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四岁当国医，这很合理吧》 第1章 面试失败后，我被人抬回医院 临海市，骨科医院。 “还是不行吗？” 许秋眼神中闪过一丝暗淡，问道。 他的正对面，几名主考官互相对视一眼。 片刻后，主考官摇了摇头，抱歉地道： “尽管你面试的表现很出色，但，不论是学历，还是毕业院校，都有点……过于普通了。 我们考虑了很久，觉得你能找到比我院更适合你的地方。” 听到面试官直截了当的拒绝，许秋没有再犹豫，朝考官们道谢后，离开了这家医院。 他没有浪费时间。 在面试第三家医院失败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最后一家医院。 同时，也是这几家医院中，最好、最老牌的一家。 想到这里，许秋的表情有些复杂。 连这些差一些的医院都不愿意聘用他，更何况，最好的临海第一医院？ 坐在出租车上，许秋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景色，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有人知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身份，是穿越者！ 而今天，正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三天。 前世，他是外科圣手，独自开辟出了大量的手术禁区。 被尊为国医、医圣。 而如今，他穿越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医生身上。 学历仅仅只有本科，而且只是个普通的一本医学院。 这样的履历，想要留在临海这座大都市，实在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面试的表现再好，也还是挽救不了糟糕的简历啊！” 许秋有些无奈。 他表现得已经算是无可挑剔了。 以至于， 这三家医院，都犹豫了很久。 要是换成其他人，敢带着这么一份简历，根本活不到面试的第二分钟。 “最后一家了，再试试吧。” 下了出租车后，许秋看着面前壮观的临海第一医院，心中有股无力感。 小医院都行不通，大医院……唉！ 但是…… 万一，或许，大医院更重视面试的表现呢？ 许秋只能搏一搏。 毕竟，过两天就是交房租的日子。 再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来源证明，自己就只能离开大都市，回乡当个小医生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 许秋调整好心情，赶往短信上提到的面试地点。 两个小时后。 许秋一脸黯然地从临海一院走出来。 果然，还是被刷下去了…… 他面试的表现很出色。 甚至，面试官额外考核了他一些临床操作的技能。 无一例外，全是满分。 就连主面试官，都赞口不绝。 但…… 和他竞争的， 是海外名校归来的医学博士， 是顶尖名校、拥有好几篇sci二作以下的科研大佬！ 他这个一本本科生的简历， 就跟哈士奇混入了狼群中一样。 最后，还是只能抱憾被淘汰。 许秋苦笑着摇了摇头。 怪只怪，自己之前的履历实在是太差劲了。 他在医院门口停下脚步，最后看了一眼临海一院。 几秒钟后，面无表情地走向公交车站。 就在此时，一股剧痛，突然从许秋的下腹传来。 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许秋慢慢地弯下腰，剧痛让他跟只小龙虾一样蜷缩在地上。 尽管如此，他还是本能地下了判断。 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 头脑发热发胀…… 强烈的恶心呕吐感…… 疼痛集中在下腹、尤其是麦氏点…… “急性阑尾炎！” 这个症状，太典型了。 对于有经验的医生来说，就是一眼秒的疾病。 如果换成平时，碰到这种病人，许秋会很高兴。 但现在……患病的是他自己。 一念至此，许秋脑海中，迅速闪过一系列的治疗措施。 但很快，他的意识就被疼痛驱散了。 迷迷糊糊之间，周围的人群迅速围了过来。 “快，有人晕倒了！” “快送去医院！” “这帅哥运气真不错，就在医院旁边昏倒了，赶紧搭把手！” 恍惚中，许秋仿佛听到有人说他帅。 然后，自己的身体就被搬动。 等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醒了？” 主管的医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许秋看去。 是考官之一，急诊科的副主任何海。 何海背着手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是进了我们医院。 只不过，是躺着进来的。” 许秋脸色苍白，没力气开玩笑了。 转而问道：“急性阑尾炎吗？” “对，确诊了。” 何海让护士拿来了一些检查报告。 血常规。 显示许秋白细胞计数增多。 床旁超声。 显示中呈低回声管状结构，质僵硬，横切面呈同心圆似的靶样显影，直径为9mm左右。 这是典型的急性阑尾充血水肿的征象。 何海道：“签个字，准备手术吧……” 说完这话，他的眼神闪烁了好几下，低声道：“我是真喜欢你这小子，只可惜你的……唉，留不下你，留下根阑尾做念想也行。” 许秋笑了笑，无声地签字。 接下来，就是术前准备了。 禁食，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期间，给与水、电解质和热量的静脉输入等。 顺便完善了尿常规、凝血四项、感染四项、肝功等等手术前检查。 上午九点钟，手术正式开始。 阑尾炎这种小手术，基本不可能用到主治以上的医生。 因此，这次给许秋主刀的，是一个低年资主治医。 对方身材瘦高，两个黑眼圈。 许秋被推进手术室，打好麻药以后，他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我才跟完主任的手术……切这个阑尾是吧？” 主治医王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换好手术衣来到台前。 不一会儿，手术开始了。 因为是局部麻醉， 手术过程中，许秋还能伸着脖子，见证自己肚子被划开的过程。 只是， 他越看越头疼。 这切口的选择不够谨慎啊。 这样切的话，会伤到不少毛细血管，导致出血量大。 而且，没有沿着皮肤褶皱，术后会留下不小的疤痕！ 考虑到自己腹肌的完整性， 许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医生，能不能微调一下切口？” 话音刚落，许秋的瞳孔突然猛地放大。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第2章 没人做手术?我自己给自己做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呼吸， 持刀的王凡，身子突然一抖。 而后，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两眼昏黑地倒在了地上。 手术室一下子就乱了。 几个助手手足无措。 跟阑尾炎手术的，基本都是实习生，过来见世面的。 主刀，就是将军。 将军倒了，底下的人岂有不乱的道理。 这时，经验老到的器械护士站了出来，喝道：“赶紧，去喊护士——” 她刚说完，一个实习生就匆匆跑出了手术室。 与此同时，一助直接蹲了下来，开始检查王凡的颈动脉搏动、呼吸等。 “还有搏动和呼吸，是低血糖吧？”实习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旁边的几个实习生见状，也蹲下，伸手想把王凡扶起来。 器械护士看到这场面，气不打一处来。 “无菌原则，无菌原则！” 器械护士恨铁不成钢。 手术室中，医务人员的手不能低于手术台…… 现在倒好，所有人都蹲下去了！ “出去，全部出去！滚回去重新刷手！” 器械护士发飙了。 实习生们被骂得狗血淋头，一个个缩着脖子往外跑。 “把王凡拉出去啊，躺在这里干什么？”器械护士提醒道。 话音刚落，其中几个实习生立刻折返，抬着王凡出了手术室。 这一通闹剧后，原本嘈杂的手术室瞬间安静了。 台上的许秋一脸懵逼。 我这都麻醉完了，等着手术呢。 结果医生倒了。 人全不见了！ 刷手、换手术衣，这一套流程，起码都要半个小时左右。 自己不是还得重新打一次麻醉？ 注意到许秋的表情变化。 器械护士走了过来，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们主刀劳累过度了。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换更专业的医生给你做手术！” 许秋生无可恋地躺在台上，默默地道：“我也是医生。” 她那话，骗骗病人还行。 什么换更专业的医生。 其实就是重新找了个住院医倒霉蛋，水平还不一定有这个好…… “可恶，早知道应该全麻的。”器械护士在背后说道。 许秋：…… 他叹了口气。 现在除了等待，白白多受一次麻醉的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许秋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界面，突然浮现在他的眼前。 【大医系统】 经验值：0\/100 能力：暂无 每日签到：未进行 任务列表：待领取任务*1 …… 看到这个界面，许秋一下子就精神了。 穿越者标配，长得帅、金手指。 前面那个已经有了，金手指现在不久来了吗！ 他赶紧研究了一下这东西的用途。 大医系统，顾名思义，一个提升医术的系统！ 每天，宿主可以在系统进行签到。 签到奖励的丰厚程度，由签到地点的影响因子决定。 简单来说，签到地点被许秋治愈的病人越多、知名度越广，则影响因子越高，签到所获得的奖励就越珍稀！ 除了日常签到， 还有另外两种获取奖励的途径。 第一， 进行与医疗有关的行为，如门诊、手术等，积累经验值，满了后可以进行一次额外抽奖。 第二， 随机触发系统任务，完成任务后，取得丰厚奖励。 而此刻，许秋的大医系统中，正好有一个未领取的新手任务。 许秋先完成了签到。 “叮！” “签到地点影响因子为0，奖励无加成！获得随机奖励：大师级荷包缝合术！” 入门、精通、专家、大师、完美。 大师级的荷包缝合术…… 距离完美，一步之遥！ 随着系统的声音结束， 许秋脑海立刻就被灌入了大量信息。 荷包缝合术入针方式、针距与边距的控制、残端的埋藏与无张力式打结等等…… 随着这些记忆的融合， 下一刻，许秋手指肌肉颤动了一下，被刻上了适应“大师级荷包缝合术”的机械记忆。 回过神来后，许秋惊喜不已。 只是最初级的奖励，就已经让他掌握了一位浸淫缝合术几十年才能拥有的能力？！ 那么， 影响因子高了以后呢？ 而且，系统似乎还有个新手任务没领取！ 许秋赶紧领取。 “叮！” “恭喜领取新手任务！” “任务要求：主刀宿主自身的阑尾炎切除手术！”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1！大师级阑尾炎切除术*1！” 许秋咋舌。 不愧是大医系统。 新手任务，竟然就是给自己切阑尾…… 不过，奖励也是异常丰富！ 尝过大师级荷包缝合的甜头后， 这个大师级阑尾炎切除手术，可就太吸引人了！ …… 领完任务后，许秋看向不远处的器械护士。 此刻，她已经是急得不得了。 巡回护士那边传消息说： 就在几分钟前，不远处的东兴路段发生了一起大型车祸。 急诊科这边的医生，别说能做手术的住院、主治医，就连实习生都全部跑去处理车祸伤者了。 “怎么办，普外、结肠外科那边的手术室也排满了，没医生啊！” 护士刘素素急得直跺脚。 麻药打了，刀也切开了一点。 难道现在终止手术？ 见到这一幕，许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轻松的表情。 机会这不就来了！ 他撑了下胳膊，说道：“没人做手术的话，我自己来吧？” “？？？” 刘素素回过头，想要骂人。 但看到许秋的脸，她的语气还是温柔了几分，道：“这怎么行，你不要捣乱……等我请示上级医生！” 许秋不搭话。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注意到了留在台旁的器械小车。 没有犹豫，他直接撑起身子，迅速挤了点消毒液。 又捏着碘伏棉球给双手做了个简易的术前消毒。 在刘素素惊恐的目光中，他娴熟地戴上手套。 而后，握住了手术刀！ 这一刻，许秋的眼神变了。 犀利、冷峻，目光如炬！ “好熟悉的感觉。” 许秋深吸一口气。 他握了一辈子手术刀，如今再次拿起，让他产生了回到巅峰时期的错觉。 但，肌肉和手感的生疏，都清晰地存在。 这具身体缺少千锤百炼的手术经验，没有建立机械动作的惯性，自然是差上了许多。 不过，对付一台小小的阑尾炎手术，绰绰有余了。 许秋瞥向自己的下腹。 看到腹部的状况时，他的脸顿时一垮。 第3章 无影灯下、外科圣手 王凡那家伙，昏迷之前，已经在自己肚子上哗啦了一刀。 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定死了切口的走向。 这就有点头疼了。 许秋皱着眉，目光不断在腹部扫视。 几秒钟后，他迅速模拟出了一个更优的切口！ 呼—— 许秋沉下心，手上微微发力。 锋利的刀尖轻轻地压在了皮肤上。 嗤！ 刀锋沿着王凡留下的切口点，划开皮肤。 眨眼间，一个标准的麦氏点出现。 刘素素慌忙跑来，但一切都太晚了。 她脸色煞白，刚要发脾气，却愣住了。 这伤口…… 不是按照王凡的标记切的！ 而且，许秋的选择明显更好。 这一道切口……完美得不像话！ 避开了腹部毛细血管和细微的神经，以至于出血量少得可怜。 只有几点细细的血珠。 这哪里是开腹部切口，撕一点皮的出血量也比这多吧？ “许……许医生？” 刘素素被吓住了，几乎快要忘记手术台上是个打了局麻的病人。 许秋手持手术刀，面不改色地道：“有镜子吗，麻烦帮我照一下。” “有，好……” 等刘素素找来消毒过的镜子， 借助镜子反射的视野，接下来的手术就顺利了很多。 不过，随着手术的进行，一个致命的难题出现了！ 伤口……太小了！ 镜子根本反射不出腹腔的内部！ 留给许秋的选择， 只剩下强行扩大伤口，获得更宽阔的术野。 刘素素咽了下口水，有些惋惜地盯着许秋。 一个阑尾炎手术，用镜子反射做，也只能牺牲伤口、获得更好的术野了…… 然而，就在这时！ 许秋干脆地反手一扭，环镊直接探入了腹腔内。 刘素素瞪大眼睛。 这是……要盲视野探查！ 在刘素素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许秋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滞。 对人体解剖的精通，让他立刻判断出了各种组织。 结肠带、 盲肠顶端…… 最后，他果断地剪开了侧腹膜，内翻升结肠后，找到了阑尾！ 处理阑尾系膜…… 结扎系膜、切断…… 就在这时，手术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个住院医，资历果然不如王凡。 “刘姐，手术部那边让我赶紧来做手术。” “这是我第一次主刀阑尾炎，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还请您……” 住院医一边说着，一边进入手术室。 只是下一刻，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住院医表情惊恐。 他看到了什么？ 病人在给自己做手术？！ “过来，帮忙。” 另一边，刘素素见有人来了，没管对方被吓懵的表情，赶紧招呼了一句。 “哦，哦，好……” 住院医怀疑自己看错了，浑浑噩噩地走过来。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更加懵逼了。 近距离观看之下，带给他的震撼感，比刚才更深！ 自己当住院医也有两三年了。 独立完成阑尾炎手术，算是他现阶段的梦想。 也是有难度的手术。 切口的选择、 阑尾的探查， 还有根端切除的范围、扫查的方式，止血的方法，等等，各个流程都有大学问。 而此刻，眼前的病人正一脸淡定，轻松写意地切着……自己的阑尾！ 住院医呆住了。 许秋的手术太行云流水了。 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他这辈子，只在一些手术教学视频中，看到过这么完美、协调的手术技艺。 更可怕的是，许秋是反手，是在给自己做手术！ 想到这里，住院医猛地抬起头，看向许秋。 这一刻，他感觉无影灯下的许秋浑身都在发光。 属于外科圣手的升华之光…… …… 手术继续进行。 有了助手后，许秋的速度快了不少。 游离阑尾…… 结扎、切断！ 阑尾残端止血、埋入荷包式缝合，清理、关腹…… 住院医惊讶不已。 这荷包缝合，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缺点。 甚至，已经比教科书上的示例图都要优秀了。 这是……反手能做出来的荷包缝合？！ 住院医咽了口口水，只觉得眼睛发干。 缝合术，虽然是外科的基础。 但，能够把这个基础练到这种程度……连急诊科的主任都做不到吧？ 恐怕， 也就心内科、血管科、神经外科这些对缝合要求极高的科室，才能培养出这种缝合医生…… “前辈，您……您是海归的副主任，还是主任？”住院医鼓起勇气问道。 顶尖海归博士，空降成某科室的副主任、主任，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他们本身也拥有着精湛的手术能力。 许秋的表现，只会比那些海归博士更出色…… 而这时，许秋却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昨天应聘你们医院，被刷下来了。” 住院医：？？？ 这都能被刷下来？ 那自己这水平，去临海一院扫厕所都不够资格吧！ “我不理解……”住院医摇头。 刘素素也懵了：“我也不理解。” 两人说话的同时，许秋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关腹。 他放下持针钳，无所谓地道：“送我回病房吧。” 刘素素和住院医两人跟做梦一样。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回过身来。 看着托盘上那一截切下的阑尾，两人只感觉世界观被刷新了。 还有人能给自己做手术的啊！ …… 回病房的路上。 许秋脑海终于响起了系统声音。 上一场手术的经验结算来了！ “叮，恭喜您完成一例急性阑尾炎切除术。” “评分，a级！” “获得经验：20！” “叮！恭喜完成任务！” “您已获得大师级阑尾炎切除术！” 话音刚落，一股温和的力量从脑海深处迸发，而后贯入了许秋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大量手术经验，也同时涌入许秋的大脑。 “这就是大师级阑尾炎切除术！” 许秋惊了。 三种常见的阑尾炎类型，如单纯性、化脓性、坏疽性的处置方式、手术细节，还有详尽到每一刀落点的手术经验…… 他现在，仿佛成为了一位浸淫于阑尾炎切除术三四十年的专科手术大师！ 一生不干其他的，只做阑尾炎切除，才有机会拥有这样的手术能力！ 如果现在让他重做刚才的手术。 哪怕不需要镜子，甚至可以关掉无影灯…… 单依靠手感和经验，就能做出比刚才更好的手术效果！ 可惜，自己身上只长了一个阑尾。 许秋唏嘘了两声。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大厅那边传来！ 第4章 随机任务:车祸大抢救 一瞬间，整个急诊科大厅再次嘈杂。 “赶紧开通急救通道！” “又送了一车伤员来！空下来的人赶紧过来！” 伴随着急迫的呼叫，院外突然响起了紧促的救护车警笛声。 刘素素脸色一肃。 她抓了一个路过实习生， 吩咐道：“把病人送回病房！” 实习生，在这种大场面中没什么用。 只能干点杂活。 比如推病人回去。 而刘素素，则转身冲向了急诊科大厅，加入了抢救的队伍中。 看到这一幕，许秋有些无力。 病情的损耗、麻醉药物的影响，再加上手术带来的身体伤害、精神消耗，让他已经很疲倦了。 他只能先修养。 回病房的路上，许秋听到了许多哀嚎。 他偏头看去。 急诊科大厅，一个个伤员挤满了通道。 不同的分区，安置着不同危险程度的病人。 还有不少伤员坐在走廊两边，眼神涣散，似乎没有从刚才的特大车祸中回过神来。 危重病人浑身是血地被推往抢救室，家属则跪在大厅的候诊椅旁，双目含泪嘶声祈祷。 哭声此起彼伏。 许秋目睹着这一幕幕，心像是揪成了一团。 医院的人手不够，连实习生都拉上战场了。 自己加入的话……也许，能多救一个两个人呢？ 他有执业医师证，虽然没有被聘用，但紧急情况下，也不算是违规了。 想到这里，许秋一咬牙，趁着麻药的劲还没过，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同学，把我放下，我要去……” 许秋喊了一声，却发现实习生浑身紧绷，神情浑噩，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他无奈地笑了下。 特大车祸的场面是很惨烈的。 流肠子的、冒脑浆的，还有满地一截截胳膊大腿的…… 第一次见这些东西，实习生被吓得六神无主，很正常。 许秋不忍心打扰实习生。 趁着拐角停顿的功夫，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游荡在急诊大厅。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休息室。 在里面找了件白大褂、手术拖鞋，紧接着加入了忙碌的急救队伍。 “病人什么情况？” 许秋扒拉着一个匆忙运来的急救平车，问道。 推车的护士闻声望去。 看到许秋脸的一瞬间，她的心就荡了一下。 好帅！ 不过，当下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她连忙汇报道： “车祸大出血，已经进行了紧急的压迫止血！” 许秋看向病人，迅速问道：“脉率脉压呢？” “随车仪器最后回报的脉率137，脉压70\/50。脉压差20！” 许秋点头。 这是典型的休克病人。 而且，还是最严重分级的休克！ 意识丧失、四肢冰冷、口唇发绀…… 若是不尽快抢救回来，随时都可能丧命！ 许秋检查了下病人的脖子。 确定颈椎无损伤后，把他的头偏向了一侧。 这是防止昏迷中呕吐导致窒息死亡。 跟醉酒的人侧卧一个道理。 有白大褂、护士和病人的三重掩护，许秋成功混入了抢救室。 就在进入抢救室的一瞬间，许秋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声音。 “叮！” “触发随机任务！” “任务要求：车祸大抢救！” “任务奖励：根据抢救流程评级、抢救成功率、抢救人数等，发放丰厚的奖励！” “叮！随机任务期间，获取经验值加倍！” 许秋惊喜。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打起精神，迅速进入了状态。 与此同时，护士已经着手把病人转移到抢救床上。 见到这一幕，许秋连忙下达命令： “开放两个静脉通道！” “大流量吸氧！” “急血做血气分析、查电解质、肌酐、尿素氮、血凝……” “准备床旁胸片，拉ecg、心电监护、尿常规……” 护士们立刻就忙碌了起来。 叮叮当当的各种仪器、导管，连接在了病人身上。 许秋来到床旁， 根据生命监护仪和病人的临床表现，迅速判断出了抢救药物： “快速2000ml林格液！” “低分子右旋糖酐每10分钟200毫升！” “快速肌注安定10毫克！” “……” 抢救室，是最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地方。 一个用药失误、时机延误，都可能导致病人一命归西。 但同样，药用对了，时机把握得好，濒危的病人也能迅速拉回心率、脱离危险。 “救回来了！” 随着药物注入，生命监护仪上的各项数值回升，抢救室爆发出一阵欢呼。 “安排手术室，准备上手术吧。” 许秋说完，就赶往了下一个抢救室。 在他的脑海中，还有另外一道声音。 “抢救评级：s级。” “抢救成功人数：1人！” 此时的抢救室内， 护士们看着远去的许秋，终于回过神来。 “咦，咱们科室，有这么帅的医生吗？” …… 同一时间。 实习生终于把病床推回了住院病区。 他木讷地说道： “能坐起来吗，自己回病床……卧槽！” 实习生看着空空如也的平床，整个人都懵了。 人呢！ 活生生一个病人呢！ 他赶紧给刘素素打电话汇报。 另一边， 刘素素正在抢救通道里帮着转移、划分病人的危险等级。 一抬头，她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帅脸。 对方正在各个抢救室穿梭，参与抢救。 刘素素呆呆地道： “都累出幻觉了。” 刚做完手术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抢救室啊。 她摇了摇头，推着病人的平床，往手术室赶去。 路上，她的工作电话响了起来。 她赶紧接起。 片刻后， 刘素素猛地回头看向抢救室的方向，震惊道：“那……那是许秋？！” …… 急诊科大厅，抢救室内。 副主任何海行色匆匆，穿梭在各个抢救室中。 身为副主任， 常规的抢救，不需要他参与。 只有那些按流程抢救无效的，或者是紧急的事件，才会让他来接手。 “针管抽吸，我估计着腹腔有内出血。” 一间抢救室内，何海用听诊器听了几秒钟后，判断道。 手术室的医生立马照做。 片刻后，空针管中出现了一管子暗红色血液。 与此同时，病人跌落的心率开始回升，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正常值。 “成了，何主任，真神了！”抢救室众人一脸兴奋。 何海微微点头，背着手，淡定地走向下一间抢救室。 刚刚推开门，他的脸色突然大变！ 第5章 手术录像，被震撼的急诊科众人 病床旁，数名护士在奔走抢救。 而下达抢救指令的医生，正靠着墙，手里拿着一个针管，往自己下腹扎去。 “许秋？！” 看到这名医生的瞬间，何海就有点懵了。 许秋怎么会在这里？ 先不说他应聘失败了。 这家伙，不是才做完阑尾炎手术吗？ 怎么跑到抢救室来了！ “何主任。” 许秋把利多卡因注入，逐层浸润，伤口的剧痛总算是缓解了。 “你这是……”何海三两步走来，拿起旁边的药瓶子一看，立马就明白了。 他看了眼许秋的伤口。 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伤口覆盖的无菌敷料已然脱落。 然而， 裸露的伤口却没有多余的渗血。 而且…… 伤口对齐严整、张力近乎于无，针距与边距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缝得真好，那住院医竟然还有这手本领？”何海惊讶不已。 许秋：“我自己缝的。” “？？？” 何海霍然抬起头，盯着许秋：“你没在开玩笑？那台手术的主刀为什么不缝合？” 反手缝合，还能缝成这样？ 这得是多扎实的缝合能力啊！ 许秋淡淡地道：“事实上，我就是主刀。” 何海表情更惊愕了：“什么？”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许秋的意思，“阑尾炎切除……你自己做的？！” 许秋点点头。 就在这时，抢救床那边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叫。 “许医生，病人情况稳定住了，救回来了！” 床旁，满头是汗的主治医师朝许秋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这个病人是他负责的。 病人本来都抢救成功了，情况突然又陡转直下。 肾上腺素打了四五只，还是没用！ 若不是许秋及时赶到，病人恐怕……凶多吉少！ 何海见到这一幕，心中的震惊不减反增。 这可是急诊科数一数二的主治医师啊…… 一场抢救，就让这位心高气傲的主治心服口服了？ 何海终于意识到许秋的不简单。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许秋的肩膀，问道：“你刚下完手术就过来了？” 许秋：“嗯。” “参与多少场抢救了？” “七场。” “都救回来了？” “嗯。” 许秋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另一边，何海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怪…… 难怪这次抢救，他感觉压力没有这么大！ 原来是多了一位猛人，直接拿下了七场危重的抢救！ 何海沉默了半晌。 他又想到，许秋反手给自己做手术。 还有那堪称完美的缝合技术…… 斟酌许久后，何海抬起头，突然向许秋伸出了手，声音严肃道：“许医生，昨天是我看走眼了。我代表急诊科，特聘你为我院医生，希望能和你共事！” 这一刻，抢救室内无比寂静。 医生、护士们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看走眼？！ 这位医术精湛、把控全场的医生……昨天竟然被淘汰了？ 那招聘进来的那些，岂不是更离谱！ 在人们震惊的目光中， 许秋伸出手，跟何海握了握，淡淡地笑着道：“何主任，共事愉快！” …… …… 半小时后，这一次重大车祸的伤员终于全部消化完毕。 三十二名伤员，全部抢救了过来。 后续，该安排手术的安排手术，休养的休养。 急诊科众人，也总算是迎来了短暂的喘息。 除了何海、许秋和刘素素三人！ 此刻，三个人正行色匆匆，赶往手术管理部。 拷贝到阑尾炎手术的视频后，三人又折回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急诊科另一个副主任。 苏醒过来的王凡。 还有好几名高年资、距离副主任一步之遥的主治医。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疲倦。 但精神却异常亢奋，盯着从门外进来的许秋。 王凡还露出了个歉意的微笑。 “何主任，他真的能给自己做手术？”有人问道。 “而且，刚做完手术就跑去抢救室救人，一共救了十个……这样的人能被刷下去？” 众人充满了不理解。 何海也不废话，让刘素素播放拷贝好的视频。 随着会议室前方大屏幕一闪，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手术录制是从王凡被抬出去后开始的。 不久后， 画面转到手术台上！ 视频里，许秋拿起了手术刀…… 短暂的思索后， 他在自己下腹，沿着王凡留下的切口，开出了一个标准的麦氏点。 众人惊讶不已。 “嗯？不是按照标记线切的？” “这个切口选择……明显比王凡的更好！” 何海也瞳孔放大。 他是副主任，看到的东西比其他人更多。 许秋不仅切口开得好，而且，切口走形是沿着皮肤褶皱的…… 这意味着，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会非常小！ 内行人，一刀就能看出深浅。 很多主治医师，做这种手术，切口都只是按照教科书机械地操作。 忽略了人的个体性差异。 而许秋， 连伤口的愈合都考虑了进去…… 没有几百台手术，根本磨砺不出来！ 这一刻，何海知道他真的看走眼了。 “幸好最后还是留住了……” 何海感慨了一句，重新看向视频。 随着手术进行，许秋的动作也越来越流畅。 若是忽略那别扭的动作， 许秋那行云流水的探查、切除，根本看不出是在给自己做手术！ “盲视野探查到了异位阑尾？” “这……他对人体解剖的熟悉程度究竟有多高啊！” 会议室不时地响起惊呼。 人们不理解，许秋怎么能把手术做得这么轻松写意。 比很多医生给病人做手术还要完美！ 十几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毕后，会议室一片寂静。 众人仍处于震惊中。 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台手术简直是艺术品。 丝滑、信手捏来，这份录像，分分钟能成为阑尾炎手术的教学视频！ “太厉害了，许医生，欢迎加入临海一院急诊科！” 短暂的寂静后，另一位副主任主动站了起来，朝许秋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其余人也纷纷站起，迎接新同事的入职。 欢迎的掌声中， 王凡摸了摸脑袋，抱歉地道：“许医生，我昨晚跟了台大手术，一天没吃东西了，早上才晕倒过去……对不起啊！” 许秋一笑释然，道：“没事，要不是你，我还不一定有机会主刀。” “哈哈哈哈！” 会议室轰然一笑。 这时，王凡又说道：“许医生，今晚跟我一起值班吗？” 他刚升主治没多久，夜班特别忙。 再加上他们组只有他一个男医生，活干得最多。 王凡早就想找个住院医跟着自己了！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 一道严厉、带着责备之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6章 小有名气!获得大师级骨骼重建术 何海道：“值什么班！许秋刚下完手术，至少还得休养几天。” 说完，他对许秋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宁愿打着利多卡因撑下去，也不愿坐视伤员不管…… 这样的医生，在当今世道越来越稀缺了。 何海心里清楚， 这一次，他特聘来的不仅是一位有实力的医生。 更是一名……有医德的医匠！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对许秋说道： “你先回病房，休息好了再上岗。” …… …… 一晃，三天的时间过去。 这三天里，何海、王凡等人查房的时候都会重点关照许秋。 让他们震惊的是…… 许秋的伤口，哪怕在术后几分钟内就剧烈运动。 甚至还打了好几次影响伤势的麻醉药。 但，愈合效果竟然还是很出色！ 负责护理的刘素素也惊呆了。 她当了五六年护士，还没见过愈合得这么好的阑尾炎切口！ 与此同时， 随着“特大车祸”事件发酵、落幕， 三十多名伤员、百分之百救治率的光荣成绩，也让临海一院小小的火了一把。 而且，还有记者抓拍到了许秋打利多卡因的场景！ 一时间，这张照片在网上疯传！ 帅气的容貌、洁白的白大褂，还有忍痛打药只为了保持状态救人的医德…… 三个标签叠加在一起，让许秋的名气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网络！ 病房内。 刘素素一边给许秋换药，一边笑意盈盈地道： “许医生，你都快成咱们急诊科的名人了。好多小女生都指名要挂你的号呢！” 说罢，她柔嫩的手指在许秋的腹肌上滑过。 “这人鱼线……啊不，这伤口愈合得真漂亮。” 许秋打量了一下刘素素。 哪怕身着宽松的护士服，也掩盖不住她的梨型身材。 注意到许秋扫视的目光，刘素素脸一红。 随即，她感觉到许秋的腹肌又硬了几分。 忍不住往下边瞅了一眼。 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刘素素神情立马慌了： “医务部那边已经给你准备好工牌、衣服了，等许医生你康复，随时都可以上岗！” 说完，她咬着嘴，飞快地逃开了。 许秋笑了几声。 收回目光，他的注意力转向系统界面。 该领取今天的签到奖励了。 上次临时抢救任务，他一共救治了十个人，救治成功率百分之百。 因此，获得了罕见的高难度手术—— 大师级下肢骨骼重建术。 “还有今天的签到奖励！” “叮！” “签到地点影响因子为1.3，奖励小幅度加成！获得随机奖励：完美级徒手止血法！” 看到这个奖励，许秋眼前一亮。 完美级！ 第一个完美级的手法！ 稍显遗憾的是，徒手止血法早就被时代抛弃了。 止血钳、双极电凝，这些东西早就代替了战争年代应急的徒手止血。 唯一能派上用处的场合，估计就是院外急救了。 但， 等许秋接受完美级徒手止血法的灌输后，他的观念被颠覆了。 大师以下的徒手止血，的确可能不如其他止血方法。 但完美级……却跨越了技术的鸿沟，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他甚至能够凭借手的触觉，感知出血点，轻易止住一些无法发现的出血点！ “简直是人形止血药啊……” 许秋感慨了一句。 这波不亏！ …… …… 下午时分，许秋的病房迎来了一个新的病人。 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 和许秋一样，她也是急性阑尾炎。 不过，她正在备术阶段，等禁食完成、各项检查都完善了，就可以上台做手术了。 她一进来，就不断地打量许秋。 终于，在做了半个小时心理建设后，她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是网上那个许医生吗？” 许秋睁开眼睛，瞟了对方一眼。 长得很嫩。 “是我。” “我叫陈巧！是临海大学的医学生！” 女学生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补充道： “居然真的是你！许医生……我，我能让你给我做阑尾炎手术吗？” 许秋动了下腹肌。 上面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正好，做一台阑尾炎手术，彻底恢复状态。 顺便……他也想试试大师级阑尾炎切除术的能力！ 想到这里，许秋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许秋正式出院。 他直接脱下病号服，换上了白大褂。 准备进行第一台正式手术。 此时，陈巧那边的术前准备也完成了，已经被推去了手术室。 许秋临上台前，急诊科这边突然召开了全院会诊。 他问了下情况。 刘素素道：“许医生，你要上手术，不用参加会诊。 这个会诊吧，其实就是三天前那场车祸的一个女孩，是某位局长的女儿。 她的腿部骨折很严重，截肢是唯一的选择。 但她不能接受，她父亲就联系了国内一名骨骼重建的专家，想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做再植。” 许秋有些意外。 下肢骨骼重建？ 自己不就有个大师级的重建术啊！ 等下了这台手术，他正好可以去凑凑热闹。 ……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 一切准备就绪。 病人姓名：陈巧，性别女，年龄二十岁，住院号0xx。 术前诊断：急性阑尾炎并穿孔 拟行手术：阑尾切除 麻醉方式：连续硬膜外阻滞麻醉 主刀：许秋 一助：实习生。 等等…… 除此之外，王凡也来了。 他很想亲眼见证许秋的手术能力！ 这样的话，他也好确定以后给许秋分配什么任务。 毕竟，现在许秋还只是个住院医。 得跟着王凡这个主治医师混。 另一边，手术台上的陈巧十分紧张。 许秋过来安慰时，她不安地道：“许医生，你介意你女朋友肚子上有伤疤吗？” 许秋和煦一笑，道：“放心，我尽量缝好点，愈合后不会留下伤口。” 陈巧闻言，顿时觉得晕乎乎的。 好温柔…… 又帅又温柔！ 就在她还沉浸在温柔乡时， 许秋已然来到了主刀的位置，握住手术刀，眼神立马变得冷峻犀利！ “嘤——” 就在这时，陈巧突然喘了一声。 许秋脸色微变。 第7章 顶级专家说不行，你说还有机会? 没麻醉好？ 他忙看去，陈巧才红着脸解释道：“我……我有点兴奋。” 许秋沉默。 这妹子，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 他摇了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术上。 …… 依次切开皮肤、皮下组织。 由于出血极少，省略了结扎止血的步骤。 接着，换刀切开腹直肌前鞘、分离出腹直肌…… “四号丝线。” 钳夹血管、离断。 四号丝线飞速结扎。 接着切开后鞘和腹膜。 哗！ 这一刻，大量淡黄色的稀薄脓液涌出。 陈巧仰头想看自己被开膛破肚。 不一会儿，她就苦恼地躺回去了。 视线被自己的凶挡住了…… 此刻，她才意识到，当“低头看不见脚的女孩”，也有烦恼。 …… …… 十分钟后， 许秋用七号丝线间断缝合腹直肌前鞘、 又换一号丝线间断缝合皮下、皮肤。 最后一针穿出，他放下持针器，看了眼时间。 器械护士自觉地汇报道：“手术用时，十分二十一秒。” 说完，她惊讶地夸赞道：“许医生，你创下了我们急诊科的阑尾炎手术记录！” 手术台旁，王凡沉默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他开始怀疑人生。 近距离观看下，王凡才更加感受到许秋手术的无可挑剔。 这真的是被好几家医院淘汰的求职者？ 这样的手术水平……他给许秋擦鞋都不配啊！ 王凡默默地站到了角落。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没资格安排许秋干杂活了。 他能给许秋打下手、跟上许秋的手术节奏就不错了！ …… …… 下台以后，陈巧的闺蜜在门外等候。 闺蜜也是个漂亮的女学生。 一见到许秋，她就兴奋地凑了上来，拿出手机就求合照。 许秋蹲下身子，跟对方拍了一张，口中问道：“你不关心你朋友的手术？” “没事，她挂了我们宿舍都保研哈哈哈哈！” 王凡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秋还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道：“这几天卧床休息，一个星期左右拆线就可以了。” 说罢，他匆忙往会议室跑去。 希望还能赶上全院会诊！ 路上， 这台手术的结算奖励也到了。 “叮！” “恭喜完成一例急性阑尾炎切除！” “评级：s级！” “恭喜您获得30经验值！” “您额外获得3%大师级阑尾炎切除术熟练度！” 许秋惊喜。 s级评分，竟然会额外奖励熟练度！ 熟练度累积到百分之百，就可以自动进阶到完美级阑尾切除！ “经验值也涨到90了，还有最后一台手术，就可以抽奖了。” 许秋有些期待， 不知道抽奖获得的奖励会是什么。 这样想着，不一会儿他就赶到了会议室。 此时，里面已经开始讨论病情了。 他从后门进入，不声不响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扫了一圈。 会议室坐满了人，除了急诊科的主任、副主任何海。 还有其他相关科室的主任。 连院长都赶来了！ 此外，会议桌旁边还被腾出了一块地方。 那里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的应该就是病人。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连在医院都能破例！ 许秋环顾一圈后，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发言的骨外科主任。 此时，主任眉头紧锁，道：“讨论了这么多，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截肢！” 一位穿着唐装、儒雅的中年男人低沉着脸，问道：“不能把腿接回去吗？” 骨外科主任凝重地摇头：“断肢再植的最佳移植时间是六到八小时。 这还是在断肢保存得非常良好的情况下！ 但是，令千金的左腿……这几天我院已经尝试了所有办法，确定不可能再植成功。” 穿着唐装的陈局长靠在椅子上，一下子像老了十岁。 大外科主任这时说道：“陈局长，我们那边，已经3d打印出了钛合金假体，不知道林专家有没有办法……” 听到这话，陈局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3d打印钛合金假体再植，是一项国际上全新的技术。 材料昂贵，手术费用昂贵，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局长连忙看向坐在身旁的林协，道：“林专家，我女儿能不能接个假体？” 林协有些为难道：“风险很高！” “很高……”陈局长脸色暗淡了几分。 林协解释道：“陈局长，您是自己人，所以我把实话摆在明面上跟您说。 钛合金假体重建，在国内，技术本身就不够成熟。 而且，大部分都是运用在良性骨肿瘤早期骨切除后！ 您千金刚刚经历完车祸。 直到今天才调养好身体，才有机会接受手术。 但……拖到现在，她左腿的情况已经很不乐观了。 这种情况下再进行假体重建，成功率…… 我只能说，国内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说罢， 林协按了按桌子上的影像报告，指着胫骨道： “陈局长，您看这里。 她的腿部受损很严重，根本没有可以固定的地方。 而且，分流器也坚持不到骨骼重建了。 眼下只能截肢！” 陈局长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 林协是业内骨外科，尤其是下肢外科数一数二的大佬了。 他都说不行， 基本上等同于阎王爷判了死刑！ 与此同时， 旁边的病床上，听到这话的陈梦璇神情灰暗，感觉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是舞蹈生。 可以说，舞蹈就是她毕生的热爱。 截肢这个结局，对于喜爱舞蹈的她来说，完全无法接受。 简直是灭顶之灾！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 许秋也终于看完了陈梦璇的病历记录、影像片子。 在这几秒钟之内，许秋给陈梦璇下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判断。 “不，还有机会做骨骼重建！” 伴随着这道极年轻的声音响起， 诧异、惊奇、愤怒等等不同的目光同时凝聚在许秋身上。 院长、骨外科主任、大外科主任等人，都震怒不已。 急诊科副主任何海则慌了神。 这小子……不识时务啊！ 林协都说了不行，你哪来的资格说还有机会！ “胡闹，滚出去！” 院长一拍桌子，压抑着愤怒道。 若不是陈局长在场，许秋可能已经当场领处分了！ 陈局长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难道你这小年轻比林协还有能力？ “王院长，你们医院，年轻医生的素质有待提高啊。”陈局长声音阴沉，带着怒意说道。 就在所有人都面露不满时， 下一刻发生的一幕让众人都傻了眼。 第8章 要么截肢，要么丧命!许秋:不，还有办法 就在此时， 病床上的陈梦璇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陈局长立马冲了过去。 他捧着女儿骤然变白的脸，身子都在颤抖：“女儿，女儿，你怎么了！” 其余人也顾不上责备许秋了，纷纷冲上前查看情况。 “脉搏细速、皮肤发冷，脉搏也快了……休克的预兆！” 大外科主任赶紧掀开被子，检查陈梦璇的全身情况。 刚一看，他的脸色就变了。 “大出血！” 此时，陈梦璇的左下肢已经淤积了大量的血液。 看肿胀的程度， 以及陈梦璇身体的反应， 出血量预计在八百毫升左右！ 当下，主任们不敢怠慢，直接就地止血。 失血量不多，及时止住、及时补充血容量的话，不会有什么大碍。 “不过……令千金脚趾已经出现了缺血的症状，眼下只有截肢这一条路了！” 急诊科主任发现陈梦璇脚趾发黑。 这代表着已经缺血坏死。 她的腿早就该截掉了，能撑到今天，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林协过来看了眼，也是连连摇头，道：“陈局长，之前还有一些机会，但现在，坏死症状出现了…… 这意味着她必须切除整根胫骨，甚至要把骨骼重建做到股骨！ 这种手术……不要说国内，国际上都极少见。” 听到这句话， 病床上的陈梦璇喘气越来越急促。 神情越发灰暗，只感觉天都塌了。 “我不能再跳舞了……”她抓着自己父亲的手，绝望的眼泪从两颊滑落。 但就在这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会议室角落的许秋。 “他，他说能重建骨骼，爸，我要他来！！”陈梦璇嘶哑道。 陈局长前一刻还忧心忡忡，在转头看向许秋的瞬间，眼神立马就变了。 那是要杀人的眼神。 让女儿平静地接受悲剧，本就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许秋那番话，无疑是在他女儿的伤口上撒盐。 身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难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医生，比林协还有本事？ 还不等他发作， 突然，身旁的大外科主任压低的嗓音响起：“血……止不住！” 急诊科主任也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他们两人试了各种办法。 但是……找不到出血点！ “我来！” 林协戴好手套，顶替了两人的位置。 他斜了其他主任一眼。 心中有些不屑。 果然是小地方的三甲……主任也就这个水平了。 不过也正常，否则怎么能显示他的专业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林协麻利地开展止血程序。 片刻后，胫骨面的血干净了。 他大松一口气。 往里面塞了一块纱布，同时说道：“她的创面破坏严重，你们没止住血也无可厚非……” 然而，话还没说完，一点点红色就从洁白的纱布下洇了上来。 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块血纱布！ 没止住！ 林协瞳孔放大，额头出了几滴冷汗。 他赶紧吸尽淤血，重新探查、止血。 林协脸上的汗越来越多。 旁边的红色纱布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是暗红色的淤血。 到后面，纱布变成了鲜红色…… “血止不住……直接截肢切掉！”林协猛然抬头，一滴汗正好从滑进了口罩之中。 陈局长愣住了。 截肢，和骨骼重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手术。 如果选择截肢，那意味着，后期基本上不可能再做骨骼重建了。 “现在不是一条腿的问题了，再不截肢，一劳永逸止血，您千金的命都会没！”林协沉声道。 陈梦璇的心逐渐冰冷。 她无力地歪了歪脑袋，目光再次与许秋对视。 这一刻，她内心突然萌发出一丝希望，憔悴的眼睛睁大，神情中写满了恳求…… 见到这一幕，许秋终于是坐不住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打招呼。 病床上的陈梦璇做不了主。 他提前说明，必然会遭到拒绝。 所以……只能硬来！ 迎着陈梦璇欣喜的目光， 许秋一步步走来，一边戴上了手套。 在接近陈梦璇以后， 他一个侧身，从林协旁边挤了进去，而后单手探进了陈梦璇剖开的胫骨创面内…… 完美级徒手止血法！ “王.八……” 林协脸色大变，刚要训斥。 那一边，护士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血压……稳住了！” “什么？” 所有人同时看向监护仪，神情中都充满了不可置信。 “林专家，别动他！” 这一刻，所有人的话头都转变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许秋按住了出血的元凶！ 否则，血压不可能立刻稳住！ 林协赶紧举高双手，退后了两步。 这一刻，没有人敢触碰许秋。 只有一双双惊诧的目光，依旧在打量这位年轻的医生。 也就是在同时，陈梦璇虚弱地抬起了头。 她盯着这位神情专注的帅气医生，薄弱无力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几分。 “爸，我要他做手术。”陈梦璇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中响起。 但，人们依旧觉得荒谬。 虽然不清楚许秋怎么做到徒手止血的， 但……止血和骨骼重建，根本不是一个难度量级的东西。 陈局长这时终于迟疑了。 看着自己女儿重新灵动起来的目光，他深刻地意识到，那条腿对她生命的意义。 陈局长转头看向林协。 片刻后，林协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不行……我可以尝试骨骼重建，失败了的话直接截肢。但那样，可能切除的范围会更大，且手术费用也会更加高昂。” “女儿……” 这一次，陈局长放弃了做主的机会。 陈梦璇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说道：“好，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 …… 手术方案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且，由于陈梦璇早就完善了胸部ct、腹部+盆腔增强ct、全身骨扫描、胫腓骨增强ct及mri等等检查。 因此，在决定手术的时刻，她就已经可以推上台了。 推往手术室的路上， 在场职位倒数第二小的何海重新汇报了一遍重点关注的讯息。 而许秋，则充当着人形止血器， 按压着陈梦璇的胫骨内血管，与病床相对静止，往手术室平移而去。 听着何海的汇报，渐渐的，许秋的表情出现了一抹惊讶。 第9章 他的手术水平，怎么可能在我之上 让他意外的是，给陈梦璇的假体竟然早就重建好了！ 就储存在医院里，随时等着手术开始。 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假体不便宜，陈梦璇用的更是顶级进口材料，一具重建体费用高达二三十万。 对方甚至都没确认要骨骼重建， 仅仅是为了一个可能性方案， 就直接订做好了…… 许秋瞅了眼假体的设计图。 骨水泥髓内针、 光滑钛合金组件、 还有精密到微米的尺寸控制…… 这个东西的造价，估计够普通人几年的工资了。 …… …… 一路护送到手术区。 许秋交替双手，在助手的协助下完成了术前刷手、穿衣，而后进入了手术室。 至于陈局长， 哪怕再有权势，为了自己女儿的安危，也得接受完手术室培训，才能进来观摩。 手术室中。 陈梦璇满脸不安，只有在看向许秋的时候，内心才有片刻的宁静。 她声音颤抖地道：“许医生，我会有事吗……我还能跳舞吗？” 许秋转头，笑容如春风般治愈，道：“睡一觉吧，以后你有表演的时候，我去看你跳舞。” 听完这句话，陈梦璇惶恐的心突然宁静了。 她乖乖地躺在台上，虚弱地笑道：“嗯呐，我会好好跳舞，等你来看！” 安抚完病人后，麻醉师上来进行气管插管全身麻醉。 渐渐的， 陈梦璇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随后不声不响地歪了歪头，彻底昏了过去。 麻醉师的声音刚好响起：“完成了。” 器械护士也随后道：“假体也送过来了，随时可以开始。” 林协站在主位，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秋。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 许秋到底是怎么做到徒手止血的！ 他这个国内数一数二的骨骼重建专家，用上了各种止血措施都束手无策。 对方一只手就止住了？ 这实在是太魔幻了…… 算了，应该是他运气好。 眼下的骨骼重建手术，可不是运气好就能蒙混过关的。 没有几十年的经验，上千台手术打底，根本做不来。 国内，也只有他，敢挑战这种超高难度的假体重建了！ 想到这里，林协的表情透露出一丝自信。 下一刻，他一声令下：“手术开始！” 尽管陈梦璇点名要许秋来做。 但，众人也只是在她清醒时哄一哄她而已。 真的昏过去了，做手术的只可能是国内顶尖专家林协！ “拉钩！” 林协绕开许秋按压的手，牵拉开还能重建的胫前肌群、胫前神经、胫深神经等等。 判断切除范围、重建部位时，林协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 刚才的整个手术过程—— 林协没有任何指令！ 他刚完成上一段血管、神经的分离，想要找下一条时…… 许秋竟然直接调整好了手的位置！ 一点视野都没有遮挡！ 这种感觉…… 虽然形容起来很不恰当，但真的像是三十岁的少妇！ 拍一拍屁.股，对方就知道该换姿势了！ “你真的会做这台手术？” 林协脸色越发的不可置信，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样默契的配合，连常年跟他手术的主任都做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 许秋对手术节奏把控，与他相当，甚至在他之上！ 但，这又怎么可能！ “你之前做过骨重建手术？”林协再次确认了一遍。 许秋挪了挪手，只是回答：“能做。” 他获得的奖励可是大师级骨骼重建术！ 骨骼重建，本就是难度极高的手术。 能达到大师级的， 放眼全球，恐怕都不多！ 因而，此刻哪怕是国内顶级专家林协在他眼前，动作都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另一边，见到许秋的表情如此淡定，林协跟吃了个闭门羹似的。 他索性忽视许秋，全神贯注地做手术。 很快，胫骨彻底显露了出来。 无影灯下，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难以辨认各种解剖结构。 林协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搞定了。 “术前预计切除长度为13cm，但现在情况更糟糕了，最少也要切除19cm……” 到判断应该切除的骨段时，林协的脸色有些难看。 十九厘米…… 如此大面积的切除，风险太高，成功率太低，远不如截肢保险！ 这一刻，他已经打算放弃重建了。 又要安置胫骨的假体，又要把胫骨部、膝关节、足部这些地方的神经、血管、肌腱等全部联通起来。 如此复杂的手术，没几个人做得下来。 林协摇头叹息，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开始尝试切除废骨。 嗤—— 突然之间，一股鲜红的血流喷涌而出，瞬间就射到了林协的眼睛上。 器械护士脸色一变，赶紧给他擦眼镜。 林协神情也立刻凝重，尽管眼镜被血污挡住，他还是凭借感觉按住了出血的动脉。 他声音低沉：“胫后动脉……怎么会在这里！” 等眼镜擦干净，他往腔内看了一眼。 胫后动脉标记出来了……明明已经被结扎了啊！ 许秋也有点惊讶，但他立刻判断出了原因，道： “病人的伤势拖太久了，动脉回缩在胫骨附近，有几段胫后动脉被埋在了骨肉之中！” 林协眼睛一亮。 不过，他的神情也是同时凝重了起来，道： “这种情况的话……不能重建了，考虑截肢吧。” 林协摇了摇头，回天乏术啊。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分离出所有的重要血管、神经了。 但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糟糕好几倍！ 自己不小心切到动脉，才导致喷血。 但事实上，刚才他可能还不经意切了静脉、神经…… 这些重要的结构，全部一截截藏在模糊的血肉中， 再加上陈梦璇血容量降低、血管瘪缩…… 根本分离不出来！ “放弃重建……” 林协叹了口气，刚要下最后的决定。 突然！ 就在这一刻，一直保持观望的许秋开口了！ 第10章 安静，许秋比我做得好 许秋打断了林协， “林老师，可以让我最后试一次吗？” 声音平稳，让人安心。 林协质疑的目光投过来：“你？” “我只要五分钟。”许秋请求道。 林协迟疑了。 按理说，一个住院医，连上这种手术的资格都没有。 但，想到许秋刚才的表现，以及一眼判断出了血管、神经的状况，林协又有点犹豫了。 “五分钟是吗？行，我给你五分钟！” 林协沉声一吼，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五分钟耽误不了什么，情况最糟也是截肢，让这个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年轻医生露一手！ 林协下了决定，当即便侧过身子，准备接手许秋的按压，让他来做手术。 他找准了许秋按压的位置，同样进行徒手止血。 但， 只要许秋一放手，不论林协怎么按压，依旧在出血！ “这……” 此刻，林协猛然明白，许秋的徒手止血手法不简单！ 换个人，哪怕是同样的位置，力道、角度不对，都止不住血！ 之前，林协还以为许秋是想蹭一台手术。 现在林协终于意识到，不是许秋不想用其他方式止血，而是……除了他，其他人、其他办法止不住！ “我来。” 见林协不得要领，许秋有些急了。 好不容易拿到的手术机会，总不能因为林协没法止血丢了吧！ 他手把手带着林协，控制着林协的力道、角度…… “就是这样，稳住！” 说罢，许秋缓慢轻地松开了手。 纱布再一探。 没出血！ “成功了！”林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奋。 许秋点头：“不错。” 接着，他到了主刀的位置，正式接手这台手术。 这一刻，顶替许秋人体止血器位置的林协呆住了。 自己一个顶级专家……被一个二十来岁的住院医夸了？ 而且，还被他教授如何止血！ 想到刚才的一幕幕，以及自己终于成功时不由自主的喜悦，林协突然老脸一红。 颜面尽失啊…… 但林协没有想到，这还只是开始。 当许秋站在无影灯下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场改变了。 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表情冷峻，像是严密的机器。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一条条隐藏在破碎血肉中的血管、神经，竟然被许秋挑了出来！ 服服帖帖！ 而后， 继续林协没完成的截骨。 只不过， 许秋并没有沿着林协设定的十九厘米。 而是在十一厘米的位置截断！ “十一厘米？！” 林协懵了。 术前预计最好的情况，都是切除十三厘米。 而术中实际判断，应该切掉19cm。 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林协刚想要质问， 但，当看到截断的骨头下，一条条隐藏的、完好的血管、肌肉时，他沉默了。 其他人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咕噜。 不知道谁咽了口口水。 站在外围的骨外科主任伸着脖子，生怕看不到精彩的手术过程。 他干巴巴地说道：“这位医生，放在急诊科屈才了……” 大外科主任恨恨地瞪了急诊科主任一眼：“有这样的天才，你还跟我哭穷，要从我们大外科要人？” 急诊科主任也懵了：“我不知道啊！” 副主任何海干咳一声：“其实，许秋是我特聘进来的。” 一时间，火热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何海身上。 这一天，副主任何海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成为了主任、院长们的焦点。 …… 手术室外、洗手区。 陈局长终于完成了进手术室之前的培训。 他赶紧刷手消毒，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手术室。 刚穿好手术衣，靠近手术室，眼前的一幕让他心脏骤停。 他专程从天都请来的顶级专家林协，此刻正站在手术台旁，充当止血器。 外围，还围着一位位骨科领域叫得出名字的主任。 主刀的位置……却是一个住院医师？！ “林专家，你，你们……” 陈局长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他惊恐不已，就要制止。 林协却做了个嘘的手势，让他安静。 同时头也不抬地叮嘱道：“陈局长，他做得比我好，你先安静，别打扰我们。” “陈局长，别挤我。”有人道。 其他主任也靠得紧紧的，生怕错过观摩一场世界级手术的机会。 见到这一幕，陈局长更害怕了。 这群混蛋，是趁着自己不在，商量好人没了让住院医师背锅吗？ 这特么…… “让开！” 陈局长急坏了，长期在上位养成的官威彻底爆发。 最菜的何海打了个哆嗦，让开了一个位置。 陈局长赶紧凑过来，扒拉着看。 下一刻，他脸上的怒气缓缓消散，愤怒被震惊代替，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什么…… 行云流水的手术， 宛如艺术般的切割， 水到渠成一般的扩髓、血管神经等接驳。 哪怕陈局长是个外行，他也看出来，许秋手里是有真本事。 外头，何海见陈局长放心了，赶紧过来说道：“陈局长，您看没问题了，要不让一让？” 他一个外行，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啊！ 然而，陈局长头也没回，道：“安静，别打扰许医生。” 何海：“……” …… …… 手术室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小时飞速流逝。 手术也接近尾声。 距骨胫距关节面、胫腓关节面关节软骨，相继被去除。 脉冲式冲洗髓腔。 髓腔内打入高黏骨水泥。 标记点安装骨水泥型髓内针…… 大师级骨骼重建术的精妙，在每一个细节总显露无疑。 众人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如今的麻木。 他们突然觉得，许秋就应该是这样。 假体周围涂抹了万古霉素粉末，防感染的措施很到位……这才是许医生嘛！ 创腔放置螺旋引流管，提前考虑好了后续的引流……这才是许医生嘛！ 手术最后， 许秋完成骨骼的重建，而后依次缝合周围肌肉部分覆盖假体。 就在他要缝合深筋膜、皮肤，彻底结束手术之时。 林协突然开口打断了许秋的动作。 而下一刻， 林协的话让手术室所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11章 疯狂抢夺，香饽饽许秋 林协语气凝重，道：“你们看她的脚趾……” 众人的目光同时移了过去。 只见陈梦璇左足第四根脚趾发黑，这是缺血坏死的表现。 骨外科主任却发现了什么，惊喜地道：“不对，仔细看，缺血的症状比之前要轻一些了。血管重新疏通了！” 话落，所有人心头一震。 连如此微细血管的供血都恢复了？ 许秋的手术能力……深不可测啊！ “林老师，可以缝合了吧？” 主刀位上，许秋只是淡定地一笑，打算继续手术。 听到这个称呼，林协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他硬着头皮说道：“不用喊我老师，叫我林协就行了。” 许秋点点头，继续操刀最后的缝合。 …… 十五分钟后，手术终于结束。 重建的假体，被皮肤、肌肉包裹，替代了断裂的胫骨。 若是从外表看去， 皮肤没有隆起，缝合处更是规整、严丝合缝，粗略一看，甚至和原来的腿没有太大的差距。 这还只是手术刚刚完成的状态！ 几个月后，假体与原本的肢体彻底融合，到时候的效果会更进一步！ 出了手术台，林协等人的脑子还是嗡嗡的。 陈局长已经挂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越看许秋越顺眼。 他慈眉善目地夸奖了几句，最后又给了许秋一张名片。 这一刻，各位主任都有点眼红。 这可是陈局长的私人电话…… 许秋这是一步登天啊！ 等陈局长离开后，林协也抽出了一张私人名片。 同时对许秋说道：“许医生，我近来正在攻克骨骼重建的几个禁区，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加入我的科研团队……科研经费的数额你来定！” 他还没说完，临海一院的院长直接挡在了两人中间。 院长带着些许怒意，道：“林协，当着我的面也敢挖人？” 林协笑呵呵地道：“怎么就是挖人了，爱才之心而已！” 说完，他把名片塞进许秋白大褂里，也快步离开了。 院长背着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对许秋说道：“有没有计划，自己去骨外科带一个骨骼重建亚科？” 许秋直接婉拒了。 大师级骨骼重建术，只是他医学生涯的开始。 仅仅是他无数个能力中的一个！ 留在急诊科，他能接触到所有类型的病人，用武之地远比单单一个骨外科更大。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在急诊科……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直接给我提！”院长发话了。 骨外科主任搓着手，眼睛都在冒星星，道：“许医生少年英才啊，有机会可以来咱们骨外科转一转！” 大外科主任也在打许秋的算盘。 这时，急诊科主任急忙道：“外面的人抢，你们也来抢！许医生留在急诊科正合适，别挖墙脚！” 许秋见几名主任争了起来，默默地道了个别，飞速地回了休息室。 路上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系统面板。 也就是在这时，手术结算来了！ “叮！” “恭喜您完成一例胫骨3d打印钛合金假体重建术！手术评级：s级！” “恭喜您获得经验*50！” “您获得大师级骨骼重建术熟练度+3%！” 经验到账后，许秋也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抽奖。 “抽奖进行中……” “恭喜您获得：大师级手指操控度！” 下一刻， 许秋只觉得双手被白色的气流冲刷。 一股暖流淌过双手后，许秋察觉到手指的稳度、精细度以及感知能力等等全部得到了提升。 如果说，之前许秋只敢切手指的小血管。 那么现在，他的手足以探进颅脑内，在神经纤维和脑髓之间穿梭，也不会有任何抖动！ “好变态的能力！” 双手，是外科医生的性命。 加强双手，等于从全维度给许秋来了一次提升！ 领完奖励后，许秋直接就躺倒在了休息室的床位上。 他的伤势刚刚痊愈，又连续做了一台阑尾炎切除、一台对精力体力消耗极大的骨骼重建，此刻已经十分疲倦。 因此，刚躺下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醒来后，他又去忙活，有手术跟手术，没手术，就留在门诊部那边处理普通病人。 比如缝个针。 取出病人口中的灯泡等等。 ……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许秋做的那两场手术，效果都非常好。 骨骼重建术结束后不久，陈梦璇就苏醒过来了。 知道自己的腿保住了，她在床上哭了十几分钟。 之后又一直求着要找许秋，直到第二天看到许秋过来查房，她才安心地睡了一觉。 手术结束后第一个24小时。 常规静脉应用抗生素预防感染。 复查炎症指标、引流管细菌培养，各项检查的结果反馈都好得不像话。 术后第三天，伤口已经愈合得很不错了。 此时拔除引流管后，又做了个x线检查胫腓骨正侧位x线片评估假体及螺钉位置。 影像科出来的结果显示： 病人左腿胫骨假体对位整齐、无偏移，完美贴合病人的膝关节。 而且， 进行功能评级的时候。 术后四天的陈梦璇，功能评分竟然已经达到了术后两周病人的恢复水平！ 这不仅把临海一院众人吓了一跳， 连已经回天都的林协，也被吓得打来了视频电话。 通过视频电话，当他看到陈梦璇的恢复情况后，差点订机票过来掳走许秋了。 这一场手术后，许秋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打响了。 急诊科内，关于许秋的讨论络绎不绝。 “林协知道吗？骨骼重建领域的顶尖专家！我吹的不是他，是咱们科的许医生！” “林专家做不了的手术，我们科许医生能做！” “听说他是今年新招聘进来的，当时应聘还被刷下去了，幸好咱们科何主任慧眼识珠！” “啥？许医生都能被刷下去，那把他顶下去的是什么天才啊！” “肯定都空降当副主任、主任去了吧？” 神经外科， 某个正在捡着护士不要的工作，过来给病人换药的住院医听着这些讨论，一阵沉默。 他正是这次通过面试，新招进来的医生…… 空降？ 什么空降？！ 他现在不要说主刀了，连能不能上手术都要看护士、主治医师的心情！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就在他愤懑的时候，一群嘈杂的脚步从走廊上传来。 第12章 瘫痪的病人，长在脊椎上的瘤子 住院医赶紧看去，原来是神经外科主任正带着一群医生查房。 他赶紧退到了一旁。 等查完房，主任没有离开，而是单独找到了他。 主任：“急诊科许医生的事情，听说了吗？” 住院医低着头：“嗯……” “你不要灰心丧气。 你本科就有两篇sci二作，又去霍普斯金医学院深造过。你的潜力比他高！ 咱们神外，能去干急诊科的活。他急诊科能来咱神外吗？一刀下去，不得把脑子神经全给捣碎了！” 住院医心里得到了些许安慰。 他的信心又回来了。 的确！ 急诊科、骨科那边，干的不都是粗活？ 尤其是骨科。 手术室里锯子、锤子、钉子，什么都有，叮叮当当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施工现场。 神外可是高精尖的科室，是在病人的脑子里跳舞的舞者，哪怕是许秋来了，也比不上他的。 “嗯，主任，那我继续去换药了！”住院医鸡血满满。 主任点了点头，道：“下午我有台手术，跟我去见见世面吧。” “好！谢谢主任栽培！” …… …… 与此同时，急诊科这边，行阑尾炎切除术的陈巧也到出院的时候了。 她特地找来了医生办公室。 “许医生，我来办出院啦！” 陈巧背着个鼓鼓当当的书包，活蹦乱跳的，不像是动过手术的人。 许秋正在处理这几天的病人病历，头也没回，道：“直接去护士台那边就成，我已经签好出院证明了。” “我特地来和你说一声嘛……许医生，你看！” 许秋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陈巧站在自己身后，偷偷地掀起了一角衬衣。 裸露的皮肤，洁白、平坦，隐隐看得见马甲线。 那是陈巧阑尾切除的伤口。 此刻，上面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消失，不留疤痕。 陈巧笑逐颜开，道：“许医生，谢谢你，我这两天伤口又痒又痛，但是想到你，我就撑下来啦！” 办公室内，不少医生都竖着耳朵。 听到这句话，男默女泪。 患者很容易喜欢医生这句话，倒真是对的。 只不过， 喜欢的是帅气潇洒的男医生，或者美丽温柔的女医生。 至于丑逼……哪怕抢救几天几夜，临了病人也只会说一句“你是个好人”…… 另一边，陈巧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少女心事。 譬如写香喷喷的日记。 还有今年考研，打算报考临海一院这边的急诊医学，当许秋的师妹。 等等…… 就在她铺垫了几分钟，打算要许秋v信的时候。 王凡从外面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直接把一张检查单子拍在了桌子上。 “各位，来了个棘手的病人，快来帮我看看！”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桌面上是几张影像片子，有x线和ct。 上面是很典型的椎间盘突出表现： 侧位片椎间盘后方钙化，同时可以伴有后纵韧带的钙化和相应节段的椎间隙变窄。 有医生打趣道：“王凡，椎间盘突出你都看不出来？越学越倒回去了？” “是啊，直接转到脊柱外科，又不是什么急症。”有人道。 王凡去有些急迫地道：“病人年龄才二十一岁，椎间盘突出太早了一点，而且……他双下肢几乎瘫痪了！” “什么？” 听到这个状况，众人这才郑重打量这几张片子。 许秋加好陈巧的v信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他下意识地说道：“病人年龄太小了，椎间盘突出应该另有原因。他应该有脊椎外伤史吧？” 王凡一拍大腿，“对！他说过，他七八年前飙车，碰上了一次摩托车事故。当时摔断了两截颈椎骨！” 许秋扫了眼片子。 并没有看到那几节做过手术的颈椎骨。 他摇了摇头，道：“拍片的位置低了，得再往上一点，把全段颈椎也扫进去……” 猜的不错的话，下肢瘫痪应该跟那几节颈椎骨有关。 况且， 这三四天的签到，他又获得了好几个奖励。 比如，专家级鼻腔血管瘤摘除术。 大师级肠瘘旷置术。 此外，他还通过经验值抽奖，获得了一个大师级脊髓内肿瘤切除术。 如果真的是脊髓问题，那这个病人的命已经保住一半了。 另一半，就寄托在是不是肿瘤上。 “行，我去查一下！” 许秋嘱咐后，王凡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如今的急诊科内，许秋已经是何海之下第一人。 他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象征着专业、权威！ 一个多小时后。 王凡带着新的检查报告回来了。 他一脸的雀跃，兴奋地道：“神了，真神了！许医生，片子正好差一节椎骨，就能拍到病灶，结果正好错过了！” 办公室的医生都围过来看。 ct片上显示，病人颈4到颈6的受伤部分已经愈合，但这里却出现了一个肿瘤！ 医生们纷纷向许秋投去仰慕的目光。 病人都没见到， 就凭借一张x片，直接判断出病人有脊椎外伤，甚至定位到了颈椎节段…… 这是多么恐怖的临床直觉啊！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一个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脖子上还有洗不干净的纹身印记。 还不等众人弄明白情况， 那中年女人扑腾一声，跪倒在了王凡面前，哀求道： “王医生啊，我儿子是不是得肿瘤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我们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了！” 王凡赶紧把人扶了起来，回头对许秋说道：“许医生，这就是那个病人，叫岳宏亮，二十一岁。” 中年女人也是个精明的人。 她立马判断出许秋才是主心骨，挣脱王凡的手，扑腾一下又跪倒在了许秋面前。 “许医生，救救我家这一根独苗哇！” 王凡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这种脊椎上长肿瘤的病人，是脊椎外科、神经外科那边的专精，急诊科的医生做不来。 救命你可以求许秋，但……切脊椎上的肿瘤，他肯定也束手无策啊！ 第13章 连接脑髓的肿瘤，极高危手术 王凡表情颇为无奈。 但另一边的许秋却认真地询问了病情。 他掀开了盖在病人腿上的毛毯，发现对方的下肢已经开始萎缩。 不容乐观啊…… 许秋的神情严肃了几分，说道：“基本上已经确定是肿瘤了，去做一个mri吧。另外，我再给你开一个腰椎穿刺，活检确定是什么肿瘤。” 中年女人连声道谢，拍拍膝盖站起，推着人就又离开了。 王凡回到电脑前，把两个检查开好，口中道：“许医生，那我把病人转到神经外科去了？” 许秋摇了摇头：“不用，先看看肿瘤的类型和分级。” “好嘞。” 王凡答应下来，把病人转给许秋后，又回门诊部那边去了。 其余人也回到了各自的工位，又忙碌了起来。 …… …… 下午时分。 中年女人带着检查报告找了过来。 许秋仔细地翻了一遍。 脊髓内肿瘤，大致可以分为神经胶质瘤、室管膜瘤、星形细胞瘤、血管瘤和脂肪瘤。 而病人岳宏亮的病理活检显示，他是比较常见的室管膜瘤。 这个类型的肿瘤分化良好，有假包膜，多是扩张性生长，血管比较少，算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而且，肿瘤似乎已经停止生长。 如果单纯从切除的角度来考虑，神经外科的副主任可以轻松拿下。 但…… 问题是，岳宏亮的肿瘤虽然分化良好，位置却很尴尬！ 它长在了比较少见的颈段，好巧不巧又跟脑髓连接在了一起。 就这一连，直接让这台手术的风险值提到了最高！ 叮叮叮——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急诊科吗？影像科中午打电话过来，说你们那有一个高位脊髓室管膜瘤病人？” 许秋应了声，“对。” 对方道：“我们主任看过片子了。中午也讨论了一下，这个病人瘤子的位置太刁钻，手术风险极高！ 目前，这颗瘤子已经停止了生长……所以不会有更大的损害。 我们的建议是，保守治疗，这样病人也能活得久一点。” 许秋沉默了片刻。 神经外科那边的判断，不能说有错。 事实上，这是最稳妥，也最合理的方案。 对于病人来说， 做手术风险太高！ 而放弃切除，短时间内瘤子不会发展，难以危及性命。 简而言之——用萎缩的下肢，换更长的生命。 挂掉电话后，许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尽管他有大师级的脊髓肿瘤切除术， 但，在脑髓旁边动刀子，就跟在烟花厂玩火一样。 即便他有天大的本事，病人的性命，也不能成为炫技的工具。 想到这一点后，许秋把神经外科那边的讨论结果，原封不动地交代给了母子两。 最后，他说道：“我也建议保守治疗。 室管膜瘤恶性程度比较低，且已经停止生长，不会扩散到其他地方。 也就是说，顶天了，他也只是下肢瘫痪，短期不会危及生命。” 中年女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会影响生孩子吗？” 许秋摇头：“目前来看，肿瘤没有压迫性传导神经，不会影响到他的生育能力。” 说完这句话，对面的中年女人舒了一口气。 就在许秋以为劝住了的时候， 轮椅上的病人却突然躁动了起来，表情有些狰狞地道：“医生，给我做手术，我不要当瘸子！” 中年女人脸色一变，赶紧弯下腰来安慰，道：“亮亮，你听妈话，医生都说了风险很高！这东西反正也不会长大了，大不了不要腿了！以后让你姐姐照顾你就是！” 听到“姐姐”两个字，岳宏亮的反应更加激烈了。 他奋力地摇晃着轮椅，整张脸都在颤抖。 许秋按了按轮椅，道：“动作幅度太大，导致肿瘤位置偏移的话，我也不敢保证肿瘤会压迫到什么神经。” 中年女人脸色煞白，她立刻妥协了，摊手道：“行，妈同意你做！” …… 会议室。 除了许秋、病人、病人家属外，急诊科副主任何海也参与了这一次术前谈话。 脊髓肿瘤切除毕竟是大手术，最低也要副主任医师才有资格开展。 因此，许秋想要主刀，还得有何海的授权。 主位上，何海看完岳宏亮的病历，又扫了眼神经外科、影像科那边的诊断建议，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压低声音道：“许秋，这个……你能做？” 许秋点点头：“可以。” 他掌握有大师级脊髓肿瘤切除…… 别说临海一院的神外了，国内都没几个人能达到他的高度！ 但何海脸上的疑窦还是没有消除。 不怪他，属实是许秋的话太离谱了！ 一位二十多岁的住院医，能做骨骼重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实话，光是许秋那一手骨外科本领，就足以被当成大佬，被各大医院供着！ 现在他又说能做脊髓切除。 还是神外主任都觉得风险极高，不建议手术的近脑髓肿瘤…… 要不是面前是许秋，何海都要骂对方不自量力了！ 但，面对许秋那淡定、自信的表情，何海又有点犹豫了。 “这手术……起码，我做不来。” 说完这话，他一咬牙，拍桌子道：“你如果真的有把握，我可以给你担保……但是，我必须得给你喊一个神外副主任镇场子！” 多个人而已，许秋倒不在乎，因此立刻答应了下来。 半小时后，术前谈话结束。 病人被推回病房的时候，许秋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轻松的笑容。 这让许秋没有想明白。 他是在等待死亡，还是，早已经预料到自己手术能成功？ …… …… 第三天。 岳宏亮的脊髓肿瘤切除手术正式开始。 神经外科。 住院医沈山佑，跟着赵副主任赶往急诊科。 路上，沈山佑疑惑地道：“赵主任，急诊科那边喊您去会诊吗？” 赵副主任笑了笑，道：“他们那边有个病人，要做手术。估计是跟咱神经外科有点关系，叫我去把把关。” 沈山佑没什么表情。 赵副主任瞥了一眼，不经意地道：“没兴趣？主刀的可是那个传得神神乎乎的许医生！” 沈山佑的眼睛立刻充满了神采。 赵副主任背着手，道：“走吧，你不是一直有心理阴影？我今儿个就带你去看看！ 咱神外，是整个医院最高精尖的科室之一，你能被选进来，肯定不会比那什么许医生差！” 第14章 他的缺点……就是太强!无人能模仿 赵副主任说的是实话。 所有手术，以神经外科最难。 骨科手术失误了，断条腿断只手而已。 泌尿外科，也顶多是没一根小吉吉。 但神经外科，手抖一下，一条命没了。多切了一毫米，世界上就从此多一个植物人。 丝毫马虎不得！ 因此， 在赵副主任眼里， 他们神外的医生去其他科室，都跟流放到下级医院指导差不多。 而这次，也是帮神外的未来新星建立自信的好机会。 赵副主任会心一笑，拍了拍沈山佑的肩膀，道：“小伙子，振作起来啊，我很看好你！” 沈山佑挺直了腰杆道：“好！” …… …… 此时，急诊科三号手术室。 手术室静悄悄的，只有器械碰撞、生命监护仪的滴滴声。 这台手术，人员配置让人惊奇。 主刀是一名住院医！ 而一助，竟然是副主任何海…… 此外，除了常规配备的二助三助外，还有两个还没到场的神外医生。 “不等了，开始吧。” 许秋下令。 何海没有说话。 手术室，只能有一个大脑，上台前，他就已经跟众人说明，这台手术的掌控权在许秋手上。 他这个副主任，仅仅是作为助手，参与手术！ “收到！”麻醉师接到许秋的命令后，着手麻醉。 与此同时！ 手术台旁的许秋，则根据脊髓造影显示的肿瘤大小，确认好了手术切口和椎板切除的数目。 不久后，麻醉完成。 许秋在双人双目显微镜下，开始切除椎板。 椎板切除后， 下方的术野完全暴露。 只见，颈4和颈6附近的硬脊膜外脂肪已然全部消失，只有一个梭形的膨大。 不用猜，这就是肿瘤的本体。 此时，一直盯着屏幕的何海震惊了。 八倍放大的显微镜下，许秋的手还是纹丝不动—— 甚至，在切除坚硬的椎板时，对方依旧稳若磐石…… 这是一个住院医能做到的水平？ 在何海惊讶的时候，屏幕中的术野再次一闪。 下一刻，许秋拿起显微缝合器械，在硬脊膜两侧缝合了数针作为牵引线。 而后，沿着膨大部分的中线切开。 也就是在这时，手术室外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嗤—— 随着脚步声逼近，气闭门被踩开，神外的赵副主任和沈山佑赶来了。 “老何，我带了个学生来。” 赵副主任冷不丁地笑了一下。 他这次，是来把关，更是来找茬的。 在神外医生的眼里，其他科的手术都粗糙得不像话。 找出点毛病，还不是手拿把掐？ 他带着沈山佑靠近手术台。 刚看到屏幕上的手术画面，赵副主任的眼睛就瞪大了。 “这……这是颈4到颈6的瘤子？脊髓肿瘤切除？！” 赵副主任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他干笑了一声，道：“前两天你们也报了个病人，也是颈4到颈6，不过那个人的瘤子长到脑髓那边去了，风险很大，就没有做手术。对了，这个病人又是个什么情况？” 何海头也不抬，“这就是那个长到脑髓的病人。” 赵副主任：“？？？” 他懵了，声音都有点不淡定了，道：“那你叫我把关？去喊我们主任啊！” 开玩笑！ 脑髓旁边的瘤子，他一个副主任能把关？ 神外主任都不敢轻易动刀子！ 但，他刚要愤而离去，却很快被屏幕上的手术场面吸引了。 画面中， 许秋的手依旧没有不见任何抖动。 稳稳地在瘤周切开一个小口…… 伸入显微剥离子探查…… 切开硬脊膜…… 接着，又在脊髓背侧做了个正中切开，剥离分开脊髓后索的同时，一个完整的肿瘤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无影灯下， 肿瘤还冒着新鲜的热气，随着病人的心跳突突突地搏动着。 表面薄脆的血管，也在不停充盈、瘪缩。 这一刻，手术室陷入了寂静，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何海、赵副主任等人满目的不可置信。 “刚……刚刚好？！” 何海惊了。 许秋是怎么判断出厚度，正好切开外侧的脊膜，又不损伤内部肿瘤的？ 另一边，赵副主任也颤声道： “手太稳了！” 何海看到的是判断力。 而他作为神外的内行人，更惊讶于许秋那精细到毫末的操控力！ 手稳，而且能把力量分解为一丝一毫，巧妙地将力度控制住…… 这才是一位神外医生制胜的法宝！ 赵副主任表情惊愕，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只剩下惊叹。 “好稳！” “丝毫没有碰到薄脆的组织！” “吸引器也用得好，吸力控制得精准无误，没有一丝多余的余量残留！” 角落里，沈山佑瞪着眼睛，神情越发地呆滞。 不是说好来挑刺的吗？ 不久后， 赵副主任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依依不舍地从屏幕中挪开目光。 他脸色一沉，压低声音道：“小沈，你不要学他这种手术方式！” 沈山佑眼睛一亮。 终于找到毛病了？ 还不等他高兴，赵副主任又补充道：“他的手术方式太铤而走险……学他，却没有他的技术，就是把病人往死路上推！” 沈山佑懵了。 这就是你说的挑刺？！ 但仔细想想，他又沉默了。 主任说的对…… 但凡有一点失误，手术刀都可能划破肿瘤、伤及脊髓，直接导致手术失败。 最轻的后果，都是高位截瘫！ 赵副主任悠悠地叹道： “学他者，病人死。似他者，被病人家属打死。” “这个天赋，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 ……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 手术室依旧静悄悄的，只有一道道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屏幕。 室管膜瘤实质非常脆弱。 分离的过程，稍有不慎便会破裂。 再加上，病人的肿瘤与脑髓相连…… 打个比方，这就像是粘鼠板上的一个气球，末端还连接了个感应式炸弹。 许秋要做的，就是把气球从粘鼠板上剥离下来。 气球炸了，死。 动作太大，牵动了引线，也是死。 “准备切除……” 手术台上，许秋声音沉稳，令人安心。 随着许秋手术刀微微抬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一刻，众人的呼吸猛地停滞，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第15章 方寸之间，手术刀如游龙飞凤 眼前的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漆黑！ 赵副主任立刻判断出了原因，额头冒出几滴冷汗，沉声道： “肿瘤伴生囊肿，囊肿的脓液喷出来了！” 何海赶紧扒过双人双目显微镜一看。 果然，镜下的术野也是一片漆黑！ 赵副主任的脸色大变。 这是肿瘤切除中无法避免的意外。 手术水平再高，都无能为力！ 眼下，术野被遮挡，也失去手术的机会了。 赵副主任深感遗憾地道： “许医生，就此停止分离吧……否则，会导致更严重的脊髓损害！” 只能先切除一部分肿瘤了。 沈山佑此时却叫道：“主任，他他他，他还在剥离！” 赵副主任心里一惊，却见许秋撇开了显微镜，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滞。 他当下就看出了许秋的意图，不可思议道：“肉眼观察？这是显微手术啊！” 许秋没有回答。 他瞳孔放大，显微镜中的术野仿佛在脑海中浮现。 脊髓的位置、肿瘤的范围、两者之间的界面…… 这一刻，在大师级脊髓肿瘤切除术的加持下，许秋忘记了一切，神情专注，眼中只剩下脊髓和肿瘤。 不知道过去多久。 当—— 随着许秋放下显微器械的声音响起。 一个被完整剥离的肿瘤，被他随手扔在了手术托盘中。 “切除成功。”许秋如释重负。 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的手术室重新恢复生机。 众人惊愕地望着那条手指粗细的室管膜瘤，目光中尽是震撼与不解。 怎么做到的？ 术野清晰的情况下，想要精细地切除肿瘤，又不牵动脑髓，都是高难度手术。 更何况…… 在近乎无术野时进行！ 何海压抑着自己的震惊，摆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淡定的道：“以前也有过。别太过惊讶！” 赵副主任声音拔高了几度，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之前盲切的是阑尾，阑尾跟这玩意儿能一样吗！” 这一刻，赵副主任想为之前的想法道歉。 许秋只是个急诊科的医生，比不上神外的人？ 放屁！ 许医生是神外的苗子，是天才！ 狭窄的方寸之间， 手术刀如游龙飞凤，运用自如，温柔细致…… 这样的人……未来必定能挑战生命禁区脑干啊！ 赵副主任眼红了，他咽了好几次口水，终于忍不住道： “许……”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何海就立刻打断了他，道： “老赵，收起你那小心思。就是你把急诊科的主任挖走了，许秋也不能动！” 赵副主任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缩缩脖子，继续欣赏最后的手术收尾。 …… …… 十几分钟后。 手术室外。 中年女人在通道前不停地踱步。 她的心情十分焦躁，不时地看向时钟，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不远处，一位头发白了一半的男人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网上说这手术要六个小时，现在一半都没到，急什么？” 中年女人怒道：“我这是在跟菩萨求情！” “菩萨菩萨，你那逼菩萨有什么用？” “要不是我当年跟菩萨求情，这一胎又得生一个赔钱货！” 男人无力争辩，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手术室门口提示手术状态的灯熄灭了…… 中年女人脸色一变，惊叫一声。 男人被吵得烦躁，刚想要开口大骂，却忽的看到灯熄灭。 他腾地一声站起来，浑浊的眼珠中也闪过一丝惶恐。 下一刻，手术通道的门打开了。 夫妻两慌忙迎了上去。 “医生……我儿子他……” 中年女人声音带着哭腔，走到半路，就扑腾一声软倒在了地上。 许秋连忙过去扶起，耐心地道：“放心，手术很成功。” “手术……成功了？！” 中年女人转悲为喜，软塌的身子顺势一转，跪在了许秋面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叨道： “谢谢医生……谢谢菩萨……谢谢医生……” 听到这番话，众人都深有感触。 在一些病人和家属的眼中，医生扮演的角色，有时候和菩萨相差无几。 只是，一个是缥缈的信仰，是苦难的承载。 而医生，是以凡人的智慧，与死神抢夺生命。 …… …… 手术结束后，岳宏亮就被送往了icu。 他的情况太危及，肿瘤的位置又刁钻，术后的护理尤其重要。 但，让icu那边都想不到的是，术后当天，病人的各项情况都迅速恢复，四个小时后就拔出了气管插管。 第二天，床还没躺热，他就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术后第三天，岳宏亮可自如下床。 若非他肌肉萎缩，这时都能够下地行走了！ 第三天过后，术后危险七十二小时就算是平安度过。 一份评价指标，也被送到了许秋手中。 上面记载得很详细。 术前症状已全部消失： 意味着完全切除肿瘤，解除了肿瘤对神经根的压迫。 无新发神经功能症状： 意味着没有损伤脊髓、神经等，且术后的恢复效果很好！ 此外，还有“无术后感染”“无术后并发症”“无需其他辅助治疗”等等…… 而这份手术的记录，也被赵副主任要了过去，当神外那边的教学案例去了。 一周后，岳宏亮正式出院。 办理出院那天，中年女人依旧推着轮椅来了办公室。 不过，岳宏亮的手术费用还没结清。 中年女人立刻打了个电话，聊了几句后，突然暴躁了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开始往外冒： “你这赔钱货，生下来就是个错误！现在让你给你弟打点钱治病都不愿意，我白养你了！你女儿上兴趣班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要嫁人！赶紧打点钱过来！” 骂完后，女人挂断了电话。 她扭头一看，发现岳宏亮低着个头，整个人都蔫了吧唧。 顿时，她火气更旺了，斥道：“还有你，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还装病来折磨我！你要真是抑郁症，怎么不自砂啊？” 骂了几句后，她出了一身汗，跑到外面去透气了。 这时，岳宏亮才敢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不起，姐，我以为我能死的。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刻，办公室鸦雀无声。 许秋也终于读懂了那一天岳宏亮嘴角的笑容。 那是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解脱的释然。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第16章 薪酬暴涨!特殊人才的待遇 众人看去，站在门口的是刘素素。 她气喘吁吁，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许医生，医宣部那边找你，有好消息！” 许秋有些意外。 他拍了拍岳宏亮的肩膀，而后起身跟着刘素素赶去医宣部。 他只是医生。 能治病，能救人，但各自家庭的悲哀，他无能为力。 路上，许秋问起了事由。 刘素素神秘地道：“我听说……跟vip病房的陈梦璇有关！” “捐款？”许秋猜测。 刘素素惊讶地道：“你猜到啦？对，就是捐款！明面上是给咱急诊科的，但，大家都清楚，陈局长肯捐款，全是因为你做的那台手术！” 许秋恍然大悟。 十几分钟后，两人赶到了医宣部的会议室。 刚进门，会议室内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许秋一眼扫去。 除了眼熟的院长，急诊科主任副主任，以及正主陈局长以外， 林协竟然也在！ 还有几个陌生的医生。 而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则有着一行滚动的字幕。 “陈元明——临海市第一医院急诊科捐赠仪式” 捐款两百万。 这一笔钱很大，用作急诊科的发展基金，可以培养大量医生。 当然，还有一个用途——填补财务空缺。 急诊科和其他科室不同。 被送到这里来的，基本上都是急重症，往往都是先抢救、后付费。 其中有一部分人，实在交不上费用，就成了坏账。 这两百万，能帮助不少经济困难的人度过难关。 走了十几分钟捐赠流程， 最后，许秋跟陈局长握了握手。 两人在捐赠支票前拍了张合照，这一次捐赠就算是圆满结束。 许秋也就回了办公室。 屁股都还没坐热呢，接二连三的电话打了过来。 都是来挖他跳槽的。 其中还有林协。 不过，他现在刚在临海一院安定下来，还不想换地方，于是都婉拒了。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电话也响了。 一个同事接起，片刻后喊道：“许医生，找你的！” 许秋刚婉拒完一位外院副主任的橄榄枝，听到这话，拿过了话筒。 “是许秋许医生吗，我是医院人力资源部的，刚刚打您的电话，一直占线，我这才打到你们科室的座机上。” 许秋一头雾水：“有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通知，医院内部决定调整您的薪酬水平，初次抬高到五十万元档位。稍后会有详细信息发送至您的手机上，如果有异议，可以随时与我们联络！” 挂断电话，手机果然来了短信。 许秋赶紧看了一眼。 《薪酬调整通知》 1.您的薪酬调整至税前五十万元档位。（绩效、奖金等不计入在内） 2.…… 3.…… （请勿透露您的薪酬信息。我院对此保留追责权利。） 其余的信息许秋已经懒得看了。 五十万的年薪…… 他感觉像是在做梦。 许秋进医院还不到两周，薪酬就已经达到了副主任、主任的级别。 而且， 这还是不包含绩效、奖金以及年终奖等的基础工资！ 要知道，一个医生的收入来源大头，一个是奖金，一个是绩效！ 以许秋的能力，他的手术台数不可能少。 与之相对的，他最终的收入，肯定会达到一个十分惊人的数额！ “现在不用为房租发愁了。” 许秋总算是舒了口气。 现在，他应该是初步在临海市安定下来了！ …… …… 新的一天来临。 许秋赶到医院后，迫不及待开启了新一轮签到。 “叮！” “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影响因子为3.6！签到奖励获得中幅度加成！” “您获得：完美级血管触诊经验！” 一瞬间，大量跟血管解剖、血管触诊的知识涌入了许秋的脑海。 与此同时， 这份完美级血管触诊经验，还跟之前对双手的提升融合…… 这让他手掌的操控力、灵敏度等等，再上一个台阶！ “血管触诊还有完美级？” 吸纳完这些知识后，许秋惊了。 他尝试着用手按在了手腕的桡动脉处。 脉搏、血流流速，乃至于整根血管可能的弹性、脆性，竟然像是数据面板一样浮现在许秋面前！ 尽管不是真的有精确的数值， 但，许秋却能够从血管触诊中，得到大量常人无法发现的诊断！ “人形超声仪啊！” 许秋惊喜不已。 血管一扫过去，效果真的跟用床旁超声探查一遍差不多了。 …… 领取了奖励后，急诊科那边就忙着要早查房了。 这一次查房很隆重！ 带队的，是急诊科的主任王平。 王平是急诊医学专家，从事急诊工作近三十年，擅长内科急、危、重症诊治及慢性循环系统疾病的治疗。 尤其专精急性胸痛、急性脑血管意外、高血压急症、急性消化道出血等的中西医救治。 国内的教材，肺栓塞这一部分是他参与撰写的。 可想而知，他在这个领域的建树有多高！ 十七号病房内。 王平一边对病人进行教学查房，一边给众人讲解一些临床经验、知识点等。 实习生、医生们都竖起了耳朵。 这些话都是一位老前辈的肺腑之言，教科书上可学不到！ 许秋也混在人群中。 不得不说，王平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各种临床经验面面俱到，对刚进门的医生帮助很大。 “好了，接下来这个，是一位重症肺炎的病人。卧床一周多了……我问问你们，这种病人，最需要预防的是什么病？”王平严厉的目光扫过乌泱泱的医生群体。 不少人立刻夹紧了屁.股，紧张得要命。 有人回答道：“肺栓塞！” “对，就是肺栓塞。” 王平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一边给病人做检查，一边道：“像这种年龄大、长期卧床的病人，必须叮嘱多下床活动，否则很容易发生肺栓塞。 你们教科书上应该写着，肺栓塞的救治率是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左右吧？” 有个戴眼镜的女医生点头：“是的，30%~44%！” “要我说，那就是放屁！” 王平脸色严厉地骂了一句。 第17章 完美级血管触诊!百分之百的死亡率 “我可以告诉你们。 我从医三十多年，碰到过六个肺栓塞的病人。 六个人，全部没了，一个都没救活。 我做不到百分之三四十的救治率。 可能是我水平比较差吧……” 众人干笑了几声。 王平主任的水平差？ 一个编写肺栓塞教材的人，治疗肺栓塞的水平能差吗？ 王平补充道：“当然啊，我当初编教材的时候，写的是90%~100%的死亡率，最后那边给我修改了，换成了上面的数值。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别迷信教材！ 真到了临床，书上写的肺栓塞的各种检查都没有意义。 一旦发生胸痛三联，直接按照肺栓塞先处理。 否则，最快十五分钟内，病人就没了！” 他叹了口气。 教材和临床，终究是两个世界。 他沉默了一阵，眼前闪过那六位死在自己面前的病人，眼神有些落寞。 “哎哟！” 突然，病人痛苦地叫了以上。 王平警惕心大起，立刻扯开了病人的衣服，拿听诊器在凶口听了几下。 同时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病人似乎缓过来了，道：“大夫啊，我刚才腿突然刺痛了一下。” “现在呢？” “现在，感觉……感觉有人在按我的凶口！” 王平沉默了几秒钟。 后边的医生则哄笑成一团。 王平严肃地问道：“有没有感觉胸口疼？” 病人摇头：“没有。” “呼吸呢？呼吸难不难受？” “也没有。” 王平这才舒了口气。 把听诊器塞回口袋，他立马换了副面孔，教训道： “像刚才这种情况，必须格外留意。很有可能就是肺栓塞！ 肺栓塞的三联征：胸痛、呼吸困难、咯血。 还有典型体征，p2亢进、三尖瓣区收缩期的杂音。 这几项都没有的话，就暂时可以排除肺栓塞的诊断了。” 得亏这个病人不是肺栓塞。 不然，他可能得用生命，给医生们上一课了。 王平背着手，准备离开病房。 但，就在这时！ 许秋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掌搭在了病人的下肢深静脉部。 王平刚想训斥，看到是许秋，便停在了原地，想看看对方要干什么。 其余人也盯着许秋。 急诊科里，不认识许秋的是少数。 都知道许秋医术很高！ 因此，大家都安静地等着。 另一边，病床旁的许秋闭上了眼睛，心神完全沉入了右手之中。 完美级血管触诊经验，在此刻发挥出了它的作用！ 失去弹性的血管、 高凝的血液， 还有……损伤的内皮！ 许秋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在靠近膝盖的深静脉处，有一块新鲜的血栓脱落残留灶！ 这意味着，有一块血栓已经进入血液，很有可能顺着静脉回到右心，最终进入肺动脉，堵在这里，导致肺栓塞！ “血压，80\/60mmhg。颈静脉怒张……左下肢轻度水肿……” 许秋按着病人的血管，下意识地就判断出了血压。 王平都惊了。 你开玩笑吗？ 触诊摸血压，你当自己是血压计？ “量血压！” 王平并不知道许秋在干什么，但还是让医生拿出了电子血压计。 十几秒钟后，快速血压读数：81\/62mmhg。 王平眼睛一蹬。 这是蒙对了？ 简直神了！ 就在这时，许秋快速的声音响起：“大爷，你的经济条件如何，用贵的药，还是便宜的药？” “小伙子，你就帮我用最好的药，我医保报销百分之九十五。” “行，那就rt-pa！” 听到最后这个药名，王平彻底明白了，神情瞬间凝重。 立刻安排道：“开通胸痛绿色通道！小心，不要轻易改变病人的体位！” 众人立刻忙碌了起来。 刚刚被转移到抢救室， 十秒钟前还在开玩笑的病人突然瞳孔猛缩，表情无比狰狞。 “啊！” 他抓着床单，被凶口传来的剧痛激出了一声的冷汗。 