众人的开销,一日两餐的话,山寨粮草尚够支用半年,吃的节省些,时间还能更长。” “那就够了,此行三月,我们沿途拿下了不少为富不仁、作恶多端的豪绅地主,也缴获了不少粮草,还有金银物什,稍后入库你统计一下。” “明白,这样一来,粮草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而且今年稻子刚刚收获,山下的集市也能买来不少。” “嗯,那就将人数这么定下了。” ilwxs.com 第159章 再度扩军2 “哈哈,四千步军,俺们步军也该兴盛了!” “黑厮,你想屁吃呢!你以为三千官军全部划到你们步军呢!” “啊?不是吗?” 听到庞万春开口反驳,其他人一脸认同,李逵一脸懵,自己还以为官军是步军就全部划归给步军了呢,这还要给马军和守备军划拉走? “四千降兵不能全划给步军,马军、守备军也要增添人手。” “可是,马军好像没这么多马吧,再说了,守备军不就是守山嘛,俺看他们不需要这么多人手!” “嘿,你这黑厮说什么呢!俺们马军就算马不够,那轮换着骑也得把营给编出来!” “铁牛,你不想吃饭了?别忘了,伙房可是俺们守备军在干着呢!” 听到李逵想把所有人划到自己的步军,马军、守备军的头领也不愿意了,纷纷开口怼他。 “三千官军肯定不能全部划到步军,这样吧,马军这里可以拿出多少匹马?” “哥哥,这,要不三千人,俺们三军平分了吧!” 卞祥回忆了一下马军的马匹数量,眉头不自觉的微挑起来,随后嬉皮笑脸的向着王庆请求着,只是憨厚的笑容下藏着精明的眼神。 “战马数量不足一千,若是日常训练所用,划拨一营给我们就行。” 杜壆见王庆投来的目光,略一思索,说出了需要的人数。其实杜壆心中也有些不舍,作为马军将领,那自然是希望马军数量越多越好,奈何手中战马不够啊,难不成打起来把骑兵当步兵使? “你这大汉也会耍起小心思来了!不老实!” “嘿嘿!” “咱自是知晓马军的重要性,自是你们手中没有这么多马,即便给了你们人手,你们训练也不方便,等以后战马充足了,咱会优先考虑扩充马军的。” “多谢哥哥体谅!” 虽然只得了一营人数,但杜壆和卞祥还是高兴的,毕竟不管咋说,马军的人数到底是多了起来,这就是好事! “这样,划归五百给马军,组成马军丙营,这样马军就有三个营。对了,现在官府的兵制是怎么划分的?” “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五百人。” “嗯,既然如此,在军与营中加一层编制。” “不知哥哥要加什么编制?” 对于王庆改动编制,众人也是见怪不怪了,毕竟按照大宋军制,也无非是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一都两队、一队两押,如此划分,此前王庆已经撤押置拾,改两押为五拾,现在添个编制也不算什么了。 “团吧,西魏、北周时就有团这一级,隶属于军,隋朝时也有百人为队,十队为团的编制,以三个营为一个团,从团开始以编号续名,新组成的骑兵团就叫骑一团,后面步军、守备军也以此为例。” “明白,那骑一团的主将?” “主将,嗯,以后非军一级不称将,营叫营长,团叫团长,杜壆任骑一团团长,除其甲营营长职务。” “是!那甲营哥哥准备交给哪位兄弟?” “骑兵尤为重要,此番大战,杜壆兄弟一个营就打穿了官府三千人,因此我决定组建重甲铁骑。” “重甲铁骑?哥哥想重建静塞军?” 静塞军,宋太宗赵匡义时期成立的铁骑,军士到战马全部披重甲,要求军士能开两百斤硬弓,还配备钩连长枪,满员三千,一人五马,真正的铁骑。 “要重建要求太高了,做个仿的就行,怎么着铁骑打步军也是极有优势的。” “那铁甲和战马?” “铁甲的话,火炮暂时停了吧,将所有铁锭先用来打造铁甲,战马,计真,息移能从北境买来多少马匹?” 没利部族作为外族,跟外族人交易还是要比宋人方便不少。 “只要哥哥有金银,自然可以多买些,只是路途遥远,运来怕是不方便。” “嗯,这样,一会给二龙山去封书信,你也跟息移交代一下,每次买数百匹就行,到时候马匹买来直接交付到二龙山,由杨志派人押运回来。” “哥哥,这青面兽是否靠得住?” “无妨,几百匹马而已,他若真的贪了,那就说明咱看错了人,到时候再找他算账就是了。” “也好,这个青面兽远在青州,咱们一直未曾打过交道,借此试探一番也好。” “骑一团甲营以后按重甲铁骑打造,营长由师父担任。师父不必急于推辞,且听我说,师父曾在西军任职,对于军中事务比其他兄弟要熟悉,因此组建重甲骑兵,师父再合适不过了。” “没错,俺们这些人都是些草莽匹夫,平素练兵也都是行伍出身的兄弟帮着弄的,如今这等重任,非王教头不可!” “王教头莫要推辞了,山寨中除了你还有何人可担此重任?” 在众人的劝说下,王进接受了下来。 “至于乙营,则继续由卞祥任营长,” “是!” “丙营,万春觉得四郎的弓弩营如何?” “哥哥想将丙营打造成马弓营?” 庞万春眼珠一转,好像明白了王庆的心思。 “不错,马儿轻快,辅以弓弩进行游走骑射,如何?” “哥哥想法倒好,只是不知官军中可能凑够骑射的人手。” 想法是好的,只是骑射手的要求可不低,既要有一定的臂力能拉开弓弩,又要会骑马,能在马上射中目标,这样的人,好像草原上的人更加适合! 想着想着,庞万春默默看向了一旁呆坐的计真。 “不知哥哥需要多少族人?” 被庞万春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计真实在受不住了,只得咬着牙开口。 “一切招兵以自愿为前提,不允许强迫,人不够就暂且缺着,给了满员的额,倒也不必一定满员,有的可以宁滥勿缺,有的却要宁缺毋滥!” “是,小弟明白!” “多谢哥哥!” “丙营的组建方向为游骑兵,庞万春为营长。” “小弟定不负哥哥重望!” “马军的编制就这么定下了,接下来是步军和守备军的编制,三千人至多划走五百人,还有两千五百人,大家说说吧,步军和守备军应该怎么分?” 第160章 再度扩军3 “俺们守备军要一千就行,剩下的一千五给步军吧!” “哈哈!范兄弟这胃口可太大了,守备军不是还可以从百姓里选嘛,这些官军好歹也是经过行伍的,用来守山巡山岂不浪费?哥哥,不若给俺们两千步军,正好编成两个团!” “是啊哥哥,这江淮之地还是要看俺们步军的,多给俺们一些吧!” “哥哥!” “哥哥!” 鲁智深一开口,李逵、山士奇等步军头领也都纷纷应和,希望能多要来些人手,好壮大步军的声势。 “那就划拨两千给步军,组成两个步兵团,步一团和步二团,共计六个营兵力。” “多谢哥哥!” “多谢哥哥!” “喏。” 相比于步军头领的热切,守备军头领则是有些怏怏不乐,不过他们也知道,真要有战事,还真要倚仗马步军在前边冲杀,相比之下守备军的重要性还真没人家高。 “步一团团长鲁智深,” 对于这个人选,众人也都没有异议,论武力,山寨中能稳压鲁智深一头的只有杜壆一人,其他人也都是伯仲之间,毕竟一个山寨的兄弟,平素比斗也都是点到为止,犯不上拼命,强如卞祥,弱如山士奇,那也都能斗个不相上下,只是略有差距,尚谈不上稳赢。 “步二团团长酆泰,” 一旁正在划水吃瓜的酆泰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神情一愣,回过神来立即连连摆手, “小弟只有一身粗浅功夫,如何能担此重任,哥哥莫要折辱了小弟!” “酆泰兄弟武艺不凡,战阵之事可交给卫鹤兄弟指挥,以兄弟之能任一团长足矣!” “小弟惭愧,这点草料,如何担得起哥哥如此夸赞?” “小弟觉得陈,陈家哥哥可担任团长一职!” 提起陈希真,酆泰还是有些畏惧,实在是这老头当初给自己留下的阴影太大了!这拼命的老头,要不是卫鹤相救,早晚要被他追杀到没命! “酆兄弟不必再推辞,陈兄自有归处!” 对于陈希真的安排,王庆早就有了打算,所以这团长之位他是坐不上了。 “哥哥有此心意,小弟万分感动,只是小弟自愿领一营长之位,团长之职还望哥哥交付其他兄长,小弟万不敢受!” “兄弟既如此客气,那便罢了,计真,你任二团长。” “哥哥,小弟,” “甭推脱,就这么定了!” 看着计真也想推脱,王庆一摆手,直接止住了他的话头,将职位定下,不容拒绝。 “小弟多谢哥哥!” 将计真从守备军中再度调回一线,也是王庆思量过的结果,没利部族在山寨中这一年来不断与寨中众人磨合,大家也是真正从内心开始接纳这个外族,如今融合渐深,一些岗位安排上也可以放松一些。 果然,听到计真任步二团团长,众人的反应也不如之前一般强烈,大家对这个羌人青年纷纷道贺。 “至于团下各营长, 步一团下,甲营营长九纹龙,史进!乙营营长山士奇!丙营营长邓弼!” “小弟邓弼,谢过哥哥!” 对于这个脸生又有些沉默寡言的汉子,众人虽然不大熟悉,但还是抱以善意,纷纷贺喜。 “步二团下,甲营营长黑旋风,李逵!乙营营长李懹!丙营营长酆泰!” “谢过哥哥!” “多谢哥哥!” “多谢哥哥!” “剩下五百人补给守备军,组建守备团,一团长范全,至于守备团下各营长,还有各部都头的人选下去之后你们自行拟订,然后报给咱审核。” “是!” “哥哥,那林冲的八公山还有杨志的二龙山那里,是自行编制还是由大寨这里统一编制?” “让他们报上人数,然后大寨这里给编制,统一指挥吧。林冲那里,马军暂时给一个团的编制,至于序号嘛,就往后顺延,骑二团吧,步军,等他报上人数吧,守备军也是,二龙山那里也一样。” “是,小弟稍后就给八公山和二龙山方面联系。” “至于卫鹤兄弟,还有姜鱼,对了,姜鱼这小子呢?” 提到卫鹤,王庆才想起自己在六安县城下面还抓了一个懂指挥的小子。 “哈哈,哥哥说姜鱼那小子啊,” 鲁智深笑了笑,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酆泰和卫鹤两人,看的两人一头雾水, “那小子害怕见到酆泰兄弟和卫鹤兄弟,一早就跟洒家告了假,现在应该在自己的院子里躲着呢!” “莫非那小子还跟两位兄弟有仇不成?” “姜鱼?小弟好像有些印象,记得不错的话,他当初在小弟麾下供职,是六安本地的都头,要说仇怨,小弟实无印象。” “罢了,托人去将那小子请过来,接下来还有关于他的事儿呢!” 门外侍候的亲卫得了指令,立即出来两个人噔噔噔的跑去找人了。 “咱们接着说,刚才推师父做重甲营营长的时候,众兄弟也说了,兄弟们多精于勇武,对于兵事战阵其实多有陌生,” “不错,咱兄弟们虽然颇有武艺,但行军打仗、日常训练这些还要倚仗军师和行伍出身的哥哥们,颇有些束手束脚。” “因此为了避免打仗时弟兄们处处请教而贻误战机,咱打算成立一个参谋部,专门在作战时为主将出谋划策,参谋兵事。” “哥哥这是要安排军师?” 众人听到参谋的作用,眼神不自觉瞥向朱武,这个山寨中唯一的军师。 “对,只是军师是战事总谋划,作战时不可能处处来问,因此参谋暂时定在营一级,然后营参谋,团参谋和参谋长,日后人手足够的话还要往下延伸。” “那这参谋的人选?” “山寨中精于兵事的兄弟有限,且都任着要职,因此咱打算从朱武兄弟负责的武学院培养一批参谋人手,此事优先。” “是,哥哥,那参谋的地位?” “营一级与营长平级,团一级与团长平级,日后其他亦是如此。” “小弟明白,那卫鹤兄弟和姜鱼兄弟?” “他们也是学员,然后你从山寨上下再选出一些合适的一并培训,通过考核再赋职,咱虽然对两位兄弟抱有厚望,但兄弟也不要厚此薄彼。” “明白,小弟会一视同仁,倾囊相授,至于兄弟们能领悟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小弟定不负哥哥厚望!” “小人、小弟也是如此!” 第161章 八公山分寨 八公山,如今已经是林冲的寨子所在。 “寨主,大寨传来书信。” 林冲坐在主位上,一手捂着头疼的脑袋,一手从亲卫手中接过书信。 这几日为了庆贺正式入主八公山,山寨上下是好一番热闹,酒席连摆了五七日,喝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要不是安排了守山的兄弟,搞不好官府能来个一锅端。 “柳元,今儿咱们再一较高下!” “去你的吧,你和怀义轮流跟我喝,还要不要脸?有本事咱校场上斗一斗!” “喝不过俺们就喝不过俺们,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啊呸!你个光头最不要脸,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上面林冲在看着王庆吩咐时迁派人送来的书信,下面许重和柳元也争得热闹。 “寨主,哥哥在信里说了什么?” 一旁吴辅见林冲将书信折了起来,料想林冲是看完了内容,好奇的开口发问, “忘了给你看了,喏。” 林冲右手拍了拍脑门,自己真是喝多了,只顾着自己看了,随手将书信递给了一脸期盼之色的吴辅。 “好了,安静!” 林冲此话一说,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许重和柳元也停下了话头,改为怒目而视。 “兄弟看完了?” “看完了,看完了,没想到大寨兵马如今有这么多,当真壮观!” 吴辅将书信又递回给林冲,忍不住感慨万分。 “哥哥,大寨又增添了许多兵马?” 陈怀义对大寨一直充满着向往,听到吴辅的感慨,也不由好奇问道,就连许重和柳元也没了争辩的心思,纷纷向着林冲和吴辅看来。 “不错,此番哥哥带人在六安、霍丘和安丰等地俘获了不少官军,” “大寨估计带走了几千兵马,俺听一些百姓说,那胡舜陟在六安一线可是安排了近万的官军,随便抓抓也能有个三五千兵马。” 不等林冲说完,许重就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将第一次听到此事的柳元给震惊的不轻。 近万人啊,这是什么概念!一个州的兵马也不过四五千人,近万人已经是两个州的全部兵马了,就这都拦不住王庆大军?他们该何等强横? “许重兄弟说的不错,哥哥此战得了四千降兵,除开一些年老体弱、身有残疾的,还能留下三千人手。” “三千人啊!咱们才收了千五百人,是咱们的翻番了!” “别忘了,咱们还把邓弼的一千降兵送了过去呢,他们有这些降兵那也是正常的。” 陈怀义估量了一下人数,心中倒也觉着正常,毕竟官军又不是猪,还能站那等你杀、等你抓不成? “三千人那也不少了,大寨这下该有五六千兵马了吧!五六千啊,可以算是这淮西最大的山头了!” “哥哥现在马步军确实扩编到了四五千人,其中有三营马军,六营步军。” “三营!大寨有这么多马?我滴乖乖!” 听到大寨有一千多马军,许重一双大眼瞪的滚圆,刚缴获的五百匹马也不香了。 “大寨此战对上的都是步军,骑兵都是三三两两的,几乎没有缴获到马匹。” “寨主,山寨不会是向咱们要马吧?那咱们的马军不就泡汤了吗?要不你跟大寨主说说,求个情?咱真的需要战马啊!” “那如果哥哥真伸手向咱们要马匹呢?” “那就给呗,大不了派兄弟们打探打探官府的马监在哪,半夜直接去抢了!” 许重一脸阴狠的说道,官府的马监应该不止三五百匹马吧,若是真的抢了,别说建一个营了,建一个军都行啊! “放心吧,哥哥允许咱们将马留下,并且哥哥说了,以三个营为一个团,给了咱们一个团的名额,也就是说咱们可以在山寨建三个马军营!” “好啊!太好了!” “还有呢,哥哥让咱们将步军的人数报上去,好给咱们编制。” “三个营是一个团,寨主,咱们要两个团的名额!” “两个团,六个营,咱们有多少步兵的人手?” “山寨本来就有的两千弟兄,加上咱们收的降兵,人手倒是足够。若是向哥哥要两个团的名额,倒是足够了,反正需要的话咱们随时也能再扩编。” 吴辅作为副寨主,对山寨的情况也是信手拈来,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 “行,那就报两个团的名额,守备军?” “一个团!” “嗯,你就这么回报给哥哥吧,对了,别忘了将此战缴获的物资和孤山那里的铁锭、石炭一并送回山寨。” “好的,其他的可还有什么要叮嘱他们的?” “唔,邀请哥哥下个月来山寨喝猛儿的百日酒!” 没错,在林冲忙着攻打八公山的时候,林娘子腹中的胎儿终于到了日子,在胡舜陟派大军撤出八公山的半个月后,林冲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林冲给他取名,林猛! “好,想来哥哥也想见见这小家伙!” 提起林猛,外场众人也都是一脸笑意,大战得胜,首领也添了麒麟儿,可谓双喜临门,也不怪这几日一直给林冲灌酒! “哥哥,要不趁着今日都在,将马步军的主将定下呗!” “那叫团长和营长,都头没变,记好称呼,别在大寨面前让人笑话!” “知道了,寨主,俺们会记住的!” “柳元,” “寨主?” “任骑兵团团长!” “寨主,小人如何担得?” “哥哥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愿意相信你,你会辜负我的信任吗?” 柳元抬头看了看神情严肃的林冲和一众头领,心下不再挣扎, “小弟谢哥哥大恩,定不负哥哥厚望!” “祁阳,任骑兵团副团长,为柳元的副手。” “谢寨主!” 祁阳起身抱拳,习惯了官场礼仪的他,此刻往日的阿谀奉承却不知为何再说不出口,只得深深行了一礼。 “许重和四郎分别任两个步兵团团长。” “是!” “至于团下各营营长的人选,你们一会报给我,我审核后一并报给大寨登记,也不消他们再跑一趟了。” “明白,我们这就下去选人手!” “去吧,记住原则,不准强迫他们。” “知道!知道!” 第162章 青面兽大闹青州道 二龙山,宝珠寺,杨志坐在主位,下首正是操刀鬼曹正。 “兄弟,咱们是不是打的太狠了?” “无妨,曹兄,一个武艺稀松的都监还敢叫什么镇三山,也太不把咱们二龙山放在眼里!” 杨志满脸不屑的说道,镇三山?来来来,镇我二龙山一个我瞅瞅!削不死你! “兄弟,咱们还是沉稳些,哥哥就是怕咱们在青州惹出什么麻烦来,他们远在淮西,不好支援才叫咱们固守本寨。” “听闻这青州有三个豪杰,这镇三山洒家见识过了,只是不知道这小李广和霹雳火如何!” “唉!” 曹正哀叹一声,都不知道自己拉这位青面兽上山是不是做错了,哥哥呀,你说的这位兄弟武艺强,惹事能力也强啊! “曹兄不必担心,凭洒家手中一杆浑铁枪,定能在这青州打出偌大的威名!凭着威名,到时候咱山寨招贤纳士,壮大变强岂不是指日可待?” 对于王庆没有让自己参与寿州的大战,杨志那是一百二十个不高兴,自己也是山寨的一员,结果一句兵微将寡就把自己摁下了? 兵微将寡是吧!我杨志一定要把二龙山发展成青州第一大寨,不,京东东路乃至京东路第一大寨!让你看看我杨志的厉害! “兄弟,话虽是这么说,但咱们太张扬了,官府大举来攻,山寨只怕要元气大伤!” 对于杨志想将山寨发扬壮大,曹正是一万个支持,但这方法是不是太激进了? “现在山寨尚有多少人手?” “唔,山寨原先的八百寨兵,从百姓中陆续招上山的五七百人,最近打败黄信掳掠了五百官军,合到一起将近两千人,但其中尚有三五百老弱病残不适合出战。” “能帮忙守寨就行,那邓龙留下的金银还够吗?不够洒家再带人下山挑几个合适的财主拿点儿!” “也还剩下一些,全部用来买粮和招兵吗?” “只管用!洒家往日怎么不知道这些地主贪官恁的有钱!没了就找他们拿些,青州恁大的地儿,金银不是问题!” 看着杨志谈起地主贪官两眼放光的样子,曹正很想问问,兄弟,你以前真是当官儿的吗?怎么感觉你当了土匪,比土匪还土匪? 在二龙山两位头领商议做大做强的时候,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也在跟自己的属下进行“友好慰问”。 “黄信!你不是自号什么镇三山吗?本官让你扫个二龙山,许你七百精兵,现在人呢!二龙山贼寇的首级呢!七百精兵人呢!” “相公,实非小人不肯用力,这二龙山上新来的贼人实力忒强,小人遮拦不住,只得拼死逃回向相公禀告,求相公恕罪!” “贼人实力能有多强?本官看你是疲懒怠惰,来人,给本官将此人押下去狠狠的打!” “相公,黄都监虽说此战失利,但天下无常胜将军,黄都监将贼人消息带回也不虚此行,不若让黄都监戴罪立功,功成之后不赏不罚就是了。” “既然通判为你求情,且饶恕了你这一回,你若攻下二龙山,算你戴罪立功,若是再败,两罪并罚!” “谢相公恩典!小人定拿下二龙山以洗刷罪名!” “滚吧!” 见慕容彦达没好气的挥了挥袍袖,黄信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出门之后,才敢擦拭满头的汗水。 看着天上挂着的日头,黄信的内心却如同今日的北风一般,哇凉! 那脸有青记的汉子,自己铁定不是对手,他给自己的感觉,应该是和师父一样的高手,只是可恨此人太无理,连姓甚名谁都不肯通报,不然攀一攀关系,何至于输的如此之惨? “多谢罗通判为小人求情!通判若是不弃,请通判一往醉仙居吃酒!” “吃酒就不必了,求情不过是这青州地面不太平,全仗着你师父震慑,本官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你若真有心,待拿下了二龙山再请本官吃酒也不迟。” “届时定不忘大人今日之恩!只是二龙山贼人属实厉害,小人真不是他的对手,且二龙山易守难攻,陷个千百兵马也不在话下,唉!” 听到罗政说打下二龙山再请吃酒,黄信脸上满是苦涩。 “那贼人姓甚名谁?” 听到黄信说自己真不是对手,罗政也不由好奇,以往那清风山、桃花山的贼寇,黄信也不曾如此说过,怎的二龙山邓龙一死,还冒出来个更厉害的人物了? “此人颇不讲武德,小人正要和他互通姓名,此人就杀将过来,只见的他脸上一大块青记,却不知是何人。” “莫非是他?” “通判认识此人?” “数月前大名府梁中书向京东路行文,只说麾下有一部将,叫青面兽杨志,因贪图送给太师贺寿的金珠宝贝,勾结贼人在路上劫了去,然后此人就消失在了这京东路,此人特征倒与你所说颇有几分相似。” “青面兽杨志?小人在京东路未曾听说过此人,不知此人是何底细?” “此人多在东京供职,做到东京殿帅府制使,与大名府的急先锋索超也能不分上下,若真是此人,恐要你师父动手方可。” 罗政听完黄信所说,面色凝重,这青面兽传闻是杨家出身,一身武艺颇为不凡,怎的来了青州落脚?还不如让邓龙继续占着二龙山呢,跟这汉比起来,邓龙简直不算什么。 “多谢大人告知,有了师父出马,小人亦可以向知府大人交代了,小人珍藏了一坛五十年的陈酿想送与大人尝鲜,不知大人何时在家!” 看着黄信手上的动作,罗政怎么会不懂此言何意,袖子一拂, “额咳,本官今日就有空闲,五十年的陈酿,确实值得一尝!” 月上中天,黄信才双颊通红的从通判家中走出,这一场宴席主客尽欢。 翌日,黄信洗漱完毕,径直走进青州兵马指挥司,来寻一人,正是本州兵马统制,此人姓秦,讳个明字,因性格急躁,声若雷霆,以此人都呼他做,霹雳火秦明! 第163章 青面兽vs霹雳火 “恩官,事情就是如此!” 黄信寻到秦明,将自己的遭遇和从通判罗政那里听到的杨志的消息一并说了出来。 “甚么青面兽杨志,敢来我青州地界寻事,看我一棒打翻了他!左右,” 秦明是个急躁性子,听得黄信所说,登下大怒,正要招呼兵马一同出城征剿二龙山,却被黄信伸手拦下, “恩官少等,” “又怎的了?” 看着脸上一脸不耐烦的秦明,黄信只得细细解释, “恩官少等,此前下官带人征剿失利,遭了知府相公的责罚,相公只说让下官将山寨攻下,言语间却未提及恩官,恩官若是无相公之令,如何敢擅自点人出城?” “那你此番前来是?” 秦明脸色不善的看着黄信,虽说黄信是自己徒弟,但若是来消遣自己,自己也会让他回想一下往日! “恩官莫要动怒,下官前来只为借恩官前去,知府相公已经划拨了下官兵马,只需恩官随行,倘若相公问起,恩官单枪匹马,相公也不会说什么。” “如此,那便去与你压阵,若是那青面兽果真如此厉害,我也少不得要跟他斗上一斗!” “多谢恩官,那咱们这便去吧!” 黄信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攻下二龙山了,不然鬼知道什么时候知府相公又把这事拿出来找自己算账! “取我狼牙棒来!” 秦明披挂齐整,然后快步走到门口,此时一匹战马已经被一个小兵牵来正在门前等候。 秦明翻身上马,不多时,一个亲兵扛着一根狼牙棒来到身旁,秦明大手一抓,正好将狼牙棒抓在手中。 黄信翻身上马,在前面为秦明带路,两人打马来到城外,此时一千兵马正翘首以待。 “出发!” 黄信军令一下,大军开始向着二龙山进发,为了此行顺利,黄信不仅从指挥司将自己师父请来,还向知府慕容彦达求到了一千兵马。 大军行进一日,约莫傍晚时分,到了二龙山附近,看了看天色,黄信决定停在二龙山十里之外扎寨,预备明日再征讨二龙山。 “恩官,今晚请早些歇息,明日少不得恩官出力!” “好,我正要看看这青面兽有何实力!” 吃罢晚饭,黄信安排好守夜人员,下令众人早早睡下,只等明日一战。 此时二龙山上,杨志接到了山下斥候的消息,找来了曹正商量。 “兄弟想如何?” “洒家想带人夜袭,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曹兄以为如何?” “不可!黄信此前吃过一亏,这次定然不会上当,夜袭成了最好,不成的话白白折损了兄弟们的士气,兄弟觉得呢?” “洒家也是捉摸不定,曹兄久在此处,对这些将领多有了解,既然曹兄认为不可,那就作罢。” “嗯,让兄弟们早些歇了,明日准备对敌,兄弟也早些歇息,黄信既然敢再来,那就说明他找到了帮手,兄弟切莫大意。” “好,洒家知道了,明日定要一展生平所学,名扬青州道!” 两方很是默契的没有发动夜袭,都早早歇下,准备将精力都放到明日。 翌日,随着太阳高升,早早埋锅造饭吃了的官军在黄信、秦明的带领下来到了二龙山脚下。 山脚之下,杨志早早就领兵出寨等候,见黄信果然来了,杨志轻蔑一笑。 “兄弟,昨日猜的不错,黄信果然请到了帮手。” “就是他身旁那个使狼牙棒的?” 杨志看去,但见其人:盔上红缨飘烈焰,锦袍血染猩猩。狮蛮宝带束金鞓。云根靴抹绿,龟背铠堆银。坐下马如同獬豸,手中狼牙棒密嵌铜钉。 “嗯,应当是本州兵马都总管,人称霹雳火秦明,传闻他使的就是一杆狼牙棒,兄弟要小心!” “洒家明白。” 黄信本来就不爽杨志的态度,见杨志又跟身旁的曹正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心中更是恼火, “杨志,识相的赶紧束手就擒!今日天兵到此,你二龙山再无翻身的余地,早早降了免得你这伙贼寇白白添了性命!” “看来今日不用通报姓名了!” 见黄信一口叫破自己的名字,杨志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泄露了,不过今日正是为了扬名,黄信不提,自己也要自报姓名。 “哼,此前被你偷袭,今日才真正交手,看剑!” 黄信擎着一口丧门剑冲了上去,一旁等的不耐烦的秦明见两人终于打了起来,这才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秦明看了不多时,眉头却是越皱越紧,不妙,太不妙了,黄信完全不是对面的对手,手中丧门剑挥舞起来总是被杨志挡掉,而杨志则凭借手中长枪灵活,不断刺向黄信周身。 黄信手中丧门剑左右格挡,却跟不上杨志的速度,被杨志打的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杨志,可敢与我一战!” 见黄信招架不住,秦明打马而出,朝着杨志大喊一声。 “有何不敢!” 杨志又是一枪,直接将黄信击退,随后看着秦明,眼中战意盎然! 黄信看着将自己逼退便不再出手的青面兽,咬了咬牙,调转马头向着本阵回去。 “有劳恩官了!” “你且下去歇着,看我来斗他!” 秦明猛地一夹马腹,舞动手中狼牙棒,朝着杨志冲去,杨志自是不惧,纵马提枪,迎上秦明。 两人就山下厮杀,真是棋逢对手难藏幸,将遇良才好用功!这两人比试,但见: 一对南山猛虎,两条北海苍龙。浑铁枪无半点空闲,狼牙棒有千般解数。狼牙棒当头砸下,离顶门只隔分毫;浑铁枪用力刺来,望心坎微争半指。使浑铁枪的壮士,威风上逼斗牛寒;舞狼牙棒的将军,怒气起如雷电发。 当下杨志和秦明交手,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杨志一枪逼退秦明,随后马头一调,向着本阵跑去,秦明打的兴起,如何肯放过,当即打马而追。 杨志将长枪挂在了事环上,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手中拉一个满弓,然后一个转身,觑的秦明顶上头盔,一箭射出,正中红缨! 第164章 寻援花荣 “恩官!” 黄信见一支羽箭从秦明头上飞过,虽然心知秦明无恙,但还是紧张的叫出了声。 “我没事!” 秦明一勒马绳,止住了脚步,不敢再追。 “杨志,你个卑鄙小人,竟敢暗箭伤人!” “哼!我若是卑鄙小人,刚才那一箭射的就不是你的头盔,而是你的心窝了!” “你这是何意?” 秦明很是不解,搞不懂杨志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拦下自己?可是刚刚明明有机会一箭射杀了自己,却又手下留情? “洒家知道,你我再斗下去,洒家必输,但洒家一手箭术你也防不住,所以这一场比斗,你我平局!” 杨志也没想到,这霹雳火秦明竟如此难缠,若真僵持下去,自己未必是其对手,只能冒险强行平局了,毕竟自己要的是名扬青州,不是就此止步。 秦明一双虎目盯着杨志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好,你我平手。” 秦明深知,自己只仗着武力逞威,面对这种神射手,战场上其实是很吃亏的,稍不注意是真有可能会被射杀掉的。 据自己估计,此人的箭术与本州大名鼎鼎的神射手小李广花荣也有的一比,哪怕不如,也相差无多。 自己比他强,但也强的有限,既然他愿意和,那就和了吧,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恩官,此事?” 黄信此刻已经打马来到了秦明身后,听着两人的谈话,面露迟疑,你们和了倒没事,我回去了怎么跟上面交代啊? “无妨,回去公祖那里自有我去说项,今日且平局和了。” “这,好吧。” 听到秦明为自己担保,黄信再是心中不愿,在两人的目光之下,也只得点头应下。 “撤!” 身后大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黄信说撤,倒也挺积极,立即后队变前队,向着山外撤离。 大军后方,黄信和秦明正两骑并行,黄信还是忍不住开口, “恩官,不知回了府衙要如何与知府相公分说?下官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由不得黄信不急切,慕容彦达可是给他说过的,拿不下二龙山,两罪并罚,不管罚到什么地步,反正黄信不想挨罚。 “回什么府衙?二龙山没拿下,你还敢回去?” “恩官这是何意?” 黄信有些迷茫,秦明刚刚还说回府衙替自己说项,现在又如此说,不能是忽悠自己的吧? “他的一手箭术,我防不住。” 秦明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缺点,在武器上,杨志斗不过自己,但要用起弓来,自己也防不住杨志。 “是啊,此人一手箭术,当真厉害!依下官看,也唯有小李广能与之对抗了。” “是吧。” 看着秦明饱含深意的眼神,黄信顿时明白了,虽然不知道恩官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 “大军行进瑞龙镇的时候转向清风镇。” 小李广花荣乃清风寨副知寨,就驻在清风镇。 “小官刘高见过两位相公!” “花知寨可在寨中?” 秦明、黄信寻到了衙门,只见刘高正在衙门口等候,倒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的要找花荣。 “两位相公容禀,小官这里是清风寨衙门,花知寨平素住在北边小寨,若相公寻花知寨问话,小官这就派人去请!” 原来清风镇市中心设的是清风寨衙门,刘高和花荣平时住在南北两个小寨,非紧要军务两人也不见面,问路的人没有问清楚,才径直带来了衙门这里。 “不用了,北边小寨是吧,驾~” 秦明和黄信问清了花荣的住处,马头一调,直奔北寨而去,看着马也没下,衙门也没进就走的两人,刘高属实是摸不着头脑。 “来人止步!” “花知寨在家吗?本州兵马总管秦统制在此,速速通报!” “是,两位相公少候,小人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年少军官从寨中走出,见到秦明和黄信连忙施礼。 “两位相公请进!” 花荣将两人迎进正厅,等两人坐下,让人奉了香茶,这才开口, “不知两位相公前来所为何事?” 花荣听到手下禀告的时候也是一阵疑惑,本州兵马统制怎么会突然找到自己,而且说身旁一人身份也是不低,这见了才知道另一人居然是本州兵马都监,这让花荣更是困惑。 黄信见秦明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将自己的遭遇前后说了一通,尤其是今日的比斗,更是着重介绍了一遍。 听完黄信的话,花荣这才明白,原来是找自己帮忙来了。 “花知寨的箭术,这青州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这天下,也多有闻将军威名者,还望花知寨能不吝出手。” 黄信对着花荣一顿夸赞,希望这个最后的救星能救得了自己。 “都监说此人武艺不凡?与总管斗四五十合不相上下?” 听到黄信对杨志的介绍,花荣也是眉头一挑,知道这青州地界确实来了头猛虎,秦明是谁,青州第一猛将,一杆狼牙棒无人能敌,不曾想在这小小的二龙山遇到了对手。 “不错,此人武艺高强,虽说五七十合后能分出胜负,但此人箭术亦是一绝,我抵挡不住。” “两位相公相请,花荣自当尽力!” 花荣对杨志也来了兴致,武艺不凡,还有一手精妙箭术,正好与自己捉对! 将两人安置在家中歇下,其中不可避免的也与花荣浑家崔氏和花家妹子认识一番。 次日一早,三人吃过早饭,打马出了清风镇,带着一千兵马又朝着二龙山赶去。 杨志得了斥候的汇报,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这黄信三番两次寻事,真当自己好说话了? 不过此人倒是找的好帮手,武艺不精找了秦明来压自己,如今明知自己箭术精妙,还敢上山来,说明此次的帮手一定箭术不凡,至少不弱于自己,那这个人就很明确了! “兄弟,我想黄信此番找的帮手定是花荣!” “小李广吗?洒家正想会会他!” 第165章 二龙山下群雄斗 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常清,细腰宽膀似猿形。能骑乖劣马,爱放海东青。百步穿杨神臂健,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进寒星。人称小李广,将种是花荣。 “你就是那青面兽杨志?” 花荣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二龙山的新任大头领,虽说自己的清风寨距离此处不算太远,但寨子最近新来了一个正知寨,整日寻自己的过错,自己应付刘高尚自顾不暇,哪来的功夫管这二龙山是不是换人了。 “洒家正是杨志,你这小将就是这青州地界上传呼的神射手,小李广花荣了吧!” “在下正是花荣,听闻杨制使也是将门出身,杨家子孙,祖上是为国捐躯的英烈,如今为何从贼?” 杨志的身份背景昨日几人已经摸的透透的,毕竟通缉的告示还在州府里放着呢,随便遣人拿了也就知道了。 “哼,当今世道混乱,奸恶横行,我等惩奸除恶,乃大义之举!反观尔等,却助纣为虐、鱼肉百姓,你们这贪官污吏的爪牙,才是真正的恶贼!巨贼!” “你这杀猪卖肉的屠户!有胆子滚下来与秦明一战!看我手中狼牙棒不将你打成肉泥!” 嘴笨性急的秦明听到曹正将自己等人污蔑成欺压百姓的恶贼,顿时怒火中烧,手中狼牙棒紧握,恨不得把曹正一棒子打死!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莫非是甚么好人?那恁多百姓怎的被官府欺压的家无余粮、身无完衣?官府层层盘剥没有盘剥到你们头上,那你们手上的兵饷难道是天上下的?俺们交着苛捐杂税养着你们,被贪官恶吏欺负的时候你们连屁都不放一个! 俺们要真是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的贼人,自不与你们多话,但俺们给百姓送衣送粮,帮百姓惩治那些贪官恶吏,这就是贼人?如今的朝廷和官府是太祖皇帝想看到的吗?” 曹正一番话直接将官军阵前的秦明、花荣和黄信三人给说的哑口无言,就连不少官兵都低下了头。 “这些不过是你们蛊惑百姓的说辞罢了!将士们,不要听他胡诌,恩官,花知寨,还请合力拿下贼人!” 黄信虽然心中有些动摇,但一想到慕容彦达那发怒的面孔,不得不开口反驳,顺便请秦明和花荣一同出手,希望在事态没有恶化之前,快刀斩乱麻处理掉此事,不然别人怎么样,自己不好说,但自己的两罪并罚肯定不好! “得罪了,杨制使。” 听完曹正所说,花荣虽然敬佩二龙山的仁义之举,但自己也是有家眷的人,不得不为她们考虑。 左手探出宝雕弓,右指抽来翎羽箭,会挽雕弓如满月,只听铮鸣一响,箭似流光闪过。 巧的是,花荣抽弓射箭的时候,杨志也是如此操作,两人同时侧身,两支羽箭分别擦着对方的衣甲飞了过去。 “好箭术!” “好神射!” 只此一箭之威,两人就知道对方箭术造诣绝对非凡,眼中也是战意盎然,手中张弓搭箭,对射个不停。 “恩官,怎的不与花知寨一同擒下贼人?” 黄信看着勒马不动的秦明,语气略带焦急,看场上两人比箭,显然一时间不分上下,这让一心想攻下二龙山好洗脱罪责的黄信有些坐不住了。 “以二对一,不是好汉!” 秦明瞟了黄信一眼,淡淡说道,对这位徒弟的心思,秦明自然知晓,事关生死,自己倒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武将比斗,以二对一是莫大的羞辱,花荣也不会想让自己助阵的。 黄信咬了咬牙,秦明、花荣可以在乎颜面,但自己不行,若只是挨顿训斥那也就罢了,可慕容知府是个什么人,曹正虽说的露骨难听,但话总是不错,慕容彦达可不是好人,万一一怒之下要砍了自己,自己可不能保证这颜面能救下自己! “花知寨,我来助你!” “你!” 听着身后的声音,花荣正要怒骂,杨志的箭就飞到了眼前,花荣不得不全神贯注的应对杨志。 “卑鄙小人!” “卑鄙小人!” 曹正见舞着丧门剑冲进场上的黄信,不由怒骂一声,心中焦急,正准备叫人备马,自己好出寨救人,突然听到场边同样响起了怒骂。 “不要脸的官军,吃爷爷一戟!” 黄信冲进战场,眼见离杨志越来越近,而杨志又被花荣缠住,正是自己立功的机会! 只是不等黄信高兴,一阵马蹄声响起,不知哪里来的大汉提着一杆铁戟冲向了黄信。 黄信听得身后马蹄声响起,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陌生的大汉擎着一杆铁戟朝自己挥来。 黄信一个俯身躲过铁戟,手中缰绳一勒,调转马头,正对着来人。 “你是何人?二龙山的贼寇?还是他们的帮手?” “嘿!爷爷瘦脸熊狄云,正是来投二龙山,你这军官趁人之危,当真不要脸!” “你!贼人受死!” 见到手的机会被狄云打断,黄信怒上心头,挥着手中丧门剑,只想劈死这个搅乱的瘦脸熊! 场上四人斗的热闹,两边旁观的军士也看的热闹,既有神射手之间的针锋相对,又有近战的兵刃交锋,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黄信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了大霉了,被慕容知府派来征剿这二龙山就是倒霉的开始! 首战被杨志打的落荒而逃,搬来秦明助阵后又不敌杨志的箭术,再次搬来花荣后,对面不知道从哪又跑出来个帮手,搅了自己的好事,真是可恨! 越想越气的黄信手中丧门剑越挥越快,渐渐乱了招式,狄云见黄信乱了招式,心下大喜,自己正愁没有投名状,担心二龙山不收自己,对面这卑鄙小人就自己送上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多谢了!” 黄信被狄云突然一句给整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黄信知道自己完了,正要闭眼等死,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左臂火辣辣的疼。 黄信定睛一看,狄云的右臂上赫然插着一根羽箭,顿时明白是花荣救了自己,只是还不等回头道谢,背后就传来了花荣的闷哼。 第166章 二龙山下群雄斗2 “花知寨!” 黄信回头看去,正看到花荣右膀上也中了一箭,花荣的右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黄都监,小将恐怕不能再战了,望都监见谅!青面兽,好箭术!” 花荣对黄信歉意一笑,随后又扭过头来,对着杨志夸赞道。 当然,箭术也确实是好箭术,自己这边坏了规矩,先是黄信想趁机偷袭,后又有自己出箭救黄信,如此情形下,杨志完全有理由,也有机会射杀自己,但最后还是只射伤了自己的臂膀,怎么不算好箭术呢? “本将连累了花知寨,花知寨且下去歇息,若本将有幸击溃贼人,回去定给花知寨赔罪!” 黄信愧疚不已,如果不是自己擅自出手,如何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今日,自己只有一条路,击溃这伙贼人,赌上自己的性命! “贼人受死!” 打算搏命的黄信这次并没有开口向秦明求助,这是属于自己的战斗,无需再牵扯他人入场。 花荣的受伤也再度点燃了黄信心中沉寂已久的斗志。 “鲁莽!莽夫!” 秦明看着想要以一敌二的黄信,口中满是批判,但手上还是不自觉的动了起来,左手拉动缰绳,右手提着狼牙棒就赶了过去。 黄信抱着有死无生的信念毅然决然的冲向了狄云和杨志,手中丧门剑高高举起,冲着杨志就砍了下去。 狄云看着面前一枪一剑你来我往的争斗,有心上去帮忙,奈何右臂受伤,已经使不出力气来了,只能干着急。 黄信虽然斗志昂扬,气势不凡,可惜硬实力还是不敌杨志,斗不过几合,杨志又掌握了主动权,两人的打斗一如昨日,甚至杨志熟悉了黄信的招数,连连几枪险些将黄信刺落马下。 杨志虚晃一枪,中门大开,黄信求胜心切,丧门剑挥出却砍了个空,突然右肩一疼,整个人被杨志戳翻摔落马下。 “杨志,你我再来过!黄信,你退下!” 杨志正要补枪,恰在此时,秦明提棒纵马赶到,一棒将杨志长枪拦下,接住了厮杀。 “恩官,这是末将的敌手,还望恩官成全!” 黄信现在终于明白秦明为什么不愿意给花荣助阵了,我可以赢,也可以输,但就是不能在你的帮助下赢,胜之不武,不是武人的气节! “放屁!你是我徒弟,你的敌手也是我的敌手,你抵不住的自有我来应付,杨志,看棒!” 杨志拈枪来斗,经过昨日的比斗,杨志已经摸熟了秦明的棒法,应付起来也是十分小心,虽说胜不得秦明,但也能多斗个十几合。 曹正见打到最后还是杨志与秦明对阵,心中愈发焦急,这秦明果然勇猛,自己兄弟虽然武艺高强,但硬碰硬却还是略输一筹,想要逼退秦明,只怕还得用箭。 两人斗到六七十合,杨志渐渐不敌秦明,有心用箭逼退秦明,奈何秦明经过昨日一战也学的聪明,根本不给杨志取弓的机会,狼牙棒上下翻飞,不离杨志周身。 杨志紧皱着眉头,浑铁枪不断遮挡,只是心中也是焦躁起来,自己托大了,这秦明果然勇猛,今日只怕要搏命了。 “兄弟,你箭术可行吗?不会伤到杨志兄弟吧?” 此刻寨墙上,曹正正一脸紧张的问着身旁的大汉。 “不知道,我只是跟着庞头领学过几日射箭,现在两人斗成一团,我也没有把握,所以射不射得你说了算。” 原来大汉是大寨派来协助杨志、曹正发展二龙山的小头领,曾经跟随庞万春短暂学过箭术,时日尚短,箭术不精,面对已经纠缠到一起的杨志和秦明,也没有把握说能射中谁,甚至能不能射中人,他自己都不敢确定。 曹正看着落入下风的杨志,知道时间紧迫,已经由不得自己深思熟虑了,牙一咬,心一横, “射!” 得了曹正同意,小头领张弓搭箭,回想着庞万春教的射箭技巧,瞄准场上两人,弓身一阵铮鸣,羽箭早已射出。 秦明举棒正要一个力劈华山将杨志砸倒,突然眼中出现一支羽箭,当即一个侧身闪避,却发现羽箭离自己尚有半臂之远,扭过头来却发现杨志已经趁此机会打马往山寨跑去。 秦明顾虑杨志的箭术,不敢打马去追,但场上有人却敢,只见黄信擎着丧门剑朝着杨志追去。 “黄信,回来!唉!” 见黄信一意孤行,秦明既忧又气,虽然恼怒黄信的行为,但还是担心这个徒弟发生什么意外,打马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秦明所料,杨志一个镫里藏身,扭过身来就是一箭,黄信失察之下,直接被一箭射落马下。 “黄信,黄信!” 秦明纵马跑到黄信身旁,只见黄信左肩上插了支箭,所幸离胸口较远,于性命无碍。 看着已经跑进了山寨的杨志和那什么瘦脸熊,秦明恨恨的叹了口气,将黄信掫到马上,带着回了军阵,然后派人将黄信搀扶下去疗伤。 “秦总管,黄都监如何了?” 花荣见黄信左右肩膀尽皆染血,半是好奇半是担忧,若是黄信折在了这里,自己以后怕是不好过了。 “一处枪伤,一处箭伤,所幸都不致命,将养些时日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得知黄信无碍,花荣也放下了心,紧接着和秦明一商量,打算直接强攻一波,打不打的动,好歹把对面的实力给探个清楚。 一千大军浩浩荡荡的对着山下三关发动了猛烈攻势,但打了半晌,对面纹丝不动,两人只得先将人手撤下。 经过一番统计,发现阵亡人数已经达到了百余人,伤亡人数也有两三百,这已经算是不小的伤亡了。 看着易守难攻的二龙山,两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得带着剩下的官军撤回了清风镇。 将黄信安置好以后,花荣和秦明坐在正厅里商讨二龙山之事。 “秦总管打算如何?此战损伤的人手不少,黄都监也是身负重伤,回去怕是不好跟知府大人交代。” “明日继续搦战,他若敢应战最好,若是当了缩头乌龟,那就围寨!” 第167章 求援 二龙山,宝珠寺,杨志、曹正、狄云和放箭的小头领尽皆在此。 “官军围山围了一个月也不见退去,仍旧每日搦战,众位可有何良策?” 没错,自从那日伤了花荣、重伤黄信之后,秦明就日日带人来搦战,一开始杨志加狄云倒也能打个平手,甚至大多时候还略占上风,但随着花荣伤好,能拈的起枪,开的了弓,也加入战斗后,形势就急转直下。 狄云不善弓箭,对上花荣少不了吃亏,但杨志对上花荣,狄云就得跟秦明对拼,打起来狄云也是遮拦不住,后来黄信伤势渐好,也加了进来,二龙山这边只得把曹正拉出来跟黄信对垒。 曹正虽然跟随林冲习武,但武艺也算不上多么高深,对上黄信也是输多赢少,这样一来,二龙山对上官军,一直被压着打,众人见状只得紧闭寨门,任凭官军在外面叫骂,里面自岿然不动。 仗着二龙山地形优势,官府始终攻不进来,其间又尝试攻过两次,只不过结果也是留下满地尸体而已,见此秦明也放弃了强攻的念头,转而每日在寨门前搦战。 大厅中,几人听得曹正发问,也是面色发苦,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山寨抵不住秦明、花荣、黄信三人,不然就凭那些官兵,如何是山寨的对手。 毕竟三人带队杀过来,自己这边总不能见到就跑吧,如此太过折损士气,见了官军就跑,那还不等官军来打,自己内部就先瓦解了。 “向大寨求援吧。” 开口的正是大寨派来的那个小头领,对于向大寨求援,小头领还是很热衷的,毕竟大寨早就说过,分寨抵不过的对手,就换大寨来! 如今正是需要大寨出手的时候,求援合情合理,只是作为二龙山之主的杨志一直对向大寨求援有一股抵触,此前也提过不止一次,只是杨志一直未曾应允,不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过再提一次罢了。 杨志听到这个耳熟的提议,却没有像往日一般直言拒绝,脸上一阵纠结,可是想到山寨外面叫骂不止的官军和秦明、花荣两员虎将,还是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那便向大寨求援吧。” 曹正诧异的看向杨志,虽然不明白杨志为什么今天想通了,但总归是好事,连忙看向了大寨来的小头领。 成康也没想到杨志今日居然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不过既然山寨的大头领和二头领都同意了,自己一个临时的小头领还能说什么呢,照办就是了。 成康撕下一张小纸条,用狼毫小笔刷刷写下一行小字,随后将纸条捻成一个小纸棍,起身离开了大厅。 “两位哥哥,这大寨是什么地方?老听你们提起,我怎么不知道大寨?” 狄云一脸好奇,自己上山也一个月了,而且凭着武艺还坐上了山寨的第三把交椅,但大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杨志和曹正从来没对自己讲过,莫非这大寨的存在不能让人知晓? “既然兄弟问起了,那我们也就说了,反正要不了多久大寨也会派人过来的,届时兄弟也会知道。 其实二龙山是淮西舒州天柱山大寨分寨,我们都是王庆哥哥的手下,只是哥哥嘱意我们可以在此占山为王,因此我们才拿了二龙山,建了个山寨。” “天柱山?王庆?大败官府的淮西王庆?” 看着狄云惊疑不定的目光,杨志和曹正都是点了点头。 狄云确实被震惊到了,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王庆居然将手伸到了青州,而且在青州都打下了这么一块儿地盘儿! 虽说杨志和曹正夺了山寨不过短短数月,但山寨惩奸除恶、替天行道的种种善举已经在青州传播的沸沸扬扬,而且二龙山这里又是易守难攻的好去处,真真是厉害! “听闻王庆,哦不,哥哥,哥哥手下有个猛将叫杜壆,不知和杨家哥哥比如何?” 听到狄云哪壶不开提哪壶,杨志狠狠剜了狄云一眼,没有开口,反倒是一旁的曹正开口解了围, “山寨上下都是兄弟,平日里比试也都是点到为止,都差不多,差不多。” 狄云不知道,但曹正可是知道,杜壆可是哥哥手底下第一大将,那是能压自己师父一头的,而杨志虽然没有与师父交过手,但自己观其平素武艺,至多与师父不相上下,甚至客观来说,还不如师父,更遑论和杜壆相比。 “不知这次哪位头领会过来呢,真是期待啊!” 不止狄云期待,曹正也期待,心想最好是自己师父,毕竟自己和师父也许久未曾见过了。杨志也期待,这可是自己加入大寨后第一次和大寨的弟兄见面,如何不期待? 八公山,山寨上下一片热闹。 “哥哥,这就是猛儿!” 王庆从锦儿手里小心的接过一个小小的襁褓抱在怀中,看着怀中小小的孩子,王庆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婴儿总是能让人感觉到快乐。 “林猛,这名字起的好!猛将的后代,当然要当猛男!” 房中众人听到王庆的话也哈哈笑个不停,王庆怀中的林猛听着周围吵闹的声音也不哭闹,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王庆越看越喜欢,不过抱了一会儿之后,王庆还是将林猛又交到锦儿怀里,由锦儿抱着回了后宅。 “这八公山建的不错,够气派!” “是啊,林家哥哥,这山寨建的可真漂亮,搞得俺也想留在这儿了!” “哈哈,铁牛你要是想留这儿,只要哥哥同意,这儿永远给你留着!” “林兄,山寨中粮草可够支用?孤山那里也要留人看守,那里的石炭矿还有用。” “哥哥放心,小弟明白,孤山那里派了一个步兵团,一个骑兵营在那里驻守,日常依旧开矿炼铁。” “嗯,寿州这里铁矿、石炭矿还有不少,你得空可以安排手下兄弟到处找找,这些东西对山寨有大用。” “小弟省的,官府被打怕以后,小弟已经安排兄弟们乔装出了山,大肆搜寻起来。” 房内众人正交谈的热闹,突然时迁从外面走了进来, “哥哥,二龙山急信!” 第168章 沂州 “哥哥,我去吧!曹正兄弟也叫过我师父,于情于理我也该去一趟。” 房内,知晓二龙山之事的众人顿时没了说闹的兴致,目光尽皆盯着林冲身旁的王庆,满眼的期待之色。 听到林冲的请求,王庆摇了摇头, “此处地势险要,林兄还要在此处坐镇,不宜轻动,况且嫂夫人刚刚诞下麒麟儿,正是全家亲密的时候,此事给其他兄弟一个机会吧。” 众人听到王庆驳回了林冲的请求,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就是,林冲哥哥,你也给兄弟们一些出头的机会啊!” “没错没错,如今家里刚添喜事,你怎么能离开呢!况且这寿州险要之地,还需要你来威压宵小呢!” “青州,那不是俺铁牛的邻居嘛,这一趟,俺铁牛就替哥哥去了!” “得了吧铁牛,听说青州兵马总管霹雳火秦明有万夫不当之勇,小心你这身黑肉别被他给拆了!哥哥,小弟自忖有把子力气,愿去会会这霹雳火!” “诶,小山,说起力气,山寨上下有比洒家力气更大的吗?要去也该是洒家去!” “大师,咱就不能同去嘛,小弟也想见见世面啊!” “大师如此说,小弟认为自己也该一去,曹兄弟书信中说的明白,对面有个小李广花荣,一手箭术精妙绝伦,就连杨志兄弟也不是其对手,小弟自忖山寨上下箭术无有超过小弟者,这花荣,合该是小弟的对手!” “哥哥,小弟愿往!” “小弟愿往!” 看着纷纷请命的众人,王庆微微一笑, “山寨刚刚打完大战,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杨志兄弟也说了,他只需要人抵住秦明和花荣即可,官军尚不是他们的对手,因此此番前去只为斗将!” “小弟去!” “洒家去!” “我去!” “我去!” “那我挑几位兄弟与我同去。” “哥哥,俺们几个兄弟同去就行,何须劳动哥哥?” “就是,哥哥,给俺们一支令箭,俺们几个定将那秦明、花荣生擒活捉,献到山寨!” “你们的心思咱还不知道?你们想出去散散心,咱就不想了?你们肯定有人要留在山寨里坐镇,一些懂练兵的兄弟也要留下编练新军,因此此行去不了几位兄弟,你们自行决定谁去!” “对阵花荣少不得小弟!” 庞万春率先开口,俨然是非去不可! “那秦明就交给小弟了,大师甭争,你还要留下编练弟兄呢,此行还是我代大师去吧!” 卞祥捋着颌下短须,对着一旁的鲁智深笑道。 “那小弟作为情报营营长,青州的大小事务也该了解一番,自当同去。” 眼见庞万春和卞祥将对手划分干净,时迁赶紧想了个借口。 “那青州还是俺邻居呢,俺也要去!” “对啊,也只是邻居,你还想去?老实在山寨里待着吧你!” “哥哥,郭姑娘日前传信来山寨,想邀哥哥往沧州一去,不知哥哥此行可顺道过去?” “沧州,离青州不算太远,若是时机合适,去一趟也无不可,这样,你与我同去。” “是,多谢哥哥。” “陈提辖可有空闲走一遭?” “若是需要小弟出力,小弟自无不可。” “行,此行就定下了,庞万春、卞祥、时迁、计真和陈希真五位兄弟与我同去,这样吧,为了应对青州可能出现的变故,再派一营马军随行吧,就万春的弓弩营吧。” “是,不知哥哥要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启程。” “是,小弟这就下去安排。” 刚才被提到名字随行的几人当即下去寻找自己的副手,将自己离寨后的军务托付出去,庞万春更是寻到雷炯、计稷和其他几位都头,将准备远行的事情吩咐了一通。 日升月落,众人从寿州出发,经宿州,转淮阳军,距离出发五六天后,终于进入到了沂州。 “铁牛,你真记得沂州的路吗?” 王庆扭过头问向一旁的李逵,李逵尴尬一笑,摇了摇头,自己当时是一路翻山越岭,走的都是小路,如何知道大路是怎么走的? 王庆叹了口气,差时迁去寻个人问问路,当初李逵死缠烂打也要跟来,还说要跟猿臂寨的算算账,王庆思索后还是将李逵给带上了,这黑厮还说进了沂州他来带路,结果到了沂州,两眼一抹黑,还得靠人问路! 不多时,时迁已经寻人问好了路,给众人指起路来。 “陈提辖可曾埋怨过我,没有提你做营长甚至是团长,毕竟以你的武艺和统领才能,这些职位本该是你的。” 王庆突然对一旁神游天外的陈希真问道,身旁的庞万春、卞祥和计真几人则缓缓向两人靠近。 “老夫一开始确实有过埋怨,老夫自忖比那些小辈强些,但扩营未有老夫,编团也未有老夫,老夫就如此比不过他们吗? 但八公山上哥哥突然提名,小弟所料不错的话,哥哥是打算让小弟在外领一个分寨吧!” 陈希真笑着看向王庆,本来自己还不理解王庆为何一直摁着自己不动,对此颇有埋怨,但如今却是想通了。 “不错,陈提辖胸有沟壑,又兼具武艺,若能外放出来,定能打出一片天地。” “不知哥哥想让小弟在哪一州成立分寨?沂州?还是沧州?” 陈希真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不过还是好奇王庆准备将自己安排到哪里。 “就在此地,沂州。二龙山孤悬在外,行事多有不便,提辖在此建寨,互相也可以帮扶。” “嗯,小弟明白,不知哥哥属意哪个山寨?” 建寨是不可能建寨的,耗时耗力,还是直接抢来着方便! “眼下不是有现成的嘛!” “猿臂寨?!” 看到王庆点了点头,陈希真也是一笑,活该这猿臂寨倒霉,当初抢了哥哥的财物,如今却是要加倍还回来了! “时迁兄弟,先去猿臂寨看看,好打顺手就打了,不好打就先去解了青州之困,回过头来再收拾它!” “好的哥哥!” 第169章 猿臂寨 青云山,饿大虫姚顺,铁背狼崔豪正双目紧盯着艾叶豹子狄雷,山寨的大头领,他们的大哥。 “大哥,平地雷强大力捞过了界,你说怎么办?” “不错,他狗日的居然敢抢到俺们头上来,简直不将咱们青云山放在眼里!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知道,这沂州谁最不能惹!” 狄雷看着两个兄弟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累,自己怎么就当了青云山大当家呢? “两位兄弟切莫着急,这强大力的恶名哥哥我也早有耳闻,既然他强大力不讲道理,咱们也无需跟他们讲道理,明日便带人端了他的猿臂寨!” “正该如此,我们与哥哥同去!” 看着两人阴翳的眼神,狄雷心中叹了口气,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 翌日,姚顺和崔豪点起三五百喽啰,拥簇着狄雷往猿臂寨方向行去。 “哥哥,前方转过山头,再行七八里就到了猿臂寨。” “行,全速前进,看看这猿臂寨有什么底气敢抢咱们的东西!” “是!” 王庆身后五百骑兵齐齐发声,声势震天,随着王庆大手一挥,五百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奔向猿臂寨,铁蹄之下,尘土飞扬。 而王庆不知道的是,此刻,猿臂寨前已经是两方对垒了。 “强大力,爷爷就在你面前,有胆子就把你昨日的话再说一遍,看爷爷不打烂你的嘴!” 崔豪手中刀尖直指强大力,语气之嚣张摆明了今天就是来找事的。 强大力看着阵前崔豪几人的架势,知道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咬了咬牙, “哼,崔豪,你嚣张个什么,上次你且斗我不过,莫非以为今日就斗得过我了?要不是艾叶豹子狄雷,老爷早就踏破了你青云山!就凭你和姚顺,一对儿手下败将!” “强大力,你找死!看刀!” 听到强大力又提起自己败在其手上的往事,崔豪怒上心头,提刀就冲了过去。 强大力本来还心中忐忑,生怕对面三人围攻自己,毕竟虽然崔豪和姚顺实力不行,但狄雷可是太强了,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看着单刀匹马冲过来的崔豪,强大力面色一喜,就一个崔豪的话,自己杀他如杀鸡! “兄弟,我来助你!” 饿大虫姚顺见崔豪不是强大力的对手,立即拍马助战,只是两人武艺平平,以二对一也不过和强大力打成平手。 强大力一个侧身闪过崔豪的大刀,手中长刀劈向一旁的姚顺,姚顺手中长枪一架,挡下强大力的攻击,趁此机会,崔豪向前一冲,手中大刀一转,向着强大力腰间扫去。 “嘿,爷爷等的就是你!” 正在崔豪一脸不解的时候,姚顺似乎明白了什么,向着已经冲到强大力身前的崔豪大喊, “小心!快退!” 强大力满脸狰狞的将勒住缰绳的左手探入腰间,竟然抽出了一柄腰刀,趁着崔豪近身的机会,一刀劈向崔豪。 崔豪见到强大力抽出腰刀就知道自己中计了,脸色大变,虽然极力想拉开距离,奈何此时身在马上,退也退不得,想提刀招架,手中刀势已然成型无法变式,也招架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腰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兄弟!强大力,今日我定砍了你为兄弟报仇!狄雷!你若想知道你胞弟的消息,就出手斩杀了这狗东西!” 狄雷虽然愤恨,但为了得到胞弟的消息,还是提着赤铜锤冲了上去。 见到狄雷出手,强大力畏惧之下倒也生出一股浓烈的杀意,反正自己活不成了,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姚顺被强大力的突然爆发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看着强大力宁愿砍自己一刀也要硬抗自己的攻击,姚顺被这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给惊到了,心生畏惧之下,做出了一个要命的决定,调拨马头! 看着后背大开的姚顺,强大力狰狞一笑,双刀齐至,含恨出手下直接将姚顺给劈成两段,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还不等强大力高兴的笑出声,一股重击就从脑后传来,强大力最后看到的也就是地上那被劈成两段的尸体,脸上的笑容永久的停在了那里。 “该死!还是晚了一步!” 狄雷咬着牙恨恨懊恼,如果自己再跑快一点,就能将他救下,打听出胞弟的消息,如今,一切都泡汤了。 “杀啊!” 见平地雷强大力被自家大头领一锤打死,青云山的小头领直接带人冲向了对面,乘胜追击,就在此刻! 猿臂寨门前,两方顿时打作一团,猿臂寨众喽啰一开始也是惊恐万分,但见狄雷锤杀强大力后就没了继续动手的意思,一时也壮起了胆子,硬着头皮跟对面厮杀起来。 “寨主,寨主,还请寨主出手!” 一个小头领连滚带爬的跑到狄雷面前,只是失去了胞弟线索的狄雷此时正心烦意乱,见来人是山寨里倾向姚顺和崔豪的人,直接一锤子打了过去, “聒噪!” 这个小头领到死都没想通,大头领为什么不去杀猿臂寨的人,反而对自己痛下杀手。 轰隆隆~轰隆隆~ 两方打的正激烈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官军来了?快跑啊!” “什么?有官军来了?别挤别挤!” 众人惊慌的往猿臂寨挤去,也不管是不是猿臂寨的人,都一窝蜂的往寨子里挤去。 “呀!门口是打过一场了?冲!” 王庆远远的看到猿臂寨前一片狼藉,不少喽啰还在往寨门口挤,深知这是趁机攻寨的好时候,手中长锤一指,带头向前冲锋。 猿臂寨内,众人透过寨墙看着洪流般的骑兵冲来,两腿直打哆嗦,惊恐万分。 “这,这是,朝,朝廷的兵马?” “放屁!朝廷打咱们还用这么多骑兵?明显是哪个大势力来的!” “投,投降吗?” “你想被射成筛子你可以不投!” 眼见对面的骑兵纷纷掏出弓箭,众人更加恐惧,能射箭的骑兵?沂州什么时候有这么一股势力了? “俺们投降!投降!” 一时间,不管是寨子里的,还是堵在门口往里挤的,纷纷跪地乞降。 第170章 猿臂寨易主 “哪个是猿臂寨寨主?滚出来!” 猿臂寨前,李逵恶狠狠的盯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喽啰,拎着一双板斧,杀气腾腾。 “大,大王饶命啊!俺,俺们寨,寨主被人,捶,捶死了。” 跪的最靠前的一个喽啰战战兢兢的说着,双腿不停抖动,就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显然害怕的不轻。 “死了?谁杀的?” 听小喽啰说猿臂寨寨主被人打死了,王庆打马来到近前,自己要收猿臂寨,一些大头领总要处理好。 “他,他。” 小喽啰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一旁,王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大汉提着一双赤铜锤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像其他喽啰一般跪地乞降,倒有股子胆气,自己刚才还真没在意。 “你是何人?这猿臂寨的寨主就是你杀的?” “小人艾叶豹子狄雷,强大力正是我杀的!” 狄雷看着眼前这一伙,也不敢太过放肆,五百骑兵可当数千步兵,能有这等护卫,其势力必然极其恐怖,若想拿下自己,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自己胞弟还没找到,行事还是要沉稳些。 “我们要接手猿臂寨,你有意见吗?” 王庆挥了挥手,身后一队队骑兵冲进猿臂寨,把守山寨各处,任何攻击他们的人,一律当成敌人对待,显然刚才的话也只是象征性的问问而已,不管狄雷答不答应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一切凭大王做主!” “嗯,猿臂寨,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的地盘儿了,这位,就是你们以后的寨主!” 看着懂事的狄雷,王庆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陈希真,示意他该出来宣示主权了。 “老夫陈希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会与众位兄弟共事,还望众位兄弟莫要让老夫难办!” 陈希真打马而出,让底下的喽啰都认认脸,免得到时候撞上连人都认不出来,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见过寨主!” 底下众喽啰纷纷叩拜,向陈希真行礼,不止猿臂寨的喽啰,就连狄雷和姚顺、崔豪带来的青云山喽啰也纷纷如此,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万一因为自己的不敬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岂不是冤死? “这位兄弟可还有事?若是无事还请自便,我们要开始处理事情了。” 看着陈希真已经骑马进了山寨对一众喽啰进行收编,王庆这才继续朝着站在一旁的狄雷打发道。 “这,小人斗胆向大王打探一个人,不知大王从何处而来?可曾听过瘦脸熊狄云这个名字?” 狄雷看着眼前这大队骑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但既然是一方大势力,情报网自然要比自己一个人要宽广得多,索性壮起胆子问问。 “狄云?好像有点印象。” 王庆印象里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在哪里听的却是记不太清了,毕竟自己的事情不少,区区一个人名,也不是卢俊义、史文恭亦或是岳飞、韩世忠这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自己哪里记得清。 “哥哥,是在林冲哥哥那里听到的,狄云正是杨制使新招上山的头领。” 一旁的时迁时刻注意着两人的谈话,见狄雷两臂筋肉虬起,手中又提着两柄赤铜锤,料想也是一员猛将,听到他要打听狄云的消息,立即向王庆提醒道。 “哦,原来是他啊!” “大王知晓此人的行踪?不瞒大王,此人正是小人的胞弟,因与小人赌气,一时跑了出去,若大王愿意告知下落,狄雷定有回报。” “他正和我们的兄弟待在一起,我们此行也正是为了救他们来的,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就要过去,如果你不介意,那就一同去吧。” “救他们?不知他们遇到了何事?” 听到王庆说自己弟弟有危险,狄雷顿时着急起来,语气迫切的问着王庆。 “别着急,他如今只是被官府围困了,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窝在山上下不来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时间来得及。” “多谢大王告知,不知大王身份?” 见对方说兄弟被官府围困,但无性命之忧,狄雷虽然还是心中急切,但总算知道了兄弟如今的处境,倒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了。 “俺家哥哥乃是淮西王庆,可曾听过俺家哥哥大名!” “原来是王庆哥哥,小人今日得见天颜实乃三生有幸!方才有所不敬,还望哥哥恕罪!” 听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淮西王庆,狄雷脸色一喜,怎么也没想到王庆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简直做梦一样。 “你也听过俺家哥哥的大名?” “王庆哥哥的大名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打的淮西官府退缩城内,打的朝廷官兵连连溃败,可真是如有神助!” “听过俺家哥哥大名就好,跟着俺家哥哥,亏不了你兄弟,怎么样,要不要上个山,与俺们做兄弟?” 李逵见狄雷身材魁梧,两臂似有千斤之力,便想将人拉上山来。 “若哥哥不弃,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兄弟快快请起,既然入了山寨,以后就是兄弟,无需如此客气。” “谢哥哥!不瞒哥哥说,小弟手下也占着一个山头,如今小弟入了山寨,正好并入山寨!” “唔,将人带来并到猿臂寨吧,咱大寨的位置想必你也知道,这里终归是一个分寨,寨主就是陈提辖,当然,现在叫陈寨主了,你要留下做陈寨主的副手还是要回大寨?” “分寨?是林教头带领的那种吧?小弟愿意给陈寨主做副手!” 狄雷对于淮西发生的事情可是太耳熟能详了,林冲带领的分寨都已经是有数千人的大寨了,自己若是留下,哪怕是给别人做副手,也比在大寨里当个指挥甚至是都头来的好啊! 而且自己兄弟还在青州,万一他不愿意跟着自己离开,那自己留在沂州,紧邻着青州也好有个照应。 “行,你现在就回山寨把自己手下的弟兄带来吧,咱们尽快处理了这里的事,然后赶去青州。” “是!小弟这就回去!” 狄雷点了个头,就近拽过一匹马来翻身而上,打马向着青云山方向疾驰。 ilwxs.com 第171章 青州之行 王庆一行人在猿臂寨又停歇了两日,将猿臂寨和青云山的喽啰和一众头领彻底安排好,这才重新启程向青州出发。 “哥哥一路小心,小弟只恨不能随行。” “没关系,有一众兄弟随行足矣,如今分寨初立,你需要好好稳固山寨,我留下两百骑兵供你驱使,等我们回来再一并带走。” “谢哥哥!” 陈希真大喜过望,两百骑兵能起到的作用可太大了,有他们在手,自己这段时间要彻底掌控猿臂寨就更方便了。 “狄雷兄弟和五百步兵我就带走了,待青州事毕,再让狄雷兄弟将人带回来。” “没问题,哥哥尽管带去。” 猿臂寨和青云山合并之后,新生的猿臂寨实力暴涨,人手直接翻倍,一千五百寨兵,王庆考虑到青州之事,决定带走五百备用。 “分寨行事你也晓得,我也不想过多赘述,浪费大家的时间,铁律必须依从山寨,在此基础上你们分寨可以再自行定下寨规,总之一句话,我们是替天行道、爱护百姓的仁义之师,绝不是欺压百姓的山寨土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哥哥放心,小弟自然省的,纵使哥哥不叮嘱,小弟也会照此行事!” “嗯,好,如今你也是一寨之主,行事稳妥些,提防官府,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向山寨开口。” “若真有事,小弟自会向山寨分说,只要众兄弟到时不要嫌我多事就好!” “有事只管说来,只要是有利于山寨发展的,一律应允,行了,别送了,回山寨处理事情吧。” “那小弟提前谢过哥哥了,唉,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小弟预祝哥哥此行顺利!” “好!兄弟们,出发!” 猿臂寨十里外,陈希真将众人送到这里,看着尘土飞扬的大军背影,陈希真沉默良久,回头看了看跟随出来的一应小头领,心中百味杂陈。 自己如愿的出任了一方分寨之主,但同时自己肩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了,非紧要情况,自己怕是没法回山寨了,看看林冲就知道,若不是林娘子妊娠在即,他一家怎么会团聚? 将家眷留在山寨,是道上默认的规矩,毕竟怎么说也是掌握了一个寨子,如果有了异心,闹将起来脸上可不会太好看,同是一个山寨的弟兄,若真刀枪相向,只怕不美。 所幸山寨对兄弟们的家眷还好,而且自己也确实需要一把利剑悬在头上,省的一时上头做了错事。如今有了家眷在山寨手中,自己也能专心待在猿臂寨,山寨中的一些人也能将心放回到肚子里,算是两全其美吧。 陈希真一挥手,一众小头领在百十个骑兵的“护卫”下返回了山寨。 因为多了五百步兵,王庆等人的行军速度迅速慢了下来,骑马两三天的时间硬生生走了七八日,还好通过时迁的打探,青州之事仍处于僵持状态,没有恶化下去,因此还来得及。 二龙山脚下,官军已经筑起了营寨,毕竟二龙山没有拿下,黄信还是不敢带兵回去,至于撤到瑞龙镇或是清风镇,黄信也不放心,非要时刻盯着二龙山。 “此番多谢恩官和花知寨为下官求情!待此事结束,下官定有厚赠!” 黄信一脸感激的对着帐中的秦明和花荣道谢,虽说知府慕容彦达没有消了自己的罪名,但总算给自己时间让自己慢慢熬了,只要熬到二龙山撑不住,自己就有希望了! “厚赠就不必了,至于为你求情,此地贼人确实强横,我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秦明喝了碗热水,暖了暖身子,冬月的日子真冷啊! “下官亦是如此,当不得相公如此夸赞。” 花荣也披着一身裘衣,宽大的裘衣穿在花荣身上,不仅没有显得臃肿,反而一股英气衬托的更加俊俏! “不管怎么说,两位的恩情黄信记下了,看二龙山寨门禁闭的样子,今日估计也是往日那般,外面的雪下的正紧,不如我们喝些酒暖暖身子?” 听着外面巡逻的兵士踩在雪地上卡兹卡兹的声音,黄信掏出一坛酒来,想趁着这大雪的天儿来一场酒宴。 “喝酒误事,二龙山的贼人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会出来,若是因为醉酒被贼人击败,回了州府,知府相公一定判你个流徙三千里!” 秦明摇了摇头拒绝,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黄信,还拿出了慕容彦达来警告他。 “下官受教了!” 黄信看着严肃的秦明和笑着拒绝的花荣,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放松了,当然,也可能是太过压抑了。 二龙山宛如一颗钉子一样钉在了这里,也钉在了自己心中,从一开始的勃勃雄心到如今的得过且过,自己需要的是不过是一场酒醉,能麻痹自己的大醉! 秦明在喝着热水,黄信在呆呆的看着酒坛,而花荣则是向两人告了个辞,然后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花知寨!” “嗯,今日雪落得大,伙房那里只怕没有好肉食,我要出去打猎,你们与我同去。” “是!” 这大雪的天儿,出去打猎不好吗?营帐里自己是坐不住了,还不如出去走走,顺便打些野味来吃,不过营寨外面可不只有山鸡野兔,二龙山的贼人那也在外面啊,由不得自己不谨慎。 花荣挂上银枪,拿了宝雕弓和翎羽箭,带着百十个兵士打马出了山寨,只是花荣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 “哥哥,那小李广花荣打马出了山寨,还带着百十个官兵,往那里去了。” 时迁一边向王庆汇报,一边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万春,走,咱们去会会这个青州地界的神射手!” “哈哈,小弟可是手痒难耐!希望这花荣像传言里说的那般厉害!” 王庆带着庞万春、时迁并着三五十骑兵向着时迁说的方向而去。 “嗖!” 花荣瞄准一只灰兔,一箭射过去,直接将灰兔射翻,只见一抹殷红映在洁白的雪地上,而灰兔也没了动静。 “花知寨,好神射!” 第172章 斗花荣 “你们是什么人?” 花荣警惕的看着不远处转出来的王庆一行人,眉头直皱,看这群人的架势,可不像什么好人呐,而且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 “久闻花知寨神射之名,今日有幸得见,不若切磋一番?” 王庆看着花荣俊俏的模样,心下不住的感叹,花荣不愧是水浒里与燕青、张清、董平齐名的大帅哥,就算没有这身武艺,仅凭这张脸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寻我切磋?” 花荣虽然没有遮掩,大摇大摆的走出营寨,但自己想引来的绝不是眼前这伙骑兵,陌生的骑兵。 “花知寨何必追问,看我等的样子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王庆笑盈盈的冲着一脸谨慎的花荣开口,反正时间还早,不如陪花荣好好玩玩! “你们定然不是青州的官军,只见装备,也不似游寇,莫非是禁军?但你们的说话行事,却也不像官府中人。” 花荣看着将自己等人围起来的骑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眼前这伙骑兵,绝对是来者不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有着精锐的骑兵,而且为首几人气势也极具压迫感,自己招惹过这等人吗? “既然花知寨不好猜,那就不必猜了,我等今日就是为你们而来,若你能比箭胜了我这位兄弟,放过你们倒也不是不行。” 回头看了看瑟瑟发抖的一众官兵,花荣心中也是后悔,自己本来想将二龙山的贼人钓出来,谁曾想,二龙山的人还没见着,倒招来了一伙不知来路的骑兵,面对骑兵,这些步兵连逃命都是奢望。 其他人可能没有注意,但自己可是注意到了,眼前这伙骑兵居然还是弓弩手,虽说他们的实力还未可知,但敢携带弓弩,至少张弓射箭没有问题。也就是说,这伙人一旦齐射,别说这些官兵了,就连自己都没把握在密集的箭雨下活命。 “好!还未请教这位的姓名?” “小李广花荣是吧,在下是小养由基庞万春,听说你擅长射箭,是青州地面有名的神射手,我特来会会你!” 小养由基庞万春?花荣脑海中过了一遍听过的名号,却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人是陌生的,但敢叫小养由基,想来此人箭术也是不低,容不得大意。 两人一边紧盯着对方,另一边手却摸向了宝弓, “花知寨可要小心了!” “庞兄弟也要,小心!” 花荣口中话音刚落,左手持弓,右手已经搭箭拉开了弓弦,随着一声铮鸣,羽箭瞬间被带了出去。 “咻!” “咻!” 两人同时侧身,花荣的面色更加难看,通过这一箭,自己就知道眼前之人比二龙山的青面兽杨志更加难缠,绝对是个劲敌! “花荣?好箭术!来而不往非礼也,吃我一箭!” 刚才的一箭,两人虽然是各出一箭,但庞万春却是比花荣慢了一步,心中明白花荣并非浪得虚名,庞万春心中更是高兴,自己终于碰到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两人在雪地里不断张弓对射,一支支翎羽箭在场上乱飞,只是两人虽然微微喘息,但身上却是没有一处受伤,显然两人的箭术不相伯仲。 “一箭定胜负!” “好!” 经过一番对射,两人精力高度集中,脸上已经浮现了疲惫之色,两人预料自己已经快到了极限,两人干脆约定将全部精力放在下一箭,一箭定输赢。 “叮!” 场上两支羽箭携带着两人最后的精力撞到了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看来是平手!” 听着王庆的话,花荣喘了几口气,抓紧调匀自己的气息,将手中宝弓放在鞍袋中,随后从了事环上解下了长枪,拈在手中,一脸戒备。 “万春兄弟,下去歇息吧,接下来交给俺了,花荣,听说你还有个绰号叫银枪手?俺叫卞祥,也有个绰号叫枪斧双绝,不如咱俩比一场?” 卞祥提着长枪打马出阵,一脸跃跃欲试,听闻这花荣不仅箭术精绝,而且一手枪术也是不凡,更是被称作银枪手,这可是勾起了卞祥的兴致,遇到秦明之前能热热身也好! “花知寨放心好了,咱说到做到。考虑到花知寨刚才和万春兄弟斗过一场,所以此番如果你能在卞祥兄弟手下撑过三十合,我就放你们离去。” 王庆也想见识见识花荣的枪术,看着花荣投过来的目光,王庆也是做出了保证,这个宋江的死忠粉,自己暂时没有拉拢的兴趣,所以放其离去倒也没什么,还能趁此机会试探试探花荣的枪法,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看着王庆点了点头,花荣才放心的挺枪来斗卞祥。 一与卞祥交手,花荣心里就叫苦连连,这又是一个劲敌,方才比箭自己就已经心力交瘁了,如今虽说让自己撑三十合,但这三十合也不好撑了。 看着面前长枪舞动越来越慢的花荣,卞祥一开始的兴奋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快,不过想到花荣已经斗过一场,如今还勉强撑着和自己比枪,卞祥还是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不多时,二十合已过,花荣感觉手中的长枪是越来越重,挥舞起来愈发吃力,卞祥看着面前慢下来的花荣,想起王庆刚才在耳边的交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终于撑到了三十合,花荣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面对如此劲敌,自己终于撑到了最后。 见花荣看向自己,王庆当然明白这是何意,不过自己本来也没想过强留下花荣,当即一挥手,骑兵闪出了一条路。 “还不知众位到底是何人?” 花荣见王庆果然信守承诺,当即让手下的官兵离开,等官兵撤的差不多的时候,花荣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淮西王庆!” “庞万春!” “卞祥!” “鼓上蚤时迁!” 淮西王庆,简简单单四个字,听在花荣耳中却仿佛一道晴天霹雳! 第173章 大战之前 “花知寨,你说你遇到的是谁?” 秦明大帐,花荣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秦明和黄信汇报。 “淮西王庆!” 花荣脸色难看的将王庆的名字又说了一遍。 “来人真是这么说的?” “确实是这么说的,而且其手下有一员大将也精通箭术,我两个比斗不分胜负。” 见秦明和黄信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花荣也是深有体会,自己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现和他们又有什么差别呢? “听说这王庆刚刚击败官府,就连淮西安抚使也拿他没有办法,他怎么跑来了青州?” 八公山争夺战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虽说朝廷是百般遮掩,但也还是有人想将此事传扬出去的,因此在有心人的努力下,这件事早就传扬开来。 花荣也很好奇王庆此行的目的,毕竟作为一方巨寇,不应该就这么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青州吧,地盘在淮西,但自己这里都是京东了,跑过界了吧。 “听说二龙山二当家的曹正是王庆手下大将林冲的徒弟,他该不会因为此事前来吧?” 黄信一句话惊醒了秦明和花荣,毕竟王庆实在没有理由跑到这里,但如果是冲着二龙山来的,那就合理了。 花荣更是一脸恍然,怪不得当时王庆说是为自己等人而来,原来这个“你们”指的不是官兵啊。 “花知寨可否将王庆的情况再详细说说?” 秦明心中也是顿感压力,巴不得对王庆的情况了解个透彻,毕竟说不好自己就跟对方撞上了,虽说败在对方手里也不算什么,但自己也想争一争啊,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名扬天下的好机会啊! “我撞见他时,他带着三五十的骑兵,还有五员大将,有一人能在箭术上与下官斗成平手,另有一人枪法极其凌厉,下官应当不是对手,还有一人自称鼓上蚤时迁,此人应当没什么武艺,最后两人一言不发,但见其臂膀孔武有力,只怕也是虎将。” 听完花荣的讲述,秦明的脸都快皱成一团菊花了,果真是冲着二龙山来的,带来的人手专门牵制自己和花荣,当真是险恶。 “告诉下面的人手,营寨外面布满鹿砦拒马,一定要将王庆的骑兵挡住,不然骑兵冲进营寨,那简直虎入羊群。” “是。” 一个帐外等候的小兵得了秦明的军令,当即下去传达。 “是与不是,明日便知,今夜一定要做好防护,谨防夜袭。” “恩官,要不要将计就计?” 黄信听到是王庆,经过一开始的慌乱后,双眼却是越来越亮,如果自己能将王庆拿下,慕容知府不仅不会怪罪自己,说不得还得升官赏钱呢! “不必,此人能在淮西搅风搅雨,说明此人是懂兵事的,不会轻易中计,而且如今正是冷的时候,将计就计的准备只怕会引起骚乱,更何况明日会有一场大战,还是让将士们歇息好吧。” “是,恩官,下官受教了。” 见秦明反驳自己的意见,黄信也没有太失望,如果能同意更好,如果不同意就算了,反正自己在他们面前也算不得什么,明日之战还要指望秦明和花荣出手呢。 二龙山宝珠寺,此刻大厅中热闹非凡。 “小弟杨志,见过哥哥和众位兄弟!” “小弟曹正,见过哥哥和几位兄弟。” “小弟狄云,见过哥哥和,诶,大哥?” 众人正在互相见礼时,狄云从人群中看了一个熟悉的人,当即惊讶出声。 “杨制使、曹正兄弟和狄云兄弟快快请起,都是山寨的弟兄,不兴这个!狄云兄弟不必怀疑,这正是狄雷兄弟!” “哥,” “你还知道叫哥?给我滚过来,别打扰哥哥跟几位头领叙话。” 狄雷将狄云叫到了一旁,开启了自己身为兄长的亲切问候! “哥哥,这是?” 见杨志和曹正一脸好奇,王庆将猿臂寨的事跟两人说了一通。 “原来还有如此奇遇,哥哥上座。” 将王庆请到主位后,众人分了次序坐下,开始讨论起眼前的事。 “小弟和花荣也能斗个难解难分,加上狄云兄弟也能和秦明对拼,只是秦明和花荣,我们只能对付一个,另一个则无人牵制,如今还要劳烦大寨出手,当真惭愧。” “杨制使无需如此,分寨这里孤悬在外,有什么问题尽管向大寨开口,庇护分寨本就是大寨分内之事,制使不必放在心上。” 王庆拍了拍杨志的肩膀,示意杨志不必因此觉得不好意思,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习惯了就好了。 “哥哥,小弟,小弟,” 杨志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的敌手,如今却已经是淮西一带的霸主,而自己还投在了他麾下,顿时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之感,连说话都别扭起来。 “说起来,我们来时还跟花荣撞上了,斗过两场。” “哦?哥哥撞上花荣了?” “嗯,万春兄弟和花荣比过箭,卞祥兄弟也跟花荣玩了两把枪法。” “万春跟花荣才是实打实的斗了一场,兄弟不过是捡了个漏。” “两位兄弟真是厉害!” 杨志看向庞万春的目光更是灼热,和花荣斗过才知道他箭法有多好!自己要不是因为对面出了黄信这个猪队友,当初绝对要落败,实打实的,自己箭术可不是花荣的对手。 “可惜没有撞上秦明,不过明日应该就可以了,众兄弟可是等的手痒难耐啊!” “哥哥说的对,秦明最近日日派人来寨前搦战,明日,秦明就跑不掉了!哥哥,要不要夜袭?” “不用夜袭,咱们明日直接正面击溃官军就行!有夜袭的功夫不如让兄弟们好好睡一觉,安排他们今晚早些睡下,明日一早就要跟官兵对上,一战定乾坤!” “是,小弟这就让人安排。” 听到王庆没有夜袭的打算,杨志刚升起来的夜袭的小心思也随之熄灭了。 翌日一早,天空终于放晴,地上只留下一层白雪,二龙山众头领正在山寨门前严阵以待,只等官军到来。 没有让王庆等人久等,不多时,官军繁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大战,一触即发! 