与此同时，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要把周围的空气全部吸干，但脸色却越来越白。 “肺栓塞！” 王平心中警铃大作。 他霍地看向许秋，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但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他立刻来到了抢救室的主位，早已准备好抢救的医务人员们也分别就位。 几乎在老人肺栓塞的第一时间，最精准、有效的治疗就来了。 “打一支rt-pa！” rt—pa，全称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 这是临床最好的溶栓药物之一。 但价格也很昂贵，一支就要八九千。 一次抢救，打个两三支，几万块钱就没了。 这也是许秋之前询问经济情况的原因。 “皮下注射， 低分子肝素！” rt—pa，溶栓。 肝素，抗凝。 这是高危肺栓塞的标准抢救流程。 三十多年里，王平都是这么操作的。 但，六个肺栓塞病人，却没有一个活下来…… 滴滴滴—— 就在这时，生命监护仪的警报声把王平拉回了现实。 护士惊喜地叫道：“王主任，血压回来了！” 王平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监护仪上逐渐回升的血压，喜悦溢于言表。 抢救室就是这样。 一命呜呼，和起死回生，就在一支药物、一念之间。 这里给人最沉重的痛苦回忆。 但，同样的，正确的抢救流程、急救药物，也能在病人回暖的生命体征中，得到最迅速的回馈。 “恭喜，王主任，您抢救回了一个肺栓塞的病人！”有医生走过来，激动地说道。 王平却没有搭理。 他扫了眼抢救室，没找到那个人。 又跑到走廊上，寻找着许秋的身影。 终于，他在急诊大厅护士台旁，看到了对方！ 王平快步追去，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心潮澎湃，第七个人……活下来了！ “许医生！” 王平健步如飞，冲到了许秋的面前。 此刻，他忘记了自己是整个科室的主任，以敬称面对眼前这位年轻医生。 下一刻，他的话让护士站的护士们都呆住了。 第18章 让我考核许秋?我不配啊 “许医生，我的水平……的确不行！” 周围的护士听到惊愕不已。 王主任在急症医学领域小有名气，更是培养了一大批急救方向的人才。 他水平不过关，临海一院怕是没几个人敢说自己有本事了！ 王平却不在乎周围诧异的目光。 他握着许秋的手，压抑着激动，道：“病人救回来了，急性高危肺栓塞，发作的一分钟内就得到了抢救！” 许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道，“救回来就好。” 这幅淡定的表情，倒是把王平整得有点不会了。 光是听对话，许秋才像是个主任医师！ 不过，王平不计较这么多，他越看许秋越顺眼，道：“科室这边，有没有给你安排门诊？” 许秋摇头。 大三甲医院，上门诊的几乎都是副主任、主任。 他一个住院医，远远达不到独立坐诊的资格。 王平拍了拍许秋的肩膀，问道：“能坐诊吗？” “当然能。” “好，今天下午你上门诊，我让王凡跟着你考察一下，如何？” 许秋立马答应了下来。 他明白，这是王平要给自己放特权了！ 拥有独立的诊室，是一位医生在科室里站稳脚跟，有一席之地的标志。 寻常医生，走到这一步，可能需要十年左右。 而许秋……从入院到现在，只用了十天！ …… …… 下午。 一位高年资主治医师抱着行李，回头苦逼地看了一眼身后的七号诊室，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王凡站在门口招手：“师兄，加油干，升上副主任，新的诊室等着你！” 高年资主治：“我一年内就能升副主任，等着吧！” 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夺回七号诊室。 十几分钟后，许秋赶到了这里，下午的门诊也正式开始。 第一个病人是名十八岁的女患者。 进来的时候，她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看起来很痛苦。 “医生，我痛~”女孩盯着许秋，整个人都沉醉进去了。 王凡站在一旁，浑身不爽。 尼玛，这就是帅逼坐诊的待遇吗？ 很快，许秋就完成了问诊。 病人主诉下腹疼痛、伴有下身不正常出血三天。 平素无痛经史。末次月经在上个月。 接下来是查体。 许秋让女孩躺在病床上，按了按她的肚子。 “呜，好痛！”女孩立刻叫出了声。 沿着脐周顺时针按了一圈，全腹都有压痛和反跳痛。 叩诊，没有什么指征。 也摸不到包块。 这些体征没有什么特异性。 阑尾炎能有，各种急腹症也可能，根本判断不出具体的病因。 问及性.行为时。 女孩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才大一呢……” 才大一？ 有些人，高一玩的都比你花。 许秋摇摇头， 加了份检查单，道：“去做个hcg测定。再做一个b超。” 女孩求情道：“我没有怀孕，就是肚子疼，你给我开点止痛药嘛！” 许秋严厉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温柔，道：“去做检查。” 原本还坚决的女孩一下子就动摇了，晕乎乎地点头离开。 …… 期间，许秋又接诊了好几个病人。 熟练的问诊流程、老练的经验判断，让王凡都惊了。 如此信手捏来，这真的是一个住院医吗？ 主任医都不过如此了吧！ 这一刻，王凡内心产生了一丝自卑感。 王主任还让他来考核许秋…… 他王凡不配啊！ …… 两个小时后，女孩带着检查报告回来了。 “医生，你帮我看看。”女孩低着头，把两份检查递了过来。 许秋快速扫了一眼。 血hcg值在355u\/l，而正常人的这一数值为0-5iu\/l。 高达355iu\/l，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受孕！ 他赶紧看向妇科b超。 子宫腔内，没有见到异常包块或孕囊。 但，输卵管壶腹部却有一个异常信号包块！ “异位妊娠……” 许秋立刻给出了诊断。 血hcg提示受孕。超声提示宫外的可疑包块。 基本可以断定异位妊娠。 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宫外孕。 “我……怎么可能呢！” 女孩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手脚冰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看向许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声道：“医生，你能给我做手术吗？” “不必手术。” 宫外孕没有破裂、妊娠囊小于四厘米，hcg小于2000，此时可以保守治疗。 许秋写了个单子，道：“我把你转去妇产科那边……” “不要，我想留在你这里。”女孩很坚持。 许秋手上的笔停了一下，顿了顿道：“也行，开点甲氨蝶呤，药物治疗效果好的话，不用手术。” 甲氨蝶呤是一种化疗药物，主要用在治疗恶性肿瘤上。 但，它也能够杀灭异位胚胎。 相比手术，甲氨蝶呤的保守治疗对病人的伤害更小，也是临床的首选手段。 “办理住院吧。”许秋开了个住院单，就结束了这一次问诊。 …… …… 下午六点钟。 门诊结束！ 王凡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主任办公室复命。 “怎么样，许秋的水平还过得去吗？”王平手里捏着一副眼镜，照着案头上的文件查看，头也不抬地问道。 “主任，我不配考核他啊！” “哦？” 王平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猜到许秋的问诊水平不会差。 一个能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判断出肺栓塞的人，综合能力肯定很优秀！ 但…… 让王凡震惊成这样？ 有这么夸张吗！ 王平撇了撇嘴，说道：“王凡，你还得练练胆子啊——这样，以后许秋的所有病历，你负责了。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 王凡苦着个脸。 病历这东西，跟地位成反比。 副主任扔给主治，主治扔给住院，住院医生又扔给实习生…… 他本来还想着，许秋来了后，自己能减轻点负担。 可以把各种麻烦事推给许秋！ 结果…… 自己的地位又下降了一位！ 而许秋—— 护士+1+1+1 女病人+1+1+1 地位+1+1+1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比人和狗都要大！ 离开办公室后，王凡郁闷得很。 结果，才走到住院部病房，护士台那边突然警铃大作！ 出事了！ 第19章 立马化身盘丝洞，必把许秋拿下 王凡立刻赶去，跟着一个护士就往病房跑。 跑了半天，他发现方向有点不对劲。 “你去哪里，出什么事情了？” 护士被吓了一跳，回头才看到后面跟着个人。 她怒骂道：“王凡，你是个变态吗！我尿急！你跟错人了！！” 砰！ 王凡猛地停在了原地。 我特么…… 要这么倒霉吗？ 变态指数+1+1+1…… …… 等王凡赶到正确的病房时，那边已经围满了护士。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 出事的是今天刚收的宫外孕好女孩。 她疼得面容都扭曲了，在床上不停翻滚。 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出冷汗。 王凡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情况：宫外孕破裂大出血！ 现在正是交接班的时候，附近没有其他医生。 见状，王凡立刻下命令，道： “检测脉搏、呼吸血压！” “建立两条静脉通道！” “去喊上级医生！” 小医生的抢救流程，比大医生简单很多。 生命检测+静脉通道。 还有终极大杀器：呼叫上级！ “让开，让开！” 很快，宫外孕女孩就被推到了抢救室。 王凡虽然才升主治，但这种简单的抢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轻轻松松拿下后，许秋赶来了。 “许医生，辛苦啦！” “是啊，一看就是要下班了，听到有病人，又赶紧换上白大褂赶来了！” “许医生穿白大褂好帅！” 护士们围了上来。 王凡站在角落，表情又有些落寞。 妈的，我抢救了这么久，怎么没人关心我！ 就在这时，抢救室外又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罗依彤吗？宫外孕那个。” 来人是妇产科那边的女医生，三十岁，手术水平很是高超。 王凡赶紧答道：“对，就是这一间抢救室！” 抢救之前，护士就通知了妇产科。 急诊科负责的是保住病人的命。 至于宫外孕手术，则留给妇产科那边头疼去。 “行，送去妇产科，我尽快安排手术。”清冷女医生说道。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许秋开口道：“这台手术，能给我做吗？” “开什么玩笑，你们急诊科……” 清冷女医生嘴角抽了一下，但看到许秋的一瞬间，她表情呆滞了一下，接着道：“你们急诊科想做的话，也不是不行……你是许医生吗？” “是我。”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妇产科的黎雪。” 许秋跟对方握了握手。 黎雪医生的手纤细修长，柔弱无骨，摸起来很舒服。 黎雪脸微微发红，不敢看许秋，道：“不过，我们妇产科这边做的是腹腔镜，是新近才开展的，咱们妇产科，也只有四五个人能熟练运用……” 许秋点头，“没问题。” “好，那我跟妇产科那边沟通一下！” 许秋道了声谢。 他看了眼系统界面，列表突然多出来一个任务。 “目标：完成一例微创手术！” “奖励：大师级介入手术经验！” 这手术，他不做也得做啊…… 回到现实， 许秋又跟黎雪商量了一些具体的事宜。 不久后，黎雪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抢救室。 一出门，她就赶紧在大群里发了个消息。 “姐妹们，许医生明天要来咱妇产科做手术！ 能不能把他留下，就看你们了！” 瞬间，整个群沸腾了。 “喵喵喵？！” “许医生！！” “我滴天，妇产科今晚立马化身盘丝洞，必把他拿下！” “急诊科和妇产科一家亲哇！” …… 第二天，七点半。 许秋坐在办公室，开启了新一轮的签到。 “叮！” “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影响因子：4.0！奖励获得中幅度加成！奖励丰厚度*4.0！” “恭喜您获得：大师级清扫能力！” 这个能力，听起来适合扫厕所。 实际上，这是许多手术的一个重要步骤：清扫！ 腹腔手术，譬如阑尾炎，切阑尾前后需要探查、清扫腹腔。 其余手术，也少不了清扫的步骤。 包括今天去妇产科的腹腔镜手术，也要对病人内部的盆腔黏连、输卵管堵塞等等，还有各种组织进行一遍清理。 这关系到手术的效果，以及预后恢复的水平。 可以说，拥有大师级清扫能力后，被许秋开完刀的病人，恢复效果会比之前更优秀，术后的并发症也会少一大截！ “清扫居然也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吸收完大师级清扫术的经验后，许秋惊叹不已。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距离真正的大师，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得继续努力！ …… 上午，十点钟，许秋准时赶到妇产科。 手术室。 今天的手术室，格外热闹。 宫外孕的腹腔镜，其实不算大手术。 只是精密度要求很高而已。 但，手术室里还是站满了人。 都是青春漂亮的女医生。 “许医生，准备好了，可以开始吗？”黎雪道。 还不等许秋回答，手术台上的女孩突然怔了一下。 “是许。。许医生吗？” 一众女医生们顿时无语。 都快麻醉了，居然还能醒！ 许秋有这么帅吗！ “冷，冷，许医生，我有点冷……呼呼呼”女孩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完全丧失了意识。 许秋这才下令，道：“手术开始。” 先是安置导尿管、举宫器。 术后，病人需要卧床，导尿管是排尿用的。 举宫器则是腹腔镜手术的必备辅助器械。 黎雪没有给许秋动手的机会。 她麻利地常规消毒腹部、会阴部和音道，安置好各种管子。 然后道：“完成了！” “好。” 许秋拿起器械，这一刻，他的眼神变了。 犀利、冷峻，一丝不苟…… 像是一台精密的手术机器！ …… 腹腔镜，是如今宫外孕破裂最先进的手术方式。 它的手术方法很简单。 冷光源照明。 在腹部开三个孔。 之后，将直径只有三四个毫米的腹腔镜镜头插入腹腔内。 监视器上，则实时显示着镜头摄录的画面。 但此刻，随着许秋操纵镜头进入，屏幕上却是一片漆黑。 “好黑……” “里面的黏连有点严重啊，还有巧克力囊肿。” 不少人忧心忡忡。 完了呀，这么不堪入目的腹腔黏连，微创手术可不好开展！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第20章 介入大师!被震撼的主任医师 只见许秋手腕突然一转， 随即，监视器上的画面猛地一阵摇晃。 一团团暗红色、稠黄色的组织从面前飞速掠过。 等画面稳定下来，眼前出现了清晰的妊娠输卵管。 整个手术室突然一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觉世界观被刷新了。 “天哪，找……找到异位妊娠部位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才多久，不到十分钟吧！” 黎雪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看看许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是干急诊的？ 确定没有偷偷潜入妇产科天天练腹腔镜？！ “许……许老师，我要给你跪了……”黎雪不能淡定了，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许秋却一脸平静。 一个腹腔镜而已…… 等他获得大师级介入经验后，展现出来的技术，才是真正的惊为天人。 “准备，开窗取胚。” 许秋不急不缓地道。 他紧盯着屏幕，以微妙的力道操纵着腹腔镜器械。 很快，输卵管壶腹部就开了一个小窗口。 正下方，正好是妊娠黄体。 分离、取出，迅速止血…… 甲氨蝶呤注射修补…… 输卵管窗口缝合术…… 整个手术过程，没有人再交头接耳，全部专注地盯着屏幕。 有一刻她们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观摩手术，而是在欣赏一台教学手术。 “主任做得……啊呸，许医生，好强啊！” 有女医生惊呼出声。 她差点以为台上的主刀是主任！ 很快，又是十多分钟过去。 许秋完成了最后的腹腔清扫工作，逐步退出了腹腔镜器械。 整个手术，用时三十七分钟圆满结束。 黎雪等人还沉浸在许秋那精湛的技艺中。 直到许秋宣布手术结束，她们才幡然醒悟。 黎雪下意识地看向时间。 下一刻，她的表情更加惊愕了，道：“才三十七分钟？！” 这台手术，标准时间是两个小时。 哪怕是被称为最有天分的妇产科医生的她，也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半个小时完成的是什么怪物啊！ “许医生，做完手术，你留一下，我们主任找你……”黎雪快速说道。 许秋点了点头，出了手术室后，去妇产科的会议室等着了。 此时，手术结算也终于来了！ “叮！” “您完成宫外孕腹腔镜切除手术！” “评级：a级！” “您获得经验值：30！” “距离下一次获得奖励：80\/100！” 腹腔镜手术，难度比阑尾炎手术更高。 因此，虽然同样是a级评分，但这台手术给了三十经验。 但许秋并不在乎这点经验。 他关心的是任务奖励！ 果然，短暂的停顿后，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叮！” “恭喜完成任务！” “获得！大师级介入手术经验！” 刹那间，大量白光涌入许秋的脑海。 股动脉穿刺、 桡动脉穿刺…… 穿刺点选择、各个结构的精细解剖、导丝转弯的技巧、置入细节、造影手法等等，所有与介入手术相关的经验，同时灌入许秋记忆中。 此刻，他仿佛拨云见雾一般，终于透彻地理解了介入手术的诸多高精尖难点。 “现在，就是让我去做神经、脑血管介入，也是轻而易举了。” 许秋心情愉悦。 他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妇产科主任的到来。 …… 而此时，妇产科主任刚下完手术。 她跟等在手术室外的病人交代了术后注意事项。 病人家属感激涕零。 就要让病人的幼儿园儿子给她跳“谢谢你因为有你”。 妇产科主任赶忙打断，道：“可别，你们呐就抓紧着照顾病人！” 撂下这句话，她就赶紧溜回了办公室。 刚想放松一会儿，开机的手机突然叮叮叮地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瞅，一堆的消息。 很多都是找自己的。 “主任！许医生在办公室等您呢！” “主任下手术了吗？一定要把许秋留住呀！” 主任一脸疑惑。 她抓了个人来问，才知道是黎雪对许秋说了句“主任要找你谈谈”。 主任一肚子火。 你们小年轻想要留住小白脸，扯上我这徐娘半老的女人干什么？ 她刚要去找黎雪算账，对方就推门进来了。 “小黎，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解释解释，谁说我要找许秋谈谈了？”主任不怒而威道。 黎雪眼睛水灵灵的，道：“主任，你一定想找他谈谈的！” “胡说！他一个住院医，我找他谈？长得再好看，也甭想让我帮你们出面留人！”主任严厉地道。 黎雪凑了过来，一字一顿道：“主任，他做腹腔镜手术，只用了……三十七分钟！” 嗤—— 椅子猛地划过地面。 同时，主任突然站了起来，整张脸写满了震撼，道：“你，你说什么？” 半个小时？！ 哪怕是让她上，一般手术也需要五十多分钟啊！ “你们……手术做完了？”主任咽了口口水，瞪着眼睛问道。 黎雪郑重地点了点头。 主任表情有些呆滞，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鬼！ 手术做完了？ 她本来以为，这伙人手术还没开始做。 那许秋在会议室，是等着让自己去指导两下…… 结果，事实完全跟自己的猜测相反啊！ “留得好，在会议室是吗？我这就去！” 主任扣好白大褂的扣子，迫不及待地赶往会议室。 黎雪抱着胳膊，瘪着嘴笑了一下。 “我就说了，主任一定想找他谈谈的！” …… …… 几分钟后， 许秋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对面是激动得说话都有些跳跃的妇产科主任，还有老熟人黎雪。 看到这架势，许秋也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无非是想把手术录像当做教学视频。 以及…… 把自己挖去妇产科。 许秋蛮好奇，女医生占绝大多数的妇产科，为了挖自己，会下什么血本！ 第21章 我不是葫芦娃，但请救救我爷爷 “许秋啊……” 对面，妇产科主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她先是夸赞了一阵。 之后直接说明了目的，道：“许秋，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文章。急诊科那边，每天忙着救人，根本没时间写文章。 这样，你以后加入咱们妇产科，我保证你一年之内出两篇论文！” 医生的两条腿，一条是医术，另一条则是科研论文了。 妇产科主任的确是下了血本！ 不过…… 许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抱歉道：“主任，我暂时还没有转科室的打算。” “那真是有点遗憾！” 妇产科主任也没有强留。 她不着急！ 住院医师有“三年轮转计划”。 这三年里，住院医需要分别在儿科、妇科、产科、感染科、手足外科等等科室轮岗。 等许秋在急诊科的轮岗期结束，之后自然会去往其他科室！ 总有轮到妇产科享用许秋的一天！ …… 接下来的几天，许秋继续刷着急诊科的日常。 他的坐诊时间换到了上午。 经过考核后，许秋算是真正拥有了独立坐诊的资格。 七号诊室，也正式换上了许秋医生的身份信息。 这意味着，王平，以及整个急诊科，都认可了他的实力！ 除了早上的门诊。 下午，许秋就跟手术。 基本上是有什么做什么。 以他的水平，急诊这边能碰到的手术，都难不倒他。 除非来个什么copd的肺移植，或者连体婴儿的颅脑分离手术……一般手术基本是信手捏来。 几天时间里，他的影响因子也在不断提高！ 每天签到的奖励也越来越丰厚！ 大师级健侧c7神经根移位术…… 大师级经腹组织钳牵拉子宫复位术…… 大师级胫距跟融合术…… 等等等等。 与此同时！ 妇科那边，宫外孕女孩罗依彤的恢复效果也惊动了整个科室的医生！ 术后当晚她就去了尿管。 第二天就有了食欲，开始吃饭喝水，下地行走。 第三天时，除了轻微的腹痛，就再没有其他症状了。 而同病床的另一位，也做了腹腔镜手术，而且比罗依彤早三天…… 病友还在打杜冷丁止痛，经常发生气腹，还得处理时不时的渗血出血等等。 而此时，后完成手术的罗依彤已经具备出院的条件了！ 这个鲜明的对比，让同床病友崩溃了。 也让整个妇产科的医生、护士遭到了一次投诉…… 此时，妇产科主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本来以为许秋只是快。 急诊科的医生，不快的，都被病人的儿子拿刀撒了。 但现在，她才终于惊觉： 许秋不是快，手术效果、预后等，都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黎雪，跟急诊科那边沟通，请许秋来给我们讲一课！” 妇产科主任彻底坐不住了。 自己还是低估这个年轻的医生了啊！ …… …… 此刻，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出院的罗依彤站在门口，脸上多了丝少女的红晕。 王凡坐得很端正，啪啪地翻动着桌面上的病历，假装没有发现这一幕。 他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期待的。 当时罗依彤发生破裂大出血时，没有其他的医生。 是他王凡，把罗依彤救回来，才给了许秋和妇产科那边做手术的机会！ 于情于理…… 自己应该也能够蹭上几句表扬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罗依彤已经迈动着轻巧的脚步进来了。 她停在了许秋的边上。 “许医生，我，我要出院了。” 许秋头也没回，道：“嗯。” “你……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吗？”罗依彤两根手指用力勾着，嘴唇都要咬破了。 办公室里，医生们全部竖起了耳朵。 许秋却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道：“祝你早日康复。” 罗依彤委屈地道：“就这一句吗……许医生，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大出血……” 王凡来了精神。 终于要表扬自己了？ 罗依彤接着说道：“那时候我痛死了，迷迷糊糊中，就感觉有个家伙在按我的胸，感觉骨头都要被按断了……当时我满脑子都想你，想着，一定要撑下来，撑到你给我做手术！” 听到这里，王凡一脸生无可恋。 妈的…… 我在拼命抢救你，你脑子里却全是另外一个男人？！ 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 几天后，许秋就收到了一面锦旗。 是罗依彤送来的。 “一张帅脸、妙手回春！” 尽管帅脸和“回春”这个词放在一起，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 但许秋还是收了下来。 医院里，每一面锦旗，都是明晃晃的绩效和奖金。 这天早上，许秋再次完成签到。 “叮！” “恭喜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您的影响因子为4.6！获得中幅奖励加成！奖励丰厚度*4.6！” “叮！恭喜您获得大师级胃穿孔手术套餐！” “套餐内容：穿孔单纯缝合术+胃大部切除术！” 这次签到，许秋直接继承了两门手术的大师级经验。 尽管都是针对胃穿孔，但两门手术，难度不一，指征也不同。 刚领完奖励，一个小伙子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的背上还有一位表情痛苦的老人。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爷爷！” 小青年把老人放下，擦了擦脸上的汗，焦急地道。 许秋立马进入了状态，粗略地扫了老人一眼。 眉头紧锁、额冒冷汗，表情痛苦。 老人皮肤黝黑，脸色看不出什么，但嘴唇已然有些发白，喘气也很是费劲。 最重要的指征——老人一直弓着腰，死咬牙关。 这个表现…… 典型的腹痛。 腹腔脏器炎症、脏器穿孔、急慢性胆囊炎，还有老人常见的便秘、肿瘤、心脏病等等，都可能引起腹痛。 这需要进一步的问诊。 许秋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小青年道：“三两天前，我爷爷他突然肚子疼。但觉得能忍，就没来医院，现在痛得更厉害了！” 许秋问：“去了哪里看过吗，吃过什么药？” “吃过药。什么什么止痛片来着。还吃了一些胃药。” 许秋又针对性地问了几个问题，就拿出了听诊器，准备听诊。 刚要把听诊器按在老人身上，许秋突然瞳孔一缩。 他看到了病人摊开的手掌！ 第22章 高龄胃穿孔，急重症病例讨论 老人的手掌，有大量的皮屑脱落。 白一块、红一块的，还有大量未脱落干净的死皮。 “脚上有没有？”许秋立刻问道。 老人惊讶极了，上气不接下气道：“哎呀，是有的。你真有本事！” 许秋连忙道：“老人家，你不用说话……” 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脱皮的病很多。 像什么银屑病、毛发红糠疹、玫瑰糠疹、鱼鳞病等等。 但，只有手掌、足底掉皮，这种症状常见于中毒性休克！ 而中毒性休克…… 加上腹痛。 最常见的，就是细菌性腹膜炎、肠麻痹和胃肠穿孔！ 许秋赶紧听了听病人的心肺功能。 除了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的表现外…… 没有基础性心肺功能改变！ 听诊腹部。 腹式呼吸音消失、肠鸣消失。 他还想要进一步检查，但老人因为剧烈的疼痛无法卧床，因此只能作罢。 “疼痛是烧灼样。 剧烈的腹痛、恶心呕吐。 病人的体温也很高，有发热。 再加上，中毒性休克的可能性…… 胃穿孔！” 许秋脑子立刻冒出了最合理的诊断。 他开了检查单子，道：“去做一个腹部平片。” 这是针对胃穿孔的诊断。 “另外，血常规、凝血、肝功、肾功也一并做了。” 这是针对中毒性休克。 “好，我们这就去！” 小青年还想要扛起自己的爷爷。 许秋拦住了他，指着诊室角落道：“那里有一个折叠轮椅。” “好！谢谢医生！” 爷孙两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坐上轮椅离去。 “下一个……” 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 …… 三个多小时候，爷孙两带着一沓检查报告过来了。 他们在门外站着，等病人走光了，才敲敲门进来。 “医生，您看！” 小青年对许秋多了几分尊敬。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轮椅的举手之劳。 许秋点点头，快速扫过检查单。 平片上显示，老人膈下有游离气体。 妥妥的胃穿孔。 另外的报告，也提示老人感染。 凝血、肝功和肾功等出现了轻度的异常。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是胃穿孔后，大量气体、胃肠液流入腹腔，引起了细菌性的腹膜炎。 不尽快手术，病情发展至休克，老人的年龄经不起这个折腾。 许秋放下检查单，郑重地道：“胃穿孔，准备住院，尽快安排手术吧！” “听您的！” 爷孙两没有任何怀疑，赶紧办理了住院。 当天，老人就在住院部把手术前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 由于老人年龄偏大，肝肾功、凝血等各项指标都不太乐观，急诊科请了消化科来会诊。 三点钟左右，两个科室讨论这个病例的手术方式。 许秋作为首诊医生，也参与了讨论。 一名医生道：“现在确定下来的，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穿孔单纯缝合。 另外一种，是胃大部切除！ 大家各抒己见，看看哪一个手术更适合对病人个性化治疗！” 消化科外科副主任皱着眉道：“这个病例，我建议直接做胃大部切除！” 他分析道：“病人的穿孔部位较多，胃窦、胃幽门管前臂都有个1.0cm左右的穿孔。此外，回肠也有溃疡穿孔！ 如果行修补缝合术，要处理的穿孔太多了！ 而且，还得进行选择性迷走神经切断加幽门成形术，手术步骤太繁琐，病人撑不了这么久！” 有医生赞同这个观点，道： “病人年纪也大了，七十八岁，这个年纪……直接切除胃大部吧。” 缝合，适合生存期更长的人。 老人年事已高，说难听点，活不了几年，能纠正穿孔引起的腹膜炎就很不错了。 胃大部切除，显然更符合实际。 就在众人纷纷点头支持时，许秋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平淡地道：“穿孔单纯缝合，也未尝不可……”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消化外科副主任看到是许秋，来了兴趣，道：“说说你的看法。” 许秋娓娓道来：“病人的身体情况，没有大家想的这么差劲。 我查体的时候，发现他只是有点高血压，除此之外，身体很健康。 他的各项异常指标，基本都是细菌性腹膜炎引起的！ 切除胃大部，他往后的生活质量会直线下滑。 这对于病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因此我更建议穿孔单纯缝合！” 这个观点让不少人皱眉。 有医生道：“修补缝合难度太高。光是影像上的穿孔就有七八个……除非，手术能在四十分钟内完成！” 众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副主任医师。 副主任摇头：“难！开了腹腔，情况只会更复杂，可能还有很多拍不出来的小穿孔！” 这种高龄病人，医生往往更倾向于保守手术。 风险太高，对职业生涯的威胁更高！ 许秋却在这时揽下了一切，道：“这台手术，交给我吧。” “你……？” 在场的消化外科医生脸色顿时变得古怪。 急诊科叫他们来会诊，不就是因为这边解决不了，只能求助专科吗？ 他们专门搞消化系统疾病的副主任都拿不下，许秋……能行？ “我知道你骨科很厉害，微创介入也有一手，但消化外科和其他科室不一样……这样，我上手术台，你跟着我学习学习，如何？”消化外科副主任开口，说道。 “行。” 答应了下来。 讨论结束后，副主任和许秋就去找病人谈话了。 许秋介绍的时候，小青年一直在点头，没有二话。 最后，副主任顺嘴补了一句，道：“尽快做好调整，准备好了，我立马就可以开刀。” 小青年突然抬头，有些疑惑的道：“不是许医生做手术吗？” 副主任心里有些不爽，道：“我是消化外科副主任，这台手术，少说也做了百来台了，你不用担心……” 小青年没有理会。 他打开手机，看着临海一院公众号上面的新闻。 “给自己做手术的外科医生：许秋！” “年轻医生拿下高难度骨骼重建术！” “急诊科许秋再创佳绩：三十七分钟攻克腹腔镜手术！” “……” 再联想到那一个代表着关怀的轮椅…… 小青年的心里突然一暖。 他想了想，用坚定的语气说道:“能不能换成许医生做手术？” 第23章 我这一钩，可是二十年的手术经验 “能不能换成许医生做手术？” 听到这话，副主任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嫌弃。 而且，抢他手术的，竟然只是急诊科一个小小的住院医！ 但……既然病人不承认他，他也不会腆着脸去做。 “行，你想让许医生主刀，那就交给他吧。”副主任一挥手，索性说道。 反正，他到时候也会参与手术。 等许秋出岔子了，他再救场，也不算迟！ …… 当晚，病人嫌弃副主任，要求许秋主刀的消息，就在医院里传开了。 上上下下，一片震惊。 “不愧是许医生！连副主任都被比下去了！” “同样是住院医，我们还在苦逼地写病历，许医生怎么都当主刀了！” “别说什么主刀了，我连上手术台观摩的资格都没有……昨天被王凡老师骂哭了！” “怎么骂你的？” “他骂我是杀手，说医院给我发工资干什么，我就是职业杀手……” “哈哈哈哈！” “不说了，我去写病历了……希望护士明天能赏我一台手术，去给病人拉钩也成啊！” 这一夜，无数的住院医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而他们距离主刀手术，或许还有好几年的路要走。 …… …… 次日，上午九点，消化外科会议室！ 病人的手术方案讨论，将在这里举行。 九点一刻，许秋从急诊科赶来。 当他走进会议室，所有医生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急诊科明星医生许秋…… 久仰大名啊！ 给自己割阑尾，打利多卡因压制疼痛就为了救人。 还有后续的骨骼重建、腹腔镜手术等等。 许秋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医院。 甚至，省内都有不小的知名度！ 听说，国内顶尖骨科专家林协、还有外面很多医院，都开出高薪想要挖许秋。 连临海一院内部，各个科室都对许秋虎视眈眈！ 现在，他们终于见到本人了。 大家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好年轻，好帅！ 就这长相， 一看就是医疗剧男主的配置啊！ 难怪病人会要求让许秋来做手术！ “咳咳，开始方案讨论吧。” 副主任敲了敲桌子，拉回众人的思绪。 许秋也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下。 由于他是主刀，因此，这场手术的方案，也是由许秋主导设计。 病人的各种检查都被列了出来。 之前的血常规、肝肾功等。 昨天还补了胃镜和呼吸实验，发现幽门螺杆菌感染。 这意味着，术中要格外注意抗生素的运用。 术后，还至少要维持为期两周的四联药物治疗。 此外，入院后拍的ct、增强等，发现了老人还存在肠梗阻等等…… 二十分钟后，详细的手术方案出炉。 手术大概包括：剖腹探查+肠梗阻减压+穿孔部修补缝合+幽门管修补术。 最关键的难点是： 病人腹腔情况糟糕，穿孔数量多而隐蔽，全身体征也呈现弥漫性腹膜炎的毒性反应。 这意味着，这台繁琐的手术，必须在四十分钟内完成！ “准备手术吧。”许秋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担心，沉稳地开口，安排了下去。 …… 中午十一点钟，一切就绪。 手术记录单打印了出来！ 术前诊断：胃穿孔、弥漫性腹膜炎 手术名称：…… 麻醉方式：气管插管全身麻醉 手术人员： 主刀许秋。助手消化外科副主任。 副主任给住院医当助手…… 若是被外人看到这个配置，恐怕会吓一跳！ 不过， 此刻，手术室内众人是真的被吓一跳了。 手术台旁边。 包括副主任在内，所有人都瞪着眼睛，惊愕地看着许秋表演。 上腹部正中切口逐层切开进腹。 接近完美的探查术…… 眨眼间，一共十一个穿孔就被一一找到，标记了出来。 副主任满脸的惊骇。 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许秋的腹部探查……怎么会这么娴熟？ 而且，有几个穿孔点藏在坏死的组织下面，连他都可能忽略！ 但许秋竟然直接锁定了！ 正常医生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探查，一分钟就被许秋完成。 第二分钟时，他已经拿起了缝针。 接着，沿着纵轴在穿孔处7号线先缝三针。 而后将临近一段大网膜牵引，通过缝线后打结缝堵溃疡穿孔……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眨眼的功夫，一个穿孔就被完美地修复！ 若是不细看，甚至察觉不到这里刚刚经历过缝合！ “怎么会这么快！”副主任震撼不已。 其余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刻，副主任彻底放下了上级医生的架子。 他主动拉着弯钩，为许秋提供更清晰的术野。 “这样可以吗？” “给，缝线。” “没有挡住你吧？” 许秋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愧是副主任。 当起助手来，比主治医王凡顺手多了。 另一边，副主任也得意地笑了几声。 笑话，他堂堂副主任，是王凡能碰瓷的吗？ 钩一拉，背后那可是二十多年的临床经验！ …… …… 第二十五分钟，所有穿孔口修补完毕。 选择性迷走神经切断和幽门成形术也完成。 “止血。” 之后的操作，就有些平平无奇了。 手术野彻底止血…… 留置盆腔引流管。 最后，关腹！ 关腹之前，器械护士喊道：“器械数量核对完毕，没有遗漏，可以关腹！” 许秋这才逐层关闭。 “手术结束！” “手术时间，二十八分钟！” 短暂的沉寂后，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呆呆愣愣地道： “完成了？” 其他人也从骇然中惊醒。 “二十八分钟？半小时以内！” “卧槽！许医生牛逼！” “太吊了，跟欣赏艺术一样，我已经没法用语言形容我的震惊了！” 消化外科的医生们彻底服气了！ 不要说病人选择许秋了…… 他们要是得个胃穿孔，也得找许秋！ 这一刻，无数消化外科医生眼睛发光，神情中充满了对技术的渴望。 “副主任，我……我们也想学这个！” 副主任站在原地，只觉得无所适从。 憋了半天，他的嘴里吐出几个字： 第24章 我不信我比许秋差 “我特么也想学！” 不是他不想教…… 而是，他自己可能也达到不了许秋的高度啊！ …… 不久后，许秋又完成了一台高难度手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医院。 “看群消息没？许医生又拿下了一台高难度手术！” “听说连消化外科的副主任都觉得棘手！但许医生……多久来着，半小时就搞定了！” “简直是天才啊，他才二十四岁吧？” “我的天，许医生会的手术，我要是能掌握一个，都能吃一辈子的饭了！” “我们是来人间凑数的……” 此时，呼吸外科。 新招进来的丁焕苦着个脸。 他是上次招聘的综合成绩第一名。 天都协和医学院博士毕业的他，手里还握着好几篇sci论文，科研、医术两手抓，很有本事。 但…… 进入医院后，身为住院医的他，还是得从头做起。 看到比自己年轻、学历只是本科，名下也没有文章的许秋， 如今已然成为医院的明星。 并且早早地摆脱了住院医的悲惨命运，着手坐诊、主刀。 这一刻，丁焕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嫉妒感。 恰好在这时，又有一个护士路过。 喊道：“小焕，七床的胸水标本送一下检。” “对了，张主治还让你把那几份病历全部写好，中午下班之前放他办公桌上。” 听到这些话，丁焕突然觉得周围人都在羞辱他。 他的才华，不该就此埋没！ 于是，他直接找到了主任办公室，要求给自己展现能力的机会。 “是因为许秋？”主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核心。 丁焕点点头，不服气地道：“他一个杂牌一本毕业的，凭什么？我就不信，我会比他差！” 主任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斟酌许久后，他决定给丁焕一个机会，道：“行，急诊科那边正好有一个病人，需要我们呼吸科联合会诊。你跟我一起去，如何？” “谢谢主任提拔！” 丁焕暗暗地握紧了拳。 他一定会把握这个机会，一飞冲天！ …… …… 中午时分，急诊科迎来了短暂的休息。 办公室内，王凡升了个大大的懒腰，瞟了眼许秋，问道：“去食堂吃饭吗？” 许秋摸了摸肚子。 他确实也有点饿了。 刚想要答应，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许医生！” 刘素素抱着个饭盒，探了探脑袋，迈着脚步走来。 “我给你准备了午饭……医院食堂的菜很难吃，我早上就做了一些菜，吃不完，你也一起吃吧！” 她打开饭盒。 里面有小炒黄牛肉。还有一份冒着热气的红烧排骨。 王凡瞪着眼睛，不停咽口水。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护士来了。 “许医生，送你一根香蕉~” “这是今天刚买的梨，多了一个，送给你！” “我买了一份提拉米苏，很好吃的哟~~” 不一会儿，许秋桌子上就堆满了吃的。 饭菜、水果，连饭后甜点都有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了过来，满眼的羡慕。 长得帅，受欢迎也就罢了…… 手术居然还做这么好！ 这让他们这些天天熬夜，脑袋都快秃了的急诊医生怎么活！ 王凡只感觉心灵受到了成倍的暴击。 这时，许秋把其中一个饭盒推到了王凡的面前，“一起吃点？” 王凡立刻转悲为喜：“这不太好吧？” 片刻后。 王凡：“真好吃！” …… …… 下午一点多，许秋还在医院的休息室午睡，急诊科那边突然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他赶紧起身，前去支援。 这次突发事件又是一场车祸。 不过，相比上次的车祸，这次显然要轻微很多。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伤员就处置完毕了。 正在许秋准备回办公室时，急诊科大厅又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进来的人中有两名警察，后边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人神色倨傲，身上戴着大金链子。 另一个则干瘦干瘦的，跟天天奖励自己似的。 “医生同志，你快帮忙看看这个人！”警察直接拉住了距离最近的许秋。 许秋索性直接带人去了观察室。 “怎么回事？”他问道。 警察抱着胳膊道：“两人打野球呢，打着打着，变成功夫篮球了。” 许秋明白过来：这是打起来了啊？ 干瘦男子捂着脑袋，痛苦地道：“医生，我脑袋被这sb狠狠地打了几下，现在头晕得很！” “能不能别贫嘴？”警察断喝一声，打断了他。 另一边，许秋则是把男子全身扫了一遍。 脸色还不算太差劲。 顶天了，估计也就是一个轻度的脑震荡。 他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子呆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然后慢悠悠地道：“头晕、恶心，好想吐，身上到处都疼……还老觉得眼前有点模糊。” 许秋皱了皱眉。 这症状，可不像是脑震荡啊。 他突然伸手，按了按男子的手臂。 肌肉松弛……这也不像是浑身疼痛的表现啊。 矛盾的体征，让许秋有点拿捏不准了。 毕竟，伤员的症状符合脑干损伤的描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一旦延误诊断，病人丢的是命。 许秋开了张单子，道：“去照个急诊ct，快去快回。” 警察道谢后，带着双方做检查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带着结果找到了办公室。 检查报告交到许秋手中。 此时，干瘦男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 双目失神、嘴唇发白，额头不断地冒虚汗。 还偶尔不受控制地干呕几次。 许秋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把目光放在影像科的ct片子上。 病人的脑ct片一片混乱，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 而最下方，影像科医生的诊断结果中，有好几项。 “1.中度脑震荡？” “2.脑干受损？” “3.……” （此结果仅对影像样本负责，仅供参考！建议结合进一步临床检查！） 标记问号，意味着影像科那边拿不准！ 而此时，戴金链子的大哥也没有了先前的倨傲。 他慌慌张张地道：“医生，他不会真的脑干受损了吧？他先打我的，我才还回去的啊！” 听到这话，许秋放下片子，只觉得头有点晕。 第25章 黑暗的人性，奇怪的感染病人 原因就在于，太矛盾了。 男子对症状的描述很准确。 但，他真正表现出来的状况，又和自己描述的症状并不符合…… 打比方说， 如果把每一种疾病都比作团起来的毛线球。 脑干受损是一个红色的毛线球。 而轻度脑震荡是绿色的毛线球。 医生诊断一个病，就是揪着露出的毛线头，最终追溯到球的本身。 这是很好判断的。 红色线和绿色线，一眼就能看穿。 但这名男子的情况是——明明应该很简单，但红色绿色却纠缠在了一起，非常混乱！ 这时，许秋突然联想到病人照ct前后的脸色变化。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 “警察同志，他检查之前，是不是去过厕所？” 警察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检查没说要憋尿啊！” 许秋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他全明白了。 许秋靠着椅子，没有直接拆穿，而是说道：“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金链大哥立刻松了口气。 干瘦男子暴跳如雷，道：“你这什么破医生，我都脑干受损了！你看不到这上面的检查结果吗！” 许秋立刻问道：“脑干受损的表现是什么？” “这还用说？头晕、恶心、呕吐，间接性视线模糊，我还会间接性昏迷！” 许秋笑了笑：“你还挺专业的，是医生？” 干瘦男子表情一变。 他的气势立刻蔫了下去，道：“我……我现在头很晕，也吐了好几次了！” 许秋：“在厕所转了很多圈，还扣了嗓子，能不晕不吐吗？” 警察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许秋把检查单子退回给男子，道：“在网上看了点讹钱的套路，你还真的用上了？” 男子脸色立刻白了，他摆着手，道：“算了，这事就这么了结了，我走行了吧！” 这时，两名警察却反而把他架住了。 讹诈已经是另外的量刑标准了。 金链大哥感激地握住了许秋的手，道：“哥你真是明察秋毫啊，我差点就要倾家荡产了！以后我和我兄弟受伤了，都来找你！” 许秋摆了摆手。 当他发现对方的肌肉松弛时，就已经怀疑对方在装病了。 只不过，很多时候，医生都更愿意相信病人……尽管人性有时候不那么光明。 …… …… 下午上班后，急诊科又忙碌了起来。 三点钟，急诊科、影像科和呼吸外科的联合会诊召开。 许秋也作为何海的跟班，被带去见见世面。 “这个病人有点复杂，外院诊断疑似肺癌肺脓肿，有感染。但一直没有锁定感染什么细菌……你跟着我长长见识！”何海背着手说道。 许秋点头，跟着他进入了会议室。 刚进门，他就感受到了几道不友善的目光。 大多是呼吸外科那边的年轻医生。 其中还有一个扎眼的住院医。 许秋低声道：“住院医也能参加？” 何海也有些意外，“是有点奇怪，住院医怎么混进来的？” 联合会诊，讨论的都是疑难病例。 能有资格说两句的，起码都是个副主任了。 但刚想到这里，何海突然就沉默了。 许秋啊，你难道忘了，自己也是个住院医？！ …… 等人员都落座后，联合会诊开始。 一名主治起身介绍病人。 “男，63岁，主因右侧胸痛十余天、咳嗽咳痰两天于前天入院。 既往脑梗塞病史七年…… 查体胸部ct提示右肺感染，右侧胸腔积液。 院外诊断肺癌肺脓肿。曾运用“头孢唑林、左氧氟沙星、氨溴索、特布他林”治疗，未见明显好转。 昨日入院增强ct提示右肺空洞，伴气液平，肺感染。患者入院当天咳嗽咳痰加重，痰液不易咳出…… 体格检查：…… 辅助检查：……” 介绍完后，大家都安静地看起了桌子上的病人资料。 现在困扰大家的，是感染菌的类型。 细菌、真菌，还是说其他微生物？ 这时，早早看完了病历，做好了发言打算的丁焕站了起来，自信地道：“各位，我觉得像是星座链球菌+多种厌氧菌感染。换成大剂量青霉素，联合咪硝唑，应该能好转。” 呼吸外科主任点点头：“像。病人是多发泡状空腔，而非空洞，意味着张力高！ 外周壁较厚，光滑，有肺组织压迫性不张，病灶内有液平面，同侧肺部有斑片状渗出…… 这些表现，更符合多种细菌感染的结果！” 许秋也点了点头。 的确， 从目前的表现来看，丁焕说的不错，确实该首选链球菌+厌氧菌混合感染。 但他刚一点头，就发现对面的丁焕神色嚣张了几分。 许秋一乐。 这小住院医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 许秋倒是不在乎，直接忽视了对方的敌意。 丁焕却来劲了，道：“来之前，我就加急让检验科做了脓液性质、微生物培养、药敏试验，这会儿应该出结果了。” 他直接打了个电话，催促了检验科几句。 几分钟后，一名检验科的女医生一脸不爽地把单子送来了。 “别乱占用急诊资源，这种病人都加急，我中午还休不休息了？” 她没好气地骂了句，临走前，还狠狠地摔了一下门。 会议室众人一阵尴尬。 何海则叹了口气。 得罪检验科的医生……真不想干了？ 就怕以后丁焕要加急，检查都会被排到后面去！ “单子怎么样？”呼吸外科主任问道。 这个病人，是他诊断的。 检查单、诊断结果，也是他告诉丁焕，交给对方来出出风头的。 自然，他不可能让场子被一个检验科的医生砸了。 而此时的许秋，默默地摇了摇头。 检验科医生临走前说的那句“这种病人都要加急”，其实就已经宣告了结局…… 果然。 丁焕看完检查单后，脸色变得奇差无比，声音干哑道： “微生物培养、药敏，还有引流的性质，都不支持链球菌感染……” 这一刻，呼吸外科主任的表情也有点难看。 尼玛，这是他诊断的啊！ 怎么会错呢！ 坐在不远处的许秋心中也在好奇。 他的第一判断，其实也是链球菌+厌氧菌混合感染。 但显然，这个诊断被否决了。 于是，他重新翻开病人的资料，仔细翻阅了起来。 突然间，许秋注意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 第26章 抗生素大包围!能治疗成功吗? 他注意到，体格检查那一栏有一个不起眼的症状。 “患者牙龈红肿，可见轻度牙周袋溢脓”…… 许秋赶紧重新把病人的整个病历翻了一遍。 同时脑子飞速运转。 片刻后，一个有些离奇的诊断脱口而出。 “阴道毛滴虫？” 这话一出，像是一个炸弹引爆了平静的湖面。 呼吸外科那边，所有医生都哄然大笑。 丁焕本来还因为诊断失误而无地自容，听到这里，也跟着爆发出大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这是一名男性病人，六十多岁了！” 阴道毛滴虫？ 这是女性阴道、泌尿道等的感染病菌，怎么能跑到胸腔、肺脏里边去？ 再说了，这是个男人啊！ 你说个阴茎毛滴虫，都没有这个离谱。 呼吸外科的章主任起身，道：“应该是罕见致病菌，直接抗生素大包围吧。” 说罢，他也不顾及许秋的面子，直接结束了会诊。 不久后，一行人来到急诊科病房。 六十号病床，正是这位疑难肺部感染的病人。 “这是呼吸外科的章主任，从事呼吸系统疾病有三十多年了，很擅长疑难病菌的感染……”有人介绍道。 病人家属眼中出现了一抹曙光，赶紧迎上来。 章主任背着手，也不说话。 他的目光停留在病人身上。 病人卧床好几天了，此时的脸色已经差得不能再差，嘴唇灰暗，神志模糊，看上去像是弥留之际。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痰液的臭味。 “之前倒是碰到过类似的病人，不过，那是脑出血钻孔引流手术后发生的……” 那一次，也是极度凶险。 最后，采用“抗生素大包围”战术，联用四种高级抗生素，最终把感染压了下去。 不过那个病例自始至终都没有破案。 现在这一位…… 尽管现在找不到致病菌，但，当务之急是先把病情进展遏止，人救回来再说。 “小丁，用上四联抗生素。” 当下，呼吸外科主任给出了进一步方案。 一个疑难感染而已……他还用不着许秋指手画脚。 况且，阴道毛滴虫？那是什么离谱推测！ …… 主任医嘱下达后，急诊科这边迅速给上了大剂量、广覆盖的高级抗生素。 而下午时分，病人的情况果然有所好转。 高烧退下去了，神志也渐渐恢复。 病人家属欣喜不已。 一个劲地说要给呼吸外科主任那边送锦旗。 许秋见到病情控制住了，也没多想，只觉得自己可能过于看重某种特殊症状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病人的治疗到此为止时…… 当晚，深夜十一点多，六十号病床上的病人，突然开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 护士被惊慌失措的家属喊来，一摸体温，温度高得烫手，预估也有四十度左右。 这属于极高烧！ 接到消息，呼吸外科主任风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的白大褂下还是睡衣。 “怎么回事，怎么又复发了！”呼吸外科主任深深地皱眉，觉得不可理解。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在场的人，就属他最专业。 连他都束手无策的话，医务人员、家属可能陷入绝望！ 因此，他只能沉着脸道：“用上多粘菌素！” 这种抗生素，属于感染科最后的王牌了。 也是最终手段。 果然，在给了多粘菌素后，凌晨时分，病人的高烧就退了下去。 然而好景不长。 多粘菌素还没压制一天，第二天下午，病人又开始反复高烧。 此时病人的意识已经接近完全丧失了，双眸灰暗，两颊干瘦，整个病房都是弥漫的痰液、排泄物、呕吐物等的味道。 章主任看到这则信息，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这次到底是什么顽瘴痼疾…… 他顿觉头疼。 翻看了半天学术界内的文献，还是没有结果。 无奈之下，章主任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师，我碰到了一个病例……” 电话对面，是几十年前带教他的老教授，如今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在肺部感染上的造诣相当之深。 章主任把这个病例讲述了一遍后，电话那头陷入了沉思。 两人交流了半个小时后，老教授给出了新的诊断建议。 “超级细菌” 而这一次的治疗方案，也进行了升级。 抗生素大包围+白蛋白+丙球，全面覆盖致病菌，同时强效激活人体被动免疫！ 但当新的治疗方案通知到家属那边时， 家属已经是万念俱灰，也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这个治疗，又要花多少钱？”家属坐在床边，神情冷淡地问道。 前来传话的丁焕抱着胳膊道：“不贵。一个疗程，只用千把块钱。” “千把块钱啊……够我和老伴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家属不停地叹息。 还夹杂着病人痛苦的咳嗽声。 丁焕皱眉，退开了几步，又道：“确定不治了？病人的情况现在还是很危险，如果这次有效，应该就能一劳永逸……” “没有这么多钱再试了。” 丁焕见对方态度坚决，只能作罢，赶紧离开了病房。 带上病房门后，他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么罕见的病例，如果继续尝试新的疗法，多试几个疗程，或许又可以发一篇文章！ 毕竟，这是业内少见的疑难杂症！ 而此时，办公室的许秋也接到了何海的电话。 何海通知他，60床那个反复肺部感染的病人突然要求办理出院。 许秋赶紧调出了病人的记录。 看了一眼，他心里一惊。 这个病人的感染并没有控制住！ 他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而且每次复发都更加严重…… 而且，就在半小时前，呼吸外科那边又开了一个新的方案。 治疗费用，比之前还要高。 “这是拿人试药吗？” 许秋赶紧往病房赶去。 “大娘，你要办理出院？” 许秋瞥了眼床上的病人，对方已经是奄奄一息。 他的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如果真的让对方出院了，病人能不能活过三天，都是未知数！ 第27章 傲慢的偏见，差点害死了这个病人 许秋很清楚，困扰对方的，其实就是一个字。 钱。 他知道接下来怎么劝都没用，于是干脆说道：“大娘，我们这边，再做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治疗，免费的，可以吗？” 家属一开始还如临大敌。 听到不要钱，她的神色缓和了许多，木然地点了点头。 许秋这才赶紧联系检验科，叫了个人直接来病房采样。 五分钟后，检验科的女医生来了。 “许医生，这个病人……确定要做凝胶聚集法检测？”女医生询问了一遍。 凝胶聚集法快速检测，是检测女性阴道分泌物内的毛滴虫的。 这个男人，检查什么？ 许秋道：“麻烦你了，确定是这个检查。” “好！” 女医生点头，赶紧完成了检测。 二十分钟过后，检测结果当场显示了出来。 女医生的表情都呆滞了，惊愕道：“许医生……三个加号，+++，强阳性！” 许秋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 他转头对家属说道：“大娘，这一次不会错……” 他话还没说完，家属就愤而拍桌道：“每次都用这句话骗我们的钱，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 许秋脸一僵。 转头，看到病床上那深受折磨的病人，他心中不忍。 于是说道：“这次治疗，总花费应该在三五百元之间。我来付钱，如果治疗无效，免费治疗，可以吗？” “我……这……” 家属表情有些窘迫。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自己的怒气。 但最终，她还是接受了许秋的建议。 一个小时后，60床病人的治疗方案全部被推翻重写。 新的医嘱，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名字。 “许秋”。 甲硝唑为主。 考虑到耐药性，许秋还开了一副中药，即仙鹤草、苦参、常山、雷丸、花椒、使君子、白头翁、黄柏、槟榔、青蒿、蛇床子各10g熬制成煎剂。 当然，他现阶段是没有中药开方资格的。 还是借用了何海的名义，才能下这个医嘱。 当天晚上，病人的高烧再次退下。 病人和家属都惶恐不安的，生怕凌晨再次复发。 但，一夜过去，病人非但没有发作，身上的浮肿也消去了一些！ 第二天、 第三天！ 情况越来越好！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痰液几乎没有了，咳嗽也是偶尔才有几声，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而此时！ 呼吸外科那边，章主任突然想起这个病人，提了一嘴。 丁焕便查了查对方的病历，道：“章主任，那人应该早都出院了……” 但他的话到一半，脸色突然变了。 “怎么回事？”章主任皱眉。 他走过来一看，下一刻神情也充满了不可置信。 “让开。” 章主任挤开丁焕，滑动鼠标查看。 60床没有出院！ 不仅没出院，自己老师当初的诊断、治疗也被划掉了，换上了一个新的方案！ 而就在换方案之后，病人的情况逐渐好转…… 影像检查更是显示对方的感染已经得到控制，只剩下一些陈旧病灶！ 章主任连忙看向开出新方案的医生。 “许秋”。 新的诊断。 “阴道毛滴虫感染”。 章主任只觉得魔幻。 他咽了口口水，斟酌再三，还是拨通了老教授的电话。 说明这个病人的后续之后。 老教授惊叹不已，道：“你们医院的住院医，居然这么有想法？” 章主任咽了口口水，道：“老师，那个医生……不能用住院医的常理来判断。” “不能因为蒙出了个罕见感染，就这么高估他。小章，我教过你，为人待物，都要脚踏实地。” “老师，我知道。但他做过一台骨骼重建，那台手术，连林协专家都束手无策。” 老教授差点破音：“你管这叫住院医？！” 挂掉电话后。 章主任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他语重心长地道：“小丁，以后别好高骛远，乖乖当你的住院医吧。” 这一刻，丁焕哑口无言。 对方在一周前，就已经看出了真正的病因。 而自己，乃至于整个呼吸外科，却带着傲慢的偏见…… 如今看来，自己简直是太可笑了！ …… …… 不久后，60床病人出院。 家属特地把治疗费用还给了许秋，还附上了一百元的红包。 对于这个艰难的家庭来说，这已经算是很重的感谢了。 许秋没有收红包，拿回自己垫付的费用后，送走了他们。 等病人出院，这个病例也迅速成为了急诊科、呼吸科的典型案例！ 一时间， 整个医院都传遍了！ 毕竟， 胸水中出现毛滴虫，这种事情，可比做腹腔手术取黄鳝还要罕见！ “六十一岁？我要笑死了！” “我猜是用嘴巴了，女方可能有滴虫性阴道炎，然后呛了一下……不然那玩意儿能进气管里边？” “神特么呛了一下，哈哈哈哈哈！” “真的长见识了……滴虫可能是经患者的口、手进入了呼吸道，在支气管管壁引起阻塞性坏死，最终进入肺组织间！” “我不由得怀疑，许医生做出这个诊断时的精神状态！” “谁能想到，毛滴虫感染，除了生殖系统的症状，还可能出现牙周炎、牙龈炎和龋齿？许医生的专业能力太强了！” “吊人！” “牛逼！” 数天后的一次科室建议收集中。 几乎所有的呼吸外科医生，都给某一个选项投了一票。 选项内容是“请急诊科许秋医生进行一次教学授课\/教学手术” …… …… 与此同时。 在病人出院后不久，许秋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叮！恭喜您完成一例疑难病例的诊治！” “难度评级：b级。” “诊疗评级：c级。” “获得经验值*10！” “当前经验值：100\/100，您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许秋惊喜不已。 原来， 不只是手术，诊断疑难病，在病人痊愈出院后，也能获得经验值奖励！ 他赶紧进行抽奖。 “叮！” “获得奖励：大师级皮瓣移植术！” …… 领取完奖励。 许秋又开始了一天的日常工作。 这几天，科室内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偶尔出现一次车祸。 或者碰到个吞灯泡的小孩。 几个小时后，小孩的父亲也吞着一个灯泡过来了。 又过了几个小时， 更崩溃的一幕出现了…… 第28章 许医生，你真的太神了 在护士们目光忍俊不禁的注视下， 出租车司机也吞着灯泡前来就诊。 诊室内。 一天经历了三个灯泡病人后，许秋也忍不住笑了。 这种病，不是传染病，却胜似传染病啊…… …… …… 这天晚上，终于轮到许秋值班。 前半夜都很平静。 护士、医生都有点昏昏欲睡。 凌晨三点钟，急促的救护车警笛划破了夜空！ 急诊科的人立刻打起了精神，严阵以待！ 不久后，两辆救护车抵达，从上面运下来四五个浑身烧得焦黑、奄奄一息的伤员！ 迅速转送抢救室！ 许秋处理好手里头的病人，赶来时，抢救室已经是水泄不通。 外围是一群焦急的家属，闹哄哄的。 有人哭嚎，有人悔恨地捶墙。 也有人愤怒地咒骂。 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对面那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恐怕已经被打进抢救室了。 许秋冷着脸，穿过吵闹的人群， 当看到抢救室内的场景时，他还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抢救室的地面，有一条条血色的痕迹。 上边还黏连着不少皮肤组织，甚至还依稀看得见融化的黄色脂肪，或者是血管。 而抢救室内，病床上躺着四五个皮肤跟床单熔在了一起的、被烧毁的人。 好几个抢救室的监护仪都在疯狂报警，提示病人已然失去自主呼吸。 许秋立刻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按压！通气！别管其他！” 眼下的情况，静脉通道几乎不可能开辟了。 只能先把最危险的心脏骤停给挽救回来。 “许医生！” 抢救医生看到是许秋，疲惫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出底气。 他赶紧遵照指令，开始有规律地按压。 哪怕病人烧毁的皮肤黏在了他的手套上，也全然不顾。 “什么情况？” 许秋在各个抢救室间观察情况，抓着护士长问道。 护士长本来忙得焦头烂额，抬头看到是许秋，突然觉得莫名的安心。 她连忙解释道：“一家工厂出事了，老板强制要求几个员工赶工期，结果有人犯瞌睡，操作不当，机器把高压电线打了下来，下面的五个人全部被扫中，当场昏迷不醒！” 电击伤啊…… “许医生，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个病人已经快不行了！” “带路！” 许秋跟着来到了四号抢救室。 病床上的人惨不忍睹。 全身烧伤面积可能达到了百分之四十，最严重的是右上肢，一大半都毁损掉了，右手已经发紫，在缺血缺氧坏死的边缘。 监护仪在不停地响着，宣告着这个生命即将逝去。 许秋两步跨到了病床前，戴上手套的同时，抓起备好的手术刀，直接一刀切开了病人的右上肢。 咔咔咔—— 随着皮肤切开，内部膨胀的气体、组织等都发出爆裂的声音，听起来很解压。 这一步，是为了减少压力、防止右手缺血坏死！ 然而，就在许秋切开皮肤的同时，惊险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医生瞳孔猛缩，慌忙道：“许医生，血管……血管全部瘪了！” 他手里的静脉留置针悬在空中，根本找不到进针的地方。 护士长的脸也白了。 烧成这样的病人，血管很多都被融化了，能找到的，也几乎没法入针。 现在血管还瘪缩了，更加没法开辟静脉通道！ 而这意味着…… 不论采取任何措施，病人都会在几个小时内迅速死亡。 原因很简单！ 严重烧伤的病人，除了感染性休克外，还有一种极严重的并发症。 失血性休克！ 大量失血导致血容量不足，血压骤降，不及时通过静脉通道补液，他活下去的几率为零！ 就在抢救医生慌了神时，许秋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 “我来。” 他接过针管，在病人身上寻找着能使用的血管。 最后，找到了一个刁钻的部位，扎入了大隐静脉内。 嗤—— 下一刻，他完成了静脉通道的开辟。 护士赶紧验证，片刻后她狂喜不已：“成功了！一次就成功了！” 护士长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许医生真神了啊！ 医术比传闻中的还要变态！ ……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许秋继续扩创清扫。 坏死的组织、腐肉、还有半死不活的筋膜、神经和血管都得全部扫除。 因为掌握着大师级清扫术，他清创的速度很快，效率也高得吓人。 甚至，连深部的坏死肌肉都被提拉了出来！ 在场的人表情都呆了。 这真的只是清创吗？ 这么基础的操作，也能做得如此完美？！ 而此时，许秋快速观察了一下病人口唇、甲床的颜色。 有些不妙。 他沉声喊道：“加大氧流量，5l每分钟！快速补液！” 十倍法补液…… 烧伤部位减压…… 跃迁式清扫、血管疏理…… 等等。 终于，在长达五分钟中的抢救后，病人的心率渐渐回升。 “联系icu，赶紧送到那边去。” 许秋摘下手套，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个病人的情况太凶险，现在救下只是暂时的，接下来需要icu那边进行严密的护理。 “可能还得用上体外膜肺氧合……”许秋判断道。 也就是俗称的ecmo。 一种代替人类心脏、肺部的机器。 哪怕病人心肺功能几乎丧失，只要有钱，也能靠体外氧合仪吊住命。 “许医生，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护士长、抢救医生等朝许秋鞠了个躬。 今晚，如果不是许秋，急诊科这里可能得死不少人。 …… …… 第二天。 许秋去上班的时候，还收到了护士长的一封感谢信。 刘素素打着哈欠道：“护士长居然给你写感谢信啦？她好凶的。” 许秋笑了一下，收好感谢信，回了办公室。 中午的时候，许秋还想去问问那个送去icu的病人的情况。 这时，王平却先一步找了过来。 “王主任。” 许秋起身问了个好。 “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你做得很不错！”王平露出赞赏的目光。 许秋谦虚地点了点头。 “其他四个，现在都脱离危险了，一个截肢了，命没有大碍。 现在麻烦的是哪个送去icu的病人！” 王平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聊了起来。 闻言，许秋心里一沉。 这个病人可是他经手抢救的！ 难道出什么问题了？ 第29章 教科书上的人物:孟老教授 许秋问道：“救不回来吗？” 王平摇头：“你的抢救做得非常出色，他没什么大感染。 问题出在他自己。 如果他的感染稍微严重点，或者坏死程度稍微多一些…… 他都没法选择，只能截肢。 但现在，他想保住右手。” 许秋了然。 如果昨晚自己没出手，病人只能选择断肢保命。 但因为自己的抢救做得太完美，他那只手反而有机会保住了。 不过，保肢的代价……很大。 果然， 王平忧心忡忡，接着说道：“他确实是想保肢。 但……保肢手术的难度非常大！ 首先，得给他调配一台体外氧合仪器。 还得有一个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 这台手术的难度你应该很清楚，咱们烧伤科都没几个有把握的！ 而且……他的家属非常难缠，一旦手术失败，恐怕医生还得应付无休止的医闹。” 尽管家属的品德、性格不是医生救人时该考虑的东西。 但，医生也是人。 很多时候，如履薄冰又斤斤计较的权衡，才是医生真正的工作状态。 王平悠悠地叹出一口长气，道： “先保命、再保肢、再恢复功能，最后才是改善外形。这个过程太痛苦，没有几个人能坚持下来。我先去劝劝他。” 许秋深以为然。 很多病人，术前都拼了命想要保肢。 但在保肢过程中，可能是因为痛苦，可能是花费太大，或者效果不满意。 态度都会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中途放弃的比比皆是。 许秋之前获得过大师级皮瓣移植术。 这个icu烧伤病人的保肢手术，对应的正好就是皮瓣移植。 简单来说—— 他手上的皮肤、组织等全部都烧没了。 跟腊肠似的，一截一截。 而皮瓣移植手术，就是把他其他地方的皮瓣移植过来。 也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通过这种办法，尽可能地恢复病人手臂的功能、外观。 当然，难度很高。 更难的，是病人术后的心态，和意志坚定的程度等。 所以，这台手术到底能不能开展，还得看病人的意愿，和保肢的愿望到底有多强烈！ …… 下午时分。 一上班，许秋就直接拨通了王主任的电话。 说明来意后，王平有些惊讶，道：“你还钻研过烧伤外科？” “前两天顿悟了。” “哈哈哈，你小子还挺喜欢开玩笑的。 不过这个病人让我送到附近的国际友好医院了，他们那正好有个烧伤外科的专家在飞刀，答应顺手把咱们的也给做了……要不，你跟我去开开眼？” 那可是顶尖的烧伤外科专家啊！ 平日里，只能在教材上见到的人物。 既然许秋对烧伤外科也有兴趣，带他去观摩一下，对他以后的发展也有不小的好处。 想到这里，王平嘴角闪过一丝笑容，补充道： “不过，你可淡定着点儿。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这位专家做手术，都被惊艳到了——手术居然还能这么做！ 到时候你可别被吓坏了。” 许秋会心一笑。 不久后，他跟王平会合，两人赶到了国际友好医院。 “这家医院，你当初面试过？”王平随口问道。 许秋没有否认。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大部分医院都投过简历。 国际友好医院，自然也在其中。 不过，以他当时的简历，毫无意外地被刷下来了。 王平也没有继续深问，道：“一会儿少说话，多听多看。” 这家医院的明星科室，正是烧伤外科。 再加上，这次还请了烧伤科的专家飞刀，是一次绝佳的学习机会！ …… 临海国际友好医院，烧伤外科会议室。 一位胡子花白、眼神深邃的老人坐在主位。 许秋看了半天，越发觉得眼熟。 突然，他想起来了。 孟英安！ 最新版的烧伤急救学的教材上，其中一个编者就是他！ “都来齐了，孟老先生，可以开始了。”一位主任站起来提醒道。 …… 一个小时后，激烈的方案讨论结束。 接下来，就是等手术开始了。 许秋出了会议室，站在走廊上等待。 突然，背后一个人拍了下许秋的肩膀。 “许秋？” 一个高高瘦瘦、头发稀疏的医生惊喜地道。 许秋认出了对方。 是大学时，班上的学习委员，叫贾乐。 “你这家伙，居然能进会议室？”贾乐见许秋从会议室走出，震撼不已。 能参与会议的，至少都是高年资主治了。 还有不少来自外院的副主任、主任。 许秋一个住院医，怎么混进去的？ 贾乐压低声音道：“你一会儿也跟着观摩手术吗？提醒你一句，孟老脾气很差，到时候就跟我们待在角落，看不到就不要看，能混一混就行了！” 许秋点头：“谢谢。” 贾乐摆摆手，道：“没事，反正咱们住院医也没什么人权，互帮互助吧！光是在手术室角落观摩，我都求了主任好久了，唉……” 许秋：“有点惨。” “是啊，谁让咱是住院医呢！” 贾乐抱着胳膊，跟着许秋一起等手术开始。 半个小时后！ 手术室准备就绪！ 中心，是手术台和病人。 旁边是主刀孟英安。 旁边则是这次手术的一助、二助、三助等。 在这外面，还有一圈主治医师。 手术室的角落，才是贾乐等住院医。 进了手术室后，贾乐探头找许秋的踪影，当他看到许秋站在手术台旁边时，整个人都傻了！ 敢情你说“好惨”，不是惺惺相惜，是同情我啊！ …… “手术开始！” 伴随着孟老沉稳的声音，这台高难度皮瓣移植术正式开始！ 孟老是传统的老一辈医生。 对细节要求极其刁钻。 因此， 尽管这个病人之前经历过清创，但他还是要现场重新清扫一遍。 不过， 随着孟老检查各个地方的肌肉坏死，他脸上的皱纹突然舒展开了。 “这个病人的清创，是你们谁做的？”孟老的语气中，带着表扬的意思。 第30章 这是住院医?还让不让人活了 孟老的目光投向距离最近的烧伤外科主任。 对方摇了摇头，道：“孟老，病人送过来之前，就已经清创好了。” 此时，王平压抑着惊喜，抓住机会道：“是咱们院的住院医做的，就是这位，许秋！” 在场的人全部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住院医？ 当初，连主任医清创，都曾被孟老骂得狗血淋头。 一个住院医的清创水平，竟然入得了孟老法眼！ 这一刻，无数复杂的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角落里，贾乐也傻眼了。 老同学这个住院医，待遇怎么和他们不一样啊！ …… “不错！” 手术台上，孟英安罕见地夸奖了一句。 “你到前面来。” 孟英安扬了扬下巴，三助赶紧把位置让给了许秋。 手术继续进行。 这台手术的难度，依旧十分高！ 要想保住右上肢的外形， 必须从其他地方，连皮带瓣地切取移植过来。 常规的有两个备选皮瓣部位。 一是背部。 而是腹部。 由于病人体型较重，腹部的脂肪组织等更丰富…… 选取腹部皮瓣切取，对病人的伤害相对更小，后期的瘢痕修复也会稍微快一些。 权衡之下，最终选择了正中上腹部。 …… 手术室内，时间飞逝。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手术室内众人，全部都静悄悄的，盯着孟老的手术。 不时地有人发出惊叹。 “好灵活的z形旋转法！” “这个相对三角瘢痕挛缩矫正法太熟练了！” “当然熟练了，这可是孟老创立的术式！” “咱们算是见到开山鼻祖了！” 许秋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孟老的手术做得很出色。 哪怕他有大师级的皮瓣移植术，都挑不出太多的缺点。 然而就在这时， 孟老似乎注意到了许秋的目光，突然抬头问道；“你是不是有更好的见解？” 这一刻，整个手术室的气氛降到冰点！ 众人胆战心惊。 这是把孟老得罪了吗？ 王平赶紧打圆场，道：“孟老，我带的这孩子没有恶意……” 孟老打断他道：“你别说话。小子，刚才你在皱眉，我这里有什么做得不好？”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许秋缓缓地点了点头。 不卑不亢地道：“皮瓣旋转的位置偏移了一些，如果继续缝合，伤口会有很大的张力。” “嗯？” 孟英安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仔细地观察了下。 又把取下的皮瓣，跟要吻合的部位仔细比对。 片刻后，他摇头，道：“我之前标记过，这个角度正好合适。” 许秋手动了一下。 孟英安停顿了片刻，然后道：“你过来。” 许秋这才跟二助背对背换了位置。 他伸手，将皮瓣稍微往下按压。 突然之间，原本严密对合的伤口，出现了偏移。 孟英安瞪大眼睛，他立马反应了过来，道：“是右上肢原本的深部筋膜，缝合时会受压被挤匀，从而导致皮瓣移位！” 许秋点头：“是的。” “可造之材！” 孟英安高兴地夸了一句，然后对一助道：“你也走开，让……你叫什么来着？” “许秋。” “让许秋当一助！”孟英安命令道。 王平站在外围，满脸震惊，一脑袋的问号。 尼玛！ 我都还在外面看着，你怎么都跑到孟老旁边去了！ 还把人家烧伤外科的主任都给挤走了！ 而此刻，其他人更是懵逼。 住院医？ 这是临海一院的住院医？！ 还让不让人活了！ …… …… 手术进行到第五个小时的时候，孟英安的速度明显变缓了。 这是医生也对抗胜不了的客观规律。 一个人的知识、经验可能会越来越丰富。 但精力、体力，却只会不断下滑。 很多人迷信，越老的医生，能力一定越强。 从诊断水平来说，可能的确如此。 但，手术能力，最巅峰的一定是四十岁左右。 哪怕是对于孟英安自己，他这一生手术巅峰时期，就在他的四十多岁。 现在，近八十岁高龄的他依旧能做手术。 但，相比以前，不论是专注度，还是持久度，对双手的操控力等，都下降了很多。 这也是很多行外人不知道的一点—— 做手术，最好选择四十岁左右的副主任。 这些人，才拥有着最好的技术、最充沛的精力，和最高的手术成功率。 不过…… 孟老的实力太强，以至于哪怕到手术水平衰退了的今天，他仍是烧伤外科领域，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换眼镜。” 孟老喊道。 器械护士赶紧给他换了一双凹透镜，用来看远处的手术部位。 “换。” 下一刻，又换了双凸透镜，看近处的移植区域。 这也是年岁渐长的无奈。 老花眼、加近视眼。 导致他手术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更换眼镜，才能看清手术部位。 “呼——” 又过了二十分钟，孟英安放下缝针，闭上眼睛暂时休息。 他的眼睛太干涩了，无影灯又照射了五个多小时，导致双目刺痛。 拱在胸前的右手，也在不停地颤抖。 孟英安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场手术的难度，比他高估过后的……还要高！ 平时，他两天最多做一台超过五小时的手术。 昨晚本就飞刀了一台。 今天上午，又送来个计划之外的高难度病人…… 有点力不从心了。 孟英安睁开眼睛，看了眼许秋。 这小子……能上吗？ 刚冒出这个想法，孟英安就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愿意接下这台手术，就是因为除了他没人能做。 他不接，病人就得丢一条手臂。 如果一个住院医都能主刀…… 在场的烧伤外科副主任、主任，怕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继续吧。” 孟英安短暂地修整后，决定继续扛着大旗。 切除瘢痕、 测量血管蒂…… 放松并切断痉挛带…… 慢慢地，孟英安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他发现，许秋在没有自己提示的情况下，提前就做好了术野，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这不是配合默契。 而是……对方脑子里真有东西啊！ 他莫非真能做皮瓣移植？ 就在孟英安猜测之际，监护仪那边，突然开始发出滴滴滴的刺耳警报声！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了？ —— ps：等过两天医院里不忙了，就给大家多写点儿，免费的催更还有小礼物，麻烦大家多投一投啊，谢谢啦！ 第31章 又见肺栓塞!这个住院医有点吊 孟英安赶紧看向监护仪。 病人的心率突然飙升。 体温也在缓慢升高！ 这台手术，原本就是在体外氧合仪器的辅助下进行。 而且控制了低温环境，尽可能降低病人的新陈代谢……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病人的心率、呼吸等各种生命指征都会低于正常值。 此时回升，绝对是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重大意外！ 若是不立刻排查掉，病人将不得不放弃保肢，终止手术！ “心率升到170了！”器械护士脸色煞白，提醒道。 孟英安沉着脸。 他迅速地停下手术，开始检查整个手术区域。 而许秋，则死死地盯着监护仪。 几十秒内，病人的通气阻力在不断增加，血氧饱和度已经下降到75%左右。 这是机体缺氧的指标。 正常人在95%~99%之间。 然而，孟英安依旧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手术区域，没有任何出血点等。 他用纱布擦了一下，上面只有一点淡淡的血迹。 “不对，不像是出血。” 孟英安脸色沉如铁，语气越发凝重。 许秋看着那被孟英安扔到托盘中的纱布，却眼睛一亮。 “血？！” 许秋突然开口，道：“孟老，您是不是用了过量的肾上腺素？” “这时候了还管什么肾上腺……” 孟英安的话还没骂出口，神情却忽然怔住。 他盯着病人渗血极少的伤口处。 术中，为了实现无血手术区，医生都会注入肾上腺素，渗透粘膜等部位达到止血的目的。 莫非……是肾上腺素的问题？ 就在此时，病人的血氧饱和度突然再次下降！ 孟英安还有些恍惚。 许秋却在这时喊道：“麻醉医师，检查气管插管！” 坐在后方，专注力全在手术台这边的麻醉医师猝然惊醒。 他赶紧跑去查看，果然发现病人的气管内已经被粉红色的气管插管填满…… 窒息！ 肺淤血，引起粉红色泡沫分泌物，最终导致的呼吸道阻塞！ 麻醉医师赶紧把分泌物吸引了干净。 但病人的血氧饱和度也仅仅是稍微回升，依旧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 手术室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若是不尽快纠正，就不是丢一只手的问题。 病人没法活着下台！ “肺……肺栓塞……” 孟英安到底是经验丰富。 到这一步，他已经看出了症结所在。 简单来说，就是病人右上肢出现了血栓。 手术过程中，由于过量的肾上腺素，导致病人心率过快，血流湍急。 把右上肢上的血栓冲了下去！ 最终，带到了狭小的肺血管处，堵在了这里…… 肺栓塞，是致死率极高的危重症。 “快，请心内科会诊！”孟英安双手撑在台上，体力已经不支。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等心内科过来，人都凉了！” 这时，许秋的声音突然打破死寂。 他抓起了旁边的超声仪，示意器械护士涂耦合剂。 孟英安表情中是愕然，他道：“你能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吗？” 他动了爱才的心思，不忍许秋犯错。 一个住院医， 这个关头，不等心内科会诊，擅自做肺栓塞的手术，那属于违规行为了。 一旦病人死在台上，许秋恐怕也得告别医生这个行业！ 就在这时，王平却站了出来，道：“孟老，我是王平，我担保他能做肺栓塞！” “王平？” 孟英安心头一喜。 这个名字他当然是听说过的，急诊医学的中流砥柱，尤其擅长各种呼吸科的急重症，其中就包括肺栓塞。 “担保个屁！你不上，让后辈背锅？赶紧救人！”孟英安火气腾腾地骂道。 王平挪过来，只觉得脚步无比沉重。 他的表情格外古怪。 孟老啊，你高估我了…… 我这三十多年，手上已经有六个肺栓塞病人的性命了。 救治率百分之零。 唯一的一个，还是一周前许秋救过来的…… “上耦合剂！” 王平只能硬着头皮。 他给许秋使了个眼色。 我辅助，听你使唤。 你的，明白？ 许秋点点头，立刻下令道： “关闭n?o，给100％纯氧通气！” “调整半卧位，留置尿管！” “给呋塞米20mg，地塞米松8mg，氢化可的松100mg！” 一条条指令下达。 但众人却定在原地，无人敢动。 孟英安脸抖了几下，他抬起头，看到了许秋从容的目光。 这一刻，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对方，好像真的可以？ 下一刻，孟英安脸一沉，道：“都发什么呆，许秋说了算！” 话音刚落， 停滞的手术室立刻动了起来，瞬间就运转到了最高速率。 另一边，许秋也完成了经胸超声心动图检查。 超声显示： 局部室壁运动减退，射血分数（ef）20％！ 心源性肺水肿！ 合并肺栓塞！ 许秋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立刻检测tt、pt、aptt。” “给予尿激酶！” “……” “肝素！” “……” “地高辛注射液0.5mg静推！” “多巴胺每分钟体重7ug！” 许秋迅速瞟了一眼监护仪，同时喊道：“收缩压必须维持在90以上！” 大量的药物，不要命似地注入了病人的体内。 抢救过程就是如此。 疯狂的补液、补血容量，才有为病人换来一线生机。 终于， 在漫长的三分钟后，器械护士惊喜的声音响起： “稳住了！sbp（收缩压）维持在100左右了！” 血氧饱和度也回升到98%。 许秋：“停用多巴胺，换成多巴酚丁胺。单位剂量降到5ug。” 说完这句话，许秋长长地舒了口气。 额头上，已经是细密的汗珠。 “许，许医生，擦汗！” 器械护士伸出手，害羞地给许秋擦了擦。 下一刻，整个手术室爆发出了欢呼声。 “好！” “救回来了，许医生是哪个心内科大佬的亲传弟子吧？” 而这时，心内科的主任终于姗姗来迟。 听到热烈的欢呼，他有点懵，也不用这么欢迎自己吧？ 刚想要靠近手术台，他就被告知人救回来了，他可以回去了。 心内科主任：？？？ …… 手术台旁。 随着病人的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危险解除，众人的心情无比高涨。 “孟老，可以继续手术了！”有人说道。 孟英安没有说话。 许秋偏头看了一眼，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第32章 震撼全场的手术水平 只见， 孟英安手术衣胸袋中的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动。 他越想要压制，抖动得越厉害。 许秋心中了然。 由于突发意外，接下来的手术，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 而手术才进行到百分之八十。 接下来还要进行最关键的几处双带蒂皮瓣移植。 孟英安恐怕知道，自己的状态很难坚持下去了…… 此刻，孟英安的心态的确如许秋所料。 他的目光扫过最近的一圈人。 停留在烧伤外科主任身上，道：“半个小时的时间，能做吗？” 主任脸色一变，急忙道：“孟老，我的速度没有这么快，起码要一个小时！” 这台手术，他不敢接！ 难度是一方面。 半小时完成，怎么可能啊…… 业内，也只有孟英安等少数顶尖专家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了！ 孟英安神情一黯。 他看向另外一位主任，又扫过周围的副主任。 还不等发问，所有人都齐齐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他们清楚自己的实力！ 搞不了，别说半小时，给一个小时，手术的失败几率也相当高！ 孟英安身心俱疲，他缓缓地抽出手，就要去摸刀子。 突然， 他想到了许秋！ 孟英安抬起头，第一次正式地打量许秋，用郑重的语气问道：“你先前说，你能做这台手术？” “可以。” “我把手术交给你，多久完成？” “二十分钟。” “放屁……开什么玩笑！” 孟英安差点被气笑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哪怕是让他恢复后再做，手术时间也只能控制在半小时内…… 孟英安摇摇头。 看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顶上了！ 但， 就在这时，孟英安却再次被许秋那令人安心的目光给震住了。 他看了眼自己颤抖的双手，最后选择往后退了一步，道：“许秋，上。” “好。” 没有多余的废话。 只是顷刻间，手术室易帅，许秋成为了整个手术室的中心！ “刀。” “……” “9-0缝线。” “……” “10-0缝线。” 手术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台面，脸上的表情，只剩下难以置信。 孟英安也看呆了。 手术显微镜下，许秋的血管吻合功力，比他还要出色！ 头静脉、桡动脉和供体血管之间的缝合，没有张力、不见空腔，若非血管的颜色有细微区别，根本看不出这竟然是两段血管！ 而且， 头静脉直径只有3.5mm，桡静脉更是只有1mm左右！ 缝合难度之高，是很多医生不敢染指的区域。 但，许秋运用不同尺寸的缝线时，却灵巧自如。 持针钳仿佛成为了他第三只手！ 不只是孟英安注意到了这一点。 手术室其他人，此刻也都是目不转睛。 不时地发出惊叹。 他们甚至已经分辨不出， 论手术水平，更厉害的，到底是孟英安，还是许秋！ …… 手术第十七分钟。 所有皮瓣，都被移植到了对应的部位。 许秋熟练地运用三点缝合法， 全层血管壁完美吻合！ 接下来，他在吻合区伤口边缘放置了一根引流条。 最后，用棉花垫压盖在右上肢手术区，进行保温。 “中间挖一个洞，以便术后观察皮瓣颜色和温度。” 这句话说完，许秋放下了持针钳。 器械落在托盘上的那一刻，标志着手术结束了…… “十八分钟……” 器械护士表情呆滞，不可置信地汇报手术时间。 手术室再次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 “真的二十分钟？！” “这缝合，这移植，这年轻人！” “许医生临危受命，还能发挥得这么出色，大心脏啊！“ “这何止是大心脏！” “医术太强了，我的天，膜拜大佬！” 所有人惊喜地望向许秋。 羡慕、敬佩、崇拜，各种目光落在许秋的身上！ 孟英安此刻也压抑着激动。 他的脸上早已不见先前的严肃，面容慈祥，眼神里也充满了感激。 要不是许秋， 这台手术大概率会失败！ 可能让他遭受不小的困扰，甚至名声受损！ 不过， 此刻孟英安心里，更多的却是震撼。 他不能理解…… 一个二十多岁的住院医，手术水平，怎么会如此之高！ …… …… 这台手术完成后，王平生怕许秋被抢走，赶紧带人回了临海一院。 孟英安、烧伤外科主任等人都站在院门口相送。 望着许秋离去的背影，众人一脸可惜。 “我要是能收这么个学生，此生无憾啊……”孟英安感慨道。 主任也是满眼的留恋。 他们医院的强项就是烧伤外科，但，没有一个人有许秋的天赋！ 这种天才，要是在他们院该有多好！ 突然，有个副主任低声道：“孟老、主任，这位许医生……我没记错的话， 好像给咱们投过简历……” “什么？！” 主任瞪得跟牛眼睛似的，道：“为什么他跑去临海一院了？” 副主任道：“我们……把他淘汰了。” “？？？” 这么个人才，被你们人事部赶走了？！ 主任心都在滴血。 他纳闷，这样一个天才，怎么可能会被刷掉？ 于是，让副主任调来了简历。 孟英安也来了兴趣。 看完简历，两人都沉默了。 普通一本、本科毕业…… 天才竟然会是这种简历？！ 主任又仔细确认了下许秋的大学。 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一拍脑袋，道：“我们医院，是不是有许秋的校友？” 副主任赶紧查了一下，神情古怪地道：“还真有，一个叫贾乐的人。” “他？那个笨手笨脚，连换药都不利索的家伙？” 主任立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是自己想多了！ 贾乐这种呆逼，才是普通院校住院医该有的水准…… …… 另一边，许秋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了。 换好衣服，王平就打过来电话，欣喜地道：“许秋，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赏主任个面子！” 许秋笑着答应了下来。 当办公室里众人听说许秋要和王主任吃饭时，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第33章 降低分数线，只为了录取许秋 许秋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王凡解释道：“王主任是个妻管严！ 他老婆担心他被妖娆的小护士、漂亮的医药代表，还有年轻的女学生勾引，所以他从来不参加饭局！” 许秋了然。 传闻，医学生都会有四任妻子。 第一任是大学时的同学。 第二任是医院里的小护士。 第三任，是漂亮懂事的医药代表。 最后一任，则是自己带教的女学生…… 当然， 这只是个笑话。 实际上医生一般不娶医药代表，只有三任。 “对了，听说你今天去参观孟老的手术了？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坏了！”急诊科高年资主治周华打趣道。 许秋点点头。 是被吓坏了。 又随便聊了几句，许秋就收拾东西下班，准备跟王平出去搓一顿。 许秋离开后不久，周华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一看，是自己在国际友好医院那边的老同学。 对方比自己混得好，已经是副主任了。 “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周华接起，说道。 对方没搭话茬，急切地问道：“你们科的许秋，是什么个情况？” “许秋？他刚刚下班了，有什么事吗？” “卧槽！你这是经历过二战吗，怎么这么淡定？” 周华猛然意识到对方话里有话。 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 孟英安你知道吧？孟老做手术出岔子了，没人能接手！ 然后你们科的许秋就上来了，直接把手术做完了，而且做得比孟老还要好！” “卧槽！” 周华放下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起自己跟许秋说的话。 还问对方“有没有被吓坏”…… 这一刻，周华只觉得无地自容。 吓倒是吓坏了，但是，是许秋把其他人吓坏了！ 办公室里，其他人见周华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忙问怎么回事。 周华把这件事复述了一遍。 原本还弥漫着下班的快活气息的办公室，突然就寂静了。 “我靠，这不合常理……” “许秋是开挂了吗？” “林协、孟英安……许秋这是要脚踢全国专家，吊打各类开山鼻祖吗？” “害，是许秋啊，那不奇怪了！” “下什么班，我不下班了，赶紧卷，不然我们连住院医都不如了，呜呜呜……” “我去手术室练练操作……” “我要赶文章！” 在许秋耀眼的光芒下， 大家突然发现自己有多么菜鸡。 于是，急诊科众人开始疯狂卷医术、文章、手术操作…… 而这，也直接导致，接下来的一个月，急诊科突然多诞生了好几篇sci文章。 …… …… 晚上七点钟左右。 许秋坐在王平家中的沙发上。 白天执掌整个科室的王平， 此刻系着围裙，说说笑笑的，跟妻子一起洗菜、做饭。 许秋倒是想去帮忙。 被王平一句“别打扰我和我老婆的二人世界”给堵回来了。 七点半，饭菜上桌。 许秋等夫妻两开始夹菜，才不卑不亢地跟着吃了起来。 王平有些惊讶。 这位年轻医生，不仅医术过关，为人处世，竟然也滴水不漏，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饭吃到一半。 王平也不再闲扯，提起了这次的真实目的，道：“许秋啊，我记得，你现在的学历，应该是本科吧？” 许秋点头：“是的。我之前没想着提升学历，光沉迷练手术去了。” “难怪你现在的临床水平会这么扎实……” 王平说完，就被自己这句话沉默了。 岂止是扎实…… 许秋手里掌握的那些本领，哪一项不是需要深耕精研几十年才能积累出来的？ 王平有点眼馋了。 这样一个年轻医生……到哪里都是香饽饽啊！ 他开门见山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继续提升学历的打算？” 许秋斟酌了一下。 继续卡在本科的话，他的晋升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譬如，本科毕业，至少要四年住院医才能升主治，至少五年主治，才有资格升副高。 但，换成硕士的话，只需要两年就能晋升下一个职称！ 尽管许秋很有可能走特殊人才的升职途径。 但，先把学历提上去，也能少很多非议。 想到这里，许秋点了点头：“打算考个硕士。” 王平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放下饭碗，郑重地道：“许秋，我隆重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毕业于天都协和大学，现任临海一院急诊科主任、临海大学医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大夏医学会肺癌学组成员，肺栓塞组副委员长，大夏…… 本人作为第四完成人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本人发表第一和通讯作者研究论文80余篇……” 饭桌上，听着王平洋洋洒洒的自我介绍，他的妻子直接就懵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平日里，都是各种主任、院长踏破门槛，就为了跟王平拉好关系，想让他收几个学生。 而省内，想搞急症医学，第一选择，也绝对是王平。 从来都是学生求着王平收！ 可今天……他竟然在介绍自己，求着学生选他当老师！ 妻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她很有眼力见，克制着震惊，赶紧从书房里取出了珍藏的好茶泡上。 给许秋、王平分别倒了一杯。 倒好茶后，两人也聊得差不多了。 许秋最后并没有拒绝。 既然打算在临海一院干下去，选王平做导师，的确是不二之选。 只是…… 许秋道：“王主任，我现在算是社会考生，走推免这一条路线的话，有些麻烦。” 王平点点头。 的确有些头疼。 如果是应届生，还可以搞个免试推免。 但往届生就复杂很多了。 虽然有个特殊人才的通道，但那都需要各种奖项。 许秋肯定算特殊人才。 但，医学部那边，只认省级以上的奖项，这条路行不通。 王平喝了口茶，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想办法。” 许秋想了想道：“王主任，不用这么麻烦，我重新参加一次考试吧。” 王平愣了一下。 对啊，这才是最正规、方便的办法！ “有把握吗？”王平问道。 研究生考试，对于在职医生来说，也并不简单。 医生走入临床后，某个科室的东西肯定是越来越精通、熟练。 与之相反，其他科室的知识会慢慢淡忘。 但，研究生考的是跟医学相关的所有内容！ 临床医生去参加考试，还真不一定有那些考生分数高…… 他说道：“咱们临海大学，可以自主划线。如果你把握不大，我跟大学这边沟通，直接把复试分数线降个百八十分。” 许秋有些惊讶。 降低分数线，只为了录取自己？ 看王平那严肃的表情， 这是要来真的啊！ 第34章 漂亮的小实习生上岗 不过…… 许秋主动提出重新参加研究生考试，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试一试，打破考试的记录。 自从研究生考试开展的三十多年来， 医学考研的主科目西医综合，难度系数居各学科研究生考试之首。 从来没有人在多选题拿到过满分。 更别提整个卷面的满分！ 哪怕是前世的许秋， 他当初参加考试，也丢失了二十多分，总分278。 而这，已经算是最顶尖的寥寥几人…… 但这个分数，对于如今的许秋来说，太低了。 满分，才是他现在的目标。 许秋喝了口茶道：“王主任，不必降低录取线，问题不大。” 王平笑了笑，道：“也是，对于你来说，考个220\/230应该不难。是我多虑了！” 王平妻子此时也举起了杯子，笑眯眯地望着许秋，声音温柔地道：“小秋，那师娘就提前祝你考试顺利了！” 三人同时举杯。 饭毕，王平又亲自开车，妻子坐在后排，夫妻两一起送许秋回家。 两人都很和善，与许秋扯着家常，已然把他当成亲密的学生。 …… …… 第二天。 8：00，急诊科例行查房后，各级别医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主任、副主任，忙着门诊、手术。 主治也奔走在各个手术室，跟随主任们忙活。 住院医则包揽了病人管理、包括但不限于给病人送报告、端屎端尿、写病例等等。 而实习生， 他们则蹲在示教室、休息室等地。 眼巴巴地等着上级医生，或者是护士赏他们一次缝合，抑或手术观摩的机会。 这一天，一位漂亮的小实习生来到了科室。 她捧着书，脸蛋白嫩，秀发乌黑，眼睛闪闪亮亮的。 陈巧！ 之前被许秋割了阑尾的女大学生。 她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所以恢复了医学实习，正好轮转到了急诊科。 不少男生的目光，都偷偷地飘到陈巧身上。 但陈巧表面上在看书，心里却装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身影…… 一想到许秋，她就心花怒放。 八点半，刘素素推着小车进来。 她打算随机挑一个幸运实习生，送去帮许秋打理门诊病人。 突然，她留意到了颜值最高的陈巧。 “你……是之前许医生的病人？” 陈巧赶紧站起来，礼貌地道：“素素姐姐，是我，我也是医学生，今年大五实习呢！” 刘素素听得心里舒坦，开玩笑道：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当时让你自己换药了。” 众人哄然大笑。 医学生去医院，自己开药、自己换药，这很合理。 另一边，刘素素见陈巧嘴甜，心里也有了人选。 安排道：“那就你了，去七号诊室，跟许医生的门诊。” 陈巧脸上涌现出惊喜。 梦想成真啦！ 她立刻甜甜地笑道：“好！谢谢素素姐姐！” …… 几乎是全程飞奔。 8：40分，陈巧就赶到了七号诊室。 此时里面已经有病人了。 陈巧轻轻推开一道缝，想要钻进来。 但胸有点大。 她这才半推开门，溜进来后，望向里面。 窗户外打来的阳光下，许秋正认真地为一个女病人听诊。 发如黑玉，五官若刻，利落干净。 陈巧小心脏快从胸腔跳出来。 她快走几步，乖巧地站在了许秋身边。 一直等许秋处理完这个病人，陈巧才小心说道：“许老师，我是来跟您门诊的实习生！” “是你啊。” 许秋回头看了一眼。 当时他就知道陈巧是临海大学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成自己的实习生了。 “恢复得怎么样了？” 许秋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却没想到，陈巧竟然直接拉开了自己的白大褂，露出平坦光滑的小腹，欣喜地道： “您看，完全好啦！许老师，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许秋点点头，确实恢复得很漂亮。 回到正题，他问道：“知道跟门诊要干什么吗？” “嗯呐，要给病人铺一次性床单，教病人摆体位，帮您准备好检查前需要的一切物品！” “去喊下一个病人吧。”许秋道。 有一个助手，很多琐碎的事情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效率也会高很多。 在陈巧清脆的声音中，下一个病人进入诊室。 …… 进来的是一个纹身男青年，二十七岁。 他走进来的过程中就猛烈地咳嗽了好几次。 “有什么不舒服？” 男青年一边咳嗽，一边陈述道： “医生，我咳嗽好几天了，急支糖浆都喝了好几瓶，不管用！” 许秋观察了一下对方。 脸色发白，口唇有些发绀。 这是缺氧的表现。 呼吸、循环系统等很多疾病都能导致缺氧，没什么诊断意义。 男青年脸色奇差，继续说道：“还有，我胸也疼，来的时候量过体温，38.2度。” 许秋道：“拉起衣服，我听听。” 听诊有湿啰音。 跟水泡一样，呼噜呼噜的。 除此之外，还有支气管肺泡呼吸音。 最常见的肺炎表现。 许秋听完，问了几个针对性问题。 “近一个月内，有感冒过吗？” “没有。” “咳嗽多久了？” “就这两天开始严重的，吃了药也不管用。” 许秋很敏锐地抓到了话中的潜台词。 他问道：“开始严重？之前就有了？” 男青年痛苦地道：“是啊，以前没事儿就咳两下，好几年了。” 好几年？ 许秋把脑中“普通细菌性肺炎”排除。 这种病一般是急性起病，病程顶多三四周。 能够让咳嗽持续数年，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肺炎。 反倒…… 更像是肺结核！ 许秋又问了几个症状，都符合肺结核的表现。 盗汗、乏力、反复发热、长期咳嗽…… “我给你开一个胸部ct和一个痰涂片培养。” “行。” 病人离去后，陈巧才有惊无险地说道： “许老师，我差点被他绕进去了，原来他早就有咳嗽的症状了！” 许秋：“病人会下意识地忽略很多表现，作为医生，得分析出他们话里的意思。” “嗯呐，我记住啦！” “下一个病人。” 陈巧赶紧去叫号。 …… 又看完五个病人后。 男青年带着胸部ct的结果过来了。 许秋扫了一眼，影像诊断结果的确怀疑是肺结核。 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第35章 刁钻的病例，不可思议的病因 男青年的胸部ct片上，的确有斑片、结节和索条影。 这算是肺结核的表现。 但不够典型！ 更明确的结核瘤，或者是陈旧的结核病灶、钙化等，却看不到。 “等痰涂片培养。” 胸部ct只能作为初筛。 而肺结核的金标准，是在痰液中发现结核分枝杆菌。 不久后，病人痰培养的结果出来了。 没有找到抗酸杆菌。 这时，检验科的谷医生打电话来了，温温柔柔地道：“许医生，这个病人虽然结核杆菌是阴性，但也不能排除……临床上，结核病人中能找到结核杆菌的人也只有百分之二十。” 许秋没有反驳。 的确，大部分人的结核杆菌藏得很深，不会从支气管排入痰液中，痰培养可能发现不了什么。 诊断到这里，一般的医生，可能已经选择诊断性抗结核治疗了。 即—— 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确认是肺结核， 但为了保险起见，先给抗结核药物治疗。 如果有效，诊断成立。 否则，再考虑其他疾病。 许秋并没有这么做。 抗结核治疗的疗程，动辄以月，半年来计算，如果错误，那太延误病情了。 “现在病情依旧不明确。我建议再做一个支气管镜。”许秋道。 男青年皱了下眉。 他对三番五次的检查有些不满。 但看到许秋旁边有个漂亮的女医生，他脖子一梗，点头道：“小问题，治好我的病，多少钱都行。” 病人离开后，许秋回头看了陈巧一眼。 想不到，实习生还有这种用途。 陈巧还不明所以，歪了歪头道：“老师，怎么啦？” “没事，下一个病人吧。” …… 支气管镜，是一个比较吓人的检查项目。 镜子穿过病人的鼻腔，进入咽喉，拐进气道，最后再深入肺部，直接获取肺内的病变组织、分泌物等等。 通过这个检查， 医生也能直接找到藏在深处的结核杆菌。 如果这个检查依旧是阴性，那基本上可以排除肺结核了。 不幸的是…… 这一次依旧没有找到结核杆菌！ 病人急了。 又咳嗽了几声，这次除了痰液，还有血…… 他脸色煞白道：“医生，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的话，我飞去天都找专家检查！” 许秋不动声色，心里却也觉得奇怪。 病情发展得这么快？ 不是肺炎，也不是肺结核，还能是什么？ 病人也没有心衰等表现啊。 “之前的胸片呢？” 陈巧赶紧找了出来。 许秋接过，逆光仔细对比查看。 突然间，他的瞳孔一缩。 病人肺部的感染病灶很多。 甚至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但，就在右肺下叶，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那里的感染，竟然格外地整齐。 就像是在地上随便扔下一大把豆子。 按理说，应该说杂乱无序。 但，此刻，混乱的豆子中，却有一些排成了一条长线。 非常不起眼，但确实存在！ “直线感染？” 许秋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他看了眼对方手臂上的纹身，问道：“有没有受过伤？” 男青年一愣，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道：“你这都能看出来？” 他说道：“有一次出去吃烧烤，喝多了，跟隔壁桌打了起来，那几个逼崽子根本打不过我！” 烧烤？ 竹签！ 许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道：“去做一个胸部增强ct，再做个三维重建。有点贵，没问题吧？” 男青年轻蔑道：“检查呗，不差钱！” 等病人离开后，陈巧感慨道：“老师真厉害，让检查什么就检查什么，病人一点意见都没有！” 许秋瞥了陈巧一眼。 看来，这丫头不知道，自己对男性的杀伤力有多大啊。 …… 临近下班之前，病人第三次带着检查回来了。 三维重建中，可以看到，病人的肺部，横穿着一根细长的阴影！ 男青年吓坏了，道：“医生，这玩意儿是什么！” 许秋没有回答，而是淡定地问道：“你咳嗽是从那一次打架之后开始的？” “好像是吧，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这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烧烤的竹签。” 男青年脸色顿时煞白，一惊一乍道：“好像……好像，当时真的有人拿竹签到处捅！” 许秋点点头。 这就对了。 竹签是木质的，在ct、增强ct上都很难显影，根本找不到。 若不是细菌附着在签子上，繁衍出了一条直线型的“感染线”，恐怕病人的真实病因，只能在尸检上找到了。 病人心惊胆战，道：“医生，怎么可能是竹签，这么长一根签子插进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许秋解释道：“内脏和皮肤不一样。 内脏的感觉纤维很少，对刺痛、切割等刺激非常不敏感。 反倒是牵拉、膨胀、冷热、缺血等，很灵敏。” 这也是为什么—— 每次腹腔手术时，许秋要上手之前，他都会提醒一句“要探查了”。 这是因为，手的温度和牵拉，会导致胃肠道剧烈的反应，很有可能引起病人无意识呕吐。 导致窒息死亡。 而这，需要让麻醉医师保持极高的警惕。 许秋猜测道：“你当时应该醉得很厉害，因此没有感觉到竹签插入了肺部。 后续打斗过程中，竹签完全没入。 等清醒时，只剩下一个小洞。 再加上内脏没感觉，所以你都没意识到自己体内多了一根竹签。” 男青年脸色一变再变，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许秋道：“现在唯一的治疗方案，就是开胸取出。 如果不取出的话，炎症会一直存在。 反反复复感染之后，可能发展为脓毒血症，进而引起右心衰竭。 一旦到那一步，可就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医生，我要做手术，快救我！” 男青年意识到严重性，立刻办理了住院。 …… 病人收治当天，竹签男的消息就传遍了急诊科。 何海、王平等主任连连咋舌。 何海道：“这么刁钻的病例，竟然当天就诊断出来了？” 其他科室主任道： “之前也有个病人，情况和这个差不多，诊断性抗结核治疗了三年，结果发现是肺里面卡了鱼刺。 也是查不出来。 最后拖到了右心功能不全，手术也没机会做了，只能等死！” 王平则越看越高兴。 许秋厉害，他这个未来导师，也倍有面子啊！ 不过， 当病人收治入院、进一步确诊过后。 一个问题，却让所有人都愁破了脑袋！ 第36章 这台手术，我们急诊科接了 手术……怎么做？ 谁来做？ 病人的竹签贯穿大半的肺部，还刺入了左肺动脉！ 一旦取出，此处会凭空多出一个空洞，将会发生大出血。 后续，还得修补肺动脉。 开胸、取物、缝补动脉，修复肺部组织等。 还有遍布满肺，甚至波及到心脏附近的感染…… 这台手术的难度、危险程度，都算得上是顶尖！ 王平赶紧上报。 医疗部那边，当晚就给出了指示，召集了胸外科、心血管外科、耳鼻喉-头颈外科等一共八个科室的专家，打算于三天后，开展全员紧急大会诊。 …… 这一天门诊结束。 陈巧在日记上写了半页。 最后一句是： “许老师话好少，好高冷。但是，看病非常准，也非常负责任，什么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呜呜呜，感觉在他面前什么都会被看穿啊啊啊啊！！” …… 次日。 许秋跟着副主任参加早查房。 顺便签了个到。 “叮！” “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影响因子5.3！获得中幅奖励加成！奖励丰厚度*5.3！” “恭喜您获得： 大师级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介入术！” 之前许秋已经继承了大师级介入的经验。 此刻，再掌握超导可视支气管镜技术后，他对特定的介入术的领悟上升了一大截！ 等到接受完大师级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介入术的灌输，许秋眼睛一亮。 这门手术，正好适合用来微创取异物！ 看来，竹签青年的主刀有着落了。 …… “许老师，我来啦！” 这时，陈巧抱着外科书，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她站到了许秋身边。 许秋点点头，注意力在查房的病人身上。 陈巧偷偷瞟了许秋一眼。 又伸着雪白的下巴，踮了踮脚。 不禁感慨：好高呀。 有一米八几了吧？ …… 查房到尾声。 最后几个病人，其中就有昨天的竹签青年。 他昨天晚上就听说自己要全院大会诊了。 此刻，看到这么多年轻的女医生，顿时豪迈道：“不要这么隆重吧，我好得很，居然还给我来个全院大会诊……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开始剧烈咳嗽。 表情也变得无比扭曲。 呕！ 突然，大量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喷出。 白色的床单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同时，病人的脸在顷刻间惨白如纸，痛苦让他双目爆满血丝。 整个病房，都充斥着他的惨叫。 实习生们立刻就慌了。 陈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下意识地看向许秋。 慌乱的人群中， 许秋淡定地往前走去，和副主任一起冷静地处理。 地西泮…… 抗休克…… 止血药…… 短暂的抢救后，病人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副主任微微喘着气，感激地看向许秋。 而此时， 许秋摘下沾血的手套，淡定地道：“等不到三天后了，立刻召开全院大会诊。” 副主任赶紧点头：“好！” …… …… 半小时后，急诊科会议室！ 全院大会诊紧急召开。 八个科室的专家都赶来了，各个手术团队都在讨论方案。 但，说到成功率、风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成功率很低，风险太大。 现在他又突发剧烈咳嗽，导致竹签损伤的范围更大了…… “不能拖下去了。竹签移位，不尽快取出，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王平皱眉道。 但，他也不敢开刀！ 不知怎的， 王平的目光，在各个专家身上游荡一圈后，又落回到了许秋身上…… “怎么可能又刚好能做这种手术，我真是……” 王平的自嘲还没说完。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许秋再次站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注意力全部聚焦在许秋身上。 这位年轻的医生…… 骨骼重建、腹腔镜、皮瓣移植等等， 层出不穷的技术，已然让他盛名在外！ 所有人都等待着许秋开口。 此时，许秋拍出了一张图纸，说道：“不需要开胸，这个病人，可以做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介入术。” “微创介入？” 介入科的主任摇摇头，道：“太难了！” 他解释道：“即便是开胸的情况下，想要止住大出血都困难。 介入开这么个小口子，根本没法止血！” 其余人也摇头。 难度奇高！ 许秋淡淡地开口：“这台手术，我来做。” “什么？” “许医生，不要勉强！” “介入科、心内科都说不行，专科的事情，急诊科还是不要过多干涉了……” 众说纷纭，但基本上都信不过许秋。 其实，介入手术大家早就讨论过，失败几率比开胸高很多倍。 甚至可以说——发生大出血，必死无疑。 而这个病人大出血的几率，又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许秋见自己的话不管用，把目光投向王平。 对方露出质询的目光。 许秋肯定地点了点头。 “啪！” 下一刻，王平拍了拍桌子。 会议室瞬间寂静。 王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台手术，我们急诊科做了。” …… …… 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介入术，级别很高，不是许秋一个住院医能主刀的。 因此，这台手术，只能由王平做担保。 出了事，全部由王平负责。 带着陈巧处理完上午的门诊后。 许秋好好地睡了个午觉。 下午，精神饱满，筹备手术。 王平打电话过来问道：“许秋，真不需要心外科、介入科和呼吸科那边的联合手术？” 一般来说， 这种手术，都是心外介入的去堵住血管。 然后让消化内科\/呼吸科的医生取异物。 各司其职， 各自负责自己专精的步骤。 但， 许秋拒绝了。 拥有大师级介入经验， 再加上大师级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介入术…… 其余人来帮忙，都是在拖他的后腿！ 每多一个人，他的手术成功率，就会往下掉一个档次！ 此时，主任办公室内。 “行，我相信你。我下午也有手术，你自己调用几个副主任。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句，王平挂掉了电话。 他看了眼手术安排。 下午自己有台肠梗阻手术，预计一个小时。 许秋那台……起码得两三个小时了。 等自己做完，再去许秋手术室当个助手什么的，帮他减轻点压力吧。 等王平上台后，另一边，许秋的手术也准备开始了。 这时，却有几个人突然闯进了办公室，上来就问“谁是许秋”。 第37章 简单的想法，极致的技艺 办公室内。 许秋刚准备动身去手术室，听到声音后，看向了门口。 只见，三个纹着花臂的男人站在门口。 凶神恶煞、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三人打量着许秋，眼神不太友善。 “你就是许秋？” “太年轻了啊，我怎么能把我兄弟交给你？” “你是看我兄弟纹了个皮卡丘，觉得他好欺负，拿他来练手吧？” “换人换人！” 三人堵在办公室门口。 许秋无奈。 他看了眼手术排班。 王平、何海等人都上手术去了。 现在能求助的，只有那几个秃头的主任了。 许秋想了想，拨通了发量最少的心外科介入黄主任的电话。 主任很快就赶了过来。 三人见到黄主任王者般的发型，当即就放心了，放走了许秋。 前往手术室的路上。 黄主任沉着脸说道： “许秋，王平他给你担保，你这手术要是出问题，王平他基本上也告别医疗行业了。” 许秋点点头。 大师级的超导介入……想要失败，难度还是有点高的。 见到许秋那淡定的表情，黄主任更加疑惑了。 他本想着，救个场就回去。 但此刻改变了主意。 他想见识一下， 这个年轻医生，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 “许秋，一会儿我也上手术，真要出问题了……我来帮你兜底。” 黄主任自信地说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心外介入的主任，将近四十年的经验，不至于连一个住院医都比不上吧？ …… …… 半小时后。 病人被麻翻。 sao2等各种生命体征的监测正常！ “肝素iu。经动脉鞘管注入。” “冠脉内注入硝酸甘油200μg……” 许秋仔细地冲洗器械的导丝腔，同时开口叮嘱术中用药。 很快，病人全身肝素化完成。 而此时，黄主任完全懵逼了。 擦洗导丝腔？ 这不是放置血管支架的操作吗？ 他立刻猜出了许秋的意图，试探着问道：“你打算先把肺动脉封堵了，再做手术？！” 许秋淡定地点头。 黄主任却彻底傻眼了。 这台手术，对时间的要求很苛刻。 越短越好！ 超过三个小时，都可能成倍地增加感染的几率。 超导介入手术本来就耗时很长。 现在，许秋还硬生生地多加了一个支架置入封堵的手术！ 这……能做完吗？ 回答他的，是眨眼就没入了病人血管内的支架连接器。 黄主任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慌忙看去。 此时，许秋已经平稳地将支架推入血管。 他眼睛盯着监视屏幕。 手腕则不断发生微妙的偏移、扭转。 接着，黄主任就惊讶地发现—— 屏幕中，许多迂曲、蜿蜒的血管，竟然丝毫没有阻挡导丝的路线。 在许秋的操纵下， 导丝每次都以不可思议的偏转，快速地通过分叉，最后，抵达肺动脉！ 再次确认位置。 接着，许秋将支架植入肺动脉。 同时清理周围糜烂的血管缺口、感染等等。 黄主任站在原地，表情惊愕，只感觉眼前的场景太魔幻了。 他手里的导丝，怎么会这么听话？ 而且，这才用了多久。 两分钟！ 这是两分钟就能完成的操作？ “准备，超导介入取异物了。” 此时，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主任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充当起了助手。 这一刻，他已经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后悔。 帮许秋兜底？ 许秋给他兜底还差不多！ 若是许秋都没法完成…… 他能做的，也只能是站在旁边帮病人说“321，死亡时间是xxx”了。 ……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 手术室中。 许秋稳稳地推动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从病人的鼻腔进入。 缓慢达到声门前。 深入声门下。 滴入麻醉剂、同时吸尽分泌物。 通过声门后，又分段滴入麻醉剂…… 终于， 屏幕上，出现了一根尖细的物体。 物体的上面，还有大小不一的菌落。 “找到竹签了！” 手术室众人发出一声欢呼。 但黄主任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 找到竹签不难。 难的，是如何把这根长达8cm的竹签从病人体内取出来，却不造成太大的伤害。 “准备，鳄齿钳。” 许秋的声音响起。 他操控着鳄齿钳，缓慢地抵达竹签所在的位置。 在黄主任震撼的目光中，许秋将竹签一段段地截断，而后分断取出。 每一次截断，都伴随着竹签移位、划破血管的风险。 大出血是一方面。 而且，竹签上还布满了感染菌。 一旦入血，后果不堪设想！ 但， 每一次，许秋总是能将竹签安稳地截下。 黄主任手心都在冒汗。 他知道，换成自己来做，可能第一次截断，竹签就发生了移位！ 十五分钟过后。 当黄主任看到最后一段竹签落入托盘，他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完……完成了？！” 黄主任满头都是汗。 他想要移动脚步，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有些发软。 挪到托盘旁，他将七八段竹签简单拼凑，尺子一量： 7.8cm！ “接近八厘米的异物，还穿入了肺动脉中……竟然介入取出来了？！” 黄主任无比惊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按常理说，如此大的异物，只能开胸。 微创介入手术，只能应对小型异物，比如鱼刺、钥匙等等。 几年前，黄主任碰到过一个鱼刺刺入肺泡的病人。 那台手术，一共联合了八个科室，才把那根两厘米左右的鱼刺取出！ 结果…… 许秋单枪匹马，用分段截取的方式，硬生生把7.8厘米的竹签取了出来！ 方法其实不难。 难的，是力度的把握，是精细到位的平衡！ 但凡有一点偏差，竹签失去支撑，都可能成为致命的刀，刺破周边的器官，甚至贯穿心脏！ …… 手术还没有结束。 取出异物，只是意味着最危险的步骤完成了。 但还远远不到该庆祝的时候。 黄主任再次回到台上，重新看向屏幕。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却猛地放大。 “这……竟然还可以这样？！” 黄主任被屏幕中的画面震撼了。 第38章 主任:我不配当许秋的导师 只见， 取出竹签留下的一个个空洞，已经被完全封堵。 出血量少得可怜！ 而许秋，操纵着超导支气管镜，迅速地清扫周围残留的气道分泌物。 同时注入药物，进行抗感染治疗。 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看着许秋娴熟的动作、 近乎完美的技艺…… 黄主任吞了口口水，呆呆地道：“许秋，有考虑来介入科吗，我给你申请一个专项，把心胸超导介入交给你……” 而此时，许秋也完成了手术，一边退出仪器，一边说道：“这只是我的业余工作，我还是更喜欢待在急诊科。” “这还只是业余？” 黄主任语塞。 但随即，他的话又哽在了喉咙。 他想起，对方似乎早就做过骨骼重建、皮瓣移植等等顶尖手术。 许秋说的“只是业余”， 可能是认真的…… …… …… 手术结束。 黄主任作为一助，默默地填写好手术记录单，然后交给许秋。 许秋签好名，又在后面补了个“王平”。 他作为住院医，当下还没有主刀这种手术的资格。 而王平，是他的担保人。 算是走了个特例。 手术等待区。 三个花臂青年叼着没点燃的烟，翘着二郎腿等候。 看到许秋出来，三人只是瞥了一眼，没搭理。 许秋乐得如此。 他快步离去， 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结算声音。 “叮！” “恭喜完成超导可视支气管镜介入取异物手术！” “手术评级：s级！” “恭喜获得经验：45！” “获得额外奖励：超导介入取物术熟练度+3%！” “距离下一次抽取奖励：95\/100！” 舒坦！ 再随便做一台手术，就能抽一次奖了。 而且， 随着熟练度的提高，许秋对超导介入取物术的领悟又多了几分。 如果让他重新施展手术， 手术时间，还能再快个几分钟，缩短到四十分钟以内！ …… 许秋离开后。 紧接着，黄主任也从手术通道出来。 花臂青年赶紧围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啊？” “我兄弟没挂吧？” 黄主任本来还想追上许秋，此刻被拦住去路，只能焦急地往后者离去的方向张望。 “唉！” 黄主任惋惜地叹了口气，才看向三人，道：“手术很成功，在icu待一两天，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听到这话，三人表情一松，纷纷露出笑脸，对黄主任是无比感激。 其中一个庆幸地道：“幸好让你来了，要是刚才那年轻医生……指不定会怎样！” “是啊，可能直接在手术台嗝屁了！” 黄主任见到这一幕，默默地道：“这台手术，省内没几个人能做。主刀也不是我，是刚才离开的那位医生。” 说完这话，他也匆忙回科了。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位花臂青年。 …… 几分钟后。 手术通道中，王平签完手术记录单的字，也从内走出。 他看了眼时间。 “一小时零五分。” 不错！ 今天这台手术，病人的腹腔黏连很严重。 饶是如此，还是控制在了一小时左右。 手术的熟练度又有所精进啊！ 出来后， 他放弃了休息，问向护士道：“许秋呢，他在几号手术室？” “主任稍等，我找一找……咦，他没有手术！” 王平纳闷道：“奇怪，他去心外科那边的手术室了？” 他背着手，准备赶往心外手术室。 但这时，护士却叫住了他。 “主任，我查到了！” 王平：“几号手术室？” “他，他十分钟前，已经做完手术离开了。” 王平脸色大变。 五十分钟…… 如此短的手术时间，除了出意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是做到一半大出血，所以提前终止手术了？！ 护士脸上也逐渐出现惊愕的神情，道：“主任，病人的手术没有失败，人已经送去了icu重点监护……手术流程您要不要看看？” 王平转惊为喜，赶紧过来翻阅。 片刻后，他大张着嘴巴，表情只剩下惊愕。 支架封堵…… 分段截取…… 如此大胆的想法， 刁钻到极致的力道把控等等。 你说这是一个住院医做的？ 哪怕是心外介入的专家，不限时间，他也不一定有本事拿下啊！ 王平放下手术记录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 同时有点担心：“我怎么感觉，再这么下去，都不配当他的导师了？” …… …… 不久以后。 竹签青年的手术视频被拷贝了出来，介入科、心外科一式二份，专门找了一天的早教班来学习。 引得一片啧啧称奇。 下午的时候，这台手术的质量惊动了全院！ 几乎所有科室，全找到了手术管理科，都调取了一份视频。 第二天，许秋那惊为天人的介入技艺，已经震动了全院。 甚至， 很多主任都开始跟院长抗议，要求“许秋是全院的财富，各科室必须共享”。 当然，这个离谱的建议，被急诊科一把手王平给驳了回去。 不过晚上的时候，院长那边发过来了一则通知。 《关于全省选拔三十岁以下精英医生团队、备战全国‘大夏名刀大赛’的决定》 大夏名刀大赛，是国内医学界最高级别的赛事。 针对三十岁以下的医生。 每三年一届。 获奖者将获得丰厚的奖励，其所属的医院，更是能免费拿到价值数千万的医疗设备！ “麻烦的是，参赛时间跟考研重合了啊！” 王平头疼。 如果让许秋参加，往年都没有取得过成绩的临海一院，应该起码能晋级省级选拔！ 但……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等到三年后，等许秋27岁再参加了。 “先发给许秋，让许秋做好准备吧。” …… 此时，急诊科门诊部，七号诊室。 “下一个。” 在陈巧清脆的声音中，一位老太太走进了诊室。 许秋瞟了下病人信息，又看向门口蹒跚走来的老人，心里一跳。 第39章 大师级化疗灶定位经验!被震惊的肿瘤科众人 年龄和长相太不符合了！ 挂号信息上显示，老人才五十九岁。 但，对方的相貌，看上去起码有八十岁了。 陈巧扶着老人坐下后，许秋就开始了例行问诊。 一分钟后，许秋在电脑上敲下几个字。 “脂溢性角化”。 老太太伸着脖子，“小伙子，有对象了没有，我孙女今年上大学，她在本地有两套房，长得也很漂亮……” 陈巧站在旁边，憋笑憋得十分艰难。 许秋默默地开了几个药，道：“大娘，去拿药吧，你身体好着呢。” 老太太凑过来看了好几眼，问道：“啥子是脂什么角化哦，小伙子，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许秋：“老人斑。” 闻言，老人当场怔住了。 她失声痛哭，道：“你这小伙子，怎么一点不知道照顾我的心理感受！” 陈巧赶紧带着人离开诊室。 她在外面安慰了好一阵，才憋着笑回来。 许秋道：“这么快安慰好了？” 陈巧摊开手掌，里面有一张写着号码的字条。 陈巧道：“老师，这是病人孙女的电话，她说一定要让你加上她孙女。” 许秋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 他让陈巧自己收着，随后开始了下一个病人的问诊。 中午时分。 许秋打卡下班，终于看到了王平的信息。 “全省选拔？” “时间还正好是考研的那几天。” 许秋琢磨了一下。 如果在一个小时内答完卷，再赶过去，完全来得及。 当下，他决定了要报名。 因为…… 拿到名刀大赛冠军，将会拥有申请一笔亿级别的科研基金的资格， 并且有调用国家级实验室的机会！ 而这，是临海一院也不一定能提供的条件！ “这几个月，先把团队组建起来。” 大赛是以手术团队为单位。 这个许秋倒是不担心。 有他主刀，凑够几个三十岁以下、四肢健全、饿了会吃渴了能喝的医生就差不多了。 …… 急诊科的日常依旧繁忙琐碎。 下午完成一台手术后，许秋也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抽奖。 “叮！” “恭喜您通过抽奖获得：大师级放疗病灶定位经验！” 这次，不是手术。 而是所有肿瘤科医生梦寐以求的能力！ 病灶定位！ 肿瘤科、放化疗医生的差距，其实就体现在病灶的定位、化疗区域的选择上。 差劲的肿瘤科医生， 他的治疗方案，是大炮轰蚂蚁。 蚂蚁是死了。 但，病人正常的细胞、组织也死了一大堆，代价很大。 而顶尖的肿瘤医生，却更像是子弹击气球！ 以最低限度的化疗剂量、靶区覆盖，达到最优的治疗效果！ 此刻， 在领取奖励后，许秋仿佛浸淫化疗领域四十余年，对各个疾病的化疗定位等了如指掌…… 各个肿瘤的放化疗，已然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主任，肿瘤科那边，还未施行的放化疗方案，能发几分给我看看吗？” 许秋有些迫不及待，给王平发了个信息。 不久后，肿瘤科那边送过来了几个化疗方案。 遗憾的是，并没有附带病历的信息。 肿瘤科那边，只以为许秋是好奇，根本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因而懒得打印病历。 不过，这并没有难倒许秋。 结合方案上的图像，许秋还是拿出红笔，迅速地在上面描计了起来。 “这里可以再缩小三分之一……” “这里的放疗剂量应该再调小一些。” “这里遗漏了，这里又多了点无意义的放疗区！” 十几分钟后，许秋叫来陈巧，让她把放疗方案送了回去。 路上。 陈巧有些按捺不住好奇，瞄了眼第一页。 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她的表情多了些惊讶。 老师还会做放疗靶点的定位？ 原来，肿瘤科也指望着老师帮忙呀！ 陈巧脸红扑扑的，拳头攥紧，心里的欣喜无以复加。 可不能耽误了病人的治疗，得赶紧送去啊！ 她加快了脚步。 几分钟后，抵达肿瘤科。 陈巧赶紧把方案交给了办公室的一名医生。 对方看了一眼，道：“这不是你们急诊科要的方案？送回来干嘛，还有一大堆鬼画符。” 陈巧脸上出现一丝愠怒。 竟然敢说老师的东西是鬼画符？ 她看了眼对方的胸牌，“万怀文，肿瘤科主治医师”。 一个小主治，就敢对老师不敬！ 她把方案抱在怀里，没有交给万怀文。 对方不以为意，轻蔑地笑道：“小姑娘，这份方案是我送过去的。你现在送回来，是许秋修改的？” 陈巧不吭声。 万怀文继续道：“你们急诊科，掺和我们肿瘤科的事儿干嘛？许秋还得向我请教呢……拿过来吧，我帮他看看靶区划定得如何。” 陈巧摇头，“谢谢万医生，不麻烦你了！” 万怀文切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处理病例去了。 不一会儿，肿瘤科的副主任来了。 陈巧见状，赶紧把方案递交出去。 邱副主任有些诧异：“居然是许医生修改的方案？哈哈，那我就亲自看看，许医生有没有当咱放化疗医生的天赋！” 办公室众人来了精神，纷纷围了过来。 “是今天要放疗的三个病人？” “快快快，看看急诊科的天才什么水平，哈哈哈！” 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围过来。 而此刻，正中心的邱副主任摊开了方案图，随意地扫了一眼。 十几秒钟后，他散漫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邱副主任回到第一页，仔细地翻阅、斟酌每一处红笔修改过的地方。 很快，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沉默。 万怀文手里也抓着一张方案，脸上的轻蔑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窘迫，和震撼！ 十分钟后。 邱副主任沉声道：“赶紧，联系放疗那边，立刻推迟今天三位病人的化疗！” “按照许医生的指示，重新制定方案！” 一名医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点点头，赶紧去报信了。 办公室内。 邱副主任放下三张方案，脸上是久久无法消散的惊诧。 “这……竟然是十几分钟内完成的修改？” 人群中，万怀文只觉得无地自容，默默地缩到了角落里。 “小姑娘，你能帮我给许医生带个话吗？”邱副主任看向陈巧，请求道。 第40章 急诊科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陈巧礼貌地回应，“邱主任，您说。” “帮我问问许秋医生，有空的话，能不能给咱肿瘤科的医生做个讲座？” 陈巧点点头，带着消息，满心欢喜地回了急诊科。 “知道了，有空就去。” 许秋对这个结局不意外。 大师级放化疗病灶定位的经验，若是连这些简单的肿瘤都拿不下，那才是怪事了。 “老师，您太厉害了，我一定向你学习！”陈巧都快成星星眼了。 许秋点点头，随口问道：“伤口恢复得如何？” 陈巧回头看了眼，确认四下无人。 许秋一愣，赶紧道：“别拉衣服，我不看。” 陈巧偷偷笑了一下。 老师是在害羞吗？ 她乖巧地回答道：“噢……恢复得很棒，现在完全没有痕迹啦，根本看不出做过阑尾炎手术！” “那就好。” 许秋无言。 这丫头，是真不把他这个带教老师当男人看吗？ …… 半个小时后。 忙碌的急诊科，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急救警笛声。 许秋带着陈巧赶到大厅。 救护车上，一共三个担架抬了下来。 三个担架上面都有大量血迹，一眼看过去，血肉模糊，还有几根断裂的手指扔在旁边。 其中一个叫得最凄厉的，大腿可见森森白骨，黑色、黄色组织和暗红色的血凝块混杂在一块，看上去很是渗人。 陈巧脸色发白，但还是强迫自己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相比之下， 许秋在内的许多医生，都没什么表情。 看上去冷漠无情。 然而，事实上，医院里，尤其是急诊科，每天见到的惨剧太多了。 眼珠掉了、肠子流出来的算是小伤。 还有人，甚至能尝到从脑袋里流出的脑浆， 弥留之际还在说：“怎么这么腥，我最讨厌吃鱼了，医生你们不要给我吃鱼了”。 如果对每一幕惨剧都流下眼泪， 那最该去看医生的，应该是医生本人了。 “许医生，你来了！” 转运到抢救室的过程中，刘素素看到许秋，紧张的心情放松了大半。 许秋：“最重的病人是哪个？” 刘素素：“就是我推的这个！” 许秋快步上前，推着平床，往抢救室赶去。 跟车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路都哭哭啼啼的，一会儿扇自己耳光，口中咒骂着声，一会儿又哭诉起家庭的不幸。 许秋听了个大概。 大约是，老太太的老伴儿和大儿子，几年前开车时脑出血，发生车祸，父子当场就没了。 大儿媳跑了。 二儿媳，也就是床上这个病人的老婆，也带着女儿回了娘家，音讯全无。 伴着老人的哭啼声中，病人很快就被转运到抢救室。 陈巧有些不忍地把老太太拦在了门口，道：“奶奶，我们会尽力抢救的，请您在门外等候。” …… 抢救室内。 许秋看了眼病人的信息。 “沈宝财，四十三岁。” 抢救的同时，他问询起病人的基本情况。 随车医生比较年轻，看到是许秋，心中多了几分敬佩。 一五一十地说道：“半个小时前，病人突发昏迷，车辆失控，由此引发了车祸。 昏迷原因不明！ 现场查体，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指征，各项都很正常！ 病人双侧瞳孔等大等圆…… 对光反射灵敏…… 不过，病人母亲说病人有高血压病史，病人长兄曾因高血压发生脑血管意外，也是车祸致死……” 许秋点点头。 这病情太明了了。 大概率，就是高血压引起的脑出血或者脑梗死。 许秋心中有了判断，口中则下达指令。 “通知影像科，安排个头颅ct。” “你去跟家属沟通，签字，下达病危通知书，抢救完成拉去影像科。”许秋示意随车医生。 “另外，赶紧再多开通一条静脉通道。” “上心电监护！” “测血糖！” 一条条抢救的措施，有条不紊地发出。 刘素素在内的几名小护士立刻围了上来，分工明确地抢救。 不一会儿，刘素素报告道：“血糖5.7！” 许秋点头。 血糖正常，病人也没有糖尿病的病史，肯定不是低血糖昏迷了。 “血压，172\/96mmhg！”刘素素接着汇报。 “是高血压导致的脑血管意外！”有医生立刻说道。 正常人的血压在90~120\/60~90之间。 病人收缩压超过170，已经属于二级高血压的程度，危险程度很高。 许秋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就在刚才，他给沈宝财做了个详细的查体。 病人呼之不应。 但，用力按压手指等关节时，有疼痛的表情。 这是浅昏迷的表现。 然而， 继续查体发现，沈宝财双侧额纹、鼻唇沟等对称。 两侧脸颊对称。 舌头居中。 两侧的肢体，也均对疼痛刺激有反应。 而脑出血、脑梗死等，绝大部分都是引起单侧面瘫等，一定会有额纹、鼻唇沟的歪斜，口角和舌头也会偏向一侧。 “血常规，查肝肾功。” 抢救过来是不成问题的，当下最棘手的事，是判断出病人昏迷的真正病因！ 做完这些，许秋又掰开了病人的瞳孔，仔细对比。 “也不是药物中毒……” 常见的昏迷中，有一项是镇静安眠药中毒。 但，这会导致病人瞳孔呈针尖样改变。 然而病人瞳孔等圆，不支持药物中毒的判断。 “转送ct室吧。” 所有常见的病因都不符合表现，只能看看影像科那边能不能查出点什么了。 …… 抢救室外，老太太很是配合，立刻就签完了各种知情书，同意所有检查，不计费用，只求急诊科这边能保住儿子的命。 许秋抢救完成后，被老太太再三叮嘱“不差钱”后，索性把头颅、胸部、腹部的ct全扫了。 他刚才进行了详细的查体。 以他的能力，竟然也有点摸瞎！ 因此，预感到可能不会这么容易找到病因。 做个全身排查，很有必要！ 半个多小时后。 急诊ct的结果出炉！ 与此同时，血常规那边的结果也回报过来了。 陈巧特地跑了一趟，把热乎的检查报告送到了许秋手中。 见到这些检查结果， 许秋的脸色当即就严肃了几分。 第41章 意外发生!一波三折的病人 ct片子这边，许秋松口气的同时，又皱眉。 放松是因为，脑部ct显示病人没有脑出血、脑梗死的征象。 急诊病人中，最需要优先排除的就是脑出血—— 这是会短时间内致死的急重症！ 不及时处理，轻则残疾，重则丧命。 皱眉则是， 最有可能的脑出血被彻底排除，接下来要确认真正病因，恐怕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他又看向其他片子。 肺部ct，有点小感染。 没价值。 紧接着，许秋在腹部ct上发现了不对劲。 正常人肾脏，大小在8~14cm之间，然而沈宝财的双肾都只有5cm左右！、 比一般成年人小了一圈。 许秋赶紧找出了血常规的报告。 上面显示：血肌酐365μmol\/l！ 血肌酐是人体肌肉代谢的产物，正常值在30~110之间。 而这种代谢产物，大多经过肾脏、随着尿液排除。 一旦异常增高，大概率是肾脏出了问题！ “高血压肾病？” 许秋疑惑。 但，只是高血压肾病，不足以解释昏迷。 不找到真正的病因，病人的身体内永远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此时，老太太也找到了办公室来。 看到许秋，她又开始哭，问道：“医生，你救救我儿子吧，他到底是怎么了？” 许秋也拿不准，只能道：“等进一步检查的结果。” 老太太也不纠缠，找了个位置坐下，时不时抹一把眼泪，但全程安安静静地，就等着结果。 众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家属，已经是很有素质的那一批了。 十多分钟后。 心电图室那边的结果也反馈过来了。 同时出的还有心肌酶。 “窦性心律过速”。 没什么大问题。 许秋皱眉，喃喃道：“也不是脑心肌梗死。” 他重新拿起脑ct的片子，仔细审视后，还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脑梗死上。 “还不能排除脑梗死。” 急性脑梗，前期是有可能不表现出征象的。 老太太见还是没有个结果，生怕自己失去仅剩下的这个儿子，哭着求道：“医生，要做什么检查我们都做，多少钱都可以！” 许秋有些心软，安慰道：“完全排除的话， 要么等二十四小时后再做一次头颅ct。要么……做个磁共振。” “做，做磁共振！” 许秋摇头，“没办法。磁共振需要半个小时，一般人进去都受折磨，病人现在这情况，做磁共振风险极高！” “那怎么办啊……”老太太脸色苍白。 何海也来了办公室，见状说道：“我再去看看吧。” 许秋起身，“何主任，我跟你一起。” …… 病房里。 何海再次为病人查体。 依旧是没有神经定位指征。 依旧不符合脑出血、脑梗死的表现。 “不是脑出血。”何海摇头。 他也有点犯难了。 如果真是急性脑出血疾病，那怎么说也该给点反应了。 当下，他在心里彻底将脑出血疾病排除。 “先回去，调详细的病历。” 何海背着手，准备离开。 这个病人，病因的确是复杂。 弯弯绕绕，似乎全身都是能导致昏迷的病。 但真正检查下来，却发现，每一个病都只是个幌子，而非最终病因。 两人离开还没多久，老太太的惨叫就从病房里传来。 许秋和何海对视一眼，赶紧跑了回去。 推开病房门。 只见老太太手上攥着一把纸巾，纸巾则全被血浸湿了。 再一瞅，病人的鼻腔正在喷涌出鲜血！ “快！” 何海当即脸色一变。 病人的血容量本来就比较少，再加上经历过休克。 全身情况很不容乐观！ 此刻再发生如此大量的出血…… 一是堵塞呼吸道窒息，而是血容量大量流失，会让病人的情况进一步恶化，病情更加危重！ “清洗呼吸道、止血！”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 立刻就分工抢救，很快鼻血止住。 何海刚要松一口气，不经意地往旁边看去。 脸色再次变幻。 “胃管，也有血。” 只见，病人的胃管中开始涌出暗红色的血性液体。 “高血压、肾功能障碍、休克、肺炎……” 何海又回想起血常规上的异常项目：“还有白细胞增高，轻度贫血，血小板数量减少……” “到底是什么病！”何海不停质问自己。 这么多毛病，偏偏归纳不出一个真正的病因！ 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病人频繁无故出血，血凝又有障碍…… 哪怕现在没有脑出血，也会随时发作起病~！ 到时候就真的完蛋了！ “请个icu会诊吧，实在不行，转去那边 ！”何海思索良久，做出了这个决定。 icu那边，各种生命维持设备齐全。 只要有钱，哪怕是心没了、肺坏了，也能靠ecmo等仪器存活数个星期，乃至以月计。 …… 不久后。 icu的江主任赶了过来。 他也重复了一套查体流程，又把各种检查报告翻了又翻。 最终，江主任也是束手无策，道：“我能想到的，都被许秋排除了。不好说，实在不行，先去icu，起码命有保障，检查慢慢开展。” “行，不过得看看家属的意见。”何海点头道。 老太太那边，眼睛都哭瞎了。 听说送icu能保命，她二话不说就签了同意书。 于是，急诊科这边准备转移病人。 刘素素和其他几名护士，小心翼翼地将沈宝财挪到移动平床上。 突然！ 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彻这个病房。 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全部吓傻了。 “骨头断了！” “我的天哪，这几个护士把病人的骨头弄断了！” 何海听到风声，赶紧跑了过来。 他的脸色奇差无比，盯着刘素素几个人，怒火中烧。 病人情况本就差，现在再来个骨折…… 但，面对家属，他还是得忍着怒火，先保全自己的人，道：“很对不起，人上了年纪，就容易骨质疏松，搬动的时候难免发生意外……之后我们会请最后的骨科医生，相关的治疗费用全免！” 何海说完，却见老太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磕头。 这……这剧情的走向不对劲啊！ 发生了什么？ 第42章 确诊，罕见病 “老头子，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老太太头一下下重重地磕在地上，双手合十，颤抖着开口。 icu江主任、何海等人全是满头雾水。 但，家属没有责难医院方，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何海上前去把人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老太太突然说道：“不去icu了，我要带我儿子回家去。” 何海脸沉了一下。 沈宝财的情况本就不容乐观，现在还发生骨折了。 不送去icu顶多是脑出血的风险高很多。 但，带回家，病人肯定活不过一个星期！ 江主任这边也赶紧过来说明了后果。 老太太眼神却依旧呆滞，失神地道：“我们家该有这样的报应……” …… …… 第二天，许秋上班时，随口问起了沈宝财的情况。 王凡顶着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道：“他啊？他准备出院了。” “找到病因了？” “哪能啊，是他妈不想治了，主动放弃治疗的同意书都签了。 但，我们的护士搬动沈宝财的时候不小心骨折了…… 何主任怕后面人没了、医院扯上人命官司，所以硬是留了下来，要求把骨折处理一下再出院。” 骨折？ 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搬动一下就骨折了？！ 许秋眼神变幻，觉得这或许是破案的关键。 不过…… 他心里还有个疑问。 昨天下午抢救时，老太太一个劲地强调“花多少钱都要治好”。 治疗意愿非常强烈。 又有深厚的经济基础，不需要担心费用。 怎么一个晚上过去，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王凡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我也是昨晚夜班，和小护士聊起来才知道的，只能说……解气吧。” 许秋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情况？” 王凡道：“沈宝财他爸也是医生，不过……他们一家是干黑诊所的。 当年他家诊所做的是明令禁止的‘性别鉴定’。 而且，还会给病人提供人流药物、手术等服务。 他们一年流掉的女孩，可能就有两三百个…… 甚至，我听说为了赚钱，他家还会故意把一些男婴的性别鉴定成女婴。 直到有一个孕妇以死相逼，把孩子生了下来，才发现竟然是男孩。这事儿才暴露！” 王凡脸上带着一丝大快人心的笑容。 作为医生，他不该对苦难中的病人表露出这样的心理。 但…… 他首先是一个人！ 白大褂在身，他会尽全力去救治一个病人， 却不会因此耽误他对每一个丑恶灵魂的鄙视。 听完这些，许秋则有些意外。 没想到，那位看起来很有素养的老太太，竟然干过这些勾当。 尽管心有芥蒂，但许秋还是很负责任地调出了沈宝财的病历，又仔细地扫了一遍。 这一次，他把重点放在了异常出血、病理性骨折上。 是的，昨晚那次骨折，许秋并没有相信“骨质疏松”的结论，而是定义为病理性骨折。 毕竟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来说，骨质疏松有点为时过早。 病理性骨折。 出血。 血常规还有白细胞增高、血小板降低。 肾功异常，ct也显示双肾缩小。 以及，最为关键的……突发昏厥！ 这一刻，许秋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罕见病的名字。 他立刻赶到病房，问老太太道：“大娘，病人这些天视力有没有下降。” 老太太蹲在角落里，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许秋只能再问一遍。 对方有些木然地点点头：“我儿他好几次都说看不太清要配眼镜。我当时就觉得，是遭到报应了……哪有四十几岁的人突然近视的呢？” 许秋一拍大腿，只觉得豁然开朗。 视力减退、乃至失明，也是神经系统症状的一种啊！ 当初，他和其他医生只查了肢体、面部的神经表现，却忽略了这一点！ 许秋赶紧回了办公室，给病人新开了两个检查。 “血清生化检查” “骨髓活检” 下午。 何海查病人的时候，注意到了许秋开的几个检查，打来了电话。 “你这几个检查……怀疑是血液疾病？”何海纳闷道。 许秋道：“是的。” 何海又把病历仔细地看了一遍。 昏厥、肺部感染、视力下降、血小板异常、肾损伤，还有……被重新定义的病理性骨折。 这些症状杂乱无章，分属于多个系统的损伤。 但……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系统来解释，血液疾病，真的能够说得通！ 何海在脑海中迅速检索。 突然，他灵光一闪，脑中浮现出自己曾经管理过的一个病人，脱口而出道：“你怀疑是多发性骨髓瘤？！” 这是一种克隆性浆细胞异常增殖的恶性疾病。 浆细胞存在于血液中，它的作用，是产生抗体、抵抗外来病菌入侵。 发生多发性骨髓瘤的病人，机体失去正常的抵抗力，容易反复感染，造成全身多个系统的损害。 而且， 浆细胞更多分布于骨髓中。 恶化增殖时，它会分泌许多异常因子感染骨骼代谢！ 外号——“会吃骨头的病”。 “如果是多发性骨髓瘤，那就真的是报应了……”何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种罕见病，他三十多年的生涯里，只见过一例。 几乎治无可治。 只能靠放化疗维系生命，保证生存质量。 不久后，检查结果送来了。 生化检查：血清异常球蛋白增多，血凝酶蛋白阳性。 电泳还出现了异常高尖的m峰。 这是多发性骨髓瘤常见的表现。 另外一份活检，则彻底证实为浆细胞瘤！ 何海心有余悸地道：“竟然真的是血液疾病……” 不是许秋，他根本想不到这一茬！ icu江主任那边也收到了消息，看到诊断结果后，更是惊叹不已。 感慨道：“感觉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经验跟不上了，后生可畏啊！” 既然明确诊断，那暂时就没有icu什么事儿了。 江主任便返回了icu。 没成想，当天晚上，又一个紧急电话从急诊科打来！ 与此同时，肿瘤科的邱副主任也突然出现在了icu门口！ 第43章 许秋，你到底还藏了多少东西 这一次送来的病人，正是那位沈宝财。 当天晚上，老太太为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再次引发了病理性骨折。 这一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骨折引起了血栓，栓子脱落随血流进入肺血管，引发了肺栓塞。 这一次，许秋不在院内。 王平也下班了。 急诊科内，没人有把握保下肺栓塞病人的命，当即送来了icu。 江主任立刻跟老太太商量。 “ecmo的开机费是十一万。此外，每天维持运转，需要花费至少一万三千元。 还有其他生命设备，这个是三千，这个要八千……” 在icu面前，钱，真的就是个数字而已。 一个月花掉上百万，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尤其是ecmo等设备。 由于其管道是一次性耗材，专人专用，哪怕只是用几分钟，也得支付十一万的材料费用。 但， 江主任还没介绍完， 头发散落的老太太就打断他，道：“救，花多少钱都救，只要救回来，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我全部捐给菩萨。” 众人一阵无语。 医生救回来，你捐给菩萨是几个意思。 但他们没有发表意见，得到家属的许可和签字后，这边赶紧开启了抢救。 邱副主任则调来了沈宝财的病历，着手制定放化疗方案。 万怀文看完病历，有些支支吾吾地道：“病人的情况很复杂啊，放化疗的话……损害很大。方案不好制定。” 邱副主任眉头紧锁。 不久后，何海赶来了，问及后续的治疗方案。 邱副主任摇头：“难！放化疗的难度太高，还不如直接等骨髓移植，碰碰运气。” 何海无奈一笑。 骨髓移植？ 全国等着骨髓移植的人万万千，而能提供的骨髓，少得可怜。 正好能跟沈宝财匹配上，更是寥寥无几。 说等骨髓移植，不如直接说等死。 “对了，何主任，要不叫你们科的许秋来看看？”邱主任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何海一愣，道：“你们肿瘤科的事情，叫许秋干嘛， 他又不懂放化疗。” 这下轮到邱主任愣住了，他道：“许秋不懂？他比我做得靶区还要好！” 何海懵了。 那小子，又偷偷在肿瘤科漏了一手？ 不久后，许秋被请来了，为沈宝财划定了靶区。 并确认化疗方案：硼替佐米，和沙利度胺、来那度胺等联合，外加长效糖皮质激素。 邱副主任和万怀文满脸惊愕。 这就像是，面前有一道奥数题。 让他们解答，他们是想不到思路，更不知道如何推进的。 但，看到答案，他们又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而此刻，许秋给定的方案，正是那一份标准答案。 何海都懵了，呆呆地望着许秋，道：“你到底还藏了几手……” …… …… 几天后，在钞能力之下，沈宝财转回了普通病房。 并开始施行许秋制定的放化疗方案。 第一个疗程，效果特别显着。 这让肿瘤科的人大吃一惊，邱主任这边也更加笃定，一定要请许秋来讲一课了。 而这些天里，许秋也在不停地做手术、签到。 大师级子宫切除术。 大师级腮腺混合瘤切除术。 大师级切口疝修复术等等…… 他的手术经验越来越丰富，不同的手术熟练度也在飙升。 这天。 办公室众人又聊起了沈宝财。 感慨许秋十项全能的同时，王凡叹息道：“我听说，那老太太去附近的寺庙，直接捐了八十万香火钱。” 周华心一跳，“好家伙，就是之前被曝出住持开奔驰的金辰寺？” 有人惋惜道：“八十万啊……还不如留给咱急诊科，还能帮助不少没钱交医药费的病人！” 众人都有些义愤填膺。 尤其是，知道这些钱是黑诊所积攒起来的后，他们心里更是难受。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口袋里的钱。 他们也只是过过嘴瘾，之后就继续忙工作去了。 下午上班时，妇产科的黎雪突然找来了科室。 “许医生！” 她匈前抱着一份病例。 这个病例很软很大。 “怎么了？”许秋问道。 “我们来了个宫颈癌一期的病人，想让你帮忙看看，手术要不要配合放化疗！” 许秋一挑眉。 自己的名声都传到妇产科去了？ 他没有拒绝，打开病例。 这是一例宫颈癌，ia期，肿瘤还局限在宫颈，没有蔓延到阴道，或其他脏器。 达到这个分期，还是可以手术的。 只是，绝大部分都建议做子宫全切。 也就是，把长了瘤子的子宫整个切除，彻底杜绝后患。 毕竟——没有子宫了，宫颈癌也就不容易复发了。 黎雪为难地道：“但病人想要个二胎，有强烈的保宫意愿……所以请你看看，手术应该如何开展，后期怎么配合放化疗。” 许秋点头，伏案钻研了起来。 黎雪坐在旁边，撑着雪白的下巴， 光明正大地打量着许秋的侧脸。 看着看着，她的脸上浮现出姨母笑。 好帅…… 真的好帅！ 十几分钟后， 许秋把方案交给黎雪。 道：“按照我划定的区域，进行子宫锥形切除。外加一个盆腔淋巴结的清扫术。 术后，首选tp方案，以紫杉醇、顺铂为主。 病人经济宽裕的话，用上贝伐珠单抗。”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 黎雪全程都跟听讲的学生一样，频频点头，不时赞叹。 结束后，她只感觉这台手术清晰明了，前所未有的简单。 “许医生， 晚上我请你吃饭作为感谢，好吗？”黎雪鼓起勇气说道。 许秋摆手：“不用谢。” 黎雪失落地点点头，只得离开。 临出门前，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在门口，敲了敲门，声音温柔道： “许医生，我还有一件事情……” 第44章 被架空的许秋 许秋：“你说。” 黎雪有些失落地道： “脑外科那边的钟医生，好像要参加一个大赛，要组建手术团队，于是邀请了我。 那个大赛好像只有三十岁以下能参加…… 许医生，你……没有报名吗？” 许秋这才想起，还有“大夏名刀大赛”这一回事儿。 他说道：“我打算报名。” 黎雪惊喜地道：“你有妇产科这边的人选了吗，没有的话……能考虑考虑我吗？” 许秋问道：“要求有必须包含各个科室的医生？” 黎雪摇头：“这倒没有。但比赛的内容是随机的，一个医生不可能掌握所有手术！ 所以，一般团队需要兼顾神经外科\/脑外科，骨科、心肺和妇儿科等的医生。 抽到什么手术，相应科室的医生就主刀！” 许秋听明白了。 说是手术团队，其实更像是微缩的医院。 包含了各个科室医生，可以初步处理各种手术。 他们要选拔的，似乎不是一位全才，而是——一支代表着未来的精英团队。 黎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许秋：“对，对，对。” …… 许秋并不在意手术团队里有哪些人。 看着顺眼，这是唯一的标准。 因此，黎雪作为第一位成员，加入了进来。 许秋这边也给王平发了个信息，说明自己也要参加大赛。 几个小时后，王平的电话打来了，急迫地问道：“我才从手术室出来，刚看到你消息。你要参加大赛？” “对。” “考研怎么办？” “来得及。一个小时内完成答卷，赶得过去。” 王平愕然。 如此大的题量，一个小时做完？ 真的不需要临海一院这边降低点录取分数线吗？ 但许秋这边确定了，王平也不怠慢，赶紧联系院长那边。 不久后， 脑外科的钟文医生收到了院长的电话。 “小钟，大赛的事情……医院这边商量了一下，觉得领队的人选还需要再次考虑。” 钟文脸色一白。 他也是老油条了，岂能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不就是要换人吗！ 他连忙道：“院长，我的实力，应该是主治医师里的第一人……三十岁以下，谁能比我还有资格？” 院长心道，主治医师你的确是第一。 但急诊科那边，还有个变态住院医啊！ 他不忍打击对方，岔开话题道：“小钟，你最近发的文章质量不错，再发表一篇sci，明年之内，我推荐你升副主任。” 钟文却不吃这一套。 他升副主任，再慢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但…… 他今年正好三十岁，这是他最后一次参加大赛了！ 上一届的领队也是他。 只是，当时他太年轻，很多操作不到位，最终屈居第二，没能入围全国赛。 但今年——他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院长，你告诉我是谁，我也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院长叹了口气，知道对方倔强，只能道：“急诊科许秋，你应该听说过吧？” “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钟文挂断了电话。 这个名字，他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家伙，有资格当领队？ 他笑了一声，打开自己组建的手术团队的群聊。 “各位，院长要任命许秋当领队，我不想当老二，准备退赛了。 你们几个还参赛吗？” 很快，下面的人就刷出了一堆“？？？”。 又惊讶又懵逼。 呼吸科李灿：“钟大哥不参赛，临海一院怎么可能拿第一？我也弃赛了。” 心外科张志超：“我也退出吧。浪费我时间。” 肝胆胰科冯宇开：“+1，我只信得过钟文。” “不是，许秋不是医院吹起来的网红吗，难道不是靠长得帅给咱院涨点知名度的吗？” “对啊，二十来岁，各种专家都完不成的手术，他能做？是个学医的都知道瞎扯淡！” “老子不参赛了。回家洗洗睡呗！” “……” 看到清一色的看衰消息，钟文哈哈大笑。 他手底下，基本上都是临海一院三十岁以下的精英。 这批人，代表着三十岁以下，最强的医术。 现在他们全部拒绝进入许秋的手术团队…… 除非院长不想要成绩了，否则，他得求着钟文重新当领队！ 叮叮叮——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起。 钟文接过，是他管的一个脑梗死病人出事了。 赶过去一问一查。 病人两分钟前突发剧烈胸痛，脸都快憋成了紫色，呼吸十分吃力。 “发病之前干嘛了？”钟文迅速问道。 病人的儿子说道：“我给我爹讲了个笑话……” “真是个大孝子。” 钟文无语。 突然咳嗽、大笑等，都可能引起气胸。 而现在，病人显然是气胸了。 他赶紧让人做了个胸片，确认是左侧的气胸加脓胸。 “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钟文赶紧把人送去呼吸科。 呼吸科这边很专业，赶紧完善各种检查，同时做胸腔闭式引流。 所谓气胸，就是气体进入胸膜。‘ 这会导致病人胸内压增大，从而压迫肺脏，导致无法呼吸。 就像是一只手握住了肺！ 无法膨胀、无法吸收空气！ 而胸腔闭式引流，则是将多余的“气体之手”解除。 然而， 当闭式引流针沿着左侧第二肋间扎入病人体内时—— 噗嗤！ 突然之间，大量淡黄色的液体从内喷涌而出。 施行操作的呼吸科医生没来得及闪躲，被喷了一脸。 但当下他顾不了这么多，赶紧堵塞引流管。 等稳定好局面后，他的口罩已经全是淡黄色液体，脸色也异常难看。 “恐怕，不只是气胸，得做进一步检查……” 他琢磨了一通，道：“我穿刺的这地方都有液体，压力还很大……有可能是食管气管瘘。这个病人的全身情况又很糟糕，恐怕普通手术行不通，得做微创介入。 最好，是达芬奇机器人手术！” 钟文有些惊讶：“你们呼吸科，有人能做达芬奇了？” 达芬奇手术，是依靠机械臂来完成的复杂手术。 算是一种机器人手术。 但，各大医院能做达芬奇的医生很少。 临海一院这里，也只有心外科、泌尿外科和妇科的主任能做。 呼吸外科的医生摇了摇头，道：“我们科没人行，不过，不知道许秋医生能不能做……” “许秋？” 又是许秋！ 钟文的脸上出现愤怒的表情。 这人真有这么厉害？ “送去急诊科，病人的性命要紧！”钟文立刻说道。 他必须要看看，这个抢了自己领队名额的，究竟是什么货色！ …… 急诊科这边。 在钟文等人过来之前，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赶到了医院里。 第45章 许秋头发这么多，一定是个菜鸟 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母女两找到了护士台。 “找谁？”刘素素问道。 女人眼睛红红的，似乎是才哭过，声音带着小心翼翼道：“我听说，沈宝福真正的死因出来了？” 沈宝福？ 刘素素皱起了眉头。 住院部那边倒是有个叫沈宝财的，不过对方抢救过来了，这会儿在普通病房护理呢。 是那人的妻女吗？ 她又确认了一遍姓名。 女人摇头道：“不是沈宝财，是沈宝福。” 刘素素回忆起这个病人的家庭情况。 对方有个车祸去世的大哥，莫非，这是他大嫂？ 真正死因又是什么鬼？ 刘素素赶紧把人带到了办公室那边，把这事汇报给了许秋。 “先坐一会儿，我喊人过来问问。”许秋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沈宝财出问题，他大哥的遗孀怎么来了。 女人却很抵触，道：“我不想见沈宝财他们母子两。” 然而， 不等许秋给老太太打电话，对方就先找了过来。 女人原本柔弱的神情瞬间消失，脸绷起，看上去很不好惹。 她把女儿留在了办公室，拉着老太太去了外边，顺手带上了门。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女人：“你不是说沈宝福不是死于脑出血吗，真正的死因呢？” 老太太：“不要脸的臭娘们，男人死了就回娘家，不嫌害臊！” 女人：“留在你家，让你害死我们母女？” 老太太并没有搭腔，而是道：“我大儿子活着的时候待你不薄，现在他弟弟出事了！” 许秋心里咯噔一声。 这位老太太，莫不是看上了大儿子女儿的骨髓？ 许秋看向面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八岁的女孩，此刻正 天真无邪地坐在椅子上。 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大眼睛则认真地望着许秋。 在她眼里，世界没有这么多争吵。 更不知道自己的性别竟然能成为一种“错误”。 望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女孩，许秋有些心疼。 他拉开抽屉。 小女孩眼睛立刻就发光了。 他的抽屉里没有病例和检查单等等。 那都是王凡的活儿。 里面只有不同女医生、小护士送来的零食、糖果，琳琅满目。 “想吃吗？”许秋问道。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咕噜吞了口空气，然后倔强地摇了摇头。 目光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零食。 许秋轻笑一声，撕开一包，倒在小女孩手中，道：“吃吧。” 女孩只拿了一颗，其余的放回了抽屉里，咽着口水说道：“谢……谢谢哥哥……” 许秋有些诧异。 这小女孩的家教很好。 完全想象不出，外面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是她的家人。 此时，外边两人已经争论完了。 许秋没猜错。 老太太想让二儿子沈宝财做骨髓移植。 但， 这需要合适的配型。 二儿子倒是有一个儿子。 但老太太不愿意让孙子捐骨髓。 于是，想到了孙女，也就是大儿子的女儿。 她知道挑明目的，母女两不可能会来，于是用大儿子的死因把两人骗了过来。 “医院啊，这地方最能见证人性……” 许秋感慨了两句。 这时，两人的争吵突然停止。 下一刻，门被推开。 站在门口的是钟文和一名呼吸科主治。 呼吸科主治：“许医生，脑外科那边转来个病人，并发了气胸，可能还有食管气管瘘，能不能麻烦你处理一下！” 许秋本能地起身，道：“送去处置室，我随后来。” “好！” 两人说完，转身就走。 钟文则深深地看了眼许秋，只觉得此人除了长得帅，一点都看不出有多专业。 那头发，浓黑茂密——这就跟医学天才完全不沾边了！ …… 这一边。 许秋扫了眼办公室，目光落在漂亮女医生陈佳身上。 他请求道：“佳姐，这小女孩，麻烦你帮忙照料一下。” 陈佳回过头，比了个ok的手势，道：“放心！许医生交代的事儿，我一定圆满完成！” 许秋道谢， 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道：“抽屉里的东西随便吃。” 女孩抬起头，开心地道：“谢谢哥哥！” 随后， 许秋顺手抓过一支笔，塞进口袋就往处置室赶去。 …… 处置室。 许秋迅速听完呼吸科主治的病例汇报，开始解除病人的症状。 消毒、 铺巾、 麻醉、 进针、 送导丝…… 二十厘米的中心静脉单腔导管全部被送入了病人体内。 一旁，呼吸科主治露出陶醉的神情。 啊，不愧是许医生。 还是这么丝滑，依旧如此顺利！ 而钟文此刻则有点傻眼了。 这是什么离谱速度？ 咔一下，十来秒钟的时间，就完成了？！ …… 处置床上。 许秋在新的位置完成了胸腔闭式引流。 而这一次，没有淡黄色的液体喷出。 呼吸科主治刚要高兴。 却发现，许秋的脸依旧沉着。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引流瓶里没有气体出来！ “肺不张！” 许秋皱着眉。 他确信自己的穿刺部位、深度等不会有错，也确实进入了胸腔。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发生了肺不张！ 这就像是—— 肺是一个在封闭的胸腔里的气球。 气胸病人胸腔压力很大，会把气球压得很扁。 而胸腔闭式引流，就是给胸腔减压。 减压后，气球会随之膨胀变大！ 现在的情况是—— 胸腔压力减了，但气球硬化了，因此很难恢复到膨胀的状态！ 许秋脑子飞速运转，眼前闪过无数可能引起肺不张的病因。 他想起先前的淡黄色液体。 再结合病人有肋骨骨折。 大概率，是呼吸科主治刺穿了胃和胸膜腔—— 液体应该是胃液。 而如此大量、高压的液体，意味着病人很有可能发生了食管瘘！ 此外。 胸片上显示，病人肺压缩很厉害，但胸腔积气却不多。 这说明，肺不张不是原发性的。 即病人本身没有肺不张，而是后期出现了并发症等，导致他发病。 痰？ 肿瘤堵塞？ 血块？ 突然，许秋想到了什么，赶紧重新回看病人的诊疗记录。 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出现了一丝怒意。 第46章 任何医生，都无能为力的病 病人有糖尿病。 而且，这次之前，他发生过糖尿病高渗昏迷。 许秋沉着脸，道：“你们上通气的时候，病人已经昏迷了？” 钟文点头，道：“没有，我上无创通气的时候他还有意识。我判断是气胸。” 许秋毫不留情道：“你判断错了！” 钟文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他不服气地道：“怎么可能！病人的气胸表现很典型。” 这时，呼吸科主治医师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道：“许医生，你怀疑病人发生了糖尿病高渗昏迷？” 许秋点头。 而钟文的脸色却是瞬间煞白。 糖尿病高渗昏迷，这是无创通气的禁忌症！ 此时进行无创通气，很有可能引发气胸。 再严重点，甚至都能跟肺不张扯上关系！ “我……当时病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钟文已经开始慌了。 许秋却没再搭理，赶紧处置。 他早习惯了这种情况。 急诊科，或者说整个医院，互相擦屁股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了思路，接下去的救治就不是很困难了。 稳住了病人的情况后，许秋松了口气，道： “病人很有可能是食管气管瘘。” “一会儿带去做个喉镜，顺便补一个ct。” 喉镜是为了排除胃管的问题。 这是众人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如果是胃管，那医院这边得为这一次抢救付主要责任。 但…… 钟文却拦住了许秋，道：“喉镜可以，不要做ct。” 许秋愣了一下，“为什么？” 钟文看了眼床上的病人，沉默许久后才说道：“会留下影像资料。” 许秋的脸色变得古怪。 这一刻，他重新打量钟文。 当病人出问题时。 许秋下意识是在考虑什么检查对确诊最有帮助。 可以最迅速得出诊断，疗愈病人。 但…… 钟文却在考虑，ct的影像资料会成为对他们不利的因素。 后期病人出问题，家属维权会多一份证据。 许秋的脸沉了下去，不容置疑地道：“病人现在是我管，出了事，我负责。做ct。” 这一句话，仿佛是几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钟文的脸上。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床上昏迷的病人，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 二十分钟后，加急的ct结果出来了。 病人左肺、纵膈等均有液体。 且纵膈内存在气体。 诊断：气管食管瘘。 同时，许秋脑中也出现了病人发生气胸、肺不张的病因。 钟文违反禁忌症，在昏迷时进行了气管插管。 而导管又没有固定好。 因此， 在移动的过程中，导管穿透了气管，引起纵膈气胸。 此时病人的表现是：氧分压迅速下降，供氧不足。 钟文慌了，下意识地以为是供氧不足，于是增加呼吸机的压力。 于是，肺泡被冲破，气胸的同时，还引发了肺不张。 原发病\/主要病症：气管食管瘘。 并发症：气胸、肺不张。 现在，并发症已然解决。 当下只需要再解决原发病。 得知最终诊断后，呼吸科那边，赶紧召开了联合会诊。 首诊医生钟文也在。 家属也参与了。 呼吸科主任看向许秋，悄悄问道：“许秋，你能做达芬奇吗？” 许秋点点头。 这台手术，他在之前的签到中获得过。 再配合大师级的介入经验，足以轻松拿下。 见许秋自信的表情，呼吸科主任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很快，会议开始。 先是基本情况介绍、讨论。 十几分钟后，终于到最终的治疗方案。 呼吸科主任道：“以病人的情况来看，最好是做达芬奇手术，创伤小，精度很高！” 家属低着头，小声问道：“医生，什么是达芬奇手术？” 主任做了个简单的解释。 所谓达芬奇手术，由控制台、机械臂和成像系统来组成。 可以理解成医疗机甲。 外科医生操控着机械臂，完成一系列精密的动作。 由于核心是机械， 达芬奇手术的精密度极高，创伤非常小，且术后恢复很快，愈合效果也会优于普通手术。 家属听明白了，试探着问道：“很贵吧？” 主任犹豫了一下，道：“十五万左右。” 听到这个数字，家属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颤颤巍巍道：“医生，我们没有这么多钱了……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亲戚那边也欠了十来万……” 会议室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众人都低着头，莫不做声，心里则发出一声叹息。 没钱—— 这是任何医生都救不了的“病”。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可以试试常规的开刀修复。五千到一万左右。” 在场医生脸色一变。 家属却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惊喜地看向许秋：“真的，真的可以吗？” 许秋点头：“可以。” 大师级食管气管瘘修复术，也在他的能力之内。 另一边，听到这句话的家属立刻起身，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边擦眼泪，边要跪下。 许秋赶忙扶住，道：“我是医生。” 女家属慌张的心突然静下来了。 此刻，她只觉得这四个字是最美的语言。 她控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哭着说道：“谢谢……谢谢您，如果……如果我爹真的不行了，我也不会怪你们医院。谢谢您！” 远处，钟文听到这句话，默默地低下了头。 …… 讨论结束后，家属就跟着钟文去签署同意书了。 会议室里，众人也接连散去。 这时，一直沉默的主任突然叫住了许秋。 他脸色凝重地道：“许秋，你在做什么，这太儿戏了！” 副主任等人，也是满脸的惋惜。 主任说道： “医生的手再稳，也不可能比得过机器人。 更何况，病人的全身情况很差，必须靠达芬奇手术‘恢复快、愈合好’的优点，才能撑过去！” 人手，怎么比得过机械程序呢？ 其余医生也是摇头。 常规手术，是给病人省了十四万，但，这是把风险转嫁到了医生自己身上啊！ 许秋道：“我有把握。” 主任摇头。 当下的关键，不是许秋有没有把握…… 还有个更致命的问题！ 第47章 以手比肩机械!不弱于达芬奇机器人 食管气管瘘修复术，这是最高分级的四级手术！ 过程复杂、技术难度大、风险也很高。 而这个级别的手术， 至少是高年资的副主任，和主任医生，才有资格开展！ 许秋还只是个住院医！ 谁来给他担保？ “许秋，我是能给你担保，但……我不敢！” 主任说了实话。 他快五十了，一家人的经济基础都系在他一身，真不敢拿自己的工作去赌！ 许秋理解这一点。 他道了声谢，然后给王平打了个电话。 “小子，又想做什么手术？”王平已经习惯当工具人。 许秋道：“王主任，我做个食管气管瘘修复术。” “啥？四级手术？！” 王平正喝着茶，差点被呛住。 他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不敢置信地道：“你是批发了一堆四级手术，来咱医院秀技术吗？” 许秋笑而不语。 王平：“行，做去吧，手术时间通知我，我也跟去看看。” 他是真好奇。 想见识见识！ 许秋淡笑道：“好，谢谢主任。” 挂掉电话，呼吸科主任眼睛都瞪直了。 那王平疯了？ 四级手术，敢担保给住院医去做？！ …… 这台手术，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接着，就是病人的术前准备。 第一天，完善各项检查，确定食管气管瘘的分型、具体部位，严重程度等等。 常规注射维生素k和维生素c。 常规吸引食管上盲袋，每小时侧方翻身拍背。 常规抗生素治疗…… 第三天。 手术前的最后一天。 禁食、开始肠外营养维持。 静注葡萄糖、电解质、血浆等等。 第四天，上午九点半。 许秋给几个住院病人开好检查，起身准备去手术室。 陈巧背着手，轻悄悄来到旁边，道：“老师，能……能让我也上台看看吗？” 许秋头也不回地道：“跟着吧。” “好嘞，谢谢老师！” 陈巧跟在许秋身后，连脚步都轻盈了。 示教室里，无数实习生、住院医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同样都是实习生，陈巧都能观摩四级手术了！ 而他们， 天天被示教老师骂猪脑子。 除了给病人送药、拿检查单跑腿等，别说手术了，连个门诊缝合都摸不到…… “我也想让许医生当老师！” “呜呜呜，这就是命啊！” “我想当许医生的学生，让我天天写病历都行！” “做梦吧你就。许医生的病历，都要王医生那样的主治医师才有资格写，咱实习生就别想了！” “更难过了，我连许医生的病历都不配写呜呜呜……” 示教室门口，王凡抱着一大堆病例走过。 王凡：“？？？” …… 手术室，刷手间。 陈巧先进来了，混在一群主任、副主任中间，紧张得不得了。 有人注意到了陈巧，皱眉道：“怎么有个实习生？” 呼吸科主任也看了过来，不满道：“谁让你进来的，四级手术，你上台也看不懂，凑什么热闹？” 陈巧低着头，只觉得心里千般委屈，刷手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原来其他实习的同学没说谎。 带教老师都特别凶…… 只是自己正好跟了许秋而已！ “对不……” 陈巧刚要道歉，打算自己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更衣室传出。 许秋从更衣室走来，表情平淡道：“是我叫她来的。” 这一刻，众人脸上的苛责消失了。 呼吸科主任爽朗地笑了一声：“许医生的学生吗？哈哈，那敢情好，让年轻人过来长长见识，以后也进步得更快！” 其余人也应和了起来。 “是啊是啊！” “许医生真是个负责任的带教老师！” 陈巧被这反转的态度整蒙了，呆滞在原地。 许秋路过她的身边，轻声道：“还不赶紧刷手？” “噢噢，遵命老师！” 陈巧赶紧跑到了许秋旁边，咬着嘴唇，时不时地偷瞄许秋。 这一刻，她心里暖洋洋的。 …… …… 半个小时后。 王平、呼吸科主任都来了。 而这次负责麻醉的，是麻醉科主任。 手术就在气管上，施行的也是气管全麻，因此，这台手术必须严格控制呼吸道的压力。 非麻醉主任上不可。 很快，病人左侧卧位麻醉完毕。 “手术开始。” 许秋一声令下，拿起了手术刀。 这一刻，他原本平静的眼神变得冷峻，气势外放，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嗤—— 手术刀切开肌层，从第四肋间进入胸腔。 一助立刻按下拉钩，将右肺向前向内拉开，暴露术野。 置入开胸器…… 在肺门被扒开的那一刻，许秋的刀已经落下。 稳稳当当地切开了后方的纵膈胸膜。 而后， 止血钳止血、 结扎。 奇经脉成功阻断！ 许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延长纵膈胸膜切口，终于进入后纵膈。 …… 手术台旁，众人看得是如痴如醉。 此刻，手术刀仿佛成为了许秋的第三只手。 运用自如，动作之流畅，宛若设定好的程序！ 呼吸科主任大睁着眼睛，不可思议道：“他的手，稳得不像话！” 其余的医生也是一阵喝彩。 “太厉害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完成了切开！” “回去必须好好看视频，不0.5倍速看不清啊！” “真的不比达芬奇手术差啊！” “……” …… 赞叹声中，许秋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保持着极快的手术速度。 循着呼吸节奏，寻找鼓起的瘘管…… 游离、切断…… 排除憩室。 断端进行6-0缝线间断缝合…… 滴滴。 滴滴。 滴滴。 生命监护装置，以固定的频率发出响声。 这是贯彻整场手术的噪音。 很刺耳。 但，哪怕病人的情况一切正常， 依旧无法关闭。 因为，曾经有一些病人术中窒息，但生命监护正好又坏了，没有报警。 直到手术过程中，医生感觉病人的肠道越来越冷，才发现病人已经死亡…… 从那以后，手术室所有设备，一旦开启，就会强制发出声音。 这是一种提醒。 更是对以往无数为此付出性命的病人，永志不忘的敬意与歉意。 砰—— 突然，手术台上爆发出一道爆裂声！ 众人脸色同时大变，心跳几乎骤停！ 第48章 震撼全场!史诗级难度的手术 王平也赶紧看去。 只见，原本清晰的术野，此刻被四溅的血液覆盖。 还有大量粘稠的痰液、混杂着组织碎块的胃液等等。 就像是一个蛋糕在此处爆炸。 整片区域，全都是碎裂的奶油。 只是，手术台上这个蛋糕，是由血肉制作而成。 经手过病人的呼吸科主治医脸色一白，道： “是之前通气留下的问题！ 这里的组织被脱位的气管摩擦。 变得极度薄脆。 再加上胸腔压力较高…… 切开后，压力失衡，气压冲破了薄弱的管膜！！” 脑外科主任恨铁不成钢道：“钟文你这蠢货，没有把握禁忌症，后患无穷啊！” 外围，钟文脸色苍白，为自己的失误后悔不迭。 但已经晚了！ 当下，许秋成为了那个为他擦屁股的人。 后患也在这台手术上爆发了。 呼吸科主任迅速判断出场上的局势，道：“做不成了，只能等延期缝合！” 现在的术野被严重污染。 就算清理完了，食管两端也因为爆炸，距离变得过远，不能做一期缝合。 为今之计， 就是切断瘘管，在食管远端连接一个金属标记物，尽量将食管两端对拢。 之后，做个胃造口维持营养。 数月后，等食管被拉长了，再重新开刀缝合。 脑外科主任脸色阴沉，摇头道：“行不通！” “怎么就行不通？” “病人本来就有糖尿病、高血压和脑梗死等基础病。做胃造口不是找死？” 手术室众人脸色一变。 的确，以病人如今的身体，不可能靠肠外营养吊几个月的性命。 他也顶不住二次开刀手术。 “怎么办，要不把空结肠切一段下来，代替食管！” 众人叹息一声，只能如此了。 尽管会给病人带去不必要的损伤和代价， 但…… 这是保住性命最好的方式。 “等等，许秋你在干什么！”突然，脑外科主任惊叫一声。 手术室众人注意力立刻移了过去。 下一刻便齐刷刷瞪大了眼睛，表情惶恐，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 不知何时，满是血污的术野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而许秋，手持手术刀，轻飘飘地落下—— 像是滚烫的刀切开黄油一样， 许秋的手术刀划开了食管近端的肌层。 他仿佛没有被爆炸影响到， 依旧全身心地沉浸在手术中。 “套囊导管。” 许秋伸手，器械护士赶紧将导管置入其掌中。 嗤—— 许秋握着套囊导管，直接插入了游离的食管近端开口。 换下手术刀，拿起持针钳、缝针。 眨眼之间，完成了荷包缝合固定！ 鼓鼓—— 许秋一下下地给套囊导管充气，在食管粘膜褶皱消失的那一刹那，停了下来。 之后， 他再次持刀，在距离开口两厘米的地方，做了个环形切口。 换剪刀，进一步分离肌层、黏膜层。 当食管粘膜层层剥离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营养血管没有损伤？！” “我的天，食管黏膜的血管分布没有规律，而且密密麻麻的，这是怎么避开营养血管的！” 众人震撼不已。 “靠切开肌层来延长食管缝合的距离……这个方法，太绝了！”呼吸科主任看得是目瞪口呆。 手术室里，人们呆呆地望着无影灯下那双手。 他们无法形容看到这一幕的震撼。 食管距离过长，的确有可能靠肌层延长。 但…… 想要这么做，除非不伤害食管粘膜层的营养血管。 否则，一旦食管失去营养供应，缝上了也无法有效愈合！ 这个难度有多高？ 就像是用手术刀给一个橘子镂空雕刻。 每一次雕刻，都必须沿着白色橘络之间的空隙。 不能伤害到一根白丝！ 然而……橘络的生长没有任何规律，雕刻的人根本无从判断哪里是空隙，哪里长了橘络！ 而眼前， 许秋剥离肌层，却避开了所有营养血管的操作，丝毫不亚于每一刀都正好切中了橘络之间的间隙…… ……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食管缝合过后。 手术，也即将到达尾声。 十分钟后，许秋完成逐层缝合。 最后一针完毕后，持针钳“叮当”一声落在了托盘上。 同时响起的，还有许秋轻描淡写的声音：“手术完成。” 短暂的沉寂后，手术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一直到脱下手术衣、出了手术室，众人才情不自禁地鼓掌！ “太厉害了！” “许医生真是巧手一双，救济天下病人啊！” “这台手术的视频给我们脑外科一份，我要让底下的医生看个百八十遍，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技高人胆大！” 众人簇拥着许秋，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队伍的末端，陈巧抬起头，偷偷地注视着许秋。 人群中的他是这样光彩夺目，旁边的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了。 黑白世界里，只有他还是原本的彩色。 …… 手术室外。 病人的女儿坐立不安，查询着这台手术的各种资料。 “手术平均时间两个小时” “手术成功率较低，五年生存期不理想……” “更推荐达芬奇手术，因常规手术精度低，伤害大” 看到这里，女家属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果不是没钱，谁不希望自己那躺在病床上的至亲，吃最好的药，用最好的材料，做最好的手术…… 哐当——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女家属抬头一看，见到打头的是许秋，心里咯噔一声，惶恐与不安迅速充斥整个大脑。 她的脸在一刹那就惨无血色，跌跌撞撞地跑去，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许医生……我爹他怎么了？” 两个小时的手术，现在四十分钟就出来了！ 不是出事了，还能是什么？ 周围的医生怕她摔倒，赶忙把人扶住。 其中一个笑呵呵地道：“放宽心，许医生的医术高超，手术很成功！” 女家属转悲为喜，眼泪流作两行。 许秋正要跟她说几句注意事项， 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第49章 绝望的女孩，抽光她的骨髓 只见女家属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拦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许秋行了个大礼。 礼罢， 她又挨个给其他医生道谢。 轮到钟文时，她认出来对方是自己父亲的管床医生，于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道：“钟医生，谢谢您，谢谢您照顾我爹，谢谢你们救了我爹！” 钟文望着眼前哭红了双眼的女家属，再度回想起几天前，自己劝阻许秋不要做ct检查的那个下午。 …… 食管气管瘘修复术落下帷幕。 住院医许秋拿下四级手术的消息，传遍全院。 各个科室的医生都啧啧称奇，惊叹于“同一个世界，不同的住院医”。 然而，之前那些不服许秋的人，更加纳闷了。 有人骂道：“炒作归炒作，住院医主刀四级手术？当手术室的管理制度是开玩笑的吗！” “就是啊，四级手术，最低也要三四年资格的副主任才能做！” 不是他们不愿相信…… 只是，住院医和四级手术，这两个词语太不搭边了！ 就跟猴子和高等数学一样违和。 毕竟——住院医和主任之间的差距，可能真的跟“人与猴子的差距”差不多…… 备战名刀大赛团队群聊里。 不少人疯狂艾特钟文。 “钟大哥，我听说你也参加那场手术了？” “出来通个气呗，许秋真有吹得这么神？” “呵呵，钟大哥三十岁出头就升副高，手里一堆的科研论文，未来妥妥的院长之姿，谁能比得过他啊？” 刷了半天屏后，钟文终于回复了。 只有一句话： “各位，我不配与许医生比较。” 瞬间，原本吵闹的群聊，再也没有任何人发言。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最后这句话，彻底震惊了。 …… …… 许秋这边，尽管经历了一场高难度手术，但照样没有机会休息。 不久后，又投身于下午的开刀了。 一台又一台的手术，是他工作的日常。 三台手术过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临近下班。 许秋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期间，好几个小护士送来了咖啡、安神茶，甚至还有个胸大无脑的小护士送了养胎补液…… 吱啦—— 办公室门被推开。 漂亮女医生陈佳不悦地道：“王凡，你能不能小点声，打扰许医生休息了！” 王凡站在原地，走也不是，进来也不是，一脸的无辜。 他缩着头，默默地回到自己办公桌，也打算眯一会儿。 他也才跟完三台手术！ 就在这时，陈巧从外面匆匆进来，见许秋在睡觉，她跺着脚，显得很着急。 许秋睁开眼睛，道：“什么事。” 陈巧心里突然安稳了，赶紧说道：“老师，我刚才在检验科看到了小沈凝！” 沈凝，正是那天那个懂事的八岁小女孩。 数天前，老太太把沈凝母女两骗来了医院，想检查沈凝骨髓配型是否合适。 从而移植骨髓给老太太的二儿子沈宝财。 沈凝母亲肯定不同意，连检验配型的机会都不给，就打算带着女儿离开。 但，老太太一直扣押着沈凝父亲、也就是她大儿子的骨灰。 于是，她跟沈凝母亲商量，只要母女两待在医院，陪着到二儿子沈宝财出院，就可以把骨灰盒还给沈凝母亲。 这母女两便住了下来。 许秋皱起了眉头，道：“她怎么会在检验科？” 这不妙。 沈凝身体好好的，除了老太太想让她抽血、做骨髓dna检查等，不可能去那边！ “她妈妈呢？”许秋问道。 陈巧焦急道：“我去问了，护士说她妈出去买晚餐了！” 许秋脸色一沉。 这老太太，比想象中的还要坏啊…… 许秋赶紧起身，快步往检验科赶去。 因为过于匆忙，椅子也被带得发出刺啦的声音。 王凡惊醒，下意识道：“能不能小点声？” 这时，陈佳又跑过来，敲着王凡脑袋道：“你不要打扰许医生救人，多有爱心啊！睡你的觉！” 王凡：？？？ 尼玛，不带这么双标的啊！ …… 检验科，候诊椅。 匆忙穿梭的人流中，一个五官精致的小女孩乖巧地坐在椅子上，揉着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她瘪着嘴，给自己唱歌听：“不痛啦，不痛啦，打完针奶奶就会高兴啦~~” 虽然唱着， 但她的眼眶还是痛出了好几滴眼泪。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才迅速地擦去眼泪。 片刻后，又弯起眉毛，甜甜地笑着。 这样的话，妈妈就不会担心自己了。 奶奶肯定也不会讨厌她了吧？ 想到这里，沈凝又急得委屈巴巴了。 她想知道，要怎么做才不是扫把星呢。 奶奶说，都是她这个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的爸爸……要怎么做，爸爸才会回来呢？ 奶奶还说，只要瞒着妈妈，跟奶奶去做检查，说不定就能救二爸。 二爸救活了，爸爸也会高兴。 如果大家都能高兴，自己痛一点也没关系！ 小小的脑袋，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后，沈凝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她甜甜地笑出了声。 “匹配上了，配上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奶奶的声音。 沈凝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她又马上抬起头，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弯起，嘴角上翘，小声道：“奶奶，我可以帮助二爸吗？” “可以，太可以了，你就是咱家的福星啊！” 沈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天真地问道：“那，奶奶我不是扫把星了对不对？” “你现在是咱家的大救星，你二爸的命就靠你了！” 老太太笑得有些癫狂了。 这个表情落在沈凝眼中，突然变得无比恐怖。 但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奶奶，是爸爸的妈妈，再吓人，也和自己是一家人。 “走，赶紧看看什么时候能抽骨髓！” 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沈凝那只扎满了针孔的胳膊。 沈凝粉雕玉琢的脸立刻就白了， 她感觉这只手像滚烫的钳子，抠进了肉里，指甲刮擦着细密的针孔，疼得不得了！ 下一刻，她终于是忍不住这股刺痛，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落。 “奶奶，疼，凝儿错了，不要掐了……” 沈凝像是被激发出了内心深处的恐惧，眼神惶恐，宛若一只无助的洋娃娃，被拖着往血液科跑去。 第50章 生死面前，人性有太多丑恶 周围的病人、家属，眼看这幅场景，顿时心疼起沈凝来。 “做奶奶的，您可小心着点啊，小姑娘都疼哭了！” “是啊，怎么一点都不知轻重！” 面对众人的指责，老太太却毫不示弱地回瞪了过去，道：“吃饱了闲的，家里死人了？” 旁边候诊的病人一脸怒意，但心里都不愿意招惹这种疯癫的老太婆。 决定不再插手。 而此时， 沈凝正擦着眼泪，小短腿跟着老太太跑。 但慢慢地跟不上了，最后几乎被拖在地上移动。 就在这时， 一身白大褂的许秋终于赶到了检验科。 他一眼就看到了沈凝。 此时的沈凝，满脸泪痕，胳膊被一只干枯的手钳住，在地上快速拖行。 “大娘，你们这是……” 许秋挡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抬头一看，见是许秋，脸上的怒气消散不少，笑着道：“许医生，我带孙女去做个检查。” 许秋点点头。 虽然他同情沈凝。 但…… 这种场合，他一个医生，作为外人，还真不好掺和他人的家事。 否则，只会是惹火上身。 就在许秋思索对策之时，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许秋立刻看去。 声音的来源是沈凝。 胳膊脱位了！ 许秋并不惊讶。 以老太太拖拉的力道，和毫不怜惜的动作，沈凝不脱臼才是怪事。 然而，尽管如此，沈凝依旧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疯狂打转，一声不吭。 许秋终于找到机会，蹲下来抱起沈凝，道：“先送去处理吧。” 老太太见沈凝被夺走，眼中的凶恶一闪而逝，她急躁地道：“不管脱臼，不管了，赶紧送去血液科！” 许秋回头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你可以直接请血液科医生过来。” 听到这话，老太太这才不再纠缠。 许秋于是抱着沈凝回了办公室。 脱臼，对于他来说，就是一拉一扭一推的事情。 路上就处理好了。 哪儿需要专程去处置室？ 办公室内。 沈凝乖乖坐在许秋旁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许秋拉开抽屉，抓了把糖果给沈凝。 沈凝捧着一手的糖果，鼻子皱起，表情充满了小心翼翼，又带着些委屈。 她小声地道：“谢谢哥哥……” 接着，笨拙地剥开糖衣，把一颗糖果倒在许秋手上。 又给陈巧剥了一颗。 陈巧有些惊讶，还是吃了下去，只感觉这颗糖甜得有些发苦。 她为沈凝的懂事感到心疼。 最后，摸了摸沈凝的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凝，知道妈妈的电话吗？”许秋此时问道。 沈凝皱着鼻子点头。 许秋把手机给了她，让她联系了自己的母亲。 不过，接通后，她只是说了句“妈妈，我想你了”。 许秋摇头，接过电话，把事情经过简略概括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沈凝妈妈立刻急疯了，也不管晚饭了，马不停蹄往回赶。 不过， 在她来之前，老太太先带着一名血液科的医生过来了。 “医生，快快快，我孙女跟我儿子配型成功了，什么时候才能给移植啊？”老太太急不可耐地道。 血液科医生打量着沈凝，有些为难。 虽然，理论上不严格限制骨髓移植的年龄…… 但，医院并不愿意，也不推荐低于十四岁的孩子成为骨髓捐献供体。 他们自己都没发育完全！ “理论上不是不行……” 血液科医生刚要说话，此时许秋却站了起来。 “血液科的方医生吗？你好。”许秋伸出手。 方医生自然是认识许秋的。 他受宠若惊地道：“许医生您好，久仰大名！” 许秋和善地笑了笑，看了眼身后的沈凝，道：“她要捐献骨髓的话，难度不小吧？” 方医生刚想拍胸脯说“一院这边骨髓移植成功率很高”。 但，他注意到了许秋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方医生偏头看了眼， 发现，老太太盯着沈凝的眼神…… 不像是看孙女，更像是猎人盯着猎物，没有关切，只有贪婪。 方医生明白了许秋的意思，改口道：“的确很有难度，想要捐骨髓，还得许医生您制定一个详细的方案……” 许秋给了个感激的目光。 两人随便扯了几句“异体干细胞”“排异反应”等，方医生就告别了。 老太太自然不可能听懂两人的谈话，但她看得出来，许秋似乎也很擅长骨髓移植。 连血液科请来的医生都亲口承认了！ 于是，老太太又谄媚了起来，道：“许医生，你帮我安排一下，早点移植了，我们也好早点出院。” 许秋冷冷地道：“小姑娘的体重太轻，而且年龄太小，不建议骨髓移植。” 老太太道：“想想办法啊，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啊！” 旁边，陈巧听到这话，气得不得了。 她想骂这老太婆，真的就把沈凝当成一个提供骨髓的容器了吗？ 但，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 沈凝妈妈出现在门口。 她一路跑过来的，此刻气喘吁吁，披头散发的，看起来像是一个疯子。 “凝儿！” 沈凝妈妈撞开老太太，立刻抱住了沈凝，眼泪也奔涌而出。 “你这个老不死的，答应好不打骨髓的主意，你要害死我们吗？” 沈凝妈妈抱着女儿就跑，彻底离开了医院。 老太太边追边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却还是没有追上远去的母女两。 最后，她颓坐在原地，对着远处骂道：“贱女人，把骨髓还给我！你不让我救我儿子，你是个杀人犯！” …… 陈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叹息一声，回到了许秋身边。 “老师，医院里总是有这样的人吗，还是，只有她一个是这样？”陈巧沮丧地问道。 许秋看着桌上那颗还没来得及吃的糖果，慢慢地说道： “生死面前，总是如此。” 陈巧的心凉了一大截。 但，许秋的下一句话，却又让陈巧的眼睛重新雪亮了起来。 第51章 院外大出血，幸好有许医生在 许秋道：“但正因为如此，生命、健康才显得难能可贵。 而那一部分在生死面前依旧坚守善良的人，才更能显示出人性的光辉。” 陈巧只觉得心底涌出一股力量， 她握着拳头道：“老师，我也会成为一名好医生的，像你一样。” 许秋：“会缝合吗？” “会，我经常在宿舍练习的！” “明天我的手术，你也上台，负责缝合。”许秋道。 陈巧脸上无比惊喜，差点情不自禁地抱许秋。 最后她还是矜持住了，欣喜道：“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 ……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下班时间到了。 这一天，也正好是发工资的日子。 叮叮叮—— 一院内，医生的手机接连响起，是工资到账的短信。 不过，由于医院里边禁止讨论工资，因此大家都只是跟相熟的人通通气，没有大范围讨论。 急诊科办公室里。 陈巧正在处理病例，听到满办公室的提示声，心里有点羡慕。 她是实习生！ 实习生，不仅要交学费，还得交实习费。 并且，在医院当牛做马，一毛钱都拿不到 ！ 干活的时候是医生、发钱的时候当学生——这就是实习生的悲惨写照。 陈巧嘟着嘴，“这样太不公平了！” 办公室里都是过来人。 听到陈巧的话，顿时哈哈大笑。 王凡道：“何主任他们那个年代，实习可是有钱拿的，不过后来改了，引入了规陪制度，然后实习生、规培生全部成了免费劳动力。” 周华笑着道：“都是这么过来的，忍一忍吧！” 陈佳有些期待地道：“除非有个猛人，能够把这种没人性的制度给改掉——不过那几乎不可能了。” 每年，都有无数的医学生，一边交钱打工，一边把想出这个决议的人祖宗都骂了千百遍。 也是因此，很多人自此背离了医疗行业。 除非走投无路，或者是真的拥有着以医济世的理想，否则，很难有人撑得过从学生、走向主治医师的七八年。 不过，陈巧却没有这么悲观，她庆幸地道：“幸好我跟的是许老师！” 说罢， 她往许秋那边看了一眼。 下一刻，她猛吸一口气，被许秋刚刚点开的汇款信息惊到了。 上面写着：“收到汇款：43，216” 陈巧心都停跳了一拍。 老师还只是个住院医啊！ 这收入水平，不比主任的白色收入差多少了吧？！ …… 下班过后。 许秋换回便装，打算先去银行取点钱。 发工资了，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把拖欠的两个月房租还上。 取现金是因为，公寓的房东有点怪癖，只收现金。 滋滋滋——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响声传入耳畔。 许秋寻声望过去，原来是保安亭那边发生了一起医闹，保安亭的护栏被砍坏了。 工人正在那边重新安装。 许秋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出了院门，还没走几步，两个人突然迎面而来。 许秋停下脚步，认出了沈凝母女两。 “许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们！” 沈凝妈妈声泪俱下，感激地握住了许秋的手。 沈凝在一旁，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懂事地给许秋鞠了一躬。 许秋摆手道：“举手之劳。以后尽量不要单独留下孩子。” 沈凝妈妈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您，我一定不会再丢下她一个人了……” 许秋点头，准备告辞。 沈凝妈妈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全是小面值，但数量不少。 许秋赶忙阻止：“给我钱，可就是断了我的职业生涯了。真要感谢我的话，给科室送一面锦旗就可以了。” 沈凝妈妈很吃这一套。 她立马收回了钱，四处张望了一番，才谨慎地道：“你没有穿白大褂，应该没人认识你的吧？” 许秋看了眼张贴在院门口，印着自己头像的“明星医生推荐”。 感慨道：自己都快成临海一院的女性病人杀手了…… 自己站在这里，就跟通缉犯站在悬赏令下边一样。 难道还不够明显？ 此时，沈凝妈妈也注意到了海报，她愣了一下，再三道歉。 许秋摆摆手，这次真的要离开了。 然而，保安亭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爆裂声。 许秋下意识地看去。 人群突然往那边聚集，一声声尖叫从人群中发出。 许秋意识到不妙，也顾不上回家了，赶紧冲了过去。 挤开人群，他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地上有一个停转了的手砂轮。 上面是鲜艳的血迹。 地面还有一抔血。 手砂轮旁，一名工人双手捂着下巴，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不停地发出哀嚎。 