第174章 激战秦明 “你就是淮西王庆?” 秦明看着对面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儒雅的王庆,打马出阵。 “在下正是王庆,今日有缘得见青州的三位豪杰!” 王庆面带笑意的向着官军阵前的秦明、花荣和黄信打了个招呼。 “王庆,你不在你的淮西待着,跑来我青州做甚?” 黄信看着王庆身后的杨志等人,脸色难看的厉声喝问。 “黄都监真是明知故问!不过此行倒也不止为这些弟兄,早就听闻青州地面有三个豪杰,霹雳火秦明、小李广花荣和镇三山黄信,我们千里迢迢来此,也正想会会三位。” “王庆,敢欺我青州无人?秦明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看着打马而出的秦明,王庆这边几人顿时跃跃欲试。 “哥哥,不若让小弟打头阵,试试这霹雳火?” 狄雷已经从兄弟耳中听说了二龙山的事,对于这个压着兄弟打的霹雳火早就暗恨不已,如今有机会出一口恶气,自然不想放过。 见到王庆点头,狄雷大喜过望,一边道谢,一边打马而出。 “多谢哥哥!秦明,我来会会你!” “你是何人?” “艾叶豹子狄雷!” “狄雷?瘦脸熊狄云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兄弟,今天我就是来替我兄弟报仇来的!吃我一锤!” 狄雷拎着两柄赤铜锤纵马直冲秦明,秦明也是不惧,手中狼牙棒舞动,迎上了狄雷。 “砰!” 一股晴天霹雳凭空炸响,震的周围众人耳膜生疼。铜锤与狼牙棒,狄雷与秦明,两人皆是力大无穷之辈,用的亦是重型兵器,这是一场力量与力量的博弈! “好大的力气!” “好神力!” 狄雷和秦明都被对方的力气给震惊到了,感受着略微发麻的手臂,两人的神情更为严肃,两人的兵器稍有不慎,擦着碰着少不得要休养几个月,搞不好大意之下把命丢了都有可能,因此两人格外小心。 “哥哥,你说狄雷兄弟与秦明能斗几十合?” 看着场上锤棒交锋,王庆身旁的曹正只见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却是看不出眉眼高低来,只得向王庆问道。 “不好说,狄雷兄弟双臂有千钧之力,而秦明一杆狼牙棒也是打遍青州无敌手,两人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照目前来看,没个五七十合还真难分高下,且看着吧。” 听完王庆的分析,曹正也是惊疑的转向了场上,又回头看了看一旁兴致勃勃观赏战斗的狄云,不由心中一阵感叹,这瘦脸熊狄云已经是杨志、花荣这一类的高手,想不到他哥哥也如此强横,当真是亲兄弟,一对儿猛将! 场下众人看的热闹,场上的两人却是累的不轻,不管是赤铜锤还是狼牙棒,都是累胳膊的兵器,两人打斗也都是硬碰硬的对冲,胳膊早已酸疼无比,但棋逢对手,两人也是越打越来劲,不知不觉已经斗到了五十合外。 “狄雷兄弟,且歇一歇,也该让俺上了!” 眼见两人越打越激烈,卞祥生怕自己失去了这次和秦明交手的机会,连忙打马上前,大声打断激斗的两人。 狄雷大锤一挥,与秦明的狼牙棒再次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后与秦明拉开了距离,气喘吁吁的看着秦明, “好一个霹雳火,当真悍勇!” “你这艾叶豹子也是不错,哈哈!” 秦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样夸赞了一番狄雷,毕竟自己纵横青州,还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真要与其分个高下,没有一两百合是做不到的。 “卞祥哥哥,接下来交给你了。” “兄弟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一阵,看我战他!” 卞祥对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狄雷点了点头,将狄雷送了下去。 “秦明,刚才你与俺兄弟战过一场,俺不想欺负你,你先歇歇,俺等你歇好再与你斗。” “呼,不用你们可怜!秦明还可以再战,来吧!” 秦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然此时很想喝口水,歇一歇,但见卞祥如此说,秦明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硬咬着牙也要跟卞祥拼一拼,不能让对面小瞧了自己。 “贼人竟敢小看花荣,此等小贼不劳总管出手,统制稍歇,看花荣战他!” 看到花荣请命,秦明点了点头,虽然不想被对方看扁,但若是有机会自己还是尽量恢复些体力最好,既然花荣请命,自己也有正当理由歇一歇了。 “银枪手花荣前来一战!” 卞祥本来想直接跟秦明交交手的,但看到出来的是昨日的手下败将,心中兴致大减,毕竟经过昨日的交手也知道,此人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不过,就当是战秦明之前热热身吧! “花知寨,今日俺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哼,昨日我已对过一阵,你不过是趁虚而入,今日再战,也让你见见我的本事!” “好,吃俺一斧!” 为了对付秦明,卞祥今日出阵用的是自己最擅长的开山大斧。 “好!好!” 见花荣招架果然不似昨日那般吃力,卞祥脸色一喜,看来自己在花荣身上没准还真能打个痛快呢! 秦明趁着花荣和卞祥激斗,抓紧时间歇息,从黄信手中接过水袋大灌了两口,然后看向了战场。 只见场上,两匹骏马如灯转,四条臂膀齐用力,一个斧斧不离脑门,一个枪枪直戳胸口,一枪一斧在场上斗的正激烈。 花荣虽然枪法精妙,但卞祥大斧更加强横,而且昨日两人交过手,花荣的枪法已经被卞祥熟识,因此两人打到四五十合,花荣已经落入了下风,只在苦苦招架,很少有反击的机会。 花荣手中银枪不断抖动,却也只能护住周身,眼见卞祥攻势更加凌厉,花荣咬了咬牙,一枪陡然戳出,逼退了卞祥,调转马头往官军阵中退去。 卞祥虽然被花荣突然的一枪给打乱了节奏,但也被花荣彻底点燃了战意,正准备拿出压箱底的功夫,却见花荣已经调转了马头,当即也熄了追赶的心思。 毕竟此行只为比斗,却不为杀人,不然五百骑射手,眼前这几个武将,全都得命丧于此! 第175章 轮番上阵 “总管,小将尽力了!” “花知寨辛苦了,接下来交给秦明了!” 见花荣一脸疲惫的归来,秦明感激的说道,四五十合的时间,已经足够自己歇一阵了。 “不如下官也替恩官对上一阵,恩官再歇一歇,贼人强势,我们可全指望恩官了!” 黄信旁观了狄雷和卞祥的出阵,虽然被两人的武艺给震慑住了,但此事毕竟是自己招惹出来的,如果不是自己要征讨二龙山,这王庆如何带来如此多的猛将来跟秦明和花荣对擂? 眼见秦明和花荣已经战过一场,俱是疲惫不堪,虽然自己武艺比不上两人,但能多撑一会儿,两人就能多歇一会,也算自己能为他们做的最大的贡献了。 “不必了,我歇了一阵已经算是取巧了,不能让贼人小瞧了我们!况且你的武艺如果贸然上场,恐有性命之危。” 虽然比斗打到现在,两边四将皆没有伤亡,但战场上刀枪无眼,别看几人打到四五十合,六七十合,但其中的凶险只有自己清楚,虽说黄信也有一番武艺,但对上那群猛将,就不好说了。 “本来就是那贼子自己说的,恩官本就可以歇息,倒也不必说取巧之言。至于恩官担心下官的武艺,下官与那曹正也能对个五七十合不分胜负,只要下官指名对战曹正,料王庆也不会不同意。” “咱们是官军,如何能说这种话,王庆虽是淮西巨寇,但咱们也不能失了官府威严,若让贼寇相让,那算怎么个事?” “恩官休恼,下官知错了。” “总管也不必生气,黄都监此言也是为总管考虑,依花荣来看,倒也不妨让黄都监战一场,毕竟此番胜败,关系我等颜面,而这一切都尽系总管一人之身,还望总管三思。” 秦明握了握拳头,感觉一番还有些酸疼的臂膀,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行吧,你定要注意安全,不消你遮拦五七十合,只要战到三四十合即可,当然,若有机会取胜,也需全力以赴。” “下官明白!” 得了秦明的首肯,黄信继花荣之后打马出阵,冲着敌阵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标放在了一开始选定的曹正身上, “曹正,你可敢与本官一战!” 黄信也是没有办法,王庆带来的人手太过陌生,仅仅出现三个人,就展现了不凡的武艺。 一个箭术不下花荣,一个武艺不输秦明,还有那使斧的大汉竟能压着花荣打,还剩下的那个谁知道武艺有多强? 曹正好歹自己与其交过手,自觉能压其一头,打个三五十合甚至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也是有可能的。 “这就是青州三杰的最后一位了,看来也是个聪明人!” 王庆面带笑意的看着这一幕,这黄信深知自己不是其他几人的对手,专门挑了个有把握的,确实还算聪明。 “哥哥,小弟愿往!” 看到黄信指名道姓要找自己,显然是把自己当软柿子了,曹正自然气愤不已,怎么说自己也是师从林冲,一身武艺就算胜不得黄信,那也能与其打个平手,这黄信真觉得自己好欺负了? “既然曹正兄弟想斗上一斗,那便去吧,注意安全!” “多谢哥哥恩准,小弟明白!” 曹正提着特制的长刀,打马而出,经过卞祥时也不忘与卞祥打个招呼, “卞祥哥哥,小弟先过这一阵,哥哥留些气力好应付那霹雳火!” “嗯,兄弟小心些。” 卞祥本来看到黄信打马出阵,还以为是找自己的,比斗的兴致正浓烈,都准备迎上黄信了,却突然听到黄信点了曹正的名,这让卞祥一阵失落。 见曹正迎上了黄信,卞祥不清楚曹正的实力,但本着都是山寨弟兄的想法,并没有打马归阵,反而为曹正压起了阵,准备情况不对直接出手。 黄信挥动手中丧门剑,向着曹正劈去,而曹正手中特制的长刀,则直接刺向黄信。 与黄信手中宽大的丧门剑相比,曹正特制的长刀则是又细又长,既可以突刺,也可以劈砍,正适合发挥曹正剜骨割肉的本领。 相比之前四人的战斗,黄信和曹正的比斗虽然没有那么精彩纷呈,但两人刀剑相对,却是要危险的多。 巨剑砍过,曹正身上多了一道伤口,长刀一闪,黄信身上多了一个窟窿,两人渐渐打出了真火。 看着眼前这个杀猪卖肉的屠夫,黄信恨不得一剑劈死他,要不是这个屠夫在外面搅风搅雨,知府如何会派自己过来,又如何有后边这许多的麻烦?都是这该死的屠夫! 见黄信发狠,曹正也不遑多让,自己虽说一直担任着军师的角色,但自己也是林冲的徒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黄信想拿自己,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看着场上两人开始了搏命,王庆皱着眉示意卞祥出手隔开两人,再打下去,这俩恐怕要成为今天第一批死者了。 得了王庆的示意,卞祥提着大斧就冲到了两人面前,手中大斧一动,直接将黄信给拍了下去, “卞祥,休动黄信!” 在卞祥出马的同时,秦明也提着狼牙棒冲了上来,生怕卞祥不守规矩以二对一,那黄信就危险了。 “你两个的恩怨今日就到此吧,来人,带曹正兄弟先下去看伤。” 王庆对着场上大喊一声,直接终结了两人的比斗。 “贤弟下去歇着吧,接下来交给我了!” 秦明驾马来到黄信身前,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卞祥,口中的话语却是对着黄信安抚。 “恩官当心,下官尽力了。” 黄信捂着被卞祥大斧拍中的胸口,连战马也不顾了,直接向着身后的官军阵营赶回。 “可歇息好了?不够的话俺也能再等等。” “呸,谁用你等?吃我一棒!” 秦明手中狼牙棒直指卞祥,卞祥也举起大斧以对,一场龙争虎斗就此开始! “叮!” “当!” “咚!” 两人手中兵器不停碰撞,虽说秦明与狄雷战过一场,但实力仍然不可小觑,与卞祥斗起来仍是虎虎生风。 第176章 条件 “好一个霹雳火!再吃我一斧!” “当!” 秦明全力架住卞祥劈下的巨斧,看着秦明微微颤抖的双臂就知道这一斧该如何不好接了。 “撤!” 秦明咬着牙向着身后大喊一声,自己快要力竭了,不是这个使斧汉子的对手。 “撤?我二龙山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给我冲!” 杨志可不想让自己的二龙山成什么旅游之地,见王庆点头,直接领着二龙山的一众喽啰向着官军冲了过去。 “都监带着他们后撤,我来救总管!” 见到杨志领着人冲了过来,而秦明此刻也被围了起来,花荣对着一旁的黄信喊了一声便纵马冲了上去。 看着冲上去的花荣,黄信心中微微挣扎了一番,眼见敌人越来越近,面上的纠结终于褪去,随手拽过来一个副官, “你带着他们撤退,一路退到清风镇,等我们的消息,去!” 让副官负责后退的事宜后,黄信提着丧门剑迎着杨志的喽啰小兵冲了上去。 副官虽然听懂了黄信的吩咐,奈何自己这边没对面跑得快啊,很快就有跑在最后的官兵被喽啰追上,展开了厮杀。 “跑,快跑啊!” 周叶来不及管后边被追杀的同袍,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惨叫,只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闷着头的往前跑,反正都监说的是让自己把人带回清风镇,又没说带回去多少人! “咚~咚~咚~” 正一个劲的往前跑,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这让周叶浑身汗毛直立,骑兵?谁的骑兵?官府应该没有援军过来,那很可能是贼人的骑兵,这下完了,两条腿怎么跑的过四条腿? 场上,此时秦明、花荣和黄信已经被围了起来,秦明对面是卞祥和狄雷,花荣对面是庞万春和杨志,而黄信对面则是狄云。 虽然三人被团团围住,但手中的兵器并未停歇,不断挥舞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三位,别忙活了,你们已经被围住了,你觉得你们还逃的脱吗?” 秦明以一敌二,对上卞祥和狄雷两个虎将,不过数合,就被狄雷和卞祥两人联手,一锤一斧将狼牙棒打飞出去,然后坐下战马又被一锤掀翻,滚落下来的秦明也被早已准备好的钩挠手拿了。 花荣对上庞万春和杨志,也被两人克制的死死的,有心放箭,奈何被庞万春给紧紧盯上了,又有杨志在一旁干扰,在两人联手下,花荣也被一枪打落马下,获得了秦明同款待遇。 至于黄信就凄惨了许多,本身与曹正对拼的时候就受了不小的伤,然后又撞上了满状态的狄云,直接被狄云虚晃一招,然后猿臂轻舒的就擒了。 “哼,我们败了就是败了,绝不会向你们投降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对于山贼的手段,秦明自认为自己还是了解的,当下毫不客气的冲着王庆一行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哥哥,这人好不知礼!” “无妨,秦总管怎么会觉得我们想招降你们呢?毕竟我们弟兄能与你们斗个不相上下的也不在少数,何苦费心招降你们呢?” “嗯?你不招降我们?那?” 看着王庆只是命人将自己三人围住,既没有派人捆了自己,也没有放自己离去,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总管多心了,我们此行只为解二龙山之困,三位皆是食朝廷俸禄的军官,想必也不会轻易背弃朝廷,” “不错,秦明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想要我背弃朝廷,绝无可能!” “对于三位的武艺,我们也颇为欣赏,若是就此陨落,反而令人惋惜。” “王义士有什么话还请直说,不必弯弯绕绕。” “行,那我就直说了,三位中选一个人去跟慕容彦达说,二龙山是我们的地盘,再敢来征讨,休怪我们打上府城,取了他的脑袋!还有三位需每月来山寨与二龙山的弟兄切磋,磨练他们的武艺,以上两点就是我们的条件。” “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武馆的武师吗?我们堂堂官府中人,教导一伙强人算得什么?” “既然总管不允,那换一个条件就是了,如今天下不平,匪患横生,我要三位凭借手中枪棒扫荡青州地面上胡作非为的贼人,如何?” 听到王庆换的要求,三人都是一愣,强人要求自己扫荡强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贼是欺压百姓的贼,有你们口中落草为寇的贼,也有,贪官污吏的贼,三位意下如何?” 听到前半句,三人反应还很正常,但后半句一出,三人脸色大变,这是让自己跟知府对着干? “不行!若是说其他的贼人我们可以应下,即便你不说,我们也要如此做,但你要我们将矛头指向知府相公,这万万不可!” “黄都监不要这么激动嘛,你们是大宋的臣子?亦或是慕容彦达的臣子?这大宋难道就是贪官污吏当权的天下?那你们忠于大宋岂不是助纣为虐?” “不!大宋绝不是如此的!你不要说了,我秦明应下了!” “王义士如此要求,我们应下不难,只是令山寨若是做了什么欺压百姓的事,又该如何?” 花荣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既然花知寨如此说了,那正好也问问山寨的众位兄弟,你们上山是为了什么?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称分金银,做个打家劫舍的土匪?还是被官府欺压的过不下去,想活出个人样?” “小弟只想活出个人样,欺压百姓,打家劫舍的不是好汉所为!” “小弟也是这么想的,欺压百姓,说出去也不怕被江湖好汉们耻笑?” “我等亦是如此!” 大义加身,下面的喽啰不想同意也不敢当面反驳,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三位听到了,我山寨的兄弟都是被世道逼上山的可怜人,不会欺压百姓,若真有人打着二龙山的名头在外面欺压百姓,诸位尽可除之!我不希望有人败坏了你们的名声!” “是!” 杨志、曹正、狄云、狄雷、卞祥、庞万春一众高手皆来回扫视着低下了头的许多喽啰,巴不得有人跳出来杀鸡儆猴! “王义士如此说,我等服气!” 看着黄信离去的背影,秦明和花荣微微叹了口气,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随着众人进了二龙山。 第177章 青州事毕 益都,青州府衙,周叶正畏畏缩缩的站在知府慕容彦达的面前。 “你说什么?秦明被人擒了去?” 慕容彦达听到周叶讲完二龙山寨前的比斗,一股惊惶陡然升起,自己能坐稳青州知府的位子,全是靠着秦明一身武艺震慑青州的大小山贼,而如今自己的头号打手居然在二龙山折戟,岂不是说这二龙山随时能打上州城? 周叶唯唯点头,自己遇到骑兵的时候直接往林子里窜,仗着山林不易纵马,自己这才跑了出来,想来在骑兵包围下,还有恁许多的猛将,秦总管应当是被人擒了。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秦明可是一员虎将,怎么会轻易被人擒了?你可曾亲眼见了?” “回相公,小人只隐约听见秦总管他们叫对面王,哦对,王庆,淮西王庆。 相公不知道,那王庆手底下也有两三个猛将,均能和秦总管战的不相上下,就连花知寨一手神射也被对面一员金甲大将接下,此人箭术非凡,花知寨也奈何不得对面,更何况二龙山上寨主杨志和新落草的贼人也是不凡,秦总管他们难以支应。” “你说对面来人是淮西王庆?此话当真?” 听到王庆的名字,慕容彦达眉头紧锁,皱成一个“川”字。这王庆之名自己可是听过的,淮西的安抚使胡舜陟便是被此人带人打到了寿州城外,险些被冲破州府,要不是有宿元景求情,他这个安抚使可坐不下去了。 只是王庆身为淮西巨寇,不老实在自己的淮西待着,穿州过府的跑来自己青州做甚?自己与他也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莫非觉得自己好拿捏?还是另有企图? 自家妹妹是贵妃,与当今官家亲密,王庆突然来此,莫非是想通过自己向朝廷表达招安之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是不行,虽说王庆一伙草寇和高俅、朱勔交恶,但自己是皇亲国戚,谅他们也不敢拿自己如何,而且王庆手下也是精兵强将众多,若能收为己用,自己在官家眼中也能被高看一眼,嗯,若真是如此,自己得想个法子收了这群人的心。 “小人只是听得秦总管他们是如此称呼,究竟是与不是,小人也不确定。” 周叶表示自己又不认识王庆,怎么知道对面的是不是本人,而且两军阵前,隔着恁远的距离,自己也看不清啊,不过看那三五个猛将,不是王庆也是什么巨寇,毕竟一般的小山寨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猛将,还有骑兵呢? “罢了,你下去吧。” 将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偏将打发走,慕容彦达坐在桌子上静静思考着,揣测王庆的意图。 另一边,黄信昼夜不歇,终于赶回了益都。 “报,相公,黄都监求见!” 正在慕容彦达沉思之际,府衙小吏上前禀报。 “让他进来。” 被惊醒的慕容彦达淡淡说了一句,或许王庆此行的目的尽在黄信身上,相比一问三不知的偏将,黄信这个当事人知晓的无疑更加透彻。 “见过知府相公!” “怎么就你回来了?秦明呢?” 看着只有黄信一个人归来,而且身缠绷带,还有点点血迹渗出,慕容彦达刚平展的眉头又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相公容禀,小人和秦总管并着清风镇的武知寨花荣一并围了二龙山,奈何今日撞上了淮西的王庆,王庆手下有数员大将,实力不弱秦总管,贼人一拥而上之下,我等,我等,” “尔等都被贼人擒了是吧?此事偏将已经与本官分说了,既然尔等成擒,为何又放了你回来?王庆可是有事要求本官?” 虽然不满王庆将黄信打成这副样子,但为了将王庆收入麾下,慕容彦达还是决定先无视了此事,日后再报复回来。 黄信看着慕容彦达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虽然不清楚知府相公在想什么,但总感觉想岔了,毕竟王庆的要求可不简单,如果慕容彦达真的知晓内容,怎么会如此淡然? “王庆这个狗贼!真是欺人太甚!本官定要将他扒皮抽筋,以泄我心头之恨!” 黄信战战兢兢的将王庆提的要求说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慕容彦达大发雷霆,暴怒连连。 黄信心中紧张不已,不由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见情况不对,只将第一条说了出来,不然这第二条说出来,自己怕是要没命,王庆第二条的镇压“贼”人的范畴可是有些宽泛,这些知府相公可是也符合的,以下克上?那知府岂能让自己等人活着回来? “相公,那咱们该如何?是否答应贼人的条件?” 黄信弱弱提醒道,毕竟秦明、花荣还有一众官军的性命都系自己一人身上,若是出了差池,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何,如何,你这么急着逼问本官是何居心?可是投了贼人,做了贼人的说客?” “相公明鉴啊!小人岂敢如此?只是总管和一众兵将都在贼人手中,咱青州若是没了总管坐镇,只怕宵小作乱,让相公难做,小人这才冒死进言,望相公明察!” “这,该死的王庆!应下!应下!” 慕容彦达咬着牙恨恨的同意了王庆的条件,心知自己要坐稳知府的位子,秦明还真是不可或缺,不过既然秦明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也该再找些猛将共镇青州了,秦明,还是势单力薄了些,自己可不想被王庆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那小人下去传话?” 慕容彦达挥了挥衣袖,没有说话,不过黄信已经识趣的退下了。 “秦明、黄信,还有那什么花荣,都是一群饭桶!连王庆都抵挡不住,还好意思说什么青州三杰,哼!” 待黄信退下,慕容彦达唾骂一声,对于这些武将,自己是一点儿好脸色也不想给。 翌日清晨,秦明、黄信和花荣并肩出了二龙山寨子, “恩官,花知寨,此番脱得一命,下官请两位吃酒!” 黄信满脸喜色的对一旁的两人说道,不管怎么说,自己与二龙山的纠葛总算暂时结了,压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好事自当庆祝一番。 “到清风镇吧,小将为两位相公洗洗晦气!” 花荣看向秦明,目光中隐隐含有深意。 第178章 阿骨打继任 “大兄,你怎么样了?” 按出虎水(今黑龙江哈尔滨东南阿什河)附近,一座营帐内,众人紧紧围在床榻之前,目光关切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 “阿古达,我,我快不行了,我死之后,你就是,就是部落的联盟长,你一定要,继承父亲的遗,遗志,将女真部,发扬,发扬壮大!” 完颜乌雅束躺在床榻上断断续续的交代着身后之事,看着眼前的阿骨打,对这位二弟也甚是满意。 阿骨打自小就勇武善战,在叔父盈歌任联盟长时,率军追杀温都部跋忒、破留可城、取坞塔城、伐萧海里,战功赫赫。 如今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也该将联盟长的位置让出来了。 “大兄,我派人去黄龙府去请那里最好的医官,你一定要撑住啊!” “阿古达,我的身子,咳咳,我自己知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性子刚烈,去岁鱼头宴上,你恶了辽主,恐怕会被那些辽人盯上,你,一定,一定要懂得隐忍,我们,我们女真,女真部的未来全系在你身上,不要,不要辜负了,我们,我们的期望。” “大兄,我知道了,你先好好歇息,医官在路上了,你再等等。” 乌雅束重病在身,只说了这短暂的一会儿,就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阿骨打握着乌雅束的手,一直等到乌雅束睡去,才将手从乌雅束苍老的手掌中抽出,随后一挥手, “咱们走吧,不要打扰大兄休息。” 阿骨打率先走出大帐,身后一众兄弟子侄鱼贯而出,四弟完颜晟(吴乞买),五弟完颜杲(斜也),幼弟完颜昂(吾都补),以及侄子宗雄(谋良虎),长子宗峻(绳果),四子宗弼(兀术)、五子宗辅(讹里朵)等人。 “兄长,大兄如今重病在床,如果各部落首领来问,该如何稳住他们?” 另一处营帐,老四吴乞买一脸惆怅,如今大兄时日无多,部落一些头领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真的等不及了。 “谋良虎,” “叔父,” 随着阿骨打开口,一个三十上下、浑身儒雅的男子应声而答。 “大兄的事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好。” 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阿骨打,完颜宗雄明白,那些跳脚的部落头领恐怕跳不了多久了,女真部落,只能有一个声音! “斜也、吾都补、绳果、兀术,你们随我征剿异心之人。” “是!” 被点名的四人齐齐起身应道,显然在此特殊时期,他们要行特殊之事,稳住?把有异心的部落全部消灭掉,联盟就稳住了。 看着领兵走出营寨的阿骨打,谋良虎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夜晚,谋良虎营帐内,一个壮汉正在向谋良虎进言, “谋良虎,你是都勃极烈的长子,理应继承这个位子,你真的要将这个位子拱手让给阿古达吗?” “这是父亲的决定,我相信父亲的决定。” “毛路完是被阿古达的表相给欺骗了,如果让阿古达承袭都勃极烈,你以为你能逃脱他的魔掌吗?” “乌鲁古,你不过是被阿古达击败过的小丑罢了,想挑拨我和叔父的关系,引发联盟的混乱,为你的部族复仇,那你真的想多了。我收留你不过是看你精通宋朝文化,你若再有此言论,住怪我手下无情!” “谋良虎,权力的更迭必然伴随着流血牺牲,哪里会有什么一帆风顺的继位? 秦时胡亥为了上位,暗授赵高矫诏赐死了扶苏,天可汗为了登上那个宝座,在玄武门亲自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为了那个位子,你为什么认为你不会是阿古达上位的阻碍呢?你是毛路完的长子,是合法的继承者,你善辩论,多智略,恭敬谦谨,在部落有着很好的名声,一旦你振臂一呼,整个部落联盟会有很多人支持你,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会被阿古达清算呢?” “乌鲁古,你不要拿汉人的卑劣来揣测我们,祖父辞世后,叔父颇剌淑继位,我们无恙,叔父逝世后,盈歌叔父继位,我们仍然没有事情,你所谓的汉人相残的事是不会发生在我们完颜部的!” “愚蠢!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古时尧舜禹天下为公,禅让贤者,如何到夏启就成了继承制了,变成了一家之天下?你如何保证阿古达不会向你下手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考虑,你可要慎重!” “乌鲁古,我忍你很久了,我说了,你不要拿没有发生的事情吓唬我,既然父亲认定叔父为下一任都勃极烈,那我就会支持父亲的决定,而不是你一个手下败将的妖言惑众!来人,把他杀了!” “谋良虎,你好自为之!我已经将你的下场告诉了你,等到那一天,勿谓言之不预!”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安心的去吧,拖下去。” “谋良虎,你,” 完颜宗望对着两个走进来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一人当即捂住了乌鲁古的嘴,将他没说完的话直接打断了,只留下一阵呜呜之声,而另一人则将手放到乌鲁古的喉咙上,随着手上一动,乌鲁古彻底没了声音。 “拖下去,处理掉。” 两人也不回话,只是默默将营帐内收拾干净,随后两人抬着乌鲁古的尸体走出了营帐。 十多日后,阿骨打领着一众兵马闯进了营寨,此行收获颇丰,不仅趁机消灭了几个不老实的部落,还缴获了人参、鹿茸,貂皮、北珠、蜜蜡等诸多宝贝。 “谋良虎,你做的很好,大兄呢?” “叔父,父亲正在营帐中等你。” 面对阿骨打的夸赞,完颜宗望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乌雅束已经危在旦夕,只怕撑不过今日,此情此景,谋良虎实在没有高兴的心思。 “阿古达,谨记!谨记!” 命若烛火的完颜乌雅束已经睁不开双眼,只是听到有人走进营帐,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才张口进行最后的叮嘱。 “大兄,我记下了!必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听到阿骨打的承诺,乌雅束松下了最后一口气,阖然长逝。 北宋政和三年,辽天庆三年,十月,乌雅束病逝,完颜阿骨打继任联盟长,称都勃极烈。 第179章 暂避风雪 “哥哥,这雪下的正紧,咱们要夜里赶路吗?不然年前恐怕赶不回去了啊!” 滨州某条官道旁边,王庆一行人正寻了个破庙避避风雪。 听着时迁的唠叨,王庆摇了摇头, “赶不回去就赶不回去吧,夜里赶路放在春夏日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隆冬腊月,天气严寒,夜里赶路太伤身子,白白遭罪,算了,今夜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好嘞,哥哥,小弟去周围寻些野味和干柴,夜里取暖少不得的。” “嗯,万春,辛苦你陪时迁兄弟一起,若有什么珍味,还少不得你这个神射手动手。” “哈哈,哥哥放心,旦有什么山珍野味,飞禽走兽,小弟保管拿来!” “行了万春哥哥,咱们走吧,再磨叽下去,只怕天黑咱们也赶不回来。” “来了,来了,时迁兄弟,咱们走吧,哥哥少候,小弟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 王庆摆了摆手,目送两人出去之后,让人封了破庙的木门,招呼众人挤到一起,互相取暖。 这雪下的太急了,自己还没有什么准备,雪就呼呼的下了起来,自己连让人拾捡树枝的功夫都没有,带着众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大雪封路前寻到了这个破庙,虽然庙里已经没什么能烧的了,但至少比在外面风吹雪淋要暖和的多。 “呼,哥哥,这天儿好生的冷!” 卞祥搓了搓手,往手上不断哈着热气,企图用这些热气来取暖。 “已经冬月末腊月初了,冷了也正常,冷就跺跺脚,等万春和时迁带着出去捡柴禾的兄弟们回来,生起了火就好了。” “哥哥,那些马匹已经牵到了背风的地方,只是这天气冷的厉害,不知道这些战马撑不撑得住。”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小缝,一道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兄弟辛苦了,哈,撑不撑得住那也没办法了,雪天路滑,继续赶路恐怕有危险,也只能如此了。” “诶,哥哥,万春兄弟和时迁兄弟呢?还有几十个兄弟也不见了,哥哥有任务给他们?” 计真转身将打开的门缝又紧紧扣上,打量了一番庙里的众人,发现少了一些人。 “嗯,我让他们出去捡些柴火,顺便打些猎物回来,这天儿不生火怕是熬不过这个夜晚。” “嗯嗯,那我也去看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对于打猎,我也很有兴趣。” “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哥哥放心,我以往也是经常打猎的,我去了。” 看着搭了两句话又要离开的计真,王庆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似乎从淮西离开,计真倒越来越恢复本性了,人也不像在山寨里那样整日沉闷了,多了一些年轻人的活力,如今连许久未碰的狩猎都有了兴趣,这挺好的,年纪轻轻的,整天沉默寡言的像什么样子。 山林里,时迁带着庞万春和一众人手寻到了这里,这里是时迁踩过点的,里面有不少山野猛兽,足够自己这些人吃一顿了。 “兄弟们,小心些,这山里有不少猛兽,你们时刻注意背后,小心猛兽偷袭。还有为了防止迷路,搜集柴禾的不要走的太远,彼此之间也不要太分散。” 小动物和飞禽之类的对着甲的寨兵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只有一些大虫、野猪之类的能对他们构成威胁,需要注意防范。 “是,时营长,俺们知道了。” “嗯,你们从外围开始,万春兄弟,我带你去找大虫和野猪,这两样我踩点的发现过。” “好。” 庞万春抽出弓弩,从背后抽出一根羽箭,直接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动手。 “大哥,你说咱们大冷天的还出来找什么大虫,不如咱们回家睡觉吧!” “你放屁,这是县太爷发下来的任务,你敢无视?二郎,我警告你,不要吊儿郎当的,不想被县太爷记上的话最好乖乖把事办了,灭门的府尹,破家的县令,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哈哈,大哥,我这不是开玩笑呢吗,县太爷发话,咱们自当办完!”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这里不是恩州了,咱们也不是龚家庄的少爷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打了一个管营的舅子嘛,居然以公报私,只杀他两个真是便宜他们了。” “行了,别说了,咱们被官府通缉,能一路逃到这里落脚已经是极好的了,老老实实的,只要官府的风声过去,咱们也投一个山寨,当一当大王!” “嘿嘿,哥哥,你说咱们投哪里好?” “梁山吧,听说梁山脚下有八百里水泊,上了山定然安全。” “我可听说梁山寨主王伦不怎么能容下别人啊,他能接受咱们吗?” “你这消息落后了,今年夏天的时候,那王伦就被现在的梁山之主晁盖给火并了,如今晁盖正在招贤纳士,凭着你我兄弟,当个大小头领也是绰绰有余。” “大哥,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投梁山吧,这大虫谁爱捕谁捕吧!” “咱们两条腿就想跑到梁山?周围的邻居要是报了官,咱们连滨州都走不出去就得被官府拿了。” “诶,哥哥,你看!” “看什么?” “马!有马!咱们有马就不担心官府追上咱们了!” “这么多马,不是马贩子也是强人,最好不要轻动。” “怕个什么,你我兄弟联手,三五十人也不是咱们的对手,走!” “你们是什么人?想对俺们的马做什么?” 正当两人想顺手牵马的时候,计真刚好赶到,看到这一幕,当即厉声喝问。 “小子,爷爷劝你少管闲事!” 听到对方如此说,计真已经确定了对方就是想盗马,直接从腰间抽出两把骨朵,冲了上去。 “啊!” 一声惨叫在山林间响起,周围离得近的几人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回来,只见计真面前躺着两具尸体。 “没利头领,这是?” “盗马贼,已经被我杀了,你们不要去捡柴禾了,就留在原地看马就行。” “是,多谢没利头领出手,不然丢了马我们几个罪责就大了。” “不用客气,时头领和庞头领去哪了?” “那个方向。” 计真将骨朵收起,翻身下马,让寨兵将马拴好,然后向着时迁的方向迈步走去。 第180章 恩州孙途 “小人恩州阳谷县都头孙途,见过何知州!” 滨州州城,孙途从怀中取出上官下发的告示文书,双手奉上。 何抟从小吏手中接过文书,展开仔细看了一遍, “既然有文书在此,本官自当理应,不知令州所通缉的贼人今在何处?有何需要本州帮衬之处?” “回大人,小人一路追查,发现贼人藏身于滨州西南某个村庄之中,因此特意向大人禀告。” “那本州与你一道手谕,你到当地县衙,可以调动当地衙役共同围捕贼人,如何?” “多谢大人!小人这就去追查贼人!小人告退!” 孙途小心翼翼的接过何抟的手谕,当即向何抟告退,离开滨州衙门之后,直接翻身上马,打马就往滨州下辖的某个县而去。 “保正,那两个人被俺们诓进了山里,这冰天雪地的,山林里又有大虫野猪出没,恐怕他们已经死在了山林里。” “如此最好!没想到他俩竟然是犯了罪的贼人,枉费了咱们村这段时间的照顾,走,去看看他们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好换了吃酒。” “保正,官府里的公人们什么时候过来啊,若是不亲眼见着那俩人的下场,俺可不敢往那边去。” “也是啊,保正,虽说俺们把他俩诓了进去,但不见他俩的尸体,俺这心里属实难安,不如等官府的公人来了,咱们再过去吧。” “老梁,狗娃子,你们也忒的胆小,等官府来人,他家里的东西肯定要被收回到官府里,你们还想从官府手里抢东西?而且万一官府查到谁给他俩送了什么,搞不好判你们一个同伙的罪名,看你们担不担的住!” “那,那好吧,那咱们快去吧,万一那两个贼人大难不死逃了回来,俺们可不一定能拦得住这杀神。” “老梁,你脸变得还挺快啊!那当时怎么敢把他俩诓进山里的?” “也,也不算是诓吧,毕竟官府确实有告示让咱们村派人进山拿大虫,俺和狗娃一合计,干脆就把活儿推给了他俩,死了更好,不死,俺们也占着理,只是当时还不知道他俩是贼人呢嘛,要不是保正你回来说,俺们怎么知晓这些。” “保正啊,这官府的公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当时不知道俺们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只感觉透心的冷啊!” “别急,俺回来的时候,恩州那里派来缉捕的公人已经从县太爷手里领了许多的衙役,准备去山里围捕那俩人了,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那还等什么,走,咱们快去他俩家里把东西都搬走,不然县太爷责问下来,俺可不想被当成同伙给拿了。” “狗娃子,现在不怕了?走吧!” 保正领着一众村民直直往两人家中赶去。 “孙都头,不知这两人犯的何等罪名,还劳您大老远从恩州跑来俺们这滨州?” “两人杀了恩州管营和管营的舅子,杀人后畏罪潜逃,罪名倒也就如此而已。” 反正路上无聊,孙途也不介意把两个贼人的情况给身后的众人介绍介绍。 “只杀得两人,便劳都头追查到底,想必贵县相公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吧!” “算是吧。” 孙途回想起自家相公的行事,只得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行了,前边就是两人藏身的山林,都提高戒心,提防贼人。” “是。” 一行人又走了不到一刻钟,突然面前窜出来一个白色的人形,只见来人抖了抖身上的雪, “都头,贼人半日前进了山林,小人担心被贼人发现端倪,并未近前查看。” “好,你辛苦了,回去之后定重重有赏!进山!” “进山!” 随着孙途和本地都头发话,一众衙役抽出腰刀,拿出挠钩,腰间挂上熟麻索,向着山林搜索前进。 “莫非让他们逃了?咱们搜索恁的时候,天色都暗下来了,还是没见踪影啊!” 看着本地都头投来的目光,孙途哀叹一声, “雪下的太大了,把他们的脚印都盖住了,搜索起来着实不易,不过如此大雪,就算他们想逃也跑不了多远,咱们再往前搜搜看。” “行吧,兄弟们,搜仔细点!” “知道了都头!” 天色越来越暗沉,众人心中也是越来越不耐烦,衙役中已经有不少人小声嘟囔起来了, “咱们真是倒霉,这大雪的天儿还要出来搜捕贼人,里衣都被风雪打湿了,回去少不得要被家里那口子嘟囔。” “谁说不是呢,这雪又大起来了,咱们要是这么搜下去,看来不到天黑是不行了。” “行了,别抱怨了,这两个贼人要是真跑了出去,犯下了什么大案,咱们这些人都别想好过!抓紧时间搜索,哪来那么多话?拿了贼人,回去我请大家吃酒!” “吃酒好!吃酒好!孙都头大气!兄弟们,认真点搜,孙都头说了,拿了贼人,孙都头有请!” “好!” 得了孙途的许诺,滨州的衙役这才重新认真起来,不多会,真发现了线索。 “都头,这里有许多的脚印!” “哪里!别乱动,我来看看!” 孙途急忙跑到发现脚印的衙役身旁,看着面前成串的脚印,不由大喜。 “追!” 不管这几串脚印是不是那两个贼人的,追查下去也能有所发现,也算是给了自己追查下去的动力。 “孙都头,这,” 众人追查不久,就见面前骤然出现许多脚印,密密麻麻的,不下数十人,眼尖的孙途发现其中甚至混杂着马蹄的印记,而脚印中间,躺着两个人形物什。 “过去看看。” 孙途一马当先跑到了近前,伸手一扒,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把另一个人也扒开,还是熟悉的面孔。 看着惨死在此的两人,孙途面色一喜,县令相公交代的事终于可以结了,但随行而来的本地都头脸色却是难看之极。 贼人死了是好事,但看样子却好像是被一伙来路不明的骑兵杀死的,自己这滨州小地方怎么会有骑兵过境呢?自己作为本地都头可没有接到有骑兵过境的通知啊! 第181章 撞上 “都头,看地上的马蹄很是清晰,这伙骑兵应当离开不久,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回去也好报知县令大人啊!” “这伙骑兵来历甚是诡异,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是何方人物,贸然去打探,只怕危险重重!” 