鲜血则从他的手指缝里渗出，越来越多，把他灰扑扑的工作服映得乌黑。 周围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这血太多了，而且止不住！ 许秋立刻冲了上去，判断伤情的同时，对人群中一个大汉喊道：“去，叫医生！” 发生紧急事件，对人群大喊是没用的。 因为人人都会认为与自己无关。 只有指定一个人，给他无法逃避的责任感，这才是正确的呼叫方式。 …… 现场。 许秋迅速扫了眼周围环境。 他注意到，手砂轮上边缺了一角。 “原来是这样……” 许秋大概猜到事情的经过了。 这种情况，十有八九就是轮片损坏，高速转动的碎片刺穿了工人的下巴。 而且，从这出血速度、出血量来看， 伤得可能还是动脉。 还是血流量比较大的颏下动脉，或者颏动脉！ “我是医生。”这句话，是让工人安心。 “一会儿别松手，死死按住！我让你松，你再松！”许秋又补充道。 他不慌不忙，双手慢慢地覆盖在工人的伤处。 完美级徒手止血法，悄然发挥作用。 “松手。” 就在这一刻，许秋找到了碎片所在的位置，也判断出了几个出血的点。 工人神色惶恐，他不敢放开。 但，当他清晰地感觉到脖子不再飙血时，他尝试性地松开了手。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原本还汩汩而流的血液，突然就中断了！ 大失血被彻底控制！ 啪啪啪——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有人认出了许秋，惊喜地道：“是许秋医生！就印在门口的医生推荐上呢！” “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血要流光了，幸好有医生在场！” 众人拍拍胸脯，只觉得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人群中又突然出意外了！ 第52章 诡异的诅咒，人性有多丑恶? “有人晕倒了！” 伴随着尖叫，人群再次慌乱了起来。 许秋眼神锋利，迅速望向声源处。 是沈凝！ 他脸色微微变幻。 此刻，沈凝母女与他只相隔了五六米的距离。 不久前还蹦蹦跳跳的沈凝，几个踉跄之后，就要往地上倒去。 好在沈凝妈妈及时护住了沈凝。 “抱过来！”许秋立刻喊道。 当下，他正在给工人徒手止血，脱不开身。 沈凝妈妈的动作更快，赶紧抱着虚弱的沈凝来到近前。 许秋则快速判断。 一连串体征，从沈凝身上被提炼而出。 全身冒汗。 脸色苍白。 气息微弱。 呼之不应…… 许秋低下头，耳边贴着沈凝的鼻尖，又听了听女孩的心跳。 “心跳和呼吸没问题……” 许秋的脑海里，冒出了几个诊断。 低血糖、 血管迷走性昏厥等…… 所谓的血管迷走性昏厥，即受到刺激后，病人体内的血管舒缩紊乱。 导致外周血管扩张，回流至心脏的血液减少。 而这，将会引起大脑灌注不足。 这种情况下，病人会突发意识一过性丧失，乃至于昏厥。 但眼下这情况，是低血糖的概率很小。 低血糖昏迷，一般有一个发作的过程。 病人先感觉到头晕恶心，后面症状逐渐加重，不及时补充糖分、能量，才可能进展到昏迷。 而沈凝，怎么看都更符合血管迷走性昏厥的表现。 她之前被奶奶吓到了。 而现在，又看到有人下巴被割破，血溅一地…… 对于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来说，亲眼见证这一切，被吓出昏厥，并不算是奇怪。 …… “让开，让开！” 这时，急诊科的医护人员终于赶来了。 人群让开一条路。 打头的是王凡，后边还有包括刘素素在内的三个护士。 “许医生！” 王凡本来还皱着眉，一看到现场是许秋，他的眉头瞬间就舒展了。 “是许医生，那病人没事了！”刘素素等人也是放下心来。 四人带着抢救包过来，在许秋的指挥下，工人的脑袋被缠成了木乃伊。 完美的加压包扎。 许秋松开手。 刘素素赶紧拿着湿纱布，小心地擦净许秋手掌的鲜血。 许秋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去医院再处理一下吧。” 地上的工人却突然拉住了他。 工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团皱巴巴的钱，挑出了一张红色的，放在许秋手里，然后低声说道：“大夫，我就不去医院了，这个是医药费。” 说完，他又从裤袋抽出了一块毛巾，蹲在地上，细致地擦洗着血迹。 许秋明白，他是担心上了医院，几天的活儿就白干了。 他叹息一声，把红色钞票塞回了工人口袋。 然后带着沈凝赶回了急诊科。 没有了热闹看的人群慢慢散去。 只有工人依旧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许秋的背影。 他紧握着手里的钱，鼻子越来越酸，他赶紧擦了擦眼睛，对许秋深深地鞠了一躬。 …… 急诊科，处置室。 转运的路上，许秋在纱布上喷了点酒精，在沈凝鼻揉了一会儿。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很快，小姑娘就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医院这边还是给拉了心电图，没有异常。 王凡道：“还要做个脑ct排除脑部疾病吗？” 昏厥，最常见的就是大脑、心脏疾病。 许秋摇了摇头，道：“不用，是血管迷走性昏厥。” 这种病，常见于学龄期女孩，尤其是体质弱的。 也没什么治疗的必要，平日里避免精神刺激就可以了。 “没什么大碍，早点回家吧。”许秋看向沈凝妈妈。 沈凝妈妈明白了许秋的意思。 再让沈凝待在这里，真的是凶多吉少。 她点了点头，下定决心道：“好，我老公已经没了，要个骨灰也没用。我得保护好我和她的宝贝女儿！” 许秋取下沈凝身上的导联，准备拉下衣服。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一缩。 他看到，在沈凝下腹的位置，有一个细小的出血点。 “等等。” 许秋立刻重新戴上手套，仔细地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变了。 “联系影像科，立刻补做一个急诊ct！” 处置室内，众人的神经立刻再次紧绷了！ …… 二十分钟后。 许秋看着手里的这张腹盆腔ct，神情越发凝重。 ct显示， 沈凝腹腔内，肚脐下两厘米的深处，大网膜上有一长约3cm的直线型金属物！ 许秋看了眼正坐在旁边，乖巧地吃着的沈凝。 沈凝妈妈急切地问道：“许医生，凝儿她没事吧？” 许秋起身道：“送去处置室吧。” 再次回到处置室。 许秋做完消毒、铺巾，安慰道：“一会儿会有点疼。” 沈凝躺在床上，咬牙用力说道：“凝儿不怕！” 许秋点头，用浸了利多卡因的纱布，在出血点敷了一会儿。 接着，他持针刺入沈凝的下腹，慢慢地将腹腔内的异物取了出来。 那是一根家用的缝针。 许秋拿起看了一眼，猛然间发现上面竟然刻有字。 他脊背一凉。 针身上写着“以命抵命”。 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鬼画符，看上去很邪门。 许秋只感觉背脊生寒。 沈凝妈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抓起针查看。 她的脸在刹那间白了，凑到正瘪着嘴巴忍耐的沈凝床前，问道：“凝儿，奶奶有没有碰过你的肚子？” 沈凝天真地道：“奶奶说，要给肚子做检查，要靠我救二爸。” 处置室内。 听到沈凝充满稚气的话语，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够恶毒至此。 甚至，不惜用如此邪门的手段， 咒死孙女，只为了救治自己的儿子…… …… 沈凝妈妈嘶吼着，回住院部找老太太麻烦去了。 而沈凝，又被暂时安置在急诊科办公室。 一个粉雕玉琢，又乖巧的小女孩，自然受到整个科室的喜爱。 大家看到沈凝，只感觉从病人那受到的气都消了，纷纷过去逗着玩。 “小沈凝，吃西瓜吗？” “送你一个hellokitty的发卡！” 王凡：“小姑娘，我来考考你，一个乙肝二十年病史的患者突发意识障碍，首要考虑的并发症是什么？” 办公室寂静了一秒钟，接着爆发出了激烈的骂声。 陈佳道：“王凡，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是魔鬼吗？我特么想把你麻晕了切掉你肝！” 众人笑骂着，气氛欢快。 许秋则重新收拾好东西，再次准备下班。 踏出急诊科之前，他顿了一下。 这次，院外总不能再发生意外了吧？ 这样想着，他安心地走出医院。 但，还没几步，他的脚步再次顿住，整张脸黑了下去。 第53章 临终遗言，将死的妇产科主任 不远处的门诊楼，突然像是丧尸入侵一般。 无数的家属疯狂涌出。 他们直接踩着安检机，惶恐地逃向院外，不少人身上甚至有血迹。 从外面望去，还能看到门诊大厅的地面上有一团团血迹。 许秋闷头扎进急诊科，换回白大褂的同时喊道：“医闹，准备抢救！” …… 十分钟后，许秋赶到了现场。 此时，医闹者已经被保安用钢叉按倒。 许秋扫过四周，只觉得触目惊心。 血迹，从三楼一直延伸到一楼。 地面上全是血色脚印。 医闹者见人就砍，四个护士受不同程度的伤，一名医生已经被送上了抢救室，生死未卜。 还有来看病的路人。 一个五岁的幼童被砍掉了耳朵。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大网膜都被菜刀划拉出来了，肠子流了一地。 还有四个大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妈的，打死他！” “曹他娘的，小孩都砍啊，不是人啊！” “宰了这个杀人魔，掐死他！” 周围，人们眼睛都红了，愤怒不已，恨不得将医闹者挫骨扬灰。 保安的面容也因为愤怒而扭曲，他死死地按着钢叉，想要把医闹者的脖子直接压断。 但，他最终还是留了几分力，跟其他保安上前，彻底制服了医闹者。 就在这时！ “砰！” 突然之间，楼梯那边传来了响声。 一只带血的手掌拍在了门上，紧接着，一名医生披头散发、拖着脚步走出。 她脸色煞白，浑身都是血迹。 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按在胸口，但鲜血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中喷涌而出。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心脏——她被捅了心脏！ 医闹者挣扎着大笑道：“庸医，你这个庸医，老子的马子死了，也要拉着你垫背！” “给老子马子偿命吧！” 一个保安没忍住，给了他一拳。 他当场就闭嘴了。 许秋则迅速冲上前，扶住了这名女医生。 是妇产科的主任，叫孔慧霞。 许秋依旧保持着极致的冷静。 他抓过护士递来的碘伏，直接淋着洗手。 而对面—— 孔慧霞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 她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刻，她后悔选择了当医生。 她也是一名妻子、一位母亲，竟然如此戏剧地死在一个同样爱妻子的人手里。 而此时，其余的医生也围了上来。 其中就有胸外科的主任。 他早就戴好了无菌手套，赶紧顺着孔慧霞的血管寻找。 想要按压大动脉，尝试止血！ 心脏外伤，这是他的领域。 孔慧霞嘴唇苍白，吃力地道：“郑主任，三刀——右心靠近肺动脉的地方，右肺，还有左心旁……失血量，在两千毫升以上……” 听到这个，在场的医生脸色同时一白。 如此重的伤势，极大的出血量，生命是以秒来计算的！ 想要救……恐怕只要胸外科的郑主任有这个本事了！ 而此时，正在施展急救的郑主任身子开始发抖。 他跪在地上，额头狂冒冷汗，脸色也越发苍白。 “血……止不住！” 郑主任瞪着眼睛，满脸的绝望。 他拼命按压止血， 找各种理论上的按压止血口。 却只能感觉到，孔慧霞的血从胸腔的伤口里，伴随心跳一股股喷出。 当下，他能做的，只是延缓出血，然后眼睁睁看着同僚、死在她为之奉献了三十余年的医院！ 无人能救！ 然而，就在万念俱灰的这一刻。 许秋突然冲出，来到了孔慧霞面前。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 而此时，孔慧霞的意识越来越淡薄，她嘴角无力地扯了几下道： “许……许秋，没用了，帮我告诉我老公和儿子，我爱他们……” 许秋全然不顾，道：“郑主任，准备松手！” 说罢， 他手中的刀猝然落下，沿着胸腔，划出了一道六厘米左右的口子。 哗啦！ 下一刻，大量积聚在胸腔内的血液，喷溅而出。 郑主任脸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他的脑中冒出一个词语：徒手止血。 但…… 凭借徒手止血，怎么可能止住如此凶猛、湍急的出血？！ 开胸，只能让孔慧霞死得更快！ 然而许秋没有理会他。 下一刻，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 许秋的左手探入了孔慧霞的胸腔伤口内。 砰砰砰！ 砰砰！ 心脏，在胸腔里跳跃着，但搏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微弱。 就在搏动最弱的那一刹那，许秋轻轻地一握。 有力的指骨，仿佛绷带，锢住了孔慧霞的心脏。 下一刻， 如同泄洪般的出血猝然而止！ 郑主任唾液飞出，训斥的话语都到嘴边了。 见到这一幕，他瞪着眼睛，呆呆地望着伤口，木讷地道：“血……止住了？” 其余的医生，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止住了？ 这么恐怖的出血速度，如此刁钻的伤口…… 徒手止血能成功？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手术。”许秋淡定地擦着白大褂上的血迹，说道。 此时，众人才惊醒过来，立刻推来平床，架着孔慧霞赶往手术室。 与此同时，一通通电话打往医院的各个科室。 不久后，整个医院沸腾了。 主任出事，这对于医院，乃至于整个省的医疗系统来说，都是极大的损失。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各个相关的科室，均派出了最有能力的医生。 麻醉科，麻醉大主任出动。 icu这边，江主任也专程从家里赶来。 急诊科、呼吸科等等，各个科室的主任都准备好了开展联合手术。 同时，一条手术绿色通道开启。 各种抢救设备，第一时间调运了过来。 比如，体外循环机。 也就是——人工心脏。 这个东西，可以在病人心脏停跳的情况下，维持血液循环，争取一定的手术时间。 是胸外科大型手术必备的器械！ 更是核心！ 此外， 超声心动图、心包穿刺等，各种检查也已经严阵以待…… 推往手术室的路上。 郑主任急促地下达着命令，道： “维持通气，保证频率！ 严密监测动脉压和中心静脉压！ 赶紧联系血库，至少准备三四千毫升血！” 指令一道道下达。 郑主任看向病床上的孔慧霞，下一刻，他的心揪紧了。 第54章 绝望之际，唯有许秋能出手 病床上，孔慧霞已然昏迷。 冷汗、 面色苍白、 脉搏细速…… 大量典型指征，都指向一个凶险的急症——失血性休克。 郑主任立刻道：“加快输液速度，先别管身体能不能耐受！” 护士那边，赶紧调快了速率。 郑主任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这次九死一生。 …… 推上手术台时，孔慧霞的详细诊断也出来了。 创伤性休克。 创伤性心包填塞。 左胸部皮肤挫伤，右肺间贯穿伤。 还有左侧血气胸等等…… 器械护士汇报着孔慧霞的动脉血气分析结果： “na+136 mmol\/l、ca2+1.23mmol\/l、k+5.4 mmol\/l、hct 47%、ph 7.170、hb 153 g\/l、paco2 35mm hg、pao2 51 mm hg、be一12 mmol\/l、sao2 79%” 此时，麻醉主任已经根据孔慧霞的情况，制定出了最小剂量、最安全的麻醉诱导方案。 “地塞米松10 mg。” “咪达唑仑2 mg。” “罗库溴铵50 mg、依托咪酯12 mg、芬太尼0.1 mg快速诱导插管！” 很快，气管插管完成，孔慧霞的呼吸彻底由呼吸机接管。 紧接着，麻醉主任又根据监护仪上的数值，分次给去氧肾上腺素500μg、麻黄碱20 mg、肾上腺素80μg…… 终于！ 一切妥当，郑主任一声令下：“手术开始。” 在自体血回输、体外循环支持等技术的支持下，心脏不停播下心脏破裂修复术开始！ 郑主任身为胸外主任，自然是担任起主刀的职责。 五分钟后。 郑主任沿着许秋先前留下的切口，继续延长。 开了个胸部正中切口。 心脏的四个腔室，以及升主动脉、肺动脉等完美显露。 此时，众人才看到许秋手掌的形状。 所有人都呆滞了。 许秋的五根手指，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扭曲地按在了孔慧霞的心脏处。 分别堵住了肺动脉、左心旁、左心以及各种细密的出血口！ 郑主任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这……真的是人能完成的止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许医生，接下来就看咱们的配合了。” 他打算，让许秋松手，自己按住心脏破裂口，然后开始缝合。 郑主任：“放。” 许秋松开一根手指的瞬间，郑主任立刻按了上去。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变得无比难看。 他能感觉到，血液从他的手指间不停地钻出，眨眼间就再次染红了术野。 “这……怎么会这么难！” 郑主任懵了。 他此刻才意识到，许秋的按压精妙到了何种地步。 他竟然连一个破裂口都止不住！ “我来。” 许秋轻轻拨开郑主任的手指，重新覆盖上去。 血液再次止住。 见到这场面，手术室所有的医生都沉默了。 他们呆呆地望着许秋。 郑主任却有些崩溃，道：“没法缝！” 缝合，必须自己按住，两手配合缝。 一人止血、一人缝合的话…… 挡住缝合角度是一方面，而且配合不可能默契！ 这种情况下，失血量会更大！ 另一边，麻醉主任沉着脸提醒道：“赶紧，最多一个小时，没时间给你们犹豫了。” 生命监护仪，各项数值都不妙。 基本上是在濒死的边缘，强行做手术。 这已经不算是在生死线上抢人了， 是直接冲进阎王殿，当着阎王的面，强行篡改生死簿！ 手术室的气氛无比凝重。 郑主任脸色难看。 心脏只有一个创口，手术时间都可能达到两个小时。 而现在，孔慧霞心脏上，光是肉眼可见就有三处…… 怎么可能一个小时内完成？！ 别说郑主任了，换成全国闻名的心胸外科大牛来，也不行！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落入众人耳中。 许秋道：“郑主任，我来吧。” “你来？开什么玩笑！” 许秋活动了下右手。 脑海中，“大师级心脏破裂修复术”，格外耀眼。 “郑主任，再拖延的话，孔主任就危险了。”许秋目光平静地伸手。 郑主任愣了一下，竟然被许秋吓住了。 此时，手术台旁的呼吸外科主任喊道：“老郑，给他，他说不定真行！” 那台食管气管瘘手术，许秋留下的身影实在是太伟岸。 手术的技艺，也太震撼！ 以至于这个绝望的时刻，呼吸外科主任下意识地把希望寄托给了他。 郑主任愣神的功夫，缝针已然被许秋握在手中。 他的气场瞬间变化！ 手术室，仿佛成为许秋的战场。 他专门用左手按压，正是为了腾出右手的这一刻…… 叮—— 缝针轻轻地响了一下。 顷刻间，它在许秋手中飞速穿梭。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带垫片的3-0无创缝线就已然穿过裂口。 一针。 两针。 三针…… 几秒钟的时间里，缝针在许秋手中像是按下了快进键。 停下的瞬间， 搏动的心脏之上，已然多出了全层心肌褥式缝合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许秋手指尖下移，暴露出了裂口的上端。 郑主任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当起了助手，上前打结。 此时，他才注意到，随着自己完成打结，裂口竟然愈合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空腔、没有任何张力！ “好完美的褥式缝合……”郑主任情不自禁道。 各位主任，也瞠目结舌。 “这就完成了？” “我就眨个眼的功夫！” “太快了，这就是传闻中的许医生吗？” “……” 众人彻底折服了。 没有人再质疑许秋是否有能力完成这台手术。 …… 随着手术进行，众人才发现，孔慧霞的心脏破裂，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除了之前提到的。 孔慧霞上腔静脉至右心房附近有两处破口，可见血液喷出。 右心室表面还有散在点状出血点。 而这些，全部被许秋徒手压了下去。 手术过程中， 许秋松手，露出一个止血点，众人震撼一次。 迅速完成缝合，则是更大的震撼。 冠状动脉深层缝合…… 无创血管钳临时钳闭、对左心耳进行缝合修复…… 不同的缝合手法，被许秋运用自如。 终于—— 手术第四十分钟，所有出血口缝合完毕。 许秋从胸腔抽出左手，只觉得手指发酸，几乎完全僵硬了。 “检查。”许秋淡淡道。 郑主任赶紧复查心脏超声。 但，检查结果，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第55章 许秋医生，你是我的神 超声提示： 心包腔内的积液量再次增加！ 这意味着，孔慧霞心腔内还有隐匿性的出血点。 滴滴滴—— 此时，生命监护仪再次报警，病人的血压开始下降。 许秋当机立断道： “继续输注红细胞悬液。” “补充血浆400ml！最快速度！” 助手猛吸一口气，连接好血袋，两手用力，挤压着血袋。 此时，只有这种办法能够再次提高补液速度了。 许秋继续道： “胶体800ml。” “晶体500ml！” 下命令的同时，许秋再次拿起手术刀，哗啦一刀，大量的鲜血带着凝固的血块涌出。 而下方的心室壁处，还存在大量灰红色的心肌。 这是坏死心肌。 二话不说，许秋迅速修建，过程中早已把心肌缺损的面积计算了出来。 “21mm*16mm涤纶补片！” 郑主任嫌助手速度太慢， 于是亲自操刀，修建出了相应的大小，迅速覆盖在了缺损上方。 下一刻，所有人的呼吸一滞，觉得不可置信。 刚刚好…… 许秋甚至没有用尺子，竟然就判断出了如此精细的尺寸！ 另一边。 在涤纶补片落下的一瞬间，许秋也带着3-0无创缝线落针。 他沿着创口边缘，飞快地完成了几个简单褥式缝合。 外围缝线又补了一圈小垫片。 咔—— 最后一针缝完，许秋剪断缝线。 而后小指回勾，再轻轻一挑一捏，完美的结落在涤纶补片之上。 做完这些，许秋放下器械，接着单手握住了心脏。 郑主任吓得脸都白了：“你……你在干什么！” 许秋淡定地道：“检查出血。” 郑主任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出血是这么检查的？！ 许秋没有回答。 主刀位上，他慢慢地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手掌之中，心脏传来的跃动。 血液在血管中奔腾、撞击。 二尖瓣、三尖瓣，随着心脏的舒张、收缩，不断喷射出血流，砸在心室壁上。 完美级的徒手止血法，让他的手掌成为了人形出血检测仪。 砰砰。 砰砰。 没有任何瓣膜疾病、漏血等杂音， 这是节律而规则的心跳！ 几秒钟后，许秋睁开眼睛，声音也随之响起： “继续输血输液，给甲基强的松龙、碳酸氢钠、甘露醇、呋塞米。” 这些，是为了纠正酸碱平衡、电解质紊乱。 进行脑保护。 此时许秋再看向生命监护仪。 孔慧霞的血压正在逐步回升，最后稳定在了95\/55mmhg左右， 虽然依旧处于危险边缘，但已无性命之虞。 五分钟后， 再度复查心脏超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忐忑不安。 如果这一次还有积液、出血…… 那这台手术，将宣告失败！ 死神不会给孔慧霞第三次机会！ 滴滴—— 终于，心脏超声扫出，提示心包腔内无积血！ “完成了！”人们惊喜不已。 郑主任等人也是激动万分。 许秋却依旧保持着淡定，赶紧放置了胸腔引流管，之后逐层缝合胸腔。 “手术完成。” 许秋的话音落下。 所有人目光同时看向手术时间。 “四十一分钟！”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浓浓的震撼。 “这么复杂的心脏破裂，41分钟就完成了？” “预计手术时间应该是3.5小时左右的……41分钟是什么鬼？跟开挂了一样！” “许医生真的不考虑转科吗，这技术在心外能当主任了啊！” “你说这个我就来劲了啊，咱呼吸外科也欢迎许医生来当主任！” “脑外科也是……” …… 手术结束后，记录单被送到了许秋手中。 作为真正的主刀，这台手术的签名权，自然是许秋的。 他扫了一眼，顿时心里一惊。 上面记录着，孔慧霞术中的补液情况。 红细胞悬液8.5 u、血浆2 150 ml、自体血2 250 ml、胶体2 500 ml、晶体15 00 ml，累计补液9 800 ml，累计出血4 000 ml，尿量300 ml…… 成年人的血容量，也就4500ml左右。 这一次手术，补液的总量，已经超过孔慧霞两倍的血容量了！ 仅此一点，就足以看出这台手术究竟有多凶险。 …… 此时，手术通道外面，有不少的医生、护士在焦急等候。 其中便有黎雪等妇产科医生。 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孔慧霞曾经治愈过的病人。 孔慧霞是妇产科的老主任了，科室很多医生、护士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她的手术能力也很出色， 许多被他院拒诊的疑难病人，都在孔慧霞的手术下迎来了新生…… 因此， 不论是院内，还是病人之间，孔慧霞都有很好的口碑。 听说她出事， 甚至还有十年前做过手术的病人专程赶来！ 吱呀—— 这时，手术室大门被推开。 众人心猛地一抽，立刻紧张地往通道口看去。 当发现手术医生们脸上带着的笑容时，黎雪等人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郑主任，手术成功了？！” 有人激动地冲上去。 郑主任躲开，下巴朝许秋扬了扬，道：“没看到吗，站在c位的是许医生？” “许医生！！” 黎雪激动地喊了起来。 孔慧霞是她的带教老师， 从实习生，到如今小有成就的主治医，始终是孔慧霞在前面带路。 因此， 孔慧霞在黎雪心中的地位，不亚于第二个母亲！ 黎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突然紧紧地抓住了许秋的手。 “许医生，你是我的神！！”她捧着许秋的手，眼泪跟不要钱似地淌下。 许秋任由黎雪握着手，视线却是扫过密密麻麻的人群。 医生、护士，还有病人们，此刻都用感激的目光注视着他。 许秋淡淡地笑了。 太多医生、护士，只是把手术台上的病人，当成冰冷的血肉。 视作一团要修补、切除，或者是移植的躯壳。 不过，经历这件事情以后—— 医生们应该更能理解，等待在手术室外的病人家属的心情了。 …… 手术结束，许秋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心胸外科。 路上，系统的手术结算来了。 看到奖励的内容，许秋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系统竟然解锁了新功能！ 第56章 救人容易，救医患之间的信任，难 “叮！” “恭喜您完成一台心脏破裂修复术！” “评分：a+（开胸等步骤由他人完成）” “经验+35！” “恭喜您完成二十次抽奖，解锁新功能*1！抽奖奖池升级！” “距离下一次抽奖：5\/200！” 许秋暗道一声好家伙。 奖池确实是升级了， 这抽奖都涨价到200经验值一次了！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新功能。 许秋赶紧打开系统查看。 只见，每一项掌握的手术后，都多了一个小小的省略号。 点开省略号。 大师级骨骼重建术：临海一院排名1，临海市排名1，白云省排名1，大夏国排名7，全球排名213。 大师级心脏破裂修补：临海一院排名1，临海市排名3，白云省排名17，大夏国排名149，全球排名：1000+ …… 许秋惊讶。 竟然是排名系统！ 虽然不知道系统到底如何将医术量化， 但，这个排名还是比较有权威性的。 比如骨骼重建术。 这门手术，难度巨大，能做的医生本就很少。 再加上，主要是国外医生在研究，国内这些年才起步不久。 因此，他能在全省，乃至于全国排名前列。 放到全球，就落到两百名开外了。 而同样是大师级的心脏破裂修补…… 各医院的心外科都在开展， 能做的医生很多，庞大的基数下，自然也有许多人才脱颖而出。 因此，不论是国排名，还是全球排名，都不太出众。 “看来，得把手术练习提上日程了。” …… 收回心思，许秋再次来到门诊部。 此时血迹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根本看不出，一个多小时前，这里发生了无差别凶杀案。 只不过，此刻的门诊楼显得很冷清。 一大批警察站在院外。 还有许多新闻记者，正在采访医院宣传部的主任。 突然，一名记者看到了许秋等人。 “是做完手术了吗？” “快，去采访！” 被一群医生、护士和病人围着，许秋想不被注意都难！ 因而，眨眼间，记者们就蜂拥而至，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请问孔主任的手术成功了吗？” “孔主任脱离危险了吗？” 一个个话筒，堵到白发苍苍的郑主任嘴巴上。 毕竟—— 尽管许秋在中间，但他怎么看都像是个来混手术的新人。 没人会把他跟主刀联想到一起。 郑主任声嘶力竭地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旁边的许秋许医生！” 记者们惊愕不已。 一些反应快的，赶紧把镜头对准了许秋。 “许医生，请问孔主任脱离危险了吗？” 面对镜头，许秋表情没有多少变化，淡淡道：“手术成功，已经转入icu。”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掌声。 此时又有记者问道：“许医生，对这次造成巨大社会影响的医闹，你有什么看法？” 听到这个问题，许秋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他抬起头，望着镜头道：“一把刀，划开心脏，想要修补不难。 但，划开了人心，想要再修复医生与患者之间的信任，就不容易了。” 这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儿上！ 人群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群情激奋，纷纷涌上来发言： “说得好！” “建议严惩杀人凶手！这不是医闹，这是蓄意谋杀，是无差别杀人！” “孔主任是个好医生，十年前救了我的命，必须给那个杀人凶手判死刑！” …… …… 采访到中途，许秋就混入了人群中，而后悄悄溜回了急诊科办公室。 “许医生，谢谢你救了孔主任！” “我看了直播，许医生你说得太棒了！” “鼓掌！许医生的格局真大，我太佩服了！” 办公室内，众人也是一脸激动，纷纷向许秋表达敬意。 许秋淡定地进门。 此时，小沈凝还坐在椅子上发呆。 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跟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她听到声音，回过神来，还有点不明所以。 但扭头看到许秋的瞬间，她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脸上也浮现出甜美的笑容。 “大哥哥回来啦！”沈凝跳下椅子，表情肉眼可见地欣喜了起来。 许秋揉了揉她的肉，问道：“没有其他人来打扰小凝吧？” “放心吧，那老太婆没来！我们不会让她进来的！” 许秋这才放心。 他提防的，就是那位老人。 回到办公桌，许秋才发现上边已经有一个温热的餐盒了。 刘素素靠在门口，体贴地道：“许医生，你应该还没吃饭，所以我就多做了一份，等你下手术就能吃一点。” 漂亮的女医生陈佳也带着餐盒凑过来，关切地道：“我给你留了一个鸡腿。餐盒洗过的，很干净！” “是呀，我也准备了，还想让小沈凝吃，不过她一直说不饿，许医生你劝她吃点东西呗！” 眨眼间，许秋的桌上就集齐了一套简配版满汉全席。 王凡咽着口水过来：“我……我什么都没带，带了张嘴，行吗？” 女医生们顿时不高兴了，心道你怎么没带，明明带了好几张脸啊！ 许秋却无所谓地说道：“一起吃吧，我也吃不完。” 说罢，他又分出了一个餐盒，递给沈凝。 小女孩眼巴巴地看了眼，懂事的她下意识想要摇头。 许秋的声音打断了她，道：“吃，你饿了。” 香味飘散，沈凝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王凡跑过来，给沈凝的餐盒装了满满的菜，道：“吃吧，我都不要脸地蹭你医生哥哥的饭，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了！” 沈凝被逗笑了，她又看向许秋。 确认许秋是真的给她吃饭后， 沈凝拿起筷子，低下头去，轻轻地扒拉着盒子里的饭。 这一顿饭，沈凝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四五年前时，父母还在国外做研究。 她一个人住在奶奶家。 奶奶家不缺钱，而且父母每个月会打两万块的生活费回来。 但，沈凝依旧是一个月都吃不到一次肉。 有一次她实在是委屈得不行了，打电话告诉父母。 她嘴笨，只知道说“想吃鸡腿了”。 奶奶得知后，买了二十多个鸡腿。 放在开水里，不加任何调料，白水煮鸡腿。 逼着沈凝吃。 那天晚上，她被逼着塞完了几倍于她食量的鸡腿，又腥又难吃，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告过一次状。 此刻， 看着眼前丰盛的晚饭，周围的哥哥姐姐们互相开着玩笑， 最帅的哥哥，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旁边还有个说着医院里碰到的搞笑病人的普通长相叔叔。 这一刻，沈凝的鼻子越来越酸，视线逐渐被水雾模糊。 …… 吃完饭后，许秋给妇产科那边打了个电话。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第57章 她活不了几天了，等死是她的命运 他始终对杀人犯甩出的那句“杀人偿命”念念不忘。 孔主任害死病人的几率很小，但许秋还是想知道真相！ 接电话的是黎雪。 说明来意后，黎雪道：“许医生，要不您来妇产科一趟，亲自看看！” 许秋纳闷：“病人的尸体还在？” 黎雪叹息道：“什么尸体呀，那人的女朋友还没死。” 许秋挂断电话，赶往妇产科。 路上，碰到了过来迎接的黎雪。 黎雪介绍起情况，道： “那个行凶者和病人是未婚先孕。 更要命的是，病人本身就有心衰，而且有严重的妊娠期高血压！ 我们已经严词警告过，病人的情况不适合怀孕，否则大的小的可能都会死。 但家属不听，还是让病人怀孕了。 前几天送来医院，胎儿已经发育到21周，一检查，孕妇的血压已经达到了200\/130mmhg左右了，心衰也在加重！” 许秋的眉头皱起。 收缩压超过180，就已经是最高级别的高血压了。 孕妇达到200，分分钟可能死于各种高血压并发症！ 这种情况下，还伴有心衰，继续妊娠的话，百分之百丧命！ 黎雪道：“后来家属就说，21周就可以早产了，让我们赶紧剖出来。 这怎么可能啊！ 医学界，最极限的早产儿才是21周，那还是顶尖国外医院失败了无数例后，偶然保下的一个。 没有任何参考的意义。 就跟中彩票一样的。 我们反复解释：临床上，至少要26周才有存活的几率。 但家属不听。 病人的身体情况，也不可能转院了，不然随时死在路上。 于是我们说明了风险，和死胎的情况，并且再三强调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开展了引产手术。 后来引出来， 果然是个死胎。 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死在了肚子里。 于是家属就开始闹了。 咱医院保安亭那边不是被医闹的人砍烂了护栏吗？ 那就是病人的妈妈砍的，她光明正大带着把刀，所以被保安拦下了。 后续就是，病人的男朋友背着包把刀带进来砍人了。” …… 听完后，许秋有些惊讶。 真就全家恶人啊。 当时那医闹者喊的“害死我马子”，还以为是个丧心病狂的痴情种。 现在想来，完全错了。 真的心疼自己女人的话，会让她冒着极大的风险生孩子？ 说白了， 让医闹者失去理智的，是那未发育完全的胎儿。 不久后，两人赶到了妇产科。 许秋也看到了病床上的女人。 她的身材很是矮小，看上去一米五多一些。 面色枯黄， 眼窝凹陷，空洞的瞳孔泛着灰色。 头发有一团团的结子，整个人更是消瘦得不成样子。 她戴着呼吸面罩，嘴唇干裂，喉咙里不断发出类似咳嗽的声音。 尽管她的身体机能处于生命的低谷，但身上却迸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 像是坠落悬崖的人，用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崖沿。 许秋被这股力量所动容。 黎雪有些心酸地道：“唉，她也是个可怜人。她这情况，不进icu，其实活不了几天。 但自从死胎后，家属立刻冷了脸，什么都不管就回去了。 再过来，就已经带着刀了。” 许秋仔细地翻看女人的病历。 苗月，19岁。 除了之前提到的疾病外， 她还有呼吸困难、咳嗽、咯血等。 入院后，这几天她反复发生肺部感染。 还有气促、乏力、下肢水肿等充血性心衰的表现。 总体来看，妇产科这边的诊断倒是没什么问题。 1.严重妊娠高血压。 2.心衰。 3.肺炎链球菌肺炎。 …… 黎雪等许秋看到后，才说道：“她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一是她的住院账户已经倒欠了一万多。 二是，她的家属刚刚做的这些事情…… 除开这些，她的心衰在终止妊娠后扔在继续加重！ 且肺部感染怎么都控制不住！ 恐怕，活不了几天了。” 黎雪很是不解。 许秋也有点疑惑。 这种妊娠引发加重的心衰，一般是因为胎儿加重了孕妇的身体负担引起。 胎儿引出后，心衰应该会有所缓解。 这会儿，病人苗月的心衰反而在急速恶化，原因是什么？ 许秋本着负责任的心态，把病人的胸片扫了一遍。 “等等，这个右肺，为什么会小一些？”许秋纳闷。 黎雪解释道：“肺部感染太严重了，她还有点肺不张。” 许秋点头。 挺合理。 “唉，可能这就是命吧。” 黎雪摇了摇头。 许秋也收好病例，准备回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苗月此时转过了头，正盯着他。 那泛灰的目光中，迸射着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许秋低声道：“想办法联系一下 她的父母吧。” 黎雪道：“听说，她是发现自己是抱养的之后，才逃离养父母，跟这个网恋的男人在一起了。” “终归是父母。” …… 回到急诊科，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 许秋索性放弃了回家。 他从手术管理科那边要来了一套心内科器械，找了个空着的手术室，开始练习手术。 夜班的护士们时不时地路过手术室。 “咦，又是许医生！” “经常看到他在手术室练习，太刻苦了！” “难怪许医生的手术这么厉害，都是每个夜晚刻苦的训练造就的呀！” “晚上的许医生真的超级猛！” “快快快，咱们去买点夜宵……不知道许医生喜欢吃什么！生蚝？还是烤枸杞？” 小护士们边说边笑，偶尔掏出手机，跟许秋的背影来个隔着玻璃的合照。 而此刻，手术室中，许秋完全沉浸在枯燥的练习中。 他在脑中模拟着“心脏破裂修复术”的过程。 手术开始…… 一边心脏按压一边紧急开胸…… 切开心包，突发室颤的急救！ 快速清理完血凝块后，心底突然涌出大量血液！ 许秋脑中本能地闪出应对方案——迅速阻断升主动脉，同时在主动脉根据灌注停跳液使心脏软停跳…… 所有的术中意外，都在许秋面前轮番上演。 而后，又被他在数秒钟之内采取措施，惊险挽救！ 半个小时后，包含了全部抢救方式的“心脏破裂修复术”练习完毕！ 等许秋从无影灯下抬起头，一道令人惊喜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第58章 罕见病:弯刀综合征 “叮！您已完成一次练习！” “心脏破裂修复术熟练度+0.5%。” “您的排名已更新！” “大师级心脏破裂修补：临海一院排名1，临海市排名3，白云省排名16，大夏国排名132，全球排名：1000+” 许秋有些意外。 没想到，仅仅是0.5%的熟练度提升，就让他的省排名提升了3，国排名更是提了十几位。 这么计算的话，只需要两百次，他就能把这门手术提升到完美级。 只是…… 手术练习看似只需要半个多小时。 但，全流程走一遍，还得模拟出各种突发的手术意外。 对精力的消耗很大！ 甚至，不亚于完成一台真正的手术！ “再练点其他的吧。” 许秋换了套器械，开始练习简单的缝合。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零点。 “叮，您获得日常任务*1！” 许秋手一顿，眼睛发光。 竟然还解锁了日常任务？ 他赶紧查看。 日常任务： 简单：完成五十个病人的病情诊断。（可选择） 一般：当日累计缝合长度达到一米。（可选择） 困难：完成一例四级手术。（可选择） 许秋分析了一下。 简单任务，他半天的门诊量起码都在六七十个了。 的确不难。 一般任务就稍微有点变态了。 像是切口较大的剖腹产手术，伤口也不过是10~15cm左右。 如果领取这个任务，意味着，他起码得跟十几台手术，把缝合全部包揽了，才能凑齐一米的总长度。 当然—— 他也可以选择去处置室，专门处理各种缝合。 比如同学打架、父子打架、夫妻打架，还有小情侣之间光着衣服打架时的系膜撕裂。 但，这些基本是住院医、实习生的活儿。 他一个住院医王，去那边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等一个四级手术。”许秋收回心思，打算之后再领取任务。 “先签到了。” 许秋点击签到。 “叮！” “恭喜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 “您的影响因子为5.9，奖励获得中幅加成！奖励丰富度*5.9！” “您获得：大师级心脏人工血管植入术！” 许秋惊喜。 又是心胸外科的四级手术！ 心脏人工血管植入的应用范围可就广了， 像是什么血管狭窄、血管钙化，或者是动静脉畸形、出现异常分流等，都是人工血管植入的手术指征。 再尖端一点， 做心脏移植、肺移植等，同样派得上用场。 …… 随着大师级知识被许秋彻底吸收。 他在瞬间就获得了大量与之相关的手术经验、心得。 肌肉也在重塑。 机械记忆正在建立。 完全变成了适应大师级人工血管植入术的形状。 “主动脉狭窄、冠心病、弯刀综合征……”许秋脑中冒出无数适合开展人工血管置换的疾病。 就在这一瞬，一个画面突然在许秋脑海一闪而过！ 许秋猛地放下器械，表情有些凝重。 就在刚才，他想起傍晚在妇产科查过房的苗月。 临走前对方那哀求的目光，此时在许秋脑中挥之不去…… “等等，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 许秋仔细地回忆刚才的一切。 一定有什么东西与苗月有关，却被自己忽略了。 是……疾病吗？ 许秋回想起苗月病情的古怪之处。 一个，是无法控制的肺部感染。 以及急剧恶化的充血性心衰。 他仿佛回到了病房，面前躺着虚弱的苗月。 呼吸困难。 口唇发绀…… 就在这时，许秋的眼睛一亮。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点。 最重要的一个点！ 身材矮小！ 许秋脑中迅速冒出了一个疾病：“是……弯刀综合征。” 这是一种罕见的先天病。 学名：肺发育不全综合征。 属于肺静脉畸形引流的其中一种。 多见于20~30岁女性。 特征就是，肺静脉直接或通过体静脉途径与右心房连接。 由于分流， 病人往往伴有右肺发育不全、心脏右移位等。 典型影像表现是，从后前位胸片上，可以看到一个位于心脏右侧向下内朝向横隔的弯曲的血管影。 这是异常的引流右肺静脉显影。 形似弯刀。 因而被称之为弯刀综合征。 “苗月的右肺缩小，可能不是肺不张！”许秋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说不定是弯刀综合征！ 而且…… 如果是这个病的话，苗月身上的许多表现就能解释了。 首先—— 被所有人忽视的身高。 弯刀综合征有一个比较少见的表现，正是生长迟缓、身材矮小！ 其次。 反复肺部感染、呼吸困难、喘息、乏力等等，都可见于该病。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的肺部感染迁延不愈。 还有一点则是充血性心衰。 “诱发心衰的，不是妊娠……而是弯刀综合征。” “所以，在终止妊娠后，苗月的心衰依旧没有减轻，反而继续恶化！” 都解释通了！ 异位连接的肺静脉经过下腔静脉回流右房…… 左向右分流导致肺血增多，肺动脉高压…… 进而引起右心负担加重，体循环血氧饱和度下降等…… 而这， 才是心衰的真正病因！ …… 六点多钟，晨光洒落。 急诊科的小护士们看到许秋从手术室走出，纷纷打招呼。 “许医生，回去了吗？” “太辛苦了，又练习了一整晚手术！” “我看过值班表了，许医生今天应该休息吧？回去好好睡一下呀！” 许秋走向门外，道：“我去一趟妇产科。” “咦，许医生不休息吗？” “是去看孔主任吧！” “我听妇产科的同事说， 孔主任术后两小时四肢就能活动，昨晚一点多钟完全清醒了，各项数值都出奇得好……” 护士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 再牛逼轰轰的医生，做完手术，都得她们来护理。 但， 这么多年的术后护理中，她们就没见到过，刚刚做完心脏修补，却能恢复得这么快的人。 俗话说。 内行看门道。 行内人眼里，医生之间能根据手术手法，切口位置、深浅和开刀流畅程度等，判断出主刀水平高低。 但，那终归只是表面。 最核心的一点，可能所有人都想不到！ 第59章 无所谓，这台手术，我会出手 因为， 医生的手术水平高低，一部分取决于手术中的表现，但，更重要的，却是预后！ 医生只能看到前者。 能看到流畅的刀法，潇洒的动作。 但， 他们看不到，这一刀多切了1mm，那一刀又偏移了0.1mm…… 而这些微末的细节， 往往会体现在病人术后的恢复之中！ 而这，才是真正体现手术水平的地方。 医生在台上，只能看到主刀浮于表面的飘逸手法、精细操作…… 只有护士，才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一名医生的手术做得有多出色！ 就像是在昏暗的屋子里洗衣服。 零碎的病灶像是污渍一样，隐藏在各个角落。 连主刀都不一定能找到！ 大部分医生，都会卖力地搓洗，洗个七七八八，基本上干净了。 然而…… 许秋却像是戴了个手电筒，精准打击，跟开挂似的。 想到这些， 急诊科护士们目光霍地转向门口。 这一刻，许秋逆着阳光离去的背影显得更加伟岸了。 …… 来到妇产科。 许秋先跟着黎雪去重症监护室探望孔慧霞。 隔着玻璃窗。 孔慧霞正戴着呼吸机，神色虚弱，但看到许秋后，她的表情立马激动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感激。 一旁，一位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 “您就是许秋吗？我是孔慧霞的丈夫，谢谢您救了我夫人！” 后边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 男孩也朝许秋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谢谢您救了我妈妈。” 许秋笑着点了点头。 医生最想要看到的，正是病人脱离危险后，家属脸上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的场景！ “大概多久能转入普通病房？”许秋问道。 icu的江主任兴奋地道：“孔主任的恢复速度出乎意料，今晚就能脱机拔管，明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许秋淡淡道：“还是有些慢了。” 在场的所有医生愣住了。 啊？ 你这略显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二十四小时内脱机拔管，这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了！ 居然还嫌自己手术做的不够好！ “这或许……就是天才的世界吧！”有人默默地感慨一声，越发感觉自己是来人间凑数的。 …… “许医生，你说苗月是弯刀综合征？！” 回到妇产科后，许秋提起昨晚的猜测，直接让黎雪震惊了。 她赶紧调出了病例。 五分钟后，黎雪的脸被惊喜填满，道：“按照你的说法，苗月如果是弯月综合征的话，真的可以把各种症状都解释通！” 但她又蹙起了柳眉。 “可是……影像片不够典型。 弯月综合征的话，一般心脏会明显右移位，心浊音界会扩大，胸片、ct都看不太出来。” 许秋道：“不一定有右移心，补一个心导管和造影，有异位的血管就能确诊。” 他又补充了一句：“联系到病人的家属了吗？” 黎雪摸着下巴道：“昨晚我和苗月谈了，她把养父母的电话给了我。我已经跟家属联系过了，他们今天应该就能赶过来。” 说完，她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许秋看出对方欲言又止，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黎雪迟疑道：“我在考虑，确诊之后，对病人和她的家庭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苗月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她跟行将朽木差不多了，确诊之后，只需要一台手术就能挽救性命，但……她的情况，又几乎不允许手术了。这种痛苦，可能比无药可治更加难熬。” 许秋点点头。 说的有道理啊。 他看了眼表，道：“今天周日，我先回去休息了。” 黎雪苦笑着点点头，送许秋到门口，心里却难免有点遗憾。 果然呀……许医生也是人，不可能什么手术都能做的。 就在许秋半只脚踏出办公室时， 一道平淡的声音传来，道： “无所谓，这台手术，我会主刀。” 黎雪猛地抬起了头，璧玉般皎洁的脸庞上，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出神采。 …… 下班以后，许秋先找了家银行，取了一万块钱，才赶回家。 “白姐，在家吗，我交房租。”公寓楼下，许秋就给房东打去电话。 白溪那边传来一阵激烈的鼠标键盘声。 片刻后，一道成熟动人的女音才传来：“咦，你发工资了？” “是的。” 白溪那边啪地一下扔下了鼠标，对队友喊道：“你爹挂机了，别骂爹！” 几分钟后，一个表情慵懒，红唇柳眉的女子赶来了。 她穿着宽松t恤，窄秀的足踏一双拖鞋，随意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 “你才几个钱，就这么着急交房租，够生活费么？”白溪靠着墙壁，伸懒腰道。 “够了，谢谢你宽限我三个月的时间。” 许秋取出一万，递到白溪手里。 后者有些惊讶地道：“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许秋：“工资。” “你不要便宜了其他富婆……不是，你不要走歪路啊，你这长相，干什么不好？”白皙有些生气。 许秋道：“我是医生。” “这怎么可能，你之前找了这么久工作，哪个医院都不要你……况且，我也有闺蜜在医院的，刚进医院的医生，一个月才几个钱啊，五六千？七八千？” 许秋见解释不清，白大褂、胸牌等也留在急诊科那边了。 于是掏出了手机，把工资到账的界面给白皙看了眼。 当看到汇款方是临海市第一医院，以及后边的四万多工资收入时， 白溪吃惊地捂住了嘴巴，道：“四万算是挺多了，你怎么拿到的？”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清。 白溪善解人意地道：“那就去你家坐坐，慢慢说。” 许秋想要拒绝。 他家里……一般人进去，恐怕会被吓死。 白溪却提前打断了许秋的话，半玩笑半威胁地说道：“你喊我一声白姐，我也把你当弟弟。姐姐连游戏都不打了，专门来见你，你也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许秋：“选的什么英雄？” “蔡文姬。” 白溪说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用力摇了摇头道：“这是重点吗？走，给姐姐带路！” 说罢，她用背顶了下墙壁，从上边弹起来，转身就要往电梯里走去。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尖叫！ 第60章 在家做手术，被吓懵的女房东 “啊啊——” 许秋赶紧转头看去，紧接着他的瞳孔也是一缩。 只见，白溪原本光洁的脸上， 此刻血流如注。 一条纵横很深的伤口出现在她的右颊、颧骨之下一厘米左右的位置！ 许秋定睛一看。 墙壁拐角处摆着一个木质人字梯，上边正好突出了一截钉子！ “小心……”许秋下意识喊道。 白皙有点崩溃。 你现在喊小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她按着脸，颤抖着道：“快，送我去医院，我快晕过去了！” 许秋犹豫了一下。 从这里到医院，起码要半小时的车程。 等赶到了，伤口早就被白溪的手污染得乱七八糟了。 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许秋道：“去我家吧。” 白溪：？？？ “弟弟，姐姐现在不玩这个，姐的脸要毁了！” 许秋淡定地道：“最近的是临海一院，等你去了那边，也是我给你处理。跟我上楼吧，我那儿有药。” 白溪一脸懵。 再加上脑袋越来越晕，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了许秋公寓的沙发上。 她赶紧打量了一眼，下一刻，被震惊得忘记了疼痛！ 许秋的房子里没有多余的家具。 靠着墙壁的地方，有一条六七米的大长桌，上面摆满了一排排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 墙壁上是各种解剖图。 不远处，还有横七竖八的人体骨骼模型…… 不知何时—— 许秋已然换好了崭新的白大褂，戴着无菌手套，左手笔，右手刀，慢慢地踱步而来。 “我，我……我啊啊啊！” 白溪瞳孔放大，想起了恐怖片里的场景，被吓得失声大叫。 许秋纳闷地道：“白姐，你要么躺桌子上，要么坐桌子旁边，我帮你处理。” 白溪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脸色苍白道：“我能躺沙发上吗？” “也行。” 颌面部软组织切割伤，倒是没这么严格的无菌原则。 况且……现在这状况，也没法提供多无菌的环境。 “就沙发吧。” 许秋转身回长桌那边，把各种器械、药物转移到了沙发旁。 做完这些，他又重新换了双无菌手套。 借着这个机会，白溪赶紧打开手机自拍，想要看看伤口的情况。 然而，只是一眼，白溪就感觉天要塌了！ 她颧骨下有一道至少三厘米长、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且，大片大片血肉翻了出来。 这哪里像是漂亮女孩的脸——跟死猪脖子上被刀抹出来的伤痕差不多！ “死了死了，我要死了，呜呜呜！” 白溪的杏眼慢慢地委屈了起来，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许秋见了，建议道：“左眼可以哭，右眼别哭。污染伤口。” 白溪：？？？ 趁着白溪伤心的功夫，许秋已然配置好了麻药。 “忍一忍，有点疼。” 白溪见到针又慌了：“我最怕针了！” 许秋淡淡地道：“白姐，你也不想自己毁容吧？” 听到这句话，白溪瞬间就老实了。 许秋于是沿着伤口的周围，注射了一圈，完成了局部麻醉。 等待麻醉药生效的时间， 许秋拿起了笔，比对着白溪的脸，开始设计缝合方案。 其他地方，皮肤缝合其实没这么讲究。 比如给小吉吉割包皮。 没人会要求缝得完美无缺的。 甚至， 还有一些人，会专门叮嘱医生，要给这里留一点瘢痕，最好缝得凹凸不平…… 但脸不同。 脸部的缝合，与其说是医疗手术，倒不如归类为美容整形手术。 因此， 此处的缝合，格外考验术者的想象力、能力等。 不多时， 许秋心里已然有了一套成熟的缝合方案： 完美地符合皮纹，贴合颧骨处的生理性褶皱。 且， 保证了缝合线和弹性纤维的长轴一致； 和血管、神经走形一致等等…… 许秋迅速完成标记，开始清创前，他顿了一下问道： “没什么药物过敏吧？” 白溪赶紧道：“没有！” “那就用庆大霉素吧。” 许秋挑出了其中一个药瓶，用庆大霉素盐水反复冲洗创面。 同时，运刀剥离死肉。 不一会儿，血肉碎片、血液都被冲洗干净了，术野清晰不少。 许秋扫了一眼，道：“上唇动脉损伤了，皮下脂肪、颞浅筋膜一直到脂肪垫都有损伤。我估计颞浅动脉也断了。这里还有面神经的分支。” 白溪哭丧着脸：“你别说了，我害怕……” 许秋平淡地点了点头。 他仔细地标记出各种血管、神经。 而后凑到了近前，开始缝合。 没有显微镜，他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白溪此时是又疼又怕，但随着许秋身上的体温传过来，她突然就安静了。 “我……” “别说话。” 白溪闭上了嘴，杏眼睁大，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秋，这一刻她的心在砰砰直跳。 …… 二十多分钟后。 许秋按照面部组织的解剖层次，逐层缝合。 手术成功！ 等要盖上无菌敷料时，白溪叫停了他。 “我，我能看一下吗？”她紧张地道。 许秋点头。 白溪赶紧调出了手机自拍。 下一刻，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可置信。 她不懂医学， 看不出缝合口没有张力、无血肿无死腔。 却仍能观察到，这个缝合，对得整整齐齐，几乎就和没受伤之前一样！ 白溪的很多闺蜜都整过容。 圈子里这些人都不缺钱，请的全是顶尖整容医生。 连那些擅长美容缝合的专家，缝合出来的效果，都没有许秋一半好！ 此刻，白溪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越盯着伤口，越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却找不到问题。 于是意识到，这应该是缝得太漂亮了，以至于有点不真实！ 感慨了几句后， 白溪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脸，恍然大悟地道：“姐姐知道你为什么四万多的月薪了……” …… 手术结束后。 许秋收拾好器械，又拿出拖把，把地上的血迹都拖了一遍。 白溪这才发现，沙发已经被之前冲洗时流下的盐水打湿了。 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姐姐过两天帮你换一套沙发。” 许秋表示无所谓。 拖完地后，他补充道：“之后你去医院拿点药，预防感染，还能促进疤痕修复。” “要开什么药？” “医生会跟你说。” “你就是医生！”白溪这时完全改口了，对许秋的信任暴涨到了极点。 许秋想了想，道：“吃点阿莫西林，或者头孢氨苄。外用的话，多磺酸粘多糖乳膏。当然，你可以自己买些进口的祛疤产品，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这是差距，得承认。 许秋有些憧憬。 或许，等几十年后，自己真的闯出一片天了，可以带着国内医学界，打破国外的诸多技术壁垒吧。 许秋笑了笑。 他回头一看，发现白溪又挑开了无菌敷贴，用手机拍了一张照。 后者跟被发现犯错的小孩似的，有些心虚地道：“姐姐就拍一张，发给闺蜜看，之后不会乱揭了！” 许秋不置可否。 白溪这才放心，美滋滋地把图片分享给了闺蜜。 并且炫耀道：“这个伤口缝得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漂亮！是我宝藏弟弟的手笔！！” 还不等她高兴， 几个闺蜜发出来的话，让白溪脸色一变，立刻想起了是哪里不对劲！ 第61章 漂亮闺蜜?不，我只想做手术 伤口的确是漂亮。 但问题是……上边没有放置引流皮片啊！ 几个闺蜜也在疯狂刷屏。 “小白，宝藏弟弟是谁？我特喵……这图片什么鬼！” “不会把第一次给整容医生了吧，玩这么花？胡闹呢这不是！引流的管子呢！” “疯批女人！没引流管，引流皮片也行啊！” “啥子都没放，现在缝合漂亮没得用，长成疤疤就完球啦！” 白溪木木地坐在原地。 这时，她才终于想起来，那些微调过脸部的闺蜜，缝合后伤口都有一根小管子。 而现在，她没有！ 白溪僵硬地转过头，后怕地问道：“弟弟，你是不是……忘记给伤口放管子了？” 许秋皱眉：“管子？你说的是负压引流皮管？” “对，就是这个东西……” “哦，那是有渗血或者是死腔才放的。我缝合的伤口，不会有这些问题。” 白溪红唇微张，脸上写满了惊愕。 “真……真的？” 见许秋点头，白溪把他的原话发到了群里。 几个闺蜜不相信。 猫咪头像的闺蜜：“我有整容医生的微信，他是天都那边的美容整形专家！我把你的图片转发给他，让他看看！” 几分钟后。 猫咪头像闺蜜：“！！！” “我特喵！我这医生问，你的伤口是不是画上去的，正常人不可能缝得这么好！” 瞬间，其他闺蜜群起而攻之。 “小白你不要脸，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真的！” “对啊，不要开这种玩笑！” 白溪看到这些，意识到许秋没有开玩笑。 她抱着手机，傻傻地笑了。 啪嗒。 这时，许秋突然扔了一把拖把过来。 白溪抬头，一脸懵逼。 许秋：“上来的路上全是血，你去处理了。” 白溪接过拖把，呆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算了，不管了。” “这不好。” 白溪：“这栋楼是我的。” 许秋顿了顿，默默地收回了拖把。 …… 处理好伤口后，白溪这边也没有走的打算。 许秋没有执着于逐客，而是自己找了个地儿，认真地翻阅着最新版本的教科书。 考研过线，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但，拿满分就不是太容易了。 很多数据，随着临床研究的深入，其实都是一直在变化的。 甚至，同一年，同一个数据，在不同的科目里都不一样。 比如慢性肾衰竭的多尿期。 内科学上，大于四百毫升为多尿期。 而放到外科学的观点，则必须大于八百毫升。 这个时候，考生还得判断这道题是内科学老师出的，还是外科学老师出的。 继而再判断应该选择哪个答案。 总之—— 哪怕是编写教材的医学巨擘，不努力一把，也难拿满分。 另一边，白溪见许秋安静下来了，没忍住凑过来看了一眼。 见到许秋在看书，她有些惊讶地道：“蓝色生死恋？” 许秋头也没抬，“你知道这个？” 蓝色生死恋，其实就是医学生对医学教科书的“爱称”。 统一的蓝色封皮，每一本都厚得不像话，所有教材叠起来，能有半人高。 白溪笑嘻嘻地道：“我当然知道，我有闺蜜是学医的，她家开小诊所。” 许秋没有搭腔。 白溪突然感觉到头发胀，揉揉脑袋，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伤员。 她不再自讨没趣，而是仔细观察起许秋的房间来。 不得不说， 除开那吓人的一桌子器械，满墙壁的解剖图和摆在客厅角落的各种人体模型…… 许秋的公寓很整洁，也很干净。 白溪又看向门口鞋柜的地方。 没有女鞋。 也没有一次性拖鞋。 嗯！看来是个非常洁身自好的医生！ 叮咚—— 这时，白溪的手机来消息了。 是家里开诊所的闺蜜，叫涂烟烟。 涂烟烟：“小白，你真的受伤了？这伤口是那个弟弟缝的？” 白溪：“千真万确！” 涂烟烟：“好小白，安排咱们见一面呗！” 白溪笑了，道：“怎么，你想挖他到你们诊所去？” “瞒不过你的法眼呀，对，我看上他的缝合本领了。这要是能来咱们诊所，直接可以包揽所有美容缝合项目啊！” 白溪也当是个顺水人情了，道：“弟弟正在看书呢，等他不忙了，我问问，他愿意见，那就约一下！” “爱死你啦，以后你生病，我诊所全包哈哈哈！” “呸呸呸！” 白溪翻了个白眼，关掉手机，开始闭目养神。 …… 这边，许秋看了会儿书，就觉得脑袋有点疼了。 他也是人。 昨晚练了一夜手术，精力早就耗光了。 刚才还撑着帮白溪处理了脸部。 没多久，许秋就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白溪这时正在选购祛疤产品。 等选得差不多了，她抬起头想要征询许秋的意见，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 她赶紧捂住了嘴巴，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了。 三个多小时后，许秋悠悠醒转，他摸了摸肩膀，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毯子。 “多谢。” 许秋望向沙发上那张明暗闪烁的脸。 不用猜，白溪这女人又在打游戏。 许秋揉着发胀的脑袋，拉开了窗帘，问道：“你的精神这么好？” 白溪的伤口可不小，三厘米，肉都翻出来了。 一般人遭这一出，脑袋早就晕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白溪照样抱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这是做了场假手术吗？ 一转头，却发现白溪正瞪着杏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白溪望眼欲穿地道：“太痛了，我好累，但是睡不着！” 敢情这是打游戏转移注意力啊？ 许秋点头，分析道：“嗯，麻药劲过了，该疼了。” 白溪嘴角一扯。 许秋的说话风格，真是理性到冷血！ 她扭过头，又继续打游戏了。 许秋去洗了把脸，瞥了眼脑海里的系统，又有点惆怅。 日常任务怎么搞？ 刚解锁新任务，总不能第一天就错过日常奖励吧。 这会儿回医院倒也可以， 只是，手术、门诊肯定是安排不上了。 处置室那边……他也实在不好跟实习生、住院医抢缝合病人。 就在纳闷的时候，白溪那边打完游戏了。 她关上手机，敬畏地看了长桌上的手术器械一眼，然后说道：“弟弟，我有个闺蜜，想请你吃饭，赏个脸不？” 许秋瞥了白溪一眼，兴趣寥寥。 白溪补充道：“是那个开诊所的闺蜜……” “诊所？病人多吗？” 像那种社区小诊所，处理的缝合病人不一定比三甲医院少。 白溪一惊。 姐姐的漂亮闺蜜你没兴趣，一提到诊所眼睛就亮了？ 她想了想，说道：“人还挺多的，她家的诊所做得蛮大的。” 许秋有点高兴。 这不就能刷日常任务了吗？ 他立刻答应了下来，道：“可以，不过，得先去诊所。” “这没问题，姐姐安排！” 白溪也高兴。 涂烟烟目的就是挖许秋，吃饭也只是顺带的礼节而已。 许秋主动要去诊所，正合了两边的意！ 没多久，白溪驱车带着许秋到了目的地。 “下车，就是这里了。” 许秋看着窗外的景象，表情有点僵硬，问道：“你确定？” 第62章 美妇人缝合流水线 这是小诊所？ 许秋下了车，眼前是一个占地很大的园林式建筑，内部的绿化规划整齐，有喷泉，有各种康健的锻炼器械，还有不少年轻的护工推着轮椅，带着病人呼吸新鲜空气。 抬头一看，高大的金字招牌篆着几个大字。 “嘉德医疗中心” 这是一个高端私立医疗品牌，做得很大，天都、魔都那边都分别设立有大型综合性医院，还有大量社区医疗中心。 完全是按照莓国细致、精英、一对一的医疗服务模式搭建，做的也是私家医疗服务体系。 许秋表情有点复杂。 “你闺蜜家，开的是嘉德医疗？” 白溪把钥匙给了保安，让他去停车，之后走到了许秋旁边说道：“对啊，这边是小诊所，天都那边才大呢，可能有两三个三甲医院那么大。” 就在这时，高跟鞋的声音响起。 许秋看去。 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迎面走来。 她有着一双闪闪烁烁的狐狸眼，嘴角天然上翘，唇色丰润而饱满，像是嫩滑的果冻。 “烟烟！” 身旁的白溪飞速跑了过去。 “小白，这就是你口中的宝藏弟弟？” 涂烟烟挽着白溪的手，惊讶地看向许秋，眼神更加勾人了。 白溪甩开手，故作生气道：“好你个烟烟，不关心我脸上的伤，只知道看帅哥？” 涂烟烟笑着安慰，总算是哄好了白溪。 “你好，我是涂烟烟，是这里的负责人。”涂烟烟伸出手。 “许秋。” 许秋握了握对方柔弱无骨的手。 相互认识后，涂烟烟带着两人去了会客厅。 品了几口茶，她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目的，道：“许先生，我很欣赏你的缝合技术，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这边发展？” 许秋眉毛一挑。 这不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他淡淡地道：“我觉得还需要考察一下。” “嗯？” “有病人吗，我多做几个缝合。” 涂烟烟站了起来，眉眼间都是妩媚的笑意，声音如水一般道：“那当然好，我立刻给许先生安排！” 正好！ 她可以亲自看看许秋的本事！ …… “恭喜您，成功缝合2.3cm伤口！” “恭喜您，成功缝合3.1cm伤口！” 两个病人，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 涂烟烟转身去填病人记录的功夫，再回来一看，许秋已经放下了持针钳。 “？？？” 涂烟烟懵了，她赶紧跑去检查病人的伤口。 严丝合缝，几乎是零张力，完美得让人惊叹！ 许秋活动了下手腕，道：“有办法多找点病人吗？” 完全不够啊。 涂烟烟咽了口口水，道：“旁边就是一家高端整形医院，很多人才做完小手术……你要缝吗？” “缝。” …… 隔壁，嘉美整形医院。 几个嘉德医疗中心的医生进来，好说歹说，终于骗走了一个削颧骨的女人。 等人走后，不少女人发出了嘲笑。 “她居然真的信了，嘉德那边的医生缝得再好，能有整形医生好？” “是啊，人家专业干缝合的，那边是综合医疗，来凑什么热闹！” 十分钟后，削颧骨的女人回来了。 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却发现对方满面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姐，你这是……”有人心里一跳，问道。 女人亢奋地道：“缝得太好了，那个医生又帅又年轻，而且手又快又稳，一分钟就搞定了！” “我不信！” “让我看看！” 女人心也大，揭开了敷料。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个近乎完美的缝合口吸引了。 “我要去那边做！” “垫完下巴就停，送我去嘉德缝合！！” …… 不久后， 许秋所在的诊所外，一位位美妇排起了长队。 每一个人都无比期待。 尤其是看到做完缝合的人满意地走出，她们心里的激动就更增添几分。 对她们来说，缝得看不出伤口，比什么都重要！ 而此时，诊室内的涂烟烟也被彻底折服了。 她撑着下巴，目光始终停留在许秋身上，道：“许先生，考虑好了吗， 要不要来咱们院发展。” 许秋一边缝合，一边摇了摇头。 涂烟烟有些惊讶了，道：“临海一院那边给你开了多少钱，我这边翻倍给你，如何？” 在她看来， 一个这么年轻的医生，能掌握这么娴熟的缝合本领…… 肯定是没干其他的，专门练缝合去了。 这种人，自然也不会有多高的薪水。 许秋淡淡地道：“五十万。” 涂烟烟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她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多，多少？” 白溪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烟烟，别不信，我看过他的工资，真是五十万。” “疯了吧？” 涂烟烟震惊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医生，开出了主任医师的薪酬？ 这家伙，不就缝合做得好？至于吗！ “算了。”涂烟烟摇头。 不值得。 五十万，都够买一个主任医师了。 她望着许秋，心里越发好奇，于是打开了手机。 “小白，他叫许秋，对吧？” “对，秋天的秋。” 涂烟烟点头，下意识地搜索“许秋”两个字。 但她突然想起，一个小医生怎么可能搜得到，得在前面加个“临海一院”的前缀啊。 但， 还不等她反应，手机上就跳出了“许秋”的搜索结果。 她瞳孔一缩，脸上表情越来越诧异。 “二十四岁医生许秋攻克国际难题骨骼重建术！” “许秋：将手术做进脑髓附近！超高难度的脊髓肿瘤切除！” “医闹者砍中主任心脏，他挺身而出徒手止血，并完成一例心脏不停搏下心脏修复术！” 配图， 是许秋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手术刀，另一只手探入孔慧霞胸腔内，握心止血的画面。 这一刻，涂烟烟被彻底震撼了！ “我给你……开六十万，如何？而且保证你之后的薪水比三甲医院高！”涂烟烟坐不住了，立刻抛出橄榄枝。 许秋依旧是摇头。 “为什么？”涂烟烟追问。 许秋的回答，让诊室里瞬间寂静了。 第63章 判断失误，手术做不成 许秋道：“不是钱的问题。” 他抬头，扫了眼周围。 嘉德医疗中心不愧是高端私立诊所。 最普通的诊室，都是亮堂明净，器械全部是最新的，擦拭得干干净净，大开的百叶窗外，全是洒进来的阳光。 还有七八个医生，闲的没事做，跑来欣赏许秋缝合…… 这种事情，一般的医院能见到吗？ 譬如临海一院， 诊室器械破旧，地方也狭小，每一处空间都利用上了。 医生全是忙得后脚踩前脚，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哪怕这样，还总有病人被迫推迟到第二，甚至第三天…… 嘉德医疗中心，这里不是属于普通人的地方。 许秋想做的，是救人。 救天下病人。 而不是困在一个只有富人能够踏足的地方，成为某类人的私家医生。 许秋笑了笑，平静地道：“我一个上午，能诊断六七十个病人。” 嘉德的医生闻言，都发出了笑声。 有人道：“许医生，来咱们这里啊！咱们这，半小时就一个病人！” “是啊，三甲那边不是人待的，两三分钟就要看一个病人，还是这里好，搞的是莓国那套精英医疗体系，咱们压力也小！” “我现在基本是三天做一台手术，病人也有钱，用的药都是最好的，恢复又好，根本不用担心医闹！” 就在这时—— “闭嘴！”涂烟烟抱着胳膊，脸上带着愤怒。 众人吓了一跳，他们是第一次见涂烟烟发这么大火。 他们小心地揣测着涂烟烟的心思。 而此时，她的怒意已然慢慢平息。 涂烟烟看向许秋，眼中闪过一丝羞愧。 其他人没听明白许秋的意思，她听出来了。 他不是抱怨病人数量多。 而是想说，同样的时间，他能造福更多病人！ 这一刻，涂烟烟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把医疗做成了纯粹的生意。 她突然觉得有些抬不起头了…… …… 下午六点多。 许秋谢绝了涂烟烟晚饭的邀请。 白溪便驱车带许秋回了公寓。 下车前，白溪随手抽了一沓百元钞票给许秋，道：“拿着，姐姐闺蜜说这是下午的手术费。” 许秋再次谢绝。 这玩意儿不能收。 不拿，他是院外爱心援助，不违反“超范围执业”的规定。 拿，那就是非法行医了…… 火速回到公寓后，许秋点开了系统界面。 “普通任务：缝合总长度达到一米！ 缝合进度：已完成！” “领取奖励！” “恭喜您，获得单项缝合提升！” “您的连续水平褥式外翻缝合提升至大师级！” 大师级，基本上已经快触摸到这门缝合的天花板了。 优良率保持在95%以上。 而一般医生，合格率可能都只有70%\/80%左右。 许秋有些惊喜。 外科缝合，常用的有九种。 单纯、连续、锁边缝合、内八缝合、外八缝合、垂直褥式内翻缝合、垂直褥式外翻缝合、水平褥式内翻缝合、水平褥式外翻缝合。 不同手术部位。 不同的恢复要求等。 都对应着不同的缝合术。 而水平褥式外翻缝合，特点是让创缘外翻，内腔保持光滑，尤其适合血管、腹膜、胸膜、子宫、阴囊等。 许秋的缝合本来就不弱。 之前，差不多有专家级的手法。 他能把脸部缝得这么漂亮，得益于他多次获得大师级手术，并且经常练习神经、血管缝合等。 但，在获得大师级褥式外翻缝合后，许秋还是惊讶了一下。 一个小小的缝合，竟然还蕴含着这么多他都不知道的门道，譬如配合u字、t字形，环绕各种生理结构进行缝合等。 如果说， 之前许秋手术出色，缝合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那么现在， 许秋的这门褥式外翻缝合，已然可以登上台面。 甚至， 他什么都不做，专门在临海一院开个地方做褥式缝合，也能吸引来全国各地的病人。 当然，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血管外科、妇产科、呼吸科等的同行。 …… …… 休息了一天后，第二天，许秋又恢复了饱满的精神。 开始投入急诊科忙碌的工作。 今天的日常， 困难任务依旧是一台四级手术。 许秋带着陈巧进行上午的门诊。 期间，黎雪专程过来，把弯刀综合征病人苗月的病历送来了。 黎雪道：“许医生，苗月的父母过来了，他们同意手术。 昨天一整天我们都在调整病人状态。 最快的话，今晚可以手术。” 许秋翻了会儿病历，道：“提前准备好人工血管。” 正常人的肺静脉通向左心房。 而苗月，她的肺静脉汇入了上腔静脉，通向了右房。 手术要做的，就是切断右房肺静脉， 然后用人工血管，将肺静脉与左房连接。 相当于搭一座桥。 临床上，其实桥血管更多取自病人本身，包括桡动脉、内乳动脉和大隐静脉等等。 自体血管，长期疏通率很高，而且副作用也小，是手术的第一选择。 然而，苗月的身体情况太差了，她受不了二次创伤。 只能用人工血管。 黎雪点了点头，带着任务离开了急诊科。 许秋则继续门诊。 中午，门诊结束。 许秋回到办公室，竟然又看到了沈凝。 “小凝还在？”许秋示意了一下陈佳，两人走到办公室外小声谈论起此事。 急诊科众人，都 挺喜欢沈凝的。 但，她留在这里，时刻被老太太惦记着，不是一件好事。 陈佳眉头皱了起来，担心地道：“你不知道？那老太婆，为了把她妈留在这里，拖着她滚下了楼梯。 要说祸害遗千年，就这么滚了一层，老太婆居然没死。 两人都躺下了，现在跟那个沈宝财住在一个病房！” 许秋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 正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时，黎雪和陈巧从外边进来了。 她两一看到许秋，眼睛同时发光，加快了脚步。 “许医生\/老师，那边开苗月的联合会诊了，请你\/您过去！” 一个声音清冷，一个声音乖巧，听起来还挺享受的。 许秋点点头，“我知道了。” 临走前，他跟办公室里边的沈凝对视了一眼。 后者正睁着可爱的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努力想要挤出笑容，但嘴巴还是往下撇去，凄楚可怜。 许秋有些心酸。 这个小女孩——这么小就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未免太过懂事了一些。 他指了指抽屉，示意沈凝可以随便吃。 又嘱咐陈佳道：“多关照一下。” 陈佳道：“当然，大家都喜欢小沈凝，放心吧！” 许秋闻言，这才安心离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 刚赶到心胸外科那边的联合会诊，还没坐下，郑主任的话就传来了。 郑主任犯难地道：“许秋，这次你判断失误了……这台手术，做不成啊！” 第64章 莫慌，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做不成？” 许秋坐下后，翻了翻苗月的病历，又说道：“有什么做不成的。” 郑主任按了下遥控器，前方的屏幕上出现病人的超声图像。 “心导管和造影的确证实了肺静脉的分流。 超声心动图、彩色多普勒血流和脉冲多普勒，都发现了病人有继发孔性房间隔缺损。 增强ct还发现了马蹄肾。 彻底明确了弯刀综合征的诊断。 但…… 我们进一步检查时，发现病人的肺静脉直径只有5mm左右！”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沉重。 正常肺静脉的直径，在8～21mm不等。 临床上，人工血管在大血管如主动脉等的置换上已经普遍运用，而且术后的疗效很乐观。 肺静脉自然也算在此列。 但…… 直径小于6mm的小血管，却一直是心血管介入领域最具挑战的研究方向之一。 甚至，它也是制约国际小微血管介入发展的关键难题之一！ 如果说，苗月的肺静脉是正常的话，不存在这个问题。 然而…… 她本身有弯刀综合征。 右肺发育不全，进而甚至使得肺静脉也只有5mm的大小，远远低于正常成年人的标准！ 这样下来，原本只是有些技术难度的血管置换，一下飙升到了“无人能做”的地步…… 郑主任有些可惜地道：“小血管，一直是心脏介入这边的难题。谁也预料不到病人的肺静脉会萎缩成这样，这手术做不成！”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许秋。 他们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感觉很惊讶，更多的则是惋惜。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们没有从许秋脸上看到一丝讶异！ 啪嗒—— 座位上，许秋轻轻地合上了苗月的病历，脸色平淡地道：“我知道这一点，准备做的也是小血管置换。” 哗！ 这句话在会议室内引起轩然大波。 郑主任也坐不住了，噎了一下，才震惊地道：“你早就预料到了？” “对。” “你一开始就是要置换小血管？” “对。” 郑主任眼睛都瞪圆了。 偏偏这个时候，许秋还是一脸轻松写意的表情，仿佛只是在谈论“止血”这种再普通不过的话题。 这可是小血管置换啊……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波澜不惊？ 这一刻，郑主任意识到，自己真的看不透许秋！ 这种心理素质，让人感觉到可怕！ …… 许秋点头表示没问题后，郑主任这边也大手一挥、同意了开展手术。 他是个果断的人，选择信任后，不会搞那些门门道道，当即放权给了许秋。 当然，附加了两个条件。 第一：手术全程录像，之后留给心外科这边当镇科之宝。 第二：允许心外科、介入科那边的医生现场观摩。 这两点，对许秋来说都不算是要求了。 他哪一台手术不是成了教材录像，哪一台不是观摩的人爆满？ 手术开始前，许秋再次脑中过了一遍手术。 这台手术是由许秋完全主导，因此术式也有所不同。 常规的弯刀综合征治疗手术术式，是从胸骨正中切开，在体外循环机的支持下切开心脏，找到右侧肺静脉开口，通过补片、垫片等方式将其重新引流到左心房。 过程中运用人工血管。 但，这种传统的手术方式有很大的局限性。 一个是必须在体外循环下进行。 尽管体外循环能维持全身组织器官的氧气和血液供应等，但它也会引起一系列并发症。 如代谢性酸中毒、呼吸性碱中毒；血液有形成分破坏；电解质失衡；肾功衰等等…… 其中，苗月最不能耐受的—— 对她本来就脆弱的肺造成损害，引起肺间质水肿，乃至于灌注肺等等。 第二个危害，是手术创伤很大。 而最关键的则是，垫片修补处会导致静脉回流梗阻！ 孔慧霞当时的手术，其实也用到了垫片。 但她是心内修补，且身体没有原发疾病，心脏、肺、肾等都发育良好，梗阻的几率非常小。 即便发生了，这么大颗心脏，有点梗阻也无伤大雅。 但， 苗月心、肺、肾，全有问题，再加上是小血管，本来管腔就狭小。 再来个梗阻，等于宣判死刑。 因而，许秋选择了更高难度的——非体外循环下肺静脉异位引流矫正术。 手术核心，自然就是已掌握的人工血管置换。 此外，由于病人还有房间隔缺损，还得联合一个房间隔缺损的修补。 “老师，我来啦！” 远处，陈巧赶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手术。 许秋这时也模拟完了手术，点点头，进入了工作人员通道。 …… 半个小时后。 手术室内。 手术床上的苗月显得很紧张，一双疲惫虚弱的眼睛四处探看。 这是她第一次进手术室。 和产房太不一样了。 周围的医生站在外围，神情都有些凝重。 苗月的身材太瘦小，而且身体情况也不好，这种病人，一般医生是不敢碰的。 不得不说，许医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就在这时，手术通道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气闭门被踩开。 所有医生同时看了过去，眼睛里多了一丝期盼。 苗月也转头望去，一眼就认出了许秋，目光中流露出感激的情绪。 若非许秋，此刻她可能还躺在病床上等死！ “许医生，谢谢……”苗月声音虚弱。 许秋穿好手术衣，来到近前，安慰道：“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好！”苗月没有任何怀疑，闭上了眼睛。 麻醉医师跟许秋对视一眼， 得到后者的授意后，他开始实施气管插管静脉复合麻醉。 “麻醉完成。” “手术开始！” 许秋的声音很平淡，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他拿起手术刀，按照早就划好的标记，沿第四肋间由胸骨侧缘向后入路。 一块块肌肉蹦了出来。 切断胸大肌。 切断前锯肌。 紧接着，一排排白色的肋骨暴露在眼前。 一旁，助手举着止血纱布，跟器械护士面面相觑。 然后，两人同时看向郑主任。 这个动作像是导火索，紧接着，手术室所有医生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郑主任身上。 郑主任：“看着我干什么？” 第65章 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顶得住 助手：“郑主任，您不是说……开胸这个步骤，最起码都得用掉三四张止血纱布？” 手术室其他医生面色古怪，默默地点头。 不论是授课，还是手术，郑主任都会再三强调开胸时的出血控制。 很多医生，光是开胸，就得用掉七八张止血纱布。 而郑主任，年轻时曾苦练此术，将其打磨到了极致。 现如今他开胸只需要三张左右。 但此刻，众人看着手术台上那唯一一张还没用完的纱布，陷入了沉思…… 郑主任咳嗽了两声，道：“许秋和你们不一样！” 说完，狠狠地瞪了助手一眼，打算下去后让他多值几个夜班。 …… 手术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小时。 这期间， 许秋沿着肋间中央，锯开了肋骨，剪开胸膜，彻底显露胸腔。 之后，纵行切开心包…… 心外探查…… 检查四根肺静脉及其汇总静脉是否向下经垂直静脉穿膈肌回流到下腔静脉…… 右房竖切…… 修复房间隔缺损…… 一系列复杂的步骤后，终于来到了最重要的一步。 人造血管置换！ “准备吻合。”许秋低声提醒。 助手小心翼翼地拖着一个容器过来，里边是预先抗凝的人造血管。 其直径，和苗月发育不全的肺静脉相适应，也只有5mm。 随着最关键的一步开始，所有人的呼吸都缓慢了下来，不少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台。 小血管——这是心外介入难以跨越的一道鸿沟。 省内，敢做这一台手术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哪怕是许秋，若非有大师级介入经验，外加大师级人造血管植入术的加持，他也拿不稳。 “4-0聚丙烯线。” 许秋开始了近端缝合。 一个个褥式外翻缝合，跟缝纫机似的，哗地一下，一排细密、整齐的缝线就完成了。 “？？？” 郑主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这就完了？” 其余人也惊愕不已：“我还没反应过来啊！” 许秋却没有放慢速度。 大师级褥式外翻缝合术，让他的缝合精度、速度提升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 “继续，远端缝合。” 许秋话音刚落。 第一针就从人造血管外穿入内侧， 而后，又迅速连续缝了几针。 每一针的针距，都控制在2mm。 最后做了个前壁缝合，再次从人造血管穿出，异常的右肺静脉便通过这一段人造血管，与左心房连接在了一起。 完成这一步后，许秋又着手缝合上腔静脉、右房的切口。 采用的，都是无创伤滑线连续褥式外翻缝合…… 众人叹为观止。 郑主任：“好熟练的褥式外翻，是打娘胎里出来就在练习了吧？” 几名缝合好手，此刻看着无影灯下许秋那快出残影的手， 陷入了深深的自卑。 不少女医生，脸上都红扑扑的，悄悄地夹紧了腿。 人又帅。 手又快。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顶得住啊！ …… 随着最后几个心脏、血管的缝合完成，手术也接近尾声。 许秋放下缝针，表情是那样的淡定：“静脉滴注鱼精蛋白。” “置入纵膈左胸引流管。” “检查伤口、数器械。” 命令下达后，医生、护士们赶紧动了起来。 郑主任：“让开，我来检查。” 助手感觉到自己被嫌弃，心里很受伤。 只能跟器械护士一起去数器械。 “手术刀，1、2……” “镊子1、2、3……” “纱布1、2、3……” 数完后，他有些惊讶地道：“竟然才用了三张止血纱布！” 转头一看，发现郑主任也被许秋那完美的缝合给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手术器械全了。”助手和器械护士道。 “切口没问题，血管无出血点。”郑主任道。 许秋点头，逐层关胸。 “多亏了你啊，可以料想到，病人将会迎来新生！”郑主任激动地道。 这台手术肉眼可见的成功。 挑不出一丝毛病！ 对于病人来说，她的充血性心衰将会得到缓解。 肺部感染，也将得到控制。 她才十九岁！ 往后等待她的，不说灿烂的未来，至少——是健康的生命！ …… 手术结束后，许秋拿到了s级评分。 熟练度提升1%。 排名： 临海一院排名1，临海市排名1，白云省排名4，大夏国排名50，全球排名663。 省内，能在人工血管置换术上超越许秋的，也就那些六十七岁的老头子了。 除了手术结算，许秋还完成了一台四级手术。 “是否领取奖励？” “领取成功！获得高级精力药剂*1！” 许秋有些疑惑，这东西是什么。 点开查看。 高级精力药剂：使您维持在满精力状态，并永久小幅度提升精力上限！（持续效果三天） 许秋理解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有100的精力条。 这三天里精力条都不会下降，永远维持在100。 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休息，只要体力还足够，就能持续工作。 而且，服用后，他的精力上限会提升到110，还是永久性的提升！ 许秋赶紧喝下试了试效果。 瞬间，他上一场手术的疲惫一扫而空，就像是睡了一个饱觉，神清气爽！ “好东西！” 许秋惊喜。 像一些高精尖手术，单台手术时长甚至能达到十几个小时！ 精力上涨后，他也就能更轻松地应对这些手术了。 感受完高级精力药剂的效果后，许秋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正准备离开心外科，郑主任那边刚跟家属谈完话，匆匆地找来了。 “幸好你还没走！” “许秋，临海一院这边，本校的生命科学学院、药物化学生物学和咱们临床医学重点实验室有个课题组，正是跟人造小血管有关——你有兴趣参加吗？”郑主任开门见山地邀请道。 许秋想了想，答应了。 医生这个角色，一直是个矛盾体。 医术，是病人需要的东西。 而科研，才是被医院，以及整个医疗系统所认可的。 许秋这些天一直沉浸在医术的提升上，也该分出点精力，把论文、科研课题这些搞一搞了。 他脑子里有不少东西， 如果全部付诸实践，或许能给不少处于绝望中的病人带去希望。 并且，能将大夏医学带到一个很高的地步！ …… 答应下来后，许秋就回到了急诊科。 因为精力药剂的缘故，他此刻格外精神，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 因此，他找到了手术的安排表，看看有没有能上的手术。 但这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第66章 许秋写的论文，连主任都看不懂 是王平。 王平似乎有些焦急，催促道：“刚下完手术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许秋到办公室一看，不仅是王平，连郑主任也在。 他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 果然，王平接下来说道：“许秋，你手里，应该没什么科研成果吧？” 许秋道：“没有。” 他除了本科的毕业论文，履历上连半个跟科研有关的字都看不到。 王平道：“郑主任这边的科研课题很有前景，也是国家重点实验室，能出不少精品论文。 但你现在，应该还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东西。 我建议，你最好先尝试着写一写，先把论文的格式习惯了……想要往上爬、爬得快，论文比医术更重要！” 这是一句残酷的真话。 一位医生，在医疗体系中的金字招牌，不是医术，而是论文的数量、质量。 许秋自然也明白这一点，点头道：“好。” 王平：“你写完了，随时给我看。我亲自指导你。” 这句话分量很重。 也很贵。 多少人想找关系，就为了攀上王平。 能得到他的指点，意味着几个月内必定能出一篇中文核心期刊，一年内必定能出一篇sci！ 郑主任笑着道：“王主任很看好你啊，珍惜这个机会！” 王平摆摆手道：“不要有太大压力，实在不行，我这边也会给你准备几个课题……都能出成果！” 许秋淡定地点点头。 压力？ 不存在的。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暂时打消了找手术做的心思，开始专心写论文。 仔细回顾了一下。 他能写的论文，实在是有点多。 《弯刀综合征的临床诊断分析》 《非体外循环下肺静脉异位引流矫正新术式在弯刀综合征上的应用》 《近脑髓脊髓肿瘤的切除心得》 等等…… 考虑过后，许秋最终选了骨骼重建。 一方面，是当初做手术的陈梦璇已经恢复了一个多月。 有手术资料，有预后的恢复情况，各方面数据也齐全，可以直接用。 另一方面， 这台手术难度高，含金量不会低。 不久后，题目初步定下： 《胫骨远端瘤段骨切除后3d打印钛合金假体重建术后疗效评价》。 …… 这一天傍晚，许秋找到了vip病房。 一位清纯的女孩正佩戴着支具，在病房里进行康复训练，陪同她的是一位身材保持得相当好的中年女人。 是陈梦璇和她的母亲吴丹雅。 “许医生！” 陈梦璇原本还在忍痛走路，一见到许秋，清纯的脸就如桃花般绽开了。 吴丹雅则端着官夫人的架子，言语礼貌而疏远，说道：“多谢许医生了，要不是你，梦璇她恢复得没这么快。” 许秋随口道：“应该的。” 陈梦璇很热情，对许秋也全然没有防备，一只脚跨在椅子上，撸起了裤腿，兴奋地道：“你看，伤口长好了，我已经可以走路啦！” 吴丹雅见状，责备了一句：“梦璇，注意影响。” “噢~~” 陈梦璇只得站端正，但她背对着吴丹雅，对许秋咧嘴笑了笑。 许秋波澜不惊，先做了个常规的功能评级、康复评价。 “msts评分26分。优秀。” 这是多伦多保肢评分。 一般人，同一时段的恢复分数应该在15左右。 “aofas评分87分。良好。” 这是踝关节功能评分。 能一个月达到良好，已经非常不可思议！ 评估完后，许秋又指导了下如何更高效地做康复训练。 之后，他提起了此行的目的： 让陈梦璇当论文的研究对象。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道：“好呀，有时候需要我配合的吗？” “需要你这一个月做过的所有检查。 还有各种评分的数据等等……” 接下来的两天里，许秋开始来回往返于手术室、vip病房间。 急诊科的人都看傻了。 早上交班时，护士道：“许医生又在手术室练了一整晚！” 中午交班时，几个医生又有点惊讶：“在写论文？注意休息啊许医生！” 晚上交班时，许秋又从vip病房出来，一头再次扎进了手术室，继续彻底练习手术。 第三天，王平听到消息都吓坏了。 他专程找到了公共办公室，一看，许秋真的又在伏案写着什么。 王平叹了口气，带着些严厉说道：“许秋，身体最要紧啊……我听说你连轴转快48小时了？现在我给你放两天假，立马回去休息！” 而此时，许秋正好抬起了头。 他容光焕发，眼睛明亮，丝毫不像是一个四十八小时没闭眼的人。 王平迟疑了一下，有点怀疑其他医生是不是在骗他。 许秋则淡定地整理好桌上的论文，交到王平手里，道：“主任，我的论文写完了。” 王平又是一惊，下意识地道：“虽然只是练手，但你也要认真对待啊……” 两天，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当场就读了起来。 标题……嗯，中规中矩嘛。 关键词、摘要、等等，格式都非常标准。 还有目的、方法、疗效评价…… 两千字的论文，王平几分钟就读完了。 等看到结尾，他才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看得竟然是这么顺畅。 “等等，我再看看……” 王平额头冒了点汗。 他翻到开头，又重新看了一遍。 “你写的？”第二遍看完后，王平问道。 “是的。” “等等，我让老于来看看——骨外科的主任。” 王平有点心虚了，赶紧给于主任打了个电话。 原因在于，他发现自己好像指导不了。 王平本来以为，一个没文章的住院医，能写出多深刻的东西？ 哪怕是骨骼重建、脊髓肿瘤这些非急诊范畴的东西——他怎么说也能提供些意见吧！ 但，这一刻王平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有点拿不准许秋这篇论文的含金量…… 更让他崩溃的，是许秋写在论文末尾的几句话—— 第67章 他好刺眼，是装逼的光芒 “讨论”的小标题下。 许秋提及了自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陆续出现的二十多种全踝关节置换系统。 统共分为活动平台假体，和固定平台假体。 两者都远未达到膝关节置换的效果。 存在许多困局，如假体无菌性松动、假体周围感染风险高等等。 最后，许秋给出了一个崭新的解决方案。 这也正是论文研究对象陈梦璇所采取的方式——膝关节融合！ 实际上，从这里，王平就已经看不懂了。 因此，他才专门请了骨外的于主任。 …… 十几分钟后，于主任赶来了。 人还未到，他的大嗓门先传来：“哈哈，听说许秋写了一篇咱骨科的论文，这是以后打算去骨科发展吗？” 这话提醒了王平，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莫非真打算钻研骨外？” 许秋摇了摇头。 只是可以写的论文太多了，他随便挑了一个而已。 王平一想也对。 许秋这边还参加了郑主任的人工小血管课题组。 真要研究骨科的话，他哪儿来这么多的精力。 就在这时，于主任终于推门进来了。 他和王平点头问好，又和许秋握了握手。 那热情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把许秋拐去骨外科。 “老于，别打许秋主意了，先看看他的论文。”王平把论文递了过去。 于主任笑呵呵的，随手接了过来。 王平道：“于主任是写论文的一把好手，咱院的主任之中，就他的论文数量最多，质量也不差。” 于主任谦虚地笑了笑。 他的医术，在主任之中是最差的，甚至有些副主任都比他好。 但，谁也没法碰瓷他的论文水平。 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很少做手术，基本上全身心投入到写论文上去了。 科室、医院这边都很高兴有个论文大户，职位、薪水都给得多。 “能专门叫我来，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于主任也不傻。 他知道，王平喊他来，绝不会是为了让许秋装个逼这么简单。 更大的可能，是王平也拿不准这篇论文的水准。 因此，于主任在阅读的时候尤其认真。 临床资料、胫骨假体结构示意图、各种指标，他都仔细地看了下来。 翻完最后一面时，于主任不由得抬起头，盯着许秋的脸，怎么也挪不开眼睛了。 这篇论文，从各个方面看，都无可挑剔。 于主任是懂期刊的。 他也摸透了各大刊物的喜好、风格。 给他个把月，能水出一篇国家级的中文期刊。 再费点劲，sci也不是不行。 不过，于主任论文的风格，就跟勾兑的冲泡饮料一样。 好喝吗？ 好喝。 但，终究是勾兑的速溶产品，缺了那么点内涵，少了点灵魂。 简而言之——技术力不够！ 这也跟于主任科研这条腿太粗壮，医术跟不上有关。 但许秋呢？ 论文用词简洁、精准。 枯燥得像是纪实文学—— 在医学等高技术领域，这是对学术论文最高的赞誉。 没有半句废话，一个标点里都透露着满满的含金量！ 这种论文，就像是精心烘焙、细细研磨的可可豆。 香气醇厚。 一口喝下去，舌头的每个味蕾都在欢呼—— 满嘴都是手冲的灵魂。 “你写的？”盯着许秋看了十秒钟后，于主任终于忍不住发问。 许秋淡定地点了点头。 于主任手抖了一下，嘀咕道：“那台手术过去才一个多月吧，一个月能写出这种论文……” 许秋严谨地道：“两天。” “什么两天，你修改了两天？那太正常了，我有些论文要改两三个星期。” “不是，我写了两天。” 于主任的话戛然而止，手悬在悬空，突然觉得无所适从。 他的嘴张了又合，好几次欲言又止。 几秒钟后，他低头，开始觉得纳闷。 我不是来指导许秋写论文的吗？ 可现在， 许秋身上散发的那股光芒是怎么回事。 好刺眼！ “这个质量，除非是那些顶级期刊，否则，被退稿了我都觉得稀奇。” 于主任终于缓过劲来，把论文规整地码好，交还给了许秋。 王平见状，心里十分惊喜。 老于对论文极其挑剔，能让他说一句“不错”的论文，是不愁录用的。 而现在，他的评价可不仅仅是“不错”！ 王平没想到老于竟然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于是，他抱着开玩笑的心态道：“既然老于你这么看好，那咱直接投《大夏创伤骨科》，怎么样？” 《大夏创伤骨科》， 在国内骨外领域，算是很难过稿的那一批了。 像许秋这种论文新手，一般投的都是什么《颈腰痛杂志》、《临床骨科杂志》等等水刊。 王平也不认为，一个新手能写出《大夏创伤骨科》这种级别的论文。 但，另一边的于主任脸色却极其严肃。 他认真地道：“是可以投《大夏创伤骨科》，不过他们的版面费很高，我记得有六千多？可以试试。” 王平立马就坐直了，惊讶道：“真可以？”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把他当成菜鸟评价的？这篇文章的水准，哪怕是其他主任写的，我也照样会感慨一句‘精准专业’！” “那就投这个！版面费不用担心，科室都给你报销！” 版面费，是学术界独有的收费项目。 其他的刊物，比如漫画刊、小说刊，都能靠销量支撑起利润。 但学术期刊受众极小，想要靠销售盈利，无异于天方夜谭。 因而，诞生了版面费这东西。 即，一旦投稿的论文被期刊录用，论文作者需要支付一笔出版手续费。 以抵消刊印的成本。 这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 一个版面，多少人千金难求。 想当年，于主任刚进医院时，就一心钻研科研去了。 那时候制约他的，不是没有论文研究对象，而是版面费太高，他得攒几个月工资，才能发一次期刊…… 眼下，看着许秋的版面费被科室包揽，于主任有点羡慕了。 这时王平补刀道：“他的基本工资，和你现在差不多。” “……” 于主任内心很受伤：“我先回科室了，以后没事别联系我。” 王平招手告别，一边喊道：“别忘了论文的事情，尽早给我们回信！”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愉快。 论文大佬于主任都被许秋吓住了，这小子真是个宝啊！ “许秋啊，想不到，你写论文也是一把好手。于主任他认识《大夏创伤骨科》的编辑，审稿很快，最快一个星期审核，两个月内就能见刊了。”王平感慨了一句。 许秋淡定的道：“好。” “好……” 王平有些语塞。 国内的顶级骨科期刊啊，而且十有八九能发表，他怎么能这么淡定的？ 搞得好像他有好几篇sci一样。 沉默半晌后，王平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倒是让许秋吃了一惊。 第68章 许秋这菜鸟都能做，肯定不难 王平道：“医闹那件事，你还记得吧？ 那个杀人的叫梁勇锐。 当时很多人受伤。 孔主任被你救了下来。 有两个小孩，一个耳朵掉了，一个肠子被划破了。 前面那个恢复了耳朵的外形，问题应该不大，没有伤及耳道。 后边的小孩就不太妙了，只能行部分切除，他的肠子以后都会比正常人短一截。 还有六个成年人，其中包括咱们医务人员，都活下来了，损伤不一。 现在梁勇锐已经被刑拘，过些天就会公开庭审，我一个律师朋友透露，他可能只能判个六七年左右。” 许秋顿时皱起了眉头。 全国都因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医疗行业的从业者因此惶惶不安，对方竟然才只是六七年的有期徒刑？ 王平也有点愤懑，他解释道：“原因就在于——法院那边认为没人丧命。 不要说外行了，很多专门搞伤情鉴定的，都根本不清楚孔主任当时的伤势有多重，只定了个重伤二级。 实际上—— 这台手术，除了你，没人能做。 可以说当时孔主任必死无疑，不是你力挽狂澜的话，何止是二级，直接就是人命官司了……” 王平也很无奈。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等医闹者砍完人后，说一句“每个人都会情绪冲动，我选择原谅”。 从情理上讲，王平就想看那人被判死刑。 王平叹了几口气，又说道：“这次我来找你，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我们医院，还有不少兄弟医院，都联名写了一封抗议信。 卫健委那边都被惊动了。 所以，法院和公安机关的法医部门派遣了专家团队，打算重新商讨此事。 如果能证实孔慧霞主任的手术难度，或许能争取死刑。” 王平的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这件事，无论如何是绕不开手术主刀许秋的。 而且。 难以给梁勇锐定重罪，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手术在外人看来，是一个二十四岁的住院医都能做的…… 王平心累。 这哪里是普通的住院医啊！ “专家团队已经到了，下午你请个假，跟着我们一起参会吧。”王平道。 许秋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提了一个要求，让医院这边准备几个不透光的箱子，几个水球。 王平一愣，猜到许秋要做什么，笑了笑道：“没问题。” 下午。 一场无名会议在心外科的会议室召开。 参加会议的，除了法院、公安法医部门的专家，还有卫健委的几个老头，以及外院的好几位心外科主任。 医院这边，郑主任等几个相关科室的领头人赫然在列，连院长都来了。 许秋就坐在院长和王平的中间。 王平压低声音，给许秋指了指里边的人，道：“白头发那个，是公安法医伤情鉴定的负责人，叫袁振。 法院那几个不用管，没屁用。 还有那两老头，都是卫健委的官儿，左边那个叫邱健，之前建议咱们全市的医院开通二十四小时门诊来着。” 许秋一挑眉。 能提出这种意见，一看就是个没在基层待过的天龙人。 “后来呢？”许秋问道。 王平的语气带着揶揄，道：“后来，咱院作为试点医院，实行了二十四小时门诊。不仅周末有医生上门诊，还开了午间、晚间门诊。没过一个星期，立马被叫停了。 第一个原因，是人手不够。” 大夏医疗体系，一个医生掰成三四个用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定了。 再把午间、夜间和周末也塞满门诊，又不给多招人，能维持下去才是见鬼。 王平神秘兮兮地道：“当然，最直接的原因是——医保的钱不够花了。 因为这事，那老头子原本要升官，直接被贬了下去，以后再也不敢提意见了。” 旁边，院长的脸抽了一下，似乎也在憋笑。 这事的确挑战智商下限。 动什么不好，竟然动摇了医保的平衡，卫健委那边自然不可能让这老头好过。 “安静，会议开始吧。”就在这时，法院那边的人喊了一句。 会议室立马安静了下来。 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不同伤者的伤情分析、鉴定结果。 众人兴趣寥寥。 前边的人影响不了什么，决定梁勇锐命运的，是孔慧霞。 半个小时后，终于讨论到了最后一例——孔慧霞。 公安法医部的袁振双手交叉地撑在桌上，盛气凌人道：“开会之前我去探望过孔主任，她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而且气色很不错——再鉴定下去的话，梁勇锐的刑期说不定还得减少。” 几名外院的心外主任也站了出来发言。 “的确，我看当时的视频，这位年轻的医生是徒手止血吧？能徒手止血，说明伤势可能不会太严重。” “手术过程我们不知悉。但徒手止血早就被弃用了，一个徒手止血就能止住的出血，已经说明孔主任当时的情况没有这么危及！” 王平、郑主任等立马站起来反驳。 吵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结果。 最后，卫健委老头子邱健烦了，指着许秋道：“你们拿一个住院医的手术，出来跟法院这边争取死刑？他能做的手术，哪个医生不能做？换我我也行！” 许秋抬起头，目光平淡而冷静。 他没想到，战火这么快烧到他这边了。 实际上，外院的主任，包括法医那边的主观判断是没错的。 一个住院医都拿下了这台手术，“手术难度极高”这种话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那么，就只能用实力来说话了。 “各位觉得徒手止血简单？”许秋站起来，平静的目光扫过全场。 众人愣了一下。 随即有人发言道：“上个世纪的止血术，如果真有用，会被淘汰？” “徒手止血的风险极高，当时你们在院内，一大把的止血手段不用，反而上徒手止血，就说明当时的情况不够紧急了。” 许秋点头，看了眼王平。 王平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护士就推着几个装着水球的泡沫箱子进来了。 箱子上方，还有一个能容纳手臂探入的洞。 众人满头雾水，这是要干什么。 下一刻，许秋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第69章 你这么吊，家里人知道吗? 只见许秋从护士手里接过了一根长针。 而后，往泡沫箱中扎去。 紧接着，他把泡沫箱推到了邱健面前，道：“里面有个水球，你试试徒手堵塞针孔。” 邱健脸一黑，道：“这怎么可能，箱子是不透明的！” 许秋淡淡地道：“当时我徒手止血，也看不到。” 说罢，他拔出了长针，同时道：“抓紧时间，一分钟内不止住，水球就瘪了。” 邱健抱着胳膊，脸色铁青，根本不打算听许秋的。 这时，临海一院院长发言了，带着笑意道：“邱主任，这可比心脏徒手止血容易多了，你不试试，莫非承认自己不如许秋？” “放屁。” 邱健脸一垮，直接伸手探了进去。 他只能感觉到，水球在自己的按压下瘪缩的速度更快了。 许秋适时提醒道：“不要按压，否则心脏失血更多，病人死得更快。” 邱健不搭腔，他站了起来摸索，脸色却越来越冷。 最后，他再次伸手探去，摸到了泡沫箱的底部。 许秋揭开盖子，里面只有一箱子水，还有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气球片。 “接下来，各位主任也试一试吧。” 许秋让护士抱了四五个箱子过来，分别放在法医袁振，和外院几个心外科主任面前。 最后，连院长都来兴趣了，笑着道：“许秋，给我也整一个。” 郑主任也心动，道：“我也……” 院长当即打断了他，“你就不要了，只剩一个箱子，留给许秋。” 郑主任伸着脖子，最后还是灰头土脸地坐了下去。 许秋重复之前的步骤，扎针、然后让他们找到针孔并止水。 最后，袁振和三个心外科主任都失败了。 只有院长和另一个外院的心外科专家成功找到针孔，并且完成止水。 只是，此时的气球，已经只剩下拳头大小。 “好歹是止住了”这位专家额头上冒了一层汗。 自己上手，才知道难度有多高——能留拳头大小的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来！” “我倒要看看，你搞这么大阵仗，到底有什么本事！” 众人知道最后一个箱子是留给许秋的，都冷着脸催促起来。 许秋点了点头。 他淡定地走到最后一个箱子面前，扎了一针。 就在众人等着许秋开始时。 刚拔出的长针，再次被许秋扎了进去。 郑主任、院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脸上都是震惊。 哒哒哒—— 紧接着，许秋又快速地在泡沫箱子上扎了四五针。 “我靠！”有人忍不住爆粗口。 他们意识到许秋要干什么了。 心里都觉得许秋疯了！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心外科的专家？ 连他们，止住一个针孔都费劲！ 许秋扎这么多，真以为这么好找针孔，这么容易止住？ 就在大家露出嘲弄的表情时，许秋的左手已然探入了泡沫箱中。 下一刻，许秋的右手拿起一把手术刀，沿着洞口切开，将整个盖板剥落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明明是盲视野徒手止血……” 邱健站起来想要质疑。 但他的话戛然而止，他看到许秋慢慢地抬起了手，气球被许秋的左手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按住，慢慢地托了起来。 没有一滴水露出，箱子里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水面！ 许秋淡淡地道：“洞口太小，拿不出来。” 所以我切掉了盖子。 这轻松随意的表情，让在场所有人不淡定了。 袁振、邱健等人同时看向王平、院长等人。 你们管这个叫做住院医？ 王平和院长也懵了。 我靠，你这么吊？ 我们自己人也不知道啊！ 邱健瞪着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道：“假的吧，你这个气球……真的扎了洞？” 许秋右手提着气球，松开了左手。 哗—— 气球之上，无数个细小的水柱喷涌而出，眨眼之间就瘪了一大圈。 众人表情无比震惊。 气球上的针孔分布得到处都是，而且好几个孔之间跨度极大，就算是盯着也难以实施徒手止血吧？ 但，下一刻，许秋就平视着正前方，再表演了一次盲视野堵塞。 随着喷涌的水柱再次消失，众人震惊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 这场会议很快就结束了。 被众人质疑的“徒手止血”，最后以一个水球收尾，直接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闭了嘴。 下了会议，院长又把许秋留了下来。 他喜滋滋地说道：“许秋啊，这次孔主任能够转危为安，多亏了你，医院这边最近会给你颁发奖励。” 院长拍了拍许秋的肩膀，越看许秋越满意，鼓励道：“好好干！” 回急诊科的路上，王平的心情也很舒畅。 他对许秋说道：“他们应该会重新评估这台手术，总之，梁勇锐的刑期只会更高！” 许秋点点头。 “回到正题——你干了两天，没休息过，赶紧回去休息几天！”王平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他现在就怕许秋猝死！ 许秋拒绝了，他现在的精力很充沛。 除了一天吃六顿外，什么问题都没有。 王平心底还有些担心，但看到许秋的精神头很好，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想了想说道：“我给你留三天的假，想休息了，跟排班的医生说一声，直接休假就可以。” “好，谢谢主任。” “没事，照顾好身体。你现在可是咱急诊科的金字招牌了。” 说完这话，王平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也快成临海一院的招牌了。 …… 王平在半路就离开了，他还要脑外科那边参加会议。 许秋则回了急诊科。 结果刚一进急诊大厅，前边就乌泱泱地聚集了一大群人。 许秋连忙过去一看，是有人昏倒在地上了。 “许医生！” 许秋听到背后有人喊，回头一看，是刘素素。 刘素素手里还推着急救平车，气喘吁吁的，见到许秋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许秋过去搭把手，同时问道：“病人什么情况？” “还不知道，我见有人晕倒就赶紧去推平床了——只知道病人好像是胸痛！” 许秋立马警惕了起来。 胸痛是急诊必须格外警惕的症状。 其与急性心肌梗死、主动脉夹层和肺动脉栓塞紧密相连。 而这三个，都是半小时内就足以致命的危重症！ “赶紧，开通绿色通道，准备抢救。”许秋说着。 大厅里边，护士医生都忙起来了。 护士把人群驱散开， 主治医生则上前，检查疼得打滚的病人的情况。 许秋和刘素素赶到时，主治医已经确认颈椎等没问题了，于是把人抬到了平床上。 主治下意识地道：“许医生，病人很有可能是心梗，要不要先让备着阿司匹林、氯吡格雷？” 许秋闻言，本能地扫了平床上的病人一眼，发现对方白衬衣处有一点洇红的血迹。 他皱了皱眉。 这个病人，要是按照心梗去治疗，对方当场能死给你看！ 他刚想要解释，突然之间，急诊科门口那边又冲进来一大堆人。 众人回头看去，看到打头的几个，刘素素等人心里一惊，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 这本书的礼物好少啊！免费的小礼物，麻烦大家投一投吧！拜托了！ 第70章 许医生的背影，令人安心 怎么会有警察？ 警察来了，要么意味着有犯罪嫌疑人，要么就是各种纠纷。 如果是前者—— 医生和护士也是人，情理上肯定不太愿意救治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 但不论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还是法律意义上讲， 当对方躺在病床上时，他的一切身份都会消失，只剩下一个“病人”的标签。 医生自然要忽视除疾病之外的一切因素，全力救治。 后者的话，经历了梁勇锐的恶性医闹，医务人员如今对各种纠纷都极其敏感。 总之—— 警察来了，意味着急诊又有一阵忙的了。 许秋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对主治医师说道：“阿司匹林这类抗血小板药物不能用。” 主治医有些纳闷。 于是，许秋扒开了男病人的衬衣。 只见对方身上有心腔穿刺留下的痕迹，此时这个创口正在汩汩地流血。 许秋问旁边的家属道：“病人近期做过手术？” 家属这才想起来，赶紧说道：“对对，做过射什么融，好像是叫这个来着。” 许秋：“他有心脏疾病？” “对，房颤。” “做过射频消融。” 许秋把家属的话补充完整了。 住院医的脸色猛地一变，后背一下子就出了一层汗。 他的判断是心梗。 因此建议赶紧开通静脉通道，防止心源性休克。 同时用抗血小板药物——这是心梗的抢救药。 然而…… 对于一个刚做完射频消融手术的病人来说，如果用抗血小板药物，他体内的出血会加剧！ 心包出血积液，那可比心梗还要凶险！ 许秋没时间责备住院医， 听诊了心脏后，没有发现心包摩擦音，于是道：“去拉个心电图，然后急血查心肌酶、肌钙蛋白，有结果了立刻回报给我。” 说罢，许秋走向门口的警察。 急诊科这边太忙，王平、何海等主任都上手术去了。 当下能处理大事的，也只剩下他。 刘素素等人回头看了眼许秋，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许多。 “许医生的背影，真的好令人安心！” “是啊是啊，幸好有他在……” “真的有主任的风范了，可是他明明才是住院医诶！” 主治医也是回头看了眼， 目光中带着感激。 若非许秋，这一次他最少也得丢工作！ …… 一行人赶往抢救室的同时。 许秋也淡定地走向门口。 此时，两名警察正皱着眉，其中一个抱怨道：“怎么又是这家医院，这些日子天天出警。好像已经有一个同事也来了急诊科。” 许秋听了，心里有点疑惑。 急诊科已经有一个警察了？ 他这些天一直忙论文，要么就待在手术室，或者在其他科室会诊，还真不知道这事儿。 不过，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两警察要干什么。 许秋瞥了一眼，把门口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警察后边有一家三口。 母亲歇斯底里，指着父子两骂。 一会儿说儿子屁事多，就是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转头又骂丈夫没出息、工资只有一万出头，还惯着儿子。 等许秋走近后，这位母亲的矛头突然调转。 她指着许秋的鼻子骂道：“我儿子没病，不需要治！你赶紧滚，不要耽误我儿子高考！” 还不等许秋说话，两名警察一个挡住了母亲，一个走来向许秋说明情况。 “医生，你帮着看看这小孩。” 说完，他又把许秋拖到一边，简单说了下情况： 这几个月，小孩一直有各种不舒服。 反复咳嗽、呕吐，还经常腹泻。 学校那边多次和父母沟通，但都被母亲以“高考为重”拒绝就医。 小孩只能在校医院拿点药。 这一次，小孩实在是吐得凶，而且四肢抽搐，晕倒在了教室。 母亲赶来后，小孩已经清醒了。 她觉得孩子没问题，便再次拒绝送去医院。 学校这边怕了，担心学生出人命后，被这种偏执的家长讹诈，于是报了警。 最后，两名警察出动，才把小孩送来这边。 …… 砰！ 就在这时，小孩再度发生晕倒。 父亲和两个警察都急了。 但，母亲一直挡着急诊科的门口，不允许他们进去。 许秋见状，只能绕开小孩母亲，到院外检查。 母亲愤怒不已，要不是有警察和父亲拉着，她已经踢在许秋身上了。 几个护士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赶紧把许秋护在了身前。 这边，许秋也快速做了个检查。 只是晕倒而已。 没有发生休克就行。 他又简单地评估了病人的全身情况。 脸色苍白，神态疲乏，四肢的肌力很弱。 此外， 病人皮肤上有几个瘀斑。 摸额头，有点低烧。 摸淋巴结，耳后、锁骨下、腋窝等地方的淋巴结都有肿大。 扒开嘴巴，牙龈红肿，口腔内还有不少口腔溃疡。 应该有比较严重的感染。 要不是这会儿在外边，许秋都想检查一下对方有没有肛周炎。 “先抬去观察室。”许秋风度翩翩地说道。 这种病人，别说抢救室了，连处置室就进不了。 送去观察室的途中，母亲还在抗议。 到后边她发现硬的行不通，开始撒泼打滚。 一个护士过去问，说道：“等你儿子的病好了，他才更有精力学习呀。” “一个男人，连几个病都扛不住，还有什么用？”母亲的怒火又烧了起来，骂道。 护士赶紧逃开了。 她呼哧呼哧跑到许秋旁边，看了会儿许秋的侧脸，受伤的心灵才得到安慰。 “抽个血。”许秋道。 小护士点头：“嗯呐。” 等待血常规的过程中，护士顺便给测了个体温。 38.3度。 不一会儿，高中男生醒了过来。 许秋戴好手套，道：“醒了？做几个检查。” 他按了按男生的胸骨。 对方立刻痛苦地叫了一声。 跟尖叫鸡似的。 “经常流鼻血？”许秋问道。 对方鼻孔又红又大，还有点肿。 这情况，一般是经常有东西插在里边。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就松大了。 比如纸巾。 男生的话证实了猜想：“对，堵着鼻子都没什么用。” 许秋又问：“其他地方有出血吗？” “早上刷牙的时候，牙刷上面也经常有血。” 许秋点点头。 这时，男生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他焦虑地道：“医生，你快点把我治好吧，我得赶紧回学校，我妈她太担心我了。” 但刚坐起，他突然叫了一声，然后骂骂咧咧起来。 他的下一句话， 让刚赶回来的护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也多了一丝红晕。 第71章 好大的蛋，练习两年半 男生痛苦地闭着一只眼睛，抬起了一条腿，道：“压到了，好痛！” 护士手里抓着血常规检查单，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 她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啊！ 不过在看到高中男生的脸后，她就兴趣寥寥了。 “许医生，血常规出来啦，你看看。”小护士目光转向许秋，还是咱急诊科的许医生养眼啊。 许秋接过，扫了一眼。 hb（血红蛋白）75g\/l。低了。 正常男性大于120。 plt（血小板）34*10^9。低了。 正常值在100~300*10^9。 wbc（白细胞）则有120*10^9。非常高。 正常值在4~10*10^9之间。 这个时候，之前那个差点上阿司匹林的住院医也赶来了，道：“许医生，胸痛病人的单子也出了，我带来给你看看。” 许秋也接了过来。 主治医伸着脖子看了眼，又扫了下病床上的男生，有些诧异地道：“咦，白细胞怎么会这么高？” 白细胞能吞噬异物产生的抗体，治愈机体损伤及抵御病菌入侵等。 简而言之，它是健康的卫士。 白细胞低的人，更容易感染。 而眼下，男生的白细胞远远地超出了正常值，达到了一般人的二三十倍之多。 许秋见主治医有兴趣，便道：“病人贫血、出血，胸痛，还有严重的感染，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检查吗？” 主治医脑子飞快运转。 片刻后，他信心满满地给出个答案，道：“做个胸腹腔的平扫，看看有没有恶性肿瘤？” 许秋摇摇头。 这位主治医，还是不够敏感啊…… 不过，也不怪他。 各科室的医生，对其他科室的疾病都不会太了解。 许秋走到了男生床边，道：“脱下裤子。” 男生犹豫地看了护士一眼。 护士也没什么兴趣，转身拉起屏风，闪到了外边去。 男生这才利落地脱下裤子。 主治医眼睛都瞪大了。 “现在呢？”许秋问道。 主治医瞪着眼睛，猜测道：“鞘膜积液？不对不对，那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全身症状。 附睾炎？ 疝气？ 也不像！病人只是单侧的睾丸肿大！ 肿瘤？” 许秋有点看不下去了，淡淡地道：“白血病。” 主治医猛地一怔，拍大腿道：“对，急性白血病！ 难怪白细胞会这么多。 那根本不是白细胞，而是血常规把白血病细胞当成了白细胞，因此造成了病人白细胞瘀滞的表现…… 不过，怎么会有单侧睾丸肿大，这个症状一般会出现在化疗的缓解期啊！” 血常规主要是分析血液中、血细胞数量变化及形态分布。 而白血病细胞与白细胞极其相似。 血常规无法分辨两者。 正常人的白细胞在4~10个单位，男生120个单位的“白细胞”，事实上——是白血病细胞。 此时，病床上的男生已经吓蒙了。 对普通人来说，白血病三个字，就是不治之症的代名词。 许秋拿回了胸痛病人的检查单子，走向抢救室那边，同时嘱咐道：“跟家属沟通，做个骨髓活检，我处理完那边的病人再回来。” 主治医笔直地站着，道：“好！” 他看了眼屏风外的小护士，刚想让对方帮忙。 结果，小护士立刻扭头，屁颠屁颠地跟着许秋跑了。 “靠，要不是我得管病人，我也跟着许医生跑！”主治医碎着嘴嘀咕道。 …… 赶去抢救室的路上，许秋把检查单子看完了。 心电图：多个导联的st段弓背向下抬高。 这是心包积液的典型表现。 但，让人崩溃的是第二个检查单。 心肌酶的五个数值： ldh：520iu\/l、ast、alt及ck、ck-mb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高。 肌钙蛋白也高。 而这——却是心肌梗死的特征。 心肌酶、肌钙蛋白，这两玩意儿平时是存在心肌细胞里的。 发生心梗时，病人的心肌细胞会被破坏，心肌酶等就会流到血液中，从而导致这些数值发生变化。 许秋皱了皱眉。 心电图支持心包积液， 生化又冒出个心肌梗死。 关键是，两者的治疗措施是完全不同的。 心包积液还好点，只要别并发心包出血积液，暂时能稳住。 如果是心梗， 不赶紧确诊，没能及时开通血管，病人很快就会发生心源性休克。 等许秋边思索边赶到抢救室时，发现副主任何海已经在里边了。 “许秋啊，这病人你负责的？”何海背着手，笑眯眯的。 他是当初特聘许秋的人，就因为这一点，医院这边给与了嘉奖，把他升正高的条件给降了不少。 原本他才升副主任没多久，到正高起码还要三四年。 除此以外，还有论文卡着。 现在，只需练习两年半！ 何海笑眯眯地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专程来一趟了。你肯定能处理。”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看了下病例，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许秋，你怎么看？” 许秋：“矛盾。” 何海：“是矛盾……说得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抢救室众人一脸黑线。 妈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你也能硬着头皮夸？ 不要当舔狗啊！ 这时，许秋又想起病人做过射频消融，于是说道： “也可能跟手术损伤有关。” 何海点头：“对，房颤做射频消融的能量很大，损伤到周围的心肌组织也正常。甚至，还可能射穿心包膜。” 许秋又翻了下病人家属留下的病历。 高血压、吸烟二十多年。 他皱皱眉道：“也可能是冠心病、急性心肌梗死。” 何海摸摸下巴认可道：“的确。香烟里的一氧化碳、尼古丁等会直接损伤血管内皮。它是冠心病、心梗的最直接病因。” 许秋沉默了片刻。 这个副主任到底是来干嘛的？ 能不能提供点实质性的意见啊…… 何海似乎也意识到这样有损副主任的威严，于是咳嗽两声，道：“这样吧，做个冠脉造影。彻底排除冠心病、心梗，就能明确到底是不是心包炎、心包积液了。” 众人有点为难。 冠脉造影属于微创检查，也要遵循手术的流程。 穿刺、入路心脏，经特定的心导管注射造影剂，然后观察冠脉情况。 等签好知情同意书、预约好手术室、再做完冠脉造影， 病人真要是心梗，可能都有点来不及了。 但，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男子突然又叫唤了一声。 “疼啊……”声音嘶哑，像是拖着残躯的草原野兽。 抢救室里的人都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而许秋却抬起了头。 他想到一个比冠脉造影更快、更有效的办法！ 第72章 你的控制欲，亲手送走了儿子 许秋道：“先去安排冠脉造影，另外，开点布洛芬。” “布洛芬？”何海有点吃惊。 趁着其他医生去跟家属解释病情、要求签同意书的空当， 何海有些诧异地道：“这么着急止痛？” “不只是止痛。” “哦？还有什么说道……你的意思是，炎症性疼痛？” 何海到底也是个副主任。 两句话的功夫，他立刻就领会了许秋的意图。 用布洛芬，止痛是其次。 更关键的是，它对炎症性疼痛的效果非常好。 心梗属于器质性病变，其发病机制是冠脉血管痉挛。 而心包炎、心包积液等，属于炎症水肿渗出引起的疼痛。 布洛芬对后者的镇痛效果显着。 果然，在吃完布洛芬后不久，病人呻吟的频率变低了。 疼痛的确缓解了很多。 不过，急诊这边还是得彻底排除心梗。 作为医生，决不能被思维定式禁锢。 很多疾病，并不一定按照教科书上去表现。 试卷答案错误的后果是扣分。 而病人的诊断错误，代价是鲜活的生命。 好在家属、病人都很配合，签了知情同意书。 “冠脉检查只能排除心梗。如果是心包积液的话，得做心包穿刺……可能得等几个小时后我们科的高年资主治医下手术。”心外介入过来做检查的医生说道。 心包穿刺属于高难度操作了。 虽然只是二级手术，但，临床上，一般医生都不想，也不敢碰。 家属有点着急了。 不是说病情紧急吗，怎么还要等几个小时啊？ 她正要发作时，许秋正好进来，他淡定地道：“没事，造影和穿刺都交给我。” 心外介入医生伸着脖子，满脸的疑惑：那我走？ …… 手术室外。 家属紧张得要死。 心外介入医生终究还是没有进去，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回科室。 而是在门口摸了会儿鱼。 为了避免嫌疑。 他特地靠墙站着，用这个姿势睡过去了。 十五分钟后，他准时惊醒，潇洒转身回科室。 心外那边活儿也多，他在这里休息，同事就要多干点。 十五分钟摸鱼是他良知的极限了。 但家属却拉住了他：“医生，这手术要多久啊？” 心外介入医生看了眼表：“急什么，这才十来分钟，起码还有半小时。” 家属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问道：“那如果提前出来了呢？” “那说明许医生技术好呗。” “要是现在就出来了呢？” “可能手术失败了吧……你别拉着我了，我们主任都没这么快。” 心外医生想要挣脱。 但家属的手却像是铁钳子。 他有点怒意，转头却发现家属正盯着手术室门口。 顺着家属目光看去，一个帅气的人正摘下口罩、急匆匆地往外走来。 “许……许医生？！”心外医生吓了一大跳。 家属见到许秋那匆忙的脚步，又想起心外医生的话，腿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许秋走来，纳闷道：“手术成功了，哭什么。” 家属的情绪被打断了，红着眼睛：“嗯？啊？” 一旁的小护士解释道：“冠脉造影确认没有冠脉病变，排除心梗。然后许医生发现病人的心包积液量很大了，就赶紧做了个心包穿刺，手术很成功，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啦！” 另一个小护士拍着饱满的胸说道：“是啊，想不到积液的量这么大了。要是再等几个小时，心脏被压迫、没办法泵血，到时候就玩完了……幸好许医生能做心包穿刺！” 心外医生站在原地，一脸的无措。 十……十五分钟？ 冠脉造影和心包穿刺一起做完了？！ 他惊恐地看了眼许秋，而后冲进走廊拐角，眨眼就没影了。 急诊科好可怕。 我要回心外科幼儿园…… …… 许秋让护士给家属讲解术后注意事项，自己则赶去了观察室这边。 他这么匆忙当然有原因。 系统日常任务界面， “一般难度：制定一次高难度化疗的方案。” 单蛋大的高中男生，正好是天赐的经验宝宝。 再次来到观察室，这里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 之前那情绪不稳定的母亲，此刻沉默地蹲在地上。 父亲则站在病床前，一个劲地叹气。 主治医见许秋回来，赶紧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许医生，骨髓象出来了，三系降低，原始细胞为37%，骨髓原始细胞增生活跃……确诊了，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果然。” 许秋的猜测没有错。 这时，蹲着的母亲站起来了，她瞪着眼睛，有些绝望地道：“真的是白血病吗？” 许秋很严谨：“目前的检查，支持白血病的诊断。” “会影响他高考吗？” 听到这话，两名警察，还有主治医全憋着一股气。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高考？ 许秋则没有多少表情，他看了眼这位母亲，有些迟疑。 不知道说明真相，会不会让她崩溃。 许秋含蓄地道：“现在不是高考不高考的问题，他必须尽快做双侧照射治疗+dvp方案化疗。” 母亲很偏执，红着眼，声音嘶哑得有些吓人，道： “你们要照射他那里？那他以后怎么生孩子啊！只有一边肿了，能不能只照一边啊！” 许秋摇头。 双侧照射，是睾丸白血病的放疗原则。 就像苹果烂了一边，大肠杆菌等真菌毒素早就扩散到整个苹果。 又不是说一侧乳房咬破了，可以吃另一边。 “那他以后怎么生孩子啊！” 母亲咆哮着，冲到病床前，质问着男孩道：“为什么不听话，让你少玩游戏，我都说辐射太多了！” 旁边的主治医都气炸了。 白血病是有发展阶段的。 先影响髓内的造血。 表现是贫血、出血、感染等。 再之后，才会浸润到髓外。 如淋巴结肿大、肝脾大、dic、口腔皮肤病变等。 睾丸白血病则是髓外复发的其中一种。 但，它一般是化疗缓解期发生的。 然而， 这位母亲一直认为孩子的不舒服只是太矫情， 硬生生把自己的儿子拖到了这个阶段！ 主治医一声叹气：这是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孩子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父亲动了动喉咙，问道：“医生，你实话实说，我儿子还能活多久？” 听到这话，母亲眼神中流露出恐慌。 她凶恶地看向丈夫，下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三观尽碎。 第73章 蜘蛛感应!无所遁形的疾病 “为什么你不多挣一点钱，不然儿子他可以去国外找代孕！” 警察站在门口，一脸的茫然。 我们还在呢，你说话能不能收敛着点？ 母亲似乎意识到这时候说这个已经晚了， 于是转头又看向许秋，哀求道：“医生，能不能拖延个一年半载，等他生了孩子再化疗。他不能没有生育能力啊！” 许秋见到对方还存有侥幸，看了眼男生的父亲。 后者点头道：“医生，没事，你说吧，我们都快四十了，承受得住。” 许秋这才开口道： “他的生存期，还剩下三四个月。好好陪陪他吧。” 言下之意。 还考虑高考、生育，未免有点太可笑了。 母亲歇斯底里道：“怎么可能，那做化疗有什么用！化疗不是可以活好几年吗！” 许秋摇摇头。 且不论不同癌症的化疗后生存期不一样。 就算是睾丸白血病—— 尽管不少文献写五年存活率百分之十几。 但现实中，发展到这一步，病人往往只能活三四个月。 这就跟肺栓塞一样。 教材和临床是两个东西。 肺栓塞，教材上说有百分之四五十存活率。 然而事实是，临床上发生肺栓塞的病人，九成以上都没能救回来。 睾丸白血病也是如此。 一定要拿活了二十年的、连医学都难以解释的特例来说，那就是耍流氓了。 许秋平静地解释道：“放化疗的意义，在于提高病人的生存质量，让他在最后时光，能减少痛苦，有尊严地离开。” 这也是晚期癌症病人坚持放化疗的原因。 大部分癌症，早期还可以手术切除。 一旦发生浸润，就失去了手术机会。 就像是一瓶墨水放在盆子里。 早期癌症，等于直接把墨水瓶拿出来。 而浸润，相当于瓶子被拧开了，墨汁浸染了整个盆子。 这个时候，手术已经没用了。 只能放化疗，减缓墨汁浸透的速度。 即减缓癌症扩散的速度，在生命的尽头活得更像一个人。 然而，母亲并不相信，她指着许秋道：“你只是急诊科的医生，还是个住院医，我要去血液科，我要让他们来看！” 许秋没有阻拦。 想做任务是一回事，但病人、家属的选择更在这之上。 于是，母亲又是一阵折腾，把儿子抬上了转运床，送到血液科那边去了。 许秋不慌不忙地回了办公室。 又过了几个小时，肿瘤科那边打来了电话。 “许医生，我这刚收一个病人，是血液科转过来的。 我看首诊医生是您……那个睾丸白血病的病人，你记得吧？” 许秋：“嗯。” “这病人的放化疗有点棘手，你能做吗？” 许秋淡淡一笑，道：“可以。” “那我转回给你？” “行。” 挂断电话，许秋放下笔，纸上正好是这位病人的放化疗方案。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点。 男生的白血病进展得太晚了，浸润范围很广，放化疗非常难做。 而许秋之前在肿瘤科露了一手。 毕竟有大师级放化疗经验。 整个肿瘤科，能打的没几个。 因此，他猜到那边会转回来。 不久以后，一家三口果然又折返急诊科。 只是这一次，母亲表情浑浑噩噩，像是一夜老了二十岁。 许秋跟父母两聊了聊放化疗方案，各项同意书签署后，当天就给病人开始了双侧睾丸照射治疗。 正在办公室看病历，这边他就收到了任务奖励。 “叮！” “恭喜，获得初级放化疗敏感度*1！” 许秋看到奖励还有点疑惑。 等他了解完这东西的作用后，颇为意外。 这东西平时没用。 但，等他碰到需要用到放化疗病人时，自身就会有更高的敏感度。 打个比方。 比如沈宝财。 他是多发性骨髓瘤。 这种恶性血液疾病很难诊治，当初许秋经手，也经历了好几轮的检查，才最终确诊。 而获得“初级放化疗敏感度”后， 许秋再碰到这种有放化疗指征的病人，会更加敏感。 有点蜘蛛感应的意思了。 “这是早发现，早诊治啊。”许秋笑了笑，对这个奖励很满意。 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 许秋吃过晚饭后，趁着“高级精力药剂”还有最后一天，又在手术室熬了一夜。 急诊科这边，也新增了一项记录。 “连续工作时长纪录保持者：许秋，60小时！” 当医生护士们看到许秋依旧是神采奕奕时，突然觉得对方如此牛逼，也是情有可原了。 “我靠，能连续干三天，瞌睡都不犯一下！难怪许医生这么吊！” “许医生眼睛干不干啊？” “尼玛，许医生出了手术室进病房，三天救了这么多人，你问他眼睛干不干？” 急诊科这边，大家对许秋的态度慢慢发生了改观。 由之前的羡慕，逐渐变成心服口服。 毕竟，能力是结果，背后艰辛的努力，才是真正打动人的东西。 …… 手术室这边，熬了一夜后，许秋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 此时系统任务也刷新了。 “日常任务已更新！” “简单任务：完成一例阑尾炎手术 一般任务：抢救三名濒危病人 困难任务：获得患者的衷心感谢！” 这分配倒也合理，衷心感谢的难度，可不亚于抢救三个濒危病人啊。 许秋只是看了眼就没关注了。 放下器械，到科室那边刷个牙、洗把脸，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八点钟，主任王平的早查房。 几乎所有人都早早等着了。 毕竟，主任每两三周只有一次教学查房。 这是学习临床知识，掌握大把口口相传的经验的好机会。 许秋也混在其中。 陈巧则挤开人群，挤到了许秋的旁边，小声地喊道：“老师，老师！” 许秋淡定地点点头。 陈巧被后边的人推了一下，撞在许秋身上。 她笑逐颜开，又假装对后边凶道：“不要挤！” 见后面的人真不挤了，她又嘟了嘟嘴，一脸的不满意。 “你们不往前一点，怎么聆听王主任的教导？”陈巧言之凿凿。 “有道理！” 后边的人又开始往前涌。 “安静，准备查房！” 王平雄浑的声音响起。 这时，一个住院医被推了一下，他对后边喊道：“别挤啊！” 王平脸色一沉，指了指住院医，道：“出来，一会儿背前五个病人的病历，背不出，今天的病历量加倍。” 住院医顿时如丧考妣。 人群中，许秋的胳膊被陈巧闷得有点热。 他想甩手，但陈巧抱得越发紧了。 许秋皱眉，这丫头趁机吃自己豆腐？ 像话吗！ 于是下意识道：“别挤。” 陈巧脸一红，赶紧撒手。 周围的人则是一脸同情地看着许秋。 许医生啊，刚才有个住院医就因为说话倒霉了，你居然还敢触王主任的霉头？ 果然，众人眼见着王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大家赶紧低下头。 终于，王平的怒气到了极致，他对着众人骂道：“你们像什么话，许医生都说了别挤，让开着点啊！” 住院医：？？？ 众人：？？？ 教学查房很快开始。 病历没这么好背，倒霉蛋住院医理所当然地领了病历加倍套餐。 九点左右，教学查房即将结束。 王平也到了最后两间病房前。 这也是一间vip病房，住的正是沈宝财、老太太和沈凝妈妈三人。 沈妈很厌恶这对母子，但为了提防老太太祸害沈凝，她才不得不在这里搭了张床。 “你来？”王平看了眼许秋。 沈宝财是许秋的病人。 “好。” 许秋很淡定，自然地接过了教学查房的接力棒。 王平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面对这么多人都不怯场， 这心理素质，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啊！ 虽然作为未来老师，他的作用是在旁边喊666。 但， 其他人喊666，有他这主任声音响亮？ 咚咚。 王平自豪的时候，许秋已经推门而入。 他收回心思，准备给许秋把把关。 然而下一刻，众医生发出一声惊呼，被病房里边的场景吓到了。 第74章 你是被医学大佬夺舍了吗? 其他两个病床还好。 老太太那张，床头摆着个红色的念佛机，整个房间里都响彻着意味不明的宗教音乐。 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则靠在床头上，很专心地念经。 最为荒唐的是，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脸正气，却显得束手无策的警察。 突然，老太太睁开了眼睛，指着一面墙壁道：“好多菩萨啊！” 许秋等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连警察也被惊动了，但老太太指的方向只有几个柜子，除此以外就是一面空空荡荡的墙壁了。 众人突然感觉有点恐怖。 “嚯，这是菩萨来接引人了？”人群中，主治医王凡打趣道。 在医院待久了，什么没见过。 当场布道的，摆法阵的都有，甚至还有个黑熊精，硬说医院的被子是袈裟，披在身上就跑。 不过，这场面对于实习生、住院医来说，还是很新奇的。 尤其是病房中间还摆着个电子香烛，很有科技感的诡异气息。 许秋带着医生们陆陆续续进了病房。 那年轻的警察见这么多活人，心里也不发毛了，安心了许多。 期间，老太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一会儿指着人说“菩萨在你后边”， 一会儿又手舞足蹈说“菩萨钻进了你的肚子里，要生男娃儿了”。 不少女实习生都被吓了一大跳。 唯独陈巧听了，眼睛闪烁，看了眼许秋后问道：“那我宝宝的爸爸是谁？” “额……” 老太太手指一滞，表情也随之僵硬了。 她显然是没料到还有人会接话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警察见状，心里也明白了大半，催促道：“行了行了，别装疯卖傻了。你也七老八十的人了，不要跟自己的孙女过不去。” 他叹了口气。 老太太78了，满75周岁后，法律层面，已经和“未满14周岁”的地位差不多。 家里的那些事儿，本来就难管。 更何况， 还摊上个高龄，身子骨却硬朗得不像话的老人？ 坏小孩、恶老人，向来是法律都难以照亮的阴暗角落。 警察也有心无力，他拉开窗帘，让病房里照进了阳光。 又把吵人的念佛机关了，嘴里嘟哝道：“这年头，念佛都高科技了。” …… 警察这边忙完，也该轮到医生们了。 vip病房里，滚下楼梯的沈妈、老太太都醒了。 不过她们就是个骨折之类的，病情一点悬念没有，不值得讨论。 重点自然在沈宝财身上。 许秋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发现陈巧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陈巧，出来。” 见到此景，王平笑了笑。 许秋这才住院医呢，哪儿来一副主任的架子。 居然还点人抽问病例！ 而且，这个架势、神态，竟然都是有模有样，一点都看不出违和…… 这是医学大佬夺舍了吗？ 王平嘀咕的功夫，陈巧也穿过人群出来了。 她收起了平时鬼灵精怪的性格，表情正经，流利地将病人的住院病历背诵了出来。 双倍病例住院医低下了头。 妈的，一个实习生都背得这么好，而且连口胡都没有，一口气就完事了！ 不愧是许医生带教的学生！ 其余的实习生也有点佩服陈巧了。 几分钟后。 “……详细查体发现患者颈部锁骨处、肋下、腰部、双侧下肢均有多发性肿块，考虑骨髓瘤浸润。目前推荐造血干细胞移植\/骨髓移植。” 最后一段说完，陈巧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许秋。 许秋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他点头道：“嗯。” 陈巧撅撅嘴，不过想到自家老师从来都是这样的面冷心善，她也就释然了。 “冷才好，对谁都冷，其他女人才不好接近！”她安慰着自己。 …… 接下去，许秋又简单地概括了下沈宝财的情况。 他传授着经验，道：“像沈宝财这种病人，首先要判断对方有没有酒精中毒、药物中毒的可能。 前者闻一闻就行。后者看瞳孔，不少药物中毒都是针尖样瞳孔。 之后必须尽快排除脑出血、心梗。 多系统受累，就要考虑系统性红斑狼疮、恶性血液系统病了。” 众人收获不少。 等离开病房后，许秋又给陈巧提了个问题，道：“多发性骨髓瘤的治疗，骨髓移植和造血干细胞有什么区别？” 病房里，他考虑到老太太始终惦记着沈凝的骨髓，没有问出口。 陈巧看出了许秋心思，不由得高兴起来，心里道“老师果然是面冷心善！” 她上前一步，条理分明地道：“各有优缺点。 骨髓移植，是从供应者体内直接采集。更容易成活、造血恢复得也更快，但排异也发生得快。 造血干细胞的话，它是用细胞分离机采集供应者体内的造血干细胞。它没有间充质干细胞和其他血液成分，所以进入患者恢复速度、排异都更慢一些。” 前者是“我全都要”。 后者，则是只抽取其中最重要的“造血干细胞”。 临床上，更多是造血干细胞移植。 但不缺钱、不缺供体的话，更多的人会选择骨髓移植。 “老师，我说得怎么样？”这次，陈巧学聪明了，主动求夸奖。 许秋点点头：“差不多。” 王平哈哈一笑，拍拍手掌道：“教学查房结束，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众人这才轰然散去。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们的议论。 “许医生真的好厉害，信手捏来啊。” “是啊，感觉比王主任讲得还要好，我个学渣一下子就听懂了！” “陈巧也好棒，人又漂亮，还肯下功夫背病历，我慕了！” 王平默默地记下了那个学渣，呵呵冷笑道：“没事，多抄几份病历就不渣了。” 他看着许秋离去的背影，又有点感慨。 这种快要镇压不住对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可能，临海一院对许秋来说，真的是一个小池子吧。 …… 早查房过后，许秋回到七号诊室，继续坐门诊。 公立医院，忙才是常态，从病房奔向诊室的这段路，就算是休息了。 在普通人眼里，副主任、主任似乎每周只有一两个上午的门诊。 然而， 事实上，坐诊医生的日程表早就排得满满当当了。 授课、手术、科室会议、全院会诊、市级省级乃至于国字级的学术会议等等，还有下级医生不定时打过来的求援电话、每月最少十天的夜班等等。 许秋现在还只是个小住院医，他要参加的会议不多。 不过，其他麻烦事是一点不少。 “老师，下一个病人来啦！”这时，一道声音把许秋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很好听，充满了活力。 许秋抬头，陈巧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这丫头拉开门，看了眼即将就诊的病人，立马被吓了一大跳！ 第75章 你可别死在老师诊室里边 许秋也投去了目光。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对方双眼浮肿，眼神涣散，黑眼圈很重，精神也显得十分萎靡。 右边腮帮子鼓得高高的，皮肤也是相当暗沉。 “叫什么？”许秋低着头记录。 女人捂着腮帮子，说话有些口词不清，道：“黄慧。” “多大？” “28。” “哪里不舒服？” 常规的问诊结束后，许秋抬起了头，又扫了黄慧一眼，问道：“结婚了吗？” 黄慧有些意外。 她这个病在社区的牙科诊所看过好几次了，这还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还没有。” “男朋友呢？” “分了。” 许秋抬起了头，又问了几个问题。 “有没有在吃什么药？” “食欲如何？大小便情况呢？” “头部有没有受过撞击？” 黄慧一五一十地回答，心里却越来越慌。 来医院之前她查过，上边说脑髓压迫到神经会牙疼，那是会死人的病！ 不过，最后许秋也是只嘀咕了一句“没有龋齿”，就开了几个检查。 分别是口内标准片，即牙片。 心电图。 等等。 黄慧吓坏了，问道：“医生啊，我要不要再开个脑部ct？” 许秋皱眉：“开这个干嘛？” 黄慧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顾虑。 …… 黄慧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后她就做完了除心电图外的所有检查。 心电图她做过很多次，但这次是男医生，她很纠结。 这个检查，得去衣。 而且，她是飞机场。 以至于，有一次做心电图检查时，女医生没找到她的点，问了一句“趴着干嘛，翻过来”。 当时她尴尬得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拔牙为什么要做心电图啊啊啊啊！”黄慧快疯了。 她查了一下。 这才知道，拔牙时心脏容易受到刺激，导致供血不足。 上个世纪拔牙还不用做心电图，不少本身有心脏基础疾病的病人，便因此诱发心律失常，死在了手术台上。 那之后，医疗行业才逐渐规范了标准，把心电图作为了必备检查之一。 “唉，还是命重要！” 黄慧纠结了十几分钟后，最后还是做完了心电图。 “诊断提示：窦性心动过速；st段轻度下移。” 小问题。 前者就是心跳太快了， 可能跟黄慧担心自己正反面被认错有关。 后者是心肌供血不足的表现。 但黄慧这个，显然是生理性st段下移，也无需在意。 …… 带着检查结果回来时，许秋正在处理其他病人。 黄慧在旁边等候。 她肿着脸，披散着头发，跟丢了魂似的，好像下一刻就会昏倒。 陈巧注意到了这一点，送走一个病人后，赶紧把黄慧扶了过来坐下，心里想着“可千万别死在老师的诊室里边啊”。 诊室内。 许秋静静地看完了检查报告，在病历上写下了诊断。 “牙根尖周炎，先消炎，之后做根管手术就没问题了。” 黄慧联想到许秋当时问的许多问题，越想越慌。 她总算是憋不住了，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道：“医生，你真的不做个脑部ct吗，我怕我脑袋出问题啊！” 许秋惊讶地看了黄慧一眼。 怎么还哭了呢？ 他猜到了黄慧应该是查了资料，于是说道：“不是脑髓压迫，放心。” “可……可你当时问了这么多问题！还问我结婚没，生不生孩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许秋沉默了片刻。 看对方被吓得上不接下气了，许秋淡定地道：“你这状态……我以为你是被家暴了，所以多问了几句。” 黄慧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擦了擦眼睛，视线清晰后，黄慧突然觉得许秋身上在发光。 真的会有又帅又贴心的医生吗？ 她哽咽着，一字一句地道：“其实，其实我肿了三四天了，痛得死去活来，天天都睡不好，所以状态才会这么差！” 许秋理性地承认道：“你这幅……呆傻的模样，也不像是被打过的。” 黄慧当时就不乐意了，脱口而出道：“万一是被打傻的呢！” 诊室里突然安静了。 黄慧回过神来，才发现许秋和陈巧正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脸红了，道：”我随口说的。“ 许秋没有计较，道：“去口腔科那边吧。” 这时，黄慧却突然坚决了起来，道：“我，我不想去那边，我想让你做手术！” 许秋刚要拒绝。 却发现，困难任务“病人的由衷感谢”正在微微发亮。 许秋反应过来，他对黄慧“是否被家暴”的关心，似乎已经触碰到“由衷感谢”的条件了。 再做个手术，估计就能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许秋一边接下任务，一边道：“行，陈巧，你去帮我跟那边沟通。” “交给我吧！”陈巧握拳道。 黄慧则感激地望着许秋。 只觉得这个医生暖暖的，很贴心。 “医生，我下腹突然好热，你摸摸看，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黄慧等陈巧走后，揉着肚子说道。 许秋：“可能是菩萨溜进去了吧。” “啊？” 黄慧不明白，但下一个病人来了，她不好再调戏许秋，于是赶忙让出了位置。 …… 陈巧这边办事很麻利。 有许秋的名字，急诊科这边的手续刷刷刷就过了。 但口腔科那边就不太管用了。 对接的医生毫不客气地道：“什么啊，一个急诊科住院医来做根管治疗，那病人的嘴不要了？不行不行，病人要求的也不行，我们科不同意！” 陈巧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刚想要去找许秋，但她突然想到老师这么忙，自己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心里骂了自己几句后，陈巧摸着雪白的下巴，眼睛转着：如果是老师，他会怎么做呢？ 第76章 我现在连工具人都不配当了? 陈巧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眼睛一亮，拿出医院的电话本，拨通了王平的电话。 “王主任，我是许秋老师的实习生！” 王平惊疑了一声。 他对陈巧是有印象的，人漂亮、病历背得流利，还是跟着许秋混的。 “啥事？”他喝了口茶，没有半句废话。 陈巧礼貌地道：“王主任，许老师说他想去口腔科做一台根管治疗……” “噗！” 王平喷了口茶水，咳嗽了好几声后，才半开玩笑道：“以前把我当工具人，现在都让工具人给我打电话了？” 陈巧赶紧说道：“不是的，许老师想亲自去找您来着，但当时又有好几个病人……” “行了行了，我还不了解他。这小子就没来亲自找过我。” 王平笑着骂了几句，又说道：“我会给那边打电话，你们准备去手术就行了。” 陈巧开心地道：“好，谢谢王主任！” 挂断电话后不久，之前那个对接的口腔科医生又拨了回来。 他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反而细声细语道：“陈同学，我们对接一下病人的病历吧，可以吗？” 陈巧心想“老师的名字真好用”，也没有为难对方，跟对接医生商量起手术室的安排。 …… 所谓根管治疗，一共有五个步骤。 也就是开髓、拔髓、清理根管、根管预备和充填。 把牙齿想象成一个辣椒。 这手术就是： 拔掉辣椒把儿； 把辣椒里头的籽、芯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理出来； 给辣椒塑形，修建好边边角角； 最后，往里边塞肉。 然后热油煎炸，直至辣椒表面煎出虎皮，香气四溢…… “老师，病人和家属到了，快别发呆啦！”陈巧伸出玉白的手指，在许秋面前晃了晃。 她狐疑地望着许秋。 总感觉老师咽了下口水，是饿了吗？ 哐当—— 这时，黄慧带着她的闺蜜进来了。 这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手术，最好有人陪同。 等两人落座后，许秋跟对方讲起了注意事项，还有手术并发症、风险等等。 “此外，根管治疗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器械选择上同样有差异。” 设备上，有手用不锈钢器械，如光滑髓针、拔髓针、扩孔钻和根管锉等。 还有手用镍钛根管锉。 机用的，则有gg钻、p型钻。机用镍钛类器械等。 不过，临床上最常用的是h锉和k锉。 这是不锈钢材料，柔韧性比较差，对术者的要求很高。 精确的手感、对旋转幅度、提拉力度的精细控制—— 缺少任何一样，都很容易破坏根管形态。 歪了一点，则会导致扭曲变形。 像机用镍合金材料，则是手用不锈钢的上位替代，也更有前景。 然而，它的治疗效果应用图像量化软件分析后，发现其与手用不锈钢用于再治疗后剩余充填物的差别无统计学意义—— 简而言之，对于普通医生来说，选昂贵的机用镍合金。 而高明的术者，能以手用不锈钢比肩机用镍合金。 多日的签到奖励，让许秋掌握了包括根管治疗、牙齿微创修复在内的手术。 拿下这台问题不大。 此外，他还获得过大师级包皮环切术。 他那技术，都能雕出一个皮卡丘了。 可惜急诊科这边基本碰不到要割包皮的病人，否则世界上起码得多诞生几个小智。 …… “考虑好了吗？”会议室里，许秋问道。 黄慧根本看不懂这些专业术语， 她用信任的目光望着许秋，道：“医生，你觉得我该做什么，我听你的！” 许秋给出了建议：“h锉根管治疗+牙齿微创修复。” 黄慧眼睛都亮了，崇拜地道：”医生，你还能做微创修复啊？“ “牙齿磨损、形变，或者是裂纹、蛀牙，我会一起处理了。” 黄慧疯狂点头：“嗯嗯，就这个，就这个！” 闺蜜则望着许秋，心中仍有疑窦。 这么帅的年轻医生，真的不是哪位女主任私底下的弟弟死鬼吗？ ……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黄慧都在做术前的各种检查。 基础的血常规等。 其他检查，探诊（+++），叩诊（±），松动（-），颊侧牙槽黏膜未见肿胀或瘘管。 还有针对性的锥束ct。 这玩意儿是为了进一步了解牙齿的形态、病变部位，确认邻近的解剖关系，从而划定手术范围。 毕竟，后牙邻近上颌窦、颏孔、下颌神经管等重要解剖结构。 况且还有18%的病人，颏孔位于根尖孔上方，这种特例在手术路径的垂直距离上，至少要保证2mm的骨质，才能安全地进行开窗直径为4mm的根尖手术。 这些经验和规矩，都是建立在许多条人命之上的。 下午五点钟，许秋赶到口腔科那边。 当时对接的黄医生是个主治医，也作为代表参加手术。 手术室里。 “这么巧，我也姓黄。”黄慧傻呵呵地乐着。 黄医生没搭理她，转而看向许秋。 第一印象，好帅。 第二印象，侧脸好帅。 “手术开始吧。” 许秋则没有搭理黄医生。 常规消毒…… 4%盐酸阿替卡因肾上腺素注射液，1.8ml，局部浸润麻醉…… 开出角形瓣,深度恰好达到骨面，而又避开了唇系带…… 骨膜剥离器分离黏膜骨膜片…… 翻瓣暴露破坏的根尖区牙槽骨板…… 许秋的速度越来越快，手感越来越好。 黄医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纳闷，逐渐变成凝重，直到亢奋了起来。 “哇，这也太棒了！” “10#不锈钢k锉还能这么用？近颊、远颊和腭根3根管一下子就疏通干净了，一点都没有残留！” “根尖定位好精准！” 而躺在病床上，黄慧则是大张着嘴，嘴巴里边是滋滋滋的声音。 这一刻，她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惊恐。 第77章 当场吓哭的小情侣 她在想，这个黄医生是不是有病！ 手术前一脸冷漠，现在兴奋得跟老婆一胎七个，个个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似的。 黄慧努力睁着眼睛， 从她的视角看去，此时的黄医生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跟变态杀人狂似的。 她赶紧转了转眼珠，等目光落回许秋的脸上，她的内心才又温柔了起来。 “好帅。” “这可能就是屠夫和王子吧……” …… 半个小时后，根管治疗接近尾声。 黄医生啧啧称奇：“吊的，一般这台手术要一个小时。许医生好快。” 许秋一边手术一边道： “骨面搔刮完了，覆盖一层bio-gide膜吧。” bio-gide膜是双层结构。 其致密层可以阻挡非成骨细胞向植骨区域生长，同时又允许成纤维细胞沿着胶原纤维附着。 而另外一层，多孔的网状排列的胶原纤维有利于成骨细胞融合入三维的框架结构,从而支持骨的再生。 简单理解，差不多可以比作葡萄架。 杂草上不来。 而葡萄藤，则可以顺利地攀爬、生长。 这也是骨缺损较大时常用的处理措施。 完成覆膜后，许秋又以6-0手术缝线缝合。 一针又一针…… 每一针落下，黄医生的心都要颤一下。 他太眼馋了。 为什么一个急诊科医生，掌握的口腔缝合技能比他还要好？ 每个科室，都精通着专属的缝合。 骨科，往往是钛螺钉固定，常用的还有kessler 缝合法、bunnell埋藏缝合法等等…… 口腔科这里，多是减张、创口原位缝合法。 其注重愈合的完整性，瘢痕等方面则少有人关注。 耳鼻咽喉科则相反了，伤口就在显眼的部位，所以病人尤其在意“无痕”。 神经科、手外科等更是不用说了，缝合术中的顶尖科室。 但…… 急诊科医生的缝合往往不容乐观。 连泌尿外科都要缝包皮，急诊科有啥？ 第一要义是保命！ 就算身上有出血口，急诊科医生也忙着抢救，伤口快速地一穿一拉，不出血就是金标准了。 因而，急诊科医生倒是没有特别有代表性的缝合，唯独一个字：快。 好不好另说，快就完了！ 但此刻…… 黄医生彻底被许秋又快又准的手给震住了。 他能看出， 许秋此前并没有太丰富的口腔缝合经验。 然而，许秋却掌握着牢固的缝合基本技能。 以至于他哪怕涉足不太熟悉的口腔缝合，同样得心应手，甩了黄医生大半条街。 “准备微创修复吧。”许秋的声音再度响起。 黄医生这才从陶醉中回过神来，他依依不舍道：“啊，就完了啊？” 许秋点头。 不等黄医生说话，他就开始做牙齿微创修复。 手术前，他就提前评估了黄慧颈部牙体组织的厚度、余留牙体组织量等，明确了修复方案。 这时再做，速度很快。 手术用的是cad\/cam复合型材料vitaenamic。 这是近些年涌现的新型材料。 相比传统的树脂嵌体、陶瓷嵌体，vitaenamic便于切割、具有与复合树脂相似的弹性模量，又兼具陶瓷材料的强度和耐磨性，算是如今牙齿修复的新贵了。 又过去十分钟，修复完毕，手术进入收尾阶段。 许秋有条不紊。 先是用17%edta冲洗根管30s。 接着，生理盐水冲洗40s。 然后是3%次氯酸钠冲洗30s。 最后，上超声荡洗。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许秋用无菌纸捻干燥根管后，末了用氢氧化钙糊剂封药—— “手术结束。”许秋淡淡开口。 这是只有主刀才有资格说出来的话。 黄医生从黄慧嘴里收回目光，呆呆地望着许秋。 许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道：“术后面部加压包扎，防止水肿。适当给消炎药，两三天后给病人拆线——还有一些事项，你们应该很熟吧？” 黄医生小跑过来，不住地点头道：“知道的，知道的……” 他本来还想说一句我们是专业的。 但，一抬头看到许秋淡定的表情，他突然丧失了底气。 …… 回到急诊科后不久，许秋就如愿地收到了任务完成的消息。 “恭喜您，完成困难任务：患者的衷心感谢！” “您获得：初级亲和力！” 初级亲和力：人们更愿意亲近、接触你。并且往往能更快对你敞开心扉。 许秋了然。 亲和力这东西很好理解。 有些人长得凶神恶煞、跟个魔鬼筋肉人似的。 这种人，哪怕当了医生，也会被认成屠夫，把病人吓得连八岁时偷看邻居姐姐洗澡的秘密都交代。 而拥有着亲和力的医生， 只是简短的几句交流，就能让对方信任自己，更容易询问病情。 许秋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难缠的病人。 他们往往对医生抱有敌意，并且喜欢拿白度上搜索的资料反驳。 不过，在获得亲和力后，再碰到这类病人，应该会好处理一些了。 …… 许秋正在研究着系统给的奖励。 急诊科这边，众人突然心里一跳。 只感觉从许秋身上拂过一阵清风，霎时间，所有人为病历焦头烂额的心情都缓解了一些，就像是闷热的房子里突然敞开一扇窗户，众人神清气爽。 “嘶——” 王凡猛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医院里84消毒水的味道。 漂亮的女医生陈佳、 漂亮的女医生云梅， 普通女医生1234，都同时看向许秋： 那认真的表情，窗外阳光反射的金色发丝—— 简直是医疗电视剧的男主脸。 众人心里打着鼓： “感觉许医生好像更帅了~~” …… 这一天过后，高级精力药剂的效果也结束。 许秋也久违地回家睡了一觉。 第二天，签到奖励送达。 “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 “您的影响因子为6.0，奖励获得较大幅度加成，奖励丰厚程度*6.0！” “恭喜获得：大师级胰腺炎清创引流术！” “叮！由于您已有大师级清扫术，大师级胰腺炎清创引流术自动升级为完美级胰腺炎清创引流术！” 许秋有些诧异。 这系统还带融合的？ 签到奖励领取完毕后，日常任务也已经刷新了。 “简单任务：缝合10个病人。” “一般任务：缝合50个病人。” “困难任务：缝合五十根。” 许秋表情微微凝重。 今天是个缝合日啊…… 看完任务后，许秋就上门诊去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位面黄肌瘦，反应迟钝的大学生。 陪同他来的是女朋友。 女朋友倒是容光焕发的。 问完诊后，许秋的一句话，让小情侣两当场就哭了。 第78章 那一天，我在许秋手下重获新生 许秋平静地道：“想吃啥好吃的，就多吃点吧。” 噌！ 女朋友当场就站起来了，一边扶着病号男朋友坐下，一边抹眼泪道：“医生，他还能活多久……呜呜呜，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啊！” 男朋友呆滞地坐着，饥瘦得颧骨都耸起来了，他声音颤抖地道：“我，我还没来得及给宝宝买房，还没有去海边看日出啊……” “我不准你死，你死了我也去死！” “宝宝，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装进骰子里，以后想我了，就投一下骰子……” 许秋沉默了一下。 他默默地在电脑上敲下“营养不良”四个字。 …… 上午的门诊量大管饱。 几个小时的时间，许秋就处理了三四个半步踏进鬼门关、却不自知的病人。 八点半左右，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小伙子。 程序员、主诉头痛三天，冶游十年，之前有过发热、恶心，但没有额头，也没有外伤史、手术史。 许秋也怀疑过性病，但他最终还是更倾向于神经系统疾病。 但，神经查体没有明显阳性体征。 不过许秋还是让这个嫖到十年的小伙子做了个ct。 一查，还真是硬膜下血肿，而且中线都已经明显移位了！ 许秋便把人转到了脑外科，办理住院后准备手术。 十点左右。 是一个左侧肢体瘫痪的51岁老人。 送来的时候人还是晕晕乎乎的，问诊过程中就昏过去了。 他在下级医院做过ct，未见异常。 他院拟诊“缺血性脑血管病”给予甘露醇改善脑微循环治疗。 收效甚微。 许秋便查了个血糖，一看，血糖只有1.8mmol\/l，而正常血糖在3.9-6.1mmol\/l之间。 诊断：低血糖昏迷性脑病。 许秋给开了个50%葡萄糖静推，并且直接电话交代急诊。 十分钟内小护士就赶来处理完毕了。 老人也很快清醒，偏瘫症状也逐渐改善。 …… 中午的门诊结束，许秋久违地感觉到了疲倦。 这一刻，他有点怀念精力药剂了。 “许医生，回来啦？” “今天脑外科那边打电话来夸奖你啦，说您及时诊治了一个硬膜下血肿的病人， 要是再晚点来病人可能就危险了！” “是啊是啊，许医生一个星期收到的夸奖，比我干了五六年还多！” 众人不吝啬赞美。 这个时候，办公室大门又被敲响，冷脸俏俏、身材高挑的黎雪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块锦旗。 “许医生……” 她叫了一声。 等许秋转头看来，黎雪心里一惊。 几天不见，许医生的魅力又提升了一大截呀…… 不过她也只是看了半分钟， 过后便调整好表情，迈着长腿走进来，一边展开锦旗一边说道：“许医生，有病人来给你送锦旗了。医宣部收下了，看是腹腔镜，以为是咱妇产科的……我给你送回来。” 办公室众人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我靠，又是一面锦旗！” “而且还是来自不同科疾病的锦旗，含金量太高了！” 许秋接过来，看了眼。 “送给许秋医生： 那一天，硬物入体。 那一天，我获新生！ 署名：罗依彤” 许秋哦了一声，脑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黎雪知道许秋忘了，笑着道：“罗依彤是那个宫外孕的女孩，当初你给她做了腹腔镜手术来着。” 许秋也终于想起来了。 锦旗上说的没毛病，腹腔镜确实是硬的……只是内容引人遐思。 不过医生都见怪不怪。 “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这些算是复古系。 现在的患者，喜欢玩花的。 其中又以肛肠科的锦旗最为着名。 比如： “痔少还有你” “肛好有你” “妙手仁心顶呱呱，还我娇嫩小菊花”等等。 许秋这个锦旗，倒也不算什么。 “要挂上吗，还是收回抽屉里……还是帮你挂上吧，毕竟是荣誉呢！” 不等许秋回答，黎雪又主动挂好了锦旗。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手，叉着腰，颇为满意。 “多来妇产科看看呀，孔主任最近一直念叨着你，说她都没来及郑重地跟你道谢。” 留下这句话后，黎雪又赶回妇产科了。 …… 下午上班的时候，许秋还是有点头疼。 日常任务还没苗头。 他在纠结，到底是去泌尿外科蹭一蹭病根。 还是跟实习生、住院医抢缝合机会。 “泌尿外科一天也做不了五十根……” “缝合的话，急诊科这边也不一定有这么多人。” 许秋摇摇头，缝合要的是数量，而病人不可能敞着个伤口等许秋，肯定是希望越早缝完越好。 正当他打算缝十个混混简单任务时，白溪的电话打了来。 女房东白溪打着哈欠道：“喂，姐姐是不是该拆线了？” 许秋：“五天拆线。” “那也差不多了呀，今天是第四天还是第五天了吧！ 我那里都痒死了， 赶紧拆线吧！” 许秋估摸着也差不多了，道：“拆吧。” “我来找你！” “随便一家诊所都可以拆线。” “不要，我要你拆线。对了，嘉美整形那边，好多姐姐阿姨都想找你，你有没有空？” 白溪嘿嘿笑着。 许秋那一手堪比复原级别的整形缝合，算是彻底在嘉德医疗、嘉美整形医院这边打响了名声。 那一批被许秋缝合的女人，愈合效果极好，疤痕几乎不可见了。 白溪问道：“你下午忙不忙，不忙的话，我跟烟烟说一声，让她们来你医院，帮你增加点业绩！” 许秋看了眼“缝合五十个病人”的任务，平静地道：“行。” …… 半个小时后， 一辆又一辆的豪车抵达临海一院。 正要来看病的人、停车场保安都傻眼了。 怎么突然来了一大波有钱人！ 是来收购医院的？ 刚刚修好的保安亭里，保安正伸着脖子，一脸懵逼。 突然，一个脸上包扎着纱布、衣着华贵的女人扔了个东西进来。 保安下意识地接住，一瞧，当场就傻眼了。 第79章 冷漠的女人们，独独对许秋温柔 那是一串保时捷车钥匙。 二十五岁、领先同龄人三十年的年轻保安颤颤巍巍地接住，木讷道：“阿姨……不是，宝贝，这这这……！” 而这时，女人已经扬长而去。 保安正纳闷着呢。 突然，一个个素颜精致、浑身透露着雍容气质的女人把车钥匙从窗口扔进来，然后走向医院。 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道：“喂喂喂！这是公立医院，没有停车服务啊！” …… 对于这些贵妇来说，公立三甲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拥挤，人员杂乱，而且医生、护士的态度都差得不得了。 在嘉德医疗这些高端医疗中心，她们可以边喝茶，边跟医生慢慢聊病情。 但在这里，几句话之后，医生就会说“下一个”。 “切，要不是许秋医生在这里，我才不来。” “是啊，这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真臭！” “还是莓国那套体系好！” “连个泊车员都没有，麻烦死了。” 贵妇们停好车后，抱怨着来到了急诊大厅。 她们也不太熟悉，找到了护士台，直接说道：“我要找许秋。” 刘素素抬起头，看了眼道：“你要看什么病？” 贵妇指了指脸上包扎的地方，道：“缝脸。” 刘素素指了指边上，道：“你去那边挂号，急诊科这会儿很忙，没有指定医生的说法，进了处置室，谁有空就谁做。” 当然，这只是医院这边的托词。 真要让谁做，病人是有权拒绝其他医生介入的。 贵妇听明白了，去那边规规矩矩地排队挂号。 刘素素刚想说“下一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却发现面前的人一下子空了。 她站起来一看，这才发现，后边乌泱泱一大群气质出众的女人都走了，全排到了挂号窗口那边。 刘素素赶紧给许秋打了个电话。 许秋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道：“我知道这事，麻烦素素姐你让她们直接进七号处置室吧，我下午都在这里。” “好……” 挂断电话后，刘素素心里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一下子涌来了这么多的美少妇…… …… “呀，疼！” 七号处置室里，许秋拆线时，白溪叫个不停。 不过，等看到镜子里那宛如鸡蛋般洁白的脸时，白溪觉得一切都值了。 “弟弟，姐姐爱死你啦！”白溪是打心眼里高兴。 一旁，涂烟烟抱着胳膊，心里也有点惊奇。 不过她还是撞了撞白溪的背，道：“矜持点，别打扰许医生上班。” “好吧，那我们站在旁边看着你缝合！”白溪道。 其实这是涂烟烟的想法。 白溪就一网瘾少年，对缝合这种枯燥的东西完全没兴趣。 涂烟烟本身就是医生，天然慕强，尤其是医学领域中的大佬。 不过涂烟烟的性子很傲。 即便心里想留下来欣赏，嘴上也不会提半句。 白溪也知道这一点，便主动提出了这个请求。 许秋这边无所谓，道：“别打扰我就行。” 白溪笑嘻嘻地点点头，转身就戴着耳机打游戏去了。 涂烟烟则专注地盯着许秋的手。 “下一位……”陈巧道。 …… 很快，七号处置室外边，排起了长长的队。 而且排队的都是女性，个个都是一身养尊处优的气质。 其他几个处置室空空荡荡，里边的医生都懵了。 跑出来查看，发现所有人都在七号排队。 “喂，都一样啊，来我们这里处理得快一点！”有个医生喊道。 不过，排队的美少妇们只是冷冷地看了眼，懒得搭理。 “草，好高冷！” “这种病人，哪个医生碰到就倒霉，估计打心眼里瞧不起医生！” 不少人内心诽谤。 就在这时，陈巧低着头从七号处置室走出。 她四处看了眼，注意到了四号处置室的王凡，匆匆走过去。 “哟，你咋出来了，你老师不是还在忙吗？”王凡好奇道。 陈巧的心情很低落：“老师说我速度太慢，让我喊王医生你去帮忙……” 王凡立刻站了起来，心里想着总算想起还有个主治医助手了？ “别多想，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凡安慰了一句，就跟着陈巧进诊室了。 一路上，这些美妇人脸色都很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但， 就在王凡进入七号处置室的大门的刹那，场景仿佛发生了颠覆。 原先冷漠的女人，此刻正满脸笑容地望着许秋。 “弟弟才二十四岁？太厉害了，有空可以吃吃饭呀！” “缝得真好，我过些天去隆胸，再回来找你缝好不好？” “你月薪多少，我雇你当我的私家医生吧！” 王凡嘴巴惊讶得可以塞下鸡蛋，心里直呼卧槽长见识了。 …… 这一个下午，最终以三十七名美容缝合，加二十多个普通病人的缝合收尾。 许秋也如愿以偿领到了奖励。 “获得！大师级陈氏贯穿纵向‘u’型胰肠缝合术！” 这是大夏陈院士在深入的理论和临床研究基础上，创建的一种贯穿纵向“u”型胰肠的吻合术。 其疗效及临床应用价值毋庸置疑。 大量的临床手术分析得知，陈氏胰肠吻合术的平均胰肠吻合时间为10min，术中出血量为280ml；术后并发症vien-dindo1~4级总体发生率为40.41%；关键指标术后胰瘘b级和c级的总体发生率为6.04%； 而经典的胰肠套入式吻合，其数据分别为15min，320ml；58.72%和9.54%！ 当然，还有个更加惊人的优点—— 第80章 敏锐的直觉，重点关注的病人 运用陈氏胰肠吻合术，在手术最后的收尾阶段，只需轻轻一拉缝线，胰腺就会自动套入肠腔之内。 而这，也是全世界唯一一个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方法。 属于大夏院士独创的，尖端缝合术式。 其他的吻合术， 往往需要人为推、拉。 而外科手术，讲究一个“少即是精”。 达到同样的效果，动作越少、步骤越少，意味着术者的能力越强，手术预后越优良。 而陈氏胰肠吻合术，寥寥几针，缝线一拉，胰腺就能潇洒落入腔内。 自然算得上是胰肠吻合中的顶级术式。 ……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吸收完脑中的知识后，许秋感慨了一句。 前世他也会这门吻合术。 而且，算是做得不错的了。 但获得了大师级的陈氏胰肠吻合术后，他再回顾而去，才发现前世的自己，在这门技术上的评级最多是个专家！ 离大师还差一大截！ 不过许秋很快释然了。 前世他的精力本来就不在这个上面，能把一个算是“隔行”的术式做到专家级，也已经很不容易。 “医生啊，液输完了，晚上还要不要输液啊？” 这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敲门进了办公室，许秋也从系统中回过神来。 办公室里。 众人看了一眼，“是陈佳管的病人”。 陈佳从电脑上调出了病历，同时回答道：“晚上不用输液了。” 病人试探着问道：“那我能不能回去洗个澡？” 陈佳看了病人一眼道：“自费还是医保报销？” “唉，你们不是说我不符合医保报销的条件？” “自费啊？” 病人苦巴巴地点点头。 陈佳盯着电脑，有意无意地说道：“你现在办理了住院，原则上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你问我，我也会劝你留在医院，但我们没空盯着你。” 病人笑了一下，听明白了陈佳的暗示，道谢过后离开了。 陈佳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笑了笑。 她刚才看了病人的病历，没什么风险因素，又是自费，晚上不监测、不吊水的话，在住院部和回家，没太大区别。 当然，作为医生，她肯定要起到“严格遵循住院手续”的义务。 至于具体结果如何，腿长在病人身上。 很多病人，一定要医生亲口说出“可以回去”这四个字。 对待这种人，医生往往要求“必须留在医院，不能回家”。 还有一类医生会严词禁止离开病房的，则是医保病人。 因为医保局的人经常会三更半夜跑来住院部点人。 一旦发现医保患者的病床上没人，医院这边会受到严重的处罚，病人自身的报销资格也将被取消。 除此之外， 疾病风险很低、病人回家意愿又强烈的话，医生这边都会稍微暗示“只要不在路上被车撞死，这个病住不住院没区别”。 毕竟，规则也是弹性的。 …… …… 第二天早晨，早交班时，交班医生特地强调了几个病人。 “昨天新入院11人，昨晚就收了四个。” “前三个是15床、21床、26床。 姓名严静、邓德祥、童林。 严静主诉…… ……” “第四个病人是35床，叫马平川，31岁。 主诉：后背疼痛。查体上腹正中持续进行性加重性疼痛，似刀割样。有恶心呕吐、消瘦…… 病人昨晚三点来就诊…… 诊断为1.急性胰腺炎。 2.消化性溃疡急性穿孔。 3.心肌梗死。 ……” 许秋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其他人病情都挺明确，最后这位，由于夜间急诊很多检查都不开，还没法完全确诊。 这时，王平点名了他，道：“许秋，这个马平川，你去瞅一眼。” 主任的敏锐直觉，让他觉得这个病人得重点关注。 后背疼，这可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心绞痛、急性主动脉夹层、心肌梗死、强直性脊柱炎、急性肾炎等等，都可能引起后背疼。 前面几个，更是要命的病。 因此，他环顾一圈，最后还是觉得许秋最让人放心。 “好。”许秋也答应了下来。 今天早上没有教学查房。 王平得去坐门诊。 因此，带教的主治、副主任，承担起了查房的任务。 许秋没有参加，而是带着陈巧和一个护士，来到了马平川的病房。 病人的脸色很不好，嘴唇发灰，旁边的垃圾桶里全是他的呕吐物。 床头还有半个馒头和一包没开封的咸菜—— 病人的经济实力可能不太好。 此时，病房里。 马平川一边坐起一边抱怨道：“大夫，你让我回去吧，我就是个肠胃炎，开点止痛药、胃药给我就行了，不用做这做那检查了！” 许秋没有搭理，道：“先查个体。” 马平川见许秋忽视了他的话，本来还有点生气。 但等许秋戴好手套后，他的怒气突然消散了很多，心里也觉得这个医生很负责任。 “大夫也不容易，还是配合他吧……“马平川妥协了。 一旁，马平川的妻子吃了一惊。 平时暴脾气的丈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 这一边，许秋迅速地完成了查体。 比较有特征的是，病人两侧肋腹部皮肤颜色暗淡，是隐隐的灰蓝色。 许秋没判断错的话，应该是grey-tumer征。 发生机制是：胰酶、坏死组织以及出血沿着腹膜间隙与肌层渗入腹壁下，导致两侧肋腹部皮肤呈现出暗灰蓝色。 而这，正是急性胰腺炎的特殊体征。 此外病人还有肠鸣音减弱、移动性浊音等胰腺炎阳性体征。 十有八九，就是急性胰腺炎了。 许秋摘下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同时开口道：“是急性胰腺炎，再做一个血尿淀粉酶测定，才能确诊。” 考虑到病人的经济情况，许秋只开了个最有价值的检查。 像“血清脂肪酶测定”“淀粉酶内生肌酐清除率比值”“血糖”“生化”等等，他都搁下了。 “大夫，可别做检查了，帮我们省点钱好不好，我们社区医院都是开点止疼药和胃药就好了……”马平川表情有些不满，但说出的话，却多了一丝商量的余地。 不等许秋解释，陈巧就解释道：“叔叔，急性胰腺炎不比小病，不及时治疗，会导致多脏器功能衰竭。一旦发展为重型急性胰腺炎，再想要治好就很困难了，而且会有生命危险。” 许秋点点头，陈巧的理论基础还是蛮扎实的。 马平川目光从许秋转到陈巧身上，马上就恢复了脾气，咄咄逼人道：“叫谁大叔，我才31，比你大不了十岁！而且，你老师在跟我说话，你插什么嘴！” 陈巧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啊，刚才和老师说话还好声好气的，转头就开始骂自己了！ 这边，许秋自然是清楚原因的。 初级亲和力，的确让医患沟通顺畅了许多。 既然陈巧解释不通，许秋亲自跟马平川说明了急性胰腺炎的凶险性。 望着病床上听得似懂非懂的病人，许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里咯噔一声。 第81章 老师真的是帅炸了啊 应该不会这么巧的吧？ 许秋昨天才获得完美级的胰腺炎清创引流术，以及陈氏胰肠贯穿吻合术。 这两门手术—— 正是针对胰腺相关疾病。 普通的急性胰腺炎用不上，防治休克、应用抗生素，顶天了做个腹腔灌洗就差不多了。 而许秋获得这两门手术—— 反倒更适合重症急性胰腺炎！ “希望别发展到那一步。” 许秋摇摇头。 重症急性胰腺炎发病骤急、并发症很多、预后极差，死亡率也高达20%～40%。 一旦发病，治疗费用也是相当的高昂。 几十万算是平均值，一些病人甚至能耗费上百万！ 想到这里，许秋索性明说了，道：“做完检查，确诊是急性胰腺炎的话，少则几百，多了千把块钱能治好。但如果继续拖下去，恶化成重症，几十万砸下去可能才能看见一点水花了。” 马平川答应得好好的，道：“好，我们一会儿就去检查。” 结果，等许秋离开后，他就利索地穿好了鞋，抓起旁边的馒头就要离开。 妻子拦住了他：“你干嘛，大夫不是说……” “害，怕什么，你爷们我哪一次不是这样？” “可大夫说不治好的话，可能几十万都治不好了！” 马平川哈哈大笑，道：“媳妇儿，这你也信啊？医生吓唬你的而已！ 我就是这两天加班加太多了，吃得多，再加上昨晚跟老陈、老杨他们喝多了，胃病又犯了！” 说着，他又感觉到下腹部一阵刺痛。 他嘴一闭，蹲下身子，疼痛才缓解了过来。 妻子吓坏了，道：“老公，听医生的吧，反正也存了这么多钱……” “废什么话，那些钱都是咱两在工地一块块攒下来的，哪能乱用？ 等回老家了，我给你盖一所三层楼的大别墅。 赶紧，咱走，别浪费钱！” 马平川说着，拽着瘦小的妻子就离开了。 等到明年，钱攒够了，他们也就能离开这个不收容灵魂的混凝土森林，回山清水秀的乡下了。 马平川心里很满足，他说道：“到时候啊，咱两最后一次上工地，就是建咱们自己的房子！我要给你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 …… 下午上班时，许秋惯例地看了眼日常任务。 “简单任务：参与一次抢救。 一般任务：进行一例阴囊缝合。 困难任务：救一条命。” 今天的任务难度也不小。 破囊的病人，许秋让刘素素帮忙留意，不过一上午也没个动静。 许秋也不抱多大希望了。 能破囊的，基本上都有其他更严重的损伤，譬如车祸时整条大腿断了，连带着阴囊也被划破。 这种病人哪有心思处理个囊啊？ 命要紧。 除非——被女朋友瞅准了咬。 救人的话，许秋估摸着起码得分到红色i级危重的病人，才能勉强够得到“救人一命”的程度。 不过，就在这时，他想起了早上的马平川。 许秋叫来了陈巧，问起情况。 陈巧赶紧回去看了眼，回来后，她手里抓着两百块钱。 “老师，入院记录这边还有马平川的资料，但是……人不见了，床上还有钱！” 许秋意识到不妙，赶紧看了看费用清单。 35床：马平川。 待缴金额：196.3元 缴费项目：哌替啶…… 他给刘素素那边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 刘素素回想了半天，才说道：“早上35床好像来问过费用，我查了下告诉了他，叫他先不用急着缴费，先做完检查再说……” 挂断电话后，许秋看着手里的两百块钱，有些无言。 马平川夫妻两跑了。 但，很朴实地留下了治病的钱。 “看看有没有留电话。打个电话过去！”许秋道。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系统跟柯南似的，给啥技能，来啥病人。 偏偏这个时候，最可能发展成重症胰腺炎的病患还跑了！ “好，我去看看！” 陈巧也不敢耽搁，赶紧跑腿办事去了。 但，还没半个小时，急诊科那边就传来了救护车的急促警笛声。 嘀唔嘀呜！ 陈巧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焦急：“老师，35床回来了，现在在救护车上！” 许秋此时正在打电话。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江主任，那就麻烦你提前准备床位了，一会儿可能有个重症急性胰腺炎的病人要进icu。” 挂断后，许秋起身，抓了只红笔塞进口袋里，淡淡地道：“走吧，救人。” 陈巧呆呆地站在门口，凝视着许秋。 这一刻，许秋的身影逆着午后炽热的阳光， 白大褂仿佛白色的战袍…… 平静的表情，仿佛掌握了一切…… 他好像浑身都在发光。 陈巧咽了口口水。 她觉得此刻的老师真的帅炸了！ …… 急诊科大厅。 马平川被运下救护车后，迅速转送到了抢救室。 抢救室外，马妻眼泪哗哗，不停地哀求医生一定要救下自己的丈夫。 抢救床上，马平川满头大汗，面容扭曲，眼睛因为剧烈的疼痛快要瞪出眼眶了，额头上根根青筋暴起。 他口中不断地爆出脏话，低沉地嘶吼着。 这股疼痛，就像是一根针，从下腹部，沿着大肠一路往上扎，刺穿十二指肠、胰腺、胃，再用烧红的铁烙在整个后背上！ 急剧的疼痛，又在刹那间席卷全身，最后像是一只干枯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 砰！ 他仿佛心脏被攥紧，心肌细胞被疯狂挤压，榨出一滴滴血。 在极端的痛苦中，马平川有一种濒死的感觉，他怒睁的牛眼中闪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整个抢救室的人都慌了。 “病人的血氧在迅速下降！” “心率飙升到180多了！” “快，吸氧——许医生来了没有！” 病床上的病人各项生命体征都很不乐观，说得难听点，离死不远了！ 这一刻，所有人脑子里出现了同一个人的身影。 那张帅气的脸。 就在这时，抢救室外马妻的哭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门被推开，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声音响起。 “愣着干什么，建立两条静脉通道、备泰能、乌司他丁，准备床旁血浆滤过……” 这道声音仿佛暖春的风，一下子吹散了所有人心头的焦虑。 然而， 还不等众人惊喜，抢救床上的马平川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第82章 原来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言 砰！ 马平川挣扎着摔到了地上。 全腹、后背的剧痛，让他感觉不到落地时的痛楚。 马平川把头往地上用力的撞，这样能缓解身上的剧痛。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声音如喉咙被刺穿了的野兽，沙哑道：“我……错……了……大夫，我错了！好痛啊！救救我！！” 许秋摸了摸口袋里的两百块钱，心中一声叹息。 他对众人说道：“救人。” “肾上腺素0.5mg静推！” “米松10mg缓慢静推！” “……” 说到这里，许秋往门口看了一眼。 陈巧立刻理解了意思，问搀扶着的马妻道：“许医生要做几个检查，你这边的意思……” “做，都做！我们有钱的，我们有存款！” 许秋点了点头， 声音沉稳地道： “另外，立刻做血气分析，查急血、肌酐！” “再做一个血清淀粉酶、血清脂肪酶和血糖！” “查……” …… 抢救室外，陈巧安慰着马妻。 马妻泪流满面，心里悔恨不已，道：“都怪我，我不该纵容他的犟脾气，我们应该听大夫的……” 但此时已然是追悔莫及。 陈巧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接马妻的话，而是说道：“放心吧，许医生的医术很厉害，等检查结果出来，应该就能确诊了！” 尽管还只是个实习生。 但，在许秋身边跟了一段时间后，陈巧的进度也异常神速。 譬如，话不能说的太满！ 陈巧没有说许秋一定能把病人救回来，而是话锋一转，说检查结果出来能确诊—— 检查完当然能确诊的。 数分钟后，陈巧的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喜悦，“救回来了，休克纠正了，命算是保住了！” 马妻靠在墙上，重重地松了口气。 …… 后续，病人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许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综合各项检查，马平川确诊：重症急性胰腺炎。 胰腺是位于左上腹的一个器官。 作用有两个： 一，负责消化。 胰液是人体内最重要的消化液。也发挥着最主要的消化作用。 二，调解血糖。 而此时，马平川的胰腺已经丧失了几乎所有功能，处于极其危重的状态。 说直白一点： 他的胰腺把自己给消化了！ 之后，还会引发全身炎症，导致多器官衰竭。 还有急性消化道出血、腹腔内出血、重度感染乃至于休克等…… 任何一项，都足以夺去病人的生命。 …… 抢救完毕后，许秋没有让马平川回病房。 恶化成重症急性胰腺炎后，马平川想要活下去，只能依靠icu的生命支持技术。 除此以外，没有第二条活路。 “要么转去icu，等进一步检查、联合会诊后，再行确认治疗方案——以病人现在的情况，至少也需要在icu住一个月，最低花费五十万。”许秋开门见山，直接把话挑明了。 抢救室里，马平川、马妻和一屋子的医务人员相对无言。 许秋静静地等待着。 医务人员也没有说话，沉默地凝视着这一切。 他们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以及，在疾病面前，脆弱不堪的诺言、亲情、爱情。 有人说，医院的楼道里，睡着比寺庙更虔诚的人， 这些人心中，有比教堂更加真诚的祷告。 这是事实。 而更多见的，是残酷的现实，以及被苦难撕扯得不堪入目的人性。 “媳妇儿！” 突然，病床上的马平川高喊了一声。 瘦小的马妻挪了过去，泪眼婆娑地望着丈夫。 马平川嗓音沙哑却高亢，他擦了一把眼睛道：“不治了，咱不治了！你爷们死就死了，钱给你留着，三十多万呢，回家找个好男人，草他妈的，老子的女人要便宜其他男人了！” 众人也叹气。 进展到重症急性胰腺炎，真的要治疗的话，很大一部分病人往往都是人财两空。 人没了，家里也债台高筑。 放弃治疗虽然残酷，但却是当下最理性的做法。 而此时，马平川已经做出了这个理性的决定，他甚至想去拔管子，连最后的选择机会都不留给妻子。 但突然间，瘦小的马妻抓住了马平川的手。 她声音不大，却坚决地道：“你不要拔。” “放开！” 马妻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常年干体力活的马平川。 哪怕后者已然这样的脆弱。 就在马平川要撕扯掉自己的输液管时，马妻的声音也应声而来，她轻轻地说道：“你拔嘛，拔了以后，我就找个地方跳下去。” 马平川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他不知道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妻子，今天怎么会有胆量反抗自己。 他的心在挣扎，因为意识到如果自己拔了管子，妻子也会紧随其后…… “不要死。你还没给我办婚礼……” 这时，瘦小的马妻突然紧紧地握住了马平川的手。 她的头枕在心上人的床边，盯着这个粗糙的汉子看了又看，最后说道：“要治，砸锅卖铁，也要治好你——明年还要一起回家呢，在外面待久了，爸妈一定也想你了……” …… 从抢救室出来后，急诊科众人的心情都有些莫名的沉重。 心底，也多了一份对马妻的尊重。 能够花光积蓄，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拿债台高筑换渺茫的存活希望…… 这是书中与歌里才存在的爱情传言。 “唉，理性败给了感性，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病人的妻子已经在联系家里了，好像要变卖嫁妆和老房子，能有这样的妻子，这辈子真的值了！”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啊，大部分人都人财两空了……” 众人接连叹气。 他们忠贞的爱情经历了人性的考验。 可…… 病魔，却不会怜惜任何人。 重症急性胰腺炎，是横亘在所有医生面前的，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它如死神一般，收割了无数的金钱，在一个个家庭的绝望与眼泪中，夺去了一条条性命…… “唉……”有人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所有人意志消沉到了极点时。 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83章 陈院士的得意门生，升阶梯疗法 “这个病人，是谁主管的？” 前方，许秋停住了脚步，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 “是陈佳医生。” “让她把病人转过来。 马平川，我来接手。” 留下这句话后，许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惊愕的众人。 “许医生……竟然还能处理重症急性胰腺炎？！” “这可是消化内科最危重的急腹症啊，死亡率高达40%，而且发生各种并发症的几率很高……” …… 不久，急诊科这边收治了一个重症急性胰腺炎病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全院。 这可是动辄死人的重病！ 因此， 院方紧急通知半个小时后全院大会诊！ 消化内科那边，很多医生见到又是一例重症急性胰腺炎后，心里都咯噔一声。 “啊……怎么又来了？” “上个星期才收治一个重症急性胰腺炎的病人，主任都亲自出马了，人最后还是没了……” “听说陈院士的学生在咱们市飞刀？能不能请他过来做一次手术？” “对，陈院士是胰肠领域的顶尖专家，他手里的‘陈氏胰肠贯穿吻合术’更是开创了胰腺手术的新术式，他的学生的话……或许能把这个人救回来！” 消化内科的肖主任得到全院会诊的消息后，也第一时间想到了陈院士的学生。 他赶紧让医务部去联系。 不久后，医务部给出了回复。 “高沛安教授说，他主攻的是机器人十二指肠、大肝癌全切除，重症急性胰腺炎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不过，他可以过来参与手术后的缝合。” 高沛安，正是陈院士的得意门生。 今年五十二岁，不是在飞刀，就是在飞刀的路上。 这一次，他在市人民医院那边刚做完一个大肝癌切除，临海一院正巧赶上了对方空闲的时候。 肖主任一拍大腿：“行，那边要多少钱？” “三千。” 听到报价，肖主任有些牙痒痒。 光是飞刀手术，对方估计就已经赚了一两万了。 完事赚个外快，顺道过来一趟，花二十分钟做一个“陈氏胰肠吻合”，就敢报价三千！ 但偏偏，对方却有狮子大开口的资格！ 陈氏胰肠吻合，这可是业内吻合效果最好的方法。 目前，主攻肝胆科、胰腺等领域的医生，都在钻研这门缝合术。 只不过—— 如今真正能把这门术式练到家的，只有陈院士所属医院的医生。 像临海一院等，根本没有这门术式的专家！ 因此，他们只能对着a.v画质的手术视频练习。 陈氏胰肠吻合术，自然也只能难登大雅之堂。 花三千块钱，请一个现场教学，让全科的医生都有学习的机会，这样算来也还挺合算！ 肖主任思量了一番，最后点头道：“谁让咱们这边没有陈氏胰肠吻合的专家呢……备车，接高教授过来吧！” …… 另一边，马平川已经被转入了icu监护，有专人密切观察病情变化。 包括全身状况； 生命体征及腹部情况等； 此外还有动态分析实验室检查结果， 如白细胞计数、红细胞比容、血尿淀粉酶、电解质、血糖、bun和肌酐、二氧化碳结合力…… 紧急得出各种检查数据后，江主任带着结果，准备参加十几分钟后的联合会诊。 …… 这场会诊，最终定在了急诊科。 病历展示、 检查结果汇报…… 一系列的流程后，进入了最激烈的讨论环节。 消化内科肖主任皱着眉道：“病人做了超声内镜，没有发现胆总管结石，这是个好消息。 不过，病人tg水平太高了，必须尽快降脂治疗！ 条件允许的话，先把血液净化给上了。” 肝胆科主任道：“先把胃肠减压、质子泵抑制剂和胰酶抑制剂用上啊！病人都痛成啥样了，病人的主观感受也必须重视！” icu的江主任发言道：“现在病人已经有呼吸衰竭的征象了。另外，病人还有腹腔高压，评级也是高危重症，别的先不提，治疗前肯定要做腹内压监测的……我就怕他发生腹腔间隔室综合征！” “实在不行短暂尝试无创通气！” “要不就上ecmo得了……” 讨论愈发激烈，最终，终于开始商讨手术方案。 依旧是消化内科的肖主任发言， 他说道：“我们这边，请了陈院士的学生，高沛安教授过来。 他也同意我们科拟定的手术方案：实施经皮穿刺引流、可视化内镜辅助清创引流，直至最终手术清创引流的升阶梯治疗方案！” 这话落地，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表示没意见。 一方面， 高沛安教授这个名字在肝胆胰科是响当当的，“陈院士的学生”更是为他镀了一层金。 另一方面， 肖主任提出的是临床广泛采用的手术方案。 先经皮穿刺，不起效就做内镜，再不行的话，最后只能开刀，直接进入腹腔做清创。 重症急性胰腺炎，就是胰腺彻底坏死，引起包括器官衰竭、严重感染这些并发症。 治疗方法，自然就是把坏死的组织清理干净。 三段升阶梯疗法，无可指摘。 就在这时，一道年轻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内的寂静。 许秋起身，面对众多主任的凝视脸色依旧不改。 他缓缓地说道：“ecmo用不上。” ecmo开机费十万，后续每天的花费也在万元左右。 病人的家庭，实在是负担不起这种奢侈的东西。 “升阶梯疗法，也不可取。” 经皮穿刺肯定是行不通的。 内镜清创引流治疗，的确有“微创、并发症、死亡率较低”的优点。 然而，这门手术却需要反复多次清创！ 它带来的致命问题是——增加住院天数和费用。 经腹腔路径手术开刀虽然风险高， 但，只要手术效果好，住一个月左右，就能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但微创内镜，需要反反复复穿刺清理，逐步扩大窦道，icu的住院天数会飙升到两个多月，而且手术费用也会水涨船高…… 在场的都是专家，能从许秋的两句话中，听出来他要表达的意思。 但，这时肖主任又站了起来，问道： “许秋，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第84章 这一刀，是完美级的机械记忆 “如果这么选择的话……病人的确是省钱了，但风险谁来担？ 重症急性胰腺炎，死亡率很高。 这还是在延期、选择性的手术，加上生长抑素、早期肠内营养和连续性血液净化等措施的支持下才堪堪达到20%~40%左右！ 而现在，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跟赶鸭子上架差不多！ 此时还开展高风险的常规手术—— 许秋，你是想结束自己的执医生涯吗？” 最后一句话，肖主任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在场的人都认识许秋。 也明白许秋频繁拿下各科室的大手术，手术能力很强。 但…… 他总不可能连重症急性胰腺炎这种病都能搞定吧？ 然而这时，江主任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赶紧接起。 片刻后，他放下电话，脸色有些苍白道：“病人发生了感染性休克！病情又恶化了！再不做早期手术，病人发生多器官衰竭，手术也救不回来了！” 众人脸色同时一变。 还是王平果断，他快速走到了许秋面前，目光中带着质询，问道：“有把握吗？” 许秋点头：“嗯。” “好，那安排手术室！” 王平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幕。 当个工具人挺不错的……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手术后果由我承担。” 肖主任等人原本还要申（shen）饬几句，但听到最后这句话，又都不吭声了。 只是心里好奇…… 许秋凭什么让一个主任这么信任啊？ 上个星期，肖主任手底下才死一个重症急性胰腺炎的病人，可想而知挽救难度有多高！ 会议室内， 肖主任眼睁睁看着许秋等人匆忙离去。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他慌忙道：“别急啊，高教授还没赶过来！” …… …… 术前谈话、签字。 一个小时后，马平川被推上手术室。 病人诊断： 1.重症急性胰腺炎 2.感染性休克 3.腹腔感染 …… 拟行手术：胰腺炎清创引流术+陈氏胰肠贯穿吻合术 …… 术前准备： 1.强化监测、积极补液、脏器功能支持。 2.改善全身状况、静脉营养、强化抗感染。 3.影像学检查明确脓肿的解剖位置，确定手术路径…… …… 临上手术前，肖主任给高沛安打了个电话。 高沛安不紧不慢地道：“年轻人，不要急的嘛。要做清创引流，起码也要一个半小时了，我从这边过去只要四十分钟，完全来得及——我先抽根烟，赶得过来的。” “高教授，您早点过来，指导一下清创手术啊……” 高沛安一挑眉：“那得加钱啊。” “手术成败的关键就是清创，您能早点来把关的话，病人的手术成功率也能提升很多……” 高沛安猛地吸了口烟，一边掐灭烟，把剩下半截放回了烟盒里，一边吐着烟圈说道：“行了，这就过来。” 肖主任这才松了口气。 得亏高教授是个有医德的专家！ …… 手术室。 仰卧位、全身麻醉。 马平川很快便一动不动了。 曾经那个扛几块水泥板都不在话下的粗糙汉子，如今面黄肌瘦，脸颊干瘪，眼窝深陷宛若木乃伊。 若不是监护仪上还有心率、呼吸，谁也想不到手术台上这位是一个活人。 “人都到了吧。” 王平扫了一眼，手术室没有太多的人。 他顿时就皱眉了。 急诊科这边， 陈巧、王凡、云梅这些医生，听说许秋又要做手术，一个个奋勇报名，期望得到观摩的机会。 王平考虑到：这台手术、急诊科的医生用不上， 倒不如多给消化、肝胆胰科的人一点机会。 结果……人呢！ 他看向肖主任，皱眉道：“你们科的医生不是要过来学习吗，怎么没来？” 肖主任反倒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理所当然地道：“高教授还没赶过来啊！” 王平不说话了。 此时，手术室这边，一切准备就绪。 许秋没有理会旁人，轻轻地握住了手术刀， 完美级胰腺炎清创引流术带给他的每一丝感悟， 刻在每一根肌肉纤维里的机械记忆， 此刻都与手中的刀融会贯通…… 他睁开眼睛，声音平静道：“手术开始。” 这一刻，所有人心头一紧，迅速换上一副专注的神情，进入了状态。 常规的上腹弧形切口。 逐层切开腹壁。 接着， 就是打开小网膜囊和后腹膜，进入所有胰腺坏死和积液区域。 术前的影像片显示，马平川胰腺坏死组织和渗液积聚在小网膜囊内。 还有一些则在胰头、胰前等区。 “很复杂啊，得多个入路，才能找到所有坏死的区域……”肖主任感慨道。 这台手术，让他来都有些够呛。 没有扎实的消化科手术基础打底，不要说清创了，找到所有的坏死区都是个难题！ 然而，许秋却仿若未闻。 他做了个kocher切口游离胰头后方。 第一个坏死区开辟成功！ 肖主任惊叹了一下。 这么快的？ 他的注意力集中了几分，盯着许秋的手术刀。 无影灯下，刀又动了！ 看部位，肖主任判断，应该是打算从胃网膜血管弓外胃大弯切断胃结肠韧带进入第二区。 然而， 病人的腹腔已经发生高度炎性水肿，各种解剖结构模糊不清，还混杂着坏死的黑色液体，灰黄色物质等，难以分辨！ 肖主任面露难色，道：“这个很困难啊……起码得先清理一遍，七八分钟才能定位吧？” “找到了。” 许秋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的刀快而准，眨眼切断了一根被各种物质黏连、分辨不出原本形状的韧带。 第二区成功开辟！ 然后是第三区。 许秋再次不可思议般找到了系膜根部，在左侧treitz韧带处切断了横结肠系膜，最重要的小网膜囊展现在眼前。 随着三个坏死区暴露， 一股恶臭伴随着热气升腾而起，令人作呕的气味钻进了每一个人的鼻间。 众人再次往往病人的腹腔里一看，顿时瞳孔猛缩，脸色大变！ 第85章 我瞎了眼，你们就是垃圾医院 无影灯下，病人的腹腔内简直是惨不忍睹！ 大量灰黄色、棕绿色和惨红色的物质交织在一起， 混杂了胃内容物、胰溶解组织、各种坏死产物，甚至还有反上来的粪便…… 此刻，正随着病人肠道的蠕动，不停翻滚、搅拌。 “完了，比上个星期那个病人还要糟糕！” 肖主任脸色微变。 他手有些发抖。 那位死去的病人的家属，跪在手术室门口嚎啕大哭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现在他却碰到了一个更加棘手的病人！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就被惊愕取代了。 主刀位上，许秋依旧沉浸在手术的世界里， 他安静地握着卵圆钳钝性分离清除胰腺坏死组织，另一只手则快速结扎、切断牢固的纤维连接…… 利落干净！ 仿佛丝滑般的艺术！ 肖主任此时终于明白了王平手术前的那句话， 他赶紧对巡回护士喊道：“快，让我们科的医生别磨叽了，立刻上手术台！” 王平瞥了肖主任一眼，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 手术室内正忙得热火朝天。 而此时， 临海一院外，一辆医院专车停在了急诊科门口。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高沛安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马平川的病历资料。 迎接他的是何海。 “那边都在等您了，高教授。” “手术开始了？”高沛安边往手术室赶去，边问道。 何海点头：“开始了半个多小时了。” 高沛安摇了摇头，惋惜地道：“应该择期手术的，不过也没办法，病人拖不了了……对了，病人手术方案是什么？” 何海想了想，回答道：“常规胰腺炎清创引流术。” 高沛安脚步猛的一顿，他眼睛都睁大了，表情出现了一丝怒意：“常规手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何海解释了原因。 高沛安长叹一声：“病人没钱也不能冒风险啊……出问题了，真打起官司，发现你们没用升阶梯方案，医院这边肯定起码负次要责任了！” 