对于手下的建议,苏邢心中也是左右摇摆,不好下定决心,毕竟只看地上马蹄,就说明对面的骑兵不下二三十人,二三十个骑兵,冲杀起来,自己这百十个衙役根本抵挡不住。 “可是咱们不查探清楚,回去相公问起,咱们该怎么说呢?” 苏邢身后一众衙役愁眉不展,探查吧,唯恐来人是什么巨寇强贼,有性命之忧,但是不探查吧,回去县令问起来,又少不了一番责骂,甚至这不知来历的骑兵若是惹出了什么大事,自己这些人肯定要背锅的。 听到手下这么说,苏邢也是哀叹一声,脑海中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盯着两具尸体还一脸喜色的孙途。 “苏都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被苏邢目光盯着的孙途似乎心有所感,扭过头去,正好看到目光紧盯自己的苏邢。 “孙都头可否随我们一探究竟?” 苏邢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拉着孙途同进共退,要么一起把事情探查清楚,要么,这两个人的死法就得改一改了!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和一旁隐隐要围上来的众人,孙途明白了,这是要自己表态了, “苏都头这说的什么话?这两个贼人不是被你们围殴打杀了吗?” 探查骑兵是不可能探查骑兵的,刚才检查两人的尸体,孙途已经发现了,这两人是被对方一击毙命,也就是说对方有高手,自己要是跟着这群人过去,指定会被他们推出来殿后,自己和那两人武艺相差无几,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自己必须和苏邢这些人站到一起,一口咬定就是他们围杀了贼人,把这伙骑兵给隐瞒过去,只当做不知道。 “没错,咱们在山林里围捕这两个贼人,贼人见势不妙,想要暴力拒捕,被孙都头和头儿合力给打杀了!” 双方迅速统一了口径,然后差人背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正准备沿路返回,突然风雪交加,狂风暴雪扑灭了众人回去的热情。 “头儿,雪太大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好,我记得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破庙,庙还不小,咱们百十人进去也容得下,咱们去那避避风雪。” “好!” 众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苏邢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上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破庙之中,此时已然生起了十来个小火堆,王庆、计真、时迁、卞祥和庞万春伙着百十个骑兵挤在火堆旁取暖。 带来的一营骑兵在猿臂寨留下了两百人协助陈希真尽快掌控两个山寨的喽啰,而在二龙山也留下了两百骑兵暂时驻在那里,顺便将猿臂寨带来的步兵也让狄雷回去的时候一并带走了,因此此时王庆身边只有一都骑兵护卫。 “哥哥,水开了,你先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大虫肉还得烤一会才成。” “嗯,谢了!吸溜~,哈!” 王庆从计真手上接过盛着热水的陶碗,顺着碗边小口小口的吸溜起来,随着热水下肚,一股暖意也涌向了四肢。 “计真,那些马有人照料吗?明日天气若好,咱们早起便要启程,这些马可不能出什么问题。” “哥哥放心吧,小弟带着兄弟们在山林里采了些马儿可以吃的东西,又安排了一拾兄弟守着,等庙里的兄弟吃喝完,小弟再让其他兄弟换他们回来,夜间也是如此。” “好,计真,有心了!” “这都是小弟应该做的!” 正在王庆和计真讨论的时候,突然大门被推开一道小缝,外面大风顿时将庙里吹起一阵烟尘。 “咣啷”一声,大门重新被关上,只见来人快步走到王庆这一边的火堆,向着王庆汇报, “寨主,外面发现有衙役靠近,人数约莫有百人,离此处还有三四里的脚程,该如何处置还请寨主示下!” “这大风大雪的天气,怎么会有官军前来?咱们的行踪暴露了?但想以百十个衙役就拿咱们,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哥哥,要不将他们拿了,逼问一番,俺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拿咱们!” “要么是有备而来,要么是误打误撞来的,咱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沧州,这滨州之地不过路过而已,犯不着在这里大动干戈。派两个人探探口风就行,若真是误打误撞的,让他们离开便是。” “是。” 得了王庆命令,来人又走了出去,与此同时,计真也带着两拾人手一并走了出去。 “来人止步,干什么的?” 苏邢和孙途正准备带着人冲进破庙,突然面前树后转出来二三十人,拦住了他们。 “这身衣服认不认识?我们是本地的衙役,今日奉命捉拿贼人,识相的赶紧闪开,否则休怪我们动手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正准备在破庙里歇一歇,却又被眼前这伙人打断,苏邢一脸怒意。 “破庙已经被我们占了,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嘿,爷爷告诉你,今日这破庙爷爷还真就住定了。给我上!” 一方是百十个衙役,一方是不知来历的二三十人,不过片刻时间,两方就决出了结果。 “爷爷,小人错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 苏邢怎么也没想到,对面居然仅凭二三十人就把自己这边杀的溃不成军,而且正当自己想带人撤离时,周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几十个人,自己这边直接被围住了。 “你们要捉拿什么人?” 苏邢感受着面前骨朵的凉意,顿时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刚才让你们滚你们不滚,现在想不想滚也由不得你们了!” “让他们滚吧,别带过来了。” 计真正要把人带回破庙,突然听到王庆的声音,随机向左右使了个眼色,将一众衙役给放了出来。 “还不走?你若真想留下,我也可以成全你们!” “谢,谢大人!小的告,告退!” 苏邢看着计真手中的骨朵和周围人头攒动的人群,顿时脸色发白,直到带人退出数里之外,心脏还砰砰直跳。 第182章 沧州 “好了,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任由他们来去就是,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他的不要过问。” “是,那小人就退下了。” “嗯,这件事到此为止,休要讨论,惹出了事端,本官绝不轻饶!” “小人明白,明白!” 看到苏邢低头退了下去,县令松了口气,不管这伙骑兵是什么强人,只要不在自己境内招惹出事端,自己就当做不知道,能有百十个骑兵,这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听听曲吃吃茶不好吗?干嘛非得给自己找麻烦呢? 苏邢低着头退出公堂,然后径直出了衙门,来到一座茶楼。 “头儿,县令大人怎么说的?” “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许再说,不然县令大人饶不了他!”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咱们这里不会往外说,不知道恩州来的两个人会不会?” “说不说的,他们两个也已经往恩州回了,咱们也管不住他们,既然县令大人这么说了,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懂了吗?” “头儿,懂了懂了!只是可惜那个姓孙的都头还欠兄弟们一顿酒呢!”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还想吃酒?净做美梦!” “头儿,咱们活着回来,这不更应该庆祝庆祝嘛!” “行吧行吧,今儿下了值,我请吃酒!” “嘿嘿,还是头儿对俺们好!” 苏邢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的月俸都要被这群贪酒的喝干净了! 两三日后,王庆一行人终于从滨州踏入了沧州地界。 “哥哥,看来咱们定然是赶不回山寨过年了,如今咱们才堪堪走到沧州,就算现在把沧州的事儿给办了,咱们半个月的功夫也赶不回去了。” “那就在沧州过年吧!今年注定是没法团聚了,陈寨主镇守猿臂寨,新上山的杨志兄弟也要坐镇青州,早早习惯吧,日后兄弟们坐镇各州,能一起过年的日子可是不多了。” 王庆闻言也是一阵感叹,如今山寨的规模越来越大,一些兄弟也要从山寨中委派到各个分寨,聚少离多也是常态了,或许这就是壮大的代价吧! “对了,计真,郭姑娘有没有说在哪里见咱们?沧州地界可不小啊,没有个准确位置可不行。” “书信中有说,嗯,哥哥请看,就是这里。” 计真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份郭蕊随信寄过来的简易地图,将位置指给了王庆。 “横海郡?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王庆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 “哥哥说的是横海郡?哟,这个郭姑娘约定的地方居然是这里?” 时迁探过脑袋,看了一眼地图的位置,顿时惊讶出声。 “时迁兄弟,你知道这里?” “嗯嗯,哥哥知道的,小弟掌管情报营,如今人手遍及各路,有用的,没用的,小弟也都知晓一些。 这横海郡可不简单,据情报营的弟兄们传回的消息,横海郡有一个大财主,名叫柴进,因为经常结交来往的好汉,因此江湖上都唤作小旋风,此人是大周柴世宗的嫡派子孙,因为祖上陈桥让位有功,被太宗皇帝赐了誓书铁券在家,平素里也无人敢招惹。” 听着时迁的讲述,王庆终于想起了这个小旋风柴进,这个人在王庆的印象里就一个特点,壕! 他前后接济过梁山前寨主白衣秀士王伦,摸着天杜迁,还有原着里的林冲、武松、宋江、石勇等一众梁山之人,堪称金牌投资人。 “哥哥,这郭姑娘是什么人?难道和这柴进有什么关系?” 王庆摇了摇头, “不知道,等见到了再说,横海郡这么大,难不成还都与那柴进有关系?咱们且看看去就知道了。” “嘿嘿哥哥,听说这柴大官人家资颇丰,又喜欢结纳四方豪杰,咱们是不是也能趁机?” “看情况吧,不过商人都是逐利的,柴进的钱可不一定好拿!” 对于时迁的提议,王庆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准备见机行事,若是有机会打打秋风,王庆也不介意,自己山寨现在扩建,处处要钱,而自己手里又没有稳定的大额收入,光靠劫掠贪官污吏也不是长久之计。 糖衣炮弹也不是不能吃,糖衣可以留下,炮弹再扔回去,正如后世某位大佬,能做到的都不答应,做不到的统统答应,反正好处到手了。 “你们看看方位,然后准备带路。” “哥哥,舆图” 时迁指了指王庆刚才从计真手里拿过来的地图,自己虽然经常探路,但自己也做不到看一眼就能带路啊,这一路哪个地方停,哪个地方走还是要仔细记住的。 时迁接过地图,对着方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在前边带路。 “对了哥哥,你之前不是和计真兄弟沿着河北路京东路走过了吗?” 看到王庆冲自己翻了个白眼,时迁又将目光投向计真,直把计真看的浑身刺挠。 “时迁哥哥,这都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了,当初我和哥哥只是粗略游走,因此对于路线什么的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计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明白,王庆是个路痴,当初带着自己一路走来,那都是边走边问的,怎么会记得路线呢! “原来是这样啊。” “时迁兄弟,赶紧带路吧,趁着这几日天好,雪消散的快,咱们抓紧时间赶路,俺可不想再睡在荒郊野外了。” “好嘞卞祥哥哥,小弟这就带路,咱们走这条路。” 时迁在岔路口指了个方向,众人一挥马鞭,朝着时迁指的方向加速前进。 又过了三五日的功夫,众人终于寻到了郭蕊地图标记的地方。 “好大一座庄院!” 众人远远望着,只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 转弯来到庄前,只见: 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端的气派无比! “走,咱们该去找正主了!” 第183章 小旋风柴进 “几位是来寻大官人的?那还真是不巧,大官人今早出猎去了,真是对不住!” 庄前几个门客看着王庆一行人手持兵刃,身后还有骑兵相随,不清楚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让王庆等人进去,只得寻了个借口暂时稳住王庆。 “大官人?” “诸位不是来寻柴大官人的?此处周围人皆知乃柴大官人的庄院,客人何故到此?” 柴大官人?还真是柴进?所以郭蕊与柴进是什么关系?王庆觉得自己当初救下的姑娘可真真不简单呐! 而庄前的门客看着领头的王庆表情不似作伪,内心也止不住的嘀咕,柴大官人的庄院周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眼前这伙人怎的闯到了这里? “哈哈,贵客莅临,小可柴进有失迎迓,望乞恕罪!”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寻着笑声望去,只见一人大步而来。 只见来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铃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 “大官人!” “大官人!” 见到柴进出来,庄前的门客纷纷向着柴进行礼问好。 “嗯,此处没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且去东庄歇息去吧。” “是,大官人,我等告退!” 等一众庄客离开后,柴进这才笑着对王庆一行招呼道, “小妹早与小可说过,不日将有贵客来临,今早只听得窗外喜鹊鸣叫,小可便知贵客来了,特意吩咐他们在此迎接,却不想冲突了贵客,还望贵客息怒!” “柴大官人客气了,小可王庆见过大官人!我等此番只为应邀而来,初来乍到无人相识却是好事!” “王义士,请!” “大官人请!” 一番相让之下,王庆一行人终于进入到庄院内,只见这偌大的庄院,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 “王义士来的不甚凑巧,小妹前几日刚好去了别院,小可已经差人去请小妹,看这天色,只怕要明日才能见到小妹。” “无妨,我等只当在大官人庄上叨扰几日,还望大官人莫要嫌弃!” “哈哈,小可正求之不得呢!久闻王义士大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义士定要多留几日,小可也好与义士把酒言欢!” “大官人仗义疏财,广结天下豪杰之名,王某也钦佩的紧!” “王义士请上座!其他义士也请落座!” “大官人请!” 柴进拉着王庆的手一同上了主位,计真几人也分了座次坐下,至于随行的骑兵则被柴进的心腹庄客引到了客房招待。 “义士既然与小妹相熟,那就不必如此客气,小可表字引之,义士若是不弃,可称表字。” “那大官人也别义士义士的叫了,小可表字子馀。” 平素里与兄弟们直呼姓名,如今说起自己的表字,还真觉得有些别扭。 男子二十加冠取表字,女子十五及笄取表字,王庆的表字还是大观三年加冠礼的时候取的,这几年用到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馀,丰足之意,好字好字!小可比子馀痴长几岁,不知可否妄称一声愚兄?” “引之兄客气了!” “哈!好!好!贤弟!今夜你我当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一切皆听引之兄的!” “贤弟可是有口福了,愚兄最近新得了北地的美酒,据说是进贡辽国皇室的御酒,如此美酒,合该与贤弟这等英豪同饮!来人,催促一下底下人,让他们准备快些,莫要怠慢了贵客!” “诺。” 柴进身旁走出一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管家,对着主位上的柴进和王庆行了一礼,答了个诺便不慌不忙的退了下去。 “贤弟,听闻你手下有许多的豪杰义士,不知可否将这几位兄弟介绍一番,愚兄也好认识一番。” “这个倒是我疏漏了,这位是卞祥兄弟。” “久仰久仰,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卞祥兄弟!听闻兄弟乃是枪斧双绝,在与官府的战斗中屡挫官军,是贤弟手下少有的虎将,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柴进看着面前身长九尺的卞祥,惊叹连连,只看卞祥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臂膀就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猛将! “哈哈,卞祥见过柴大官人!” “卞英雄请坐!贤弟真是好福气!” 面对柴进的夸赞,王庆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随后继续介绍道, “这位是小养由基,庞万春兄弟。” “兄弟就是小养由基?听从青州来的客商说起,兄弟与那神射手小李广花荣都不分上下,甚至略胜一筹,当真了得!那花荣已经是这山东河北地界上数第一的神射手,如今兄弟该天下闻名了!” “小弟与花荣也就不相上下,当不得大官人如此谬赞!” “兄弟一身好武艺,当得当得!兄弟请坐!” “鼓上蚤时迁。” “时迁见过大官人!久闻大官人之名!今日一见,小弟荣幸之至!” “时英雄客气!不过是微贱薄名罢了,时英雄不必拘束,请随意!” 对于这个鼓上蚤时迁,柴进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料想不是战场上的猛将,见王庆也没有详细介绍的打算,柴进只得粗略地打了个招呼,点到为止。 “计真,上次就是他护送柴姑娘回来的。” “王计真见过柴大官人!” 从时迁口中听说了柴进身份非凡,为了避免给王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计真还是决定冒用汉姓,反正柴进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就连柴蕊,当时一路上自己也没有透出过口风。 “小兄弟不必客气,上次还要多谢小兄弟护送舍妹回来,只可惜当时不巧,不然定要留下小兄弟好好招待一番!” “大官人的好意计真心领了,当时也是奉了哥哥之命护送柴姑娘回来,算是职责所在。” “放心,子馀的恩情我自会记在心里,计真兄弟的护送之恩也不会忘记,此番正好一并招待了!” 屋内几人正交谈甚欢的时候,突然一个仆从走了进来, “主人,庄外有客人求见!” 第184章 撼天狮子下云端 “什么客人?看不到我正在招待贵客吗?” 眼神不善的看着不懂事的仆从,柴进心里很是不满,王庆是什么身份地位,自己可要紧紧靠着这棵大树,要是惹得王庆不快,自己的谋划岂不是泡汤了? “引之兄,既然有人慕名来投,说不得是什么英雄豪杰呢,不若一起去看看?也省的坏了引之兄的名声!” “既然贤弟有兴趣去看看,愚兄也就不推辞了,那咱们同去看看,贤弟请!” “请!” 柴进引着王庆往庄前走去,卞祥四人也在身后一路跟随,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庄前。 “小人武松,久闻大官人仁义之名,特来相投,还望大官人收留!”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看着面前开口之人,王庆一脸诧异,武松?二郎?看这外貌,看这气质,结合自报家门,应当就是了,只是原来这时候就投来柴进庄上了吗?自己还想等柴进这里的事处理完了亲自往清河走一趟呢。 不止王庆看呆了,柴进也被武松的威风凛凛给震惊到了,直勾勾的盯着武松。 武松心中忐忑难安,自己失手伤了人,也不知道对方死没死,听闻这柴大官人背景不凡,为人又乐善好施,往来的豪杰多得了他的馈赠,自己若来躲避一阵子,应当没问题吧?不过这大官人怎的不开口啊? “咳,引之兄,这位兄弟气度不凡,不若先请进庄内叙话?” 看着柴进眼冒精光紧紧盯着武松,王庆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只得开口提醒道。 “哦,对对,武松兄弟请进!” 被王庆开口惊醒,柴进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将武松请进庄内,只是言语间颇为亲切。 “哥哥,此人颇为不凡,一股气势颇为强横,若是上山,也是一位虎将!” 卞祥趁着柴进和武松走在前面,悄悄靠近王庆,目不转睛的盯着武松的背影说道。 “此人确实不凡,不过到底与我山寨是否有缘尚未可知,强逼人上山的做法我们是万万不能做的。” “哥哥,不如让小弟探探其口风?既然是来投柴大官人,想必身上也不简单,若有什么忧虑,山寨可以除去的话,或许可以招揽上山,哥哥意下如何?” “行,一会儿你试试吧,不过注意分寸,事不可为也无需强求。” 对于武松身上发生的事,王庆自然知道一些,虽然不甚清楚,但也知道个大概,现在的武松虽然向往江湖,但在武大出事之前,绝对不会投向江湖,不过时迁既然想试试那便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小弟明白!” 时迁点了点头,山寨招人的规矩时迁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强逼上山是不可能的,毕竟万一战场上想起了这事,来一记背刺,谁也遭不住。 “贤弟!贤弟!你怎么走后边去了?二郎,我与你介绍一位英雄,这位是纵横淮西的天柱山首领,王庆兄弟,贤弟,这位是武松武二郎,因失手打死了人,特来我庄上避难。” 柴进一时高兴,只顾着拉着武松畅谈,正要向王庆介绍武松,却突然发现王庆不在身边,转头望去,王庆正在和卞祥几人说着悄悄话,柴进心中懊恼,自己今日怎么了,见了一个气度非凡的武松,居然就将王庆给忘了,怎么和那没眼力的仆从一个样了? 眼前这个大汉再气度不凡也只是孤身一人,对于自己的大业帮助也是有限,但王庆麾下可是将星如云,甲士过万,舒、寿二州数十万百姓皆仰其鼻息,跺一跺脚,整个淮西都要动荡不安,自己怎么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呢! “原来是王庆哥哥,小弟武松见过哥哥!” “哦?二郎也听过贤弟的威名?” “小弟在清河县常常听说哥哥的壮举!刺杀贪官!救助百姓!桩桩件件都让小弟热血沸腾!” “二郎不用如此客气,行走江湖,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若是趋炎附势、危害百姓,我们又怎么能被称为好汉呢!我们也要脸啊,总不能愧对了好汉的称呼!” “哥哥这话说得好!江湖上那些无恶不作还自称好汉的恶贼都该自惭形秽,与哥哥一比,他们当真污人耳目!” 几人说话间,又回到了大厅,众人序次坐下,经过一番推让,武松坐在了卞祥和时迁的中间。 趁着首位上柴进正拉着王庆加深感情,消弥刚才的冷落,时迁也开始了自己的试探。 “二郎,听闻你是打死了人跑来投大官人庄上的?” “既然时迁哥哥问起,小弟自当如实相告,小弟家住清河县,在县里有个对头,叫曹豹,经常与小弟不对付,小弟醉酒之后,这曹豹又来挑衅,小弟一时气不过,便挥拳打了五七拳,只是那厮不耐打,躺在地上没了动静,小弟担心把人打死,惹上官司,听得柴大官人仁义之名,便一路逃来,投到大官人这里。” “二郎确定那个曹豹死了吗?” 听到武松是因为杀人才逃亡在外,时迁心中一喜,这种背上有血债的亡命之徒最是好收拢,只是此事还要确定一番。 “这个,不确定,那厮吃了我几拳,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小弟慌乱之下只以为打死了人,便直接逃了,死没死小弟也不清楚。” “这样啊,那二郎在此暂歇一段时日,待我禀了哥哥,去清河县查看一番,若是没死自然是好事,不过,如果那曹豹真被兄弟打死,不知兄弟有什么打算?” “小弟,小弟也没什么打算,只想找个机会将我家哥哥救走。” 武松一时也是心乱,若是真的杀了人,自家哥哥定然要吃罪,自己只顾逃命,却忘了将哥哥带走,不过就算带走,自己又能到哪里去呢? “不知二郎可有意往江湖走一遭?” 第185章 酒宴 “时迁哥哥是想?” 听着时迁的提议,武松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不过神情却是有些纠结, “对不住了时迁哥哥,小弟虽然对王庆哥哥还有贵山寨极为推崇,但小弟只想做个普通百姓,并没有上山落草的想法。” “好吧,既然二郎没有如此想法,那便算了,想来柴大官人的庄院也能护住二郎兄弟一家,这样吧,还是那句话,无事最好,有事我们便将二郎一家取来这里,二郎到时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如何?” “这,小弟如何敢劳烦时迁哥哥?过几日风声退去,小弟求大官人使个人去清河打听一番就是。” “二郎不必推辞,这大官人庄上哪有人腿脚能比得上时迁兄弟的?二郎难道不知,时迁兄弟可是号称鼓上蚤,有时迁兄弟动身,也好早一日将清河的消息打听回来。”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时迁哥哥了,小弟真是不知以何为报?小弟虽不能上山与众位哥哥共聚大义,但哥哥们日后若有所求,小弟自当尽力而为!” “有你这句承诺就够了!兄弟一身虎力,当真可惜了,不过既然兄弟不愿意,那便算了,就算不上山,那也是兄弟!” “多谢两位哥哥体谅!” “体谅归体谅,今晚的酒你可得陪俺们好好喝一场,别想逃酒!” “卞祥哥哥放心,小弟自当奉陪到底!” 下面卞祥、武松和时迁说的正欢的时候,上面柴进和王庆的谈话也到了尾声,虽然柴进还有很多话想跟王庆说,但那些话可不适合眼下这种情况。 “主人,宴席好了。” 柴进正准备再邀请王庆欣赏一番字画,管家却在门外提醒道。 “既然宴席好了,那贤弟,咱们先去赴宴如何?正好品品辽国的御酒!” “恭敬不如从命!” 在管家的引路下,一行人来到了宴会大厅,只见大厅内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肥鸡嫩鸭,牛羊猪狗,飞禽走兽,菜蔬果盘,还有一坛坛美酒摆在桌前,静等别人来品。 “贤弟,来,上座!各位兄弟,还请随意,倘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引之兄,请!” “大官人客气!” 客套一番后,众人寻了位子坐下,看着面前的美食,只等主位上的两人动筷。 “众位英雄,此乃辽国御酒,请!” “大官人请!” 众人小口抿着酒盅内的御酒,不断咂嘛着,似乎在感受这御酒和平日里喝的酒水有什么不同。 “贤弟,这酒如何?” 王庆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香迎面而来,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烈。 “清冽香甜,不似烈酒?” “贤弟莫非以为辽国皇帝还像以前那般喜烈酒吗?如今的辽国皇帝已经没了先祖的野心,就连喝的酒水都变成了如今这香甜的样子。” 柴进饮下口中的酒,对着王庆笑着说道。 王庆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尽,并没有回应柴进的话,反而不断回味这清冽香甜的柔和。 “来人,给众位英雄开烈酒!” 看了看下面不断撇嘴的几人,柴进笑了笑,让人将准备好的烈酒开了封,给众人倒了。 “众位英雄吃好喝好,酒水不足只管让仆人去酒库取酒,今夜酒水管够!贤弟,尝尝这山鸡野兔,都是愚兄昨日亲自在山林里猎到的,早上还在笼子里活蹦乱跳的,保管新鲜!” “好,引之兄请!” 王庆和柴进推托一番,总算是正式开始吃席了,而底下几人已经不满足小小的酒杯了,直接拿碗开始碰酒。 几人里也就时迁酒量一般,其他人,卞祥、庞万春酒量一向不错,计真就更不用说了,西北苦寒之地,酒量更是一绝,武松的酒量也是不遑多让,真正的一群酒蒙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厅里众人正吃喝的欢快的时候,又有仆从进来汇报,不过吸取了早上那个倒霉的仆从的教训,这个仆从就聪明的多,径直走到柴进身旁,对着柴进耳语了一番,声音之小就连王庆也没听到说的什么内容。 虽然王庆不知道来人说的什么内容,但看柴进沉下去的表情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只要柴进不说,王庆也没兴趣打破砂锅问到底,只顾吃喝自己的。 “我知道了,你让洪教头在外面等着吧。” 洪教头?原着里被林冲打翻了的那个教头?虽说此人和柴进关系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让柴进脸色难看成这样吧? “引之兄,既有客人来访,何不请进来同吃一杯?” “贤弟不知,这洪教头先前教过愚兄一阵子枪棒,为人甚是骄横,愚兄不喜。” 柴进挥手让仆从下去,听到王庆发话,又转过头来与王庆解释道。 “此人武艺如何?若是一员虎将,确是有骄横的本钱!” “甚么虎将,他如何比得上众位英雄?对了,贤弟,不若请众位英雄与其比试一番,也好挫挫他的锐气,如何?” “我没意见,引之兄能说动他们出手就行。” 虽说原着里此人武艺不咋滴,但闲着也是闲着,看场热闹也不错,更何况是柴进自己提的呢! “众位兄弟且听我一言!” 底下正拼酒正欢的几人听到柴进开口,当即放下了酒碗,看着柴进,只等柴进把话说完。 “小可有个不情之请,小可庄上有个武师,平素里多有张狂之举,今日正好众位豪杰在此,不知哪位豪杰愿意出手挫其锐气?” 卞祥几人听到这话直接将目光转向王庆,见王庆没有反对,表情颇有些玩味,不过倒也没有谁主动站出来当出头鸟。 “我去!不过是一个武师,竟敢对大官人不敬,我武二今日就要教教他!” 武松红着脸,一双眼睛此刻杀气沸腾,语气中尽是森森寒气,真犹如魔主降世! “如此就有劳二郎了,贤弟可要同去看看?” “既然引之兄相邀,那便同去,正巧我也想见见这骄纵的武师。” “贤弟,请!” “引之兄,请!” 柴进和王庆走在前面,身后几人依次跟了出来。 第186章 玉环步鸳鸯脚 “洪教头,一会儿要拿出全力试探出他们的实力。” 屋外,洪涛身旁站着一个老者,正对洪涛小声吩咐道。 “知道了,老总管,这王庆算的什么东西,仗着手底下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此放纵,今日定当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 洪涛一脸不屑,对于王庆一行很是看不上,自认为王庆一行人都是沽名钓誉、名不副实的跳梁小丑。 “莫要小看了他们,王庆今日带来的几人据闻都是武艺精熟之辈,大意不得。” 一旁的老者见洪涛这副表情,心中颇为不喜,但还是耐心劝诫,希望洪涛能认真对待,以免出了差池,给自己和大官人丢脸。 自己带着洪涛来此可是为了给柴进壮声势的,贸然前来已经惹得柴进不悦,若是再出了差池,柴进定然不会轻饶! 而另一边,柴进和王庆并肩而行,身后武松则被慢一步的卞祥给拉到了身边,与前面的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二郎,这洪教头来的甚是诡异,一会儿可要当心些!” “时迁哥哥放心,管他什么洪教头白教头的,武二这双铁拳可不认识他是什么人,今日正好让众位哥哥见见小弟的本事!” “二郎有这自信当然是好事,不过今日恰巧俺们前来,这洪教头就恰巧到了,说不得是来试探我们的,一会二郎可要记得留些分寸,莫要让大官人脸上难看。” “这大官人做的好不爽利!” 武松撇了撇嘴,对柴进的印象顿时降了一截,有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暗戳戳做这事。 “是不是大官人的意思还不好说,但二郎若想要在大官人庄院住下,颜面总要给人家留下的。” 卞祥从武松的言语间也听出了武松不是什么隐忍之人,因此也是言辞恳切的劝道,若想寄人篱下,那还是要收收性子的。 “多谢卞祥哥哥提醒,小弟省的了。” 武松叹了口气,一身酒意也清醒了不少,看着这高墙大院,始终觉得有些束缚,但想到自己的情况,又颓丧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行人走了出去,也见到了等在外面的洪涛和老者。 “见过大官人!” 见柴进出来,洪涛和老总管齐齐向柴进问好。 “师父来了,贤弟,这位是洪涛洪师父,师父,这位是淮西王义士,烦请相见。” 柴进冲着洪涛打了个招呼,对于一旁行礼的老总管却没有搭理,转而拉着王庆的手给双方介绍了一番。 “小可王庆见过洪教头!” 洪涛看着给自己行礼的王庆,面露不屑,只是微微点了个头,却不回礼,这一幕可给身后的武松几人看的怒火中烧。 王庆倒是不甚在意,若是有实力,那自然当得自己一礼,若是没实力,自己好说话,可不代表手下的兄弟也好说话! 看着王庆投来的目光,卞祥几人点了点头,嘴角一咧,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教头丢脸了。 “听闻大官人这里今日来了些好手,洪某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倚草附木,故弄玄虚,你们哪个敢与我斗上一斗?” “洪教头听说诸位都是天下闻名的好汉,仰慕诸位的武艺,还请各位不吝赐教,只是龙虎相斗,还是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 听到洪涛如此直白的说出目的,老管家心中暗恼,怎么找了个这么鲁莽的家伙,又见柴进脸色难看至极,只得不停赔笑。 “师父既有兴致,那便比上一场吧,此处狭窄,去习武场。” 柴进看了看王庆,见王庆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准下了比斗,让人带着往习武场去。 “你们谁要先来!” 洪涛一个跃步跳到场上,对着王庆身后的几人说道,一脸的不屑,显然是赤裸裸的挑衅。 “武松来会会你!” 还不等卞祥几人开口,武松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大步走到场上,与洪涛针锋相对。 自己平日里最是钦佩这些好汉,岂能容这个甚么洪教头羞辱! “武松?你也是王庆的手下吗?” 听着武松的名字,洪涛一脸疑惑,自己来的时候可没听说还有这个汉子啊,难不成今日刚入伙的? “武松并非王庆哥哥手下,只是听闻柴大官人庄上有个洪教头武艺不凡,特来请教!” “好胆!既然你想打头阵,那我便成全你!你想比试拳脚还是棍棒?” 听着一个无名小卒竟敢向自己挑战,洪涛怒极反笑,自己怎么说也是大官人庄上高高在上的教师,就连大官人见了自己也叫一声“师父”,武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也敢向自己呲牙?自己不拿出真功夫,还真是被人看扁了! 闻言武松也是心中一喜,若论棍棒,自己还真不熟悉,但比拳脚,哼哼,自己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拳脚就好!” 洪涛将手中棍棒一撇,从衣袖中挣出两条臂膀,将身上衣服尽皆扎住,挥着拳头就直冲武松而去,武松谨记卞祥的告诫,虽然心中恼怒这个无礼的教头,但还是让了几招,这却让洪涛感觉自己猜对了。 “果然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我就说哪来那么多好手!” 洪涛一开始也被武松的凛凛样子给震住了,但一想到自己在这庄上也见了不少容貌非凡之人,但实力却一个比一个差,因此也将武松划入这一类人之中,交手数合,愈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两人直交手二三十合,武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先把两个拳头去洪涛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 洪涛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洪涛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洪涛额角上,踢着正中,望后便倒。 “好!兄弟这一招使得漂亮!叫什么?” 见洪涛倒地,武松正欲追上,突然听到王庆开口,便止住了脚步,一边向后退,一边回应道, “回哥哥,此乃小弟绝技,玉环步鸳鸯脚!” 第187章 出手 “承让了,洪教头!” 看着翻身而起的洪涛,武松抱了抱拳,面子也给对方留了,自己胸中一口恶气也出了,算得上两全其美了。 “你我再来比试枪棒!” 被武松一脚踢翻的洪涛脸上顿时挂不住,准备在枪棒上将面子找回来,不过,显然武松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听得洪涛开口,武松只把拳头一抱,转身离去。 “武松休走!” 洪涛左脚一挑,将方才撇下的棍棒抓到手中,看着武松的背影,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他一棒。 “洪教头若想比棒,俺来奉陪便是!” 卞祥越众而出,从兵阑(兵器架)上抽了根木棒,走到洪涛面前。 “你又是什么人?” 看着面前这个身长九尺的大汉,洪涛不敢再大意。 “俺叫卞祥,听说你这个教头擅长枪棒,俺特来领教教头的高招!” “卞祥?你就是江湖上传的什么枪斧双绝吧,哼,我自不信你们有什么真本事,看棒!” 洪涛心中早就失了冷静,只想将自己面皮挣回,抡棒便往卞祥头上招呼,卞祥一个侧身,正好将棒躲开,顺势一棒扫了过去,洪涛连忙收棒挡在身前,奈何卞祥一股蛮力,这一棒直打的洪涛连连后退,只一棒,高下立判! “洪教头的棒法,啧啧!” 卞祥也学着洪涛初次见面时的表情,对着洪涛笑道,随后提棒在手,向着场外走去。 卞祥的嘲讽让洪涛双眼发红,抓着木棒的双手青筋毕露,见卞祥转身离去,也不顾什么江湖道义,赶将上去,冲着卞祥脑门砸下。 “卞祥哥哥小心!” “师父不可!” 洪涛的不讲武德可将场外的武松和柴进给吓得不轻,武松是担心卞祥受伤,柴进则是担心王庆因此会记恨到自己头上,因此担心之余更多了对洪涛的怨怒。 与武松和柴进的紧张不同,王庆和庞万春几人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担心,毕竟刀枪箭雨闯出来的卞祥,如果真会中招,那就真要让山寨的兄弟们笑话死了! 只见卞祥停下脚步,手中木棒微调,一个转身,直接将洪涛顶飞出去, “好,好一记回马枪!” 突然场外传来一声称赞,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长七尺,颌下一副细髯的汉子正拍手称道。 “叔父,你怎么来了?” 柴进正要发怒,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定眼一看,居然是久居高唐州的叔父柴皇城。 “有一位小兄弟想投到你庄上,又担心你不肯收留,求到我这里,我想着也许久不曾来见见你们兄妹,便一同过来了,不想正撞上你这里热闹!” 柴进顺着柴皇城的目光看去,果然,正是刚才拍手叫好的汉子。 “小人唐斌,蒲东人士,因势豪陷害,被迫杀人出逃,还望大官人收留!” “这倒算不得什么事,叔父,我来与你介绍几位英雄,这位是淮西的王义士,这几位是王义士的手下,枪斧双绝卞祥,小养由基庞万春,鼓上蚤时迁,还有上次护送小妹回来的计真兄弟。” “哈哈,老夫见过几位豪杰!几位之名真是如雷贯耳,老夫远在河北也是常常听闻几位的事迹,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小弟唐斌,见过王庆哥哥,见过众位哥哥!” 只听柴进和柴皇城说王义士,唐斌还不知道是谁,毕竟天下姓王的人不少,但卞祥、庞万春几人的名字随着与官府的一场场敌对,已经被宣扬的天下皆知,唐斌自然反应过来眼前的都是些什么人。 “见过柴公!” “见过柴公!” 两方人互相见了礼之后,才又将目光放到了场上,只见洪涛在仆从的搀扶下已经站了起来,只是不断捂着胸口,显然卞祥那记回马枪并不好受。 “这不是洪教头吗?怎么与淮西的好汉切磋了起来?” “无妨,我们为了助兴,特意邀洪教头与淮西的英雄们切磋武艺,如今切磋也切磋过了,继续回去吃酒吧!” 虽然柴进痛恨洪涛,但到底是拜的师父,此情此景还是出口为其遮掩一番,留些颜面。 “大官人,不知可否请这位兄弟一试武艺?” 卞祥感受到唐斌的目光,对着正打算抬脚离去的柴进请求道,柴进回头看了看王庆,见王庆没有反对,又将目光转向唐斌,点了点头, “既然卞祥兄弟有心与唐斌兄弟切磋,那我们再看一场也好,叔父,贤弟,请!” 场上仆从已经搀扶着洪涛退了下去,唐斌同样从兵阑中抽出一根木棒,走到卞祥面前。 而场外,柴进已经邀着柴皇城和王庆坐了回去,其他人也都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两人。 唐斌看向卞祥的目光充满了感激,自己初来乍到,正需要一个机会展现自身武艺,眼下这个机会正恰到好处,而对方同样读懂了自己的目光,这才开口有了这一场比斗。 “卞祥兄弟,小心!” “唐斌兄弟是吧,你也要小心了!” 两人一经交手,就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唐斌可不是洪教头这种角色,拦拿扎挑,虽是用的木棒,一手枪式却极为熟练,这让卞祥也是见猎心喜。 卞祥使山东大擂,唐斌用河北夹枪。大擂棒是鱿鱼穴内喷来,夹枪棒是巨蟒窠中拔出。大擂棒似连根拔怪树,夹枪棒如遍地卷枯藤。真是两条海内抢珠龙,一对岩前争食虎。 两人斗到三五十合仍不分胜负,只见卞祥一棒突到唐斌面前,将唐斌逼退,随后转身前跃两步,一个转身,正是故技重施。 唐斌对此早有防备,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却见卞祥已经一个龙转身攻来,来不及躲闪,被戳了个正着。 “多谢卞祥哥哥手下留情!” 唐斌放下手中的木棒,冲着卞祥拱手道,龙转身乃是杀招,若不是卞祥留手,自己只怕要重伤,甚至当场毙命也有可能。 “唐斌兄弟枪法精妙,俺也是钦佩不已!” 卞祥不住的点头称赞,没想到在这里能连连撞上武松和唐斌这两个好手,真是不虚此行! “好!