不过他也不能苛责什么。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常规开刀，虽然风险高，但失败了就不用后续icu烧钱了。 少则病人暴毙，一两万。 多则手术成功，icu待一个月，四五十万。 而升阶梯方案，病人轻易是死不掉的。 每次微创手术清理一点。 死不掉。 但恢复的进程也很慢。 低一点，监护费用五六十万，病人治一个多月死掉。 如果病人能耐受多次内镜清创，最终花费甚至可以达到一百万！ 家属负担不起，又想要保命，除了常规开刀，哪还有其他的选择？ “你们医院很不错。”想到这些，高沛安忍不住夸奖了一句。 他对临海一院的印象好了很多。 为病人着想，敢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这个医院——不说未来一定闻名全国，但至少，它是个配得上“救死扶伤”四个字的医院！ “手术结束后，我免费给你们院消化科讲个课，内容是我老师创立的陈氏吻合术。”高沛安决定给这种良心医院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代替肖主任谢过高教授了！” “嗯，肖主任手术进行到什么时候了，清扫到一半了吧？” 何海一愣：“肖主任？主刀不是他啊。” “嗯？你们院还有其他人能做这台手术？”高沛安有些意外。 “主刀是许秋。” “许秋？没听过啊，新升上来的主任？” “不是，是咱急诊科的住院医。” “？？？？” 高沛安把手里的病历狠狠往地上一摔，骂道：“什么东西！” “住院医做这台手术？” “亏得我以为你们院有良心，这是草菅人命！算我看走眼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何海慌忙拦住了他，“高教授，这个住院医，不是普通的住院医……” “住院医能翻天了不成？” “高教授，那三千块钱……” 高沛安脚步一滞，他转身往手术室走去，内心对临海一院产生了厌恶，愤怒道：“我算是瞎了眼了，这台手术过后，你们院就等着进黑名单吧。” …… 此时， 手术室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消化科、肝胆胰的医生们全部伸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部位。 不时地有人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此刻， 无影灯下。 一处处脓腔组织包裹着胰腺，周围还有高度粘连水肿…… 这导致，每一次坏死组织的显露都困难重重。 每一处恶臭积液的抽吸，都要寻找刁钻的入路。 然而， 许秋总能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途径，迅速解决难题！ 终于，所有坏死区清创完毕！ 他沿着胰床的全程长轴放置了一根硅胶扁平引流管，经过结肠肝曲和脾曲的后方，从侧腹壁穿出。 完成这一切后，他伸手去拿缝针。 肖主任顿了一下，道：“好像……好像喊了个人来做陈氏吻合的。” 许秋抬头：“那位高教授？” “是……” 许秋问道：“要等他？” 如果是之前，肖主任肯定会说必须等高沛安来。 但此刻，他在许秋面前硬不起来了，他犹犹豫豫道：“都行的，许医生你能缝的话，试着缝一下？” “嗯。” 反应这么平淡吗？ 肖主任有些茫然，现在的年轻医生，心理素质是不是太强大了一点？ …… 腹腔内。 许秋手中的弯针纹丝不动，而后突然一抖—— 下一刻，第一根缝线从肠壁外缝入，然后s型一绕，又穿入残存胰腺表面，紧接着贯穿胰腺缝出…… 肖主任瞪大眼睛，他大张着嘴巴，吐口而出道：“这是……陈氏胰肠贯穿吻合法？！” 他下意识道：“这个难度太高了，我们院没人会做，你就用常规的术式……” 但他的话，被许秋那连贯的动作，快出残影的一针又一针给打断了。 这……这手法怎么会这么娴熟！ 王平偏头：“嗯？什么用常规术式？” 肖主任满脸的震撼，愕然道：“用……用常规术式配不上许医生，许医生就该使最高难度的陈氏胰肠吻合……怎，怎么会做得这么好！” 就在此时，手术室外的通道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声音停在了手术室门口，完成无菌准备的高沛安满腔怒火地走了进来。 见到手术室围着的一圈圈医生，主刀位却是一个年轻的面孔，他心里更是无名火起。 真的是个住院医！ 还以为临海一院有良心，原来是找个住院医给医院背黑锅！ 他压抑着怒火，快速抖开手术衣，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穿衣。 声音则气得发抖：“疯子，你们医院的人都是疯子！” 话还没说完，高沛安突然感觉后颈一凉…… 第86章 平步青云的机会?我不在乎 巡回护士眼神冷冰冰的， 没好气地道：“你现在才赶来观摩手术，我没找你麻烦，你倒先骂起人来了？” 高沛安一愣，明白过来。 这护士没认出自己，把他当成了来蹭手术的！ 高沛安也懒得争辩，快速穿好手术衣后，走向手术台。 医生们都是认识高沛安的。 一个个想要问好，但察觉到高沛安那眼神跟要杀人似的，就都闭嘴了，纷纷让开路来。 等来到近前， 肖主任也注意到了后方的动静，回头一看，脸上顿时多了一丝笑容。 “高教授，您来了？” 高沛安见肖主任那张灿烂的老脸，心中怒火更甚，他脸色铁青道： “让住院医师背锅，你这主任倒是把责任甩的远远的……呵呵！” 说话的同时，高沛安瞪了许秋一眼，才把目光转向手术区。 下一刻，他的训斥声戛然而止。 高沛安怔怔地睁大了眼睛。 术野下， 许秋迅速以不吸收缝线褥式缝合胰腺断端三针， 接着在距离胰腺切缘1cm的地方， 自头侧边缘，从腹侧向背侧进针，贯穿缝过胰腺…… 然后在空腔切口边缘5cm的地方，自远端向近侧进针，于浆肌层缝合肠袢后壁…… “这……这是陈氏吻合法？” 高沛安咽了口口水，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都有些结巴了，道：“你是老师的什么人？！” 这种手法…… 游刃有余、 每一针都精准得像是经过机器程序的计算。 缝线穿梭之间，双手宛若是优雅的舞者。 高沛安在许秋身上，看到了恩师陈院士的影子！ 也只有那位创始人，才能把陈氏吻合法“玩”得如此轻松写意！ …… 与此同时。 手术台旁，王平、肖主任等都在观察高沛安的表情。 见到对方一脸惊愕的样子，众人心里升起一种满足的快感！ 谁言临海一院无“陈氏吻合”大能啊？ 肖主任挤了挤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道：“高教授，这位住院医的陈氏吻合做得如何？” 高沛安还处于震惊之中。 你管这叫住院医？ 把脸遮住，他甚至会以为是自己老师亲自上台了！ 他深呼一口气，表情跟见了鬼似的，道：“你们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他和老师是什么关系？” 肖主任等人很是意外。 高沛安竟然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另一边，手术也终于到了尾声。 许秋完成第三针“u”型横向贯穿吻合，而后轻轻一拉—— 当！ 残余的胰腺便乖巧地滑入了肠腔之内。 许秋再一打结，吻合术完成！ 他放下缝针，表情平静地道：“我看过陈院士的不少文献、手术视频。” “就没了？” “嗯。” “你……靠着看文献，视频，把陈氏吻合术练到了这个地步？”高沛安不相信！ 许秋淡淡地点头：“嗯。” 说罢，他接着收拾腹腔，更换不同材料、直径的缝线，依次缝合腹壁，施行关腹。 而此时， 高沛安才终于注意到,病人的腹腔内也是干净得不像话。 “这是重症急性胰腺炎的腹腔？！”高沛安傻眼了。 眼前的场景，简直比轻症的胰腺炎清扫得还要干净！ 他扭过头，凝视着许秋，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难以置信。 堪比开创者的陈氏吻合术，不合常理的胰腺清创……这一切，真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住院医能够掌握的？ …… “手术结束，用时一个小时零三分钟。” 随着护士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从手术中回过神来。 “我的天，完成了？！” “许医生居然会陈氏吻合术……而且，跟科里重金购买的陈院士的教学视频里演示得差不多啊！” “先不说这个，许医生的清扫做得太棒了！” “是啊，有这门技术，光是做胰腺炎的清创，就能撑起一个专科手术组了！” 肖主任也惊喜不已。 他没想到，许秋竟然真的完成了手术！ 坏死的胰腺被清扫、污染的腹腔恢复干净，马平川身上最危险的因素就解除了。 以临海一院重症监护的能力，病人的性命已经是十拿九稳！ 就在这时，高沛安突然望向许秋，毫不掩饰眼神里的欣赏之色，道：“许秋，你在陈氏吻合术上下了这么大功夫，我可以举荐你去魔都，跟随我的老师陈院士学习！” 闻言，众人眼中流露出羡慕。 陈院士！ 这位可是肝胆胰领域的扛把子，能拜入他的门下，注定了以后成为领域内的权威。 说是平步青云，丝毫不为过！ 然而， 许秋却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看了看自己陈氏吻合术的排名：临海一院排名1，临海市排名1，白云省排名1，大夏国排名3，全球排名：6。 然后，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不了，我习惯了在临海一院。” 高沛安拦住了他：“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想在肝胆胰领域有所成就，你肯定绕不开陈院士……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机会啊…… 许秋一边脱手术衣，一边往手术室外走去。 最后，他只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背影，还有一句话悠悠传来：“我只是顺便做了个手术，对肝胆胰兴趣不是很大。” 卧槽！ 对肝胆胰兴趣不大，然后把死亡率奇高、预后极差的重症急性胰腺炎搞定了，还掌握着无数医生垂涎欲滴的“陈氏胰肠贯穿吻合术”？！ 众人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 手术结束后，肖主任立马找到了许秋。 他的心情很是亢奋，全然没有了主任的威严，搓着手道：“许医生，手术视频……” 许秋明白意思，道：“可以留作教学。” 肖主任老脸立马绽出了笑容。 他又问道：“另外，许秋啊，你能不能给咱科讲解一下陈氏胰肠吻合……这门技术，全国的肝胆胰医生都盼着！如果咱院能够多几个医生掌握，肝胆胰的手术水平会直线提升！” 他虽不精通此术，但眼力老辣。 很显然，许秋该术的水平比高沛安还要高！ 否则……对方也不至于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初，高沛安仅仅是来做一次陈氏吻合，就要价三千。 这还是顺道露一手，不包括机票、旅宿费等飞刀费用的情况下！ 可想而知，这门吻合术的价值有多高…… 正说着，办公室外，又一个人进来了，刚进门就骂了肖主任几句。 第87章 不愧是许医生的手术!预后极好 “老肖，你要点脸，给外人三千，看许秋是咱院的医生，打算让他做慈善啊？” 王平沉着脸进来。 肖主任大笑了几声，厚着脸皮道：“消化、肝胆胰那边都缺钱啊，这几个月医保都超了，扣了好多奖金……不过，我们还是拿五千出来，怎么样？” 王平不满地道：“高教授做个手术就三千。许秋给你们高清手术视频，还亲自讲解。 况且，他是自己人，不会在教学上藏私，你就给五千？” 肖主任摸了摸头，笑着道：“一万，一万如何。真不能再多了，我们可是也是紧紧巴巴啊！” 王平看了许秋一眼。 许秋点点头：“行。” 王平的脸色这才缓和，重新换上了笑脸，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肖主任一脸黑线。 敢情你之前生气都是装的啊！ …… 寒暄了一会儿，王平两人终于离开了。 许秋这才有机会查看结算。 “恭喜完成一例胰腺炎清创术！” “手术评级：s！” “恭喜您获得：金钱*5000，熟练度*0.5%！” 许秋有些惊讶。 他的胰腺炎清创已经是完美级了。 想不到， 竟然还能提升！ 只是，提升很缓慢，大概需要两百台完美s手术，才能进阶到下一个等级…… “完美级手术就已经无可挑剔了，完美之上又是什么？”许秋纳闷。 这时系统又有动静了。 “恭喜您完成困难任务：挽救一位病人！” “您获得奖励：临危不惧！” 临危不惧：越重要的场合，你越能保持冷静。且随着肾上腺素飙升，你的大脑灵敏度、反应能力等都会得到一定的提升。 许秋颇为惊喜。 这个能力，简直是专门为急诊科医生准备的。 抢救室本来就是让医生肾上腺飙升的地方。 还有手术时发生的意外，也会让众人心脏狂跳。 获得这项能力后，许秋能更冷静、理性地处理紧急状况，抢救的水平应该会得到很大的提升！ 叮咚！ 就在这时，许秋的手机又来了短信。 他打开一看，是汇款信息！ 银行卡里突然多了五千！ “完美级手术，拿到s评级，还有额外的金钱奖励！” 这个奖励有点特别。 之前都是手术、能力、药剂，这还是系统第一次奖励实质性的财富。 系统连手术经验都能直接灌输， 因此，许秋丝毫不担心这笔钱的安全性。 “看来，很有必要先把所有掌握的手术都提升到完美级啊。” 想到这里，许秋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今晚，注定是手术室的不眠夜。 …… 与此同时，icu那边，马妻安顿好马平川，就急匆匆过来向许秋道谢了。 马妻擦着眼泪说道：“大夫你们放心，我把嫁妆卖了，还借了二十多万，凑够了五十万……一定不会欠钱的！” 办公室的医生们都有些讶异。 许秋却并不意外。 之前拒绝检查，自行离院时，他们两还专门留下了看病的两百元。 足以得见他们的朴实和善良。 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 如果他们听医生的劝告，花几百块钱做检查，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不过，如今手术成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做好花钱的心理准备吧。”许秋说道。 手术成功只是第一步。 后续，还要防治各种并发症，并且需要在icu的生命支持技术下，再护理一个月。 如果能撑过这一个月，感染不恶化，才算是真正的得救。 而这，才是让重症急性胰腺炎成为金钱杀手的最重要原因…… …… 让人惊喜的是，马平川的恢复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icu这边， 江主任、管床的医生护士都惊诧不已！ “不愧是许医生做的手术啊，预后远超平均值！”众人感慨。 术后第一天，病人就恢复了力气，可以下床活动了。 前三天， 马平川没有发生感染，更没有肠瘘、肠瘘等常见并发症，度过了最危险的术后七十二小时！ 术后第四天，血淀粉酶逐渐恢复。 术后第五天，马平川进行了第一次排气。 也就是放屁。 这意味着，他的肠道功能初步恢复，可以吃流质食物，慢慢恢复正常的食物摄取了。 不过，距离脱离危险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许秋也只能祈祷病人预后一直超乎预期了。 …… “许医生，上次您见义勇为，救下孔慧霞主任的事情，奖励批下来了！” 这一天，医院行政科那边打来了电话。 许秋本来以为只有钱。 但，领到手后他才发现，还有一份由省级单位颁发的荣誉！ “见义勇为奖” 除此以外，医院还发了一个“临海一院杰出青年医生”的奖项。 再加上奖金。 省内奖励：九千元 医院奖励：五千元 一去一回，许秋手里就多了两份盖着红章的荣誉，卡里还新增了一万四千元。 “好像突然不缺钱了……” 许秋看了看银行卡。 他才工作一个多月，中间交了一万房租，现在卡里钱还有六万多。 只要不买房，不买车，这笔钱对于一个单身男青年来说，足以过得相当滋润了。 正想着，许秋电话响了起来。 “麻烦你送到急诊科的医生办公室。” 不一会儿，外卖小哥就分几趟，搬着好几箱牛奶、可乐上来了，又在许秋的指示下垒到了角落。 “这里有牛奶和可乐，大家喝的话直接拿。”许秋说道。 女医生和护士们经常投喂自己。 这些东西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谢谢许医生~~~” “许医生才工作，钱要自己留着嘛，不然怎么给女朋友买礼物呀？” 许秋淡淡地道：“没女朋友。” 听到这话，原本就笑意盈盈的女医生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有一个朋友，她在找男朋友……” “许医生，可乐这东西，王凡他们喝就行了，你可不要喝，杀精的呢~~” 正在喝可乐的王凡呛了一下，喷了一桌子。 他骂骂咧咧道：“别提我，每次喊许医生就是吃这个吃那个，叫我呢，就是干这个干那个！” 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许医生，王凡，手术室那边缺人了，喊你们过去~~”这时，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通知道。 “好。” 许秋和王凡同时起身，分别赶往不同的手术室，各自开始了忙碌。 等下了手术，已经是傍晚八点多钟。 当医生，加班是常态。 哪怕是王平、院长等高位的医生，只要还在一线干，上了手术台，他们的下班时间就等于手术结束时间了。 晚两三个小时下班，都是常事。 甚至， 还可能一台手术做十二三个小时，直接干到第二天，再连轴转撑一个白天。 从手术通道出来，此时，走廊已经亮起了白色的灯光，窗外暮色深沉。 许秋精神已然很疲倦了。 他准备去更衣间洗个澡，冲掉身上的消毒水味再回家。 结果，在路过急诊科大厅时，他又停下了脚步，有些无奈地抬头看去。 怎么又碰到了这档子事啊…… 第88章 现在的医生，没有医德!全掉进了钱眼 急诊科大厅里，七八个人围着一个医生。 许秋瞄了一眼，倒霉蛋是王凡。 王凡摊着手，道：“阿姨，现在诊断很明确了，就是主动脉夹层，必须赶紧做手术啊！” 病人的妻子扎着头巾，皮肤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人。 她听完王凡的话，含着泪问道：“医生，能不能不做手术啊……我们没那么多钱啊。” 王凡有些同情，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道：“主动脉夹层是很凶险的病。 人体最重要的大血管就是主动脉，现在你丈夫的主动脉撕开了！ 这种病，必须做手术，而且必须尽快做，不做的话，随时都会死！” 病人妻子吓坏了，她流着泪，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手术要多少钱啊……我们是农村的医保，能不能报销啊？” 王凡：“农村医保的话，你得先自费，然后再回你们那边报销。 你的丈夫是更凶险的a型主动脉夹层，手术费用饱受估计在20~30万之间。 你先交十万，把手术费覆盖了，我们可以先把命保住，后续再考虑住院治疗的事情。” 病人的妻子腿一软，就要往地下摔去。 还是王凡动作快，才把家属给扶住。 病人妻子嚎啕大哭，她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最后掏出了零钱。 全是皱巴巴的一块、五块，最大面值的是二十块。 她声音都在发抖，边哭边说道：“我们……我们那边发旱灾，庄稼全死了，家里的地也旱死了，我们家只剩这点钱了……” 王凡一愣，看着病人妻子手里的钱，不知道作何感想。 他下意识地道，“这也太少了……” 加起来都不够一百块，哪儿够！ 王凡终究还是心软了，他一咬牙，说道：“这样，阿姨，你现在去筹钱，只要交五万，我帮你跟主任打申请，先想办法把手术给做了，保住命再说！” 许秋有些惊讶。 打这个申请，病人要是补不上费用，后期可是得扣医生的奖金的。 如果惩罚严厉一点，甚至可能直接要医生本人填补上漏洞！ 王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为病人着想了。 然而就在这时！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冲出，突然就指着王凡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医生，怎么这么没有医德啊！” 王凡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中年女人蹲下身，拍了拍病人妻子的肩膀，陪着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又狠狠地瞪了王凡几眼，道：“真是越来越没有医德了，没有钱，你不能先救人吗？ 现在的医生啊，眼里只有钱！ 飞刀，要钱。 看个病，各种检查，要钱！ 你们都掉进钱眼里了，还配得上‘救死扶伤’这四个字吗！” 就在此时，走廊另一边，另一位医生周华正冷着脸走来。 后边还有一个包工头，对方颐指气使地道：“你们为什么要治，我们没给钱，你们擅自治疗了，现在又要怪我们不给钱啊？” 周华没有王凡的好脾气，他当即翻脸道：“早一个星期不说，现在等我们把人救回来了，你说没给钱不要治？” 包工头也甩脸：“讲点道理嘛，我们又没说治，怎么花了这么多钱？” 周华不打算跟这种人浪费口舌。 不过对方一直阻拦，不准他离开。 无奈之下，周华直接叫了保安，才把包工头给拉走。 这时，他又看到了王凡。 远远地，他就听到中年妇女在骂王凡冷血，没医德。 他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自身又是个火药桶，三两步就过来了，问道：“怎么回事啊？” 王凡先跟病人解释了一下，道：“是这样的，不交钱的话，管理科那边不给发手术器械，连麻药都批不下来。药房、器械管理，全部是见缴费才给东西的……病人抢救，已经是在赊账了啊！” 说完后，他才跟周华简单说明了情况。 中年妇女根本听不进王凡的话，她还在喋喋不休地骂，道：“你们就是只认钱！我小时候啊，村里的医生都是自己垫钱给别人看病的，自己饿肚子也要救人！ 现在的医生呢，都是一肚子坏水，满嘴的钱钱钱！” 周华听完后气笑了。 他对王凡道：“手机拿出来。” 王凡被骂得有点六神无主了，乖乖照做。 “解开啊！”周华道。 “哦……” 王凡赶紧解锁。 周华打开了王凡的支付宝，查看余额。 很好，果然是九百元。 于是，他退出后，又打开了借呗。 周华大笑道：“大妈，你说得对啊！ 我们应该做个有圣明的医生。 不过他就是个穷医生，没什么钱，借呗里面有一万块钱的贷款额度，我全部帮他贷出来！ 我呢，也有三万的额度！ 我们两一起献爱心，还差一万！ 这样吧，你这么有爱心，把这一万补上了，凑一下给这位阿姨的老公治病！ 一万块钱而已，你总不能不给吧？” 病人妻子听了，原本灰暗的眼神中涌现出希望。 她转过头，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中年妇女。 刚才就是这位老姐姐，一直在旁边安慰她，还陪她一起哭呢！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 中年妇女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然后猛地一把推开了病人妻子，飞也似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口中还在骂骂咧咧“没有医德”“一肚子坏水”…… 等人走远后， 病人妻子又把哀求的目光投向周围的其他人。 围观的人，之前也对王凡口诛笔伐过，也说“应该同情病人，这么点钱而已”。 然而，每一个被她望着的人，最后都低着头，羞愧地离开了此地。 周华笑得很讽刺，他把手机还给了王凡，道：“什么医德啊，在这些人眼里。医德就是不要钱，甚至倒贴钱给人治病。我们也特么的是打工仔，不要养家啊？” 骂完后，周华心里突然觉得很畅快。 他又看向病人妻子，道：“我们医院这边，会尽量给你协调，但钱……你还是得回去筹！” 病人妻子流着泪，绝望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那些站在她旁边似乎感同身受的，都只是说风凉话。 真正为她和丈夫着想的， 恰恰是那些人口中“没有医德”“不贴钱治病”的医生。 远处， 许秋挪动脚步，准备离开。 周华解决了这事儿的话，就不用他出面了。 科室里有陈局长捐赠的爱心基金。 财务也早就预备了这种情况。 不需要他操心。 不过……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倒是勾起了许秋的一些回忆。 而那件事，差点让他丧命！ 第89章 我就这一个女儿了，救救她吧 他前世曾救治过一位心、肺联合移植的病人。 病人家境贫寒，负担不起医药费，全家人都来跟许秋下跪磕头。 当时已经有不菲身家的许秋于心不忍，出资二十万，免费主刀了这台手术。 那台手术做了十三个小时，从手术室出来后，许秋直接吊葡萄糖、上呼吸机了。 后来，那位病人的家属竟然悄悄溜进了他的病房，把他的呼吸机拔掉了。 若非许秋只是虚弱，还不到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情况，他可能真的死在了那个深夜。 从那天起，许秋才明白一个道理。 不是给人越大的帮助，对方的感恩就会越深。 如果这份善意超过了对方能够报答的极限， 那么，这种无能为力，会转化为无时不在的愧疚、亏欠，乃至于成为内心的痛苦煎熬…… 而此时，为了摆脱这种心灵的拷打—— 最希望施恩者死的人，反而是受恩者。 当下，周华处理“钱与命”矛盾的方式很恰当。 因此许秋没再掺和。 他去办公室拿了衣服，又折返回了手术间。 手术间的更衣室、医生休息室这些地方都配备有浴室，供医生洗澡。 一方面是因为，很多污染性手术做完，别说是外边的人了，就连医生本人都觉得自己脏了。 另一方面， 穿着层层叠叠的手术衣，全神贯注做完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再帅的发型都成了油头，头发全贴在了头皮上。 实在是没有半点形象可言。 出手术室之前洗个澡，也是为了保持最基本的仪容。 很多医疗剧，乃至于国级牵头的医学纪录片，都有大量让临床医生看了崩溃的细节。 譬如—— 记录片中，某位院士做了七个多小时的手术。 按理说，这么长时间的手术，神情有多疲倦先不说，胡子都可能长出一茬了。 然而，对方却依旧目光炯炯，发型整齐…… 这种侮辱一线医生智商的摆拍，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让普通人对医生的误解更深了。 …… 洗完澡后，许秋出了手术通道，听到急诊大厅又开始吵嚷了。 他瞥了一眼。 医生值班室那边，乌泱泱地站着一群人，都在哭嚎着救人。 门口还跪着一个哭花了脸的小男孩。 许秋过去看了一眼，“什么情况？” 王凡把许秋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道：“他们家四十岁的男人晕倒了，刚才我们抢救了过来，现在约了急诊的ct，不过那边还有两个病人，估摸着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出结果。” 四十岁、男人。 这意味着，病倒的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三个家庭的顶梁柱。 许秋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走了。 这时，周华过来说道：“许医生，你先回去休息，交给我两就行！” “……” 许秋沉吟半晌，然后点了点头，他还是挺认可周华的能力的。 果然，没多久，周华就把家属都安抚了下来。 许秋这才放心离开。 …… 九月的临海，已经开始有了一丝秋意，凉丝丝的。 繁忙的马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车流。 医院外面则摆着各种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流如织。 从医院出来的人，气色往往都很不错，他们兴高采烈地买一份夜宵，犒劳清淡许久的胃。 而进医院的，大多垂头丧气，也没心思看一眼飘着香气的小吃摊。 和旅游景点的摊贩不同。 医院外，卖的多是水果、花篮，还有各种一次性日用品。 吃食则走两个极端。 要么是各种馋人的油炸食品，如铁板鱿鱼、臭豆腐、以及洒满了孜然冒着油花的烤翅、烤虾等等。 或者，干脆是白粥、馒头等。 许秋正犹豫着要不要吃一点。 后面一道带着些许喜悦的声音响起。 “许医生！” 许秋回头看去，发现黎雪正快步走来。 “许医生，你才下班吗？” 走近了，黎雪轻轻地喘了几口气，表情有些意外。 “嗯。”许秋点头。 “刚下完手术？那你晚上肯定没吃饭，咱两就地解决一下？”黎雪问道。 许秋没拒绝，跟她找了个烧烤摊坐下。 不一会儿滋滋冒烟的肉串、酥香的面筋等就上来了。 黎雪主动聊起了自己的事情，道：“我刚刚在跟胡主任做一个两个多月大的婴儿的先心病手术，挺命苦的……” 许秋咬了口肉串。 有点香啊。 黎雪继续道：“陪床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请了个三十多岁的护工。” 许秋问道：“母亲呢？” 黎雪有些苦闷地说道：“母亲就是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呀！” 许秋有些惊讶。 六十多岁还没绝经，临床上有，但不算多。 黎雪看出了许秋的疑惑，解释道：“她其实已经是围绝经期了，但她一定要生，我们院就趁着还没完全绝经，赶紧让她排卵，做了个试管婴儿，最后生下来了。” “她的……” “儿女吗？没了。 她的儿子，高中的时候被校园霸凌，跳楼了。 她女儿很优秀，在天都上完了大学，后来又保送到国外读完了研究生、博士，回国后在天都找了份外企的工作，转正了就有三十几万的年薪。 结果，毕业刚工作一年，一天晚上打车回去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许秋唏嘘不已。 老年失独，好不容易又生了一个，结果这个孩子还是个病秧子。 换到谁头上，估计都跟天塌了差不多。 黎雪神情有些落寞，道：“我去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这位阿姨一直牵着我的手，战战巍巍签好字，跟我说‘阿姨有钱，这孩子命苦，求求你们好好治，我就这一个女儿了’，唉，听了心里真难受！” 叮铃铃—— 突然，黎雪的电话响起来了。 她接起后，听了一会儿，脸色立刻冷峭了起来。 挂断后，她有些抱歉地道：“产科那边还有几个住院病人要我处理一下，不算着急，我吃完了再回去看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匆匆结束了晚餐。 黎雪返回了医院。 许秋回家后练了会儿手术，等身体彻底疲倦后才和衣而睡。 …… …… 第二天。 日常任务刷新。 许秋起床后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妙。 第90章 教授震动!亲自出马 简单任务：一例下唇整形。 一般任务：缝一根皮卡丘。 困难任务：获得一名同行的衷心感谢。 …… 前两个任务不太正经。 堂堂急诊科医生，一会儿妇产手术，一会儿男性泌尿外科，像话吗？ 再者，想要在急诊碰到这两种病人，比遇到黄鳝主播还要难。 至于困难任务…… 同行的衷心感谢。 难度恐怕比病人的衷心感谢还要高不少！ 像急诊科内，王平、何海、王凡等人，对许秋更多的是欣赏、仰慕。 跟衷心感谢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除非， 再碰到孔慧霞这种事件。 或者，力挽狂澜，帮某个医生纠正手术败局，保住他的职业生涯。 让许秋觉得不妙的是。 系统既然给了相应的任务，那么就意味着，医院这边可能真的得出点事情了。 …… 怀着担忧的心情，许秋来到了医院。 自从梁勇锐恶性医闹事件后， 临海一院，或者是全国范围内的医院，安保措施都进一步严格了。 门诊楼、住院楼的大门口都排列着四五台安检机，还有四名携带钢叉的保安随时应对。 因为医闹的恐慌还未平息，此时一院外还停着一辆警车。 许秋瞅了一眼，就从工作人员通道进了医院。 他并不看好院内安检。 医院的人流量过于庞大，尤其是节假日，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再加一个安检的话， 以临海一院的病人量，高峰期排队可能都得排到马路那边去了。 因此， 这种安检的措施，终究只会是个面子工程，过些天又成走走过场的形式了。 “恭喜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 “您的影响因子为6.5，奖励获得较大幅度加成，奖励丰厚度*6.5！” “恭喜获得！大师级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 许秋陷入了沉思。 影响因子这玩意儿，一般来说变化不大。 除非许秋去其他科室做了个大手术。 或者是又处理了个轰动全院的病例。 像之前，许秋救回了马平川，影响因子直接提升了0.3。 而这几天，由于他一直急诊科待着，影响因子几乎没有变化。 怎么今天突然又增加了0.2？ 等许秋来到办公室，他才知道原因。 原来是他的论文通过了审核，下个月就能见刊。 王平特地过来祝贺，笑容很是慈祥：“恭喜恭喜，第一篇论文，只字未改直接通过了！” 骨外的于主任也专程赶来。 他还没说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于主任讲了几句，有些激动地把电话给许秋，道：“找你的！” 许秋刚放在耳边，电话那边就传来了热情的声音。 “许医生啊，我是《大夏创伤骨科》的编辑，这篇论文……真的是你独自完成的？” 许秋：“嗯。” 期刊编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哈哈，大夏骨科未来不愁新鲜血液了啊。许医生，我们期刊认识林协教授——林协教授你知道吧，骨骼重建领域最权威的专家！” 许秋点点头。 当初陈梦璇的胫骨重建，正是林协说做不成。 许秋正好是打着林协的脸把那台手术拿下的。 “记得，挺厉害。”许秋道。 期刊编辑撇了撇嘴。 这年轻医生还挺傲气，重建大佬，居然只是“挺厉害”？ 写了几篇论文就飘了吗？ 不过想到天才总是有自傲的资本，编辑便释然了，他点名了这次电话的目的，道：“我们打算帮你牵线，让你跟随林教授学习，你只需要承诺，以后论文都发表在我们期刊上，如何？” 对于任何一个想在骨骼重建发展的医生来说，这个条件都无比诱人！ 骨骼重建不拜师林协，就像肝胆胰不学陈院士，看萝莉本不看毛玉老师，看jk不看mignon，看ntr不看武田弘光，看fgo不看yd，看女仆不看米奇王…… 但期刊编辑就错在，他说话的人是许秋。 听到林协的名字后，许秋的表情没有一点波澜，摇头道：“不了，谢谢。” …… 嘟嘟嘟！ 期刊编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表情十分意外。 他很不理解！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竟然拒绝了一位中文顶级期刊编辑的邀请？ 是林协没有影响力了。 还是《大夏创伤骨科》不够资格了？ “这未免也太傲了，他是真不知道林教授的地位吗？” 期刊编辑气不过。 他给林协打了个电话，把这事儿简要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林协也有些讶异，道：“骨科重建竟然还冒出了个论文天才？手术做得如何？” 期刊编辑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的论文是一稿过，既然科研能力这么强，手术水平……可能惨不忍睹。” 林协点头：“也是。”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像临海一院，何海和于主任就是两个典型。 两人年龄差不多。 何海是手术狂人，论文写得一塌糊涂。 但于主任，主要心思在科研上，手术水平不太行。 当然，两人的待遇也天差地别。 何海才升上副主任没几年，而于主任早已经坐稳了主任的位置…… 林协思索了片刻，沉凝道：“光是论文写得好的话，我这边没有太大的兴趣。如今大夏骨骼重建的困局，不在学术论文，而在技术。” 编辑略有些遗憾，“那就有点可惜了。不过……那天才心气很高，拒绝了我们期刊把他引荐给您。” 林协讶异不已，“这么有个性？他叫什么，哪儿家医院的。” 编辑道：“临海一院，许秋。” “什么？！” 编辑被林协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许……许秋啊……” 他有些纳闷地道：“林教授，您认识他？” 林协眯着眼，语重心长地道：“何止是认识，有一台手术我做不了，他拿下了。” 编辑：？？？ 啥？ 林协做不了的，他许秋做了？！ 这一刻，编辑想起自己在许秋面前吹嘘陈教授，他顿时感觉无地自容，想穿越回去打自己的脸！ “把论文发给我！”林协急迫地说道。 不久，他看完了许秋的论文。 脸上多了几分亢奋的表情。 “这……手术水平无可挑剔，科研能力也令人惊讶，这种人才，必须拉拢啊！” 如果说，手术和科研各是0.5。 那么，能两手抓的人，不是简单的1，而是10！ 这类医生，才是真正能挑战人类医学极限，将医学进程往前推进的真正天才！ 放下论文后，林协赶紧订了一张前往临海市的机票。 他要再找许秋谈一谈！ 当天中午，林协推掉了所有会议，带了几件衣服，直接上了飞机。 不过，刚进头等舱，他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第91章 手术成功概率，和国足拿世界杯冠军一样 头等舱里，黑丝空姐正热情地询问客人一会儿要吃什么。 她说话的对象，是一位身着西装，戴着眼镜，头发花白的老人。 林协有些惊讶，竟然在这里碰到陈院士了！ “陈院士！” 林协主动过去打招呼。 陈院士是肝胆胰的泰斗，论起年龄，林协是得叫对方一声前辈的。 当然，地位上，两人差不太多，都是各自领域的顶梁柱、引路灯。 “林教授，幸会幸会！” 陈院士也认出了林协，蹒跚着站了起来，和蔼地跟林协握了握手。 起飞后。 林协主动搭话：“陈老，这几年很少见您出差了。” 陈院士眯着眼，揉了揉太阳穴道：“是啊，这两年我很少出省，飞机都坐不习惯了，这把老骨头也折腾不动咯！” “这次您是？” “前些天，高沛安那孩子跟我说，在临海那边碰到了一个自学u型吻合成才的年轻人，据说比他做得还要好，他请不动，我去看一看。” u型吻合，自然就是陈院士开创的“陈氏胰肠贯穿u型吻合法”。 林协听过这门以高难度、大夏独创闻名的吻合术，他诧异道：“这门技术能自学？还做得比您的学生好？” 陈院士笑道：“我也好奇咯，所以才专门去看看——对了，你呢，怎么不忙新技术的攻坚了？” 林协：“我和您差不多，临海那边也冒出了个骨骼重建的天才，手术、科研水平都很高超！” 陈院士讶然：“哦？那很少见啊，两条腿走路的医生可不多。” 林协：“所以我才亲自去一趟，为了见他，我连《大夏骨骼重建第九版标准诊治方案》的商讨会都推掉了！” 陈院士笑得脸上挤满了皱纹，道：“你不是起草人吗！” “是啊，要上课了，大家都来了，我这个老师反倒缺席了，哈哈！” 陈院士推了推眼镜，眼神有些深邃，道：“看来，这临海市真的是人杰地灵啊……” 林协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同时冒出了两个天才，临海风水好！” 两人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在他们看来， 肝胆胰、骨骼重建，两个几乎毫不相关的领域，他们要找的天才，自然也只会是不同的人。 …… 临海一院，急诊科。 忙碌了一个上午的许医生，总算是迎来了短暂的休息。 回到办公室，他的桌面上堆起了一座金字塔。 有溜溜梅、、奥利奥、海苔、牛肉干、大白兔…… 旁边，王凡的桌面上也有一座金字塔。 有11床病历、13床病历、21床病历、26床病历…… 许秋刚坐下，还没等他扒拉一口饭，漂亮的女医生云梅出现在门口。 “许医生……” 她刚要说话，看到许秋在吃饭，欲言又止。 “许医生，你先吃完饭，这事儿不急。”云梅见到许秋还要亲自吃饭，好心疼。 “说吧。”许秋道。 “你先吃，吃饱了再说嘛！” 许秋三口吃完了一盒饭。 云梅眼睛亮亮的，“许医生好有事业心！” “说吧。” “脑外科那边有个会诊，王主任叫我喊你去参加，再过……”云梅看了眼手表：“再过十五分钟！” 许秋道谢后，赶往脑外科。 急诊科办公室内，王凡也在干饭。 突然，刘素素探出头来，喊道：“王凡，赶紧去，新收的24病人突然说后背疼！” 王凡三口扒完了饭。 云梅皱着鼻子，“哎呀，真粗鲁！” 王凡一愣，旋即怔怔地望着许秋远去的方向，眼泪流了下来。 妈的，凭什么！ …… …… 此时，许秋也抵达了脑外的楼层。 脑外科，其实就是神经外科。 这两个科室没有本质区别，只不过脑外更顺口，算是俗称。 而神经外科，则是大多数医院的正式名称。 许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这里。 才下电梯，他就看到办公室那边被一群家属包围了。 许秋有些惊讶。 这个场景，和昨晚在急诊科的竟然如此相似。 一个小男孩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三四名老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苦苦哀求。 许秋认出了对方，还真是昨天晚上在急诊科求情的一家人。 “许秋，你来了……” 办公室里的赵副主任正好看到了许秋，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先进来吧，我们都是要去参加会诊的，这会儿出不去……”赵副主任充满了无奈。 许秋点头，进去了解了情况。 这家人是昨晚急诊送过来的，当晚ct结果出来了： ct 平扫显示肿瘤为略高密度或等密度影，强化扫描显示肿瘤明显强化，与周边脑组织边界清，瘤周有不同程度的脑水肿。 当晚，急诊值班医生全部下了个半死。 第二天，赶紧紧急转到脑外，补做了一个mri（磁共振）。 进一步mri结果显示： 病变呈略长t1、长t2 信号，强化明显。其中基底部位于前床突，蝶骨小翼内侧，蝶骨大翼。肿瘤直径4~5.5cm，最大可至11.2cm。 确诊：颅窝底巨大脑膜瘤！ 病人的肿瘤，几乎和成年人的拳头从差不多大小。 但凡是有医学常识的，都知道这种情况已经跟死人差不多。 对于病人来说，多活一天，都是运气爆棚！ 想要治…… 尽管诊疗规范上说可以手术治疗。 然而，临床上，对于这种超大型肿瘤，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保守治疗。 绝大部分医生，都不会动刀子。 原因就在于，手术风险太高！ 让人绝望地高！ 说百分之十的成功率都是谢天谢地了，其手术成功几率，约等于男足夺得世界杯冠军的概率！ 赵副主任重重地叹气，说道：“这位病人叫徐顺，今年四十二岁，开着一家饭店，又是厨师又是老板，他是家里的经济支柱。 家里一个小孩上高中，还有外边那一个。上面还有四个老人。 全家都指望着他一个人啊。 你说，这么大的瘤子，怎么能做手术啊，还不如赌保守治疗他能一直活下去！ 谁能做？不可能有人敢开刀的啊！” 许秋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系统面板。 大师级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 好巧。 系统，你是柯南吗？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唉，真的是折磨死我了！” 赵副主任接连叹气，欲言又止。 “什么事？”许秋问道。 第92章 手术不能做!谁来都不行 赵副主任看向办公室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力，道：“那孩子……在门口跪了一夜了。” 不只是病人的小孩。 今天早些时候，憔悴的妻子、两鬓斑白的四位老人，都轮番给脑外科的医生下跪。 期间，有一位刚刚聘上副主任的医生还差点松口，答应做手术。 “不说这事儿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去会诊吧。”赵副主任看了眼时间，有些忧心地看了眼家属，最后才无奈地说道。 …… 脑外会议室。 这一次参会的都是老熟人了。 气管食管瘘手术时，给许秋当助手的蔺主任、钟文主治医。 近脑髓肿瘤切除，来找场子，最终怀疑人生的赵副主任、沈山佑住院医。 不过这一次， 傲慢的钟文、不服气的沈山佑，再见到许秋时，都主动点了点头，眼神中释放着善意。 坐在许秋旁边的王平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转变。 他笑着道：“咱们医学虽然也逃不开学术界的很多弊病，但起码在同行圈子里，手术做得好，也能赢得绝大部分人的尊重。” 手术水平好，护士术后护理得轻松，同事也能搬他当救兵。 两人聊了几句，会诊主讲人敲了敲桌子，会诊开始了。 …… 病人徐顺，42岁男性，慢性起病。 主诉：性情改变半年，突发抽搐伴意识模糊3天余 查体：神志嗜睡，应答混乱，被动体位，双侧瞳孔等大同圆，直径约2.5mm，对光反射均迟钝…… 影像检查：…… …… 诊断：蝶骨嵴脑膜瘤 …… 徐顺的病情太明确了，ct和mri上都能见到一个巨大的占位，哪怕是普通人都能看出那地方不对劲。 望着屏幕上的影像片子，医生们一阵沉默。 如此巨大的肿瘤，现在就让家属准备后事都不为过。 保守治疗活不了几天，这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而手术…… 难度太高！ 首先是瘤体过于巨大。 以至于它和神经、血管、脑干、丘脑下部等部位死死黏连，分离极其复杂。 此外，肿瘤附近遍布颈内动脉、大脑中动脉和大脑前动脉及其分支。 还有视神经、动眼神经和嗅神经等重要神经血管结构。 稍有不慎，便会加重脑和颅神经损伤，引起术中大出血。 传统的颅底入路，需要锯掉一大块颅骨。 切口大、创伤大、暴露广泛，神经损伤发生的几率很高。 而且，徐顺的肿瘤太大，将许多脑组织、血管神经等都压迫到了颅骨边上，如果采用传统入路，锯颅骨时，也会连带着随机带走几瓣脑袋。 因而，目前唯一能开展的，是微创手术。 但难度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就像是一个窄口瓶里中的生鸡蛋。 生鸡蛋还长了蜘蛛网，跟瓶子内壁黏连在了一块儿。 手术医生，必须透过狭小的瓶口，把镊子伸进去，然后给生鸡蛋剥壳儿。 过程中， 一，必须保证壳膜的完整性。即剥脱鸡蛋外壳，内膜不损伤，蛋液没有一丝溢漏。 二，必须穿过错综复杂的蜘蛛网，剥离外蛋壳的同时，保证蜘蛛网也不被损伤…… …… 会议室，气氛格外压抑。 “这台手术……意义不大。”有人突然说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沉沉地点了点头。 蔺主任、赵副主任等科室高层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就在众人都要打算放弃时，一名护士突然进来了。 她在蔺主任耳边讲了几句话。 蔺主任眉头一皱，往会议室门口看去。 众人也望去，心头都一惊。 不知何时，徐顺的小儿子已经跪在了门口，他脸上还有着天真和稚气，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医生可以救爸爸”。 在他的旁边，满脸皱纹的四位老人颤颤巍巍，扶着门框也要跪下。 这一刻，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做吧，主任，我来主刀！” 脑外科众人脸色一变，同时看向说话的人。 是副主任金逸云。 出身农村，七分帅，风度翩翩，公费海归人才，今年才评上副主任，是脑外科年轻有为的天才医生。 “哇啊——” 门外，听到金副主任开口，一家人嚎啕大哭，终于看到了希望。 蔺主任赶紧招呼几个护士、医生过来，把家属带回病房。 重新关上会议室的门，蔺主任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金逸云，谁让你答应的？”蔺主任胡子都气得发抖。 “主任，我的父亲和徐顺一样，他当年开货车养活了我们一家人。 结果，他四十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我不忍心再看到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另一个家庭身上。”金逸云握着拳头，说道。 他望着自己的手，道：“况且……我主攻的疾病就是脑膜瘤，我能试一试！” 蔺主任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试？你拿什么来试？ 你用十多年攻读医学博士，到今天才有资格站到手术台前，就这么着急葬送前程？” 赵副主任也叹了口气。 虽然同是副主任，但金逸云比他小七岁，算是后辈了。 他站起来，拍了拍金逸云的肩膀，说起了一段往事。 十一年前，蔺主任有一位很有天赋的学生。 对方也是名校直博毕业，三十四岁就当了副主任，很有机会接替蔺主任的位置，甚至带着临海一院脑外科跻入全国脑外二十强。 结果，他碰到了类似于徐顺的一个病例。 同样是家属苦苦哀求，甚至同村的人都来下跪求救。 蔺主任的学生心软，答应了，上了手术。 后来那台手术完成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没风险了。 坏消息是，人跟着风险一起没了。 那一刻，带给家属希望的医生，一瞬间成为了恶魔的化身。 对医生的恩崇，变成了唾沫、谩骂，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泛白的拳头。 后来打官司、开庭，蔺主任倾尽心血培养的学生最终被吊销职业资格证，告别了医疗行业。 赵副主任说完后，他重新坐了下来，说道： “有时候，家属比病人更像是病人。 作为医生，把病人的性命放在首位没有错，但你也得记住——保护病人的同时，你也得保护自己！” 蔺主任叹口气，他不会再让一位天才因此黯淡，带着些许冷漠道： “我会去重新和家属谈，这台手术没有做的必要。 别说我们了，哪怕是坐拥全球三大脑外科中心之一、大夏排名脑外排名第一的天都天坛医院，也做不了！ 这台手术不会开，谁来都不好使！” 许秋有点坐不住了。 谁来都不好使吗？ 第93章 接连震惊，他竟然是全能天才 “我能做。” 就在会议室安静到极致时，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敢在这个时候跟主任叫板啊！ 蔺主任的脸色也是瞬间大变，他怒气冲冲地看去，但看到站起来的是许秋，他的表情凝滞了片刻，训斥的话突然堵在了喉咙。 “你……你也不要跟着胡闹，金逸云是脑外的天才，你则是急诊的新星，都不容有失！” 许秋目光平和，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说道：“试一试。” 蔺主任沉默了。 这台手术，他不会允许其他人冒险。 一旦上了台，十有九成九是一换一啊！ 用病人的性命，换医生的职业生涯！ 但…… 当许秋说出这句话时，蔺主任却有点迟疑了。 他看不透许秋。 如果真的能救……哪个医生不希望能够让所有病人健健康康地离开医院？ “你有多大把握？”这一刻，一向严厉的蔺主任松了些口。 许秋求稳地道：“六成。” 六成？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这台手术，许秋能有六成的把握？！ 连蔺主任上台，都不敢说自己有一成的成功率！ 蔺主任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他瞪着眼睛道：“六成？你……真的能做？” 钟文也惊讶不已：“果然是许医生啊！” 沈山佑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仰慕：“太牛掰了！” 这一刻，金逸云有点茫然。 自己才是脑外科的天才医生啊！ 怎么科室里的同事，全部跑去崇拜许秋了！ 此时，会议室焦点的许秋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安排手术吧，王主任……” 王平心领神会，“行，我签字……” 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蔺主任打断了，道：“王主任，手术我来担责！既然是我许可的，那后果自然也由我承受。” 王平深深地看了眼蔺主任。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蔺老头还是这么爱护小辈啊…… 叮铃铃！ 突然，王平的电话响了！ …… 与此同时，临海一院。 陈院士、林协几乎是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此地。 两人看到对方，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陈老，您怎么来了？” “林教授，你这是……” 两人对视一眼，脑中蹦出一个念头。 “我们要找的天才，莫非都来自临海一院？” 两人脱口而出。 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院士道：“想不到咱们聊了一路，最后目的地都是这里。” 林协开玩笑道：“早知如此，当时我就搭着您的专车过来了！” 两人一起往院内走去。 陈院士望着临海一院的招牌，唏嘘道：“想不到啊，这么一座临海的小医院，竟然同时冒出了咱们两个领域的翘楚……” 林协点头，他又开了个玩笑，道：“陈老，我们要找的，别又是同一个人。” “嚯，我要去的是消化那边，你也是去消化科？” “那看来不是同一个人了，我去急诊科。” 陈院士纳闷：“急诊科？” 林协也觉得不可置信，道：“是啊，谁能想到，骨骼重建做到那种地步的，竟然是一个急诊科小医生！” 陈院士双目中露出疑惑，也很好奇了，“我都想去见识见识这位天才了。” 不过，他还是有正事要做的。 陈院士拨通了消化科肖主任的电话。 嘟嘟嘟响了半天，那边一直是忙音。 “看来是上手术了……正好，我跟你去看看这位急诊科的骨科天才，如何？” “当然可以，只要您不跟我抢这小子，就没问题。” 陈院士眯了眯眼睛，慈祥地道：“放心，我对急诊科这小子没兴趣。我一个搞肝胆胰的，要骨科的天才干嘛？” 两人笑了几声，林协这才拨通王平的电话。 “王主任……你怎么知道我来找许秋？哈哈，你们在脑外科会诊啊，正好，我和陈院士陈老过去看看！” …… 十分钟后。 脑外科会议室。 林协和陈院士从后门悄悄地进来。 此时，会议室还在讨论，之前确认了开展手术，现在还在商量手术的具体实施方案。 见到两人进来，蔺主任、王平、赵副主任等都点头致意。 这两位可都是国内医学界的领军人物，自然很有知名度。 林协向陈院士示意了许秋。 陈院士有些惊讶。 这么年轻？ 而且，气质出众啊。 “也很好学啊，这台手术我没猜错应该是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难度极高，他一个年轻医生，竟然听得这么认真……嚯，还在记录，难怪这么厉害。”陈院士很赏识。 林协瞥了一眼，脸色有点奇怪。 这怎么好像不是在做笔记啊…… 那上面条理清晰的列出了好几个方案，还都是会上没讲过的——这小子不会是这台手术的负责人吧？ 又过了十五分钟。 脑外科会议室这边，终于彻底敲定好了手术方案。 所有人同时看向一个方向，等待着最终的宣布。 林协僵硬地扭过头，看着目光尽头的许秋。 陈院士还有些惊讶：“给年轻人发言的机会吗，不过，只有主刀才能梳理清楚手术方案、流程……” 说着说着， 他突然察觉到周围的表情不对劲。 那不是看菜鸟医生的眼神。 所有人目光中，带着凝重、期待，以及……一丝敬畏！ 就在此时，许秋站了起来，淡定地确定最终方案： 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额外侧锁孔入路…… 会议结束后。 陈院士还大张着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协也懵逼地坐在旁边。 蔺主任、王平等人过来招待，见两人被吓傻了，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突然，陈院士的电话响了。 他掏出手机，接通。 然而，陈院士的下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人诧异不已，随即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 希望我加更的留下评论，有五十人，我就加……一更，也就是说，明天四更！ 第94章 手术开始，我的主场到了 “喂，肖主任，那个陈氏吻合术的天才在哪儿呢，领我去见识一下……” 陈院士话刚出口， 却发现周围蔺主任、王平等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古怪，而且同时望向许秋离开的方向。 陈院士眼睛一瞪，心里咯噔一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试探着道：“肖主任，那个天才，是不是叫许秋？” 肖主任：“咦，高教授已经和您说了吗？是的，他叫许秋，是急诊科的一名医生——虽然听起来很离谱的，但千真万确，您一定要相信……” “我相信了。” “我跟您说，许秋他的技艺如鬼斧……啊？你相信了？”肖主任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快，我还没开始吹啊。 陈院士颤颤巍巍地挂断电话，拿起茶杯。 啪嗒嗒—— 茶杯不停晃动，温烫的茶水撒了一桌子。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一个急诊科医生…… 骨骼重建的手术水平，直逼林协。 陈氏吻合法仅次于他，胰腺清创堪称完美…… 还能做难度极高的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 “我，我老年痴呆了吗？”陈玉石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不可置信地说道。 王平坐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其实……” 陈院士缓缓转头，老朽的目光中迸射出几缕精光：“其实他只是你们医院包装出来的天才？” 王平摇头：“其实，他还能做腹腔镜、心脏修补、人工血管置换、超导介入高危取异物、皮瓣移植……” “？？？” 林协喝了口茶水， 压下自己的震惊，默默地道：“陈老，您之前说，不会跟我抢许秋……” “年龄大了，老是说胡话，唉，果然我老年痴呆了……许秋呢？带我去见一见。” 王平和蔺主任对视一眼。 蔺主任道：“今天晚上他要做手术，下午都要去备术，可能没时间跟您和林教授见面。” 陈院士丝毫不觉得等一个后辈有什么不对，道： “没关系，我们等！正好，看一看他的手术水平！” 林协也点头，语气中突然夹杂了一丝不自信： “对，长长见识吧……到底是什么人，才能把这种脑外闻风丧胆的手术拿下……” 王平默默地看着两个人。 他嘴角一抽，差点笑出声。 从这两人身上，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最开始以为能当许秋的老师。 能带领许秋走向医术、学术的巅峰。 后来慢慢地发现，自己不够格…… 恐怕，当了一辈子泰斗、老师的陈院士，和骨骼重建扛把子人物林协，很快也会走上怀疑自己的那条路了！ …… 下午，和半个晚上，徐顺都在术前准备。 完善各种术前检查： 如血常规、出凝血、病毒筛查等。 此外，还有剃光头备皮等身体准备。 晚上七点钟，这台紧急手术迅速开始。 …… 手术时间：19：09 术前诊断：蝶骨嵴脑膜瘤 手术名称：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 手术人员： 主刀许秋。 一助：蔺主任 二助三助其他：略 麻醉方式：气管插管全身麻醉。 …… 手术开始前， 出乎意料的，许秋先做了个腰大池置管，引出了25ml左右的脑脊液。 王平、陈院士等外行并不明白这个举动的意味。 但蔺主任却瞪大了眼睛，心里也彻底确认许秋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医学隔行如隔山，其他人看不懂很正常。 但对于脑外专家的蔺主任来说，许秋第一刀下去，就能看出深浅！ 腰大池置管，这是教科书都没有记录的细节。 即便是文献中，也少有人提到。 非做过几百上千台颅内手术，不可能有这样的经验！ 蔺主任语气中带着赞许，道：“做个引流管，可以术中排出血性脑脊液。 而且，能迅速排出蛛网膜下腔中的血液和血管活性物质。 这会减轻或消除血液和血管活性物质对脑血管和脑膜的刺激,且易于脑组织塌陷,便于手术操作,开拓术野,减轻对脑组织的牵拉或损伤……” 陈院士和林协面面相觑。 真的有全能天才？！ …… “手术开始。” 许秋的刀伴着声音落下。 这一瞬，周围的人瞳孔同时收缩，他们感觉许秋的气质和眼神都变了，仿佛成为外科圣手，而他们则是在一旁膜拜的实习生。 许秋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 他沉浸在自己的手术世界中。 切开头皮各层…… 乳突撑开器撑开暴露颞骨…… 钻孔1枚后铣刀铣开骨瓣约3cmx3cm…… 磨平颞骨鳞部至中颅窝底…… 微创开颅过程中，还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乳突气房开放了！ 这会引起气房内积液,造成乳突炎等感染。 众人脸色一变，正担心着。 许秋却不急不缓地用骨蜡封堵。 表情淡定，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 微创入路开辟成功后。 许秋咬骨钳、磨钻轮番上阵，磨平了蝶骨嵴，之后向下显露前床突。 接着， 许秋接过双极电凝器，沿着脑膜中动脉，一边电凝切断中动脉，一边向颅底寻找棘孔。 “脑膜中动脉真像一个汉奸啊，给太君带路，还被太君给杀了。”手术室中，林协突然开了个玩笑。 许秋手停了一下，歪着头，看着林协。 你骂谁太君？ 周围的目光也同时汇集在林协身上。 后者干笑了两声：“我这不是看手术室气氛太闷了，讲个笑话嘛，哈哈哈、哈、哈……” 没人跟着他笑，林协赶紧闭上了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往手术区域看去。 …… 搞定汉奸中动脉后，颈外动脉对肿瘤的供血基本上也截断了。 接着，许秋的动作越来越快。 他以蝶骨嵴为中心半弧形切开硬脑膜。 又从侧裂蛛网膜切开，暴露侧裂池，将脑脊液放出。 紧接着，精准地锁定了被肿瘤挤压的颈动脉池、交叉池、终板池或脚间池，依次暴露、开放。 “自动牵开器。” 许秋的声音透露着冷静。 额叶底面、颞极分别被自动牵开器往两个方向抬起。 所有人都探头往术野中看去。 下一刻，众人脸色一变，手心开始疯狂冒汗！ 第95章 史无前例的手术难度!漆黑中的舞蹈 这一步，是为了开辟术野，进入后颅窝，找到肿瘤。 然而，此时的术野却并没有随着自动牵开器抬起而清晰，下方依旧被骨性结构阻挡！ 这意味着手术将会有大量的视野盲区。 当下，主刀的选择只有三个。 一：磨除遮挡的骨性结构。 但这样，会把手术时间又延长半个小时左右。 且中途可能损伤外侧裂与横窦之间bbe静脉，蝶顶窦的侧裂静脉等重要结构。 更关键的是——哪怕是磨掉了骨性遮挡，岩骨对中斜坡、后颅窝区，尤其是内听道连线以下的结构仍存在视野盲区。 这种感觉， 就像是冒着身体损害吃了小蓝药， 努力耕耘，汗如雨下， 末了对方却打着哈欠说“还不如用玩具”。 费力不讨好…… 第二种选择，自然是放弃微创手术，直接做经典开颅手术。 这在会诊初期就否决了。 采用经典开颅手术，约等于死路一条。 最后一种，则是更换微创入路。 既然前门被一处结构挡住。 那就走后门！ “但是，额外侧是最优势的手术入路，现在临时更换成其他地方的话，风险更大啊……”蔺主任瞳孔微微颤动，脑子则飞快运转，试图找到解决方案。 这台手术，跟在漆黑的雷区穿行一样。 众人分析出了一条最可能安全的通道，但走到半路才发现，昏暗的前方竟然有一堵墙！ 此时再贸然更换其他路线，随时都可能引爆脚下的地雷！ 要放弃吗？ “只能当成‘开关手术’结束了。”赵副主任望着那一叠骨性结构，只觉得头皮发麻。 众人的脸色也很沉重。 所谓开关手术。 即手术进入人体深部后，发现肿瘤扩散、解剖结构异常、多器官病变等预示着病人无法承受进一步手术打击的严重状况时，经评估后放弃手术操作，直接冲洗缝合结束手术。 一开一关，医生发现无能为力，只能啥也不干就结束。 麻醉医师这时也不玩手机了，探着头说道：“无效暴露的面积不能再大了，不然病人下不了台。” 这话基本上等同于宣判死刑了。 切口太大，对病人的损害超出了可控范围。 但—— 还能找到更小的切口？ 怎么可能！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会诊过程中就讨论出来了！ 就在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时，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手术刀。” 众人脸色同时一变，心惊肉跳地看去。 只见许秋已然拿起手术刀，随即毫不迟疑地落下。 顷刻间， 横窦与乙状窦移行处，随着手术刀蛇型灵巧滑动，一个“s”形出现在眼前。 紧接着，骨膜剥离子广泛推开骨膜…… v形瓣打开硬膜瓣…… 切口铣下骨瓣…… 4-0缝线牵拉硬膜片…… 止血钳夹持悬吊在头的边缘…… 汩汩—— 随着脑脊液被缓慢释放，一个狭小的锁孔状入路出现在眼前。 众人脸色迟疑。 开这么小一个孔，能有什么用？ 还是看不到术野啊！ 然而，当蔺主任探头看去时，他瞳孔顿时收缩，满面的震惊之色！ “这是……门窗效应？！” 蔺主任震撼了。 门窗效应，也叫做猫眼原理。 简单理解就是，透过一个狭小的猫眼门镜，就能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而当下——许秋开辟的这个锁孔，正是猫眼！ 眼前开辟的微小切口，术野并不是如料想一般昏暗狭窄，反倒格外明亮！ 里边的颅窝腹侧神经血管结构清晰可见！ 林协、陈院士等人也瞪大了眼睛，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就是许医生吗？” “我的天哪，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竟然还能挽救回来，许医生你的极限在哪里！” “录下来没有？我要抱着录像带睡觉！” 手术室内，众人心情仿佛坐了个过山车，一下子从谷底冲到了顶峰。 “别吵，许医生找到滑车神经了，要切开小脑幕了！” 蔺主任突然一声断喝，手术室立马回归寂静。 几秒种后。 蔺主任的眼皮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道：“好……好强……” …… …… 这台手术的难度史无前例。 即便是许秋，也不敢有丝毫分心，目光死死地盯着显微镜，不断地进行着镜下分离。 他的额头上冒出一滴滴的汗。 身形如同雕塑，只剩下持刀的手在以微小的幅度移动、剥离。 “许医生，擦汗。” 巡回护士动作很轻柔，趁着许秋侧头的间隙，快速擦了擦汗。 隔着手套，巡回护士触碰到了许秋的脸。 她特地把纱布往里面收了收，假装不经意地用手指蹭了蹭许秋的脸。 她顿时心花怒放。 原来，蹭一蹭真的会快乐！ 手术台上， 许秋浑然不觉被揩油。 他全神贯注，在镜下辨认出肿瘤，以及包绕肿瘤的血管。 蔺主任等人神情沉重，大气都不敢出。 形势很严峻啊——肿瘤上边密密麻麻的都是血管，光是能分辨的就有颈内动脉、大脑中动脉，下边还有视神经、眼动脉。 嗤—— 就在众人纠结怎样开启第一刀时， 白色的烟雾升起，焦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手术室。 只见许秋拿着双极电凝器，在肿瘤外部电凝了2cm，而后切开。 边切除边止血，直到将肿瘤挖空。 啪—— 这一刻，瘤壁坍塌了。 许秋没有停留，又立刻持刀，分块切除瘤壁。 蔺主任等人像是吊着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术野。 期间，许秋的手术刀几次掠过脑干，擦着颅神经。 但，却总是险之又险地停在最后一刹！ 啪嗒—— 三个小时之后，一团遍布焦褐，表面充斥着红色肿瘤血管、黄白色组织黏连及黑色坏死区夹杂的巨大肉球落入手术托盘上。 咕噜。 突然响起吞口水的声音。 经过电凝的烧灼，肉球散发着烤肉的香气…… 这对于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的众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急什么，手术还没结束，别盯着肿瘤流口水了——下班了我请大家吃宵夜！”蔺主任说道。 他也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目光却依旧留在手术区域，神情不见丝毫松懈！ 现在还有一个棘手的难题啊…… 第96章 创造历史，许秋的奇迹 手术中， 许秋做过一个kawase四边形，磨除了周围的骨质。 再加上之前的颞外侧缺口。 现在一共有两个地方是缺损的。 手术完成后，缺损怎么填充？ 正当蔺主任愁眉不展时，金逸云突然眼睛一亮。 他惊讶地道：“术前许医生让家属多签了一份知情同意书……是做大腿外侧的切除术——莫非是用在这里？！” 蔺主任瞳孔一缩，一下子全想明白了！ 果然， 在肿瘤切除后，许秋就从病人大腿外侧取了脂肪和肌筋膜。 脂肪填充在微创切口骨质缺损的地方。 表面，则用肌筋膜覆盖。 最外层，以生物蛋白胶固定。 “人工硬膜。”许秋的声音如同天籁。 话音刚落，两个微创切口的缺损区就被人工硬膜严密贴合。 他有条不紊地做颅骨复位固定， 然后依次缝合头皮、包扎…… “手术结束。” 伴随许秋这道疲惫的声音响起——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他们呆呆地望着大肉球，依旧不敢相信这台超高难度手术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真的做到了？” “大夏脑外科龙头是天都天坛医院，连他们都不能攻克中颅窝底巨大脑膜瘤的切除术吧？！” “许医生完成了！许医生成功了！” “创造历史！许医生要上新闻了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这台手术落下帷幕。 …… 手术室外， 徐妻正抱着孩子坐在候诊椅上等待，她神色焦急，心情惶恐，每隔几秒钟就看一下时间，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四位老人，有盯着手术通道发呆的， 也有一位老人来回踱步祈祷，慢慢的眼泪就从深陷的眼窝中涌出，划过她沧桑沟壑的面孔。 砰—— 突然之间，手术通道的门被推开！ 所有人同时看去，一双双眼睛中夹杂着期待、恐惧、无助…… 从手术室走出的许秋嘴唇发白，脸上有口罩勒出的轮廓，头发被汗水打湿。 其余医生也是如此，一脸的萎靡与狼狈。 充满了不修边幅的丑。 只有许秋，尽管眼神疲倦，凌乱的发型却平添了几分痞气，带着股拓落不羁的痞帅。 “医生——” 徐顺的妻子拖着孩子冲去，她的声音在颤抖。 老人们也蹒跚走来，浑浊的目光中闪过一点点泪光。 面对这一双双乞求的目光， 许秋疲倦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他轻松地道：“手术很成功，之后病人会推回病房，护士没有允许之前，不要进病房探望。” 家属呆滞了片刻。 紧接着，他们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 “谢谢医生，我真的不知道老公没了我们家怎么撑下去……你救了我们家啊！” “快，快说谢谢医生哥哥，谢谢其他的医生叔叔、爷爷！” “菩萨保佑我儿子徐顺、菩萨保佑我儿媳……保佑我孙子……保佑我亲家母……菩萨保佑许秋！” 这一刻，那一位始终在呢喃祈祷的老人，在念完了所有的家人后，又增加了许秋这个名字。 自这天以后，她乞求保佑的家人之中，多了一个陌生人。 …… …… 下了手术后，参与手术的所有人整整齐齐地到了烧烤店。 恐怕烧烤店老板不会想到，今天角落里的这两桌，坐着陈院士、林协等在医学界响当当的大人物！ 相比这些人， 更值得注意的是许秋。 此刻， 烧烤店老板清秀的女儿桃花眼闪闪烁烁，撑着雪白的下巴，一直偷偷地瞄许秋坐着的方向。 蔺主任为了躲酒，特地屈尊过来拿酒时，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会心一笑道：“小姑娘，不觉得他旁边坐着的两个人更加有气质吗？” 那可是只有教科书里才能见到的医学大佬啊！ 女孩摇了摇头，道：“我才不管，那个哥哥一看就更厉害！” 蔺主任想要反驳两句。 但他突然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许秋的地位真的会远远地超过陈院士、林协两人。 后两者，是在某一个医学领域留下一个名字。 而许秋—— 或许能在人类医学界，立起属于他的一块块里程碑！ “你说得对，他以后会更加厉害。” 蔺主任拿着几瓶白酒就要回去。 但他突然注意到了中间还有一瓶酸奶。 “我没点这个。”蔺主任就要还回去。 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大胆地道：“我看那个哥哥都不喝酒，我送一瓶酸奶给他，免费的！” “哈哈哈哈，好，我帮你转达！” 蔺主任抓起酸奶，还是温热的。 烧烤店也没有微波炉，也不知道这姑娘在哪儿加热的。 不一会儿，蔺主任就回到了座位。 女孩遥遥地望着。 许秋平淡地接过酸奶，把目光投向了这边，朝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一刻，女孩感觉春天都来了。 …… 饭桌上。 许秋始终是话题的核心，聊一会儿科室里的趣事，最后又会回到许秋身上。 “太自律了，说实话，你比我们更像是脑外科的医生！为了保持手的精准度、稳定性，不占一滴酒，许哥，我佩服你！”钟文喝了几杯，脸就有点红了。 “钟哥，你二十九了，叫许医生许哥像什么话？是吧许爷！”沈山佑坐在另外一桌举起酒杯致敬。 不一会儿，众人又哄然大笑起来。 又吃了几轮后，林协和陈院长都有点坐不住了。 林协喝了一大口酒，豪气地放下酒杯道： “许秋，你现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能做这么高难度的神经外科手术，我再喊你来搞骨骼重建，实在是有点浪费你在神经外科上的天赋了！” 陈院士也抿了一口白酒，被辣得刺啦深呼一口气，才幽幽说道： “我倒想让你跟着我去做肝胆胰啊，但你这手脑外内镜术，实在是让我自叹不如……” 众人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秋。 他们很想知道，许秋会怎么应对这两位医学界大佬的邀请！ 这两位，可都是连临海一院院长都得罪不起的风云人物啊！ 还不等许秋回答，陈院士那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借着酒劲道： “许秋啊，我跟你说一句实话！” 第97章 人类之间，唱响你攻克疾病的福音 “我啊……这辈子亲自收的徒弟，就有三十三个。 这里边，有不少的狼崽子。 我倾囊相授，最后七八个白眼狼跑了！溜到国外去了！ 把他们老师打磨了半辈子的心血带去了国外！ 但是，即便跑了几个最有天分的， 我毫不夸张地说，全国搞肝胆胰的医生，百分之八十，都是我的学生，或者是我学生的学生！ 这辈子，我的精力也快耗尽了，手底下有两三个研究项目，但我肯定是见不到出成果的时候了…… 我知道你不一定有兴趣攻克肝胆胰领域的无人区， 也不奢望你跟着我回去搞科研、炼医术！ 但—— 我希望，你能留在咱们国家！ 当咱们老百姓的好医生！” 陈院士激情慷慨，他望着许秋。 不知为何，他仿佛在许秋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太奇怪了！ 他一个为人类医学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竟然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气质、精神？ 这怎么可能， 这种历尽千帆却仍带着赤诚的热爱的目光，没有到七八十岁返璞归真的境界，根本不可能拥有吧？ 陈院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拍了拍许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我希望啊—— 你能为十几亿饱受消化疾病的病人谋求福音。 为几千万如今医学无药可救、无术可做的等待死亡的病人，带去希望！” 这番话振聋发聩，烧烤店一下子就寂静了。 周围几桌在喝酒的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陈院士。 “他是谁？” 有人赶紧掏出手机。 有个人赶紧搜索“肝胆胰医生的老师都是他”， 手机上立刻跳出了陈院士的信息。 这一刻，烧烤店所有人都震惊了，表情狂喜！ 一位大夏肝胆胰院士，竟然和他们在同一家店吃烧烤！ “不过，那个帅哥是谁啊？” “对啊！陈院士竟然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我的天哪，他肯定是一位未来院士！” “院士竟然说他以后能治疗绝症病人，这个人是谁啊！！” 人们不住地打量许秋，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震惊！ …… 陈院士说完这话，重新坐下来。 林协有点尴尬了。 妈的，你说的这么牛逼，格局这么高！ 我才说一句“浪费了脑外科天赋”。 我特么……好丢人啊！ “这个骨头不错啊，这里是软骨，这里面有营养血管——小妹儿，拿跟吸管来！”林协哈哈一笑，熟练地敲开了骨头最薄弱的位置，准备吸骨髓。 “术业有专攻啊……”周围的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林协吸了口骨髓，回到了关键问题，问道：“许秋，去不去跟我搞骨骼重建？” 许秋微笑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骨骼重建的困局，应该是技术。” 林协一愣，心里有些高兴。 看来许秋还是关注骨骼重建行业的啊？ 他笑着道：“是啊，现在我们主要做的，就是找到更完美的骨骼重建假体。而且——假体重建的核心技术，3d打印也还在发展之中。国内外都在追求更先进的技术，更贴近人骨的材料。” 许秋目光平和，道：“也就是说，骨骼重建，是一个被科技、时代限制的领域。” 林协神情一滞，他沉默片刻，道：“你这样说也不错，科技先发展，才能慢慢带动我们这个领域。” 听到许秋这话后，他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等林协说完后，许秋接着说道：“所以，我是否跟您钻研骨骼重建，意义不大。这门技术的上限就在那儿，再高也超脱不了当下的科技桎梏。” “对……”林协心情有些失落。 看来许秋是不打算搞骨骼重建了。 就这么错过一个顶级天才，对整个行业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啊！ 就在这时，许秋又开口了，他淡淡地道：“不过，林教授，我不会放弃骨骼重建这个领域。有时间的话，我会研究新型重建假体——相比手术，这才是推动骨骼重建发展的关键。” 林协猛然抬头，神情惊喜，道：“好！只要你愿意研究重建就好！你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 许秋：“现在我还没开始，不过我保证，五年之内，我会给出一份有价值的假体重建方案——到时如果有困难，我会来找您帮忙。” 林协灌了一口酒，兴奋地道：“没问题！只要你开口，哪怕是国家级的假体研制中心实验室，我都给你开放所有权限！” 许秋还没来得及回应。 陈院士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幽幽地道：“我呢，我可不一定有五年的时间等啊……”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情绪突然低落了刹那。 是啊，陈院士年事已高。 年轻时他天天飞国内国外，最疯狂的十年，每年的生日基本上都是在飞机上过的。 那时他神采奕奕，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不会老去。 但如今，光是从天都坐飞机到临海，他就已经很吃力了。 然而为了见许秋一面，他还是亲自来了…… 只为了说出“不要让病人无药可救、无术可做”“做大夏老百姓的好医生”！ 许秋心中也闪过一丝悲哀。 他以酸奶代酒，承诺道：“陈院士，我会让你看到，大夏医生把肝胆胰疾病的诊治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以至于，在场所有医生都震住了，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肝胆胰的发展已经很成熟了，近些年也就一个陈院士，开创了个陈氏吻合法而已！ 许秋的梦想，却比陈院士还要远大！ 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陈院士苍老的脸上却突然绽放了笑容。 他倒了一小杯白酒，跟许秋碰了碰，蕴含着智慧的目光信任地望着许秋，说道：“我相信你，我……等你！” …… 一夜的酣吃畅饮。 大家酒足饭饱，心情也是格外的轻松。 能够拿下这么一台高难度手术，救了一个家庭是一方面，临海一院也会因为这台手术上新闻，火一把！ 蔺主任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台手术成功了，我这么高兴吗？”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平时蔺主任是个铁公鸡，这还是他第一次请科室吃饭！ “难怪老蔺你肯请客，原来还有内情啊！”王平笑骂道。 蔺主任笑眯眯地点头：“猜的不错，我知道点内幕消息。” 钟文等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蔺主任拔毛了！ 有大事啊！ “快说快说！” “蔺主任，别卖关子啊！” 第98章 开挂般的能力，不得不装逼啊 许秋也投去了目光。 蔺主任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们都知道，天都的天坛医院，是全球三个脑外科中心之一吧？ 这些天，上面有风向说：国家打算建立大夏第二座脑外科中心。 预计着再搞一个神经外科临床、科研、教学基地。 临海市的神经外科研究所，把这个任务交到了咱们手里…… 正好，许秋又在这个关头完成了一例意义重大的手术，相当于给我们争取脑外科中心打了一剂强心针啊！” 众人露出惊喜的表情。 如果临海一院真的能够争取到这个名额，这里将成为大夏南部的脑外科圣地，进修、科研，都绕不开这里。 医院的影响力，自然也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蔺主任又说道：“过些天，我们科室要举办一次学术交流会。 说是学术交流会，其实也是展示咱们医院的脑外科水平！ 到时候天坛医院的教授，大夏脑外科研究所的专家团都会参加。 此外，还有几位外国的医生。 其中就有小日子国的神经外科名医，他在颅内肿瘤，尤其是颅底和脑干外科手术治疗方面享誉世界—— 本来我们打算让钟文当青年代表，现在看来，人选要换成许秋了。” 钟文心里很服气，说道：“我不如许哥！” 蔺主任生怕许秋拒绝，补充道：“放心，你腾出一个上午就行了。全程也不用说话，就当听个讲座！对了，你还得配合医宣部拍几张照片，过两天发表新闻，顺便印几十份宣传册。” 许秋：“哦，行。” 众人习惯了许秋的淡定，见许秋答应下来就放心了，又喝了几杯，这场聚会才终于结束。 回到家后，许秋第一时间打开了系统。 果然，“同行的衷心感谢”完成了！ 对许秋报以衷心感谢的，正是金逸云。 这位来自农村的医学博士，被徐顺的家庭所打动，决定铤而走险。 而许秋的出手，不仅挽救了这个家庭，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救了金逸云。 “叮！困难任务完成！” “恭喜获得奖励：众望所归！” 众望所归：当观摩的同行越多时，你的手术成功率会越高，手术能力也将得到一定幅度的提升。（观摩者医术越高，则加成效果越好） 许秋有些意外。 这能力，简直跟开挂了一样啊！ 要是手术室能开直播， 做手术时，他直接邀请全球的医生一起观看，岂不是连换头手术都能拿下？！ 退一万步讲。 哪怕没有直播， 光是凭借每一台手术的观摩人数，许秋也能挑战很多高难度手术。 如连体婴儿的颅脑分离。 双侧前额叶脑白质切除手术等等…… “太适合装逼了。” 许秋摇摇头。 他是个低调的人。 人越多越牛逼，这能力是赶着他往高调里走啊。 领取完奖励，许秋简单地洗了把脸，端了盆肥皂水回到了长桌上。 他在盆子里面搓出了几个泡泡。 接着，手掌划过桌面，挑中了持针器。 咻咻咻—— 许秋的手中掠过一道道残影，弯针在肥皂泡上飞速穿梭，眨眼之间，上边已经出现了一排细密的缝线，仿佛漂浮在泡泡膜的表面。 “叮！缝合术熟练度+0.5%！” 半个小时后，随着这道声音响起，许秋感觉到自己对于缝针的掌控力又上升了几分。 …… …… 第二天。 早交班过后，急诊科又开始了白天的忙碌。 许秋的门诊结束后，正在办公室查看病历时，医宣部那边果然派人来了。 “许医生，你继续工作，不用管我，我挑角度拍几张帅气的照片就行……” 漂亮的医宣部组长把摄影机托在胸上， 左顾右盼，来来回回，眉头突然皱起来了。 许秋瞅了一眼：“怎么了？” 医宣部组长连忙摆手，道：“我发现，许医生你哪个角度都好帅！” 许秋表示习以为常。 他扭过了头，看向电脑里的病历。 还是病人有意思。 这个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外周血象、骨髓象很典型啊。 17床这个，血象都增高到了，中性76%，考虑是脑膜炎待查…… 咔咔咔—— 一旁，色影师飞快地给许秋拍了几张照。 然后，她就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一直到许秋处理完病历，她才吞吞吐吐地道：“许医生，我拍好照片了，加个vx，等处理完了，我发给你？” “哦。” 科室里， 其他的女医生们立刻警惕了起来。 特喵的， 都不给许医生投喂，怎么就直接加v信了！ “王凡，来了个吓人的病人，你快去——” 这时，一个小护士探出头来，往办公室看了一眼。 扫了一圈，没找到王凡，倒是看到了许秋。 她甜美一笑，道：“呀，许医生中午好。我去其他地方找一找王凡，说不定又躲到休息室去了。” 许秋起身，“我去吧。” 小护士否定三连：“这哪行，不可以，许医生你中午要休息的！” 许秋跟小护士擦肩而过，带起一阵风，道：“带路吧。” 小护士脸红扑扑的，走在前面，一路上都在找可恶的王凡。 …… 处置室里。 四五个家属焦急地等在外面，手指都被捏得发白了。 许秋还没看到病人，就猜到里边应该是个小孩。 只有儿科、产科，看病时才会跟来一大群家属，过分一点的，连娃娃亲的亲家都来了，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医生。 颇有一番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气魄。 相比之下， 老年人看病，好一点的有个老伴陪着。 更多的，则是几个子女互相推诿，最后其中一个不情不愿地过来，对医生的态度也很差。 当然最惨的，其实还是中年人。 中年人来医院往往都是孤身一人。 上面有老人靠他养，下边的孩子等着他给生活费，公司里面老板还在催进度—— 他们看一次病，中间可能就要打四五次电话，而且坚决只吃药不输液更不住院。 生活的重担，不允许他们生病。 “怎么是一个这么年轻的医生啊？” 刚走到处置室这边，几位家属看到许秋那浓密的头发，表情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小护士叉着腰，凶巴巴道：“许医生很专业——况且，现在是中午休息，所有医生都在吃饭，许医生专门过来给你们看，不愿意那就等着下午上班！” “行了行了，赶紧来看看吧！”家属不耐烦地催促道。 许秋面色不改，走进了观察室。 只是瞥了一眼床上的病人，他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第99章 药到病除，神医许秋 骇人。 这是第一印象。 观察床上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裸露的脸上、脖子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红疹。 说是红疹上长了眼睛鼻子更贴切。 掀开被子。 男孩全身都有大大小小的瘀斑，看上去十分渗人。 “血常规做了吗？”许秋问道。 男孩的体征，像是自发性皮肤和粘膜出血。 瘀斑可能是皮内、皮下的出血点。 只不过——这出血的密度未免有些太大了。 跟张人皮地图似的。 这种情况，首先要警惕血小板减少！ 血小板，是血液中的一种成分，主要作用是止血。 正常人的血小板在100~300个单位之间。 血小板一旦小于10，就有生命危险了。 必须立刻输注血小板悬液，以防颅内出血。 “做了，还在等结果……我们是社区医院过来的……”男孩的妈妈慌张地说道。 许秋：“病历和检查报告呢？” 男孩妈妈道：“社区说不用转院，但我宝宝都成这样了，我们害怕啊！所以出院手续都没办，直接送过来了！” 许秋了解了。 难怪没有病历、检查报告，原来是溜出来的。 他扫了眼男孩。 这么严重的自发性出血，估摸着血常规不容乐观，于是他让护士先去准备血小板悬液和各种补液措施了。 这边，许秋询问起病情。 “这个症状多久了？” “……” “有没有乏力，有没有发热，有没有呕吐腹泻？” “……” “吃过什么药吗？” …… 问诊完毕后，许秋又给男孩走了个详细的查体。 触诊肝脾无肿大。 听诊无异常。 许秋微微皱起眉，他又检查了一下男孩的口腔。 家属被吓坏了。 男孩的口腔内有大量的紫红色、黑色的黏膜损伤，一眼望去，几乎被各种血疱挤满了。 “怎么会这样啊！以前好像没有啊！” “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 家属一下子就慌了，几位长辈都急得直跺脚，恨不得这些血疱长在自己身上！ 许秋给检验科那边打了个电话。 “谷医生，急诊科这边有个男孩，帮我紧急处理一下。” “可以哦！” 果然，五分钟后，检查报告就出来了。 许秋赶紧扫了一眼。 白细胞正常。 红细胞、血红蛋白都少，重度贫血。 最关键的是： 血小板9*10^9\/l。（正常值：100~300*10^9\/l） 如此稀少的血小板，意味着病人的止血能力急剧降低，随时可能发生颅内出血，继而致死。 “补液。” “输注血小板悬液。” 许秋放下检查单，声音沉着而冷静。 小护士也松了口气，赶紧按医嘱照办。 幸好许医生提前预料到了，不然等检验科那边出报告，再去配药，可能还要拖个几十分钟！ “去做个骨髓检查，大概率是itp了。”许秋道。 itp，即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癫。 这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 临床特征是免疫系统异常、进而导致血小板减少。 主要表现是皮肤和粘膜出血。 最凶险的体征正是口腔血疱——这意味着病人颅内出血的风险很高。 在见到男孩口腔大范围黏膜损害时，许秋就已经往重症itp猜测了。 不过， 最终确诊还要再补一个骨髓涂片检查。 …… 这个检查，门诊一般要三到七天才能出结果。 但急诊这边会快上许多。 尤其是开单子的医生叫“许秋”的情况下。 下午五点多钟，男孩的骨髓检查结果就打印出来了。 巨核细胞增多，有成熟障碍；核分叶减少，核-浆发育不平衡…… 典型的itp实验室表现。 许秋沉默地看了会儿检查单，明白过来为什么社区医院说不用转诊了。 “开个地塞米松吧，1.5mg静脉滴注。症状缓解后改成泼尼松口服。” 医嘱下达后。 当晚，男孩就入院治疗。 家属忧心忡忡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病房，男孩妈妈也醒了过来。 她双目憔悴，正要摸摸儿子的额头，却突然怔住了！ 只是经过一晚的治疗，儿子脸上的瘀斑就消去了大半！ 她赶紧摇醒了旁边的丈夫，又打电话叫来了男孩的爷爷外公等。 一家人欣赏着小孩逐渐恢复正常的身体，喜极而泣。 许秋本来预计可能得用三天的地塞米松。 结果，第三天男孩就好得差不多了，血小板也逐渐回升，脱离了危险范围。 一家人办理了出院。 出院之前，家属握着许秋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都以为我家宝宝要没了！对不起，我们当时不该质疑你！” “是啊，真是个好医生，等我们回去了给你送锦旗！” “太感谢了！” 家属对许秋又是道歉，又是道谢。 送走一家人后，许秋回到了办公室，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个男孩，其实社区医院早就诊断出了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癫。 这个病，致死几率很小。 但是，急性出血期很吓人，身上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出血点，看上去很恐怖。 因此， 很多社区医院，私立医院，都很乐意接收这种病人。 原因是，它不太危险。 更重要的是——糖皮质激素，如地塞米松、泼尼松等药物，对itp疗效非常显着！ 显着到，早上给药，晚上症状就能立刻消失，连住院都不用办理的程度。 这就导致—— 一些医院，会故意给一些二线药物，来延长住院时间。 过个四五天，再给回糖皮质激素，一针见效，药到病除…… 当然， 绝大部分三甲公立医院，都不屑于如此。 因为三甲的病床太紧张了，根本没心思搞这些小把戏。 而且， itp病人用了药，今天来、明天出院，住个半天就得写一份住院病历，会给医生这边带来很大负担。 咔哒—— 许秋关掉男孩的住院病历。 这个病历，算是到此结束了。 送走一家人后不久，急诊科大厅又迎来了一波病人高峰。 办公室医生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就再次出动。 每位医生，都领着一位幸运观众， 或者前往观察室，或者抢救室、处置室。 几个小时后， 许秋终于忙活完，才要回办公室休息一会儿，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第100章 过敏性休克，死亡的小孩 办公室门口，此刻又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好几个医生被堵在了办公室里边。 外面还有好几个医生，有的刚忙完手术，想要进去休息一会儿，此刻也被拦住了。 还不等许秋搞明白什么情况，副主任何海从另一边赶来了。 一见到堵门的人，他的脸就阴沉了下去，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为首的是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 他恶狠狠地道：“住院啊，我儿子要住院。” “我们科室的床位满了，去其他医院。”何海面色不善地道。 许秋等人都清楚，这是托词。 不过他纳闷，一向为病人着想的何海，怎么不问情况直接拒绝了。 这时，王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许秋的旁边。 他背着手，望着这一幕，也是一言不发。 “知道为什么吗？”王平看向许秋。 许秋摇头。 王平的脸上也闪过一丝厌恶，道：“这家人，忘记自己做过什么了。” 他讲起了几个月前的往事。 七个月前，急诊科这边收治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她在家里昏倒了，家里人发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送来时，急诊科这边诊断脑梗死，之后不遗余力地抢救。 但他们家里人发现得太晚了，救过来后，命虽然保住了，但老太太还是留下了脑梗后遗症。 按理说，这种病人需要单间病房，也需要有人陪床。 但这家人还是把老太太一个人留在了病房里。 有一天晚上，这老太太兴许是尿急，便自己跑去上厕所。 结果行动不利索，把胳膊和腿都给摔折了。 第二天，好几天没露过面的家属全来了。 横肉脸男人就堵在办公室门口，后边还跟着一大堆纹身的社会人，张口就要求医院赔一百万。 医院这边早就做好了医闹的预期，有录音要求家属陪床，家属自己拒绝了。 出了事，医院这边自然没太大责任。 毕竟，大晚上的，医生和护士不可能围着某一个病人转。 不过，出于人文关怀，医院这边还是愿意赔一万。 横肉男人拒绝了，就把老太太一个人扔在了医院。 急诊科众人也不是冷血动物。 于是帮着老太太处理好了骨折，科里的护士、医生，有的给老太太买饭，有的为老太太活动肢体避免长褥疮，想着能感化老太太。 老太太也理所当然地接收着服务。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她还是赖着不走。 王平就亲自过去谈话，老太太直接撂了脸子道：“你们照顾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给一百万，我死都不会出院的。” 打她儿子的电话没人管。 报警也没用。 最后，连警察都被搞得不耐烦了，说直接办理出院。 科室这边也同意了。 连欠着的一万多住院费都没给，直接强行出院。 之后，老太太吃饭也没人管，药也没人送，医务人员见着这间病房都绕着走。 家里人也跟医院死犟着。 耗了一个月，老太太死了。 结果，过去了半年，这横肉脸的男人居然还想让儿子来这里住院…… 王平无奈地叹气道：“咱们的护士、医生，怕他妈饿死，还是会给送一些饭。结果他这个当儿子的，宁愿眼睁睁等着他妈的死讯。 那老太太也是无耻——我们做了所有应该做的，临死前还想要从我们身上敲诈一笔。 这种人，这种家庭，我们科不会收的。” 这不是病人。 这是长在医院身上的瘤。 王平直接给保卫处打了电话。 不多时，一群全副武装的保安就匆匆而来，把这些凶恶的社会人赶了出去。 临走前，横肉脸男人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医院里的医生。 王平背着手，叹着气道：“这哪里是要治病的人，他的心里全是赔款啊……” …… 王平猜得没有错。 几天后，市内的人民医院出事了。 一个小孩过敏性休克死掉，家属拉着横幅在医院外面维权。 媒体的照片中，拉横幅的家属正是那个横肉脸的男人。 科里的医生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云梅拍着胸脯道：“还好主任把人赶走了，不然倒霉的是我们！” 陈佳吸着酸奶，说道：“是啊，我听说护士专门问过他，问小孩对青霉素过不过敏，结果他说没有，绝对没有。当时护士还有点疑惑，一般人不会这么笃定。 但这男人催得很急，又有一堆社会人围着，护士被骂哭了，只能给小孩注射了……” 几个医生都接连叹气。 王凡恨得牙痒痒，道：“自己老妈死了，儿子也死了，就为了钱……这种人真该下地狱！” 周华也表示认可，又补充道：“反正我听说最后赔了七十多万。那个护士还被开除了，吊销了执照。” “虎毒不食子，他比老虎还要毒啊……” 众人边骂边处理病历。 一时间，他们觉得自己科里的这些病人简直是太可爱，太亲切了。 …… 滴嘟滴嘟——！！ 突然间，急促的救护车声音从院外传来。 漂亮的女医生云梅先赶过去了。 救护车送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眼睛肿的睁不开，浑身发烫，连呼吸的气都灼热不已。 全身皮肤发红。 更可怕的是， 她呼吸幅度很吓人，如果是有经验的医生，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是濒死前的点头呼吸症！ 赶紧送去抢救室！ 一量血压：76\/42mmhg。（正常值90~140\/60~90) 心率：150次每分！（正常值60~100） “休克！”云梅立刻判断出来了病因。 休克导致低血压，引起大脑缺氧，进而出现脑功能障碍导致昏迷…… 一问病史。 家属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道：“我老婆在附近的诊所输了液，就成这样了，医生，你快救救我老婆吧！” 云梅眉头一皱。 她立刻想到了人民医院过敏性休克死亡的小孩。 很显然，眼下的病人也符合过敏性休克的症状。 也只有过敏性休克，才会发作如此迅猛！ “立即皮下注射0.1%盐酸肾上腺素1ml。” “静脉注射地塞米松20mg，氢化考的松300mg！” “平衡液800ml快速滴入，之后给5%葡萄糖！” “……” 没有丝毫迟疑，云梅立刻开始抗过敏治疗。 经过抢救，一分多钟后，病人的手指突然动了，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意识似乎正在恢复。 但就在此刻，云梅的脸色突然大变。 第101章 多器官衰竭，生命垂危 她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烈的臭味。 往病人下边一看，床单成了热腾腾的巧克力。 “大小便失禁！” 云梅挺立的鼻尖一皱。 她快速看了眼刚出来的检查结果，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云医生，病人的情况又开始恶化了！”这时，护士又喊了起来。 云梅赶紧看向血压，病人的血压又开始剧烈波动，根本稳不住。 “跟家属说明可能得转icu，我去喊主任。”云梅冷静地分工。 病人的情况太危重，急诊科这边的常规抢救流程可能不管用了，只能寄希望于icu。 …… 咚咚咚—— 主任办公室，云梅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回应。 她心里咯噔一声：主任大概率是上手术了。 就在她感到无助时，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 云梅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她跑到了办公室那边，朝里面喊道：“许医生，抢救室有个病人，你可以去看看吗？” 正在看文献的许秋抬起头，“嗯，带路。” …… 路上，许秋听云梅汇报完了病人的基本情况、检查报告等。 病人叫张秋兰， 女性，四十七岁； 灵活就业人员。 七八年前患过肝癌，做了手术，这些年的复查都一切正常。 这次入院，是在诊所输过液体后，突然感觉身体发冷、头晕，之后又开始高热、皮肤发红……回家后家人拨打120。 之后紧急入院抽了血。 “转氨酶：1800u\/l（正常值0~40u\/l) 胆红素：780.5μmol\/l（正常值5.1~19.0μmol\/l）” 这两项是肝功能的指标，过高意味着肝损伤。 肾脏指标血肌酐：3200μmol\/l（正常值30-102μmol\/l） 心功能指标脑钠肽：pg\/ml（正常值0-100pg\/ml） 肝、肾、心，每一个指标都高得让人头皮发麻。 更要命的是， 病人的凝血指标彻底崩溃！ pt、aptt、tt等都极度延长，这意味着病人止血的速度极慢，几乎丧失了止血的功能。 纤维蛋白原重度偏低…… 这么多异常项目，张秋兰全身各系统都处于崩溃边缘，一个诊断呼之欲出—— 多器官功能衰竭！ 再加上凝血指标的失控： 多器官功能衰竭合并dic（弥散性血管内凝血）！ 这可是随时要命的急症。 “跟icu联系了吗？”许秋问道。 云梅赶紧点头：“联系好了，家属那边应该也谈好话了。” 许秋加快了脚步。 才赶到抢救室那边，家属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怕又惧地道：“医生，我们同意转入icu，一定要把我老婆救回来，多少钱都要救回来啊……” 许秋进入抢救室，快速扫了眼情况。 血压比之前更低了，现在只有72\/38mmhg。 病人的体温也升至40.2摄氏度，高热。 弥漫着恶臭味的病房里，张秋兰浑身抽搐，涂抹均匀。 她脸色差到了极点，生命像是在风中摇曳的残烛，仿佛马上就要走到衰竭的生命尽头…… “转去icu。” 许秋立刻说道。 这种病人，任何一个急诊科都救不回来，只能靠icu秘技：钞能力。 …… 一个小时内，张秋兰就转进icu监护去了。 转入后，icu这边又给她抽了一套血，顺便把血培养也做了。 结果显示： 血乳酸17mmol\/l。 这可把医生吓坏了。 血乳酸大于4就提示病情严重，大于8就代表预后很差。 而张秋兰的血乳酸达到了恐怖的17！ “不是过敏性休克吗？”云梅看着检查结果，讷讷地说道。 许秋摇头。 过敏性休克，是接触后很快起反应。 机体和过敏物之间，就和十八岁男高跟三十岁少妇一样，特别猛烈。 而张秋兰一直等回到家里才起病，起码都有半个小时了。 发作的时间对不上。 此外， 过敏性休克几乎不可能引起多器官衰竭。 许秋又看了眼icu的检查报告。 白细胞2.0个单位，正常人在4~10之间，显着减少。 这一切都意味着， 张秋兰要么本身就有血液系统疾病。 要么， 在输液的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严重的感染！ “感染性休克……”许秋的声音轻轻落下。 