两位真是好武艺!” “两位兄弟的比试真让人大开眼界!走,众兄弟继续吃酒,柴进定要与各位兄弟好好喝一杯!叔父,请!贤弟,请!” 一场酒宴直吃到月上中天方才散去。 第188章 柴蕊 “小姐,少爷庄上派人传来口信儿,说是上次送小姐回来的年轻人来了,请小姐回去一趟。” 沧州某个庄子,柴蕊正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大地愣愣出神,突然使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们来了?” 听到计真真的来了沧州,柴蕊心中顿时欢喜起来,脸上也一改往日的冷清,带上了笑意。 “谁来了?” 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一旁走了出来。 “见过老爷!” “女儿见过父亲!” 柴昊挥手将下人赶了下去,院子里只留下柴昊和柴蕊父女二人。 “王庆来了?” “嗯,兄长遣人送我回去。” 柴蕊低着头沉声应道,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刚才那般喜悦。 “此子不凡,有胆识,有谋略,弱冠出头便掌控着舒、寿两州之地,能喝令整个淮西大小山头,虽是强人,但其行事作风,颇有君子气度,龙蛇之变,须臾之间,你要好好把握,正好他对你也有救命之恩。” “可是女儿,” “你属意的是那个叫计真的小子?他不过是王庆手下一个头领,未来能值得什么出息?复兴大周,他,还不够!” “您怎么就肯定王庆可以成功呢?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强人,就算是巨寇,那也只占据两州之地,他打的过淮西的厢军,那还有淮东的数万厢军呢,朝廷还有几十万禁军呢,西北还有数十万能征善战的边军,您就这么笃定他能成功?” “我不敢笃定他一定会成功,但他在当今天下已经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了。” “那河北田虎?” “倒有几分李德明的做派,左右逢源,只是此人并无君主气度,对于治下百姓全无仁义之心,一旦朝廷动兵,他蹦哒不了多久,而且传言此人极为好色,” 柴昊没有把话说完,但柴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将田虎了跳过去, “那其他各路也都有大大小小的强人,您也说了龙蛇之变,但他究竟是不是龙还尚未可知,如此着急下注,是不是太急促了?” “正如我之前所说,他有胆识有谋略,我也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成就这丰功伟业。” “那为何不直接让兄长?” 柴蕊很是不解,既然父亲有能力帮助王庆夺了天下,为何不直接扶持自己哥哥上位呢?哥哥还是正统皇室血脉,更加名正言顺。 “你忘了咱们是什么身份了?” 柴昊白了柴蕊一眼,自己这些柴家人本来就在朝廷的严密监视之下,朝廷巴不得自己这里起兵造反,这样朝廷就能名正言顺的彻底铲除自己这个心腹之患,如何敢让柴进做这种事? “那兄长这些年招揽过往配军?” “招揽个配军当不得什么,只要不是举旗造反,就凭太祖赐下的誓书铁券,还动不了我柴家,不过若你真的成了,我柴家也会尽快向淮西迁移。” 柴昊看着柴蕊眉心不展,心中也是一痛,缓缓走到柴蕊身前,苍老的大手轻轻抚在柴蕊头上,哀叹一声, “为父知道此事委屈你了,但兴复大周,此人最有希望,钱财终究乃身外之物,想彻底拉拢到他,只能对不住你了。” “女儿明白。” 柴蕊将头靠在柴昊胸前,一如幼时那般,只不过幼时的笑脸如今却是两道清泪无声滑过。 柴进庄上,习武场中,几人正在比斗。 “二郎好身手!单凭拳脚,只怕没几个人会是二郎的对手!” “唐斌哥哥,承让了!” 唐斌一个鲤鱼打挺,对着武松夸赞不已,连环步鸳鸯脚果然厉害,就算见过武松使过,还是防不胜防。 “二郎厉害!万春兄弟和唐斌兄弟都与你比过,那俺也来试试!” 卞祥见唐斌退下,捏了捏拳骨,走了上去,对于武松的拳脚功夫,自己也早就想领教了,在山寨上,专攻拳脚功夫的兄弟还真不多,如今见了武松,自然想试试。 “卞祥哥哥,请了!” 武松抱了抱拳,随后摆出一个起手式,正准备进攻,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们精力真旺盛,昨夜喝到那个时辰,今早还有兴致比斗!打几场了?” 王庆来到场边,一旁等着伺候的仆从连忙搬来一张椅子给王庆坐下。 “哥哥来了,方才万春兄弟和唐斌兄弟都与二郎比过了拳脚,卞祥哥哥刚刚上场。” “见过王庆哥哥!” 唐斌和武松见王庆来了,急忙上前行礼。 “江湖兄弟,不用客气,你们继续吧,正好我也见见,往日你们在山寨是谁也不服谁,今日我看你们在拳脚上的功夫如何!” “那与二郎兄弟相比自然是稍逊一筹,但论起兵器来,俺们可不相让!” “二郎怎么说,如今在拳脚上胜了他们,他们还不服气,可有勇气在兵刃上也胜过他们?” “既然哥哥想看,武松自当奉陪!只是此处没有趁手的兵器,怕不能让几位哥哥尽兴!” “二郎需要什么兵刃,只管说来,我让他们去准备!” 武松话音刚落,柴进也迈着步子走了进来,一脸笑意的说着。 “引之兄,柴公回了?” “回了,贤弟也知道,官府对我柴家之人一向看得严谨,不过贤弟放心,这柴家庄绝对安全,誓书铁券就在庄子里放着,只要贤弟不是扯旗造反,愚兄都护得住! 叔父昨夜过来送唐斌兄弟一程已经算是难得了,为了避免麻烦,今早起了之后径直回了,叔父还说,没有与贤弟当面告别,还望贤弟见谅。” “柴公言重了,应当由我送别柴公才对,倒是我失礼了。” “罢了罢了,下次你们见了再当面讨论谁失礼的事儿吧!二郎,你可中意什么兵刃?” “不知大官人这里可有什么短兵刃?” 武松也不清楚自己到底适合什么兵刃,只是隐隐觉得自己的身法步子应当配上简短的近身兵刃才能发挥出威力。 “给二郎取两口戒刀吧!” 王庆很想看看武松手提戒刀的威风气势! “去给二郎取两口戒刀来!” 柴进虽然不理解王庆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照实吩咐了下去。 第189章 再见柴蕊 “二郎这刀耍的好啊!好刀法!好刀法!” 看着场上与唐斌打的难舍难分的武松,王庆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唐斌可是关胜的结拜兄弟,一身武艺自是不凡,哪怕最后身亡也是败在縻貹和马犟两员虎将的联手之下,可见其也是一员虎将。 只见场上武松一刀快似一刀,加上自己灵快的步子,不断向唐斌近身猛攻,而唐斌一手枪法也是使得出神入化,看得出来武松的优势所在,因此一个不断近身,一个极力拉开距离,两人倒是在场上上演了一番龙争虎斗! “哥哥,小弟手痒难耐,不知可否与武二兄弟一试?” 计真看着场上抡动双刀上下翻飞的武松,顿时眼放精光,自己在山寨上平日里也就跟李逵练手,后来酆泰上了山跟酆泰切磋,山上实在是找不到几个使双刃的兄弟,如今见了武松,更是心痒难耐。 “我没问题,你问问二郎吧。” 王庆不干涉他们之间的比斗,谁想上谁上,只要对面同意就行,不用问自己,自己又不会强迫别人比斗。 “唐斌兄弟,行了啊,俺们兄弟们还想跟二郎兄弟交交手呢,你省点力气啊!” 看着计真不好意思开口,卞祥作为一个老好人当仁不让的掐了两人的比斗。 唐斌闻言一个蟒翻身逼退武松,随后向后一跃跳出战圈,向着武松拱手道, “二郎好刀法!唐某自愧不如!” “唐斌哥哥枪法精妙,若在马上,武松绝不是对手!” 面对唐斌的夸赞,武松也是谦虚的回敬道。 “武二兄弟,我也善使双刃,来与你耍几个回合如何?” “计真兄弟,架是俺拦下来的,你想比等俺跟二郎切磋过再的,俺还没上呢,你别急啊!” “那卞祥哥哥先来吧!” “二郎,你说呢?你在让俺和计真哪个先来?” “两位哥哥自行决定吧,二郎都奉陪到底!” 听到武松这么说,卞祥哈哈一笑, “计真,你排俺后边,俺打完了你再上,若有人还想上的话就排你后边,俺先上了!” “好,不过卞祥哥哥也要给二郎留些力气给兄弟啊!” “知道啦,知道啦!俺打二十合过过瘾就行啦!” 说完,卞祥提着斧头走到了场上,这让武松为之一愣,自己昨日可没见卞祥用过斧头啊, “卞祥哥哥,这,” “二郎不用担心,俺除了用枪,斧头也用的不赖,跟你打二十合还是没问题的!” 卞祥嘿嘿一笑,自己的枪法昨日武松也见过了,而方才唐斌也是用的枪术来与武松斗,自己当然要换个兵器了。 “那卞祥哥哥小心!” 见卞祥已经做好了准备,武松也不再废话,双刀一舞,直接冲了上去。 正在王庆和柴进兴致勃勃的看着武松和卞祥的激烈打斗的时候,管家从院外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柴进身旁, “少爷,小姐来了。” 柴蕊来了?管家的声音不算大,但距离王庆不过几步之遥,王庆还是能听清楚的。 “哦?那让她到客厅等等吧,我们这就回去,子馀贤弟?” “既然柴姑娘到了,那就去看看吧,计真,你过来一下。” 计真正拎着两支骨朵,兴致勃勃的等着卞祥下场,突然听到王庆在叫自己。 “哥哥,怎么了?” “柴姑娘来了,上次你送她回来,这次一并见见。” “是。” 听到王庆让计真一并过去,柴进脸色微变,不过长久的教养还是让柴进将不悦收了起来,继续与王庆说说笑笑的往客厅走去。 “蕊儿见过兄长!” 走进客厅,果然柴蕊已经等候在此,那张熟悉的面庞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蕊儿见过王庆哥哥!” 王庆点了点头,微微示意,然后寻了个位子坐下,同时看跟随在身后的计真一眼,使了个眼色, “计真见过柴姑娘!” “见过王公子,上次多谢王公子护送!” 柴蕊眸中闪过一抹忧伤,不过旋即又恢复了过来。 “柴姑娘来信邀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蕊儿此前遭难,多谢王庆哥哥相救,此番邀请哥哥前来,自然是想感谢哥哥的救命之恩!” “不知大官人和柴姑娘打算如何感谢?” 看着王庆直白的问话,柴进和柴蕊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捉摸不定。 “不知贤弟需要什么,愚兄这庄上,只要贤弟看得上眼的尽管拿去!” “包括人?” 王庆略带玩味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柴蕊,语气轻佻道。 “包括人,只要贤弟看上的,无有不准,这是家父之言!” 柴进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王庆,更是将柴昊搬了出来。 “开个玩笑罢了!我又不是人牙子,哪有把人当货物的道理!说起来,我还真有事想要引之兄帮忙。” 听到王庆的话,柴蕊心中松了口气,柴进则略有失望,看来父亲定下的谋略不大好实现了啊! “贤弟但讲无妨,只要愚兄办的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引之兄也知道,淮西一带少马,而沧州又临近北方辽地,马市繁荣,” “贤弟是想让愚兄从这里买马?若是要百十匹马还没什么,但若要个千百匹,只怕不好做成。” 柴进一脸为难,自己这里若只招待个配军那也不算什么事,但买马可是大事了,自己这庄院再大也不需要数千匹马啊,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不,买马另有其人,只是平日不买马时需要借住在引之兄庄上。” “那没问题,愚兄这里住些人不算什么事,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住下?我也好让下面的人准备准备。” “三五十人,不会太多,买了马之后自会送往青州,这个过程不需要引之兄操心,只要管他们吃住即可。” “这个没问题,愚兄定给贤弟办的妥妥当当的!” “嗯好,如此多谢引之兄了!” 王庆愿意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给息移他们找个落脚的地方,毕竟常住在这里,还是要跟柴进打个招呼的。 “不用客气,贤弟还需要什么?” “别的就没了,淮西最缺的就是战马,只要引之兄能庇护住买马的兄弟,给淮西弄到更多的战马,王庆日后必有重谢!” 第190章 清河县 “炊饼嘞!卖炊饼嘞!” 冬日早上的清河县,北风呼啸,过往行人都将身子紧紧裹住,脚步匆匆的赶路。 “这位客官面生啊,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来这里寻亲的。” 一座茶楼里,时迁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的行人,正思索着如何打探武松家事的时候,一旁的小二却是开口打断了他。 “寻亲?这还真是新鲜,咱这清河县十年来不了几个寻亲的,今儿倒是撞上了,不知道客官您寻谁家的亲?” “哦?听你这口气,这县里大大小小的人家你都熟?” “不瞒客官说,只要是这清河县发生的,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您说个名字,小的连他住在哪条街都知道,只是,” 时迁看着暗暗搓着手指的小二,脸上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我想知道的,你都说明白了,这些就是你的!” “诶,得嘞!客官您只管开口,小的保证给您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清河县最近可出了什么大事?不要谁家偷人这种花事,你若说这种事,那这银子你就别想了。” 小二尴尬一笑,自己刚才还真的打算讲讲张大户家的使女潘金莲呢,这可是清河县一顶一的趣事! “若要说起大事,那首当的就是县里抽调数百徭役,说是要北伐辽人。” “北伐辽人?” 时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廷现在这么有种了?都敢跟辽人叫板了? “嘿,什么北伐,跟百姓说是北伐,还不知道把人叫过去干什么呢!” “小二哥不信朝廷?若是北伐成功,那可是收复燕云的伟业啊!” “朝廷?漫不说朝廷这三五年来年年打着北伐的名义把人叫走,就算收复了燕云又怎么滴?我们的月钱又不会涨一钱,也就那群当官的高兴,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你接着说吧,县里最近还有什么事?” 时迁继续问道,打算将北伐的事回去的时候一并报给王庆,在这儿与茶博士争辩这些也没意义。 “哦,还有一件事儿,隔壁的阳谷县贴了告示,说是阳谷县景阳冈上来了一头大虫,正在命猎户们捕捉,让周围几县的行人暂时不要从冈上过路。” “还有呢?” 时迁继续发问,虽然大虫可怕,但一个畜生而已,也就那样,就连李逵那黑厮一双板斧挥起来也是不惧,自己要的不是这个消息。 “那还有就是县里的都头被人打了,险些被人打死,当时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都头?是谁啊?又是被谁打的?这些你可知道?” 听到终于有一个符合的情况,时迁连忙追问,而小二则是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银子,意思很明白,时迁手指一动,将一两银子推了过去,小二袖子一抹,一两银子就没了踪影,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开口, “当然是曹豹曹都头,打人的估计你也不认识,喏,看见那个卖炊饼的了吗?” 顺着小二的眼神看去,时迁果然发现行人之中,一个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的汉子在挑着炊饼叫卖。 “这是?” “那个就是打人者的兄长,打了曹都头的就是他的兄弟,叫武松,在家里排行第二,所以我们都二郎二郎的叫着,他就是武大郎。” “你是说曹都头没事儿?那武松?” “也不能说没事儿吧,毕竟在床上也躺着一段日子,只是没有伤到要害罢了,至于武松,打了曹都头就不见了,县老爷没拿到人,又见武大这副模样,索性判了个互相斗殴,让武大赔了些钱也就结了,不过来来回回一个月不得空闲,武大要是再卖不出炊饼,那他估计要饥一顿饱一顿了!” “还有别的事儿吗?” “那没了,县里发生的大事儿就这几件,您又不让说花事,那就这些了。” “行了,没了就算了,给!” 听到小二说武松之事已经结了,时迁也放下心来,将碗中茶水喝尽,剩下一两银子并着茶钱一并扔给了小二,便走出了茶楼。 小二欣喜若狂的接过手中的银子,小心的收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 “诶?他不是说自己寻亲的吗?寻的哪家亲还没说呢?亏了亏了!” 另一边,时迁一路寻着声音找了过去,转过几个拐角之后,终于见到了挑着炊饼叫卖的武大郎。 “炊饼嘞,这位客官要炊饼么?” 武大郎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时迁,上前小心问道。 “武大哥,二哥让我来问声好!” 听闻此言,武大脸色顿时一变, “这位客官,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如何也来挖苦我!” “大哥休怒,小弟确实见过二郎,也是受二郎所托前来查探曹豹之事,还请大哥相信,欺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武大郎看着时迁一脸认真,表情不似作伪,这才收起脸色, “路上说话不方便,你与我家里来。” 时迁一把夺过担子,自顾自的担了起来, “烦请大哥带路!” 看到这一幕,武大心中的戒备总算松懈了下来,走到时迁前面带起路来。 “还不知兄弟是如何与我家老二认识的?” 接过武大端过来的热水,时迁道了声谢,然后说道, “小弟时迁,是在沧州柴大官人处遇见的二郎,听二郎说起这清河县的事,这才过来打听这曹豹之事如何了。” “唉!” 武大叹了口气,心中纵有埋怨,但当着时迁的面也不好说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 “大哥莫要担心,二郎在柴大官人庄上一切安好,如今曹豹之事已结,待我回去说了,二郎要不了多久也就回来了。” “真是辛苦时迁兄弟了,二郎能认识你这位兄弟,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兄弟在家中稍坐,我去买些酒肉来。” “大哥言重了,这样吧,大哥在家中歇息,小弟去买,正好小弟还没逛过这清河县呢,正好如愿了!” 不等武大开口,时迁三步并两步的走了出去,武大来到门前,已经不见了时迁的踪影,只得转身进了屋里,等时迁回来。 第191章 武松打虎 “计真,你就先就留在这里吧,等息移他们过来,护送马匹的时候有你随行也更稳妥些。” 柴家庄前,王庆伸手拍了拍计真的肩膀,笑着说道。 “哥哥,这,” 计真语气有些迟疑,他自然明白王庆将他留下的原因,护送马匹不过是个由头,毕竟这庄上能护送马匹的可不止自己一人,新近入伙的唐斌可是能与自己打的不相上下的。 没错,唐斌在这几天的接触下已经投向了山寨,而王庆自然不会拒绝如此虎将,最主要的是,听说唐斌还有两个结义兄弟呢,大刀关胜和井木犴郝思文,若有一天对上,劝降拉拢那可方便多了! 计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敢劫自己和唐斌联手护送的马匹,两人联手那是连杜壆哥哥都敢试试的,不保证能赢,但也输不了,全身而退不是问题,山寨里不是没试过! “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废什么话!引之兄,人我留下了,若有什么应付不了的麻烦,给大寨传信。” “愚兄知道,贤弟何不再多待几日?” 柴进看着执意离开的王庆,眼神中颇为遗憾,自家妹子到底是没能俘获这个淮西霸主的心,这几日自己倒是经常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但自己这个贤弟总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甚至后面直接跑到习武场跟卞祥几人比起武来,自己实在是没办法了。 “不必了,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眼见要到岁除了,就算赶不上岁除,上元节也要赶上的,就不在引之兄这里久留了。” “贤弟稍等,我这庄上还有百来匹好马,你一并带走,听我说完,” 眼见王庆正准备开口,柴进急忙打断, “我养着这些马不过是游猎之用,在我庄上它们不过是骈死槽枥之间的下场,但在贤弟那里,却是建功立业的好去处,还望贤弟能将它们带走!” 看着一脸诚挚的柴进,王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柴进一脸喜色的向后挥了挥手,百十匹骏马就被带了过来,个个膘肥体壮,皆是符合军用的战马。 见王庆收下了马匹,柴进又拉着王庆寒暄了一阵,这才依依不舍的目送王庆一行人离开。 “既然哥哥离去,那武松也向大官人辞行!” 突然武松站了出来,拱手向柴进告辞。 “怎的?二郎也要离开?” 看着面前这个凛凛身躯的大汉,柴进实在是舍不得,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企图挽留下来。 “时迁哥哥已经将清河之事打探清楚,小人对于家中长兄甚是思念,还望大官人谅解!” “兄弟何不将兄长接来庄上同住?我这庄上多的是屋舍仆从,兄弟可要考虑一番?” “多谢大官人好意,只是长兄世居清河,轻易不愿远离故土,请大官人谅解!” “那好吧,二郎回去要常常来信啊,若有什么需要帮衬也尽管开口,柴进庄上时刻有兄弟的一席之地!” “多谢大官人好意!” 武松道了个谢,心中却想着昨夜王庆找到自己对自己的殷切叮嘱,谆谆教导一如兄长,让武松心中一暖。 “这有些盘缠兄弟且拿了,路上也好用着。” 柴进让庄客端来一盘金银,走到武松身前,希望收下自己的馈赠。 “多谢大官人好意,武松身上自有盘缠,况且王庆哥哥这几日也留给武松不少金银,足够武松回乡支用。” 听到武松提起王庆,柴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吧,既然贤弟给兄弟留有盘缠,那我也不强求了,兄弟一路小心!” “那武松告辞!” “兄弟一路小心!记得给哥哥传信!” “兄弟一路小心!” 武松从一旁的庄客手中接过包袱,转身就走,不再回头。 “计真、唐斌两位兄弟,咱们回吧。” 见武松也已经走远,柴进心中一阵感伤,但看着被留下的计真和唐斌,柴进又打起笑脸招呼两人,只要自己能跟这两个打好关系,未来未必不能做成。 武松自离开柴进庄上,日夜兼程的往清河县赶,只是雪天路滑,一路只得小心前行,一连走了七八日,包袱里准备的干粮也吃完了,武松准备找个酒店填饱肚子。 “为了早日回来,一路上直直穿过来,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离清河远不远。” 武松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又向前走了一阵,终于见到了一处村庄,在村里人的指引下,终于见到了矗立在雪地之中的酒家。 “小二,烫一壶好酒,有肉食尽管端上来,再备些米饭,稍后一发算钱给你。” 武松进门寻了张背风的桌子,对着上前的小二吩咐着。 “得嘞,客官您坐着,小的这就给您准备!” “先等会儿,我问个路,你知不知道这去清河县走哪个方向?” 武松虽然从村里人的口中知道了这里是阳谷县,但去清河走哪个方向却没人能说清,武松干脆找店小二来问。 “客官要去清河县?本来沿着那条土路直走就成,只是如今要沿着那条路走到三五里的地方,然后折向官道绕过去。” “这话怎么讲?为什么要绕路?” “客官不知,那条路本来要从冈子上过,最近冈上不知哪里来了一头大虫,县里命人捉捕也未捕到,便不许人从冈上过了。” “莫不是蒙骗我吧?”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您要出去问其他人,也都是这么说。” “你去准备饭菜吧。” 挥手让小二退下,武松又摸了摸包袱,眼眸闪烁不定。 不多时,一片哀嚎之声中,武松醉眼朦胧的从酒家走出,将包袱又系了一遍,看到竖在门口的哨棒也顺手拿了,迈着左摇右晃的步子在土路上越走越远。 “打虎武松?真是霸气的称呼!” 二龙山上,王庆正坐在宝珠寺里喝着茶听着时迁讲述着情报营传来的消息。 “赤手空拳打死老虎?此人有如此厉害?” “狄云兄弟可切莫小瞧了天下英雄!” “不敢不敢!” 王庆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心中百味杂陈,提前一年的时间,武松打虎还是上演了,那其他的事件是不是也会被矫正回来?自己真能阻止靖康之耻吗? 第192章 武都头 “武都头,这位是本县另一位都头,孙途孙都头。” “见过孙都头!” “武都头客气!” 阳谷县衙,被知县任命为步军都头的武松正与同僚相互致意。 “大人,小人尚有兄长在清河县,不知可否允小人几日,将家中琐事处理完毕再来上任?” 武松一心想着家里的兄长,虽然被知县委了都头,但还是想将武大安排妥当再安心做事。 “情理之中,本官允你一月时间,过了上元节再来上值吧。” “多谢大人!” 武松与知县和同僚告别之后,马不停蹄的就往清河县赶去。 “武大,你家这是出息了啊,还有人买了房子赠给你,该不会是二郎在外面干什么不光彩的事赚来的吧?” “就是,大郎,胡作非为的事可不能做啊,二郎以往醉酒打人就算了,俺们知道他脾气,这坑蒙拐骗,败坏法纪的事儿可不能让他干呐!” 面对邻居或是冷嘲热讽,或是真切关心,武大拱了拱手, “有劳诸位关心,我家老二在外面给大户人家当护卫,他家老爷见二郎拳脚尚可,赏了些金银,这才置下了这座院子,非是邪门歪道来的,二郎这几日也要回来了,届时请诸位来吃杯酒水。” 听到武大郎如此解释,一些阴阳怪气的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怏怏离去。 “好啊,二郎果真出息了!” “二郎的拳脚功夫自是了得,被大户人家看中也很正常。”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谁,能三拳两脚把我打翻,岂能是常人!” “……” 看着趾高气扬的曹豹,众人一阵失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挨打是多么光彩的事儿呢! “曹都头!” “武大哥不必客气,二郎甚么时候回来?我最近也拜了个师父,等他回来我要与他再来过!” 曹豹领着一队土兵直接来到武大面前,向武大询问武松的情况。 “应当就在这几日,大雪封路,说不好要晚上几天。” 武大估算了一番日子,自时迁离去也有了十来日,自己兄弟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好,武大哥,等二郎回来记得把我的话转给他啊!” “曹都头放心,等二郎回来我一定跟他说。” “行,咱们走!” 看着曹豹远去的背影,武大松了口气,还好这曹豹虽然与二郎脾气相冲,但到底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不仅把自己送去的汤药费还了回来,还主动找县令大人把案子销了,这么一想,二郎还真该好好谢谢人家。 武大将新院子挂了锁,然后慢悠悠的向着老家走去,自己兄弟这几日就回来了,自己得在老家等着,免得二郎回来摸不着新家门。 “你这浪蹄子,我叫你勾引!我打死你!” 张大户家里,一个面容姣好的使女正在被主家婆打骂, “好了,一个个的把家里闹得不得安生!” “要不是你被这浪蹄子迷的走不动道,老娘管你这破事!” “你!” 张大户听到婆娘毫不遮掩的指责自己,愤愤不已。 “你什么你?要不是我兄长护着你,你早被阳谷县那姓西门的一口吞了,你以为那姓西门的真这么好言好语的跟你做生意?哼!” “罢了罢了,改日将她嫁出去便是,眼不见心不烦。” 张大户垂涎的看着一旁的潘金莲,纵然心中不舍,但在自家婆娘那要吃人的眼神下,还是屈从了。 “什么改日?就明日!就嫁给县里那个卖炊饼的三寸丁谷树皮!” 张大户婆娘恨恨的说道,说完还不忘用眼神威逼张大户,见张大户点了头才作罢。 “大郎,大郎,莫走,我有桩喜事说与你!” 武大转过街角,正要往家走去,突然一个人影拦住了自己。 “刘干娘,有什么事吗?” “大郎,来,坐,坐!” 刘媒婆拉着武大寻了个茶馆坐下,才继续开口, “你不是还尚未婚配吗?我与你说个婆娘如何?” “干娘莫不是在消遣我?我家二郎这几日可就要回来了!” 听到刘媒婆如此说,武大心中暗恼,自己如何不知晓自己是何模样,与自己说个婆娘?街上的泼皮消遣自己也就算了,也不是一两次了,刘媒婆一个说媒的也恁的消遣自己? “自不是消遣大郎,这是真真的喜事,张大户家有个使女名叫金莲,年岁渐长,也该寻个婆家,这不是看上了你嘛!” 武大正要摆手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模样不佳,但二郎可是模样周正,如今又得了别人的器重,而且年岁也是不小,若说与他,倒是正合适。 “也好,不知可是清白人家?彩礼需要多少?模样如何?模样差点也无妨,只要勤恳持家也好。” “模样自是没的说,清河县里数一数二的,家世更是清白,卖身葬父入张大户家做使女,不是什么有罪之人,张大户说你平日也是不易,彩礼便不要了。” 听到刘媒婆如此说,武大目光狐疑,这个使女真是正经家世吗? “大郎,你若是中意,明日将生辰八字送来,咱们好合个日子,你看如何?” “好,那有劳刘干娘了。” 既然有人愿意给兄弟说亲,自己自然不介意! “哥哥!” 武大走到家门口,正要打开房门,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来,快上屋里来!” 见到武松回来,武大喜出望外,连忙将武松迎到屋里。 “哥哥,近来可好?” “还好,那曹豹只是被你打伤,在床上将养了俩月,我送去的汤药费他也退了回来,还一并把官司销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嗯嗯,我会的。正好,我回来时王庆哥哥送了我许多银两,让我在乡里做些买卖,正好哥哥用了。” “我这里自有银钱支用,既然是人家赠给你的,你便用着,日后赚了记得多贴些还给人家。” “还没跟哥哥说,我自景阳冈上打死了一头老虎,已经被阳谷县大人提拔为都头,此番来正是接哥哥过去。” “都头?好事,好事!二郎总算出息了!既如此,我也有一件好事说与你!” 第193章 重在学堂 “哦?二郎当上了都头?还成了亲?” 王庆坐在聚义厅,揉着宿醉后发疼的脑袋,下面时迁手中正捻着一张纸条,诉说着武松的近况。 “是啊,武松兄弟因为景阳冈上打虎之事被阳谷知县看重,提拔成都头,说起来也巧,上次咱们在滨州路上撞上的那伙官军里就有两人是来自阳谷县,其中一人也是都头,正好成了武松兄弟的同僚。” “那还真是凑巧!对了,二郎娶的何人?情报营的兄弟可知晓?” “纸上只说娶了县中大户家的使女,郎才女貌,端的般配。” “嗯,行,既然二郎如今已经是阳谷县的都头了,想必他们一家也能安稳过着日子,咱们也不必去打搅,留下一个兄弟在东平府替我打探一个人。” “不知哥哥要打探什么人?” “东平府府尹陈文昭。” 水浒里良心尚存的好官没几个,这陈文昭算是一个。原着里,阳谷县知县将武松罪名改过之后,上报到东平府,这东平府尹陈文昭将罪名又改轻了一笔,算是武松的恩人,只是不知后来怎么就被换成程万里了。 “小弟省的了,哥哥还有什么吩咐?” “大雁有消息传来吗?” 想起隐藏在荆忠身旁的两人,王庆也有些好奇,自前年荆忠战败,这两只大雁好像失踪了一样,鲜有消息传来。 时迁摇了摇头,这一年来,情报营和其他影子的消息都是不断的传来,不管好的坏的,那总是有消息的,偏偏那两只大雁,一点动静没有,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啊! “哥哥,他们会不会?” “无妨,左右不过一步闲棋,有用自是最好,无用那也便无用了,不过还是让影子看看他们的情况吧,万一是遇到什么危险,说不得还得让影子给他们解围。” “好,小弟这就去给他们传信。” “嗯,让他们一定要隐藏好自己,哪怕没有情报,也不能置身险境,安全是最重要的,另外,安排几队兄弟再给他们送些金银过去,手里有钱心里总踏实些。” “小弟明白!” 时迁走后,王庆端起一杯热茶,正准备喝,突然一道倩影跑了进来。 “琼英,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找哥哥吗?哥哥岁除也没回来,上元节也不在,山寨里都没有去年热闹!” 琼英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听说你前不久找了林兄拜师?武学院里不是允许你们自由进出吗?杜壆哥哥、卞祥哥哥还有我师父,他们都在教授你们武艺啊!” 王庆揉了揉这丫头的秀发,猛然发现这丫头好像长高了点。 “哎呀,那不一样啦!他们教的丽卿姐姐在学,我和她打赌,看我们谁学的更厉害,所以我才找了师父。” “那你不是很吃亏?丽卿那丫头不仅能跟着杜壆哥哥他们习练枪术,就连一手箭术也可以向庞万春哥哥请教,你的飞蝗石好像就没人教了哦!” “喂,别说的好像跟我欺负她一样好吧!武学院的课程我又没不让她学,明明是她觉得和我学了一样的赢不了我才去找林叔叔的。” “行吧行吧,你们都好好学,以后我还想看着你们成为一代女将呢!” “对了,杜家二哥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给学堂上课?” “嗯,等学堂的书册印刷完毕就可以正式开课了,大概也就这几日了。” 学堂作为私塾和学院的中间地带,王庆打算在学堂多下些功夫。 对于三层体制的划分,王庆的打算很简单粗暴,私塾就是后世的幼儿园和小学,识字,会算数,就够了,学院就是后世的大学,培养专业人才,而中间的学堂,那就是填充各类知识,最主要的是,在这一阶段要完成思想的解放。 解放思想是必要的,在过去的一年里,王庆愈发感觉到解放思想的重要性,必须要给那些浑浑噩噩的百姓树立正确的思想,不然自己的很多措施都没法用,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也是个不得不走的过程。 “那些书册我记得去年春天就开始刻印了吧,怎么这么久?” 陈丽卿挠了挠头,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些书册可是从准备到印成,足足一年了。 “当然,很多东西都是我自己原创的,纸可以买现成的,但模板要重新雕刻,单单是雕这些模板都用了多久!” 王庆白了一眼这个不知辛苦的小丫头,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活字印刷这个时候已经出来了,但王庆还是采用的雕版印刷,活字印刷虽然灵活,但问题依然不小。 首先就是活字的制作,这玩意儿算是独门秘籍,自己想做还要一点点摸索,其次,这一个个活字损坏起来可比雕板容易多了,最关键的是,安装这玩意儿得识字啊!山寨上但凡识字的都有重要任务,根本抽不出来功夫来印东西,所以目前还是雕板好使。 “杜家二郎的教授招够人了吗?” “没呢吧,毕竟有学问的人没几个愿意来山寨的,传出去不好听。” 这就扎心了丫头!一开始的设想都还挺好,只是要找到有足够学识的人好像还真不简单,山寨虽然名声打出去了,但出去的名声还真是“打”,这就搞的很多人不敢来,就算有一些敢来的,看了王庆编写的教材,也是摇着头又走了,教学任务又压在了山寨众人身上。 “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们自己整!一会你让杜砾过来一趟,我找他有事。” “哦,知道了。诶,不对啊,我是来找琼英出去打猎的,怎么成了你的信使了?” 陈丽卿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但看着王庆陷入沉思,还是撇了撇嘴,拉着一旁的琼英跑了出去。 “杜二哥哥,寨主找你。” 杜砾正在一处宽大的房间里挨个儿翻阅去年私塾结业的答卷,见两个小丫头闯了进来,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王庆要找自己, “好,辛苦两位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哥哥。” 第194章 学堂开课 政和四年,二月二,龙抬头。 王庆带着山寨大小头领来到学堂前的空地上开始了讲话, “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私塾结业考核,正式步入学堂! 与私塾不同,在学堂中,你们将要接受更加广博的知识,你们将会了解到什么是国家和人民、朝廷和百姓,将会了解到古圣先贤的睿智学识。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希望你们已经做好迎接新挑战的准备! 我,与在座诸位,对你们抱着殷切期望,你们,是你们家人山寨的希望,也是咱们山寨的希望,你们的家人,山寨自有优待,你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将手中的书册读透!” “是!” 学堂前的空地上,数百名从私塾结业的孩童齐声应道,声势震天。 王庆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颇有些欣慰,他们,就是自己彻底改变大宋的重要基石,自己也算真正向前迈出了一步。 众人散去后,王庆将杜砾单独留了下来, “小砾,一开始要辛苦你了!朱武要给卫鹤他们上课,李助还要忙着管后勤的事,真抽不出来空!” “知道了,无非还是教他们,去年就是我教的,今年就换了本教材,精细的讲不好,照本宣科还是没问题的。” “嗯,学堂任务重,不比私塾只要他们认字就行,我已经传信给寿州、沂州和青州方面,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招揽些先生过来,也让他们送些孩子过来上私塾,统一管理一下。” “私塾也要同步进行吗?分身乏术啊哥哥!” “私塾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最近夜校也颇有成果,其中一些出色的,担任个私塾先生还是可行的,日后寻了先生再把他们替换掉就是。” 面对杜砾颇有些抱怨的语气,王庆拍了拍他的肩膀,给出了解决办法。 杜砾确实辛苦,但没办法,自己山寨就是武盛文衰,文武双全的武将首要任务也是整顿部队,抽不出功夫来当教书先生,只能可着杜砾一个人用。 “哥哥,不如把小弟伯父也招来?伯父自幼博览群书,有伯父在小弟身旁,小弟也轻松些。” “令伯父不是在高邮军友人处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杜砾突然提到杜绾,王庆察觉到此事有蹊跷,毕竟前年的时候杜绾还来信给杜家兄弟说自己很安全,不愿意上山呢。 “不瞒哥哥,伯父那里确实出了些状况,随着哥哥和兄长名声渐盛,朱勔那狗贼对伯父也是愈发痛恨,楚伯父那里也担着天大的压力,前几日来信说自己只怕要护不住伯父了,希望山寨出手将伯父带走。” “这个自是应当,以往考虑到令伯父的意愿和安全,山寨不好强逼,但如今形势危急,也顾不得令伯父的意愿了,明日我便带人往高邮军走一趟。” 王庆神情严肃,这杜绾可是杜家兄弟的亲伯父,杜家兄弟不说一开始就是跟随自己的老人了,就这两年对山寨做出的巨大贡献也得要自己亲自走一遭。 “不敢劳哥哥金身大驾,小弟的意思是让兄长领些兄弟把人带回来就好。” “此行杜壆兄弟必然要与我同去,况且我此行也不全是为了令伯父,和州的弟兄说当地有一伙外来强人落草,将和州搅的不得安生,而且这伙人手下亦有两三千喽啰,实力可是不弱,和州的弟兄遮拦不住,向大寨求援,我也该去看看。” “还有人敢把手伸到淮西?好大的胆子!” 听到有人敢在山寨眼皮子底下插旗,杜砾一脸震惊,还真有人敢这么干?谁不知道这淮西霸主是何人,这是明晃晃的找事儿啊! “所以今日开课以后,明日我便和杜壆兄弟带一彪人马往和州走一遭,将和州之事结束,我们再往高邮军寻令伯父去。” “小弟明白了,山寨中哥哥可还有何要吩咐的?” “一切照常就是,尹知州也是老熟人了,胡舜陟那里也有林兄看着,让巡山的弟兄勤劳些就是。” “好的,小弟省的了。” 将自己离开后的事情简单吩咐了,王庆便踱步往学堂走去,自己作为山寨之主,这第一堂课自然要由自己来上。 由于教书先生人手有限,所以学堂目前采用的是分批教学,以班级为单位,一个班一个班的教,这个班教完留他们自己复习,然后去下一个班,虽然效率低,但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了,总不能天天在空地上上课,那嗓子都要喊哑了。 为了保护学生的安全,王庆特意将战场上伤残退下来的寨兵安排在教学楼里维持秩序,在学生们自觉配合下,倒也不会出现老师一走,学生翻天的情况。 上完一天的课,王庆浑身疲累不堪,不行,必须得多找几个先生了,自己一个习武之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杜砾,自己可不想把杜砾累出个好歹来。 翌日,山寨脚下,庞万春领着一营轻骑兵在前面开路,山士奇和酆泰各领一营步兵护在左右,正中则是王庆和杜壆,山寨的一二把手。 “哥哥,这和州来的甚么人?居然敢跑来咱淮西抢地盘?” 情报营营长时迁逢战必上,自然也少不了时迁在耳边唠叨。 “你是情报营长,你问我?” “哎呀,谁不知道哥哥心中装着天下有名有姓的人物,情报营的兄弟只能打听出个名字,但这背后的深意还得请教哥哥!” “呵呵,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罢了,不过我山寨自寿州一战后也鲜少出手,倒让不少人觉得咱们不行了!” “那还真是合该这群人命歹,正好拿他们立威!” 杜壆眼睛微眯,一道寒光迸射而出。 “两三千人手,这伙人倒也不凡!” “时迁兄弟,你好像对这些人颇感兴趣?” “小弟只是觉得他们能收拢到两三千人手,也有些本事,若是就这么死了,颇有些可惜,若能让他们负责招兵事宜,定能有一番作为。” 看着目光投向自己的杜壆和时迁,王庆点了点头, “若是识趣,留一命也无妨,不识趣的话,招兵的事又不是非他们不可。” “多谢哥哥!” 第195章 没羽箭张清 “兄弟,你不是去东昌府了吗?怎的来了舒州?” 舒州府衙门前,舒州兵马都监,哦不,现在已经被尹谡提拔为兵马提辖的张澄正拉着一个容貌英俊、虎背狼腰的少年喋喋不休。 “府里近来无事,知府相公便给小弟允了一月时间休沐,小弟闲来无事,听闻兄长这里贼寇横行,便想来会会这舒州的贼人。” 张清看着眼前样貌憨厚的张澄,笑了笑,将缘由简单说了。 “兄弟慎言!” 张澄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这里,才松了口气,随后拉着张清来到一处茶楼,寻了个单间坐下。 “兄长怎的了?这舒州贼人如此强势?竟是连提都不能提?” 看着张澄一脸后怕,张清困惑不已,这舒州已经如此糜烂?彻底沦为了贼人的地盘儿? “兄弟有所不知,天柱山上的一伙义士,对百姓很好,去年雨水不佳,山上还向普通百姓借贷粮种,还不收利息,可以说救了不少人的性命。 而且他们在山脚下开办集市,这舒州大大小小的商户都与他们做过生意,那是一个守信,不仅如此,甚至就连一些知州大人不好断的官司,只要告到山寨上,查明了事情,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在舒州百姓眼里,他们才更像官府。 因此,他们在舒州上下广受欢迎,贼人二字,兄弟可千万不能让旁人听见!” 听着张澄说的这些,张清一脸的难以置信,这是贼人? “那知州相公不管吗?” “呃,其实我们对他们也钦佩的很,知州大人时常受限于那些本地势豪,因此对于义士的举动也是听之任之,如此一来,这舒州反倒比以前还要好些。” 看着张澄面露尴尬,张清咳了咳嗓子,然后转移了话题, “他们在山脚下开办了集市?咱们可以去看看吗?我还没见过贼,呃,义士开办的集市呢!” “当然可以,正好我明日休沐,咱们一块儿去!” 张清耳朵一动,不动声色的从腰间摸出两颗石子,突然手腕一动,一颗石子飞了出去。 “唔~”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吃痛的叫声,随后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张清跑到门口,猛地将门拉开,已经不见了外面之人的踪影。 “算了兄弟,应该是店里的伙计听到了咱们在讨论义士们,好奇之下才偷听起来,反正咱们也没什么诋毁之言,也算不得什么事。 说起来,兄弟的耳力可以啊,连我都没发现他们偷听,你却发现了!” 张澄拉住想要查个底朝天的张清,宽慰了几句,张清面色颇不好看,没想到这舒州已经连讨论他们都要被人偷听,当真是可怕。 “走吧,快到下值的时候了,一会我买些酒肉咱兄弟俩晚上喝点!” 张澄拉着张清走到楼下,看到掌柜的额角上一个红印子也没有戳破,直接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将两人的茶钱结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掌柜的立马撕下一小节纸来,然后提笔刷刷写下一行小字,然后走到后院,半个时辰后,一只鸽子从茶楼后院飞出。 天柱山大寨,时迁离开后,副手汪琪接替他处理山寨来往的情报。 “汪琪哥哥,今儿有没有大哥哥的传信啊!” “两位姑娘,你们也不必日日过来,哥哥有什么消息,我自会通知大家的!” “我才不是等他的消息呢,只有这丫头是,我要问问我爹有没有传信过来?” “并未有猿臂寨的信鸽传来。” 山寨鸽房,专门饲养信鸽的地方,来往各地的信鸽皆汇聚于此,根据各地位置的不同,划分出各个区域,与时迁联络的,往舒州城的,往八公山的,往猿臂寨的,往二龙山的,往沧州的,还有东京的,幽州的,东北的,天南地北的消息在此汇聚。 三人正说话间,一只信鸽从天上盘旋下来, “是舒州城的,难道是官府有什么动作?” 汪琪上前两步,将信鸽腿上的竹筒取下,倒出里面的纸条,捻开看了起来。 “说的什么?说的什么?” “仇姑娘,你不是正愁无人教你飞石术吗?教你的人,来了!” 翌日,张澄和张清乔装打扮一番,随后来到某个牌楼底下,此时周边已经有不少人等候在此。 “咱们这是?” 张清被张澄搞的不明所以,明明骑马可以更快的到天柱山脚下,为何还要在这里等着? “兄弟不知道吧,每日这个时候,天柱山脚下的车行会驶来百十匹大小马车,将州城要去集市的百姓一并接过去,集市散了以后,也有马车将人送回来,一来一回也挺方便的,今天带你体验体验!” “天柱山很远吗?” “百十里路,城里的百姓要么走过去,要么就雇车过去,当然,遇到好心的也能搭车过去,但有马车接送总要方便些。” “那里的集市上有什么?值得这么多人过去?” 张清环视一周,此时挤在这里的百姓恐怕有数百人,这集市当真这么吸引人? “小兄弟第一次来舒州吧,那天柱山集市里可以说得上是应有尽有,据说王义士就是东京人,有意要把集市打造成东京汴梁那样,而且听说那集市从今年开始也要取消夜禁,夜里肯定热闹!” “那要是有官府征剿呢?” “这淮西哪个官府敢征剿天柱山?尹知州肯定不会,至于其他路的官府或是朝廷,打过来就关了呗,打完再开就是了!” “这位大哥好像很笃定他们能抵住官府的征剿啊?” “小兄弟还是见识浅了,那可是天柱山啊!未尝一败的百胜之师,听懂行的说那是按照禁军和边军的标准来练的,这周围那些土鸡瓦狗,怎么会是人家的对手?” 禁军?边军?这话还真敢说啊!张清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故意说出来唬人的,只当听个乐。 “轰隆隆”一阵声音响起,众人面色一喜,张清知道,这应该就是张澄口中来接人的马车了。 好大的车! “兄弟,别愣着了,上车啊!” 张澄将一旁被震惊到的张清推进马车,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数枚铜板投到一个木箱子里,拉着张清寻了位子坐下。 第196章 大开眼界 “这,这是,马车?” 张清直到坐到位子上,仍是一脸震惊,谁家的马车有数丈之长,要数匹马来拉啊? “没错,这就是马车,不过这是大马车,一次可以容纳数十人,还有专供数人乘坐的小马车,今儿带你体验体验这大马车,咱回去的时候再坐小马车。” 张清转头看去,两排密密麻麻的人头,只怕不下三十人,当真拥挤。 “老哥,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人?我记得往日也就一半多人,今日可是挤的满满当当啊!” 张澄抬头问向一开始与张清搭话的大汉,正巧,他就坐在两人对面。 “今儿可是大集会!你这几日没去吧,集市上张贴的有告示,今儿只怕舒州的百姓都要去半数!” “大集会?可有什么说法?” “大集会上天柱山的马步军都会拉出来亮亮,想想那一排排战马,一个个身雄体壮的兵士从面前走过,哈,那得多霸气!” “何止?听说这次大集会天柱山的英雄还摆出了擂台,有兴趣的都可以上台较量,到时候可是出风头的大好机会,说不准有人就能一跃被提成某个头领呢!” 大汉旁边一个赤面黄须的乘客一脸兴奋,显然是有登台比试的想法。 “不知这位兄弟是?” “哦哦,小弟袁朗,正是听人说这次大集会有比武,这才过来,准备一睹淮西英雄的风采!也不知道这大集会上会出现多少头领。” 袁朗拱了拱手,向着张澄、张清和周围人致意。 “那应该不少,既然马步军都会出来,那各大头领应该也会露面,而且刚才兄弟也说他们会摆出擂台,那应该有顶级的高手守擂,不然被拂了面子可就不好了!” “听闻这王庆哥哥手下有一员顶尖大将,叫九头狮子杜壆,不知道今日能否见到此人?” “这可不好说,王义士他们的行踪咱们怎么会知道,到时候就等着看擂台上有谁就行,或者直接跑过去问就是了,只要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他们应该都会说的。” 张澄摇了摇头,王庆作为淮西的大人物,行踪肯定是保密的,今日能看到他手下那群大将都算开眼了,毕竟大集会上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脑子不灵光,整出点什么动静,这淮西就得翻天了! 倚仗着马车灵便,几人说说笑笑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半天之后,马车速度开始降了下来,众人知道,天柱山集市,不远了。 刚一下车,张清和袁朗,甚至就连许久没来的张澄都被眼前一幕给深深震撼到了。 左右无边无际的摊贩,纵横交错、十丈宽的的街道,拔地而起、鳞次栉比的酒家商楼,俨然一座集贸之城的模样。 “这,是集市?确定不是来到了城里?” 袁朗看着脚下十丈宽的街道和街道两旁叫卖的商贩,一双眼睛左右张望,不敢相信。 “不愧是大集会,动静就是大!几位,咱们就此别过了!” 一开始搭话的大汉跳下马车,向着三人拱了拱手,不等三人回礼,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不知两位有什么要做的,小弟此行只为擂台之战,两位若有兴趣,咱们可以结伴。” 袁朗看着面前两人,发出了组队邀请,反正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到两个能说到一块儿的人,能结个伴再好不过。 “也好,我们也想看看擂台比武,不过刚才那位兄弟不是说有马步军露面吗?咱们也看看去!” “说的是啊!早就听闻这天柱山上马步军很是不凡,打的官府无可奈何,今日正好见见!不知道在哪可以看到啊?” “你们想看马步军?喏,看那边的板子上,绘的有标记,在哪儿看兵马,在哪儿有擂台,上面标的清清楚楚。” 三人顺着一旁热心人的手指看去,只见不少人正挤作一团,显然都是冲着标记去的。 “好嘞,谢了这位大哥!走,咱们也看看去!” 张澄向好心提醒的路人道了个谢,随后拉着张清就往板子处走去,自己实在是太久没有来了,这集市变化太大了,不看地图真找不着了。 好一阵过去,张澄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好在已经将要去的地方记了个七七八八,随后带着张清和袁朗在一个个指示牌的指引下,终于来到了一条五十丈宽的阔路旁边,等着马步军到来。 “都是奔着马步军来的吗?这人也太多了吧!” 随着时间推移,道路两侧的人越来越多,几人只感觉身边越来越挤。 “毕竟未尝一败嘛,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咱们面前呢,那当然要好好看看啦!” “老丈,您能不能别挤了?再挤我们就要被挤出去了!” “你们年轻小伙子怎么不耐挤?不行你们到后边去,别耽误我看热闹!” 张澄还要继续开口,突然远处传来齐整的脚步声,刚才还嘈杂的两侧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知道,马步军快到了。 果然,一刻钟之后,一个胖大和尚提着一根混铁禅杖,坐在一匹白马上慢悠悠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还有两员大将手持兵器,骑着高头大马跟随,再后就是身穿铁甲、手持刀枪的步兵迈着齐整的步伐徐徐前进。 “踏~踏~踏~” 数千人宛如一人,数千只脚犹如一人之脚,踏在大地之上,也踏在众人心上,配合身上惊人的煞气,两侧围观的百姓无不张口结舌。 “这,这就是,王庆的手下?” 待步军远去,众人才回过神来,眼神中震撼之余多出了一抹狂热,大丈夫当如是也! “兄长,你们输的,不冤。” 见到鲁智深率领的马军,张清知道,之前那大汉所言不虚,这绝对是按照最精锐的部队打造的,也绝不是本地厢军可以抵抗的。 “老丈,骑白马,手拿禅杖的应该是花和尚鲁智深吧!他后面的两人是谁?” “后生,这让你说对了,领头的正是鲁智深头领,传言他能倒拔垂杨柳,两膀有千万斤的气力!左边那个提着三尖两刃刀的应该是史进头领,听说他和王寨主还是师兄弟呢!” “那老丈,右边那个是谁啊?” “他是邓弼,寿州以前的兵马提辖,我跟他打过交道。” 见老丈有些支吾答不出来,张澄接过话头将邓弼的身份爆了出来,解了袁朗的疑问。 第197章 舒州大擂 “果然都是精兵强将啊!” 袁朗望着大路尽头快要消失不见的众人,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结束了吗?结束了吗?” “想什么呢?马步军,马步军,刚刚过去的只是步军,马军还没登场呢!” “步军都如此雄壮了,马军还了得?” “嘘,听!” 突然,众人感觉地面上一阵微颤,耳边传来马蹄重重踏在地上的声音。 “这,这是?” 看着眼前出现的骑兵,众人目瞪口呆,人马皆披重甲,这是,重甲铁骑! 全身着甲,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王进领着自己的重甲铁骑从众人面前缓缓驶过,所过之处,无不肃静庄严。 “这就是我淮西的铁骑,怎么样?雄壮吧!” “别说话,后边还有,还有!” 只见重甲铁骑过后,不多远又是一营骑兵缓缓驶来,不过这营兵马就没有王进的重甲铁骑那样令人震撼了,不过仍是不可小觑,到底是战场厮杀活下来的,一身煞气配合座下大马同样让人不敢高声放言。 “手提大斧,张澄兄弟,这位就是枪斧双绝的卞祥头领了吧?” “嗯,这位就是卞祥,也是王义士上山之后第一批投来的老人了。” 看着从面前经过的熟悉的面孔,张澄回身向一旁的袁朗解释道,这山上大大小小的首领,自己基本都见过面,倒也算不上陌生。 “两千如此雄壮的马步军,王庆若是想打下淮西,恐怕都不是难事!” 张清心中暗忖,来之前只听闻淮西王庆如何如何,今番见到其麾下兵马,才知道传言不虚,甚至还有些低调了,真打起来,这淮西厢军可没有什么精兵强将,就连本地经略在兵事上也不精通,王庆拿下淮西简直不要太轻松。 “这,就是王庆麾下的兵马?” 人群之中,某个人看完马步军亮相,整个人都是懵的,淮西怎么会有如此雄壮的兵马?这种兵马就算是在边军那也是可以一用的,在这跟淮西这些厢军厮打真是白瞎了! “诸位,奉哥哥之命,我们在集市正中摆下了擂台,欢迎天下豪杰登擂一展武艺,最后的擂主可以获得黄金千两,二擂有黄金五百两,三擂黄金百两,其余表现优异的壮士亦有金银相送,不过名额仅有十人。 此擂从明日开始持续三天,有意者可以报名,为了比赛的公平性,我们暂不支持突然的登擂挑战,擂台期间,我们管吃管住,而且若在比试中致伤致残,我们亦有汤药费补送,比赛中禁止故意致人伤残,否则取消比赛资格,情节严重者当场格杀! 有意者现在就可以到擂台处进行登记,我们好安排赛事!” 就在众人看完马步军正要散去的时候,一个年轻小校举着一个小口大肚子的铁皮不停叫喊,只听得小校洪亮的声音在大路上飘荡。 待听清小校叫喊的内容,众人一窝蜂的往集市中心的擂台处冲去。 “老丈,您这一大把年纪了腿脚还这么好使?再说了,大家是去报名的,你们也去?” 袁朗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老丈,一脸的无奈,自己是要去报名的,难不成这老丈也是? “你们报你们的,俺们去看看热闹!” “老丈,比试明日才开始呢,报名有什么好看的?您老就慢慢儿凑热闹吧,小子先走一步!” 袁朗向前一跃,刚好从前面的缝隙中穿过,随后撒开腿就跑的没影了。 “兄弟,你不去吗?” 一处酒楼中,张澄看着下面乌泱泱涌过去的人群,一脸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兄弟。 张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股清香在口中绽放,张清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去,我的武艺尽在这石子之上,比起拳脚枪棒,远远不是别人的对手,上去就是丢人,不过明日倒是可以看看热闹。” “喔,两位也是冲着比试来的?不知可有预订客房?没有的话小店儿也可以提供住宿的,价格优惠哦!” 听着两人讨论,一旁的小二将饭菜端上来,也不忘推销起来。 “不了,我们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客官此言差矣,明日可大不相同,比试明日巳时才开始,而集市要辰时中才准外人进入,辰时初就会有头领先行在擂台上比试,也算让住在集市的人提前看看热闹!如果你们回去,明日再来也只能看个结尾了,两位要不好好考虑一下?山寨头领比试,这可是机会难得啊!” “你这么极力推卖,还拿着山寨头领当噱头,就不怕他们找你们麻烦?还是说你们赚了钱也有他们的一半?” 小二只是笑笑,并不答话,但张澄和张清已经明白了,真是视财如命,丁点儿机会都不放过! “我们住下了,再上几个好酒好菜。” “得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看着小二喜笑颜开的下了楼,张清撇了撇嘴,然后看向一旁动起筷子的张澄, “兄长明日可用回去?” “不用,我们把比试看完再回也不迟。” 张澄夹了口菜,囫囵咽了,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开玩笑,知州大人都来了,自己回去上值给谁看?反正舒州是王庆的大本营,没王庆的首肯,谁敢在舒州闹事儿? 见张澄说的轻松,张清也放下心来,筷子一动,与张澄吃喝起来。 两人正吃喝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张清眉头一皱,不爽的往下看去,只见一个面容黝黑的汉子带着一个女子正与店主争辩, “今天这饭钱你必须收,俺铁牛还能差你这点儿银子?” “李头领和庞姑娘能在小店儿吃饭已经是小店儿的荣幸了,小店儿靠着山寨才有今天,如何还能再收头领们的银钱?”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既然背靠山寨,山寨的规矩你又不是不晓得,你一味推托也是在给我们惹麻烦。” “就是,让你收了你就收了,磨叽个,什么?” 想起山寨的规矩,到嘴边的脏话又被李逵生生咽下,将手中银两直接拍给店家,店家看了看两人,只得收了下来。 “这才对嘛,你家饭菜不错,下次俺还来!走,庞妹子,咱去擂台那看看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清默默坐了回去,张澄看着一言不发的兄弟,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却并不言语,只与张清喝酒吃菜。 第198章 报名 “哈,人还真多啊!” 李逵带着庞秋霞来到擂台报名的地方,看着眼前被围的水泄不通的报名台,不由感慨出声。 “多是来看热闹的,真正报名上台的不知道才有多少。” 庞秋霞看了看挤在一起的众人,其中不乏老幼羸弱之人,只看一眼就知道其中真心报名的人不会很多。 “管他呢,反正哥哥的本意也是千金,千金什么来着,反正就那意思,只要出来一个好汉,那山寨就不亏。” “千金买马骨,不过说的也不错,哪怕只招揽一员虎将,山寨都赚了,而且还能让山寨众兄弟名声传扬出去,倒是稳赚不赔。” “是吧,哈哈!走,咱们也进去瞧瞧,看有没有甚么好汉!” 庞秋霞任由李逵拉着自己的皓腕往人群之中挤去。 “姓名?善使什么?拳脚还是兵刃?” 报名台前,史进已经褪下铠甲,坐在位子上,手上正持着一支吸饱墨水的毛笔,向着面前之人问道。 “小人袁朗,善使双挝。” 好不容易挤到台前的袁朗连忙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后从史进手中接过一个木牌, “这是你的身份证明,拿着木牌可以在集市任何一家酒楼旅店吃住,好,下一位,姓名?善使什么?拳脚还是兵刃?” 听完史进的交代,袁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之人推了出来,只听见史进照例询问的声音。 “咚~咚~咚~” 众人一脸疑惑,马步军不是露过面了吗?怎么又来?但一声声脚步声还是踏的众人害怕。 “为了保证报名的效率,现在请大家暂时往后退。” 众人见来人是卞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往后退去,随着卞祥大手一挥,一队队士兵站在了众人面前,将众人与报名台隔离开来。 “这什么意思?不让咱们报名了?” “嘘,看下去。” 随着双方隔开,又有一队士兵搬来一张张桌案支在了史进左右,随后八九个面容青涩的少年走到桌案后坐了下来,刚才的士兵也三五步一人,在报名台和人群中搭出了一条条通道。 “多谢大家体谅!现在有意报名的可以继续进去报名了!” 卞祥话音落下,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这是嫌自己妨碍别人报名了?还是害怕自己等人惹出乱子? “卞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我手都要累酸了!” 史进见卞祥走近,甩了甩胳膊,低声埋怨道。 “啊,安排人手慢了点,兄弟辛苦了!有多少人报名了?” 卞祥不在意的笑了笑,顺手拿过登记的册子看了起来, “哟,还不少呢,拳脚,长枪,大刀,大戟,钢鞭,种类还挺多呢,双挝?还有人用这?袁朗?看样子明天一定相当精彩啊!” “也算是舒州地界上的盛会了,名声打出去以后,天南海北的英雄说不定也会来,后边几届肯定要更精彩!” “到时候哥哥的计划就算成了!” 卞祥与史进相视一笑,见有人从通道过来,也不再继续打扰,转身离开。 “姓名?善使什么?拳脚还是兵刃?” 史进又连连登记数人,为了方便,干脆直接低着头,察觉到来人走近,一边问,一边准备动笔。 “韩五,善使长枪。” 听着浓重的关西口音,似乎有些耳熟,史进抬头一看,还是老熟人呢! “万安堡的韩军使?你怎么来了这里?” “你先登记吧,稍后我再与你详说。” 看着一脸激动的史进,韩世忠也是一笑,不过如今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史进三五下帮韩世忠登记完毕,然后指了指卞祥的所在,示意韩世忠在那里等自己。 卞祥看着走过来向自己微微点头的韩世忠,挑了挑眉,大郎的熟人? “卞大哥,卞大哥,诶,这是你熟人?” 李逵拉着庞秋霞终于挤到了最前面,拦路的小兵见到是两人自然不会阻拦,直接将两人放了进来。 “不是,应当是大郎的熟人,你俩不是去看街市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卞祥摇了摇头,不过看向两人的目光却是充满了调笑。 被卞祥盯得久了才发现自己皓腕还在被李逵抓着,庞秋霞俏脸上升起一抹霞红,随后手腕一动,从李逵手中挣脱。 “嘿嘿,这位兄弟既然是大郎的熟人,那也该是咱们的熟人,俺叫铁牛,不知这位兄弟叫啥?” 李逵傻笑着挠了挠头,当即转移了话题。 “韩五,见过几位头领!” “韩小兄弟可是行伍出身?” 见到韩世忠开了口,卞祥径直问道,这一身行伍锐气可是遮掩不住的,刚才他不开口自己也不好相问,但既然打开了话匣,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曾在西军任职。” 韩世忠点了点头,据自己所知,眼前几人也都是指挥使一级的军官,看出自己从过军太正常了。 “西军啊!王教头和鲁大师也曾在西军任职,他们要是听到又来个西军的好汉,定然欢喜!” “兄弟,走,俺铁牛引你上山去!” 说着李逵和卞祥就准备拉着韩世忠往山上去,只是庞秋霞看出韩世忠神情有些不自然,出口拦了下来, “韩兄弟就在这里又跑不了,大郎还在忙活着,要上山怎么也得等大郎忙完了一起啊!” “行,那等等大郎就是!” 几人也都是习武之人,讨论的也都是与武有关的事情,一时间也能谈的融洽, “不知没利部族如今怎样了?计真可在山上?” 韩世忠趁机也打听打听老对手的情况,当初王庆把整个部族打包带走,自己还为这个老对手捏一把汗,生怕他们一个不慎全族灭绝。 “计真现在不在山上,其他族人倒是尽数在此,放心吧,俺们还是会理智对待他们的。” 韩世忠点了点头,王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眼光自然不会短浅,自己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天边晚霞浮现,史进终于结束了登记,在史进、卞祥、李逵三位营长的带领下,韩世忠第一次踏进了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山寨。 第199章 韩世忠 “世忠,你怎么来了?” 大寨之中,王进看着被几人领着进来的韩世忠一脸惊诧,自己没记错的话,韩世忠现在应该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效力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韩世忠正要拜下,却被王进上前一步拦了下来, “世忠莫要如此客气,我不过是教了你些枪棒功夫,当不得如此大礼,来来来,坐下说话。” 王进拉着韩世忠就近坐下,周围几人也各自寻了位子,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两人,自己等人怎么不知道王进还有个徒弟呢? “师父?韩兄弟是?” 史进看了看王进,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韩世忠,一张清秀面庞上满是疑惑。 “史师兄莫急,此事还是由小弟细细说来吧。自那年你与大师兄离开后,小弟也拜到了师父门下,跟着师父习练了半年枪棒,后来万安堡,遭难,小弟被调到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做事。 师父出事那几日,小弟正准备半路劫下师父,只是当小弟紧赶慢赶往前追的时候,却听闻师父已经被人劫下并投到了大师兄这里。 小弟本有心与师父同投此处,只是家有高堂,贸然来此实在不便,又得老种经略相公看重,方才作罢。 这两年来大师兄名声日甚,小弟远在延安府亦是时常听闻山寨的威名,小弟将心中想法与双亲说过,他们也是说兄长仁义,赞同小弟过来,因此才有了这今日之会。” 韩世忠将这几年的来龙去脉粗浅的跟周围几人讲了,听的几人连连点头。 “不知韩兄弟双亲今在何处,可需要山寨派些兄弟把他们接来舒州?” 卞祥皱着眉问道,自己这些人到底是与官府作对的,韩世忠的身份一旦爆了出来,家人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因此上山的弟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人接来,当初将邓弼收录上山,那可是直接派兄弟闯进寿州城将他家人带出来的。 “不劳卞祥哥哥费心,他们现在就在舒州城内,明日小弟便将他们接上山来。” “嗯?兄弟明日不是还要参加比试吗?” 听到卞祥的提醒,韩世忠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还是有劳哥哥派几位兄弟去州城里走一遭吧,只是不知道山寨弟兄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去州城里接几个人罢了,半天的功夫就回来了。” 卞祥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这舒州州城就跟自己的菜园子一样,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百十里路算不了什么。 “多谢哥哥!” 韩世忠冲着卞祥抱拳一谢,正准备继续跟王进寒暄,突然一道大嗓门将自己拦下, “听说有西军的后辈来投上山了,洒家来看看是哪位英雄!” 听着亲切的关西口音,又见一个胖大和尚向自己走来,韩世忠如何不知晓此人是谁, “小弟韩世忠,见过鲁提辖!” 鲁智深大踏步来到韩世忠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 “这精气神儿,是西军的汉子!洒家可是很久没见过西军出来的后辈了,好,好!” “小弟初入行伍便听闻提辖拳打镇关西,巧救金翠莲的英雄事迹,只是当时提辖已经远去,无缘与提辖相会,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哈哈,当时洒家也是愤而出手,谁曾想那杀猪卖肉的屠户恁的不经打,三两拳便死了,洒家这一逃,倒给老种领略相公惹来了麻烦,唉~” 鲁智深想起往事,当时只觉得意气风发,快意恩仇,如今想来,只怕苦主要告到种师道面前,白白给他添麻烦。 “提辖却是多虑了,那杀猪卖肉的屠户虽是死在提辖手里,但当地的府尹卖着相公的面子,加上那屠户自身也有着罪行,倒是不了了之了。” “那就好那就好,洒家在老种经略相公帐下也听命了恁长的时间,没事了就好。” 韩世忠看着身边又多出来的几位头领,目光直接转向史进,希望史进能介绍介绍,同时一双眼睛也在滴溜滴溜转着,好似在找什么人。 “诸位,这是师父曾教过枪棒的韩世忠兄弟,如今也是上山聚义来了。世忠,这位是朱武兄弟,如今是山寨的军师。这几位是李懹、范全、邓弼、卫鹤、陈达、杨春众兄弟。” 韩世忠与众人互相行了一礼,打了个招呼,只是眼神还在不时往门口瞟去。 “兄弟这是想等师兄过来?兄弟来的不凑巧,师兄正好外出,不在山寨之中,还有几位哥哥也一并跟着师兄去了,山寨里的弟兄基本都在这儿了。” “大师兄外出去了?这擂台赛大师兄不看看吗?” 从史进口中得知王庆外出的消息,韩世忠一脸错愕,擂台赛如此盛事,王庆居然不在? “不了,大师兄说擂台赛算是一种另类的武举,这次多的是舒州本地人参与,算不得多精彩,最多有些恰好流走到这里的好汉有兴趣上台耍一耍,真要看热闹得过个三两届,天下闻名了,到时候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齐聚一堂,才算真正热闹。” 韩世忠点了点头,确实,自己要不是恰好投山上来,也不知道这擂台赛是什么东西,从舒州到天下,精彩的还在后边呢。 “听说韩兄弟也报名了此次的擂台赛?既然跟着王教头习练过枪棒,那本领当不弱于大郎,此次擂台赛想必兄弟也能拔得头筹!” “山兄弟谬赞了,小弟只跟着师父习练了半年武艺,这几年一直在军中虚度光阴,自不敢跟师兄相比,此番擂台赛小弟只尽力而为罢了。” 面对山士奇的夸赞,韩世忠很是谦虚,自己不会小看任何人,更何况还是一直跟在王进身边的史进,而且山上还有不少的高手可以请教,谁知道史进现在的武艺如何了! 看着韩世忠并没有孤傲自大,王进欣慰的点了点头,习武之人最忌讳这个了,自大就会松懈,松懈就离落败不远了,在战场上,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贤弟今夜好生歇息,明日我等看贤弟一展风采!待此间事了,再与贤弟接风洗尘、把酒言欢!” “喏!” 第200章 擂台赛 “百姓真不少呢!” 一大早,山寨众人来到擂台前,只见面前已经挤满了人,乌泱泱一大片,李逵惊叹不已。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你过去,别挡着我了!” “最前面顶盔掼甲的是谁啊?” “我看到了!是步军大头领花和尚鲁智深!” “看,那是王寨主的师父和师弟,东京的王教头和九纹龙史进!” “史进好帅啊!!!” “枪斧双绝卞祥头领!” “啊!还有山寨的军师朱武头领!” 看到山寨众人走来,两侧等候已久的百姓顿时激动起来,纷纷寻找起自己熟识的头领,见到之后又是一阵欢呼。 “这些百姓都是来看哥哥们出手的?” 对于今早会有头领率先比试的事,韩世忠昨日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想到百姓们会对此事如此热衷,看这黑压压的人头,怕不下上千人,也幸好擂台四周比较空旷,容纳个千把人不成问题,不然这么多人还挤不下了。 “没错,这也是师兄的示意,昨日的马步军是展示兵马强壮,今日则是展示各位兄弟的武艺,本来师兄还安排有沙盘推演的,只是这舒州地界不似边境,兄弟们重重忧虑之下,还是舍弃了推演比试。” 史进叹了口气,其实他还是很期待能出来几个人跟山寨里的军师比划比划的,看他们的运筹帷幄也是一种享受啊! “众位哥哥,谁来打这个头阵?” 史进话音刚落,一个胖大人影越众而出, “当然是洒家!” “俺来与你过招!” 卞祥提着一把开山大斧,兴致勃勃的正要上台,突然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道声音传来, “卞祥大哥且住,哈,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两臂粗壮的年轻人滚鞍下马,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几人面前, “小弟猿臂寨狄雷见过众位哥哥!” 看着抱拳行礼的狄雷,几人面面相觑,猿臂寨可是在沂州,距离舒州没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了,这狄雷怎么回来了? “各位哥哥不必担心,是小弟听闻山寨有比武盛事,特意向陈寨主告了假日夜兼程跑回来的!” 几人了然的点了点头,但一旁的韩世忠却内心大震,猿臂寨?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是和林教头的八公山一样吗? 林冲的八公山已经传的天下皆知,那是王庆安插在寿州的分寨,莫非这猿臂寨也是安插在其他州府的分寨?自己这大师兄到底安插了多少个分寨? “狄雷兄弟,你来就来,为啥拦俺?”被拦下的卞祥拉着脸,肉眼可见的不高兴。 “听闻卞祥哥哥枪斧双绝,小弟料想哥哥擅长马战,鲁提辖一杆铁禅杖可是步战利器,两位哥哥交手只怕打的不痛快,小弟善使双锤,正好与提辖耍几个回合!” “哈哈!洒家无所谓,两位兄弟谁上都可以,正好与洒家做一场!” 鲁智深哈哈一笑,看着狄雷青筋虬起的双臂就知道这是个硬碰硬的好手,正对自己脾性。 “算了算了,既然兄弟有意,那就兄弟先来吧。”见狄雷一脸诚挚,卞祥撇了撇嘴。 “多谢卞祥哥哥!” 狄雷冲着卞祥深深一记抱拳,随后从马褡子里取出自己的赤铜锤,双手提着铜锤一跃蹦到台上。 “提辖哥哥,小心了!” “哈哈!狄雷兄弟可不要小瞧洒家的禅杖啊!吃我一禅杖!” 鲁智深说完,抡着禅杖就向狄雷冲去,狄雷双锤一舞,迎了上来。 “兄弟,快些快些!听前边的动静,应该是斗起来了已经!” “来了来了,既然斗起来了那也不急这一时了,慢点也无妨。” 张清看着拉着自己往擂台处奔去的张澄,一脸的无奈,虽然自己也想看看,但既然别人已经开打了,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了,没个三五十合又分不出高下,还不如慢慢走去。 “多看一会也是好的啊!唉,来晚了,兄弟,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看着面前被围的水泄不通,只能远远看着场上交错的人影,张澄捶胸顿足,叹息不已。 张清看了一眼四周,并没有什么高处可以登高观望,想看的真切,还得挤到近前,两人正想一点点挤过去的时候,突然一男一女拍住了两人。 感觉肩膀被拍,张清一个转身,见是昨日在酒楼中与店主拉扯之人,右手慢慢向腰间探去。 “老张,还真是你啊,俺就说看着眼熟,庞妹子还不信!这是你兄弟?长的可比你俊俏多了!” “是李头领和庞头领啊,你们不是在台上看比斗吗?怎么下来了?” 张澄心中很是疑惑,自己和对方虽然多有交集,也达成了某种默契,但那也是暗戳戳的做法,寻到头上这还是第一次呢。 “都一个山寨的弟兄,看比斗也不缺这一场,这不和庞妹子出来走走嘛!” “看比斗的话,你们这里太靠后了,看不真切,你们两个,来,引两位贵客往台子上去。” 庞秋霞招来两个维持秩序的寨兵,向着寨兵吩咐了两句,随后又看了一眼张清的右手,回以两人一个笑容,便拉着李逵离开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辛苦几位了!” 张澄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脚下却很诚实,一旁的张清见此也皱着眉头跟了上去,只是回想起庞秋霞的眼神,心中隐隐不安。 “哟,老张来了,旁边这是老张兄弟吧,长的真是俊俏啊,来人,添两个位子,加到老尹旁边吧!” 张澄脸上笑眯眯,只是心里已经把卞祥狠狠骂了一通了,自己承认自己长的不如兄弟俊俏,但也不至于谁见了都要说一句吧,多伤人心呐! 等等,老尹?不会是? 迎上自家知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张澄尴尬一笑,完了,被抓现行了,回去少不了要挨骂了,不过,还真别说,这儿看的确实比后边儿清楚多了! 场上两个锤杖交锋,一个犹如佛陀降世,一根禅杖上下翻飞;一个好似元霸附体,两柄铜锤虎虎生风。 趁着看比斗的功夫,张澄目光左右扫过,好家伙!尹知州、裴通判、方总管,加上自己,舒州军政长官都在这儿了,王庆这是想干什么? 第201章 擂台赛2 “好!” “好!” 下方围观的百姓何曾见过如此激烈的打斗,纷纷拍手叫好。 “提辖哥哥好神力!” “狄雷兄弟也不差!” 场上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斗到五十合外,不管是赤铜锤还是水磨禅杖,都是极重的兵器,两人舞动到此时,也需要暂歇片刻。 “咱们再来过!” “好!” 两人微微调了调气息,正准备继续耍几个回合,王进的声音恰在此刻响起, “两位兄弟都是虎将,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也该将擂台留给其他兄弟们练练手了,两位兄弟暂且歇了吧。” 鲁智深和狄雷对视一眼,眼神中颇有些遗憾,“好吧,狄雷兄弟,改日咱们再比过!” “小弟尽听提辖哥哥的。”狄雷双锤一摆,与鲁智深歇了比斗,心中遗憾更甚鲁智深,比斗好说,只是此时此刻的感觉却难再找寻,不过王进说的也没错,此番就是给众人展示武艺的机会,自己两人也不好把时间全占了。 见两人退下擂台,王进看向刚才急吼吼要上场的卞祥,眼中意味很明显。 “哈哈,终于到俺上场了,哪位兄弟要与俺试试?” “师父,你别看俺啊,俺不是卞祥哥哥的敌手!” 看到王进目光转向自己,史进直接摇头拒绝,自己喜欢比斗,但前提是对方实力和自己差不多才行,自己可不想挨打! “谁说让你上了?你伤了点遮禾那丫头还不找我拼命?我让你替我招待他们,此战,当然是我来了!” 王进说完,跳到台上,从兵阑上取出一杆长枪,与卞祥相对而立。 “王教头,没想到是你亲自登场啊,那俺今日可得把功夫都使出来了!” “还是五十合吧,总要给其他人留些时间。” 与卞祥的兴奋不同,王进沉声应道,自己这些人是来彰显武力的,不是真来尽兴的。 “行吧行吧,你这人总是扰人兴致!吃俺一枪!” 随着王进与卞祥的交手,底下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只是相比于鲁智深和狄雷的大开大合、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两人的比斗更偏向于枪法枪技的比拼,能看懂的却是不多,因此喝彩之声明显弱了不少。 韩世忠看着场上的比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紧紧跟随两人的长枪,试图从两人的枪式中领悟出什么。 “叮!” 史进敲响一旁的铜钟,意味着场上两人斗已经到了五十合,也提醒两人注意时间。 听到钟声的卞祥和王进对视一眼,同时使出了龙转身,只见卞祥长枪距离王进胸膛只在分寸之间,王进长枪离卞祥喉咙亦是只有咫尺之遥,两人以平手结束了战斗。 “好!” “精彩!” 两人的龙转身直接帅呆了围观的百姓,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经久不息。 两人下台之后,李懹、邓弼、陈达、杨春几人也都献上了精彩的打斗,而且相比刚才鲁智深四人的比斗,这四个人武艺稍逊,打起来反而更能让百姓看的清楚明白,百姓的热情也一路攀升,直到最后一声铜钟响起,属于山寨众头领的比斗总算结束了。 随着王进宣布擂台赛正式开始,这场盛事正式被推向顶点。 “第一场比赛,王五对阵柳奇,请两位上台!” 在一阵喧闹声中,两个汉子走上了擂台,见两人并未拿兵器,众人知道这两人比试的是拳脚。 “比赛的规则昨日已经宣读清楚,禁止故意致人伤残,否则取消比赛资格,严重者当场格杀! 落下擂台为败,倒地十息不起为败,主动认输为败,胜者自动晋升,匹配下一位对手,直至最后决出所有参赛者排名,明白?” 见王五、柳奇连连点头,王进向着作为裁判的史进点头示意。 随着史进一声“开始”,两人二话不说直接交上了手,只是不知道两人是激动还是紧张,两人的交手就好似幼童打架,看的众人嘘声一片。 两人打了十余合,累的气喘吁吁,又听到台下嘘声阵阵,不由羞红了脸,望向对方的目光悄然间带上了杀意,都觉得是对方阻碍了自己发挥真本事。 歇了一阵,不等史进开口催促,两人直直冲向对方,拳脚间尽是往致命的地方招呼,这一次,围观的众人也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见两人打出了真火,史进扭头看向王进。 王进皱着眉头,向史进做了两个手势,史进见状直接站到两人中间,拦下了两人。 “本场比赛两人平手,同时晋入下一场,重申,本比赛的目的是以武会友,禁止以命相博,再有下次,直接取消比赛资格,执迷不悟者,生死自负!” 史进杀意凛凛的看向四周,直看的众人头皮发麻。 “下一场,袁朗对阵潘忠。” 听到史进说出自己名字,袁朗连忙跑上擂台,从身后兵架上取下山寨备好的一对儿水磨炼钢挝,擎在手中,份量刚好合适。 潘忠慢悠悠的走上擂台,提了自己擅长的衮刀,看着对面赤面黄须的袁朗,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不知哪里来的汉子,撞上自己,也算倒霉! 见两人准备好了,史进手掌猛地向下一挥,“开始!” 潘忠虽然表情充满不屑,但动起手来丝毫不含糊,手中衮刀一动,直接向袁朗劈去。 袁朗侧身闪过,手中钢挝挥向潘忠,见潘忠后退,一个转身,另一只钢挝紧随其后,打的潘忠连连后退。 见袁朗挝法熟练,王进几人眉头微挑,此人武艺倒是不凡,只是此人强到什么程度,显然被连连逼退的潘忠是试探不出来了。 张澄和张清看着场上大发神威的袁朗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个赤面汉子竟有如此实力,未来不可限量啊,早知道就拉拢拉拢,亲近亲近,以后自己也能多一份倚仗了。 眼见自己离擂台边缘越来越近,潘忠心一横,冒着受伤的风险,衮刀向前一个突刺,直奔袁朗面门,总算将袁朗逼退,随后又是一顿抢攻。看到自己离擂台边缘远了些,潘忠正要庆幸,却被袁朗瞅准机会,一脚踹翻,踩在脚下。 “袁朗,胜!” 第202章 擂台赛3 “精彩!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今日比赛结束,众人意犹未尽的散去,只是路上还不忘回味刚才的比斗。 “没错,那个用鹰爪的” “那叫挝,状似鹰爪或者人手,那人使得是水磨炼钢挝。”见同伴认不出兵器,汉子当即科普起来。 “哦对对,那个使挝的大汉好生厉害,对面那个用衮刀的可不弱,听说是京西路的好汉,没想到不多时就被赤面黄须的汉子给拿下了,我看此次擂台赛最后的擂主肯定非此人莫属了!” “你别小看了其他人,那个使枪的少年就很厉害!一杆银枪使得神出鬼没,必定受过名师教导,未尝不可争一争这擂主之位。” 听到同伴如此笃定那个赤面黄须的汉子,男子却给出了不同的意见,自己从那个少年的枪法中看到了一丝军阵杀伐的影子,那个少年必定行伍出身,与混迹绿林的使挝汉子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什么?你说那个小伙子?他有这么厉害吗?” 同伴满脸质疑,实在不敢让人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能有如此实力? “你别小看他,我看他身上有行伍的影子,若是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那实力还真就不好说。” “我知道你因为胳膊受伤被退下来了,但也不能见谁就说身上有行伍的影子啊,他才多大,战场上这个年纪的不死的也是官儿了,还巴巴的跑来这儿参加比试?” “这,说的也是,可能最近真的太累了,不过那个小伙子实力肯定不弱,要不咱俩打赌!” 男人被同伴给问的哑口无言,随即晃了晃脑袋,不过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 “行啊,赌什么?银子还是物什?”听到男人要和自己对赌,同伴两眼顿时放出精光,直勾勾的盯着男人。 “赌银子吧,五两,我赌那年轻小伙实力不比红脸汉子弱。” “五两?你不过了?你一年才能挣出来多少?赌个二两意思意思得了!” 见男人一开口就是五两银子,同伴一脸惊诧的看了过来,旋即劝道。 “就五两,你不会赌不起吧!” “放屁,我堂堂孙家公子会拿不出五两银子?我跟你赌定了!” 被男人一激,孙浩当场应下赌局,不过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诶,我们也可以开盘啊,我们开盘,让其他百姓来赌输赢啊!” 