云梅、icu江主任等都猛地一愣。 对！ 高热、多器官衰竭、白细胞计数减低，都符合感染性休克的表现。 只是……怎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感染？ “哪怕是诊所的卫生条件不过关，扎针之前没有消毒，就那一小搓皮的细菌，也不至于引发如此严重的感染啊！”江主任思索一番后，想不明白感染的来源。 许秋也有点纳闷。 家属不知道张秋兰输了什么液。 诊所的卫生条件、储存能力等，也一概不知。 如果液体需要低温保存，而那边又没有恒温保存仪器的话，常温下很多液体都可能成为细菌的培养皿。 输注这种液体，跟直接把细菌的老巢打进血里差不多。 “先通知家属报警，尽快取样。另外，通知家属申请一两袋血。”许秋安排了下去。 以张秋兰的状况，肯定是要做血液净化的。 后面还要输血。 提前准备好，倒是抢救时也能用得上。 “好，我去跟家属交代。”云梅应了下来，又赶紧去找家属谈话了。 …… 血液净化好解决，有钱就能上。 但用血—— 医院和血站是分开管理的，急诊科这边要申请用血，除了主管医生要填写申请单外，血站还要审核病人的资质，之后才能批准用血。 像临海一院这边， 血站是市血液中心的工作人员任职，医院这边很难干涉，批不批准用血，也是那边说了算。 跟张秋兰的丈夫说明后，对方点点头，浑浑噩噩地去血站那边提交申请了。 结果，血站的工作人员拒绝了。 张夫麻木的眼神拨动了一下。 他表情有些呆滞，说道：“我真的献过血——我每年都献血的！你可以查啊，查我身份证，我带了身份证！” 血战办事员摇头：“要把献血证带过来，我只认献血证。” 张夫沉默了许久，他点点头，乖乖回家取献血证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带着二三十本无偿献血证回来了，他有些自豪地道：“你看，我没骗你，我献血都快二十年了，差不多每年都献两次——你给我老婆批两袋血吧！” 办事员翻了几本，又摇头道：“还是不行。你这些血是在其他地方献的，但给你血，消耗的是本市的库存。” 张夫愣了一下，他从中挑出了几本最新的，道：“这四本，都是临海市的！” 办事员又摇头道：“还是不行，你老婆要用血，要你老婆的献血证。” “没事，她也有，看，这里！我老婆的献血证！” 张夫从口袋里掏出了三四本献血证，拍在了桌子上。 办事员又翻开看了几页，直接甩手扔到了旁边，敲着桌子道：“这个也不合格，必须要最近六个月的献血记录！” 张夫懵了，他咬着牙，眼睛里快要喷出怒火来。 让自己老婆现在去献血？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压着怒火说道：“我是退役军人，我儿子是边疆的军人——我父子两都在边疆献过很多次血，现在就要两袋血救家里的女人，为什么不行！不是说无偿献血，优先用血吗！！” 办事员轻蔑地笑了一声，终于说了实话：“很多手术要用血我们都不批，现在是血荒，没办法！你想用血，那就来换。你老婆是a型血，要用两袋，你就喊人献两袋a型血过来，不然没得商量！” 就在这时，突然，叮铃铃的铃声响起！ 第102章 我没用，我连自己老婆都救不了 办事员赶紧接起。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立刻收起了蔑慢的神情，换成了一副笑脸。 “是是是——好嘞，好嘞，张局，我这边开通绿色通道，您放心！” 不一会儿，一个护士就匆匆过来，带着四袋血就要离开。 张夫夺过来一看。 a型！ 四袋a型血！ 这一刻，张夫气血上涌，愤怒冲上了脑海，他怒不可遏地道：“这是什么？不是血荒吗，不是换血吗？！他领导的家属就是人，打个电话就可以随便要血了吗？！” 办事员没有回答。 他瞪了眼护士，道：“还不赶紧把血拿去，等着挨骂吗？” “好……” 护士愧疚地看了眼张夫，说了几句对不起，这才带着低温储存的血袋匆匆跑开。 办事员瞥了眼张夫，“算你识相。” 张夫握紧了拳头。 但，从军数十载接受的教育、训练，让他死死地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满桌的献血证。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献血时口口声声说优先用血，亲属用血。 但， 真正到了需要的时候， 异地献血不行。 近亲献血不行。 非近期献血也不行！ 凭什么，领导的一个电话，他们的家人就能无限量用血！ 为什么他这么没用！ 为什么连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 “哥……” 张夫的声音像是一头拖着大山的牛。 他大口大口地出着气，眼睛布满血丝。 办事员吓坏了，以为对方要打人。 正要逃跑，张夫却突然拉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髂骨上，一条长约十公分的伤口。 他语气带着哀求，嘶哑地低吼道：“我保卫过大夏，逮过偷渡者，还丢了一截肠子……我求求你，给我两袋血，让我救救我老婆，好不好？” 办事员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他皱起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夫。 片刻后，他说道：“你不也是a型血，去献两袋，我可以帮你批。” “可……” “没什么可是。你是什么身份都没用，我归市血站管，你能找到的那些人也影响不到我的前途——想要用血，自己去献吧。” 办事员说完，就摆了摆手，嫌弃的表情像赶苍蝇。 能来这里求他给血的， 自然也不可能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关系网。 他的表情带着些戏谑。 说心里话…… 在医院的血站里当个小管理，享受手里这点权利，比在市血站舔着一堆顶头上司自在多了！ …… 半小时后。 张夫来到了护士站，准备献血。 负责处理的是刘素素。 她认出了张夫。 许秋的病人，急诊科的众人自然都记得很清楚。 她关心了几句，才问道：“血站那边说要换血吗？” 张夫身子抖了一下，他木讷地嗯了几句。 刘素素见怪不怪了。 血站那边用血很严苛，很多手术要输血，都是家属换血后才能获得购血资格。 她照例问了句：“上次献血是什么时候？” “上……上一年。”张夫突然卡了一下。 正准备抽血的刘素素停下来了。 她盯着张夫，处于职业本能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 “上一年的八月。” “嗯，你身份证多少？” 刘素素心里起疑，她准备亲自查一下。 但这话刚说完，张夫却突然狠狠地锤了几下自己的胸膛。 他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哀求道：“护士，你抽点血吧，我上个月献过血，你就抽一点——八百毫升，让我去换血吧！” 刘素素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道：“你疯了？！献血最少间隔六个月，你上个月才献完……不要命了吗！！” 她深吸几口气。 手发抖，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自己没有留一个心眼，真抽血了，对方可能当场休克，甚至一命呜呼！ “护士，求你了……我老婆要血，我身体好，多抽点没关系……求求你行行好啊……” 刘素素猜到是血站那边出问题了，她冷着脸，道：“等等，我给许医生打个电话。” …… 五分钟后，许秋带着云梅赶到。 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后， 云梅先生气了，她咬着银牙道：“欺人太甚！” 许秋目光中多了几丝寒意，他走向血站的方向，道：“走，我帮你要血。” 张夫呆呆地望着许秋。 片刻后，他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 …… “许医生，你来要血也没用啊，上头的规定就是互助献血，拿出多少血，就要进多少血，这是规矩！” 血站，办事员摇了摇头，态度依旧坚决。 他看许秋站在原地没动静，心里嘲笑了几声，说道：“许秋，你是临海一院的明星医生，手术做得是好，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别拿你那点本事，在我这里逞威风！” 许秋笑了一下。 真稀奇。 一个小小的血站办事员，竟然能这么嚣张。 果然，人啊，有一点权利就会膨胀，到最后为所欲为。 他给王平打了个电话。 没接，对方在手术。 又给院长打了个电话。 也在开会。 好家伙， 常用工具人都在忙。 许秋握着电话，一时间有点纠结。 要摇人的话，备胎还有很多。 什么林协、高沛安、陈院士。 小一点也有各科室的主任。 只不过，这些人他不算太熟。 况且，他们也大多数是一心搞学术的，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会动用不少关系，也会欠下一笔人情。 正纳闷要挑选哪个心仪工具人时， 血站里边，办事员脸上的笑容越发轻佻，道：“许秋医生，我们血站不归你们医院管，别折腾了，你还不如叫点人来献血——我听说你们做手术的医生私生活都很乱，你喊点女的来？” 还不等许秋说话， 云梅就一脸恼怒，骂道：“别用你龌龊的思想来侮辱许医生！” 办事员撇撇嘴，跟滚刀肉似的。 血站这边是市血液中心管的，他在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什么怕的人。 到时候主任、院长来了，大不了给血就。 只要不惹大事，没人动得了他。 此时。 血站窗口外。 望着嚣张的办事员，许秋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他来到临海一院后，第一次出现愤怒的情绪。 第103章 许秋的愤怒，为军人谋不平 这时，张夫面如死灰地走了过来，他对许秋说道：“许医生，算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医生，怪我自己没本事，对不起，让你帮我受这气！” 说完，他又看向办事员，问道：“我献血的时候不是说优先用血吗，为什么现在不给血了，给我个解释！” 办事员喝了口茶，跟看热闹似的盯着张夫，没有回答。 在他眼里，张夫应该跟垂死挣扎的小丑一样。 见到这一幕，许秋脸色有些发寒。 他冷冷地道：“血站这种畸形的领导后门制，看来是该改了。” 办事员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你算老几，市血液中心这些年一直是这么个用血流程，你别以为在医院厉害，就能管得到血液中心。 想优先用血，要么你是外籍…… 额，赶紧去找人换血，别废话了！” 他顿了下，赶紧收了口，催许秋等人离开。 许秋没有搭理对方。 他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梦璇父亲，陈元明局长的电话。 当初许秋救下陈梦璇时，陈元明主动留下过电话。 “许医生，别来无恙啊！”陈元明那边很热情。 对待许秋，陈元明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谁用不到医生？ 现在身体好，年龄大了以后呢？ 或者是出了点天灾人祸…… 这些全要仰赖医生。 跟许秋打好关系，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第二条命啊！ 陈元明接着说道：“多亏了你，不然小女的腿保不住了……我这些天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帮小女回报这份恩情。” 许秋沉默了片刻。 果然是身居高位的人，说话太有水平了。 先说许秋救了他女儿，这是恩，是因。 再说他想报答这份恩情，暗示让许秋明说需要什么帮助，是回报，也是果。 许秋接了下来，道：“临海一院这边的血站，工作人员无视规定，给某些领导开特权，陈局长，你能处理吗？” 陈元明笑了一下。 他税务局的局长，什么管不了啊？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是举手之劳——许医生以后有其他帮助，可以再找我。” 许秋道了声谢。 他自然听出来了，陈元明是想和他打好关系。 挂断电话后，许秋想了想，又给白溪打了个电话。 “呀呀，弟弟，怎么给姐姐打电话来了——诶你特喵的，别抢你爹的蓝啊——嘻嘻，弟弟有什么事？” 听着那边激烈的厮杀声，许秋微微叹了口气，道：“能帮我喊嘉美医疗那边的人来献点血吗？” “没问题！” 许秋有点惊讶。 这姐也不问问啥原因吗？ 他补充了一句，道：“到时候，我会再去那边一趟，给大家做美容缝合。献了血的优先。” 白溪激动地道：“好啊！那些富婆肯定要高兴死了，等着，一个小时内到！” 许秋这才放心。 血站这边，“互助献血”算是明文规定了。 他打陈元明的电话，是为了用同样不讲理的方式，收拾不讲理的办事员。 打白溪的电话， 则是为了遵守约定俗成的规矩。 …… 陈元明的权势很大。 许秋刚挂掉白溪的电话，办事员的电话就响了。 隔着好几米远，许秋都听到电话那头愤怒的训斥。 之前还悠闲翘着二郎腿的办事员，此时脸色大变，神色惶恐。 挂断电话后，他脸色苍白如纸。 “对不起，许医生……我错了！您跟上面的人说一声，饶了我，我舅舅在市血液中心干，他要被问责了——求求您再打个电话，别追究我们舅甥……” 许秋头都没抬。 云梅都有点鄙视办事员了。 果然是走关系上来的，说话毫不忌讳，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底儿透个干干净净。 跟陈局长比起来真的是云泥之别。 许秋对焦急的张夫说道：“不用着急，你妻子用血还要过两天，一会儿有人来献血，应该能补上。” …… 白溪说的还是保守了。 听说许秋优先给献血的缝合后，只是十多分钟的功夫，就有第一批富婆赶到了急诊科。 刘素素又把人领去了献血驿站。 没多久，献血驿站就排了七八十号人。 全是嘉美整形医院过去的女人。 许秋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 结果，半个小时后，又有五辆大巴车驶入临海一院。 白溪从车上下来，朝许秋挥手道：“许医生，许弟弟，我带人来献血啦！” 涂烟烟也随后下来，她脸依旧是冷冰冰的，却排在了献血队伍的最后边，轻声道：“我也献一点。” 许秋愣了一下，问道：“这些人……” 刘素素等人全惊呆了。 五车人，这号召力太可怕了吧！ 白溪笑嘻嘻地道：“都是我的租客，我说来献血免除下个月房租，嘻嘻嘻……我聪明吧？” “聪明……”许秋默默地说了一声。 壕无人性啊。 这次献血，由于人数太多，哪怕驿站这边多开了两个窗口，也足足忙到了晚上的七点多钟。 献血驿站的工作人员一脸的震惊，道：“这献血量，跟几个大学加起来差不多了！” 刘素素：“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科肯定是不缺血用了！” 张夫则差点给许秋下跪。 许秋扶住了对方。 一名军人，多次献血，最终却无血可用，这是医院和血站的责任。 他作为医生，不该受这一跪。 …… 不久， 王平、何海听说这件事，也被震惊了。 何海咂咂嘴：“许秋什么时候认识这么多漂亮的女人了，比药代还好看啊！” 王平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道：“是许秋，那就不奇怪了。” 何海：“也对，许秋现在就是把你这主任给端了，我也觉得正常。” 王平：？？？ “你信不信我先把你给端了？” …… 第二天，全院都得知了昨天持续近半天的献血活动。 连院长都被惊动了。 各科室的主任得知消息后，也过来纷纷向许秋道谢。 给临海一院献血，各科室都有血可用！ 这是造福全院的大好事！ 急诊科办公室内。 许秋再次签到。 影响因子直接提升了0.4！ 比救治了重症急性胰腺炎之后还要高。 “获得签到奖励！ 大师级颅内外血管搭桥术！” 这台手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两段血管联通。 就像是在河面架桥一般， 颅内外血管搭桥，就是将两段因为各种原因阻断的血管连接起来，恢复血流循环。 适应症可就太多了。 比如烟雾病、动脉粥样硬化颈内动脉闭塞、颅内复杂性动脉瘤、以及各种侵犯脑血管的颅底肿瘤等等。 这也是脑外科一项高难度的四级手术。 咻—— 随着代表着大师级经验的白光汇入许秋身体，继而蔓延全身。 他的脑中出现颅内外血管搭桥的各种手术细节。 肌肉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变成了颅内外血管搭桥的形状！ 吸收完所有的知识后，许秋睁开眼睛，眉毛挑了挑。 下意识地检索起适合这台手术的病人。 新收进来的张秋兰？ 她大概率是严重的感染性休克。 她身上的谜团，得等警察查封诊所那边，找到引起张秋兰重症感染的真正病因。 不过—— 保险起见，许秋还是打算去看看。 他总觉得张秋兰的病应该不只是诊所不规范这么简单！ “我也去看看病人。”云梅站起来，跟在了许秋后边。 结果，还没到icu，许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许医生，赶紧来icu！” 许秋推开门，看着icu门口正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江主任， 道：“嗯。” 江主任：…… 卧槽，飞雷神？！ 第104章 她用整个青春等我，怎么可以现在就死? 云梅在后面解释道：“许医生说要来看看张秋兰，江主任你正好就打电话过来了。” 江主任恍然大悟。 他有些震惊，许秋对病情发展未免太敏感了！ “许医生，家属那边，我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你赶紧去看看！” 江主任在前面带路。 很快，许秋三人到了重症监护病房外面。 望向玻璃之内，许秋的瞳孔微微收缩。 病房内，好几个医生、护士在忙碌、抢救。 中央，雪白的床单被染红了，下身还有失禁的排泄物等。 张秋兰的眼眶、鼻孔等部位都在溢血，发红的皮肤不知何时转化为了满身的瘀斑，一旁的监护仪上，各项数据都让人不安。 江主任担忧地道：“病人的凝血指标太差了，现在发生了dic，身体没办法自己止血，救治难度极大！” 许秋回头看了眼，发现张秋兰的丈夫正等在外面，一双刚毅的目光，此刻充满了疲倦。 眼神中透露出恐慌。 许秋收回目光，脑中计算着。 能救吗？ 有多大的希望？ dic病人极容易出血，全身各处都可能出现血崩的现象。 但最可怕的，还是颅内出血。 跟几天前那个itp（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的男孩一样，张秋兰一旦出现颅内出血，不说当场丧命，也是择日飞升了。 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除了dic—— 如果能把感染控制了，血压升上去，血容量补回来，或许有一线生机。 正沉思时，云梅突然发言了，道：“许医生，江主任，要不要考虑让家属转运——隔壁省的第七军医医院，对dic合并多器官衰竭很有经验……” 许秋直接否认了，道：“循环太差。” 江主任解释道：“病人的dic太严重，循环也很不稳定，如果转运，肯定会死在转运车上。” 云梅沉默了。 这时，许秋走向了等候在外的张夫。 江主任和云梅赶紧跟了过去。 张夫瞳孔在颤抖，他感激地望着许秋，不等许秋说话，他先开口了，道：“许医生，你是个好医生，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方案，我都接受——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江主任两人都有些羡慕。 生死关头，病人、家属对医生毫不保留的信任，弥足珍贵！ 很多医生，包括王平等主任，都做不到这一点。 更多是家属濒临绝望，单纯把医生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而已。 跟这份纯粹的信任，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但许秋却真正地赢得了家属的尊重、信任！ 谁又能够像许秋一样，把每一个病人的病情放在心里。 没血了，去要血。 没床位了，协调床位。 这样一位医生——扪心自问，如果重症监护病房里躺着的是自己的家人，云梅和江主任也会选择相信许秋！ …… “抢救几率很小。” 面对张夫感激的目光，许秋也选择了坦诚相待。 对方是军人，心里有一把秤，跟这类人沟通，医生不需要顾忌太多，摆明利弊即可。 江主任叹了一声气，道：“如果经济条件一般，我们更加建议你带她回家，跟家里人度过最后的时光——想要抢救的话，也得做好人财两空的准备。” 张夫眼睛红了，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低沉如牛：“我不甘心呐！ 她等了我十二年，等去了整个青春，等来了皱纹…… 我和老婆还计划着要补一次结婚旅行，再回到我执勤的雪山，去看牦牛、融雪，可是一直说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去年、今年、明年—— 但是现在，我好像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说完，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说道：“许医生，救救我老婆，让我带她出去看一看雪山，那个我驻守了十二年的地方……救救她，明年——不，今年，只要她好起来，能出门了，我立马带她去看雪！！” 许秋也握住了张秋兰丈夫的手，声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点了点头，道：“好。” …… 转身的刹那，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冷峻，仿佛一台永远不会出差错的机器。 他迅速分析张秋兰的情况。 1.感染性休克。 而且是严重的感染性休克！ 她的体内有大量感染菌和炎症介质，想要把这些东西给清除出来，就得靠血液净化治疗。 和活性炭吸附杂质差不多。 只是血液净化更复杂。 2.dic（弥漫性血管内凝血） 凝血系统瘫痪，全身广泛出血、无法自行止血， 此时必须补充各种血制品，尤其是血浆。 3.低血压…… …… 顷刻之间，一套完善的抢救方案浮现在许秋脑海。 他扫了眼周围，所有的医生此时都望着他，等待着许秋的医嘱。 收回目光，许秋平静而沉稳的声音同时响起： “立刻上血液净化。” “采用抗生素大包围方案，多重抗生素广泛覆盖！” “准备大剂量去甲肾上腺素。” “联系血库，多加两袋血。白蛋白、血浆全部备上！” 许秋的声音在死寂的重症病房响彻。 每一道命令落地，那双看不见的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手，都仿佛凭空多了一份力，把病人往人间拉回了一截…… …… 二十多分钟后， 许秋再次从重症病房出来时，张秋兰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暂时稳住了病情，命是保住了。 张夫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跟着出来的江主任说道：“你在这里等着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尽快配合警察查封诊所，找到当时输液的药物，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感染菌——” 医院这边没辙。 想要确认张秋兰血液内的感染菌，就得做血培养。 而这个检查得涂片镜检、接种到血平板上、再观察细菌生长以及涂片的结果。 要四到五天才能出结果。 再急也没用！ 张夫听完，表情一变，他颤声道：“我要是走了，她醒过来的时候，看不到我怎么办啊……” 江主任想了想，突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的儿子呢？” 第105章 八岁女孩，一颗定时炸弹 张夫神色一黯，道：“昏迷之前，我老婆说不要他过来。 他马上就要提干了，今年是考察期，如果请假，那唯一的一个名额……” 就在这时， 张夫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人，愣了一下。 “喂——” “爸，我马上到临海了，临海一院是吗？我就要下车了！” 张夫瞳孔中闪过一丝喜悦，但他还是板着脸骂道：“你回来干什么，你妈有我照顾着！” “我一个当儿子了，看看妈怎么了？” “那你部队上……” “管他呢，什么都没有你和妈重要！” 张秋兰的儿子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赶了回来。 张夫擦着眼泪，心里泛起一丝柔情，说道：“好，你过来看看你妈，然后去警察局那边……” …… 张秋兰这边的事情算是初步解决了。 感染性休克，没手术这种一劳永逸的法子，只能靠抗生素慢慢地攻坚。 打的是病人的免疫系统，打的更是钱。 至于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继续观望。 回到急诊科后，许秋和云梅两人也重新开始了忙碌。 办公室里，各种电话跟催命似的。 还不断有人跑来报信。 “主任刚刚通知说，科里的周转率要往上提一提了——大家悠着点，影响科室绩效的啊！” “王凡，新来的61号、39号，你去问问病史，测个体温血压心电图，然后把病历完善一下，基础补液也安排一下。” 王凡点点头。 转头，他走进示教室，随机抓了一个规培生倒霉蛋，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见没，赶紧去写病历，完了交给我。”王凡严肃地道。 规培生缩着脖子点头，抱着笔记本就去问病史了。 “点兵点将……” 王凡又挑了几个，把手里头的几个病历也给安排了下去。 示教室里，实习生、规培生看着威风的王凡，一脸的仰慕。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像王医生一样啊！” “是啊，好帅，好霸道！” “有挥斥方遒那味了！” 就在这时，护士长敲了敲门。 王凡回头看去，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身子有些发软。 科室里，护士长的地位很高，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主治了，连主任都被护士长骂过！ 她找来，肯定没好事！ “王凡，许医生有个病人，一个星期没大便了。” 说到许秋时，护士长不禁露出了微笑。 但她又快速收敛，重新变得严肃凶狠。 “然……然后呢……”王凡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医生你问我？” “掏……掏吗？” “赶紧去掏粪！ 别推给规培生，上次有个规培生把病人的肛门撕裂了，你手巧，对掏肛有心得。” 王凡：…… 要不是你们都欺负我，我能有这份心得？！ 他低着头，往住院部那边走去。 再从医疗器材室出来时，他已经戴上了三层口罩，脸上有一个防护眼镜，手上还有三双橡胶手套…… 路过住院部护士台， 他还听到小护士们一口一个许医生。 要给许医生送什么水果呀？ 喜不喜欢吃荔枝呀？ 食不食油饼呀？ 这一刻，王凡的背影多了几分悲壮的气息。 …… 嘀唔嘀呜——！！ 下午四点多，急促的救护车声音再次响起。 急诊科众人同时往门口望去，脸上也出现一抹无奈，眼神中透露着疲惫。 急诊科，是公认的待遇最差、工资最低的科室之一。 原因很简单。 最危险的工作，最大的风险，都由急诊科担着。 但，抢救药物能有几个钱？ 等病人的命保住了，急诊科就得转到其他科室去。 最赚钱的药物、手术器材、手术等，都白白送到了其他地方。 “许医生算是个特例了，他的病人，其他科室都不敢接，哈哈哈……” 众人开着玩笑，跟许秋来到了急诊科大厅接病人。 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许秋扫了一眼。 头部被血液洇湿了，女孩的头发也被血痂黏成了一团一团。 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肉眼可见的伤势。 “什么情况？” 许秋走去。 他迅速判断了一下。 女孩处于昏迷状态，小小的眉头还紧紧地皱着，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救护车医生赶紧汇报道： “关楚玉，八岁，报警人是补习班老师，她说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意识障碍两个小时！” 转送到抢救室的过程中，许秋又从随车医生口中了解了一些信息。 “这么看，大概率是硬膜下出血了。” 这种昏迷病人，最紧要的是开放气道。 一旦她无意识发生呕吐，堵住了呼吸道，后果可想而知。 “血压脉搏……” “常规急血，血气……” “之后做个ct，拉个脑电图。” 尽管小女孩脑袋上有明显的伤势，但为了排除心源性的疾病，许秋还是拉了个动态心电图。 没多久，各项检查报告都出来了。 头颅ct显示：左侧颞部硬膜下血肿，出血量约60ml，脑疝形成。 此外，查体： 昏迷、不睁眼、不发音、刺激过伸，gcs评分四分，双侧瞳孔左侧：右侧\\u003d6.5：2.5mm。 对光反射（-），颈软，四肢不动，肌张力高，双侧巴氏征（+） 看到检查报告，在场的医生的脸色都严肃了几分。 诊断：急性硬膜下出血！ 脑出血属于普通人都知道的疾病。 而听起来陌生的急性硬膜下出血，其实是脑出血的一种。 人类的颅脑由一层硬脑膜包裹。 它是一层附着于颅骨内面的坚韧的结缔组织膜，本身也有营养血管，起到保护、供养大脑的作用。 硬膜下出血，自然是硬脑膜上的血管破裂了，血液进入了大脑腔内，对大脑组织造成了压迫。 此外，大量的出血、血肿，还会导致颅内压升高。 其中最危险的，是脑疝形成。 所谓疝，通俗一点讲，就是一个东西因为压力差等原因，跑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 例如睾丸疝，就是肚子的压力太高，把腹腔内容物、大网膜或者是肠子挤到了阴囊里面。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会震惊于他的大。 脑疝，自然是颅内压太高，把脑组织挤压到其他地方。 这属于极其危重的病情！ 一旦脑疝压迫到脑干，譬如枕骨大孔疝，此时病人的呼吸心疼立刻会停止，当场丧命！ 这是一颗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爆炸的定时炸弹！ 当下，想要救治如此严重的急性硬膜下出血，只能药物脱水消肿，并且尽快手术。 小女孩的父母听完许秋的解释后，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 “手术，快做手术，我不能没有小玉啊！！”关楚玉的妈妈在抢救室门口哭嚎，声音撕心裂肺。 许秋则保持着冷静，他回到抢救室里，打算再看看外伤史，并且进一步确定手术指征。 此时，其他医生护士已经剃掉了关楚玉的头发，也给头颅的伤口做完了清创。 “不对，有问题。” 病床前，许秋望着昏迷不醒的关楚玉，脸色一沉。 第106章 古怪的伤势，爆出的脑组织 关楚玉受伤的是颞部。 但，这道伤势却格外古怪。 摔倒所致伤害，一般是对冲性脑挫裂伤，可能有头皮撕脱，颜面部擦伤。 更关键的是， 从楼梯等高处衰落，不可能只有脑袋受伤。 绝大部分，左右颧弓可能发生粉碎性骨折，桡骨干也有骨折。 然而—— 关楚玉身上除了左侧颞骨有一个伤势外，身上都好好的。 而且—— 这道伤势，也不像是挫裂伤！ 反倒更像是遭受钝物击打！ 许秋的脸沉了下来。 周围其他医生注意到许秋的眼神变化，他们也过来查看。 “怎么了？” “许医生，是我清创没做好吗……对不起……”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何海听说有个合并脑疝的急症病人，他此时终于赶到了抢救室，看了一眼，直接判断道：“钝器伤，怎么回事，赶紧报警！” 众人猛地一怔，重新打量起关楚玉的伤口，恍然大悟，随后一个个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 “怎……怎么可能，补习班的刁老师说她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啊！” 抢救室外，年轻的两位父母又震惊，又愤怒。 何海没有多说，而是道：“你们不报警，我们也会报警。” 不论是家庭暴力，还是补习机构施暴， 把毒手伸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上，都不会有好下场。 “另外，手术也刻不容缓，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做开颅血肿清除术、去骨瓣减压术等！” 何海又解释了一通：“你家孩子现在颅内压很高，也出现了脑疝，随时可能丧命。必须开颅清除血肿、去除颅内高压、解除脑疝！” …… 十分钟后，多学科联合会议紧急召开。 脑外科、呼吸、超声、影像、麻醉、急诊科等，悉数精英医生到场，参与方案制定。 最终确认：颅内血肿清除+去骨瓣减压+脑室外引流手术！ 手术步骤也很简单： 开颅-硬脑膜切开-清除血肿-硬脑膜缝合。 “这台手术，谁来做？”有人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许秋。 “许医生能做吗？” “才做完一台神经内镜颅底巨大肿瘤的切除，这台手术小意思啊！” “可是他今天上完了一天的班啊，下午还做了两台手术，会不会太勉强了点？” “也对，再做一台手术就太难为许医生了。” 众人摇摇头。 虽然很想见识一下，但病人的性命永远排在第一位。 蔺主任也有点眼馋许秋的手术了。 这些天，他把那台内镜切除的看了好多遍。 以至于几个晚上都没给老婆交作业。 都怪许秋啊…… 蔺主任有些可惜地道：“许秋，你下班吧，这台手术交给我。” 许秋扫了眼自己的日常任务。 简单任务：给病人掏粪 一般任务：完成三台手术 困难任务：发现一例疑难杂症，并治愈 下午的时候，许秋本来有机会做简单任务。 不过他让给了王凡。 万一王凡也有系统呢？ 困难任务的话…… 疑难杂症，光是确诊，可能就要几个月，几年。 更别提治愈了。 今天肯定是没指望完成困难任务。 不过，这台手术做完，就能凑齐三台手术，混个一般任务结束今天的工作也不错。 想通以后，许秋回过神来，淡定地道：“手术我上吧。” 会议室短暂地一寂。 随即，众多医生爆发出欢呼。 蔺主任也是邪魅一笑：“好啊，有新片看了。” …… …… 下午5：05分，进入手术室。 主刀：许秋 一助：蔺主任 二三助等：…… 5：10分，快速诱导行全身麻醉。 先是依托咪酯、舒芬太尼、罗库溴铵，行气管内插管。 维持麻醉，则转成静脉，药物也换成了丙泊酚、舒芬太尼和右美托咪定。 麻醉完毕后。 经超声引导下行右侧颈内静脉穿刺置管， 开放中心静脉输液通路，监测中心静脉压。 “sbp维持100~140mmhg，dbp维持60~80mmhg，心率保持在 85~100次\/min……”许秋冷静地安排着。 他看了眼bis（脑电双频指数）。 这是检测脑功能的指标，也直接指导调控麻醉的深度。 此时，关楚玉的bis值是51。 100代表清醒，0代表完全无脑电活动状态，术中要维持在40~60之间。 “给乌司他丁u。” “泵注右美托咪定0.5μg（\/ kg·h）……” 另一边，麻醉后急查的血气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ph7.26，paco2 41.0 mmhg，pao2 201 mmhg，be-6.2 mmol\/l，血糖14.2 mmol\/l，乳酸3.8 mmol\/l……” 许秋扫了一眼， ph太低，代谢性酸中毒。 “给5%nahco3 125 ml！” 血糖太高。 “泵注普通胰岛素2.5 iu\/h。” 完成一切准备，手术终于开始！ 许秋拿起手术刀，分层切开头皮、肌肉。 之后，颅骨钻孔取下约4 cmx5 cm大小骨瓣。 下一步，是硬脑膜切开…… “快速静脉滴入20%甘露醇250ml和速尿30mg！” 硬脑膜内压力太高，必须先降压。 给药过后，许秋才将悬吊硬脑膜，十字剪开，翻向矢状窦侧。 嗤—— 终于，众人看到了术野下，硬脑膜外的出血。 “清除血肿。” 许秋说话的同时，手上已经有了动作。 吸引器吸出血液。 凝结的血块，则用取瘤钳夹出。 慢慢的， 众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 “出血怎么会这么多！” 大家看看吸引出来的血，和夹出来的血块。 这出血量，哪里是60ml，连100ml都有了吧！ 砰嗵！ 就在这时，一部分脑组织突然膨出，彻底挡住了术野。 “出血太多太快，手术空间也没了……” 蔺主任脸色一变。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病人的头部。 想查看她双侧瞳孔的情况，判断病情。 但，病人被无菌铺巾遮盖，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 他根据经验判断道：“颅内应该还有新的出血灶……许秋，做个超声探查吧！” 此时出血明显，止血困难，不尽快找到出血灶，这台手术就悬了啊！ 手术室中，其余人也捏了一把汗。 麻醉医师关掉了“小妖精”的聊天页面，看了眼情况，说道：“超声探查意义不大，肯定有新的出血灶了，不过现在手术空间也没了，不好探查啊！” 术野完全丧失，手术推进难如登天—— 这种意外情况，脑外科很有经验。 手术医生往往会选择关颅，用无菌敷料盖住，让麻醉医师带着便携式监护仪、简易呼吸机等去影像科做个紧急ct。 确认出血位置后，再立刻回手术室，从另一侧颅脑进入，重新开展血肿清除。 不过…… 这样势必会增加风险，绝对不是最优解。 “不能拖了！”这时，麻醉医生又催促了起来。 蔺主任没有说话，他望着许秋。 既然把主刀交给了许秋，蔺主任自然不会僭越自己一助的职责。 许秋早已用实力赢得了这份尊重。 他静静地等待着。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不已的时候， 许秋的声音终于响起，他的声音平静而淡定，道： “我想通了，不必去影像科，不是新出血灶……” 第107章 除了小日子国的名医，无人能做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出血灶能是什么……”麻醉医师有些怀疑。 他跟过几百台血肿清除术了，以往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新的出血灶！ 许秋摇摇头，道： “出血速度太快了。 如果是出血灶，那起码得有七八根脑血管一起破裂，才能有如此大的出血量。 另外—— 她的脑组织被挤出来了！” 这种情况，要么是关楚玉脑袋里有个血供丰富的肿瘤。 要么—— 就是异常动脉网！ 许秋当机立断，道：“做个术中脑血管造影。” 蔺主任呆滞了片刻，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跟着说道：“快，安排造影！” 十数分钟后， 众人看着屏幕上的血管造影图像，表情惊愕。 双侧颅内动脉末端闭塞、 颅底存在有大量异常血管网，在造影下看上去像是一团团的烟雾。 经验丰富的医生们脑中立刻冒出一个诊断——烟雾病！ 而且，是出血型烟雾病！ 手术室一片寂静。 众人都愕然地瞪着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罕见疾病，烟雾病！ 学名：脑底异常血管网病。 即原发性双侧颈内动脉末端狭窄、闭塞及脑底出现异常血管网扩张所导致的脑出血性或缺血性疾病。 简而言之， 病人大脑的主要供血血管堵塞了！ 为了保证大脑血流供应，机体代偿性地生发出许多分散的小血管支路。 这些分散的小血管支路密集显影，打上造影剂后，看上去形似弥漫的烟雾，因此被称为烟雾病。 这是一种罕见病，其中的出血型则多见于成年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八岁的关楚玉竟然是出血型烟雾病！ “得从长计议了啊……” “烟雾病要做颅内外血管搭桥，光是术式就有很多种，这台手术悬！” “这孩子太小了，儿童的烟雾病，外科治疗难度很高！”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烟雾病，内科治疗无效，循证医学确认有较好疗效的，只有外科血管搭桥术。 然而—— 颅内外血管搭桥本就是少数脑外科专家的看家本领， 更何况， 这还是儿童烟雾病！ “要不……” 有人刚要劝许秋关颅结束手术， 却发现，此刻许秋表情依旧淡定，仿佛将一切握在手中！ “联系家属，确认是否要做搭桥。”下一刻，许秋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许医生，你要做这台手术？” “这跟神经内镜切除术可完全不一样啊，而且儿童的颅脑还在发育中，对手术的要求极高——”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些质疑。 蔺主任咽了口口水，带着些许兴奋道：“慌什么，你们懂还是许秋懂？按他说的办！” 话落，他看向许秋，迫切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手术？” 烟雾病的治疗，有三种方式。 直接血管重建、 间接血管搭桥、 以及联合血管重建。 然而，三种手术，各有利弊。 直接血管重建，如颞浅动脉-大脑中动脉搭桥等。 它的优点是可以迅速建立主干分支血管侧枝通道，立刻改善脑部的缺血，并即刻纠正出血。 但， 关楚玉是儿童，受体动脉非常细小，手术操作难度很高。 此外，直接血管重建能够改善的范围也有限。 而间接血管搭桥—— 虽然能大范围诱导形成新生血管，但它的起效时间很慢！ 从手术完毕，到新生血管建立，可能需要三五个月。 这期间内，关楚玉随时可能发生脑梗死、脑出血。 至于最后的联合血管重建。 虽兼具前两者的优点，但却将手术难度拔高到了一个少有人能涉及的高度！ 当前能拿下联合手术的，基本都是小日子国的脑外专家…… 烟雾病本就是小日子国发现并命名的，他们有全球最大的脑血管病治疗中心，在这方面可谓是全球领先。 不久后赴临海一院进行学术交流的脑外科名医，正好就擅长这台手术。 除此之外，国内能拿下联合手术的可不多。 蔺主任有些惋惜。 如果关楚玉晚几天送来，或许还能让那位小日子国的名医主刀，获得更好的疗效…… “直接搭桥，还是间接搭桥？”蔺主任问道。 许秋默默地扫了眼自己的系统。 大师级颅内外血管搭桥术。 困难任务：发现一例疑难杂症，并治愈。 没想到，峰回路转，经验宝宝就躺在台上。 看似急性硬膜外出血的关楚玉，竟然是烟雾病！ 片刻后，许秋从系统中回过神，声音不缓不急地道：“联合手术。” 这一刻，众人彻底被震惊了。 许秋竟然还能做颅内外血管联合搭桥术？！ 蔺主任声调都高了几个度：“你确定？！” 他快要被惊喜冲昏头脑了。 蔺主任本来只想着再搞一个血肿清除术的教学片，最后竟然收获了烟雾病联合血管搭桥术…… 这种感觉， 就像是找了半天三级片，每个视频都写着黑猫警长。 一打开，何止是三级，连码都没有！ …… 没多久，巡回护士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家属签署了手术同意书，可以继续接下来的手术！” 手术室众人松了口气。 每一台手术，都必须严格按照术前讨论的方案进行。 哪怕术中发现了其他问题，也不得多管闲事。 曾经就有一家医院，因为生产过程中顺手把产妇的痔疮处理了，后经过媒体、家属两方恶意炒作，夸大为“产妇肛门被缝”，严重加剧了医患矛盾…… 当下，取得了家属的同意后，这台手术就合法合规了。 手术室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看向许秋，等待着手术开始。 他们很好奇，许秋到底要如何开展联合手术！ 而下一刻，看到许秋手术刀的落点后，所有人猛地一惊，脸上充满了惊骇。 “还能这样？！”有人惊呼。 第108章 无数日夜的磨炼，只为这一刻的完美 蔺主任也坐不住了。 许秋选择的是外耳孔上6cm的地方，他在这里直直地划开，脆薄的皮层之下，正好停在了距离血管毫厘的上方！ 而切口，精准地沿着颞浅动脉的走形！ 脑外科的医生全部被震住了。 常规医生，选择的都是马蹄形切口，或是弧形切口。 优点是安全，缺点是切口大、损伤大。 而这种跟踪血管的切口，伤口很小，也几乎不会发生头皮坏死，但临床上很少有人采用。 因为难度太高！ 与其说这是一种切开方法，更像是走钢丝般的炫技！ 除非对病人的解剖极为熟练，又有着极其精准的操控能力，不然没人敢冒险。 但眼下，许秋就为众人展示了一次近乎完美的血管跟踪切开！ 之后，随着手术的进行，蔺主任脸上的震撼不减反增。 他意识到，许秋要做的，是联合手术中都少有人涉猎的双重旁路搭桥。 手术描述起来很简单。 先是通过颞浅动脉-大脑中动脉直接搭桥，迅速建立血流通道，立即改善脑补供血； 之后，再同时通过颞肌-硬膜-脑膜中动脉-颅骨骨膜的多因素贴敷，大范围地诱导形成新生血管，完成更好的血行再建，更大范围地改善脑部供血。 但，真要实施起来，却有无数的难点。 比如，颞浅动脉很脆弱，吻合时很容易引起动脉壁坏死。 大脑中动脉管径太细，容易堵塞等等…… 蔺主任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区，想看许秋如何应对。 “7#刀柄、15#刀片！” “显微牙镊、显微剪刀……” 与此同时，手术台上，一件件器械在许秋手上宛如获得了生命，仿佛成为了他的第三只手、第四条腿。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 迅速从翻开的头皮帽状腱膜瓣的内面找到颞浅动脉的后支…… 为了避免损伤颞浅动脉， 许秋很果断，直接连同软组织一起分离，之后进行双极电凝止血…… 然后， 近端用无损伤性动脉夹暂时夹住…… 断端用肝素盐水冲洗管腔…… 接着用3%罂粟碱浸润的棉片覆盖此处，防止干燥和动脉痉挛…… 蔺主任等人看傻了。 粗中有细，游刃有余，高难度被许秋轻松拿捏，太不当人了啊！ …… 叮叮当当。 滴滴滴—— 手术室内，只剩下器械碰撞，各种监护仪运转的提示声。 蔺主任等人的呼吸很轻，欣赏着术区如舞者般优雅的刀刃起起落落。 切开。 分离颞浅动脉。 开颅。 分离动脉。 很快，手术进行到了最后的动脉吻合！ 这是正常手术的关键—— 只要恢复供血主干的血流， 烟雾病的病症自然迎刃而解！ 众人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蔺主任也看了许秋一眼。 却发现，对方依旧不悲不喜，眼神仿佛在说“无趣”。 这一刻，蔺主任有点怀疑人生。 …… “看好了！”蔺主任突然开口。 “什么？” “不要眨眼，接下来的缝合，会很帅！” 蔺主任话音落下的同时，许秋平淡的声音响起： “11.0的单股尼龙线。” 与此同时，缝针嗖地穿入了细小的脑血管之内。 无数个日夜缝合肥皂泡锻炼出来的手感，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 经验、时机、手感、直觉—— 数不清的因素融汇于一身，造就这接近完美的缝合！ 嗖嗖嗖—— 无影灯下，一双手仿佛开了快进。 两端各缝合两针以固定…… 两针中点前后壁各一针…… 相邻两针之间再缝合三针…… 没有人把整个过程看完。 一切都太快了！ 等众人反应过来，许秋已然放松了颞浅动脉上的动脉夹，开始冲洗管腔内的空气、血块。 飒—— 许秋动作太快，轻微的风声响起，顷刻之间，最后一针结扎完成。 紧接着， 许秋先除去了大脑中动脉远端的动脉夹， 而后松开近侧夹子。 汩汩—— 瞬间，血流灌入动脉内，血管迅速充盈了起来，仔细看去，饱满、贴合、随着心脏的泵动而起搏，缝合处没有一丝血迹溢漏…… “我擦……” “这是吃了缝纫机吗？” “又是我来人间凑数的一天……” “我眼睛好干，蔺主任，能眨眼了吗？” …… 完成这一步，之后的手术就显得像小儿科了。 许秋逐一完成颞肌、硬膜、脑膜中动脉、颅骨骨膜的多因素贴敷， 最后，关颅！ 硬脑膜间断缝合，放引流。 从生理盐水中取回骨瓣，复位。 由于关楚玉年龄小，用的是颅骨锁。 紧接着缝合肌肉、皮下、皮肤…… “手术完成。” 啪嗒—— 许秋放下缝针。 众人同时向许秋看去。 许秋头顶的无影灯， 仿佛圣人的光圈，此刻显得如此圣洁、伟岸…… 许秋淡定地安排着术后注意事项。 “维持血压，不能让灌注掉下来。” “口服肠溶性阿司匹林0.6g，每日3次，潘生丁25～50mg，每日3次。” “术后尽快做一个颈外动脉造影，及时测定脑血流量……” “等醒过来后，带气管导管送入icu继续治疗。术后常规抗感染、止血、脱水、神经营养、维持内环境稳定等综合治疗……” “……” 手术室内。 众人兴奋地聆听着教导。 蔺主任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脑外科的学术交流，临海一院要出一次大风头了啊！ …… 手术完毕后，病人被推去复苏室。 这是接收刚做完手术病人的地方，一般病人苏醒后才能离开，之后转回不同的病房。 许秋等人则出了手术区。 让众人意外的是，除了关楚玉的父母外，外面已经有了两名警察，中间还架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 看来是为关楚玉头上的伤势来的。 关楚玉的妈妈见许秋等人出来，身子又是一软，倒在了丈夫的怀里。 关母死死地抓着衣角，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道：“医生，小玉她……她怎么没出来……” 许秋目光中闪过一丝疲倦，但他很快收敛了下去，笑容如和煦的风，道：“放心，手术很成功。” “真的？！” 关母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获得了新生，抱着丈夫就哭。 关父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 他们接到了三四次病危通知书，最终却等来了女儿手术成功的消息——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吗？ 不过，喜悦过后，他又立刻收起了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 女儿头上的伤势还没有查清楚！ 然而就在这时，从复苏室转运的通道那边突然冲出来了几个人。 他们推着一个病床。 看到警察，几人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赶紧冲了过来。 他们的声音响彻整个手术区， 听到对方的话，在场的医生脸色都是一变，无数正在等候的家属也站了起来，闻言不禁义愤填膺。 第109章 警察，我的女儿被医生欺负了 “警察，你快看看啊，我女儿做手术的时候被医生强爆了！！” 病人的妈妈绝望地呼喊着。 一旁，病人的丈夫也一脸愤怒。 警察等人一脸懵逼。 怎么处理个未成年暴力案件，还顺手捡了个强奸案？ 与此同时， 等候区，无数家属看向许秋等医生时眼光都变了，原本期待的目光，此刻充满了敌视、愤怒。 这时候关母突然冲了出来，挡在许秋面前道：“看着他们干什么，他们是好医生！！” 许秋等人心里涌起一丝暖意。 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蔺主任等人沉着脸往前走去，他是在场的人职位最高的，自然要担起责任。 “怎么回事？” 那边，几位家属也推着病床到了近前。 病人的妈妈狠狠地瞪了蔺主任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她握住了警察的手，眼泪瞬间就下来了，道：“警察同志——我女儿做完手术下面就出血了，你一定要帮我们主持公道啊，她被医生强暴了！！” 一名警察正气凛然地说道：“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法律一定会制裁凶手。你们先跟我们回去立案！” 蔺主任打断了谈话：“等等，警察同志，我们医院的医生都很有职业素养！下体出血的原因很多，能不能让我们妇产科医生过来鉴定一下？” 现在这么多的家属看着。 还有人在录视频。 如果不当场澄清，医院的名声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后续哪怕真相大白，也不会有人在乎了！ “也对，医生和法医的鉴定都是重要的证据……”警察点头道。 得到许可后，蔺主任这边给妇产科打电话求助。 而许秋则来到了病床前。 他戴上了新的口罩、手套，看了眼家属，问道：“我能检查一下吗？” 蔺主任那边刚挂掉电话，脸上出现一抹惊愕。 许秋还懂妇科？ 不等蔺主任说话，家属那边就直接拒绝了。 病人妈妈愤怒地道：“不行，你一个男医生，说不定就是你这样的人干的！” 病人的丈夫也含怒摇头，“我的妻子很保守，只让我一个男人碰过，哪怕你是医生也不行！” 许秋点点头，只得退下。 很快，妇产科的黎雪就赶过来了。 她后边还跟着几个护士，带了屏风。 把屏风围好后，黎雪赶紧检查。 不一会儿，黎雪就匆匆走出来了，她看到许秋，眼睛一亮，跑来耳语了一句：“许医生，我不太敢确定，你能不能来看看？” 旁边的蔺主任颇为无奈地道：“不行，家属很偏激，不允许男医生检查。” 黎雪有些为难了。 妇产科那边的主任全部下班了，要是等明天主任过来，这谣言都传遍全网了。 她想了想，对家属说道：“许医生是我们妇产科的明星医生，腹腔镜手术做得比我们主任还要好，让他检查，跟主任一样专业。” 这时，有几个围观的人突然说话了。 “我听说过他，许秋嘛，他的照片挂在医院门口呢！” “对头，还上过好几次新闻，听说很厉害！” “让他检查一下嘛，他很专业的——诶对了，许医生有女朋友没有，我孙女长得可乖了！” 众人沉默。 这个关头你还来说媒？ 不过，有群众的推波助澜，家属这边终于不情不愿地同意让许秋检查。 小护士们拉开屏风。 许秋换上手套。 截石位。 撕开一次性扩阴器。 上下左右阴道壁消毒。 宫颈消毒。 之后，探查。 宫颈糜烂。 宫颈口有赘生物。 三十秒后，许秋回头看了黎雪一眼。 黎雪神色有些为难，说道：“我应该没有判断错吧……” 许秋点点头：“没错。” 他退出器械，取了一点宫颈赘生物准备送去活检。 病人的丈夫见状一把夺过了试管，“你要干什么，要销毁证据吗！” 许秋一边摘手套，一边说道：“你之前说，你的妻子没有接触过第二个男人？” “是啊，怎么了！” 许秋淡淡地道：“她有过不全流产史。” 这一刻，原本愤怒的丈夫突然怔住了。 许秋继续说道：“下体流血，不是被医生强奸，而是隐瞒了流产史——药物导致本就损伤过的子宫内膜出血了。” 病人的丈夫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满脸的惶恐，下一刻又转变成了没来由的愤怒，“怎么可能，她……她是个好女孩！” 黎雪叹了口气。 病人这会儿还未完全苏醒，无法对证。 但，流产史是跑不了的。 就像老电工摸一下就知道有没有电一样。 她一个妇产科医生，有没有流产史，也能根据各种迹象判断出来。 “妈，你不是说，她是骑单车的时候膜破了吗？流产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病人的丈夫开始质问病人的妈妈。 而后者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到这一幕，警察和吃瓜群众心里都有数了。 “散了散了，你们赶紧把病人送回病房吧。”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家事他们不管，离婚也跟他们没关系。 解决完流产好女孩的闹剧，警察这边也终于回归了正题，谈起了关楚玉的暴力事件。 一名警察拿出了一份“破案告知书”。 他说道：“补习班那边，正好没有这两天的监控。 我们断定是被恶意删除，于是让技术人员对删除的监控进行了恢复。 结果发现，这位雷某在午休时对受害人进行体罚。 期间有几次扇了受害人的头，受害人开始疯狂流鼻血。 其他四名老师只是在旁边看着。 之后，雷某一直打到孩子昏迷才停手，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送来医院……” 听着警察对案情的重述， 监控画面中，那个凌虐儿童，不可一世地发泄着情绪的雷某，此刻正戴着手铐，耷拉着头。 她一边哭一边求情：“我错了，我错了……你们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会打她了……” 期间，关父几次都差点想要冲上去打雷某一拳。 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他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妻子，眼睛里也有眼泪在打转。 …… 不久后，警察押着雷某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判处三至十年的有期徒刑。 只是……再严厉的惩罚，也难以弥补一位孩子幼年时受到的心灵创伤。 这是要用一生去治愈的苦痛。 关楚玉的父母离开后，医生们的心情也有点沉重，各自散了。 许秋也打算回办公室。 但黎雪拦住了他，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事？” “产科急诊那边……来了个病人，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有点害怕。”黎雪低着头说道，仔细一看，冷俏的脸竟然慢慢多了几丝绯红。 许秋有些狐疑。 什么病人，让一个妇产科的医生都害怕，甚至羞于启齿？ 这可太稀奇了！ 第110章 挑战道德底线的赌约!手术神技 “是什么情况？” 赶往产科的路上，许秋问起缘由。 黎雪谈起病情，脸上的红晕消散了许多，她缓缓道：“栗芊芊，二十一岁的女性，这半个月以来，都有尿频尿急的情况——她怀孕34周了。” 许秋皱眉。 尿频尿急……这不就是一个普通尿路感染的待产妇吗？ 黎雪咬了下嘴唇，说道：“这个病人的情况有点特殊……” 许秋示意继续说下去。 黎雪吞吞吐吐道：“陪床的有五个男人。 我当时问谁是孩子父亲，这五个人互相看了眼，都没有说话。 这种事情嘛，产科这边见得也多，不过一次性来五个薛定谔的孩子他爸，还是有点稀罕的。 但这还不是最无底线的事情。 后来这五个人在讨论什么赌约、亲子鉴定…… 我才知道—— 这是五个富二代，他们各种东西都玩腻了。 于是，其中一个打赌，找一个人，一对多……不做安全措施…… 最后，怀上谁的孩子，就算谁赢。 每个人出了两百万，那个女孩给五百万。剩下五百万，赢了的人拿走。” 许秋沉默了片刻。 难怪黎雪会出现那样的表情……这种赌约的确是挑战道德的下限。 “那孩子呢？”许秋问了一句。 黎雪摇摇头：“不知道。” …… 十分钟后，两人抵达妇产科的住院楼层。 vip病房内。 一推开门，许秋两人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孕妇。 很漂亮，天生丽质，皮肤白皙，放在任何一个大学，都是足以成为目光焦点的校花级人物。 然而此刻，她挺着个大肚子侧躺在床上，表情麻木。 见到医生进来，头也没抬。 陪床的是一个三十岁的年轻护工，颜值也很高。 黎雪脸上多了几丝轻慢，道：“那个圈子的人，连找护工，都要找年轻好看的。” 病房内，护工没有听到这句话，她迎了上来，有些焦急地道：“医生，她说自己胸闷，呼吸也有点困难了！” 许秋点头，走上前查看。 黎雪站在后方，观察了一会儿，猜测道：“会不会是抗生素过敏——我们怀疑是尿路感染，所以给了抗生素治疗。” 许秋问道：“给了多久了？” “今天早上入院的，早上就给了。” 许秋摇了摇头。 如果是过敏，早就发作了，不会拖延到晚上。 他给栗芊芊听了听心肺。 肺部没有什么异常。 心脏的话，除了心率偏快，也没有异常杂音。 “血压有没有什么问题？”许秋问道。 “血压120\/83，没什么大碍。” “量个体温。” 许秋说道。 不一会儿，体温出来了。 38.6摄氏度。 “肺炎？”黎雪思索了片刻。 发热、胸闷、呼吸困难，这都是肺炎的典型表现。 许秋点点头，肺炎的诊断是合理的。 肺炎早期炎性渗出不明显，不会产生干湿性啰音，这时听诊肺部不会有什么异常。 起码，不是人耳能分辨出来的异常。 “先安排个胸部ct吧。” 许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再做个心脏彩超。” 黎雪有些无奈地道：“急诊那边排了好几个病人，都要做增强ct紧急排查肺栓塞，轮到她，得过好几个小时了。” 许秋又给栗芊芊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她不是急症，于是说道：“不着急，明天再看结果。” 黎雪松了口气。 她还担心是肺栓塞，所以想让许秋过来把把关。 有许秋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 许秋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一到家，他就打开了系统，查看任务结算奖励。 “叮！恭喜完成困难任务！” “您成功诊治一例烟雾病！” “获得能力：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疲劳状态下，您能保持高水准的发挥。疲劳值越高，效果越强。但作为代价，手术结束后，您将会承受此次透支精力的代价。 就像是跑八百一千米，全程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不会感到疲倦。 但事后，疲倦会慢慢地袭来，直到身体储存的疲倦彻底消化干净。 许秋有些惊喜。 这个能力，和“临危不惧”异曲同工。 “临危不惧”是越凶险，发挥得越好。 而“破而后立”，则保证了许秋在疲倦时的手术下限。 如果疲倦+凶险——那就绝杀！ 许秋有些兴奋。 很多大手术，越到后面，术者的体力、精力越差，失误率会提升。 许秋则能全程保持饱满的状态！ 用后续的透支惩罚，换手术全程的巅峰状态，为病人求一个最低风险，怎么看都是医生梦寐以求的神技！ 许秋眼睛微微发光，他站了起来。 今天他高强度忙活了一天，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强弩之末。 但，他还是强撑着来到了长桌前。 有些脱力的手拿起缝针。 但就在这一刻，他的肌肉却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颤颤巍巍的手瞬间定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效果这么好？” 这感觉， 就像是完事以后，突然再次雄起。 疲劳、恢复、更深的疲劳、更显着的恢复…… 许秋沉默了一下。 明明是个手术神技， 但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用途。 …… 半个小时后。 许秋放下缝针，刚要看看成果。 突然，他的脑袋一阵眩晕，强烈的脱力感席卷全身。 “透支的代价来了……” 许秋揉了揉脑袋，硬撑着回到了床上。 还没等他脱下鞋子，均匀的呼吸声就响起，他就这么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六点。 许秋准时睁开眼睛。 平日里，一觉睡醒他都会觉得神清气爽。 但今天脑袋还是有些发胀。 他又睡了半小时，这才缓解了大半。 等赶到医院时，科室早交班正好开始。 “注意，昨天入院的66床，得重点关注，她可能有生命危险！”早交班的医生突然开口。 许秋回想了一下。 他昨天查房的时候扫了一眼。 66床就是吃了没熟的四季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可能有生命危险！ 第111章 粉红色泡沫痰，又见肺栓塞? 早交班医生接着说道： “这个病人是王凡收的。 一开始我也纳闷，她就是吃了没熟的四季豆，给点胃复安、爱茂尔就行了。 结果我一查她之前的病历，发现事情很不简单…… 她一共来了医院四次。 第一次，她儿媳妇自己做了酸菜，结果病人吃完上吐下泻，来了医院。 之后，儿媳妇心存愧疚，于是给病人掏耳朵。 结果棉球掉进耳朵里面了！ 后来，病人的女儿不放心别人照顾她妈，就自己给病人炖了个鱼汤。 然后病人被鱼刺卡着进医院了！ 最后就是这一次。 病人的儿子觉得谁都伺候不好，决定自己亲自来。 然后他炒了个四季豆，没熟，病人于是又进医院了……” 早交班医生憋着笑，说道：“现在是她的老伴儿在照顾，我担心病人又出事，所以让大家多关注一下，别让家属乱来。” …… 会议室里，王平、何海等主任扯着嘴角，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其余的医生也是低着头，忍俊不禁。 这一家人……真的是哄堂大孝啊！ “咳咳，王凡，你跟66床沟通一下，让他们尽量在医院订餐，不要又吃出问题。”王平叮嘱道。 之后，他又提了几个典型、重症病人，就散会了。 今天依旧是久违的主任教学查房。 乌泱泱一大群医生，都跟着王平穿梭在个个病房之间。 有几个实习医生查房时把两手交叉在前边，直接被王平骂了一顿。 “背着手是查房，手放前面是跟遗体默哀，你们连这都不懂？！” 实习生缩着脑袋，赶紧把手背过去了。 “走吧，下一个病人是剩蛋老人。”王平严肃地道。 众人没听明白。 直到旁边的王凡低声提醒了一句：“是一个睾丸扭转的病人。” 其他人想笑又不敢笑，这几秒钟内，他们把人生中所有痛苦的回忆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查房一直到九点钟。 这期间，许秋顺便完成了签到。 “恭喜您获得：大师级嗜铬细胞瘤切除术！” 又是一种肿瘤切除的手术…… 许秋没有多想，跟着查完了房。 回办公室的路上，他发现好几个小护士手上都拿着一份宣传册。 “许医生，脑外科做的宣传册印刷出来了，封面就是你诶，超帅的！”一名小护士抱着宣传册说道。 “是呀是呀，太好看了叭！” “我还没拿到呢，等中午下班我也要去拿一份！” …… 而此时，脑外科。 蔺主任也才结束完早交班，听说宣传册印出来了，打算要一份。 护士长有些惊讶：“哟，主任你还看宣传册啊？那玩意儿也没人要，就在科室门口，你到时候自己稍一份。” 蔺主任点点头，散会后走向科室门口。 路上，他看到很多病人手里都抓着一份宣传册。 还不停地感慨“好帅” 他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赶紧走到门口一看，书架上，各种健康杂志、往期的宣传册都塞得满满的，只有印着许秋的宣传册空了！ “这都能看脸？”蔺主任震惊了。 他赶紧给医宣部那边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啊？我刚刚才投递了一百份啊，这才多久，半个小时，没了？你开什么玩笑！” 蔺主任：“赶紧，再送一百份宣传册过来！” 挂掉电话后，蔺主任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许秋的号召力，真的就这么恐怖吗？ 叮咚。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打开科室群聊一看，已经被消息刷屏了。 “求一份许医生的宣传册，用一顿饭换！” “我也求！两顿饭！” “我一个夜班换！” 蔺主任默默地回拨电话， “喂，医宣部吗，印五百份，其中四百份直接送到我办公室……” …… 此时的许秋，并不知道一份宣传册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波。 他兢兢业业地处理完上午的门诊。 中午吃饭时，他想起栗芊芊的事情。 于是，登陆了妇产科的账号，调出了栗芊芊的病历。 病历收录了胸部ct片。 提示左上肺肺纹理粗，肺叶模糊，还有少量单纯磨玻璃样影。 诊断也明确：左上肺炎。 心电图、心脏彩超都无异常。 看完结果，许秋就放心了。 既然是肺炎，那也没什么值得关注了，呼吸内科一会诊，轻松就能控制。 结果，吃完饭后不久，办公室外突然传来了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黎雪推开门，神色有些焦急，道：“许医生，昨晚那个病人好像肺栓塞了，你快来看看！” 肺栓塞，这种致死率极高的危重症，目前只有许秋能救治。 因此，哪怕是妇产科的胡主任，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许秋。 而非呼吸科的几位主任。 …… 这次，只用了三分钟就跑到了妇产科。 许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了vip病房内，几个护士正准备给栗芊芊过床，随时就要去抢救。 旁边站着护工、以及两个年轻的男子。 而病床上， 栗芊芊脸色惨白、表情里充满了惊恐。 她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满头大汗，病服也被汗水浸湿了，右手则捂着胸口，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咳咳咳……” 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口都带出了粉红色的泡沫。 这正是肺栓塞的典型体征之一。 “让开，许医生来了！”黎雪喊道。 这一刻，原本紧张的小护士们突然就安心了。 她们迅速让开一条路。 许秋上前， 完美级血管触诊经验在这一刻展现。 片刻后，他松了口气，道：“不是肺栓塞。端坐呼吸——这是左心衰。” 说罢，他按了按栗芊芊的小腿。 双下肢没有水肿。 查体。 肝脾不大。 也没有颈静脉怒张等等表现。 万幸是没有发展到全心衰。 许秋陷入了沉思。 之前心脏检查没问题，而且病人还这么年轻，突然出现心衰的表现—— 这种表现会出现在什么情况下…… 许秋脑子飞速运转，一个疾病呼之欲出。 第112章 矛盾病例，最终诊断 “急性重症心肌炎！” 这是一种病毒直接侵犯心肌，引起心肌急性水肿、坏死，进而迅速导致心衰、心律失常、心源性休克的疾病！ 这种病早期症状不典型，很容易被误诊为普通感冒， 一些社区医院，甚至连很多三甲，都曾因将急性重症心肌炎误诊为感冒，导致死亡！ 许秋再扫了一眼栗芊芊。 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而且口唇开始有发绀的迹象，很显然是缺氧了。 这种情况，最好是转入icu。 但许秋的直觉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先给面罩吸氧看看效果。”许秋说道。 但，几分钟后，栗芊芊的缺氧情况越来越严重，心电监护上的数据也在下滑，血氧饱和度越来越低。 许秋一皱眉：“推一支镇静剂，换气管插管。” 这时，病房里一个穿着休闲裤的男人说话了，他问道：“医生，能不能治好啊，有什么贵的药直接上，治好就行。” 另一个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道：“现在34周了，应该可以剖宫产，先剖了吧。” 许秋没有搭理他们。 好在，推药、上呼吸机后，栗芊芊的血氧慢慢地升了上来。 危机暂时解除。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但，心里的石头依旧没有放下。 在没有找到真正的病因之前，危机可以随时复发。 “许医生，先去会议室，我们科联系了呼吸内科、心内科几个科室讨论这个病例……”黎雪低声提醒道。 临走前，许秋回头看了一眼。 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按着栗芊芊孕肚的两侧，脑袋贴着肚子聆听。 另一个男人则在打电话，似乎在喊剩下三个人赶回医院。 “唉，真是没有底线……” 出门后，护士们都摇头谴责。 …… 五分钟后，会议室。 众人见许秋进来，暂时停下了讨论的进度。 一双双目光看向许秋，都释放着和善。 等许秋坐下，讨论才重新开展。 呼吸外科章主任道：“从ct上看，病人的肺炎不算严重，这么严重的呼吸困难、缺氧，肯定跟肺炎无关。” 心内科主任愁眉不展：“症状倒是跟急性重症心肌炎很像，心衰标志物也高了……” 而此时，许秋也终于翻阅完了刚刚出炉的检查报告。 其中有一项很有意义： 病人的心肌酶轻度升高！ 如果是重症心肌炎，在心肌细胞被破坏的情况下，心肌酶一定会剧烈升高。 但，病人的心肌酶却只有轻微的上涨！ 显然，心内主任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叹息道：“如果能做个心肌活检就能确诊了。” 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 现在都不明确是不是重症心肌炎，只是为了判断，就要刺入心内膜检查，代价太大了。 临床上，不是万不得已，医生也不愿意做有创检查。 就在这时，许秋旁边的黎雪举了举手，她站起来说道：“会不会是甲亢？” 甲亢？ 众人猛地一愣，顺着黎雪的思路想下去，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对！ 病人烦躁、心动过速、多汗，所有症状都能用甲亢来解释。 而刚才爆发的呼吸困难—— 正是发生甲亢危象时的表现！ 除了重症心肌炎，甲亢危象也能引起如此突然的心衰！ “是甲亢危象的话，死亡率30%左右，那得赶紧处理啊！” “对，这得请内分泌那边会诊了！” 但，就在这时，许秋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他淡淡地道：“我进行过触诊，甲状腺没有肿大的表现。” 众人兴奋的情绪戛然而止。 妇产科胡主任试探着道：“要不，查个甲状腺激素水平？” 甲亢危象，不一定有甲状腺肿大。 激素水平才是金标准。 心内主任提议道：“先查甲状腺激素，正常的话，再询问家属，看要不要做个心肌活检。” 但黎雪却直接反驳了，说道：“这个病人比较特殊，不能征询家属的意见！” 那五个富二代，只是把栗芊芊当成赌约的工具—— 对方根本不在乎栗芊芊的死活！ 这次联合会诊，最终还是没有得出最终的诊断。 不过，许秋这边明确排除了肺栓塞，栗芊芊的命保住了，确诊的事儿可以慢慢推进，众人也缓了口气。 …… 下午，许秋回到急诊科，跟着开展手术。 做完一台手术后，他又去消化科那边开了个会。 陈氏胰肠吻合法的视频，科室里的人都看得倒背如流了，就等许秋过去亲自教学。 不过，许秋还是把时间推到了脑外科的学术交流之后。 最近他实在是没有时间。 出了消化科会议室，许秋竟然又看到了一个熟人。 高沛安！ 陈院士的得意门生，十二指肠、肝癌领域的医学大佬！ 见到许秋，高沛安直接撂下了其他人，快步走了过来，“许秋，你也要来消化科做手术？” 许秋摇头，反问道：“高教授，你又有飞刀？” 高沛安点点头，看向不远处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说道：“张局，市里面的领导，他母亲得了肝癌，请我来做手术。” 正说着，张局就迈着八字步过来了。 高沛安刚要介绍，张局看了眼许秋的胸牌，脸就一下子沉了下来，道：“你就是许秋？” 高沛安惊喜，“都认识啊，那不用我介绍了。” 张局甩了个脸，骂道：“我当然认识！ 就是这个混蛋，把血站的办事员搞下去了，那个新来的跟个榆木疙瘩似的，必须要互助献血—— 我血脂太高，不能献，害得我折腾了半天，才找来几个人给我妈换了四袋出来！” 他很愤怒。 前几天，打个电话血站就开绿色通道。 结果，今天就行不通了！ 一问才知道，是这个叫许秋的小医生搞的鬼。 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对劲，高沛安慌忙制止了他，道：“张局，我破例过来飞刀，你也给我点尊重。许秋是我的老师看好的后辈，你最好还是慎言！” 张局噎住了。 最终，他还是呵呵冷笑了几声，给许秋甩了个脸就离开了。 还有一道声音远远传来：“高教授，一个小辈而已，你何必如此爱护？这种不知变通的小子，注定成不了大事！” 高沛安则冷着脸骂了一句：“闭嘴。” 张局这才意识到许秋的身份不简单，终于安静了下来。 …… 电梯上。 许秋想了想，还是停下了妇产科的楼层。 结果，刚出电梯门，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黎雪。 “许医生！” 此刻黎雪焦急无比，她看到是许秋，眼神中涌现出惊喜。 “又出事了？” “对……又是那个栗芊芊，她脑出血了！” 许秋一怔。 脑出血？ 怎么会脑出血！ 他看向黎雪抱着的病历，正是栗芊芊的。 许秋接过来，边往抢救室赶去，边迅速翻阅。 与此同时，当时查体时的各种症状也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烦躁、多汗、呼吸困难、心率增快、心衰…… 而现在，又突发脑出血……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脑中的画面也定格在了某一个场景！ 许秋眼睛一亮，终于想通了一切！ 第113章 藏在身体里的炸弹!一触即发 他问道：“病人的甲状腺激素水平是正常的吗？” 黎雪有些头疼地道：“对，排除了甲亢……” “中午病人突发呼吸困难，也是在那两个男人来了之后？” “是，这和现在的脑出血有联系吗？” 许秋点了点头。 当然有联系！ 中午离开时，他曾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按着栗芊芊的腰听孕肚的胎动。 而这……正是引起后续左心衰、呼吸困难等症状的原因！ 人体的腰部，是肾脏所在的位置。 而两肾旁还生长着肾上腺。 肾上腺外有一种常见的内分泌疾病——嗜铬细胞瘤！ 这是一种起源于肾上腺髓质、交感神经节等部位的肿瘤。 它会持续或间断地释放儿茶酚胺。 而儿茶酚胺，能迅速增强心肌收缩力，导致血压阵发性急剧增高！ 像急诊科常用的休克抢救药物去甲肾上腺素、肾上腺素正是儿茶酚胺类物质。 对于普通人来说，超出生理量的儿茶酚胺类物质用来抢救休克。 但栗芊芊的却要无时无刻接受它的刺激！ 简单来说， 儿茶酚胺，就像是心血管的蓝色小药丸。 只要这种激素一释放，身体就会立马变得极度亢奋！ 那个男人按压腰部，无意间挤压了肾上腺，导致儿茶酚胺突然释放。 于是，栗芊芊的心血管、内脏等便像是吃了蓝色小药丸一般，引起强烈的高血压，伴有全身多汗、心动过速、呼吸困难…… 严重者，甚至能导致左心衰和脑出血等！ 显然，当下栗芊芊已经很严重了…… 黎雪表情充满了惊愕，“这就是你当时为什么问她有没有高血压？” “嗯。” “嗜铬细胞瘤是阵发性高血压！ 平时不分泌，血压可以正常。 但如果肾上腺被挤压，肿瘤就会立刻释放大量儿茶酚胺入血，引起身体的强烈反应！” 黎雪把思路理顺，只觉得恍然大悟。 竟然是嗜铬细胞瘤！ 而且……妊娠期间合并嗜铬细胞瘤！ 黎雪冷汗直下。 妊娠合并任何疾病，对胎儿和母亲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更何况……是危险系数很高的嗜铬细胞瘤！ 文献记载，这类病人的综合死亡率可以达到58%！ “我……我去安排血、尿儿茶酚胺测定，另外上报准备开展mdt！”黎雪语速飞快。 mdt，即多学科会诊。 即多个科室共同诊治，集思广益，讨论手术可行性、具体手术方案。 如果能确诊嗜铬细胞瘤，那么栗芊芊的危险系数将直接上升到最危险的那一列，那就绝不是单个科室能解决的问题了。 …… 一个多小时后。 妇产科的护士对栗芊芊进行了“发作期”的血压测定。 血压：240\/150mmhg。 此外。 尿儿茶酚胺366.70nmol\/24h（正常值：94.5～238.3nmol\/24h） 尿香草扁桃酸182.66μmol\/24h（正常值＜68.6μmol\/24h） 尿去甲肾上腺素361.69nmol\/24h（正常值80.3～164nmol\/24h） 尿肾上腺素34.88nmol\/24h（正常值12.5～70.4nmol\/24h） 一切指征都在指向一个疾病：嗜铬细胞瘤！ 会诊室，泌尿外科、麻醉科、内分泌科的主任都来了。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只要是外科医生，都知道嗜铬细胞瘤的切除有多危险。 它位于肾门附近，被肾动脉、肾静脉包绕，还有动脉穿过肿瘤，手术的难度和风险非常高。 再加上，嗜铬细胞瘤本身的血运就极其丰富。 术中稍有不慎可能导致大出血，肾脏就保不住了。 但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毕竟，人有两个肾脏，没了一个还有一个。 最凶险的地方在于——嗜铬细胞瘤是个一碰就会爆炸的火药桶！ 一旦术中触碰到嗜铬细胞瘤， 或是有任何风吹草动， 就会引起它的剧烈反应，向血中释放大量的儿茶酚胺。 而这，会引起可怕的高血压危象。 大脑血管可能会高压冲破，引起严重的脑出血，导致死亡。 这还没完。 就算在高血压危象把病人的性命保了下来—— 当切除肿瘤后，由肿瘤分泌入血的激素减少，又会导致血管舒张，让血压直线下坠，出现更加危险的低血压！ 高血压危象、 再翻转为低血压， 任何一项都足以在数分钟内要了病人的性命！ 因此。 嗜铬细胞瘤是少有的，需要三个麻醉医师的手术！ 而且，每一位麻醉医师都必须拥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 其中一位，监测血压。 另一位，按着抢救药物，随时给药。 而第三位，则兼顾全局，这往往要麻醉主任来担任。 光是让三位麻醉医师都绷着神经，也能看出来此台手术的凶险程度！ …… 会议室内，众人看着手里的病历资料，气氛安静得让人窒息。 泌尿外科主任率先开口，问道：“能不能拖一拖，我们科切的嗜铬细胞瘤也不少，但合并妊娠的不多……这种病人往往需要先服用十到十四天的降压药……” 不提前两周做术前准备，风险实在是太高了！ 但胡主任却摇了摇头，沉着脸道：“恐怕不行！ 病人的子宫体积太大，已经开始压迫嗜铬细胞瘤了…… 如果拖下去，大概率会死胎。 此外，孕妇也随时会出现难以控制的高血压，甚至进展为高血压危象，到那一步就已经没救了！” 34周…… 一个34周的孩子，已经具备早产的条件。 此刻若是行剖宫产+嗜铬细胞切除，还有机会保母子平安。 但拖个几天，胎儿大概率要死产，母亲也十有八九活不下去！ 但，在场没人有把握毫发无损地切下这颗肿瘤。 就在这时，黎雪想起了什么，目光从泌尿外科主任身上挪开，落在许秋身上。 其余人也注意到了黎雪的目光，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哪怕是脑外科的主任，也做不了这台手术啊！ 医学行业，隔行如隔山。 各个科室更是泾渭分明，想要轻易跨门类做手术，难如登天。 泌尿外科主任闷闷地道：“我可没见过许医生做过泌尿外科的手术……算了，我们泌尿外科的团队上吧！” 第114章 紧急手术，鬼门关前疯狂试探 但下一刻，许秋平静的声音传来。 他淡定地问道：“开腹手术？” 泌尿外科主任一愣，回答道：“肯定得做开腹手术。 微创开展不了，病人的嗜铬细胞瘤直径太大了。 况且，还要做剖宫产的联合手术，开腹一并把肿瘤切了。” 许秋点头：“那我能做。” “能？你拿什么做？”泌尿外科主任有些不敢置信。 嗜铬细胞瘤的切除，险象环生！ 一旦失误，主刀再有本事，都挽救不回来。 只能靠麻醉医师稳血压！ 甚至可以说，这台手术，主刀是次要，麻醉医师才是真正的主角。 除非—— 主刀能做到完美剥离肿瘤，让儿茶酚胺不泄露一丝！ 但那种难度……连泌尿外科主任都做不到！ “许秋，要不，你先从割包皮开始？”泌尿外科主任找了个理由拒绝。 许秋扫了一眼任务。 一般任务：雕刻三条瘢痕巨龙。 困难任务：主刀一台完美手术（术中无任何意外、危急情况等）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困难任务。 在大师级嗜铬细胞瘤切除术面前，他才是能够最有把握保证栗芊芊和胎儿从台上活着下来的人选。 “不，还是从嗜铬细胞瘤切除开始吧。”许秋的声音冷静而自信。 …… 许秋的名声太大。 以至于，当他主动要求主刀时，尽管泌尿外科主任不同意，但胡主任、麻醉主任等都选择相信许秋！ 最终，手术方案终于商定。 由于嗜铬细胞瘤需要的时间很长， 因此，先执行剖宫产。 胎儿取出后，再由许秋及泌尿外科团队切除嗜铬细胞瘤。 手术时间则定在了下午四点半。 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许秋留在了会议室这边，跟麻醉科、护理团队、泌尿外科团队等，开始确认进一步的手术细节。 泌尿科主任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面的震惊。 他没想到，许秋竟然这么专业！ 在很多手术细节的把控上，比他这个主任还要严苛！ 这可不像是外行啊…… “许秋，你是生吃了个泌尿外科专家吗？”泌尿外科主任忍不住发问。 …… 与此同时。 栗芊芊这边，也在紧急备术。 常规术前检查，如心电图、三大常规、肝肾功、电解质、凝血四项、输血七项等等…… 针对性的特拉唑嗪降压、扩容…… 但，降压效果并不好。 最后，勉强控制在了155\/100左右，但总算是达到了手术标准。 此外，由于这种全麻大手术必须要求近亲签字。 尽管栗芊芊千万个不愿意，但她还是拨通了父母的电话。 下午三点多，她的父母就已经赶了过来。 他们还没搞明白女儿怎么突然就怀孕待产， 就仓促地进行完了术前谈话，一脸恐慌地签下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 下午四点半。 手术准时开始！ 许秋、泌尿外科主任相继进入手术室。 患者术前血压：150\/95mmhg，hr109次\/分，吸氧时spo2 100%。 之后，开放两路外周静脉，给予咪达唑仑1mg、舒芬太尼5μg。 局部麻醉完成后， 联合b超引导，在左桡动脉穿刺置管连接flotrac传感器和右侧颈内静脉穿刺置管端连接压力传感器。 “急救药品准备齐全，升压、降压药分两路连接深静脉通路完成。”麻醉主任统筹全局，说道。 许秋点点头。 “开始麻醉诱导吧。” 其余两名麻醉医师聚精会神，立刻采用咪达唑仑2mg、舒芬太尼25μg、依托咪酯20mg、罗库溴铵50mg实施诱导！ “气管插管完成！” 话音落下，药物再次更换为了丙泊酚、瑞芬太尼、顺式阿曲库铵和右美托咪定复合七氟醚！ …… 随着麻醉完成，手术正式开始！ 妇产科胡主任上台，亲自做剖宫产。 尽管如此， 取出胎儿的过程中，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挤压到了腹腔。 砰！ 这一刻，病人的血压疯狂报警，立刻飙升到了190\/110左右，心率也到了120！ 麻醉医师1死死地盯着血压，此刻他立刻喊道：“降压！” 麻醉医师2立马静注酚妥拉明2.5mg。 顷刻之间，血压下降，慢慢地稳定回了133\/74左右。 麻醉主任道：“继续，静脉泵注硝酸甘油，每分钟1.5个单位！” 术中， 又有几次血压飙升。 麻醉医师们惊得后背都湿透了。 与此同时， 整个手术团队都紧张了起来。 连剖宫产，都让病人几次游走在病危的边缘。 之后五个小时的嗜铬细胞瘤切除，又该有多凶险啊！！ …… 终于， 在庞大的手术压力之下，第二十分钟时，一个女婴成功剖出。 响亮的啼哭在寂静的手术室响彻。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自觉地出现一抹笑容。 经过评测： 胎儿apgar评分9分。 这意味着孩子比较正常，只要护理不出意外，基本都能活下来。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 突然之间，病人的血压再次飙升！ 眨眼之间，就攀升到了180\/110。 “静注芬太尼0.1mg+氟哌利多5mg！” “静脉泵注调整每分钟硝普钠0.6mg！” “艾司洛尔300mg\/h！” 三名麻醉医师精神高度集中，总算再次稳住了血压。 胡主任让黎雪抱走孩子后，微微一怔，旋即把目光投向了许秋。 “到你了……” “好。”许秋的声音很平淡。 众人愣了一下。 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此时。 手术台上，病人转为右侧卧位。 主刀位的许秋表情平静。 如此惊险的手术，在能力的加持下，反而让许秋变得更加冷静。 他沿着剖宫产的切口，打开新的操作通道。 泌尿外科主任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深思熟虑后开口道：“许秋，还是让我来……”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许秋这边就已经将切口开辟出来了。 当看到肾上腺外的肿瘤时，主任的脸色大变，声音也戛然而止。 第115章 致命危险!快喊许秋来救急 巨大的嗜铬细胞瘤，和周围的组织黏连在了一起。 表面，还有大量错综复杂的血管。 腹腔空间也被挤压得受限！ 但这番场景出现在面前时，手术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凝重。 这台手术的切除难度，比所有人预料得都要高！ “许医生……” “黏连太严重了，必须切除肾脏了！” 众人的脸色连番变化，这种情况，只能在汇入下腔静脉的地方切断、结扎，而这意味着必须切除这边的肾脏。 “准备，剥离。” 这句话仿佛是一剂强心针。 随即，许秋的刀落了下来。 分离黏连…… 沿胃小弯切开小网膜及肝胃韧带…… 胃窦部游离翻起，牵拉向左下，剥离左肾上极…… 肝向上牵开，显露肿瘤前部…… 三名麻醉医师全部提着一口气。 只要触碰肿瘤一下， 病人就很有可能发生高血压危象！ 然而，一直到手术台上发出惊叹声，他们才突然意识到剥离即将结束。 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三名麻醉医师正要松口气。 突然，手术台上，泌尿外科主任脸色一变，惊道：“不好，下腔静脉完全黏连了！” 众人同时看去。 前一刻许秋的剥离速度还快如雷霆。 但这一瞬间，却突然定住，停在了下腔静脉前方。 刀尖距离血管只有一根头发丝的直径！ “呼——” 众人突然松了一口气。 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震撼。 许秋是怎么做到的…… 正常人都会顺着惯性地落下手术刀。 但他竟然险之又险地停住了！ “接下来麻烦了……”泌尿科主任惊魂未定地说道。 这种情况，如果再剥离的话，肯定会引起下腔静脉撕裂！ 发生如此严重的意外，病人的肿瘤也会受到冲击，到时候就完全控制不住局面了…… “手术刀。” 同样是一道冷静的声音打破沉默。 许秋换了把崭新的手术刀。 下一刻，他翻转了十二指肠内侧，显露出腔静脉、肾门。 而后…… 在距离肿瘤与肾上级的狭小层面，切断动脉血供…… 分离肝脏和肾上腺层面，切断中央血供…… 许秋的动作精准而轻柔。 仿佛抽丝剥茧， 一丝一毫，耐心地进行着分离、截断。 …… 手术室内，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四个小时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最后一步，许秋将所有供血血管结扎，又从腰大肌和肿瘤间的层面入刀，将肿瘤彻底离断！ 砰！ 大而沉的肿瘤落在了手术托盘上。 这道声音也惊醒了其他人，他们猛然看向手术区，脸上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下腔静脉的撕裂就这么避开了？” “肾保住了！” “术中没有任何一次触碰到肿瘤，甚至连间接的拉扯、挤压都没有，这是怎么做到的！” 三个麻醉医师也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这台手术就这么结束了。 剖宫产手术都在鬼门关走了好几次。 更凶险的切除术，整整四个小时，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这不科学啊！ 主刀位上， 面对着无数惊愕的目光，许秋淡定地完成了关腹，而后淡定地道：“手术结束。” 直到出了手术室，众人还保持着嘴巴大张的表情。 真的完成了？ 这是嗜铬细胞瘤切除？ 这东西跟早泄一样， 稍微碰一下， 立马就喷发了！ 可这情况完全不对啊，喷出来的儿茶酚胺呢？ “许医生，你……你还想做嗜铬细胞瘤切除吗？我们泌尿外科还有一个。”泌尿外科主任咽了口口水，讷讷地说道。 许秋道：“有包皮切除病人吗？” 这系统老不正经。 给自己安排好多次这种任务了。 有空的话，他想试一试大师级包皮切除的效果。 泌尿外科主任很兴奋，道：“有，这个太有了，我们最近还搞活动， 做一根送一根，好多父子兵！” 许秋微微笑：“有特殊需求的病人，可以联系我。“ …… 术后，许秋返回了办公室。 这台手术的各项信息也汇总了出来。 手术时长5.1h，输入晶体2000ml，胶体2000ml，红细胞18u，血浆1000ml，共计5620ml。手术出血量2100ml，尿量1000ml，共计3700ml等等…… 后续栗芊芊也被转送入icu，继续行血流动力学监测。 不久后，手术结算、任务结算奖励也到了。 手术结算：嗜铬细胞瘤切除术熟练度+2% 任务结算： “恭喜您获得！完美级淋巴结切除术！” 淋巴结切除不算大手术。 唯一亮眼的在于，它的等级达到了完美级！ 随着许秋掌握这门小手术的精髓， 身体各淋巴结的分布、指征、切除要点、各种手术入路等，都铭刻在了潜意识之中。 “果然是完美级。” 完美之下，只能算手艺人。 达到完美，才可称之为匠人！ …… 就在许秋领取奖励的同时。 肝胆胰科手术室。 高沛安正在台上，进行着一例肝癌切除术。 在之前的六个多小时里， 他完成了开腹、探查、游离肝脏、定位肿瘤、阻断肝门等。 前期的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手术接近尾声时，他突然在肝门的地方摸到了一个质地坚硬的结节。 是一个淋巴结。 他开始没当回事，于是先切除了肿瘤。 等肿瘤被彻底切除后，他才着手处理淋巴结。 但此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淋巴结被一堆重要的管道包裹，光是肉眼能分辨的，就有肝动脉、门静脉、左右肝管。 肿大的胰腺组织也有部分延展到这里来了。 切除难度非常高！ 但，如果不切除，复发的几率很高，这台手术等于是白做了！ “做好准备。”高沛安喊道。 这个医院，他已经是肝癌切除的第一人了。 其他医生能呼叫上级，高沛安却只能独自揽下所有高难的步骤。 嗤—— 就在这时，一根血管破裂，血液喷出。 胰腺也破了一个口子。 高沛安不慌不忙，赶紧结扎。 同时开始用陈氏吻合法缝合胰腺。 但十分钟过去，血越来越多，平时无往不利的陈氏吻合法突然失效了！ “完了！”高沛安脸色一变。 周围的医生也是脸色煞白。 这时，高沛安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巡回护士喊道：“快，去喊急诊科的许秋！” …… 此时！ 手术室外。 张局正在外边焦急地等候。 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脸色苍白，显然是刚献过血的。 “行了，你两回去，这次谢谢你们帮我换了几袋血出来。”张局摆摆手不耐烦地道。 两名年轻人赶忙起身，殷勤地道：“那就有劳张局以后照顾了。” 等两人走后，张局咬了咬牙，眼神有些阴翳。 要不是那叫许秋的混账，他何至于沦落到要互助换血的地步！ 砰—— 就在这时，手术通道的门被推开。 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出。 张局赶紧拦住了她：“怎么回事，我妈呢？” “还在手术中。” “那你怎么出来了？” 张局盯着护士，眼神带着压迫和质询。 护士急了，道：“出了点问题， 现在得去请医生帮忙！” 张局脸色一变：“请医生？高沛安不就是肝癌切除的顶尖专家，还要请谁？” “许秋许医生！” “许秋？你在开什么玩笑！” 护士愤怒地道：“别挡着老娘，手术人命关天，出问题了你负责？” 张局这才让路，他看了眼手术室，又看了看小跑的护士，最终还是跟上了护士。 怎么可能…… 许秋？ 那个小医生，凭什么会是我妈的救星！ 这一刻，张局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起自己曾对许秋出言不逊，而现在……竟然要靠他来救命！ 他很害怕。 如果自己是医生…… 如果有人敢和自己叫嚣，事后对方求自己救人，他肯定会拒绝！ 他甚至希望看着对方去死！ 叮咚—— 就在这时，电梯里停了一下，上来了一个人。 护士瞥了一眼，也没搭理，继续给急诊科打电话：“快，许秋医生在不在，让他做好准备，要上台救急，我来接他！” 张局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但余光瞥到刚刚上电梯的人时，他的脸上出现一抹惊愕。 “你怎么会在这？！” 第116章 这台手术很难，但……我拿下了 正要按楼层的男人也睁大了眼睛。 “爸？”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愣了一下。 张局背着手，脸色却缓和了许多，有些欣慰地道：“你不是说学校里面有考试，抽不开身吗，还是过来看你奶奶了？” 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到了后边，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也过来看看她。” “你怎么在妇产科的住院部？”张局看了眼电梯里张贴的各楼层介绍，挑眉问道。 他干笑了两声，转而问道：“奶奶的手术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张局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不太乐观，现在我们要去请其他医生。” 张局的儿子点了点头，紧张地盯着下降的楼层数字，默默无言。 他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瞳孔也在微微颤抖…… 老爸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妇产科等着检测是谁一发入魂。 而另一边，奶奶却在手术室生死未卜。 这事儿要是被抖落出去，他至少得掉两层皮！ …… 五分钟后，三人终于赶到急诊科，见到了许秋。 “要找的是他？”张局的儿子吓了一跳。 这位就是栗芊芊的主刀医生啊！ 张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儿子，“你怎么这么激动，认识他？” “听……听说过。” 张局狐疑地点点头。 转头，他的神情中也多了一丝谄媚和歉意。 脸皮算什么！ 他之前对许秋口出狂言， 现在有求于人，面子不值钱！ 相比这个，他更担心的是许秋记恨之前的敌视，不愿意上手术！ 张局想了想，决定拿出家里的那件古董…… “许医生，之前是我唐突了，您如果能治好……” 然而，张局的话还没说完，许秋就已经转身远去。 还有一道淡淡的声音：“走吧。” 小护士赶紧追上，“许医生，我来给您简单介绍一下病人情况，这是一位……” 张局呆呆地站在原地，张着嘴巴。 这…… 他不记恨自己吗？ 什么也不要，就直接答应上手术了？ 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 “爸，他们走了……”张子的话拉回了张局的心绪。 后者立刻收起了谄媚的笑容，表情再次变得严肃，点点头道：“我们去手术室外等吧。” 他望着许秋离去的方向。 心情越来越复杂。 …… 此时！ 手术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沛安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但，淋巴结依旧无法切除。 血管、胰腺等还是处于夹闭状态。 他的陈氏吻合法火候不到，能够处理当下这个难题的，可能只有造诣在他之上的许秋，或者是老师陈院士本人！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年轻的声音从手术室外传来。 伴随着气闭门被踩开，许秋走入手术室。 高沛安惊喜地回头看去。 但下一刻，他看到了一脸疲态的许秋。 “许秋，你……刚做完手术？” 许秋边穿手术衣边回答：“嗯，刚做了台嗜铬细胞瘤切除。” 高沛安瞳孔一缩。 嗜铬细胞瘤？！ 那不是泌尿外科的大手术吗！ 动辄五六个小时，凶险万分，手术全程需要术者、麻醉医师等保持极高的专注力。 难怪许秋会这么疲倦！ “你能坚持吗……”高沛安有些担心了。 许秋从容地走向手术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手术区，问道：“要做个陈氏吻合？” “对。” 见许秋有手术的意图，高沛安不再质疑，站到了对面的位置做助手。 无影灯下。 许秋静静地观察着术区。 胰腺脆质、不规则，而且胰腺炎症比较严重。 而且，术野中无法确定主胰管。 这种情况，发生胰漏的风险很高！ 难怪高沛安会束手无策了。 “怎么样，很难处理吧？”对面，高沛安语气凝重地说道。 “嗯。” 许秋点头。 然后，他从腹侧向背侧，迅速开始了缝合。 高沛安眼睛都瞪大了。 你不是也承认很难吗？ 为什么表情能这么淡定！ 而且，手上的动作也毫不迟疑！ 高沛安抬起头， 不知何时许秋的疲态一扫而空，眼睛也恢复了光彩，炯炯有神。 他愣住了。 这就是手术天才吗…… 滴滴滴—— 手术室的仪器规律地响着。 七分钟后，许秋以大师级的陈氏吻合法，完成了胰腺的修补。 他并没有停下来。 而是看向了旁边的淋巴结。 肺癌容易发生转移，而淋巴结转移是最常见的转移途径之一。 如果不将肺门、纵膈的淋巴结彻底清扫干净，这台手术跟失败了没两样。 因此。 短暂的迟疑后，他换了把手术刀，准备清扫淋巴结。 不过， 当重新审视这片淋巴区时，他还是微微一滞。 肿大淋巴结之上，走形着各种重要的血管、消化管，堪称死亡角啊…… 在这地方动刀，术者对手术刀的控制有丝毫的差错，都可能引起严重的手术意外。 高沛安看许秋顿了顿，叹口气道：“是很难吧，我刚才做的时候，找了好几个入路，都没办法，实在不行就先把这些血管全给截断了，扫完淋巴再吻合回来……” “嗯。” 依旧是一句淡定的回应。 依旧是一刀落下。 完美级淋巴结清扫术的经验，给了许秋挑战一切不可能的资格。 血管钳、组织剪、双极电凝、持针钳…… 不同的器械，在他手中不断变化。 五分钟后， 一个小小的淋巴结完整地落入标本盘中。 许秋放下所有器械，云淡风轻地道：“继续吧。” 高沛安震惊地看着术区。 是怎么做到的！ 显露隆嵴、绕开迷走神经主干，又穿入肺丛之中…… 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各种危险区！ 最终，像走迷宫一般找到淋巴结，利落切下！ 这……这是什么妖孽般的手术能力啊！ 高沛安咽了口口水，他刚要道谢，一回头，却发现许秋已经脱下手术衣离开了。 “谢谢许医生……”高沛安望着缓缓关闭的气闭门，眼神越发的灼热。 接着，他认真地给这台手术收了尾，就急匆匆地赶往急诊科。 路上他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 上面有一大堆信息，还有很多未接来电。 他快速地往下划。 大多数是课题组的各种报告，某个科研项目的审查，或者是又有哪家医院的院长请他飞刀等等…… 但， 当看到其中一条信息时，高沛安脸色一变，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117章 灰色地带，自身不保 这是……市人民医院医务部那边发来的信息！ 他仔细地看完，脸立马沉了下去。 不久前，高沛安曾在市人民医院进行过一例飞刀手术。 做的也是肝癌切除。 正是那一次，他答应来临海一院做一次陈氏吻合，才认识了许秋。 高沛安收了钱，病人的手术很成功，家属也守住了这份亲情。 飞刀的事儿本来就这么结束了。 但…… 患者家属举报了高沛安！ 其实严格来说，飞刀并不违规，也是在法律许可之内的“医疗资源流动分配”行为。 但，那是正规流程的飞刀！ 按照正规流程走的话，飞刀的审批程序下来需要两三个星期。 而绝大部分请飞刀的病人，往往情况危急，不可能等这么久。 再者，就算审批下来了，很多专家的号，都排到了几个星期之后。 譬如高沛安。 按照正规程序，想要预约他的手术，至少要提前两个月左右！ 如果走飞刀，这位病人的手术起码要等三个月！ 但，愿意请飞刀的人，病情肯定都不能拖延了，别说三个月，三天都撑不住！ 因此， 业内的潜规则是，家属花更多的钱，买专家的休息时间，绕开正规流程，先做手术救命！ 后续再慢慢补办相关的程序。 病人能得到治疗，医院这边有机会见证飞刀大牛的手术，专家自己也能赚一点外快。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虽然违规，但全国都默许这种行为。 算是医疗领域的灰色地带了。 然而，总有家属见病人好转了，想着拿回飞刀的钱。 于是选择举报医生！ 这种举报，基本上一举报一个准，都不用打官司，医生就得被停业调查…… 高沛安有些不敢置信。 当时他和病人、家属相处得很好，自己还主动退了一千元的住宿费——怎么这会儿又反悔了？ 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的手术出问题了，才让那边有怨言！ 想到这里，高沛安给市人民医院的医务部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给出了回复：“高教授，手术没问题，病人的恢复也超出了预期……” 高沛安手一抖，只觉得这句话太冰冷。 医务部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院的护士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几个家属说，举报飞刀就可以一分钱不出，省下来一万两千块…… 他们就说您的飞刀本来就是犯罪的，举报是弘扬法治。 说着说着，他们自己的良心终于过意得去了，然后就联名举报了您……” 高沛安突然觉得很悲凉。 病人的病等不起，所以额外花钱，让他放弃休息，马不停蹄地飞来这边动手术。 这次举报省了一万两千块。 可是，以后呢？ 还有医生敢走灰色地带飞刀吗？ 