看着孙浩一脸兴奋的表情,男人摇了摇头,泼了一盆冷水,“你能想到的,山寨会想不到?再说了,你敢跟山寨抢食,不怕山寨把你家抄了?” “走,我就不信山寨能把所有的赌盘全开了,大不了给山寨交点供奉,他们吃肉,咱们喝汤也行,走,看看去。” 孙浩咬了咬牙,准备亲眼见见情况再做决定,只要有一丝机会,自己是不会放弃的! 孙浩和齐云又一路寻了回去,只见擂台上一队队士兵正在对擂台进行清理,今日的比试也不都是点到为止,总有打上头的人控制不住力道,山寨提供的兵器又都是实打实的铁器,划破皮、流点血都是正常的。 “闲人止步!” 两人正要上前,突然一个小头领将两人拦了下来,听到动静的王进几人也是抬头看来。 “见过诸位头领,小人舒州城孙家孙浩,有事求见诸位头领!” 王进几人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挥手示意小头领放行,孙浩冲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士兵谄笑两声,又道了个谢,才和齐云往王进几人走来。 “孙家?孙浩?有点印象,当初山寨调查过你家,风评还可以,不然身为舒州第一大户,你孙家铁定逃不过去的。”卞祥回想了一下,然后悠悠说道。 “都是山寨仁义,小人家里祖上也都是穷苦百姓,自然不敢做那些压榨百姓,胡作非为的恶行,孙家能有如今,还少不得诸位头领的庇护!” “好了,别拍马屁了,有什么事儿就直接说吧,俺们是对你孙家没什么恶意,但你孙家要是做了出格的事,俺们也不会手软!” “是!是!小人此番求见,就是想问问山寨可容许小人开设赌盘?此番盛事,如此多的豪杰齐聚于此,总有百姓想给自己支持的豪杰打打气,还望山寨应允,自然,我们一如既往的秉承山寨的规矩,不敢胡来!” 听到孙浩的提议,王进几人皱了皱眉头,不过想到赌输赢是百姓看比赛最大的喜好,决定暂时同意下来,不过还是将规矩严格定了下来。 “可以,但赌盘只允许比试期间开设,比试结束,禁止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开设任何赌盘,同时山寨也会对集市中所有开设的赌盘进行严查,禁止以虚假手段引诱百姓赌钱,亦或是收完百姓的钱款就逃之夭夭,违逆了规矩你懂的。” “是,小人清楚,多谢头领们开恩!” 孙浩知道自己赌赢了,这次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还顺便在众头领面前留下了印象,和山寨搭上了联系,赚大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进又转头看向一旁喝茶的史进,“大郎,比试期间赌场的事情交给你来监管,而且向他们声明清楚山寨的规矩,违规的商铺直接赶走,严重的直接缉拿,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明白!”史进点头应了一声,直接提着三尖两刃刀走了出去,招呼了一队骑兵,向着最近的店铺而去。 “师父,集市里不准开设赌场吗?我看很多快活林或是坊市中都有不少赌场啊,咱们不干吗?”看着对集市要求如此严格的王进,韩世忠也是充满了好奇,毕竟赌场的富庶自己可是知道的,山寨只收税只怕也能收来不少,没理由放弃这块大肥肉吧? “这是哥哥在集市初开的时候就定下的,集市内不准开设青楼和赌场,哥哥说这些只会让百姓沉溺其中,削减他们的斗志,长此以往,还如何能安心过日子,如何能抵御朝廷,如何能收复燕云? 因此集市上禁止开设这些生意,甚至日后真的划地为王,治下同样不准出现此类事件,这是哥哥的铁律。” “大师兄真是远见,世忠受教了!” 第203章 擂台赛4 集市中一家酒楼,孙浩和齐云已经支上了盘子,上面标着一个个人名,牛犇、蒯涂、袁朗、邓通、韩世忠……无一不是今日比试胜出的选手。 “啊呀,你这年轻后生不要命了?竟然敢在集市里开设赌盘,不怕山寨把你赶出去?”一个壮汉见孙浩明目张胆的开设赌盘,不由好心提醒。 “这位大哥不必担心,小弟已经得了山寨的众位头领许可,这才敢开设赌盘,不然纵使给小弟恁多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哦?山寨已经让在集市里开赌盘了?”壮汉眼前一亮,这集市好是好,就是没有什么耍乐子的地方,让人颇有些遗憾,不过看样子,自己的快乐也快到了! “这位大哥想多了,山寨只允许比武期间开设与比武有关的赌盘,比武结束就禁止了,所以大哥要不要趁机耍两把?” “你这赌盘是什么意思?怎么没个说法?”壮汉看着赌盘上一个个人名,知道这都是今日的胜者,却不知孙浩这是何意。 “此次比武只有一个擂主,因此小弟的赌盘只赌擂主,只要你押中擂主,小弟按照赔率真金白银的赔给你们!”孙浩看着面前围上来的一大圈人,朗声开口。 “真的?你不会卷了俺们的钱跑吧?”一旁围观的百姓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再次确认。 “老丈,您放心吧!小子怎么说也是向山寨头领们请示过的,山寨的规矩小子有几条命敢违背?您就放心的押吧!” “我押邓通!” “我押袁朗!” “俺押韩世忠!” “钱斌!” “牛犇!” 孙浩话音刚落,围观的众人纷纷从怀中取出铜板银钱找自己下注,孙浩连忙让齐云和其他伙计一同过来记录账册,忙的不可开交。 “哼,什么不知名的小子也敢争擂主!擂主必定是俺哥哥的!” 围观的百姓中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脸的汉子一脸的不屑。 “你这汉子好生奇怪,俺们押俺们的注,你倒来扰俺们的兴致,却是何故?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俺们下手无情!”汉子身旁的百姓一脸不善的看着他,有的已经摩拳擦掌,准备痛揍这个家伙一顿了。 “我不过是不想你们重注押错了盘而已,什么袁朗,韩世忠,尽是没听说过的名字,这种人你们也敢押?不怕告诉你们,俺哥哥是房州钱傧,名声可比这些人大多了!” “钱傧?好像有些名气?” 听到一旁有人听过哥哥的名声,钱仪正要大笑,只是那人紧接着说的话却犹如一双大手将钱仪的脖子给死死攥住, “不过有些名气又怎么样?俺们想他娘的投谁就投谁,你还敢管俺们头上来了?还敢骂俺们投的人?” 那人越想越气,直接一脚踹在钱仪身上,顿时将他踹飞了出去,周围投韩世忠的百姓也纷纷冲了上去,对着钱仪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集市中禁止闹事,不懂规矩吗?”正在众人打的正兴的时候,史进一声怒吼直接将众人震住,见史进带着骑兵赶来,众人纷纷后退,将中间蜷缩着的钱仪给露了出来。 “什么情况?”史进偏头问向一旁的孙浩,作为赌盘的主人,没理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对韩世忠兄弟出言不逊,投韩兄弟的百姓见不惯他的嚣张,便动了手,两边就扭打了起来。” 孙浩如实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过想来这群人也没事,自己去拜见王进几人的时候,可是见到了坐在后面的韩世忠的,说明韩世忠与山寨众头领关系不一般,想来这些人也算是与山寨一致对外了。 果然,听完孙浩诉说,史进眯着双眼盯着地上缩成一团的钱仪,直接一挥手,让人将其带离了这里,对着周围动手的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注意秩序”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来,继续投注,继续投注了诶!” 经过钱仪的捣乱,原本来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掏钱下注,孙浩只觉得自己累的已经站立不住了,可看着面前一堆堆银子,又眼睛放光的忙碌起来。 一处客栈,钱傧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钱仪,一双拳头紧紧握住,“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他们都投给那个袁朗和韩世忠,我一时气不过,便开口说了几句,没想到他们竟然当众殴打我,还有那什么九纹龙史进,只把我扔到药堂门口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句道歉都没有,可恶!” “蠢!别人想投谁就投谁,擂台上是靠拳头说话的,别人喜不喜欢的当什么紧,只要我能打败袁朗和那什么韩世忠,他们自然会对我称颂,要你在他们面前说这个那个的?你这顿打挨的一点也不冤!”听着是钱仪主动惹事,钱傧没好气的说道。 “哥,我这顿打不能白挨啊,明日你要撞上了那俩人,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你的厉害!”钱仪睁着一双乌青的眼可怜兮兮的看着钱傧。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给我惹事啊?罢了,明日如果撞上了他们,给你出气就是了。”钱傧叹了口气,摊上这个惹事的弟弟,自己也很无奈啊。 一夜无话,翌日,擂台之上。 “没想到我的对手还真的是你啊!”钱傧眉头一挑,冲着对面的韩世忠笑道。 “不管是谁,总要分个胜负的,出手吧。”韩世忠淡淡开口,仔细感受手中的长枪,昨日没有遇到个强劲的对手就赢下了比斗,希望今天的对手能给自己带来压力。 “好,是个爽利的小子!”夸赞归夸赞,钱傧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迟疑,双剑直接攻向韩世忠。 一记白蛇吐信直接刺向钱傧,见钱傧毫无意外的躲过之后,长枪上下突刺,直接将钱傧给压制的无力还手。 突然钱傧一个甩手,一把长剑向韩世忠飞来,韩世忠侧身闪过,同时手中长枪往回一收,再转过身来,只见钱傧已经近身而至。 不过韩世忠手中长枪也已经准备好了,一记后撤,同时一记回马枪刺出,将钱傧逼退,两方重新拉开距离,经过一轮试探,韩世忠摇了摇头,今天的对手比昨天强些,但也强的不多,还不够让自己动用真功夫。 果然如同韩世忠所想,两人再度交手,钱傧还是被压着打,虽然危难关头凭借以伤换伤能逼退韩世忠,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三十余合后,韩世忠一记回马枪结束战斗。 “韩世忠,胜!” 第204章 擂台赛5 “兄弟,你说明日这袁朗和韩世忠谁能赢啊?” 酒楼中,孙浩和齐云坐在满桌饭菜前,讨论起今日的比斗。 经过昨天和今天的比斗,众人的实力已经尽皆展现出来,只留待明日决出擂主和其他人的排名,因此很多人已经在暗戳戳猜测擂主会花落谁家了,其中赤面黄须的袁朗和年轻小将韩世忠两人的呼声最高。 “这个不好说,我觉得两人平手的可能性最大,袁朗的水磨炼钢挝技法熟练,但韩世忠的枪法也是精妙,两人必是一场虎斗,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齐云摇了摇头,两人实力都是不弱,而且这两日两人对手又不怎么强,两人肯定都保留了实力,只能等明日两人角逐的时候才能一见分晓。 “我看押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人,如果有人能一鸣惊人,那就有意思了!” “那不挺好的嘛!反正赚多赚少那都是赚了,正好还能看场热闹,多好!” 正在两人说笑间,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还可以押注吗?” “自然可以,不知道这位小哥儿想押哪位英雄?”见有生意到来,孙浩热情的迎了上去。 “二十两银子,全押徐徽言。”来人淡淡的开口,语气无比坚定。 “这位小哥儿,不如您在袁朗和韩世忠之间选一个?或者分开押如何?押中的几率也要大一些。”孙浩看着年轻人衣衫质朴的样子,好心的劝道,当然,自己也只是提醒一句,听不听那就与自己无关了。 “不必,就徐徽言,二十两。”来人不为所动,将手中的银子推了过去,片刻后接过孙浩递过来的凭证,小心收放起来,大步走出酒楼。 日落月出,第二日夜晚总算到来,集市中灯火通明,很多人都因为明日的比赛而选择留在集市中过夜,因此今夜的集市比前几日更为热闹,看着繁荣的夜市,很多人一阵恍惚,尤其是如果东京的百姓,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再次到了东京。 一处旅店之中,刚才的年轻小伙已经走了回来,正端着一碗汤药走到床榻旁边,小心的扶起一个老妇。 “娘,这是今日的汤药,小心烫。” “咳咳,娘这身子娘知道,这汤药耗费银子,你还是留着银子准备讨个婆娘,也让娘能闭着眼走。”被扶起来的老妇咳嗽两声,看着儿子手上的汤药,眼中有欣慰,但还是板起脸来唠叨了两句。 “娘,只要儿子寻到了那什么安神医,一定能将您的身体调理好,到时候儿子一定娶上几房妻妾,让您享受天伦之乐。”小伙子一边吹着滚烫的汤药,一边安慰自己的老娘。 “好,好,我儿有这心就好,咱们在这舒州已经歇了数日,我儿可是有事要做?”老太太虽然身子不好,但为人又不痴傻,以往带自己赶路也无非住一夜便走,如今在这舒州可是停歇了不短的时间,怎能不让人生疑? “娘好好休养就好,儿子不过在这里打听打听安神医的下落,既然娘不想在这待了,那咱们明日便走。”小伙子估摸了一下,明日自己夺魁之后,时间应该尚早,到时候雇个马车就走,应该不耽误夜里投宿。 等老母亲睡下,少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集市,眼神中闪过一抹渴望,这里很祥和,祥和的不像是在强人脚下,自己也算逛过不少夜市,就连东京的夜市自己也曾走过,这里虽比不得东京,但也不是其他州府可以比拟的了。 自己真想会会这个山寨的寨主啊!竟能将此打造的宛如世外桃源一般,若是此等大才能用在国事之上,何愁大宋不宁? 少年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的幻想打破,静静的感受着少有的祥和气氛,狠狠吸了一口气,少年睁开双眼,刚才的柔和已经被坚定所替代,转身走进了房间。 太阳照常升起,而擂台赛也迎来了最后的决战,今日将决出此次比武的擂主和其他人的排名,因此今日的气氛格外浓烈。 “经过两日的比斗,如今只有二十二位好汉进入了最后的比斗,今日将有十位英雄从中脱颖而出,最强者可以获得黄金千两,并且哥哥还允许他向山寨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因此,我们希望诸位能全力以赴,拿出自己最强的实力,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 经过短暂的热场,最终之战终于打响,走到现在的二十二人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好!” “厉害!” “嚯,见血了,下手好狠呐!” 围观的百姓看着场上与前两日截然不同的打斗,时不时心惊肉跳,与今日的拳拳到肉,以伤换伤的搏命相比,前两日简直太没意思了,这份狂野也带动了围观百姓的热情,雷鸣般的鼓掌叫好在擂台上空久经不散。 时间慢慢流逝,经过一轮轮的比斗,袁朗与韩世忠,这两个众人心中竞争擂主的最强选手终于对上了。 “韩兄弟,袁朗有礼了!”对于外界的传闻,袁朗自然不会无视,因此韩世忠的比斗,袁朗也是从头看到尾的,对于这位年轻小将,袁朗早就迫不及待想交手了。 “韩世忠,见过袁朗兄弟。” 袁朗此人,是个劲敌,这是韩世忠这两日观察袁朗比斗得出的结论,此人值得自己全力以赴。 在观众一声声惊呼中,两人正式交上了手,与前两日对敌的试探不同,两人深知对方实力之强,因此一上来就是拼尽全力,枪挝交锋,人影闪错,两人开场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师父,这个袁朗实力很强啊,不知道师弟打不打的过啊?”王进旁边,史进面色担忧的问道。 今日是最后的比斗,维护秩序的史进已经换成了卞祥,只见卞祥提着长枪,目光紧紧盯着打斗的两人,随时准备出手拦截,防止两人有性命之危。 三十合……五十合……六十合……七十合,两人斗到七十余合,终于分出了胜负,年轻小将到底是太年轻了。 “承让了!” 第205章 擂台赛终 “果然袁朗还是最强的!”见到袁朗获胜,周围的百姓纷纷高呼,一片热情似火般浓烈。 “有什么好得意的,俺们韩世忠帅啊!而且他还年轻,枪法越老越厉害,你等过几年的,到时候韩世忠肯定能打赢袁朗!”被挑衅的韩世忠的粉丝当即不乐意了,直言反驳。 见韩世忠倒在地上,袁朗将手中双挝一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韩世忠面前,将他扶起, “你怎么样?” 韩世忠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这是自己遇到的最强的对手,竟能和自己斗到这么多合,硬生生将自己磨倒,实力当真强劲。 袁朗上下观察一番,见韩世忠确实只是力竭,这才放下心来,自己双挝一个十五斤,一个十六斤,稍有不慎就是伤筋动骨,自己好不容易碰到个合心意的对手,万一将其打伤,自己还真过意不去。 “世忠,没事吧?”这时卞祥也走了过来,向韩世忠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多谢卞祥哥哥关心,小弟这就下场。”自己和袁朗可不是最后一场,后面的人还等着擂台呢。 “下一场,徐徽言对阵辛仲。”等袁朗和韩世忠下台,卞祥看了一眼最后一场的名单,这一场决出胜负以后,就是袁朗与这一场的胜者对决擂主的时候了。 “请!” “请了。” 徐徽言和辛仲互相点头,巧的是两人都是使的长枪,一个是浑铁枪,一个是芦叶枪,正是棋逢对手。 随着卞祥一声“开始”,两人一如刚才的袁朗和韩世忠,直接使出自己的本领,两杆银枪迅速缠斗起来,只是众人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徐徽言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那辛仲我也看过,实力虽说可能比不过袁朗,但也不至于被徐徽言压着打吧?” “我哩个乖乖,这个徐徽言真要一鸣惊人了!” “兄弟,看来你押错注了啊!” “还没到最后呢,他和袁朗谁胜谁负还要打过才知道!” 两人交手不过二十合,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辛仲全程被徐徽言压着打,左右招架,几经失守,显然撑不了多久了。 “我认输!”辛仲红着脸喊出了认输,自己的实力自己清楚,绝对不是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对手,为了不被打下擂台受辱,认输就认输了。 “嘁~” 听到辛仲认输,底下嘘声一片,不过敢放言嘲讽的也是寥寥无几,毕竟辛仲打不过徐徽言,但打自己还是很轻松的,没必要看个热闹还惹来一顿打。 “此战,徐徽言胜,下一场将是袁朗与徐徽言决出本次比斗的擂主之战,容两人歇息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后,擂主花落谁家,一见分晓。” 袁朗提着双挝走上擂台,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直接盘腿歇息的徐徽言,韩世忠很强,自己硬是靠着消耗才磨掉了他,但此人实力更强,就连自己也没有几分把握胜他,不过,如此正好,自己的目的不就是来与高手对决的吗?想到这里,袁朗也盘腿歇息起来。 底下围观的百姓纷纷屏气凝神,今日连番大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一场场兵刃的交锋着实让人大饱眼福,同时人们也更好奇,到底是被寄予厚望的袁朗能赢下比斗,还是一鸣惊人的徐徽言能摘得桂冠?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场上两人也都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准备迎接自己的最强对手。 “袁朗,请指教!” “徐徽言,有幸交手!”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随后直接向对方攻去,一个长枪舞动犹如蛟龙翻飞,一个钢挝挥起好似孝存降世。 “好!” “打的好!” “这爪子好厉害,差点就抓到那小子了!” “徐徽言的长枪也很厉害啊,枪枪直往袁朗周身刺去,袁朗好几次就差点被扎中了!” “这是多少合了?” “谁知道呢?看就得了!” 两人精彩的打斗瞬间引爆了下方围观群众的热情,不断的谈论着场上的惊险,两人的交手自然也吸引了观赛的山寨众人, “师父,他俩谁能打赢啊?”史进只见到两人身影交错,但谁胜谁负却是看不出来,于是好奇的问向王进。 “不好说,刚才与世忠的比斗我仔细看过,袁朗的实力很强,而且耐力很好,与人斗百多合不是问题,徐徽言,枪法凌厉,攻势迅猛,两人一个善攻,一个善守,我也说不好。”王进摇了摇头,这两人都是虎将,龙争虎斗谁能说得好? “你们好好观摩,徐徽言的枪法很厉害,甚至比我和卞祥兄弟都要厉害,你们若能学到一些,将大有受益。”想了想,王进冲着一旁看戏的史进、韩世忠和陈达几人吩咐道。 “师父,俺们知道了。” 见几人应下,王进才又重新看向擂台,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强,太强了,两人越打越上头,手上也不断使出真功夫,如此一来,徐徽言的强横更让人心惊了,一杆长枪越打越顺,竟是将袁朗给压制住了。 “这徐徽言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实力,恐怕不弱杜壆兄弟了!”卞祥与王进有类似的感觉,而且自己离两人最近,对徐徽言的实力了解的更清楚,心中也更震惊。 五十合一过,袁朗看着距自己喉咙仅有一寸之隔的长枪,无奈的低下了双手。 “哦吼!” “徐徽言,厉害!” 场下欢呼声此起彼伏,有人为精彩的打斗欢呼,有人为自己押中了擂主欢呼,也有人纯粹被热情带动了情绪。 “此次比斗已经决出了十位英雄,其中徐英雄更是力挫群雄,成为了擂主,将获得黄金千两,另外还可以向山寨提出一个合理的条件,其余诸位也都排好了名次,袁英雄居于第二,韩英雄居于第三,辛英雄第四……” 众人看着徐徽言面前的千两黄金,一个个心动不已,不过想到徐徽言那强横的武力和天柱山庞大的势力,还是努力将心中的想法打消下去,只是一双双眼睛迟迟不肯挪动。 “不知徐英雄可想好了自己的条件?只要条件合理,山寨都会办到!” “小人想打听一下神医安道全的下落,不知贵寨可能办到?” 看着围上来的山寨众头领,徐徽言将面前的黄金盖上,收起心中的喜悦,略一思考,试探着提出自己的条件。 “神医,安道全?” 第206章 高邮军 和州鸡笼山,王庆正在和鸡笼山寨主邢安等人告别。 “邢安兄弟,咱们后会有期!” “哥哥,不若再留几日,小弟这里虽然山寨简陋,但对哥哥的一片赤诚之心却是日月可鉴,久仰哥哥大名,如今只招待了数日,传将出去,江湖同道不知要如何排议小弟!” 邢安上前挽留,自己刚刚投在山寨麾下,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兄弟切莫客气,如今入了山寨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相聚,此番在兄弟这里歇脚,一是为了解兄弟之围,二是等候舒州大擂的结果,如今两件事都已经完毕,也该启程了。” 自己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舒州大擂比赛出结果,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自己也不需要再在这里等着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可不能忘了。 “不知哥哥可需要小弟随行?” “不用了,和州临近淮东路和江南路,你需要在和州坐镇,日后一旦对这两路动手,你这里至关重要,你要将和州经营的固若金汤,如此重任还需要你来承担!” 王庆冲着邢安鼓励一番,不过自己说的也是事实,和州至关重要,确实需要有人在此坐镇,不过,邢安一个人显然是不足的,等自己回去,还要再添些人手帮着把这里重新打造一番。 “小弟必不负哥哥如此厚望!在此预祝哥哥顺利归来!”邢安听到王庆对他寄予如此厚望,顿时感动不已。 王庆离开鸡笼山,向前走了两日,夜里杜壆找到了王庆。 “哥哥,小弟有事要说。” 看着匆匆走进房内,脸色布满焦虑的杜壆,王庆也不耽误, “杜伯父那里发生了变故?” “正是如此,高邮军情报营的兄弟紧急情报,朱勔狗贼已经迫不及待要对伯父动手,打算直接安个罪名就将伯父拿走,小弟正是来求哥哥。” “嗯,此行步军过多,不利于长途跋涉,这样吧,你和万春带着轻骑兵连夜出发,尽早赶去高邮军,我带着步军在后面赶去。”时间紧迫,来不及过多的思考,王庆直接安排机动能力最强的骑兵出动。 “小弟只需一都轻骑兵出动,其余人马留在哥哥身边保护哥哥就好。”虽然王庆的决定很符合杜壆的想法,但出于对王庆的安危考虑,杜壆还是只要求了一都骑兵。 “无妨,我这里还有一千步军,在后边慢慢追赶你们就是,既然朱勔已经盯上了杜伯父,那你们最好连夜出发,一营骑兵还不知道是否够用,我留下他们也没什么大用,毕竟还有这么多步军,他们留下也是白白消磨时间,就这么定了,你去找万春,就说命令是我下的,骑兵营全体连夜出动,不必找我查证了,去吧。” “多谢哥哥!小弟这就动身。”杜壆拱了拱手,转身就跑了出去,片刻过后,一阵马蹄声响起,随后山士奇和酆泰也跑了进来。 “哥哥,骑兵营突然调动,是奉了哥哥将令吗?” “没错,高邮军有变,我派骑兵营先行一步,你们速速回去安抚底下的人,让他们不要惊慌,我们明日正常赶路。” “是。” 看着匆匆进来又匆匆出去的两人,王庆摇了摇头,此事太过突然,自己也没有太多功夫跟他们一一解释,只能让杜壆两人先带着骑兵出动,等负责步军的两人来了再安抚他们。 好在将士们这一两年的训练颇有成效,虽然被骑兵的动静惊动,但很快又被安抚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宁静。 翌日天亮,王庆来到众人面前, “昨夜突发状况,高邮军发生变动,因此杜头领和庞头领连夜带着骑兵出发,而我们则要日夜兼程追赶他们,这就意味着,昨夜将是大家睡的最安生的一觉,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只能风餐露宿,明白吗?” “明白!时刻准备着!” “出发!” 王庆一马当先,身后时迁、山士奇、酆泰等人紧随其后,一千步军开始向高邮军急行军。 而高邮军中,一处院子里,两个老者正相对而坐。 “楚兄,是我连累你了!” “季扬,你我几十年的交情,还说这个?朱勔这个狗贼,还想用编织的罪名强拿了你,当我高邮军是什么地方?别人怕他朱勔,我可不怕!” 杜绾看着对面一脸傲气的老友,嘴角微微上扬,不愧是自己的老兄弟,这么多年过去,脾气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嫉恶如仇,也不枉自己投到这里。 “话说,季扬,你那侄子如今名气可不小,好歹在淮西也是一号人物,怎么也没见他派人来接你?如此不孝?” 楚鸣端起眼前的茶碗,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看着杜绾好奇的问道,根据自己的听闻,这杜壆如今在淮西可是第一猛将,无人可挡,在王庆手下也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了,怎么就没想过来把自己这个老友给接过去呢? “哈哈,这还不是相信老兄你能护住我呢嘛!”杜绾哈哈一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品味着。 “你小子别太得意了,我能护住你一时,但也护不住你一世,我虽然不惧朱勔,但我怕淮东路的经略相公下令,到时候我可是进退两难了。” 看着对面愁眉苦脸的楚鸣,杜绾挪步走到楚鸣身边,就近坐了下去。 “你这老家伙,不吓唬你了,我已经接到大郎的来信了,这两日他就过来了,你呢?要与我一起走吗?” “哼,人家山寨接的是你,我去干什么?再说了,一个土匪窝子,有什么好去的,你去是避难,我无缘无故的,平白让人笑话!”楚鸣撇了撇嘴,一脸不在意的说道。 “老家伙,别口是心非了,咱俩几十年的交情,我还不知道你?王庆这个后生人不错,比如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要强上不少,你不想去见见吗?” “唉,”楚鸣叹了口气,大宋立国不过百多年,已经是奸臣当道、贪官横行了,这大宋,真的还有出路吗? “既然季扬这么推崇这个小子,那老夫就看看这个小子值不值得老夫走这一遭!” 第207章 寻医 “哥哥,不行了,兄弟们走不了了。” 长江边上,山士奇和酆泰打马来到王庆身边,向着王庆汇报道。 王庆皱着眉头看着身后一个个捂着肚子,面露痛苦的士兵,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许是兄弟们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今腹痛难忍,怕是走不了了。” 山士奇走到近前,看着面前倒下的一片片,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知道如今时间紧任务重吗?居然在这里歇菜了,那高邮军那里一时半会怕是指望不上自己这千把步军了。 “冷,冷,好冷。”王庆刚来到一个士兵身边,就听见士兵不停的缩着身子,嘴里还喊着好冷,王庆转身看着天上高悬的太阳,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士兵,这阳春三月,看他穿的也不单薄,怎么会冷呢? 王庆还没想明白,就被身后的山士奇和酆泰一左一右拉退了数十步,一脸惊恐。 “怎么了?”王庆被两人的动作搞的一头雾水,只是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对劲。 “哥哥小心,他们这是得了滞下,会传给别人的。” 两人连忙又将王庆往后架了架,直到觉得离他们足够远了才停下脚步。 “滞下?这是什么病?”王庆听到这个名词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没听过啊。 “犹如腹泻,只是会怕冷,还会传给别人,哥哥要小心。”两人也不是专业的医者,只能将自己知道的症状说了出来。 王庆眉头狠狠皱起,拉肚子还不可怕,但有传染性就可怕了,不想个办法,自己这一千大军怕是危险了。 “先让人将其中得了滞下之病的兵卒们找出来,然后给他们专门建立一个营寨,其他没得病的要与他们隔离开来,而且一旦有人得了滞下,也要被暂时隔离到营寨里。” “哥哥这是要让他们自生自灭?只怕他们不愿意啊。” 山士奇听着王庆的吩咐,面色很是为难,自己一路走来看到得了滞下的人可是不少,若是闹将起来,怕是不好收场,尤其很多人还都是同袍,只怕他们也下不了手。 “自生自灭?这种病医官看不好吗?” 王庆听到自生自灭这个词一脸诧异的问向山士奇,这种病虽然有传染性,但治起来应该能治好吧,费点时间就费点时间呗,咋还说上生啊死啊的了? “这个,一般的医官恐怕还真不好医治,非得医术高超之人才行,如今这扬子江边,哪里来的神医呢?”山士奇摇了摇头,显然不抱太大的希望。 “神医?我想到一个人,此人应该有办法,这里离建康城远不远?” 王庆听到神医,突然想到了安道全的名字,此人可是梁山上的神医啊,救活了不知多少将士,后来还成了皇帝的御用,面对这种病症,应该也是不难。 山士奇从怀中取出舆图看了起来,随后向王庆说道,“此处离建康府不远,哥哥请看,咱们现在在这里,过了扬子江,走不了多远就到建康城了。” “那好,你吩咐兄弟们按我刚才说的来,我去建康城请个神医过来。” 王庆深深看了一眼舆图,向山士奇吩咐一声便打算动身。 “不若哥哥留下,小弟亲自去城中将人请来,也不劳哥哥走这一遭。”山士奇连忙劝阻。 “不用,兄弟在此安排他们刚才说的事情就行,我去去就回,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耽误不了多少的,正好时迁兄弟来了,高邮军那里怎么样了?” “哥哥,高邮军里的兄弟说朱勔还在炮制杜家伯父的罪证,只待确凿,直接拿人,不知这些兄弟是?”时迁看着面前已经倒了一片的步军,一脸惊诧,难不成有人搞鬼? “士奇说他们得了滞下,我正要去建康府寻神医过来。” “神医安道全?那不如让小弟走一趟吧,哥哥留在这里静候佳音即可。” 王庆摇了摇头,“与高邮军方面联络的事情还要交给你来办,你走不脱,还是我去吧,士奇和酆泰留在这里安抚军士,等我回来就行。” “哥哥,不如让小弟陪同一起吧,小弟初来乍到,兄弟们对我也不甚熟悉,如今正好一并交给山士奇兄弟看护,小弟也能帮哥哥做些小事,还请哥哥成全。” 山士奇正想再次劝阻,见酆泰主动开口,于是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是啊哥哥,有酆泰兄弟在身边跟随,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也都可以让酆泰兄弟效劳,我们也能放心些。” 时迁接收到山士奇递来的眼神,也一并开口劝阻。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什么文弱之人,你们都未必打的过我,好吧,那便有劳酆泰兄弟与我一同走一遭。” 王庆有心驳斥了他们,但迎上他们殷切关心的目光,还是心软了下来,同意了酆泰的随行。 “正是小弟的荣幸!” 随后王庆揣了两把小锤,酆泰系了个包袱,里面装着自己的双锏,两人往长江边渡口走去。 “船家,船家,把船摇过来,我们要过河。” 到了渡口,只见一个小小的渡船停在江面,酆泰见状开口呼叫船家。 “来了来了,又不是赶着投胎,急个什么?” 随着船家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小船慢慢向岸边靠近。 “兄弟小心些,这个船家看着不似好人。”出于安全考虑,王庆还是谨慎的提醒了酆泰一句,自己可不会水,要是在这里落水没了,那真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与酆泰一同走进船舱,感受着摇摇晃晃的小船,王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晕船。 “哥哥,没事吧?”酆泰也察觉出了王庆的异样,关心的问道。 “没事,船家,咱们走吧。”王庆摆了摆手,示意船家开船,同时向酆泰使了个眼色。 “船家,等等,烦请捎带上小人。” 船家正要开船,岸边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向船家招手。 “多谢船家,到了对岸一定多付银两,现在请船家开船吧。” 少年走进船舱,向着一脸难受的王庆和站在船板上的酆泰微笑着点了点头。 “哗~”船桨划过水面,小船慢慢向对岸驶去。 第208章 王定六 “两位小哥儿也是要到建康城去吗?” 听到对面年轻人的问话,王庆将目光从宽阔的江面上收回,微微颔首,没有回话。 年轻人见王庆没有搭理,笑着摇了摇头,旋即也闭上了眼睛。 听着舱外船桨划过江水,发出一片哗啦啦的声音,王庆朝着站在船板上的酆泰使了个眼色,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不太对劲,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酆泰离他近一点比较好。 “船客这是做什么?江上风大,客人还是请到船里歇息吧。”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船家一边摇着船桨,一边笑着开口。 “无妨,我还是第一次乘船,这江上的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免不了要多看几眼,船家只管渡你的船就是。”酆泰看着船家的后背,淡淡的说道。 “好吧,既然客人喜欢看这江景,那客人就看看吧,只是我不喜欢划船的时候身后有人,到时候这大江之上出了些意外,那对大家都不好了,还望客人止步。”船家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语气中的威胁不再掩饰。 酆泰回头看了一眼王庆,见王庆摇了摇头,这才向着船舱的方向走了几步,与船家拉开了距离。 “船家,你在这里摆渡多少年了?最近生意如何?”闲着也是闲着,王庆寻了个话头开始与船家攀谈。 “七八年是有的,最近生意不大好,不知客人可否让我发发财啊!”船家略带调侃的语气在江面上飘荡。 闻言,王庆哈哈一笑,“只要船家渡我们平安到对岸,银钱少不了船家的!” “客人说笑了,不用渡到对岸,银钱照样少不了我的!”船家突然手上一停,失去了船桨做动力的小船顿时滞住了,在大江之上孤零零的漂着。 “船家这是想劫财?”看着转过身来,手上擎着一柄钢刀的船家,王庆嘴角扯过一抹笑意,身子直直面向船家。 “呵呵,这位客人还是请船里去吧,这大江之上,任你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各位还是乖乖拿出身上的金银吧!” “你就不怕我们上岸之后向官府告发你吗?”王庆对面的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笑盈盈的看着船家,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呵,告发?你们也要有命活到对岸!少废话,你们乖乖把钱掏出来,我还能让你们留个全尸,不然,爷爷的刀可不饶人!”随着船家脚下一用力,整艘小船顿时摇晃起来,船板上的酆泰更是闪了一个趔趄。 “听闻扬子江上有专门杀人劫财的水匪,不知船家是截江鬼张旺还是油里鳅孙五?还是其他什么强人?” 王庆看着眼前这一幕,越看越熟悉,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哦,这不是浪里白条张顺遇到两个水匪的事吗? “小子,还有点见识嘛,不妨告诉你,爷爷就是截江鬼张旺,识相的赶紧把身上值钱的都掏出来!” “既然阁下已经报了身份,想必也没什么遗憾了,船家,好走!” 王庆话音刚落,张旺虽不知道王庆要干什么,但到底是纵横江上多年的水匪,一个后撤步就想往江里跳去,只是脚步还没落下,突觉心口一疼,一支弩箭已经贯穿了胸口,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近身的酆泰直接一记锁喉将其紧紧摁在地上。 王庆收起袖弩,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三两步来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张旺身旁,蹲了下来,“下辈子当个好人吧,水匪,不长命啊。” “你,没,没想到,我,居然,居然会,死,死在你们,手上,有,有胆的,说个名,名号,我到了,到了阴曹,也,也等着你们。” 胸口起伏不定的张旺惨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当水匪这么多年,杀人劫财无数,终究还是死在了自己的船上。 “淮西,王庆。” 王庆淡淡开口,自己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如果说这个世界有鬼神,那自己就是最接近鬼神的人。 张旺一双眼睛瞪的滚圆,口中正要说些什么,但胸中一口气迟迟提不上来,一双眼睛终究是带着遗憾黯淡了下去。 “哥哥,这个怎么处理?”酆泰皱着眉头看着张旺的尸体,这要带到对岸,只怕又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旋即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江面,心中一动。 只见酆泰的表情王庆也知道他的想法,冲着酆泰点了点头,又重新看向靠过来的年轻人,“这位小哥儿有事?” “果真是王庆哥哥!小人王定六见过哥哥!” 看着年轻人一脸狂热的表情,王庆略微错愕,自己的名声现在已经如此之大了吗?都传到这里来了! “王定六?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王庆陷入了沉思,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水浒里看到过,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大人物,自己记忆不深。 “哦?哥哥也曾听过小人的贱名?不瞒哥哥,小弟就住在扬子江边,开了家酒店以卖酒为生,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因为走跳的快,江湖上也得了个绰号活闪婆。” 王定六直接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通,随后一脸殷切的看着王庆。 另一边,见王定六没什么威胁,酆泰也放下了心,一脚将张旺的尸体踢到了江里,很快就从江面上沉了下去,一代水匪最后还是魂归水中。 “这位哥哥,小弟也曾摇过船桨,不如就让小弟渡哥哥过河吧!”见酆泰笨拙的摇着船桨,有心表现的王定六当即走上前来。 王庆点了点头,这活闪婆自己没多大印象,应该不是什么水匪恶贼,看其狂热的表现,应该暂时可信,不过该做的防备还是要做的。 所幸王定六确实没有包藏祸心,做的防备总算没有用到他身上,一帆风顺的将王庆和酆泰送到了对岸。 “哥哥,此处就是建康府地界,不知哥哥来此有何贵干?小人失言。” “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此行也不是不能说,听闻建康府有个神医安道全,此行就是为他来的。” 踏在坚实的土地上,王庆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见王定六还算恭谨,倒也没有隐瞒。 “神医安道全?小弟正巧知道他的住处,哥哥初来乍到,不如让小弟来引路?” “也好,那就麻烦兄弟了。” 送上门的导游,不要白不要,王庆欣然接受。 第209章 神医安道全 回春堂,建康府名气最大的一家医馆,其中有着远近闻名的神医坐馆,每日病人络绎不绝。 “这是把整个建康府的病人都找来了?怎么这么多?”看着眼前大排长龙的病患,酆泰真是大开眼界,纵使是见惯了后世排队的王庆也被小小震撼了一下。 “哥哥不知,这安道全可是远近闻名的神医,祖传内科外科,尽皆医得,疑难杂症也不在话下,不仅建康府的病人,就连外地的病人也都有不少是冲着他来的。” 见王庆和酆泰被眼前这一幕震住,王定六靠近两人耳边低声解释。 王庆闻言点了点头,这安道全自己当然了解,只看水浒最后南征方腊时没了安道全的救治,一百单八将死的死,残的残就知道一个顶尖医生的重要性,而且他最后还被宋徽宗给调到了宫里,任了个什么太医的官儿。 说起来,自己一路上终于又想到了一点,这安道全当初被张顺劫上梁山给宋黑子治病之后,好像后边宋黑子投向朝廷还找他消去了脸上的金印,就凭这一手,自己早晚也要来找他的。 如今林冲有了孩子,又是一寨之主,脸上带着刺印不大好看,还是得消了,其他的兄弟也都可以顺便看看,那自己还真得想办法把这安道全给忽悠到山上走一趟。 “哥哥,此处人多耳杂,谈论些什么恐怕不太方便,小弟知道安神医的住所,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王定六知道王庆找安道全一定是山寨上有人身体抱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他们到底是被官府通缉的强人,这大庭广众之下多少会不方便,还是私下里谈的好。 冲着王定六点了点头,王庆也知道这种事还是要秘密进行,也就由着王定六在前边带着路往安道全的住所走去。 几人转过一条条街道,最后停在了一条巷子前面。 “哥哥,安神医的住所就在巷子里,咱们找个地方等等安神医回来吧。” 三人转头看去,路口正好有一家茶馆,于是迈步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您来点什么?”茶博士将三人引到一张桌子上,向为首的王庆问道。 “我来一壶新茶,你们两个呢?对了,店里有什么吃的零碎果子一并拿来。” 王庆一边往路口望去,一边毫不在意的说着,自己对于喝茶实在兴致一般,茶水嘛,能喝就行。等酆泰和王定六点完茶水,茶博士也退了下去。 “定六,这建康府最近有什么奇闻异事吗?”光看街道实在是无聊,王庆扭过头来问向一旁的王定六,谁让他是本地人呢。 “小弟虽是在扬子江边开酒店,但店里生意也一般,往来的行商讨论的天南海北也无甚惊奇的,这建康府的大小事情小弟虽说都略知一二,但想来与哥哥也无用处。” 王定六摇了摇头,自己虽然想在王庆面前表现一番,但绝不是说些捕风捉影的虚假事来糊弄了事。 “无妨,你拣两件说来听听就是,全当解闷了。”王庆摆了摆手,一些重要军情自有情报营的兄弟报上来,自己也不是非要听什么有用的情报,讲些奇闻异事全当听个新鲜了。 “既然哥哥这么说,小弟不敢藏私,便说几件乐事与哥哥听,” 王定六正要开口,一旁桌子上的客人声音却是突然传了过来,“这位小兄弟要听奇闻异事,那当然要属我们建康府新来的水军统制官刘梦龙刘大人了!” 王庆循声看去,一个脸颊透红的汉子正一脸激昂的讲起了这位刘统制的生平来,听的王庆和周围听客连连点头。 刘梦龙?原着里好像被梁山的水军头领给弄死了,阮氏兄弟干的还是张家兄弟、李俊他们干的来着?反正刘梦龙在自己记忆里表现平平。 不过听着这醉酒大汉讲起来,刘梦龙身世还挺有传奇色彩的,他娘当初生他的时候,突然梦到一条黑龙钻进了肚子里,这才有感生出了刘梦龙。 听到这里,王庆撇了撇嘴,也就现在是宋朝,不然一个黑龙入体就够他死几百回了,黑龙也是龙,那也有僭越造反的嫌疑,也不知道第一个提出这种言论的人是怎么想的,龙这种意象是能随便用的吗? 汉子大吵大闹,终究是惹来了一些喜静的客人,店主只能友善的将醉酒男人请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边出现晚霞的时候,安道全才慢悠悠的走了回来。 “主人回来了,咱们也该去拜访拜访了,走吧。”王庆三人将茶钱一结,直接尾随着安道全走进了巷子。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安道全看着刚关上的房门,只得折返回来将房门重新打开,“你们是?” “我等是来求安神医治病的,安神医不请我们进去吗?” 开口的自然是身为本地人的王定六,毕竟王庆和酆泰可是生面孔,没有本地人的引领,只怕有心人转头就报了官府。 “那请进吧。”看着三人中隐隐为主的王庆,安道全又看了一眼开口的王定六,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将王庆三人引到了屋子里,安道全又将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这下终于听到王庆开口,“想必安神医已经猜到了我们的身份,此番过来正是求安神医出手,安神医但有所求,我们定竭力去办。” 说着,王庆给了酆泰一个眼神,酆泰打开包袱,里面明晃晃的蒜条金,不下百两之数。 “不知是哪位客人得了病?”安道全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游走,直看的王庆一阵不爽。 “病人不在这里,还需要神医出一趟远门,放心,这些只是半数,事成之后,还有另外一半相送。”见安道全听到出远门神色犹豫,王庆连忙提高金额,势必要让这安道全走一遭。 “这,好吧,不知何日出发,所需多久?”安道全盯着金子的目光一动不动,在金钱攻势下,安道全还是沦陷了。 “明日就出发,需要多久就看神医的治疗手段如何了。” 王庆将包袱往前一推,直接推到安道全面前,直看的安道全口干舌燥,心动连连。 “好,明日走就明日走!答应我的诊费到时候可不要忘了!” “忘不了神医的诊费,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ilwxs.com 第210章 府学教授李纲 镇江府,政和三年升润州置,治丹徒县。 “李教授,李教授,您家里养娘来寻。” 李纲正给学子上完课,一个小厮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停在李纲面前呼呼直喘。 政和二年,李纲中榜进士乙科,特旨升甲,被授承务郎、相州教授,李纲为了照顾家庭,改易镇江,如今在镇江府担任府学教授。 “养娘来寻?”李纲眉头紧紧皱起,家中养娘无事绝不会来寻自己,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教授赶紧去看看吧,此事稍后我与学官大人回报一声就是了。”见李纲家中似有要事,一旁的王教授主动开口替李纲告了假。 “多谢王教授,我这就去看看。”李纲感激的冲着王教授拱了拱手,随后跟着小厮快步走了出去。 “小翠,怎么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李纲刚走出来,就看到自家养娘正在门口扶着墙大口喘气,显然也是一路跑过来的。 “老爷快回家看看吧,夫人今天突然觉得身子不适,浑身难受,特意让小婢来寻老爷。”小翠见李纲出来,赶紧走上前去,将家中的情况三两句说完。 听到小翠说的话,李纲心急如焚,也不顾得君子礼仪,直接往家里跑去,身后刚跑来的小翠也跟在李纲身后往家跑。 “砰!慧娘,慧娘!”李纲一脚踹开房门,一边往卧房跑去,一边开始大喊。 “夫君,我没事,只是身体有些难受。”见李纲大步跑了进来,张慧娘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安抚着李纲。 “是不是病症又发作了?有没有去请大夫过来?”李纲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只感觉入手一股冰凉,这让李纲忍不住心疼起来。 “回老爷,已经请过慈济堂的李大夫了,一会就到。”紧赶慢赶才赶回来的小翠快步走了进来。 李纲点了点头,慈济堂的李大夫已经是镇江府鼎鼎有名的杏林高手了,往日也是请的李大夫,只要李大夫到了,自己妻子的病症就能好些了。 “夫君不必忧心,刚才不过一时病痛难忍,才让小翠去将夫君请了回来,如今身子稍好些,夫君不必如此担心。” 看着李纲脸上一脸悲痛,张慧娘轻抬玉手,慢慢拭去李纲脸上的泪水,一脸柔情的看着李纲,刚才病发的时候,自己真感觉离死亡只在咫尺之间。 李纲和张慧娘在房里说些夫妻间的悄悄话,小翠见状退出了房间,往大门口去等李大夫到来,果然,没等多久李大夫就背着药箱到了。 “李大夫,我娘子的病症如何了?可否根治?”看着静默不语的李大夫,李纲实在等不及了,直接打断了李大夫的把脉。 李大夫白了李纲一眼,自己这脉才把上多久,还没切个清楚的就被打断了,自己怎么回话? “夫君先别急,劳烦李大夫继续把脉。”张慧娘知道自己丈夫是过于担心而失了分寸,但把脉这种事可不是急就能急来的。 李纲也知道自己乱了分寸,只得闭上了嘴,目光紧紧盯着把脉的李大夫,只等着李大夫开口。 “李教授,尊夫人这病,怕是不好医治。”把完脉又问完话的李大夫面色凝重,告诉了李纲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以前不是可以医治吗?今儿怎么治不了了?若是刚才我的失礼扰了先生,我向先生赔罪,还请先生出手救治我家娘子。”李纲以为李大夫是在记恨自己刚刚的失礼,不肯救治。 “李教授莫要如此,老夫乃一介医者,医者仁心,老夫自当救治所有病人,只是尊夫人这病近来发作的厉害,而且次数越来越多,老夫也是无力根治,若要暂时压制,老夫尚有办法,只是想要根除,老夫却是无能为力,李教授需得另请高明。” 李大夫摇了摇头,李纲夫人的病自己只能做到这样了,想根治,自己医术有限是办不到了。 “先生已经是镇江府医术最高明的大夫了,此地哪里还有神医了?还请先生给个明示。” “临州建康府有个安神医,他有祖传的内科外科,或许可以根治尊夫人的病症,当然,若是李教授能求到官家的御医,那自然最好。”李大夫略一沉思,直接给李纲指明了去处。 听到李大夫这么说,李纲看了看躺在床上,脸色极差的夫人,下定了决心,御医,自己可没这么大的面子,但建康府,自己却是可以去的。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还请先生开个稳住病症的药方。” 将李大夫开的药方小心收好,又亲自将李大夫送了出去,李纲折返回房间,悉心陪着妻子,等小翠将熬好的汤药送来,看着妻子将苦涩的汤药喝完,然后躺下休息,李纲这才从房间走出。 “小翠,我要离开一两日,这几日你在家中陪着夫人,每日的汤药需要小心对待,我不日便回来。” “是,老爷。”小翠唯唯的应了一声。 镇江府与建康府紧邻,两地不过百多里路,一两日的功夫也就把事情办了,早去早回,也早了了自己的心事,说走就走,李纲直接到车马行租了匹马,然后打马往建康城而去。 建康城中,王庆三人正在巷子口等着安道全出来,这老色批,昨夜居然又去找了相好的,还是王定六一路打听过去才找到他人,就这,这老家伙还要跟自己的相好腻歪一阵,三人受不了,跟安道全定好碰面的地方就不管他了。 “哥哥,看日头快到正午了,这安道全今儿还能不能走了?太晚的话江面上起风怕不安全。”扬子江边讨生活的王定六对夜里的江上可太了解了,若是安道全再不出来,今儿怕是走不成了。 “罢了,再等等吧,他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好说了,就让他跟相好的腻歪腻歪吧!” 王庆浅笑一声,自己山寨上下看一遍,安道全没几个月别想回来了,趁着没走,能腻歪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你好,不知几位可知晓安神医的住处?听人说安神医就住在这附近?” 三人正无聊的等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第211章 同行镇江府 “你寻安神医做甚?” 王定六下意识打量了一下来人,三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脸焦急之色,只怕也是家中有事,只是这安道全可被自己等人定下了,若耽误了哥哥大事,那可是不妙。 李纲本来看巷口站着三个人,正想打听打听安神医的住处,没想到遇到了个傻子,找大夫能干什么?除了看病还能干什么?没想到少年长的白白净净,可惜了脑子不好。 看着李纲投来的眼神,王定六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没脑子的问题,一时羞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兄台不是本地人吧,不知病人在何处落脚?病情可严重?” 王庆开口接过了话头,若是病人不严重,就打发他去寻普通的大夫好了,建康城里可不止安道全一个大夫,不然自己还真不大敢把安道全带走。 “这位小兄弟知道安神医的住处?还望告知一二,我是从镇江府赶来的,家中妻子重病,还需安神医急救,望小兄弟能助我一助,定有重谢!” 见王庆好似好说话,李纲赶忙搭上了话,言语间的急切让王庆眉头直皱,镇江府,一来一回怕是要不短的时间,这,可真不好决断啊。 “王义士,我已经安排妥当,咱们可以出发了。” 恰在此时,安道全终于从巷子里走出,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向着王庆走来。 “这位莫非就是安神医?安神医,万望救命,在下的妻子身染怪病,危在旦夕,还望神医随在下去一趟镇江府。” 安道全被突然扑到自己面前的李纲给整的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自己已经决定跟着王庆离开了,怎么还有人找自己? “这位壮士还请多多见谅,我已经受了这位义士的邀请,正要去给他的家人看病,这建康城中亦有其他的大夫,不如壮士去寻他们?” 呃,李纲顺着安道全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问路的就是定下了安道全的主家,顿时一脸尴尬,不过一想到自家妻子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李纲又咬了咬牙,三两步来到王庆面前,深深行了一礼, “这位小兄弟,我家”李纲正要求情,却发现王庆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自己的话,李纲心中不禁一沉。 “会骑马吗?”听着王庆突然问起这个,李纲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 “会骑马就好,建康到镇江,不过百多里路,一路骑马也快,既然你说你家人危在旦夕,那就先救她吧。” 王庆估摸了一下,步军兄弟的滞下应该能撑几天,救完这一家,自己就直接把安道全带走,谁也不救了。 “多谢小兄弟!日后小兄弟若有所求,李纲定竭力去办!”李纲一脸感激,自己也算是从他手里将安道全截了下来,这多少有些对不住他。 李—纲?应该是同名同姓吧,自己运气这么好?来找个安道全还能撞上未来的抗金名臣? 王庆摇了摇头,管他是不是那个历史上的李纲,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搞定,未来太远,眼下却很近。 “这个,王义士,老夫不会骑马啊。”看到王庆三言两语将事情定下,安道全有些傻眼,你们会骑马,自己可不会啊! “你们谁来带带安神医?”王庆看向三人,主要是酆泰和李纲,王定六会不会骑马还得着两说,就算他会骑,这瘦弱的身板,自己也不放心把安道全交给他。 “我来吧,正好我在前边带路。”李纲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载人和带路的任务。 划分好了安道全的去处,几人又从车马行租了几匹马,随后李纲带着安道全在前边带路,王庆打马走在中间,酆泰带着王定六则在后边护卫,王庆猜的没错,王定六果然不会骑马。 百多里路,虽然两匹马都带着人,但金乌西垂的时候几人还是赶到了镇江府治丹徒县。 “老爷,您不是说出去几天吗?”小翠看着自家老爷带着三五个大汉,小小的脑袋一脸懵,早上刚出发,晚上就把人带回来了?而且,这安神医难道不止一个人? “你去准备几间客房,然后去备些吃食。”李纲路过小翠身边的时候吩咐了两声,然后脚步不停的往后院走去。 “行了,咱们在这等着吧,这位姑娘,麻烦上些茶水。” 见酆泰和王定六还要跟着往后走,王庆一头黑线,这是人家后院,你们又不是安道全,跟着去干什么?李纲不说不代表就同意自己这些陌生人进去,一路上跑迷了? 被王庆惊醒的两人羞得满脸通红,跟在李纲后边跟习惯了,加上李纲没有开口,两人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 小翠摸不清这伙人是什么身份,见主人没有开口还以为是李纲默许他们进后院,但听到王庆开口才知道是自家主人忘记了,所幸没闹出什么丑闻。 “客人请随我来。”将王庆几人引到客厅,小翠就告了声退下去准备茶水去了。 而另一边,正要迈步走进房间的李纲才猛然想到了什么,扭头一看,见王庆几人没有跟着过来,这才松了口气,对几人也是好感大增。 “安神医,请!慧娘,我将安神医请来了!”向两边都打了个招呼,李纲这才引着安道全走进房间。 “夫君不是说要离开三两日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张慧娘转头看向李纲,一脸疑惑,这神医这么好请? “本来有个小兄弟邀请神医去给他家人治病,正好被我赶上,小兄弟心善,听我说你身子不好,便先来了这里。” 李纲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自己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巧,小兄弟刚把安神医定下,推了其他的病人,就被自己给插了一脚,当真巧妙! “好了两位,不如让老夫先来诊脉,早日将令夫人医治好,老夫也好早日去给其他人治病。”见两人还要叙话,安道全直接开口将两人打断,自己是来治病的,不是来听这个的。 “是,是,还请安神医诊治!”李纲旋即将位子让了出来,走到了一旁。 安道全照例将望闻问切走了一遍,然后沉思片刻,不等一旁焦急的李纲开口,直接说道, “此病,不难!” 第212章 夜市奇遇 “今明两日施完银针,然后照此药方抓药煎服,切记,一定要按照药方上的药量煎服,过个把月就好了。” 安道全将扎在李纲夫人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然后提笔写了个药方递了过去。 李纲双手接过药方,小心的贴身收起,然后向着安道全又是一阵感谢。 “治病救人不过是老夫分内之事,真要谢就谢王义士吧,若不是他点头应下,老夫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为令夫人治病了,不说了,一路上飞奔而来,老夫两股磨的生疼,可有休息之所?” 安道全伸展了下身子,自己今日可是累的够呛,早上还在跟相好的打情骂俏,刚出门就是百十多里地的跑马,到了以后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就给人看病,现在总算能歇歇了。 李纲一脸歉意,自己确实有些心急,今日的事都做的风风火火的,颇有些急促,多有怠慢,“有的有的,神医这边请,今日真是有劳神医费心,还请神医在客房暂且歇息片刻,晚些将饭食安排好再来请神医。” 将安道全安排好以后,李纲又返回房间与妻子说了会话,见妻子脸色稍佳,这才折返到厅堂与王庆几人打招呼。 “几位小兄弟,真是对不住,李某忧妻心切,怠慢了几位,还请几位见谅。”李纲一走进来就向着王庆三人拱了拱手,开口就是致歉。 “无妨,李兄一片赤诚之心也让我们感动不已,不知安神医怎么说?”王庆吃着小翠端上来的茶点,漫不经心的问道,只要不耽误自己太多时间就行。 “安神医说家妻病症不难,只需今明两日施完银针即可,汤药之事也写下了方子,只要照方子抓药就行,此番还要多谢小兄弟大恩,今晚定要与兄弟把酒言欢,还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李纲将安道全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又冲着王庆一顿感谢,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几人认识大半天了还不知道几人的姓名呢。 “王子馀,这位是酆泰兄弟,还有,这位是王定六兄弟。” 王庆知道如今自己身份敏感,自己的名字如今可以说是声名远扬,为了防止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王庆直接报出了表字,至于名气不是那么大的酆泰和基本毫无名气的王定六,直接报真名也不会引人怀疑,果然,听到三人的名字,李纲没有任何异样。 “哦,见过王兄弟,酆兄弟,定六兄弟!”得知三人姓名,李纲又郑重行了一礼。 “李纲兄弟不必客气,既然尊夫人病情不甚严重,那等明日安神医施完针我们便离开,只是这两日便要在李纲兄弟这里叨扰了。” 既然李纲夫人的病明日就能解决,那明日安道全施完针自己就可以带着他回去了,这一来一回也是几天的功夫了,也不知道那些兄弟的滞下之症如何了,王庆心中暗暗想着。 “王兄弟若是不弃,叫我伯纪就好,既然兄弟家中也有病人急需医治,我也不久留兄弟了,至于说这两日的吃住,说什么叨扰不叨扰,我还要谢谢兄弟的恩情呢。” 李纲摆了摆手,也知道因为自家的事要耽误王庆几天的时间,所以虽然心中极为感激,却是不敢挽留。 “既然伯纪兄如此说,那我也就大方应下了,伯纪兄叫我子馀就行。” 王庆与李纲又寒暄了一阵,直到夜幕降临,几人合着被叫过来的安道全一并用了晚宴,因为李纲担心妻子,所以晚宴几人也没怎么喝酒,草草吃过晚饭,王庆几人在小翠的引领下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笃,笃!” 王庆正要入睡,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谁?” “哥哥,是小弟,不知哥哥睡下了吗?”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王庆打开房门一看,果然是酆泰,而且不止酆泰一人,酆泰身后还站着王定六。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是有什么事吗?”王庆抬头看了看夜色,此时恐怕已经到亥时了,隔后世都九点了,没夜生活的人都睡一阵了。 “哥哥,定六兄弟说他从小翠那里打听到今夜镇江府有夜市,想问问哥哥去不去。”酆泰毫不犹豫的把王定六给卖了。 王庆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王定六,又看了看同样有些期待的酆泰,拒绝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镇江府,真正得江南夜市,自己还真没逛过呢。 王庆折返回房里简单打扮一下,该遮掩的遮掩,该准备的准备,收拾完和酆泰、王定六一起走了出去。 “哥哥,这夜市还挺繁华的,小弟觉得和建康府的夜市也有的一比了。”王定六左盯盯,右看看,要不是自己坐了半晌的马,只怕还会以为这里是建康府呢。 夜市王庆见多了,不过江南的夜市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有些特色自己的天柱山集市也是可以借鉴借鉴的,毕竟有些东西自己在东京夜市都没有见到过。 三人一直逛到了亥时末,只觉得眼皮子有些打架,这才意犹未尽的往李纲家中返回。 “抓,抓住他!”某条小巷子,一队衙役正追着一个人影跑动。 跑在最前边的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舍的衙役和都头,嘴角轻蔑一笑,这些废物,还想追上自己,当自己是什么好欺负的人了?少年转过一个路口,直直跑进一条胡同。 “人呢?你们看到他人了吗?”为首的都头一个箭步冲到巷子口,借着火把的亮光,仔细打量着前方的胡同,只是此刻眼前却空无一人。 “诶,人呢?我明明看到他跑进了胡同里啊!” “是啊,人呢?难不成见鬼了?” “说什么胡话?肯定是翻过墙头跑了,继续给我追!”都头手中刀把狠狠敲了那个说见鬼的衙役一个暴栗,随后转身就往其他巷子搜去。 见追着自己的衙役总算离开了,少年嘴角上扬,转身正要离去,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三个人,“看什么看?小爷心情可不好,再不滚小心吃小爷一顿打!” “年轻人火气还挺大,正好好久没动手了,练练也行。”王庆兴致盎然的看着脾气火爆的少年,一脸的跃跃欲试。 “哥哥,还是让小弟来吧!也让小弟掂量掂量他!”酆泰捏了捏拳头,拦在了王庆面前。 第213章 方杰 “吆嗬,有点意思!” 王庆看着面前打的不分胜负的两人,眉头一挑,没想到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居然能跟酆泰斗到这样,要知道酆泰可是妥妥的虎将实力。 “那汉子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少年见三人中随便走出一人就能与自己斗的不相上下,心中大感不妙,连忙喝止住酆泰。 “你这小子,倒有些意思,刚刚不是你出言不逊吗?现在想停手了?哪那么好的事?一起动手!” 年轻气盛是应该的,但这股气势耍到自己头上,那自己可得好好教教他什么叫尊老爱幼了!王庆话音刚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和酆泰进行了正义的围殴,少年实力虽强,但还做不到以一敌二,不到片刻功夫就被王庆一记擒拿给扣住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在场几人脸色一变,王庆给酆泰使了个眼色,酆泰从王庆手中接过少年,和王定六一起押着少年往李纲家中退去。 所幸虽然周围不断有脚步声响起,但三人返回的路上却从未正面迎上过,顺利回到了李纲家中。 “别动,老实点!”酆泰押着少年回到了卧房,而王定六则留在门口接应王庆。 “站住!”王庆与三人分开后正绕路回去,没想到还没走过两条街就被镇江府衙役给拦了下来。 “几位官爷,不知道叫住小的有什么事?”王庆暗道一声倒霉,不过脸上还是扯出一抹谄媚,看向走到近前的都头和衙役。 “你可曾见到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人吗?年轻后生。”都头一双威严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庆,还不忘补上一句。 “头儿,脚步声就是从这一片儿传过来的,这小子肯定脱不了干系!而且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街上乱晃悠,肯定有问题!”一个衙役凑到都头跟前,小声说着,同时一双贼眼直勾勾盯着王庆鼓囊囊的腰间。 都头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不过余光瞟见身后之人的反应,心中哀叹一声,继续向王庆问道,“你可听到这附近有什么脚步声?” “小的只是来逛夜市,回去的稍晚些也不行?况且此处虽然偏僻,但也不至于连过人都不行吧?奇怪的人我没见着,至于说脚步声,你们的脚步声算不算?”王庆脸色一拉,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一双眼睛暗暗观察着为首的都头。 “嘿,你皮痒了是不是?是我们问你还是你问我们啊!非把你拖到衙门打顿板子才肯老实是不是!”一旁的衙役顿时跳了脚,仿佛被踩中了尾巴,一只手直指着王庆,嘴里不断威胁着。 “好了!既然你没见过就算了,天黑不安全,赶紧回去吧。”都头怒喝一声,朝着王庆挥了挥手就要离开,却又被王庆拦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人,但这大半夜的也属实辛苦,逛街刚好剩几两银子,你们拿去买壶酒暖暖身子吧。” 都头看着王庆递来的银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走,没有说话,也没有收下银子,其他衙役恋恋不舍的看着王庆手中的银子,却无人敢上前争抢,只是艰难的挪开目光跟在自家都头身后离去。 有意思的都头,王庆看着远去的都头,脸上笑容浮现,现在这世道如此正派的都头,可真不多了,也不枉自己大胆试探。 王定六在李纲家门口来回踱步,内心焦急不安,只祈祷王庆能顺利回来,不然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把王庆搭进去了,王定六都不敢想象淮西该有多疯狂! “定六,你在门口晃悠啥呢?”王庆刚走回来,就看到门口直转圈圈的王定六,忍不住开口打断。 “哥哥回来了,太好了,哥哥快进来!”王定六见真是王庆,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将王庆拉了进去,随后两手一合,将门关上,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卧房之中,少年不甘的扭动着身子,只可惜酆泰出去前专门找了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手脚被缚,少年只能白费功夫。 “别扭了,你还想从我眼皮子底下跑掉呢?想什么呢?”酆泰倚着门框,看着房内挣扎不已的少年一顿嘲讽。 这家伙刚才不是说要出去吗?这是耍自己?可恶!可恶!地上扭动的少年面色一红,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兄弟,人怎么样了?”就在这时,王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哥哥,人不老实,不过被绑着,也闹不出什么来。”酆泰转身向王庆说道,自己本来还想去门口看看情况呢,没想到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了前边传来的脚步声,这才折返回来。 看着面前站着的王庆、酆泰和一个不知名的汉子,少年心中直想说脏话,自己也是嘴欠,非要惹上这群灾星。 “说说吧,你是什么人?那些衙役为什么要找你?”王庆二郎腿一翘,神情淡漠的看着被绑起来的少年。 “哼,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歙州方杰是也!”少年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被王庆脸上的表情一激,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大名。 歙州方杰?这个地方,这个人名,怎么这么耳熟?王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听过方腊这个名字吗?” “你认识我叔父?”方杰看着王庆一脸错愕,自己可不认识眼前之人,但他居然能准确说出自己叔父的名字,何其怪哉? “这个无需你关心,说说吧,你为什么被官府盯上?” 方杰啊,方腊手下大将,还是秦明的终结者,虽说赢得不光彩吧,但确实有击杀数,只是不知道这个方腊的侄子怎么跑到镇江搞事来了? “哼,不过是杀他们几个滥官,这镇江知府就派人来捉我,就凭那群废物,也想来捉我,真是异想天开!话说你们到底是谁啊?是好汉就别藏头露尾的!” 方杰骄傲的说着自己被通缉的缘由,顺便鄙视了一番本地的官吏,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拿自己的是什么人呢,又补了一句激将法。 “嘿,小子,激将法?这对我们可没什么用!”酆泰看了王庆一眼,见王庆微微点头,才继续说道, “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告诉你也无妨,拿你的是淮西霸主王庆哥哥!” 第214章 告别 “王庆?你是说淮西霸主王庆?在越州行刺过朱勔狗贼的王庆哥哥?”听到这个名字,方杰顿时激动起来。 “小子,你也听过哥哥的大名?也是,如今哥哥的名声已经远近闻名,你听过也不足为奇,如今知道是哥哥当面,想好怎么求饶了吗?”酆泰一脸玩味的看着正激动不已的方杰。 方杰白了一眼酆泰,这个家伙也就与自己武力相当,单打独斗自己未必不是对手,自己败也是败在王庆哥哥手下,这个家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错,我就是王庆,这两位是铁锏将酆泰和活闪婆王定六,既然你是因为杀贪官污吏被官府盯上,那今夜就在此处歇息吧,明日再做打算。”王庆给酆泰一个眼神,随后酆泰上前解开了方杰的绳索。 “多谢王庆哥哥!”方杰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向着王庆道谢。 “今夜你且在此歇着,明日我们便会动身回到江北,因此明日你再找机会逃出镇江吧。” “哥哥明日便要回江北?不知可否让小弟跟随?小弟不才,却也自恃有几分武艺,只求跟在哥哥身边做个执鞭坠镫的小卒。还望哥哥成全!” 方杰表情真挚,深知这是自己的机会,王庆是谁,那可是淮西的霸主,自己若想见一面也是千难万难,眼下可是难得的良机。 “你叔父”王庆话刚说出口就止住了,这才想到方腊现在还不是日后那个势力遍及八州二十五县的圣公呢。 “叔父?小弟不明白哥哥的意思,还请哥哥明示。”方杰一脸疑惑的看向王庆,自己叔父不是在歙州打柴吗?莫非哥哥跟叔父有什么恩怨不成? “没事,既然方杰兄弟想入伙山寨,那山寨自是欢迎,只是兄弟想做个执鞭坠马的小卒却是不行,传扬出去岂不让人以为我王庆不会用人?”王庆已经想好了方杰的去处,只是这些还得等回到山寨才好定下来。 “多谢哥哥成全!”听到王庆这么说,方杰脸色一喜,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考虑到方杰如今是个新面孔,明日李纲定然会发现,王庆又合着酆泰和王定六又给方杰捏造了新身份,串完说辞时间已经到了子时中,王庆这才回房歇息。 翌日一早,在小翠的敲门下,王庆几人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子馀昨夜睡的不好?”见王庆哈欠连连,李纲还以为自己怠慢了王庆,连忙开口问道。 “伯纪兄早,我们久居北方,还未曾见过江南的夜市,昨夜便结伴去逛了夜市,一时贪玩,直到子时才堪堪回来,因此歇息的少了,伯纪兄无需担心。”王庆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着升起的日头,一脸享受。 “原来子馀是去看夜市去了,这镇江府的夜市确实与其他州府的夜市不同,倒是我大意了,没有引着你们前去,还望兄弟勿怪。”听着王庆的解释,李纲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不过想着自己身为主家居然连客人半夜出去都不知道,又是一阵道歉。 “伯纪兄不必如此客气,哦对了,昨夜我们逛夜市还遇到了一位朋友,此人正是定六兄弟的表兄,因为夜市上银两被偷,无处可去,我们便私自做主将其带了过来,无礼之处还望伯纪兄海涵!” 酆泰房间,听到王庆说话的方杰缓缓走了出来,向着李纲行了一礼。 “不过是借宿一晚,不值当什么,子馀也不用这么见外,只是家中无什么男眷,这位兄弟日后怕是不方便留下了。”李纲歉意一笑,自己家里只有小翠和妻子在家,而父亲李夔还在邓州任知州呢,这家里实在不方便留外人长住。 “伯纪兄多虑了,这位兄弟今日就要与我们一同离开了,不会在镇江久留。”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来,咱们一同用了早饭,一会儿还要有劳安神医继续为家妻施针。”李纲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几人进了屋子,只见桌子上摆的尽是当地早餐,直看的人食欲大动。 众人用过饭后,安道全又在李纲的引领下去了后院,而王庆则和酆泰、方杰还有王定六坐下讨论起了江湖上的奇闻趣事,一直到太阳往西偏去,安道全才在李纲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照方抓药,切记,一定要严格用药,待她病情减弱就逐步减少用药,药方上标的都有。”安道全来到王庆身边,对着一旁的李纲耐心叮嘱。 “是,我都记下了,此番有劳安神医和子馀贤弟还有几位兄弟了,如今天色不早,不如我请几位到聚丰楼吃一顿,聊表心意。” 听到医嘱的李纲连连点头,心下却是有些惆怅,安道全倒是好感谢,医治的酬金自己给的足足的,但王庆几人可是不大好感谢了,自己怎么说也是耽误了人家一两天的功夫,这可如何是好? “伯纪兄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既然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早点出发也能早些回去,咱们就此别过了。”王庆拱了拱手,自己还不知道时迁那边情况如何,能早些回去最好。 看着几人已经将包袱收拾好,俨然即刻动身的样子,李纲心中哀叹一声,这份恩情只能留到日后再报了。 “兄弟此番如此大恩,李纲铭记于心,日后兄弟但有需要李纲的地方,尽管开口,李纲绝无二话!”李纲郑重一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伯纪兄,记好我们的名字,若有一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来找我们,那时候我们的名字一定响彻了江南两浙!” 听着王庆说出如此霸气的话,李纲虽然对几人的来历仍不清楚,但也知道仅凭几人的气度,日后也是不凡。 “伯纪兄,就送到这儿吧,日后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丹徒县城外,王庆几人还在和李纲做着最后的告别,王庆也没想到李纲居然一路送到了城外,而且因为李纲的存在,盘查严谨的城门口居然直接对几人放了行,正好也让方杰趁机溜了出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子馀,我等着我们再见的那日!” “伯纪兄,那一天不会太远!” 第215章 会合 “哥哥,小弟斗胆问一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宽阔的江面上,酆泰和方杰站在王庆身后向前望去,虽然不知道王庆在看什么,但跟着做就对了,充当工具人的王定六则当起了船夫,船舱内安道全正在给再次被磨破的大腿上药。 “兄弟已然上山,有些事情自然可以知晓,我们此行正是为了救杜家大郎的伯父而来,只是步军兄弟行到真州就染上了怪病,这才寻到了建康府安神医头上,正欲出发时又撞上了李纲兄弟,这才有了镇江府的事,如今正是要去寻步军兄弟们。” 见王庆点了点头,一旁的酆泰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让方杰直呼好运,也是,如果不是这一连串的事,王庆几人又怎么会到建康府、到镇江府,然后遇上方杰呢,方杰能撞到王庆几人,也确实是运气使然。 “杜家大郎,酆泰哥哥说的是九头狮子杜头领吗?传闻他纵横淮西从无敌手,就连鼎鼎大名的林教头、鲁提辖都不是他的对手?”被王庆收录上山的方杰也一改昨日的嚣张,面对酆泰也多了些讨好的语气。 “嗯,杜家哥哥,强,很强!” 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酆泰仍是心有余悸,自从自己上山,山寨内有名的高手自己都挑了个遍,就连远在寿州的林冲自己都趁着运送物资的时候去过。 酆泰自觉与这么多高手过招,哪怕强如林冲、卞祥、鲁智深和王教头,自己也能打的有来有回,独独杜壆,自己实在招架不住,一杆蛇矛使的是出神入化,就连同样使蛇矛的林冲都离他有着差距,真是给自己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有这么强?”看着酆泰脸上不似作伪的惊恐,方杰也是升起了更大的兴趣,目光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想法。 “你没跟杜家大哥交过手,等你交了手你就知道杜家大哥的恐怖了,真是哥哥麾下最强的武将!”看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方杰,酆泰微微一笑,有些苦还得真正吃过才知道,既然方杰上赶着挨揍,自己也乐得看个热闹。 “哥哥,咱们快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船板上突然传来了王定六的声音。 “好,此番能顺利过江,真是辛苦兄弟了。” “哥哥说的什么客气话,能渡哥哥过江,是小弟三生有幸,只是一想到过江之后就要与哥哥分别,小弟心中实在是哀痛不已。” 嗯?听着王定六的话,王庆越咂摸越感觉不对劲,兄弟可别吓我,这大江之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说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兄弟切莫哀伤,若是兄弟不弃,天柱山大寨永远欢迎兄弟,兄弟还是小心驶船的好。” “哥哥误会了,小弟绝没有那个心思,事到如今小弟也实话实说了,小弟一直仰慕哥哥,整日都想入大寨之中,因此前几日小弟变卖了家产,带着老父打算投奔哥哥,只是恰好撞见哥哥要渡江,担心哥哥有什么危险,这才厚着脸皮一直跟在哥哥身旁,小弟绝不敢拿哥哥性命做要挟。” 王定六回头正好看到王庆脸色微变,而酆泰和方杰也隐隐向自己靠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问题,连忙开口解释。 冲着酆泰二人摇了摇头,王庆看着王定六脸上的真诚,略微沉思片刻,选择了相信,毕竟当初自己上张旺的船时他的出现确实有些太过巧合了,而且他还是见过自己出手的,应当不敢做这种事,除非这个人的演技真的高到了一定的地步。 见三人退了回去,王定六这才松了口气,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番肺腑在此情此景下竟造成了如此大的误会,险些丢了性命, 王定六收回思绪,再也不敢乱发什么感慨了,只是一双手臂卯足了劲儿,不多时,小船终于靠岸,几人也终于再次踏在土地上,一颗心也随之落了下来。 “哥哥,小弟”王定六还想再次解释,却被王庆挥手打断, “好了兄弟,不用说了,我相信你刚才的话是无心之失,也希望兄弟能体谅我们的谨慎。” “哥哥这话真是折煞小弟了,此事全错在小弟身上,哥哥的谨慎是对的,换作小弟只怕已经下了狠手。” “行,那刚才的事就翻篇了,兄弟的职位还需到了山上再定,如今还是大事要紧。” “对对,还是哥哥的大事要紧。”王定六还要再说些什么,不过看到王庆从怀中掏出纸条看了起来,又怕自己的啰嗦真的惹到王庆,只好作罢。 经过一番方位的辨认,王庆几人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大部队。 “哥哥,快请进来歇歇!”见王庆几人一脸疲惫,时迁连忙安排人准备饭食热汤,一边又派人去通知远处的山士奇。 “罢了,先不歇了,你先带老夫看看那些患病的好汉吧,等看过了他们再歇也不迟。” 安道全看着王庆投来的目光,深知自己去镇江府已经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如今自己也不好意思提歇息的事,况且自己一路上有酆泰和方杰架着,倒也算不上多累。 “就依安神医的吧,酆泰兄弟,你陪着方杰和定六兄弟在这里歇息就好,不用跟过来了。”见几人还想跟过来,王庆直接拒绝了,安道全是不算累,但这三人却是累的够呛,还是让他们歇会儿吧。 “还是定六兄弟在此歇息吧,我和酆泰哥哥到底打熬过筋骨,算不得累的。” 既然两人诚心想去,王庆也不再拒绝,几人在时迁的带领下往某个方向走去。 “神医,此病如此简单?”半晌之后,山士奇看着手上的药方,一脸的诧异。 “老夫祖传的内外科方子,专治这种病症,只要按方子抓药熬煮,不过两三顿药的功夫就能好。”安道全一脸不屑,自己神医的称呼岂是浪得虚名的! “士奇带些兄弟去抓药吧,早些将兄弟们的病治好,咱们也好早日往前走走,接应接应。” “是,小弟这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