再有人病重，医生不愿意冒被举报的风险，让病人等着正规程序走完，死在漫漫无期的等待审核通过之中吗？ “高教授，他们已经被我院拉入了飞刀的黑名单——对不起，我院会协助您配合检查、材料上报等等……”电话对面传来抱歉的声音。 “好，谢谢你们。” 说完，高沛安自嘲地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 等高沛安来到急诊科，许秋已经下班了。 他叹了口气，只能先回酒店那边，协商着把举报的事情给处理了。 高沛安是理亏的那一方。 要么，退钱，就当是白白浪费了休假，免费给人做了一台手术。 要么，就接受调查，跟病人扯皮。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大概率还是退钱…… “直接退钱吧，但是这种飞刀——以后除非是有名有望的人相求，我是不会再接了。”高沛安看了眼自己孙女的照片，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悔。 他答应过，这几周的年假，去陪孙女旅游。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飞刀，想着再为孙女多挣一点嫁妆…… “怪我，不该食言的。” 酒店内，又响起一声长叹。 …… 另一边，许秋早已回到家。 连续好几天的超负荷，让他的身体异常沉重。 这已经不是睡一个晚上就能缓解过来的疲劳了。 许秋考虑了一下，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王平收到请假条时，还有些担心地道：“要不要再多请一天，你上次还有三天的假在科室存着。” “不用。” “那行，你好好休息，身体才是本钱！” “好，谢谢王主任。” 许秋放下手机，拖着沉重的身子洗漱完，又强迫自己在长桌前练习了半小时。 练手术如练功。 一日不练，倒退百日。 这是许秋保持至今的习惯。 直到半小时的闹钟响起，许秋从显微镜下挪开目光，放下手中的显微缝针，一头扎进了卧室里。 只是十几秒钟的功夫，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而客厅的长桌上。 显微镜旁，鸡蛋外壳被敲掉了一块，薄韧的蛋膜上，被撕开了一条线。 上方却有着缝线连接的痕迹。 当—— 似乎是立不稳，鸡蛋往旁边倒去，蛋液晃动，但缝线处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泄露…… …… 这一次，许秋罕见地睡到了八点钟。 看着时间，他心里有股罪恶感。 于是惩罚自己单手缝合一个小时。 之后，才吃着早餐，坐车来到了医院。 “恭喜您在临海一院完成签到！” “获得！大师级鼻唇沟皮瓣法修复术！” 这是一种唇外翻畸形的矫正治疗手术。 五官科青睐的技能之一。 在急诊科派不上什么用场。 许秋有些失望，领完签到奖励，又坐着公交车回了家。 “现在还只是临海一院有影响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扩展到全市。” 这样的话，他就不用专程赶回来了。 …… 这一个上午，许秋都在恢复精力、锻炼手感、翻阅各种文件中度过。 偶尔再看看教科书，预备着考研。 从一堆英文专着中抽出目光，再看向本科教材，颇有一种碾压的感觉。 下午时分， 许秋的手机突然开始密集地弹出消息。 他瞥了眼手机。 目光一动，“终于搞定了？” 第118章 我看不起大夏的医生 手机里是各种女孩子的信息。 陈巧：“老师老师！刚刚咱们院公众号的推文看了吗！您是封面耶！” 黎雪：“许医生，快看，你上报了！” 云梅：“好厉害，我刚才听他们在议论……” “……” 公众号的确发布了一篇文章。 “不教性命属乾坤——我院完成巨大中颅窝底脑膜瘤神经内镜切除！创下国内脑膜瘤切除最大、最高难记录！” 与此同时， 诸多医学杂志，脑外科的科普号等，都同步更新了这则新闻。 “叮！您的名声+10！” “叮！您的知名度+50！” “名声、知名度等的提升，可以让您获取更加丰厚的签到奖励、随机奖励、任务奖励等！” 许秋有些惊喜。 上新闻还有这种好处？ 如果没记错的话， 栗芊芊的嗜铬细胞瘤切除， 关楚玉的烟雾病血管搭桥， 还有马平川重症急性胰腺炎等等…… 都在各科室撰稿，也是要准备发布的。 这样下去的话，许秋快要无敌了…… …… …… 几天时间匆匆过去。 许秋休息了一天，就返回了岗位。 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忙碌。 医院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 比如， 诊所输液后发生重症感染性休克的张秋兰事件也有了结局。 警察控制住了诊所那边， 得知那一批药已经被诊所违规丢进了垃圾桶里。 张秋兰的儿子便赶去垃圾处理站，翻了一个上午，找到了那一箱医疗垃圾。 诊所指认了张秋兰注射的药物。 那是一种新型药物，叫“肝安宁注射液”，用于肝癌预后。 有降低复发率，改善预后的作用。 但具体是哪一瓶并不清楚。 于是，张秋兰儿子自费把所有肝安宁的瓶子都做了加急检测。 结果发现， 七瓶当中，有两瓶残留有大肠杆菌。 医院这边立刻针对大肠杆菌进行抗感染。 最终，张秋兰的感染性休克被纠正，及时遏制在了脓毒血症的前夕。 被补习机构施暴的关楚玉也醒了过来，这两天恢复得特别好。 还没出院，一家人就专程跑来办公室感谢许秋。 此外，还有栗芊芊。 她和早产儿的状况都很不错，等些时日就可以出院。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富二代。 据说，那名富二代为了不负责任，把剩下的五百万也给了栗芊芊。 他们根本不在乎赢的那五百万。 只是享受赢的成就感而已。 至于栗芊芊为何要参加这个赌局，就暂时无人知晓了。 几天过后， 脑外科的学术交流会议即将展开。 医院罕见地给脑外科额外拨了一笔经费，让那边好好地装修了一下。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 脑外科的门口，特地新安置了一个实木书架。 上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印着许秋照片的宣传册。 急诊科的周华眼睛一亮，立马向王平提了一个建议。 “让许秋重新拍几张更好的照片，然后出一本急诊科的刊物，限量购买” 这事儿很好办。 许秋做过的高精尖手术太多了，随便挑几个出来，找住院医熬夜撰稿，配上手术视频的图片，再加上许秋的照片，刊物就完成了—— 质量绝对很高，还养眼！ 宣传许秋、宣传急诊科、宣传医院，同时还能给科室赚经费！ 这个建议挑不出任何毛病。 因而，王平当天就批复同意了，甚至亲自给医宣部那边打电话督办。 第三天，《急诊科见闻》出现在了急诊科护士台的显眼角落。 每期限量五百本，当天就抢售一空！ 而许秋，也拿到了版面人物的分红：两千元。 又过去三天。 脑外科的门口正式挂起了横幅。 “临海一院脑外科热烈欢迎大夏脑协会专家、名医森前田等莅临指导！” 上午十点。 几辆黑色的专车停在了临海一院门口。 从中间的车上下来一位戴着眼镜，头发须白的老人。 他旁边跟着一个翻译。 后面有五六位学生。 最前头的车也下来了一批人，那是大夏脑协会的专家团。 一行人在蔺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脑外科。 十一点。 学术交流会议准时召开。 这场会议连院长都赶过来了，亲自向专家团、森前田教授表达了欢迎。 之后， 蔺主任接管会议，围绕着脑外科的最新研究进展、热点等开始了交流报告。 赵副主任发言：“目前我主要是研究功能神经外科的发展、电生理技术在功能神经外科的应用，以及额底纵裂入路颅咽管瘤切除手术体会……不过我院最近正好切除了一例极高难度的脑膜瘤……” 金逸云也有发言的资格，道：“我主要是做神经内镜、神经外科机器人手术等。脑外科太讲究精细，我认为神经外科机器人未来有很好的发展前景……不过我院最近正好切除了一例极高难度的脑膜瘤……” 各位代表相继发言。 森前田则听着翻译的转述，脸色始终不变。 等接近尾声时，他喝了口水，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话。 翻译脱口而出：“教授说，你们大夏的脑外科发展还是很落后嘛……” 而这时，森前田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又快速吐出几句话。 翻译一愣，本能地道：“教授说，这句话不要翻译……” 这一刻，学术交流会的现场寂静得不像话。 蔺主任、金逸云等人都捏紧了拳头，有一种无力感。 尽管这句话很伤人，但……这就是事实。 大夏的脑外科，整体水平的确落后！ 森前田说出这句话，哪怕有恶意，也是当下大夏脑外科的困局！ 但蔺主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说道：“我们国家起步很晚，但如今追赶的速度飞快，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大夏脑外科就能独树一帜。” 森前田听完翻译的转述，脸上出现了一抹讥讽的表情。 他摇了摇头，带着些许轻蔑道： “恕我直言，我看不起大夏的医生，哪怕你们医术再好，也不值得敬佩！” 在场众人脸色再次一僵。 这迂腐的老头，有台阶不下，还要站在台阶下打大家的耳光子？！ 蔺主任脸沉了下去，针锋相对道：“森前田教授，你凭什么看不起？” 众人看向森前田。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位小日子国的名医，凭什么看不起！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森前田的答案，却让在场的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119章 死了多少病人，才造就这样一台手术? 森前田作出了客气的姿态。 只是这种表情在众人面前显得很是虚伪。 他面不改色地道： “我们国家，以及莓国等，都是讲究少而精。 但大夏不同。 大夏医学的进步，是建立在忽视大量患者个性化治疗的基础上，是在用患者数量，锻炼医生的质量，进而推动医学界进步。 比如脑外科。 我们对脑外科手术的审核十分严格，病人上台前也要经历专业的评估，两天、三天，才会开展一台手术！ 但大夏对待这方面实在是太过随意了。 同样的时间内，大夏的医生可能已经做了数十台…… 这样做，是对病人健康的亵渎！ 因此……你们的进步不值得骄傲，用畸形的方式追赶，也不应该被提倡！” 听到这番话，蔺主任等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森前田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实话。 说一个医生当三四个用好，内卷也罢。 但倘若不如此，相比人口基数极少数量的医生，又怎么能为众多病人提供健康服务？ 难道学莓国那边，半小时看一个病人？ 若真要学这种制度，哪怕把现有的医务人员扩招到先前的十倍，三甲医院的数量增加十倍，也绝对消化不了如此大量的病人。 蔺主任的笑容有些苦涩，说道：“森前田教授，据我所知，你们国家的断指再植能领先全球，正是依赖于上个世纪的工业潮。” 他接着说道：“大量小日子国工人在工厂断手指、上肢、下肢等，由此也为你们国家提供了极其丰富的病人数量。 这也进一步让你们的断指再植技术蓬勃发展。 你们靠你口中畸形的方式发展医学技术，如今却来斥责落后一步的我们……” 森前田听完，脸色有些难看了，他说道：“赶紧结束会议吧，我对你们医院的脑外科不感兴趣，不是还有几家医院吗，可以提前安排了。” 大夏脑协会专家唐云舒立刻道：“教授，您答应过我们，每一场学术交流会议，都为所属医院进行一台教学手术……” 其他几个专家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其中一位更是失望地看了眼蔺主任，叹了口气。 “都升到主任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逞口舌之快，丢的是观摩国际脑外科大师现场手术的机会啊……”他心里骂了一句。 对于医生来说， 近距离学习大师的手术，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森前田这样的权威人物。 那已经不是用钱能够买到的了，大夏脑协会这边甚至是借着两国医学界友好交流的由头，才组织起这一次全国多点的脑外科巡回团队。 森前田看到专家团队服软，笑了笑，说道：“我刚才听你们提了好几次，你们医院切除了一例极高难度的脑膜瘤？我能先看看吗？” “可以，这是病人的病历、手术记录等。” 蔺主任递了过去。 他靠在椅子上，压抑着自己的不忿。 如果森前田侮辱他个人的医术，他不会搭理。 但，牵扯到大夏，骨子里那股世仇让他无法容忍。 另一边，森前田静静地翻阅着资料。 不一会儿，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荒唐了。” 片刻后，他合上资料，接连摇头。 “这个病人的脑膜瘤这么大，而且有吸烟史，又是个厨师，这样的病人，你们为何要浪费医疗资源去挽救？” 蔺主任有些疑惑了：“为什么不救？” “吸烟！吸烟会损伤血管内膜，尤其是冠脉、小微动脉等，如果这个脑膜瘤病人术后复吸，会破坏手术取得的效果！厨师的高热环境，也会降低预后！” 森前田说完，又补充道：“如果在我们国家，这样的人没有资格上手术台——珍贵的医疗资源应该让给更合格、更遵守规矩的病人。从这里，你们国家胡乱开展手术的习惯也可见一斑……” “手术指征、适应症都没问题，你凭什么——” 就在这时，专家团队的唐云舒拉住了蔺主任。 风姿绰约的唐云舒站起，礼貌地道：“森前田教授，闲话少说，临海一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病人，请开展教学手术吧！” 森前田摇头：“我对他口中的，能做这台手术的医生很感兴趣。这么高难度的手术，你们是付出了多少条人命练习，才得到这样的成果？” 他把病历资料推给了旁边坐着的几位医生。 这些都是他看好的弟子。 三女两男也仔细地看了看，不多时，几人的脸上都出现一抹惊讶。 难！ 这台脑膜瘤手术非常难！ 他们这几个人是肯定做不成的，哪怕让老师森前田教授来，都不敢说有五成的把握！ 原因就在于，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手术。 因为风险太高，没有意义！ 因此，他们对于这种极端病例手术的成功率，其实并不算太高。 连森前田都做不到， 临海一院却有医生完成…… 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大夏的医生为了拿出这份好看的案例，恐怕已经葬送了十几个同类型病人的性命！ 森前田的语气带着疏远，呵呵笑道： “如果可以的话，在我给你们展示教学手术之前，我想先见一见这个病人。” 大夏靠量堆出来的成功病例，疗效指标应该不会太好。 他要用事实，来证明这种方式的错误，只有少而精，才能造就真正的医学大家。 …… 脑外科住院部。 徐顺早几天就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 医院这边本来建议他单间居住，但受限于家庭条件，最后还是选择了三人病房。 这间病房，除了徐顺外，还有一位老人，一个穿着很朴素的企业家。 森前田的要求太唐突，以至于这边还没来得及准备。 当蔺主任、许秋带着森前田等人到来时，正好看到老大爷在抠脚，还有几个家属蹲在垃圾桶旁边削苹果。 “贵院的病患环境还有待改善啊……”森前田摇摇头，目光中闪过几丝嫌弃。 第120章 他不配让我等 蔺主任还要说几句，就被唐云舒拦住了。 “蔺主任，这老头迂腐得很，也常年给高官显贵服务，早就忘记了其他地方没有这个条件，你就少说两句吧——翻译别转述这句话。” 森前田走近了病房，又扫了一眼，自顾自地戴上了口套，又加了一双手套，他说道：“环境太差了，为什么不给每个病人配一个专门的病房、专门的护工呢？” 就在这时， 靠近窗户那张床位的企业家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见有医生进来，脸上一喜，赶紧从床底下搬出来了一箱苹果。 “蔺主任，我给科室里每个医生都送了一箱，您的办公室没人，这一箱我一会儿给您送到办公室去！” 说着，他又新开了一箱，抱着敞开的箱子走到了众人面前。 “来，都拿一个吧，谢谢你们最近对我的照顾！” 企业家笑得很憨厚。 森前田瞥了一眼箱子里的苹果，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这苹果大小不一，有青有红，表面也凹凸不平。 这样的东西也能拿来送人？ 企业家看出了森前田眼中的嫌弃，挠着头解释道：“大家不要嫌弃，这是我们企业资助了十几个小学，那边的村民自己种的树收下来的，是大家送我们的果子。 虽然长得不好看，但好吃，甜得很。” 蔺主任等人表情有些动容。 “我拿一个。” 蔺主任上前抓一个放进了口袋。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丝毫不嫌弃。 这样一位心系普通老百姓的企业家，值得任何人的尊敬。 森前田一行人最终还是没有放下架子，依旧是一脸高傲。 小插曲过后，他们来到了徐顺病床前。 “先评测一下面神经功能。” “然后是并发症。” “还有kps评分比较。” 森前田等人围着徐顺，开始了预后疗效的检查。 不一会儿，森前田的表情变得凝重了。 等测评完，他压着嗓音道：“你们确定没有造假，这个病人不是上个月完成的手术？” 蔺主任笑了：“我们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千真万确，就是十天前做的手术！” 森前田沉默了。 面神经功能分级已经达到了一级，基本无障碍。 而这，通常是其他病人术后一个月至两个月之间的恢复水准！ nihss评分则是8.03左右…… nihss评分范围在0-42分,分数越高表示神经受损越严重。 而8分左右，也是术后一个多月才能达到的平均值！ 还有kps评分、css评分等，都表现得很好。 更重要的是—— 这位病人没有出现头皮下积液，也没有术后颅内感染。 这意味着，手术很成功，护理也做得极好！ 这不是拿来练手、靠堆量出来的病人。 而是有真材实料！ 森前田终于收起了轻视的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后方的几人。 谁做的？ 蔺主任、赵副主任、金逸云，还是哪位主任？ 他的目光在许秋身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直接掠了过去。 太年轻了，这个年纪的医生，连给他擦鞋都嫌笨手笨脚！ “蔺主任，这台手术，是由谁完成？”森前田郑重地问道。 蔺主任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他背着手，淡定地道：“许秋。” 说罢，用下巴示意了一下。 森前田顺着蔺主任的方向看去，当看到那张年轻的脸时，他猛地一愣。 旋即，有些恼羞成怒地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用还没见过死人的小医生敷衍我们？” 大夏专家组等人也吃惊了。 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蔺主任，这不是你主刀的？”唐云舒傻眼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台手术是一个小医生完成的！ “你们都没有看宣传册的吗？”蔺主任反倒有些纳闷了。 唐云舒摇头：“什么宣传册？” “就是进来医院之前，护士给你们分发的小册子啊！” 唐云舒愣了一下：“那玩意儿？我们看都没看，直接扔垃圾桶了……” 蔺主任顿时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专门给这伙人留了几份，居然扔了？ 不过也能理解，这种免费册子最终的结局都是当外卖垫子，或者是直接进垃圾桶。 “没事，我还要。” 蔺主任从背后一摸，抽出几份宣传册。 唐云舒赶紧接过来，这才发现封面竟然就是许秋。 她翻开看了几页。 里面全是在介绍许秋实施的这台手术。 她的脑袋像是炸起了一道霹雳，好半晌才惊愕地抬起头：“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的医生，怎么能完成如此高难的手术？！” 森前田也满脸的不可置信。 片刻后，他笑了一声，话中带刺道：“若你们大夏有培养此等天才的能力，还会落后于我们？” “你觉得我们医院造假？” “不能怪我们怀疑。学术造假、医术造假——这些事情可不少。” 森前田说完，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许秋，道：“如果你真的这么厉害，上台，这台神经内镜切除术你来做！” 蔺主任差点笑出声来。 “求之不得啊！” …… 两个小时后。 手术室上。 蔺主任轻声提醒了一句：“好好发挥啊……我们的面子可全靠你来挣了！” 许秋淡定地点了点头。 这台手术，比徐顺的巨大脑膜瘤要简单很多。 把手术做失败才真正需要“好好发挥”一下。 “他们怎么还没来？”蔺主任看了一眼。 赵副主任黑着脸道：“那群小日子国的家伙，趾高气昂，看得我真的是气死了！” 金逸云倒显得平和很多。 他在外留学时，早就见过了各式各样的歧视。 金逸云道：“小日子国的人通常都是这样，知小礼而无大义——先前他看不起咱们国家的医疗水平时，还是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 “要等吗？”有人又回头看了会儿。 许秋看了眼时间，到手术计划的点了。 “不等了。” 森前田，还没这资格！ 话落，许秋再次行腰大池置管…… 之后，以颧弓为起点的直切口长约6cm的切口，依次切开头皮各层、撑开后乳突，暴露颞骨…… 终于，森前田等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你们医院的刷手设备太落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术台那边的景象给惊呆了。 第121章 脑外科圣地、极其丰厚的条件 手术……已经开始了！ 森前田一脸惊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又气得直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一个客人，竟然不等他到齐，直接开始了？ “你们要向我证明你的技术，现在开始，是害怕了么？” 森前田穿好手术衣后，一字一顿地道。 许秋连头也每抬，继续手术。 终于，森前田走到了近前。 他刚要讥讽两句，但下一刻脸上的表情就被惊诧取代了。 屏幕中，许秋在内镜下飞速地寻找。 先暴露棘孔处脑膜中动脉，再电凝后切断 之后，暴露kawase四边形…… 横行切开颞底部硬脑膜后轻抬颞叶进入后颅窝…… …… 三个多小时后，许秋成功在内镜下切除肿瘤。 接着，又熟练地缝合硬脑膜、颅骨复位等。 “手术结束。” 当许秋的声音响起，森前田等人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森前田瞪着眼睛，眼神里出现了惶恐：“这怎么可能……这是二十多岁的医生？！” 他的旁边，五名弟子也呆滞地望着眼前的画面。 二十多岁……能把脑外科手术做成这样？ 他们之中，最年轻的都有二十九了！ 能够被脑外科名医森前田选中，足以说明他们的天赋有多高！ 然而， 他们自问，没有一个人的手术水平比许秋要好！ 而且， 还是自己老师最擅长的神经内镜下的颅脑肿瘤切除！ 呼呼呼—— 几名小日子国的医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站在原地。 森前田在短暂的惊讶后回过神来。 再看向许秋时，他的目光充满了火热，道：“许秋阁下，有没有意愿来我们所开展研究，你与我同级，共同探索脑外科的医学边界？” 还不等许秋回答。 森前田又激动地道：“我可以给你合同，薪酬你随便填，此外我做主允许你入驻全球最顶尖的脑外科实验室，随时有资格调用一切设备！” 这句话被翻译出来后，所有人都懵了。 薪酬不是关键。 这个东西，对于某些人来说，只会是一堆数字。 但—— 实验室，这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 大把几千万的设备随意调用， 无数有价无市的先进实验材料也全部开放。 不要说其他人了，换任何一个脑外科医生来，都会恍惚、动摇！ 这话，就跟放一个男人进养着三千佳丽的宫殿。 里面的人随便享用一样！ 但，出乎森前田意料的是， 许秋甚至没有犹豫一秒钟，转身就离开了手术室，同时说道：“不必了。” …… 出了手术室后，森前田已经有些慌了。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拒绝如此丰厚的条件！ 任何一个想要在脑外科发展的医生，理应都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蔺主任学着森前田之前的模样，呵呵冷笑道：“可能许秋这小子对脑外科没兴趣吧。” 森前田摇摇头，“我承认他很有天赋，但，一个医生没有浸淫脑外科十几年，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 “您大可以不相信，告辞。”蔺主任背着手，就要离开。 唐云舒慌忙拦住他，“还没招待完……” “招待个屁！手术都让我们许秋做了，不需要他教学手术了。” 说罢，蔺主任招来了住院医沈山佑。 “去，安排几个住院医、护士，送森前田教授离开！” 这一刻，蔺主任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许秋在神经内镜切除上的造诣，已经高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既然如此， 一个处处带着看不起大夏的有色眼睛的人，也不配在他这里赢得尊重。 …… 手术结束几个小时后。 唐云舒等专家团队在蔺主任的办公室里，还没从那台手术中回过神来。 “蔺主任，你们藏着这么个天才，竟然一声不吭！”唐云舒激动万分。 蔺主任心情大好，实话实说道：“我们也没料到，许秋的水平让森前田都傻眼了！” 几个专家团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他吃瘪！” “害，临海一院不是第一站，森前田还在其他几个省做过教学手术，也是这幅嘴脸——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不过人家毕竟是老牌名医，手上也是有真功夫的——虽然他的立场无法苟同，但也不能否定他的专业水平。” 专家团们互相对视一眼，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森前田进门，面带着和蔼的笑容。 “之前我对大夏的现状没有太过了解，贸然发表唐突的言论，我为此道歉……” “坐，森前田教授。” 蔺主任这会儿也恢复了平日里的斯文。 不过他还是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问道：“森前田教授，有什么来意明说，我们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贵院是否有进一步提升脑外科医生能力的意愿？如有，我可安排贵院医生至我国的脑外科中心学习——那是全球最顶尖的脑外科圣地。 另外，如果有机会，我们最优秀的学生也会来临海一院……” 蔺主任皮笑肉不笑。 这小日子国来的人，就不能坦诚一点吗？ 他直接指明了道：“你的要求，是让许秋去你们国家？” 森前田点头：“正是——你们可以派遣一批学生去我们国家进修，只要名单里有许秋，我们都接纳。” 听到这个条件，蔺主任沉默了。 对方真是下了血本啊！ 天都天坛，是大夏脑外科圣地。 而从天都天坛出去的人，只有一小部分，有机会去小日子国的国立脑外科中心进修。 后者，是全球的脑外科圣地！ 能从那里走出来， 在国内任何一家三甲医院的脑外科，都有资格空降为副主任…… 这样一个地方，森前田却承诺，直接给临海一院提供免试通道！ “怎么样，而且，不是一年。接下来五年，我们都将签订长期的合作协议，甚至，可以建立同盟！”森前田目光灼灼地道。 蔺主任摇了摇头：“我代表脑外科拒绝你的条件。” 森前田的脸立马就冷了下去。 他二话不说就离开了，找到了许秋所在的急诊科。 既然医院说不通，他就私底下找许秋聊一聊！ 或许……对方只是因为当时人太多，才没有说实话呢？ 不过，等他带着五个弟子到急诊科时，许秋正穿梭在处置室、抢救室之间，忙碌个不停。 “许秋阁下……” 他刚要拦住许秋。 后者就淡淡地看了森前田一眼，道：“别打扰我救人。” 说罢，许秋绕开森前田一行人，迅速冲入了抢救室。 无奈之下，森前田只能在大急诊科大厅等待。 原以为很快就会结束。 直到四个小时后，下午七点多钟，许秋才终于放缓了脚步，似乎终于忙完了。 森前田一脸的震惊。 这就是大夏急诊科的救治效率？ 光是这一个下午，就有二三十个人保住了命、四五百个病人得到了治疗吧！ “再等一等，他的白大褂全是血和排泄物，应该会去洗个澡再回来，我们去办公室等他……”森前田说道。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122章 暴躁老哥，专治各种矫情 急诊科这边，又突然迎来了一波车祸的病人。 救护车送来时，有些大喊大叫，浑身是血；还有一些则一言不发地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得让人害怕。 很显然，后者才是真正危险的病人。 于是，原本平静的急诊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组织好了急救人员，开辟出了抢救通道。 许秋才从手术室那边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缭乱的发型，扒下身上脏污的衣服，从墙壁上扯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就又立刻参与到了抢救之中。 森前田等人看得一阵窒息。 这么有天赋的天才，竟然把精力浪费在普通病人身上？ 凭什么？ 为什么！ 森前田也无法理解。 掌握着脑血管疾病最顶尖的手术之一，却奔忙在基层—— 不该是这样！ 他应该像自己，在全球各地旅行，去不同的医院教授最崭新的技术，成为行业内的带头人！ “我们等他。”森前田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 一个小时后。 急诊科慢慢地恢复了秩序，夜间的病人也陆续前来，开启了晚上的急诊。 森前田盯着手表，越发没有耐心了。 “去问问，那位许秋什么时候结束工作。” 森前田刚开口，一位唇旁点着痣的女弟子就点了点头，带着翻译去了护士台那边。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老师，还有最后一个病人，处理完他就出来了。” 森前田点点头，又耐心地等了起来。 …… 处置室这边。 许秋疑惑地看着病人，又问了一句：“到底有没有过敏史？” 病人不耐烦地摆手：”我说了，这是我的隐私，我可以拒绝透露！” 许秋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了。 他问了十分钟。 期间多次问诊，对方都不透露各种信息。 目前知道的，这是一位外籍大夏裔人士。 既往史：患者因隐私拒绝透露。 个人史：患者因隐私拒绝透露。 生育史、家族史、过敏史……全部都是隐私，不便透露。 好在，许秋还是坚持做了个查体，确定了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刚记录完病例，一个护士就走了进来，喊了许秋一声。 “许医生，急诊科那边有一群小日子国的人等你。” 许秋示意自己知道了。 又跟护士交代了一句：“可以帮我叫周华过来吗？” “好，这就去！” 几分钟后，周华赶来了。 许秋把病历交给了他，然后往外边走去。 周华扫了一眼，看到满本的“因隐私拒绝透露”，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他吗的，不看病就滚！” “滚去你洋爹那边享受自由！别占着老子的病床！” 病人被这阵势吓蒙了，赶紧一五一十地开始交代。 许秋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处置室。 对待这种人，再高的亲和力也没用啊…… 还是得让暴躁老哥上场。 …… 许秋拐入走廊，还不等他回办公室，半道上就见到森前田等人过来了。 他停下脚步。 森前田脸上带着笑容，道：“许秋阁下，我们在临海大饭店设了宴，不知道能不能赏个脸？” 许秋也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森前田一喜，有戏啊！ 果然是因为当时人太多了，所以才拒绝得如此果断吗？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许秋微笑着，淡淡地道：“谢谢，饱了。” 森前田收敛起笑容。 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道：“许秋阁下，大夏的医疗体制，只能培养普通的医生。如果你想要更进一步，应该前往更伟大的医学殿堂……” 许秋慢悠悠地问道：“什么叫医学殿堂？” “拥有最先进的技术，掌握着最顶尖的器械，培养着最优秀的医生。”森前田说起这些话，心中的自豪流于言表。 许秋又问：“救了多少人？” 森前田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 许秋又望向繁忙的急诊科，说道：“医院的职责是救人。 我们院，一天的门诊量就接近五万。 而这个数字，是你们医院一个月都达不到的。 哪里才是真正的医学殿堂？” 森前田脸上有些难看，思量片刻后他才说道：“说回那位巨大脑膜瘤的病人，你知道风险有多高吗？” “知道？” “知道……知道为什么你还要做手术？” “因为他需要。” 森前田有些激动，道：“他需要就要做？任何专家评估，他的生存希望都不足百分之一，你贸然开展手术，有考虑过自己的前途吗！” “考虑过。” “然后呢？万一失败了，你还能继续 干下去吗？” “没失败。” 森前田的话突然止住。 对，好像是没失败…… 他顿了顿，又用训诫的口吻道：“但那样会让你陷入不利的地位。这样的病人不应该做手术，医院不能允许，科室也不该允许，他们应该保护好医生。” 许秋面无表情地道：“我不做手术，那个病人就会死。医院、医生不把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那才是真正的蛀虫……我做的，只是恪守医生的职责而已。” 说罢， 许秋转身离去，不咸不淡地道：“如果不把病人性命放在第一位，那还是趁早退居二线，不要带坏了整个医疗行业的风气。” 森前田摇了摇头，只觉得许秋冥顽不化，不愿意再继续争辩下去。 身旁的几个弟子有些着急了。 “老师，他走了，不拦住吗……” “是啊，我们等了五个小时！” 森前田往医院外走去，道：“不必追了，总有一天他会自食其果。这么多条人命，如何救得过来？不保住自己的地位，终究会死在理想主义的土壤里！” …… 当晚，临海一院在临海大饭店招待了森前田、大夏脑协会专家团一行人。 尽管白天闹了不愉快， 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吃饭时照样是觥筹交错。 不过， 一回到酒店，森前田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咚咚咚—— 弟子敲开门，送来了一张纸。 他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第123章 恐怖的直觉，这位病人不简单 弟子道：“老师，这是您要的履历！” 森前田用食指敲了敲桌子，道：“我要的是他详细的履历，不是一张纸！” 弟子有些委屈：“都在上面了……” “什么？” 森前田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么天才的人物，履历不应该是厚厚一沓么，一张纸是什么情况？ 他赶紧扫了一眼。 普普通通的一本大学。 本科学历。 名下只有一篇骨骼重建的论文，还是新发表的。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亮眼的地方。 森前田顿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早就有准备了，特地把许秋的履历给隐瞒了，你们查不到真实的信息也正常……” 弟子眼睛一亮：“原来如此，都在老师您的预料之中啊！” “当然，如此天才，怎么可能任由我等调查。他们早就造了一份假的履历！” 森前田撕掉了手里的纸，道：“放心，我还有手段，瞒不住我们的。” …… 几天后， 森前田和专家团队前往下一个医院。 只是这一次，森前田收敛了很多，没有再对大夏的医疗体制发表锐评。 教学手术完毕后，森前田也收到了各个渠道关于许秋的资料。 上面的信息和之前的一样，一本本科学历，没有任何论文，甚至连面试都失败了很多次，最后才意外被临海一院聘用。 森前田有些气愤：“他们的保密能力这么强？！” 他突然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连一个有天分的小医生的资料都捂得这么严实，大夏对情报的掌控能力未免太恐怖了！ “不查了，回国！”森前田后背有些发寒，提前结束了这次巡回学术交流。 唐云舒那边没搞懂是怎么回事。 她多次交涉，但最后还是被森前田拒绝了。 “森前田教授，契约精神！你们不是最崇尚契约精神吗，你们答应我们需要在大夏的十三所医院展开教学手术！” 森前田脸一沉，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了。 唐云舒有点懵。 很多医院都做好了迎接专家团的准备。 结果，森前田退出了！ 这让剩下的医院怎么办啊！ 这时，有个专家突然说道：“要不，让……让许秋去？” 唐云舒原本还急得直跺脚，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道：“对啊，许秋的神经内镜切除术，好像不比森前田差太多！而且……他的术法更适合大夏国情！” 森前田的手术，讲究的是在充裕的时间中，精心呵护一个病人。 背后还有整个小日子国发达的医疗资源做后盾。 相比之下， 大夏没有那么优渥的条件。 密集的手术、仓促的护理，但优点也很明显——同样的时间里，大夏能做几十台手术，救更多的病人。 而许秋的手术，明显更契合大夏。 然而，其他几名专家都摇了摇头，表情十分为难。 “脑协会那边不会同意，其他医院也不会愿意！” “对，之前还是脑外科领域鼎鼎大名的森前田，突然换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他们怎么可能甘心……” 唐云舒却不管这些。 她直接给临海一院那边打去了电话。 许久后，唐云舒挂断电话，叹了口气，说道：“别揣测了，那边说许秋没空。” “啊，那就这样结束了？” “完了，剩下的医院肯定要跟脑协会投诉，咱们肯定要被问责啊！” 唐云舒站起身，道：“谁说结束了，走，我们赶回临海去请人。” “请人？” “对！我们当时恭恭敬敬去小日子国请来了森前田，凭什么对待许秋医生，只是一个电话？他值得我们所有人亲自去拜访！” …… 临海市。 临海一院急诊科。 早交班结束后，医生们都回到了办公室，该门诊的门诊，有手术的收拾着准备上台。 没多久，就有一个病人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许秋。 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搭话，于是找旁边的王凡吐槽了起来。 “医生啊，我是17床的，今天刚转来，我听说管我床的王凡医生很年轻，不太靠谱，能不能换个医生啊？” 王凡瞪着眼睛，一脸懵逼。 他锤了下胸口道：“第一，王凡其实挺靠谱的。” “第二，我就是王凡。” 病人愣了一下。 然后转身就跑出了。 “哈哈哈哈！这位小姑娘很明显是想换成许医生啊！” “好家伙，告状告到本人头上去了！” 众人清早的好心情，从这位17床病人开始。 除了王凡。 不久，许秋终于处理好几份重点的病历，上门诊去了。 过了一个多月，许秋的名气也算是在病人群体中打开了。 其中甚至有一部分病人是专程为许秋而来！ 当然， 绝大多数是年轻的女性。 十点钟左右。 一个病人刚刚离开，陈巧拉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进来了。 许秋先是处于职业本能地抬头扫了一眼。 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神情焦躁。 初步印象：急性病容。 许秋放下笔，脸上的表情正式了几分。 陈巧心里一惊。 这是今天第一个让老师重视的病人！ 出什么事了！ 她赶紧跑到了许秋旁边，也尝试观察女病人，但却一无所获。 “老师的经验太丰富了，一眼就看出了很多东西……”陈巧心里敬佩地道。 这边，女病人也终于坐下了。 许秋刚要开口询问。 女人也不坐下，站在原地急急忙忙地说道：“医生，我有痔疮，你帮我开点痔疮膏，快一点，太疼了！” 陈巧有些疑惑。 痔疮？ 那开点马应龙或者消脱止就行了啊，老师判断错了吗？ 她看向许秋。 却发现，许秋的脸色没有缓和，而是说道：“你试着坐下来。” “不能坐，疼死了！！”女病人快要哭出来了。 她焦躁地道：“你能不能先给我打点止疼药，我，我撑不住了！” 许秋望着女病人。 只是痔疮吗？ 他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 许秋仔细地观察了会儿，片刻后，他终于看出了端倪。 第124章 一具诡异的尸体 脸色发白、呼吸急促，额头上还在出冷汗。 这的确可能是剧痛引起的。 但，同时也可能是一个更加凶险的疾病…… 休克早期！ 在昏迷之前，病人往往异常烦躁，心率增快，不断出汗等等，相比痔疮带来的疼痛，许秋的直觉让他更怀疑是休克前的预兆！ 许秋没有开药，而是问道：“你之前有得过痔疮？” “没……没有，但是我感觉下面一直很胀，网上查了一下，说这是肛门坠胀感，是得痔疮了……” 这一刻，许秋彻底否决了痔疮的主诉。 还以为这位是先前确诊过，既然不是，那就没什么参考意义了。 他常规地开始问诊。 病人已经烦躁得要骂人了。 但这医生太帅了，她骂不出口！ “医生，求你了，给我开点止疼药、痔疮膏，我等会儿还要赶飞机！”病人忍着痛，一字一句地说道。 许秋点点头：“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你月经没问题？” 女病人道：“是没什么问题，我十几岁就开始月经不调了，这次也不过是延迟了二十多天，以前还有过延迟一个月的情况！” 许秋沉默。 你管这叫月经正常？ 一直不正常，所以不正常就是正常？ “做个直肠指检。”许秋淡定地道。 女病人脸色一变，赶紧摇头：“不要，不行！不可以！你快点给我开药嘛！” 许秋道：“配合医生，就可以快点结束。” “可……” “没什么可是，躺上去。” 女病人愣住了。 谁能拒绝一个这么帅的男人，对自己说“躺上去”？ 她忍着剧痛，喘着气道：“那，那你闭上眼睛！” “行。” 陈巧那边赶紧铺好了一次性铺巾。 器械也准备齐全。 然后又指导着病人摆出了个羞耻的体位。 许秋面色不改，戴手套、手抹润滑液…… 然后，依言来到了近前，闭着眼睛进行直肠指检。 “别夹。”许秋皱眉。 手指有点疼。 女病人哭丧着脸：“我，我疼，我控制不住！” 许秋无奈，只能多涂点润滑液。 检查的同时，他又吩咐道：“给她量个血压。” 虽然量血压一般要求平静的情况下进行。 但她疼成这样，也没必要苛求如此标准了。 许秋要的只是大概的数值。 陈巧量血压的时候， 许秋也在仔细地检查着。 左右上下。 很快，他拔了出来。 没摸到…… 没有外痔，里边也没有内痔！ 根本不是痔疮！ 这时，陈巧也给出了结果： “老师，她的心率120，血压低了很多！” 许秋摘下手套，默默地道：“转入抢救室，立刻抗休克。” 检查床上的女人脑袋翁了一声。 “医生，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吓坏了。 怎么就突然去抢救室了？ 我也没休克啊！ 另外，为什么你的表情会这么淡定，是经历过二战吗？ “医生，我这是怎么了啊……我没休克啊，我真的会休克吗？” 许秋点点头。 女病人身子在颤抖：“还有多久，我好害怕，我好冷……” 许秋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五个小时？” 然后，许秋收起了一根手指。 又收起了一根。 又收起了一根。 诊室外，护士已经推着抢救平床过来了。 她们急匆匆地冲进来，正好看到许秋最后一根手指收起，病床上的女人砰地一下倒在了检查床上，不省人事。 …… 送走女病人前，许秋把她的病历完善好，又补充了一句，“让抢救室那边赶紧查个hcg、直接做床旁超声，另外联系妇科急诊。” 他的判断，是宫外孕。 也只有宫外孕破裂，才会让病人误以为是痔疮发作。 二十分钟后，抢救室那边回报消息。 果然，hcg异常增高，床旁超声也在输卵管壶腹发现了一个孕囊，以及——破裂的输卵管。 宫外孕属于妇产科的常见急诊了。 那边的医生很有处理经验，用不着许秋上台。 陈巧感到一阵后怕。 这种病人，一念之差，可能就要误诊了…… 如果她在飞机上发作，那几乎是必死无疑！ 如果不是许秋直觉敏锐，提前让抢救室、妇产科做好准备，这个病人就没这么好救回来了！ 许秋随口提醒道：“这种情况，还要考虑可能是心肌炎、心梗等，这些也可能引起休克，不过疼痛的部位不一样。” 陈巧点头记下，顺着说下去道：“心梗呀，解剖室那边有位大体老师就是心梗去世的，这两天医院这边要用，就推过来了。” 大体老师，就是那些捐献遗体，供给医学研究、教学的，用身体作为老师的人们。 “下一个吧……”许秋喊着。 很快，新的病人痛苦地进了诊室…… …… 中午时分，许秋收到了上午那位女病人家属写的感谢信。 信直接发到了科室里边，这让王平脸上又沾了不少光，后者乐呵呵地分享到了临海一院的大群里。 “我靠，许医生的临床判断能力无敌了！” “妇产科得跟许医生学一学了，我估计换个妇产科医生上去，都可能误诊吧！” “说实话，看了病例，我也觉得是痔疮，没想到竟然暗藏玄只因！” “许医生又收了感谢信，我的桌子上却只有一叠一叠的病例……” “别骂了别骂了！” 许秋看着群里闹腾，这时院外又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他放下手机，又在急诊科大厅忙活了起来。 手术、抢救、转送手术室； 不断循环。 看着一位位濒死的病人生命体征逐渐趋向平稳； 绝望的家属热泪盈眶、如释重负。 这些时刻，都让许秋很有成就感。 森前田那批人也许永远理解不了这一点。 许秋从来没有想过，要挽救天底下所有病人，他也从不会去想，病人是永远救不过来的。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一个，那一个，他都能救。 这就足够了！ 这一天，许秋难得地准时下班。 他才离开急诊科，就看到陈巧在外边来回踱步，神情透露着畏惧。 许秋顿了一下，还是走向了陈巧，“怎么回事？” 陈巧见到是许秋，心情一下子就阳光了起来：“老师！您下班啦！” “嗯。” “我……我刚刚接到解剖室那边的消息，说医院这边用完了，让我去把大体老师送到解剖楼门口，到时候有人来转运……” 许秋点点头：“害怕？” “嗯……老师，您能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走吧。” 许秋走在前头。 医院和医学院两边都有解剖楼。 大体老师稀缺，更何况是特定疾病的，因此，两边有时候会互相借用。 路上，陈巧谈起了这位大体老师。 “我听说，那是我们医院的一位医生，她才三十多岁，结果突发心梗死掉了…… 之前也没有什么征兆，太可惜了！ 她还是医学生的时候就签署了遗体捐献书，说以后要留在临海一院当大体老师。 却没有想到，才博士毕业没几年，就去世了…… 之后，她老公大闹了医院，不愿意捐献遗体，说她生前喜欢大海、要带回去把骨灰撒进大海。最后是她的父母出面了，按照生前的意愿捐献了遗体。” 陈巧心情很是沉重。 听说这位大体老师的丈夫是个斯文的人，为了她，那是她丈夫平生第一次歇斯底里。 此外，还有至死都尊重她意愿的、善解人意的父母。 这样美满的家庭，她还没来得及享受，却死在了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 “到了。” 陈巧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解剖楼。 大体老师存放在一楼。 刚一进门，她就打了个寒颤——气温太低了。 许秋却对周围的环境视若无睹。 他径直找到了解剖室，打开门，按下灯的开关。 瞬间，数具浸泡在福尔马林药水中的大体老师暴露在灯光下。 陈巧紧紧地跟在许秋的后面，道：“就是那一位大体老师！” 两人来到近前。 陈巧用脚尖勾起了柜子的移动限制器，准备推着大体老师出去。 但她却发现，许秋正伏着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泡在药水里的尸体。 “怎……怎么了，老师，您看着大体老师做什么？”陈巧觉得有些奇怪，心里发毛。 刚才还一脸性冷淡的老师，此刻聚精会神地盯着尸体，还皱眉，这怎么想怎么恐怖啊！ “老师，您，您说句话啊！”陈巧凑过来，抓住了许秋的衣角。 后者猛然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道：“这位大体老师……不对劲。” 第125章 美艳的医药代表 “不对劲？” 陈巧不自觉地攥紧了许秋的衣角，道：“老师，哪里不对劲？” “你确定她是死于心梗？” 陈巧似乎猜到了什么，道：“老师，您怀疑是他杀吗？当时警察、法医都鉴定过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势，医院那边也下了心梗的死因诊断……” 许秋指着福尔马林之中，那被单独剖出的浮肿心脏，问道：“你仔细看看。” 陈巧目中出现一抹疑惑。 但她对许秋很信任，于是俯下身子，几乎贴着玻璃，认真地观察着心脏。 上边还能清晰地看到四个心腔、瓣膜等。 一开始，陈巧还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不就是正常的心脏解剖？ 但她又强迫自己观察了十几秒钟，突然心脏一停。 她看到，瓣膜旁、心肌壁上，附着着一层凝固的黑色血迹。 而大体老师的左心耳旁，厚实的心脏上，还有一个细小的洞口！ 陈巧瞳孔猛地一缩：“怎么……怎么会有洞？！” 这不是梗死该有的表现！ “老，老师……这是什么情况？”陈巧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意。 许秋淡淡地道：“针。” “针？” “一根针，如果通了电，可以引起心梗的假象。拔出后，体表、心脏上不会有任何痕迹。” 陈巧满脸的惊愕：“那为什么我们看到了……” “你看看这具大体老师的年份。” 陈巧赶紧走到了角落，那里贴着这位大体老师的制作时间。 十一年前！ 陈巧猛地抬头，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明白了…… 福尔马林固定尸体， 再经过十多年的浸泡，这处小小的针孔，最后被放大…… 但是。 这根针，又是怎么进入心脏的？ 如果按照许秋的说法，真的通了电……这无疑是一场凶杀案！ 那么，凶手又是谁！ 陈巧 “先联系院长，再报警。” 许秋的声音响起。 陈巧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躺在水晶棺的这位老师，或许忍受了数十年的冤屈…… 陈巧的手压在柜面上，四肢发冷。 明晃晃的灯光下，阴冷如附骨之疽，顷刻间就吞噬了她的心脏。 …… 处理好解剖室这边的事情，许秋回了家。 后续，交给医院、学校和警察三方调查，他没必要再出面。 “竟然当了回法医……” 许秋想起此事，还觉得有些魔幻。 如果不是多看了几眼，他也不会注意到那一个细小的针孔。 通电的针——这种杀人手段，也只有医疗行业的人能想得出来。 至于凶手是谁，真相又是什么，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能不能追查到当年的事情还是两说。 收回心思。 该开始今天的手术练习了。 目光落在长桌无数整齐的器械之上。 许秋的眼中流露出几抹遗憾。 练手的材料太少！ 小血管吻合，可以用鸡翅的血管。 各种挑战极限的缝合，能用肥皂泡做尝试。 但，还有很多手术没有对应的练习材料。 譬如皮瓣移植。 这个手术，固然可以从一个鸡翅割皮，一直到另外一个鸡翅上。 但这与人体手术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但，当下也只能凑合着来了。 许秋撕开了刚刚买回来的鸡翅。 洗净后，许秋直接一锤子砸碎了下方的血管。 然后他用手术刀切开鸡皮。 看着下方碎裂的血管，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这样才有难度啊……” …… 练习了半个小时后，许秋停下手，顺便把鸡翅改了花刀，准备煎着吃。 生而为耗材。 熟了也能当食物。 不能浪费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了！ 许秋迟疑了片刻，过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陌生的女子，涂着红唇，皮肤白皙，一双狭长带着几分媚意的眼、眼尾微微上翘。 “许老师好，打扰你休息了吗？我是井嘉惠，拜访了你很多次，你都不在办公室，我这才问到了你的地址。” 这是一位十分知性的女子，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许秋：“许老师，这是产品资料，冒昧打扰了！” 许秋看出了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这是一位医药代表，她口中的产品，估计就是新近推出的药物。 许秋没有让井嘉惠进门，挡在门口道：“工作上的事儿，医院聊。” 井嘉惠露出了乞求的表情，柔弱地道：“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的休息时间，但这个产品关系到我的工作……” 许秋不为所动。 主动示弱、又以工作威胁，这位代表手段还挺多。 对付第一次接触医药代表的医生，大半夜一位美艳的女性上门哀求，可能真就中招了。 但井嘉惠错在，她把这些手段用在了许秋身上…… 不干扰工作、不打扰休息，更不能贸然去医生家中，打扰对方的生活。 这是医药代表的基本操守。 显然，井嘉惠只把许秋当成了一个小医生，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 许秋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他让了让身子。 井嘉惠一喜，以为许秋是请她进去，刚要动身，她猛然看到了屋内挂满墙壁的各种手术器械。 还有大量解剖插画。 井嘉惠身子立刻僵住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也在刹那凝固。 许秋笑着，慢慢地关上了门。 砰—— 直到门关闭，井嘉惠还是没有勇气踏入一步。 这一夜，她把敲门到关门的场景复盘了无数遍。 突然意识到，第一次接触的全程，都被许秋完全拿捏了，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这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医生？” “不是说，天才往往都是情商超低吗，他待人处事的心智怎么会这么可怕……” …… 第二天。 许秋被医药代表找上门的消息，就传遍了全科室。 众人的表情充满了艳羡。 医药代表…… 这种生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另一个维度证明了医生的影响力、实力。 如果说，病人的锦旗，认可的是医生的医术。 那么，医药代表的青睐，甚至半夜投怀送抱，那意味着医生已经拥有了十足的地位！ “许医生，她好像确实来找过你，不过，就算你在办公室，她也会去你家……知道为什么吗？”陈佳端着一盒洗好的葡萄坐到了许秋旁边，挑出几颗最漂亮的放在了许秋手中。 第126章 飞针入血!全场震撼 不等许秋回答，陈佳又解释了起来：“谈这种事情，其实要的都是私密场合。 你现在还在公共办公室，人多眼杂，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等你有了自己的地盘，嘿嘿……” 许秋心里清楚这点。 不过，陈佳的话多少也带点调侃的意味了。 医药代表为了推销产品献身的事情并不算少。 但，那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这个职业，因为各种医疗剧、文字作品的丑化，饱受行外人的偏见。 然而事实上，真正的医药代表，大多数是药学硕士、博士毕业。 专业的女性医药代表，从来不需要靠颜值、身材。 相比这些， 她们带着的产品，诱惑力可比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高多了。 若是能带来便宜、效果明显、副作用小的药物，一旦运用到临床，给医院、病人带去的利益，哪是一个女人能比的？ 因此，医药代表是临床医生最依仗的职业之一。 哪怕是临床医生，对于药物的适应症、药理、机制、副作用等等，都不可能比专业的医药代表了解得更清楚。 用药时，对方往往能给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 医、药从不分家，医药代表，同样是医疗体制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 并不是只会卖肉的花瓶。 “她再来的话，让她把产品的资料放我桌上。”许秋说了一句。 他觉得有些奇怪。 急诊科这边，他上面还有王平、何海等主任。 井嘉惠不去找他们，缠着自己一个小住院医干什么。 哪怕自己有点名声，他的影响力，也远远达不到能影响医院药房决策的程度啊。 …… 嘀唔嘀呜！！ 还不等许秋想明白，嘹亮的救护车声就穿透窗户，响彻在办公室之内。 与此同时急救电话响起，大厅的护士紧急呼叫。 许秋赶到大厅时，那边已经人头攒动。 他赶紧找到护士了解讯息。 “许医生！” 看到许秋的脸，护士的脸色有了些许缓和，她快速说道： “发生车祸了！ 一辆三轮车逆行，撞上了轿车。 三轮车上的人脖子都掉了个个儿，当场死亡。 轿车司机被三轮车的挡风玻璃划破了头面部，已经加压了，但还是在不停地往外喷血！” 这是——颈部大动脉破裂？ 许秋猜测的同时，又问道：“谁去负责抢救了。” “周华医生！” 许秋摇了摇头。 他不行，这种病人，起码得副主任上台，还要联合多个科室，才有可能抢救回来。 “你去联系血管外科、甲状腺颈部外科、耳鼻口科，另外汇报王主任。 我上台抢救。” 说罢，许秋转身冲入了抢救室之中。 “快！” “开放静脉通道！” “监测血压、补充血容量！” “止血、止血！！” 抢救室里，情况太紧急，以至于所有人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了。 医生在嘶吼着下达抢救指令。 护士也大吼，不停说失血太严重，血管瘪了，针扎不进血管。 而病床上更是凄惨。 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瞳孔越来越涣散，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此刻正在喷出血流。 只是片刻的功夫，洁白的床单已经染红，地面也有一大滩血迹。 他的喉咙中发出尖啸声，像是被死神用喉咙当成笛子在吹奏，发出令人胆寒、恐惧的地狱之音。 咿——！ 唳！！ 难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护士那边脸都白了，她想扎针，但根本找不到血管！ 平时，病人的血管就像是夹在两张纸之间的气球。 护士只需要穿过纸，将针头落在气球之间，就算是扎针成功。 然而此刻，由于急剧的失血，病人的血管完全瘪缩。 此时，则像三张纸叠在一起！ 必须精准扎入第二张纸的内部……难度太高了！ 就在护士急得要跺脚时，一道平静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抢救室外传来。 “交给我。” 护士还未见人，听到这声音，就兴奋极了，立刻让开了位置，“许医生！” 许秋淡淡地点头。 消毒、戴手套，接过静脉针，同时另一只手按在了病人的上肢。 按理说，这种失血休克病人，在四肢血管通道建立困难的情况下，都会选择颈静脉穿刺。 颈外静脉是颈部最大的浅静脉，管径粗，血流速度快。 因此，补液时可以保证用药的效率，抢救效果十分出色。 但这个病人显然是不能用颈静脉。 他破裂的正是这地方。 所以一般医生此时都会选择更好穿刺的股静脉…… 然而，许秋却还是选择了难度更高的上肢外周静脉。 他只给自己两秒钟时间——如果不行，那就立刻放弃，选择第三顺位股静脉！ 呼—— 许秋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同时，完美级血管触诊经验让他的手指仿佛穿透了皮肤，贴着血管感受其搏动、抽搐…… 咻！ 下一刻，找到穿刺点后，许秋用力扎下。 第一针失败！ 血管太窄，病人又因为疼痛、失血等躁动，最终还是出现了偏差！ 许秋脸色不变，迅速抽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出第二针。 咻！ 再次失败！ 许秋左手绷紧病人的皮肤，再次抽出，而后一针飞去—— “成功了！” 下一刻，护士惊喜的声音响彻抢救室。 众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扎针，这种技能，护士可比医生要强多了。 而负责静脉通道的这位，更是护士中的佼佼者，科室里比她强的，可能只有护士长、刘素素两人了。 她扎了十几针，又在股静脉找了半天，全部失败了。 结果……许秋三针就穿入了难度极高的外周静脉之中！ 这一刻，众人心里只有浓浓的惊愕。 病人床前， 许秋快速连接好静脉通道， 心里有些遗憾。 竟然用了三针！ 回去得惩罚自己多练一个小时的飞针技术了！ …… “许医生，病人开始飙血了！” 完成静脉通道的开辟后，随着血容量的上升，病人压迫裂口的纱布突然被汹涌的血流冲开了！ 接着，恐怖的一幕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第127章 血如喷泉，外科手术的第一原则 只见，一股鲜红的血流直直地冲向空中，眨眼间就喷射了数米，最后稳定在两三米高。 还伴随着气管嘶鸣的声音。 周华等人脸色大变。 这种出血量，如此凶险的压力，任何止血措施都不管用！ 止血药？ 那玩意儿生效，病人都喷了一泳池的血了。 双极电凝？ 别说电凝器了，让皮卡丘来，它也得被如此大的出血量喷得熄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又是一个身影冲了出去，他直接双手按在了病人的颈部，而后猛然用力。 咚！ 咚！ 咚！ 抢救室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剧烈的心脏跳动声。 所有人瞪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眼睁睁看着那如喷泉一般的血柱被压下…… “输全血！” 许秋开口下令。 刚才那一秒钟，病人的失血量绝对超过了一千五。 再加上之前的失血量，怎么也有两三千了。 临床上， 失血性休克，失血低于百分之三十，都不输全血，一般是晶体液+胶体液，顶多再补点浓缩红细胞。 而且速度还得悠着点，免得引起组织灌注损伤。 简单点来说，就是进得太快，各个地方被冲坏了！ 达到百分之三十，也就是1500ml，输入一半全血+一半浓缩红细胞。 而超过百分之五十，2000ml失血量，此时就要大量全血补液了。 当下， 这位病人的失血量极大、失血速度也快，想要活下去，必须靠大量全血来吊住生机。 静脉通道那边，全血迅速泵入了病人的体内。 周华下意识地抓起了血袋子，道：“许医生， 要不要最快速度……” 急性失血，不快速补液，出不如进，照样死路一条。 相比付出“组织灌注损伤”这么点代价，性命最重要！ 但许秋却摇了摇头：“不必，慢慢来。” “这……” 周华不理解。 这么恐怖的出血速度，不最短时间内补血容量，他随时都会死。 许秋淡定地道：“不慌，他不会出血了。” 周华愣了一下，立刻像颈部大血管的出血口看去。 下一刻，他的眼睛都瞪直了！ 先前裂口还没这么大的时候，血液尚且从指缝、纱布之间溢出，压力极高，止也止不住。 然而此刻， 颈部大血管的裂口已然被冲击得足足有之前的1.5倍，但…… 随着许秋的手落下， 完美级徒手止血法生效， 如水坝决堤一般的血洪戛然而止，被硬生生地按回血管之中，强行回到了心血管循环内。 在那双手的按压之下，竟然不再有血液渗出…… 就像是一块死死砸下的闸门，彻底封堵了暴动的水库！ “这是人能做到的徒手止血？！” 周华傻眼了。 他知道许秋曾经靠徒手止血救了孔慧霞主任的命。 但…… 这跟喷泉一样的飙血，也能被遏止的？ 还是人吗！！ …… 抢救室众人，在呆滞的表情中，遵照许秋的医嘱，完成了接下来的抢救。 十几分钟后，王平带着甲状腺颈部外科、耳鼻喉科的主任赶到。 他们刚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血迹，瞳孔不由收缩。 是很凶险啊…… 不过也还好，大家都是主任，什么场面没见过？ 踏入抢救室的瞬间，突然有人注意到了天花板，抬头一看，洁白的天花板上，如溅射的泥点一般，一片片、一点点尚未凝固的血迹散发着新鲜的铁锈味。 “卧槽……” “这是人喷的？” 几名主任瞬间就不淡定了，满目的震撼，这场面他们真没见过啊！ 王平率先回过神来。 他老早就有免疫了，但还是被天花板的血迹震撼了片刻。 重新看向许秋，王平的目光充满了不理解。 这么可怕的出血，就靠那一双手扭转了？！ 其余的主任也反应了过来，看向抢救台上的许秋，神情微微呆滞。 “能把他变成人形止血器吗，当医院的器械，谁要用谁打报告……” “我也眼馋了，有他在，病人别想死于出血啊！” “我怀疑他是不是也能止姨妈血……” 这边， 许秋听到后面的讨论，默默地转过头来，道：“安排手术……” “哦哦——好！” 王平等人立刻收敛了表情。 他赶紧判断了情况。 病人现在的状况，比主动脉夹层还要危险，不要说半小时、一个小时，他连十分钟的时间都没有！ 手术室肯定去不了。 为今之计，只能立刻调动全院，就在抢救室中开展手术！ 无菌原则，的确是外科的第一准则。 但，它的背后，或者说所有外科操作的背后，那一条真理叫做——病人的性命。 如今想要保住命，一切原则都可以让步！ “去喊家属签字！” “立刻叫麻醉科主任过来！” “让手术室带手术包下来，五分钟之内！！” …… 这一刻，所有的术前检查、准备都抛弃了。 病人的病情十分明确——颈动脉破裂。 如果是森前田，或许会顾忌无数，最终不敢开刀，徒然看着病人死在血泊之中。 但对于许秋、王平等人而言，眼下只有十分钟内的紧急手术能救病人的命，那么——就开展紧急手术！ 其他原则？ 命才是第一原则！ “注意，多带一层口罩、手套，戴上护目镜！” “身上有伤口的退出！手术过程中，切记千万不可划伤自己！” 紧张的环境中，王平依旧保持着冷静。 这位病人没有做传染病筛查等，万一有艾滋等，一旦沾染上，毁去的就不只是医生的职业生涯，还有他们的人生了…… 踏踏踏！ 抢救室外，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三分钟的功夫，手术包到位，麻醉主任待命，各个医生也换上了手术衣等，坚守着无菌原则最后的倔强。 许秋半蹲在病人床前，双手按着病人破裂的颈动脉，以刁钻的角度止住了血。 这场手术，他估计是握不了手术刀了。 他但凡松手，没有人、没有任何办法有机会延缓大出血的速度，病人会在十几秒钟内休克而死。 不过，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许秋看向王平，眼神渐渐地出现一抹异色。 第128章 这就是急诊科的天才吗? 王平等人也察觉到许秋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许秋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给我个凳子。” 众人这才意识到，许秋一直是扎着马步，半蹲在床边。 “对不住，你太淡定了，我都忘了你还会累……”王平露出个抱歉的表情。 巡回护士赶紧挪了个凳子过去。 许秋紧绷的大腿肌肉这才终于得到放松。 他往外瞥了一眼。 这间抢救室已经被彻底封锁，外围还站着手术室的管理人员，此刻正忧心忡忡地望着里边。 在抢救室做大手术，还是头一遭。 急诊科不是没有碰到过紧急手术。 但，最起码都是送到无菌手术室去的。 而现在只能就地手术，考验的是不仅是医生的技术、还有工作人员对抢救室的日常维护，以及……病人的运气！ …… “开始手术吧，不能再拖了！” 麻醉主任表情凝重。 病人失血量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已经处于严重休克的状态。 他跟主刀的血管外科主任对视一眼。 后者点了点头，麻醉主任这才上前进行插管麻醉。 接着，血管外科主任站在病人的右侧，面色严肃地凝视着病人的颈部。 手术的关键，就是找到颈动脉破裂的近端血管，然后止血。 但现在的难题是…… 破裂口究竟在哪儿！ 当下肯定是没法用各种影像设备探查了，只能根据术者的临床经验进行判断。 经验老到，在许秋松手的数秒内找到破损口，那就万事大吉。 否则，病人可能永远地躺在这台普通的抢救平床上了。 就在血管外科主任思索探查步骤时。 许秋的声音响起：“沿着胸锁乳突肌下去，颈鞘附近，颈动脉干。” 血管外科主任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破损口？” “嗯。” “你怎么知道？” “摸出来的。” 听到这个答案，临时手术室里，各位主任都是面色古怪。 摸出来？ 破裂口都能摸到……你是超声仪吗？ 血管外科主任也觉得难以置信。 他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按着许秋的提醒进行了下去。 他紧张地寻找着颈动脉。 而许秋的双手，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地进行着调整。 主任越做越顺。 这种助手，实在是太默契了！ 他要做什么，手术刀要切到哪里，还不等开口，许秋就立马移开了遮挡术野的手。 过程中，还依旧保持着对颈部血管的压迫，仅有少量血不可避免地射出。 滋滋—— 看着从指缝间喷出的针孔般的血流，众人深吸一口气，眼神充满了惊愕。 若不是这喷溅状的血流，他们都差点忘记这是一台极度凶险的手术！ …… 台上，主任终于打开了切口，之后沿着胸锁乳突肌的前缘，向更深处探查而去。 终于他看到了颈鞘。 这里的颈动脉主干处，有一个大约0.5cm的破损口，口子上还有一片片被冲碎的血管壁残片漂浮着。 真的找到了…… 主任瞪着眼睛，心里震惊不已。 这还是人吗？ 这是止血钳、超声仪变成人了吧！ “准备缝合。” 主任提醒了一句。 四五双手同时探了进来，有扒开术野的，有用无创止血钳夹闭近端的。 许秋也终于感受到血管中的冲击力小了许多。 他提醒了一句：“还在喷血，必须尽快。” 负责夹闭的一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道：“无创血管钳应该比徒手止血的效果要好，肯定不会出血了……” 主任没搭理一助，而是回许秋道：“好，我会尽快。” “嗯。” 话音刚落，许秋便轻轻地松开了手。 嗤嗤嗤—— 刹那间，血流像是一条失去了束缚的蛇，从无创止血钳无法封死的各种孔隙钻出。 一助瞪大了眼睛。 卧槽，这个止血钳精真的比止血钳本体还要牛掰！ 另一边，主任手速飞快。 尽管颈动脉已经被玻璃切成了不规则的溃口， 但这也没难倒他。 几秒钟的功夫，比发丝还细的血管线就数次穿梭，将颈动脉主干上0.5公分的创口修补完毕。 他刚要松口气，却发现许秋的左手还按在病人的颈部。 “这是……”主任有些奇怪。 “还有一个创口。” “还有？” 主任不相信，他试着略微松开止血钳，发现并没有出血。 “不对吧……已经没出血了。”主任有些疑惑。 许秋淡淡地道：“上一个平面，颈内静脉。” 主任有些狐疑，但经历了刚才的事件，他对许秋多了几分信任。 依言寻找，竟然真的在那边发现了一个1mm左右的创口！ 伤口很小，而且埋在了组织之间，刚才被挤压在了一块，因此没有出血。 主任赶紧处置。 修补完毕后，主任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没有许秋，这个压在组织下的细小出血点不可能发现。 一旦就此结束手术，病人活动后，这个小出血点会解除压迫，爆发出更猛烈的血流…… 那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主任低声说了一句。 他抬头看了眼许秋。 目光纯粹、神情专注，这就是急诊科的天才吗…… …… 再次松开血管钳。 颈动脉在心脏的泵动下，一鼓一鼓地搏动了起来。 血管缝补完毕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着，主任继续探查颈部，他沿着颈动脉主干前面的四分之三横断，猛然发现这里的甲状腺也损伤了。 “得去叫甲状腺颈部外科的主任过来……” 主任的话还没说完，王平就打断了他：“许秋已经提前喊了他。” 他的身后，另一位穿戴整齐的主任上前，处理甲状腺。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秋。 这是什么判断力…… 刚看到病人，直接预测到了需要用到那些科室的医生？！ “等等，许医生在干什么？” 当目光巡视一圈，找到跑到了角落的许秋时，众人的神情微微一震。 第129章 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此时的许秋，竟然在旁边完成了简单的消毒、刷手工作，戴上了手套。 又把备用的手术衣给穿上了。 “这边迷走神经和颈内静脉都缝合好了，手术要结束了啊……” “是啊！” “还穿手术衣干嘛！” 众人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他们赶忙看向手术台。 此时，甲状腺外科的主任退了下来。 耳鼻喉科的主任又上台，接替了位置，开始清理耳廓、面部被玻璃划破的裂口，并且进行缝合。 完成这一切后，护士已经开始数纱布、弯针等手术器械了。 但突然，王平按了按手，下巴往许秋的方向努了努。 所有人都看去。 只见许秋已经换好了全套手术装，走向平床的同时，不急不缓地道：“做个床旁彩超。” 王平不解。 血管外科主任则有点气愤，这是质疑自己的缝合技术，看看血流到底通不通畅吗？ 很快，床旁超声推来。 许秋亲自上手，抹上耦合剂，贴着颈部扫查。 突然，他停在了颈动脉分叉的位置。 众人同时看向屏幕，全都傻眼了。 超声上显示，病人的颈动脉分叉处有中重度的狭窄，狭窄程度达到了60%左右！ “什么鬼，他本身有颈动脉狭窄的基础病？！” “60%，必须做内膜剥脱术了啊！” “许秋是怎么发现的……” 震惊的同时，王平等人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许秋了。 手术全程，没有一次用到超声，没有任何辅助设备。 但， 血他止住了，破裂口他找到了，现在连狭窄都发现了！ 血管外科主任此刻也恍然大悟。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下没法做内膜剥脱，只能择期手术……” 本来就做过颈动脉的修补了。 这时再多加一个内膜剥脱，发生狭窄的概率很高。 而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原本就不那么牢固的吻合口破裂，再次引发大出血。 “不做？不做的话，他也是死路一条。” 这时，王平又开口了。 他沉着脸，道：“颈动脉太狭窄了，病人发生脑梗的几率非常高。 而且，狭窄动脉里边的斑块随时可能脱落！ 病人术后本来就需要长期卧床，如果放着颈动脉狭窄不管，他发生脑血栓的几率很大——再拖个把月择期手术，堵太长时间了，他下半辈子估计就只能让人照顾着了。” 这个后果比死亡更可怕。 病人四十多岁，正是家庭的支柱。 残忍一点说，死了也就死了，起码这个家庭还能用最低标准延续下去。 但，他如果活了下来，却只能瘫痪在床，那才是最绝望的后果！ 死不能死，家庭还得为此耗费数不尽的金钱，永远看不到康复的希望……对于病人自己、家庭，都是一个噩耗。 “跟家属谈话，确认要不要手术。”王平下了命令。 手术室没有人制止，心情都很沉重，想起了一些往事…… 临海一院这边，其实就发生过类似的悲剧。 十几年前，那时候王平还是个主治，他跟着自己的老师抢救一个心脏骤停的病人。 按压了个十多分钟，对方还是没能过来。 心脏骤停，有个黄金四分钟的说法。 四分钟内抢救成功率比较高，超过十分钟，基本就判了死刑。 新闻上有很多按了半小时、甚至是两个小时又回来的，属于极少见的个例。 事实上，临床并不提倡这么做。 甚至，各种医学指南中，都建议十分钟就可以宣布心脏死亡了。 因为再往下拖着没有意义。 徒劳浪费大量医疗资源，而抢救的几率却微乎其微，很不合算！ 但，大夏是一个忌讳死亡的国家，临床医生也往往会把按压时间延长到半小时左右。 于是，王平和老师又抢救了十几分钟。 这时，王平的老师打算放弃了，就问了下病人的情况。 病人有三个小孩，家里很穷，大冬天的，一家人身上凑不齐一件棉衣。 听到这里，王平的老师停了下来，带着王平去跟家属宣布死亡。 当时王平并不理解。 他只记得，家属听到没救了后，只是叹了口气，悲伤是有的，但也仅此而已。 结果，王平准备带着家属进行死亡善后工作时，抢救室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病人救活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实习生不甘心，又按了二十多分钟，还真活过来了。 但王平跟着家属赶到抢救室一看，病人成了植物人。 他有感觉，眼珠子能转动。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扭不了脖子，不能吃饭，不能翻身，甚至连大小便都无法控制，需要有人来擦洗。 家属见到这个场景，立马就跪地大哭，一个劲地骂老天爷要了她的命。 等王平回到办公室后，那个实习生还一脸兴奋，想邀功。 结果王平的老师板着脸进来，直接破口大骂，骂实习生打算让这家人以后怎么办，一辈子照顾着一个永远不可能醒过来的植物人吗…… 那一刻，王平才终于明白。 有些东西，比死亡更可怕…… …… 简陋的抢救室里，躺在床上的病人，面临的其实是相同的困境。 不手术，以颈血管狭窄的程度来看，他大概率扛不过术后恢复期。 活是能活的，但可能发生脑血栓，引起瘫痪等后遗症。 手术——他和他的家庭，才有真正的生机。 只是……若选择手术，风险就会转嫁到医生身上。 “签了，王主任，家属同意了手术！”这时，抢救室外响起了周华的声音。 临时手术室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许秋身上。 目光中心的许秋却依旧淡定。 他在前些天的签到中，就获得过大师级的颈动脉内膜剥脱术。 早就对这台手术了如指掌。 不等任何人说话，许秋就从容地开口：“手术时间，二十分钟左右。” 这句话是说给麻醉主任听的。 多加一台手术，麻醉时间肯定要延长，自然也要补点麻醉药。 麻醉主任愣了一下：“只要二十分钟？” 这台手术，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吧！ 但，他还是照做了。 先前麻醉主任见识过许秋切除嗜铬细胞瘤， 此刻，他对这位年轻医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等一等……” 但这时，许秋却突然叫住了麻醉主任。 第130章 疯狂急诊科，狂热的病人们 “要增加点麻醉剂量吗？”麻醉主任纳闷地问道。 许秋摇了摇头：“给点升压药，血压提高到收缩压150左右。” 众人一愣。 这是要干什么？ 颈外、血管外科和麻醉主任却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当然猜到了要干什么。 许秋是打算升高血压，在阻断颈动脉后，让对侧的颈动脉进行交通支代偿！ 但是…… 这么凶险的手术，许秋真的能把握住吗？ 光是寻常的内膜剥脱就足够危险了，居然还主动升压！ “好……” 但，麻醉主任仅仅是犹豫了刹那，立刻就执行了。 一个连嗜铬细胞瘤都能切的人，谁敢质疑他的决定！ 很快，补充麻醉完毕。 病人的收缩压也逐渐攀升到了150左右。 普通的平床边，许秋活动了下手部肌肉。 大师级内膜剥脱术的经验仿佛嵌入了每一根肌肉纤维。 此刻，他有一种掌控全场的感觉。 “肝素40mg。” “血管钳……” “20号注射针测返流压力……” 下一刻，对面的一助就汇报了数值：“43mmhg！” 许秋点头。 超过40，就意味着有足够的颅内侧支循环了。 他当即阻断了颈内动脉。 之后， 沿着颈总动脉外侧面纵行切开…… 在颈动脉硬化斑块的近、远端放置转流管…… 充分排除血块、气泡和碎屑后，建立转流…… “javid钳。” 固定转流管后，许秋在动脉中层挑选内膜切除层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伸出了手。 器械护士差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赶紧把鼻中隔剥离器递了过去。 看着许秋下一刻开始钝性分离内膜，器械护士才缓缓地吐了口气，满脸的震撼。 这也太快了吧…… …… 十五分钟后。 斑块被剥除，一块完整、延续、光滑的动脉壁出现在众人眼前。 接着，肝素盐水冲洗管腔、自颈动脉切口两端用6-0无损伤缝线连续缝合…… 到缝合到最后一厘米时， 拔除转流管，再次排除空气等，然后完成最后的吻合。 后续的皮层缝合，则交给了担任一助的颈外科主任。 “手术结束。“ 五分钟后，颈外科主任的声音响起。 众人的目光却同时看向许秋。 疑惑、震撼、羡慕，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句话。 “许医生……牛逼！” 许秋的表情依旧淡定。 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他看了眼平床上的病人，道：“虽然活下来了，但失血太严重，血色素很低，没这么快醒过来——转入icu吧。” “另外，在原本的基础上，低分子肝素皮下注射，每次1支。” “静脉用甘露醇125ml，每日2次，先维持三天，后续看病人的情况调整……” 一连串的医嘱，让内行的颈外科主任都有点愣愣的。 这安排，太细致，太严密了！ 滴水不漏，无可挑剔！ 颈外科主任下意识地看向了王平。 王平伸着脖子，喊道：“看我干嘛，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们急诊科的住院医就能搞定！” “嘴硬。”颈外科主任望着王平，忍不住骂了一句。 其他人哄然大笑。 这种内行的护理措施，除了颈外科那边的医生，急诊科也就一个许秋能给出术后的方案了！ …… 手术结束后。 病人立刻被转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他的血色素只剩下6g，术中补充了两千多毫升的血，但最后还是只有12g左右。 而正常男性的数值，在120~160左右…… 因此，也能看出来这台手术到底有多凶险。 哪怕手术顺利，他的苏醒时间依旧不容乐观，最少可能都要四五天。 期间，需要心外icu那边的医生随时调整治疗方案，密切监护。 “这是我抢救过的最凶险的病人，没有之一……” 出了抢救室，颈外科主任依旧有些心惊胆战。 探查的时候才发现颈部大动脉、大静脉同时在出血。 这种情况，人命脆弱如纸。 但许秋竟然硬是靠着一双手给挽救回来了！ 在场的主任都同时看向了许秋的手掌。 咕噜—— 不少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好羡慕！ 突然，王平横跨一步，挡在了许秋身后。 他笑呵呵地道：“别看了，急诊科的人，谁打他的主意我跟谁急！” “姓王的，不能太贪心……” “住院医还要轮转的啊！” “能不能借他给我们科室的医生上上课，帮我们也培养几个人形止血钳精、人形超声仪……” 王平摆摆手，招来了护士，道：“这间抢救室先封了，赶紧清理好，下午之前恢复使用。” “收到！” 几名护士，还有一群保洁人员都赶来了，开始清理乱糟糟的抢救室。 王平则拉走了贼心不死的主任，把他们推出了急诊科。 “狗东西，用完我们就踹！” 主任们黑着脸，骂骂咧咧地回各自科室去了。 …… 许秋结束手术，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 早上他本来是有门诊的，后来因为手术，让同科室的另外一位医生顶替了。 对方叫樊磊，是前些年进来的年轻医生，家里有些背景，因此他没遭受过住院医时期连续夜班白班连轴转的摧残，很快就升了主治。 现在结束手术，许秋也打算折回门诊。 刚推开诊室大门，看病的老大爷就回头看来，然后眼睛立马就亮了，“许医生， 许医生，我是来找你看病的！” 座位上的樊磊脸一黑。 结果，随着老大爷一喊，诊室外边也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许医生来了！” “快，过来排队！” “嘿嘿，我看不是许医生坐诊，叫号的时候我都没进去，就等着许医生呢！” 走廊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显然病人们又开始排队了。 樊磊按了按笔，往后一退，椅子在地上划出难听的声音。 他站起来，瞥了许秋一眼，一言不发地打开诊室大门冲出去了。 几秒钟后。 樊磊腿悬在半空中，被蜂拥而至的病人又挤了进来。 这一刻，他体验到了挤地铁般的绝望感…… 面对快要失控的场面，陈巧迈出一步，叉着腰脆生生地喊道：“排队！站在诊室外边，不排队的许医生不看！” 唰！ 瞬间，纷乱的人群又恢复了秩序。 樊磊整理好被扯皱的白大褂，气冲冲地离开了。 许秋摇了摇头。 虽然这位小主治脾气不太好，但还是要感谢他帮自己看了好几个病人的。 “还剩下多少个？”许秋坐下的同时，随口问道。 陈巧低着头：“病人进来看到不是您，都不愿意看病，这位还是樊医生的第一个病人……” 许秋眉毛一抖。 “行，先看病吧。” 他趁机补充了点水分，顺便扫了眼这位老大爷的病历。 但很快，他喝水的动作滞了一下，转头望向樊磊离去的方向，眉头轻轻皱起。 第131章 违背医德、这也能叫医生? 病历上，老大爷的身份写着农民。 而且对方穿着很朴素，显然家庭条件不是太好。 然而， 樊磊开了一大堆重合的检查，药也用得毫不怜惜，一个疗程的费用直接飙到了大几千元。 许秋重新展开了问诊。 三天前开始发热。 体温最高时不超过三十九摄氏度。 伴有咽痛、鼻阻，无畏寒、咳嗽、恶心呕吐等等。 观察病人的表现。 有急性痛苦病容，神情烦躁。 这种表现，可以考虑的有四类疾病。 1.神经系统疾病。 2.急性广泛性前壁心肌梗死。 3.病毒性心肌炎。 4.重型上呼吸道感染。 …… “我先给你查个体。”许秋说道。 老大爷很配合。 查体，双瞳孔等大等圆，光反射灵敏。 脑膜刺激征阴性。 初步排除神经系统疾病！ 听诊，双肺呼吸音粗、无啰音，心率61次每分，心律齐、心音弱，各瓣膜没有杂音。 触诊颈静脉没有怒张，也没有摸到肝脾。 排除病毒性心肌炎，急性广泛性前壁心肌梗死…… 检查床上，老大爷很是担心。 他伸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道：“许医生啊，能不能给我少开点药，那些止疼的就不用开了，我能忍——今年粮食的价钱又降了，种了大半年的地，生不起病啊……” “放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许秋说着，放下了听诊器。 他重新看了一眼电脑。 樊磊开了很多检查，譬如病毒血清学检测、颅脑ct等。 他的大方向是没错的，也是按照许秋判断的疑似疾病去排除。 然而， 这些病，靠一个简单的查体就能排除，但樊磊不做！ 离了检查，不会治病，把检查这一个工具变成了诊断疾病的唯一武器，这是下等医生的做法！ 许秋摇了摇头。 他把樊磊的医嘱全部否决，给老大爷重新开了点抗炎、抗病毒的药， 再三确认后，取消了去痛片。 这些药品的费用，一共是一百零三元。 “好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去缴费拿药就可以了。”许秋正式下达了医嘱。 老大爷道谢后离开了。 “刚才的医生，没有做查体？”等病人走后，许秋问道。 陈巧点了点头：“是的……” 许秋沉默了，他若有所思，片刻后道：“中午回去后，你把刚才这个……” 许秋顿了一下，对刚才那位长得不帅的医生没有太深的印象。 陈巧连忙道：“老师，他叫樊磊。” “嗯，把樊医生病人的病历全部调过来，放我桌子上。” 陈巧动了动小嘴巴， 欲言又止。 许秋瞥了眼：“怎么了？” “老师，这位樊医生，他是副院长的亲戚，而且……他的父亲在卫健委工作……” 许秋皱眉：“你的意思是，其他医生也知道他乱开检查，乱用药，但是没人敢说。” 陈巧有些忌讳，咬着嘴唇道：“是的，王凡医生他们都跟樊医生提过意见。 我听云医生说，前些年的时候，有个农民卖了牛来咱院看病，他也是给人开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查，药也四千多块钱。 后来王平主任委实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骂了一顿，然后把医嘱上不必要的检查取消了。 药最后也只花了两百多。 结果，王主任本来有个医院评优的，但那一年他没有评上，科室这边也被莫名其妙扣了一笔钱……” 许秋听出味来了。 连王平，都压不住这位樊磊啊。 陈巧小心地看了许秋一眼，担心地道：“老师，我怕你被针对……” 许秋表情不见任何变化，淡淡地道：“我吃完饭之前，把他下过的医嘱全部整理出来。” 陈巧有些讶然地看着许秋。 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老师不仅仅是帅，而且还伟大！ “赶紧喊下一位。”这时，许秋催促道。 陈巧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去叫号了。 …… 因为早上缺席了两个多小时的门诊，因此，今天看病的效率很快，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最多的时候，诊室里同时有四个病人。 一个在屏风后面摆体位等着检查。 还有三个，分别等医嘱，排队等检查、以及等许秋问诊。 座位上的许秋也是忙疯了。 迅速地换上手套给病人检查，安排好检查单后，又折回来问诊，交代病情等等。 陈巧很快就成了麻利的铺巾工具人。 而且，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会做检查了。 并且开始尝试做一些简单的体格检查，减轻许秋的负担。 在如此的高效率之下，病人的消耗速度十分惊人。 期间，那位老大爷拿完药后还特地过来了一次，向许秋表达了感谢。 他并不傻，先前看樊磊开了这么多检查、大把的进口药，而现在到手里的却只要一百多块钱，他心里很清楚是许秋帮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花费！ 老大爷黝黑的脸上，那双闪着水雾的眼睛，所传达的情感，大概也是所有有良知的医生所能追求的最高理想了…… …… 尽管有些极高的效率，许秋和陈巧还是忙活到了下午一点左右，才终于把上午的门诊量全部给消化了。 陈巧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扒在诊室门口看了一眼， 外面已经一个病人都没有了。 “呼~~老师，终于搞定啦！！”陈巧坐着门口的椅子上，高兴地笑了起来。 “记得把病历整理过来。” “噢……” 陈巧锤了锤腿，见许秋离开了，赶紧起身锁好门，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回办公室的路上，陈巧谈起了昨晚解剖室的事情。 “老师，法医那边重新检查了尸体，我就把您的推测跟他们说了，他们也意识到这位大体老师死得蹊跷，很有可能真的是被通电的针扎进了心脏！ 今天早上，他们那边成立了专案组，打算重新这个案子，今天已经去外省抓她当年的男朋友了！” 死者的男朋友也是学医的，如今在老家的二甲医院当科室主任，据说后来经历了三次婚姻，分别娶过两个护士，现任妻子是一个二十七岁的主治医生。 许秋点点头。 越是小医院，越容易有占山为王的情况发生。 临海一院倒是很少发生这类事情。 相反，王平是个妻管严，还有好几个科室主任，也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 “这件事情，有后续了再通知我。”许秋交代道。 “嗯呐！” 这时，迎面走来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云梅。 “许医生，办公室来了好多人，都是找你的。”云梅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第132章 专家团的拜访 “找我？” 许秋点点头，习以为常了。 每天中午，科室办公室都可能随机刷新几个病人过来送锦旗。 像脑外科那位企业家，还专门跑来急诊科，给许秋送了一箱苹果。 云梅道：“不是病人，找你的人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其他几个人身份好像也不简单！” 许秋有些疑惑。 漂亮女人？ 他回到办公室，这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 云梅口中的漂亮女人，正是昨晚深夜到访的医药代表井嘉惠。 在她的旁边，竟然还有脑协会的专家团唐云舒等人。 “许医生！” 见到许秋回来，等待了许秋许久的一行人同时站了起来，言语中都透露着兴奋。 办公室里，其他医生都有些紧张。 井嘉惠倒不算什么，但唐云舒和旁边的几位专家，身份地位可不比科室里的王平主任要低。 然而，许秋却仿佛没看见一般，淡定地走了进来，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拆开桌子上被小护士加热过好几次的饭盒，里面有红烧排骨、卤猪蹄。 “谢谢。”许秋说了一句。 这个饭盒是云梅的。 投喂的权利并不是谁都有。 急诊科这边，每天门诊\/手术数量，或者是护理病人数量最多的女医生、护士，才能有投喂帅逼的资格。 也正是因为这项特殊奖励机制。 原本急诊科被当成畜生用的男医生往往坐拥最多的门诊量、手术量。 但，现在占据第一名的，经常是女医生。 云梅、陈佳两人更是常驻榜单前五，急诊科这边的单日手术记录， 也被云梅提升到了七台…… “嗯，你喜欢吃就好……” 看着许秋狼吞虎咽的样子，云梅心里好满足。 一旁，井嘉惠、唐云舒等人一脸懵逼。 怎么完全忽视了我们啊！ 井嘉惠的目的不太纯粹，她肯定是不好当众表露的。 但唐云舒是奔着正事来的，她直接表明了来意，道： “许医生，不瞒你说，森前田教授他中断学术交流协议，提前回国了……” 许秋目光落在唐云舒身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被这样冷静的目光盯着，唐云舒突然觉得心里没底了。 她本来以为这是个小医生，自己给出这么好的机会，许秋恐怕会受宠若惊，怎么也会把握住。 但…… 许秋太淡定了！ 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得是那些老狐狸才能具备的吧！ 她有些心虚地道：“能不能去会议室谈谈，这里人太多了。” 许秋没有拒绝，抱着饭盒去了会议室。 关好门、分别落座后，唐云舒开门见山地道： “许医生，你的神经内镜切除术可圈可点，如果有机会，能不能请你去其他医院做示范手术？” 许秋点点头，“嗯。” 嗯？ 这么轻松就同意了？ 唐云舒意识到对方只是在敷衍，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代替森前田，去各个医院做这台手术？” 许秋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走到了这一步。 想要快速拓宽影响力，这也是必经的过程。 后期，不管是系统的影响因子，还是拿到更多经费、开展医学研究，个人影响力都是绕不开的关键。 唐云舒见许秋犹豫了，知道有戏，于是趁热打铁道：“如果你能答应的话，临海一院在脑外科中心实验室的申请中，会占一定的优势——另外，我们向森前田支付的经费，也会转交给你！” 许秋有些顾忌。 唐云舒表情严肃了几分道：“你如果有什么难处，也可以跟我们提。能解决的话，我们会尽量给你解决！” 其余几名专家也有点不自信了。 连许秋都顾忌的东西，他们可能也没法搞定吧？ 这时，许秋开口道：“是有点麻烦，我还要考研。” “？？？” 会议室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唐云舒等人眼睛都瞪直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考研？ 你这么牛逼的医生，困扰你的是考研？ 不对……你学历竟然只是个本科？！ 他们突然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场交谈一共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唐云舒做出了让步，说道：“这样，我们把这场学术交流会议推迟到考研结束后，可以吗？” 许秋点点头：“行。” “好，那我先去做这些医院的思想工作——毕竟贸然换人，他们不一定愿意。合作愉快！” 唐云舒站了起来，跟许秋握了握手。 临走前，她又留了张名片，道：“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找我。另外，我也会遵守承诺，在脑外科中心的审核中，提高临海一院的基础评分。” 这是合规的行为。 脑外科中心的评选，其中有一项就是杰出人才的质量、数量。 许秋显然足够为临海一院拔高不少基础评分。 …… 唐云舒等人离开后，许秋正打算起身离开，门突然又被关上了。 井嘉惠站在门口，有些抱歉地道：“许老师，能给点时间吗，我等了你很久……” “坐吧。” 井嘉惠这会儿也意识到许秋不是个普通的小医生，不打算用对付小年轻那一套了。 她直接推过来了一沓产品资料，介绍了起来。 “许老师，麻烦你百忙之中给我一个机会，这是我们公司的产品，波利沙班，是一种新型口服抗凝药，主要对标华法林。 目前，华法林需要严密监测凝血指标，随时调整药物用量，而且应用范围并不算广泛——譬如肺栓塞的急性期往往需要联合低分子肝素进行治疗。 但我们这款新型抗凝药，不必监测凝血，而且可以单独用药！ 对肺栓塞、脂肪栓塞综合征、羊水栓塞等等急重症，都有很显着的溶栓效果！” 十多分钟里，许秋一边看着产品资料，一边听井嘉惠介绍。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种新型溶栓药，的确很有应用在临床的前景！ 单凭它稍微高一点的价格，却比华法林更加方便、有效，就足以得到广泛运用！ 许秋合上了产品资料。 波利沙班的临床试验、疗效、副作用等倒是写得清清楚楚，但，却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 许秋想不通。 第133章 新型药物、百亿市场 他顶多是在急诊科这边救了两三个肺栓塞的病人。 知名度，也仅仅局限于临海一院之内。 不论是临海市，还是白云省，其实都不一定知道，肺栓塞领域还有许秋这么一号人物。 真正有地位、权威的，其实应该是急诊科的王平！ 对方虽然碰到六台肺栓塞，六台都挂了，但他的的确确就是肺部急重症领域的专家。 省内的急诊医学、肺部急性疾病，大夏肺栓塞组织，王平都担任要职！ 波利沙班如果真的有效的话，井嘉惠不去直接见王平，来找自己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退一万步讲，即便许秋点头了，这款药最终能不能入临海一院药房的采购清单，还得要王平那边同意了。 因此，这期间的关系很容易就能理清了。 许秋摇摇头，道：“你是想让我去劝王平主任采购这个药？” 井嘉惠愣了一下。 她预备了很多种答案的恢复，却没想到许秋竟然直接猜到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短暂的呆滞后，井嘉惠展颜一笑，道：“许老师果然是天才，对，我听说你是王主任的得力弟子，所以想请你帮帮忙，吹吹耳旁风……” 许秋把产品资料退了回去，道：“你不够真诚。” 井嘉惠沉默了半晌，最后起身鞠了个躬，道：“对不起。我承认，这款产品，可能有一点副作用，但是，它的疗效绝对是在的，我们临床试验的很多病人都因此获益，血栓溶解得很好，预后也超出预期！” 果然是有缺陷啊…… 许秋跟王平也接触一个多月了。 对方很有责任心，虽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绝对不会做危害病人的事情。 否则，当年他也不至于把有背景的樊磊怒骂一顿，导致自己受到上边的处罚。 “你不该来找我。” 许秋笑了笑，拉开门，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井嘉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 她企图从王平爱护的学生入手，让对方松口。 这个思路并没错，甚至可以说是一步奇招。 但，她最大的错误就在于—— 她挑中的许秋，对新型药物的挑剔程度，对病人健康的重视程度，甚至比王平还要严苛…… …… 下午上班前，陈巧把一沓一沓的病历搬到了许秋的桌子上。 但许秋这边还有几台手术，只能等之后再查看了。 去手术室的途中，他碰到了王平，停下来讲了中午的事情。 王平脸色严肃，道：”那款药其实不是进采购清单这么简单。波利沙班现在距离上市其实还差临门一脚。 而这一脚，需要大夏肺栓塞专家评审团队里超过三分之二专家的签名。 如今，他们药企已经让大部分专家签名了，现在，只差我一个，就可以正式上市……” 许秋皱皱眉：“这款药有什么问题？” 王平沉着脸道：“波利沙班的疗效的确如他们所说，但是，副作用却被他们刻意隐瞒了！ 之前的一次临床实验中，二十三个志愿者用了这款药，结果其中五个发生了脑出血。 但药物的副作用上写着，脑出血的概率很低。 我觉得不对劲，找人把波利沙班的实验室资料打印了出来。 结果发现，脑出血死亡小鼠的数量异常，绝对被他们篡改过！” 许秋听明白了。 这款药的效果确实很不错，但副作用却远远大于它标注的概率。 而且，脑出血是很严重的并发症！ 不是什么头晕、长胖，或者是出点皮疹能比的。 它的死亡率极高！ “难怪下这么大功夫了……”许秋了然。 一款药物，从研发到最终出产，动辄几个亿、十几亿的投入。 而如今波利沙班初代产品研制成功，药企那边肯定想着尽快上市回笼资金。 毕竟，一款足以取代华法林的临床药物，一经问世，带来的影响将会是变革性的，其中更是蕴含了过百亿、甚至几百亿的巨大市场！ 至于副作用—— 这玩意儿，又不是说什么哪里不对劲就改哪里的东西。 一种副作用，往往是各种药物成分相互作用、反应催生出来的结果。 稍微改动成分、材料，或者是结构，都有可能直接导致疗效也大幅下降。 而如今，大概率是波利沙班最稳定的状态了。 因此，药企那边估计也没辙，只能花钱让专家签字，推动波利沙班的上市。 王平抱着胳膊，道：“我不需要那几个钱，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许秋看了眼表，手术室那边在等着自己上台呢。 王平神色缓和了大半，笑着道：“赶紧去吧。” 许秋点点头；“王主任，你注意安全。” 王平一个人不签字，损害的利润大到不可想象。 药企那边指不定会使出什么手段。 许秋前世见得不少。 一，最简单的，花钱买签字。 然而，以王平的性格，他是不会妥协的。 第二，则是培养新的专家团成员。 不过这种办法耗时太长，药企肯定等不及。 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法子—— 干掉王平！ 只要王平死了，专家团减员了，重新走一遍审核流程就能上市。 王平听出了许秋的言外之意，有些惊讶。 这小子怎么会懂这么多！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法治社会，他们还不敢动我！” “许医生，快来刷手啦！” 这时，手术通道那边，有护士开始催促。 “你快去吧，先做完手术，有空了去我家慢慢聊。”王平拍了拍许秋的肩膀，慈祥地道。 许秋点点头，赶紧前往手术室。 …… 这一个下午，许秋都在忙碌的手术间度过。 掌握了四级手术后，他融会贯通，也同时能拿下其他科室的低级手术了。 只是—— 因为不少四级手术是大师级的缘故，他做起低级手术，熟练度反倒不如高难度的四级手术！ 这一点，都快成了急诊科的不解之谜了。 高难度手术信手拈来。 低级手术反倒稍显逊色。 不少护士、医生都深刻地反思了自己。 “这就是许医生啊，不屑于做小手术！” “是啊，只有四级手术配得上许医生的技术！” 许秋面色不变，继续着各种手术。 低级手术熟练度不够——这也是他坚持练习手术的根源之一。 一名手术医生，没有千锤百炼，不可能握得稳手术刀。 当他在某一台手术上游刃有余时， 背后，往往代表着他或许已经做过五百台、一千台该类型的手术，代表着他在无数个日夜，不断机械般地落刀、切开、把无数个解剖结构背诵了千万遍。 再次踏出手术通道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钟。 许秋略显疲倦。 但这时，院外又急匆匆地送来了一个右下腹剧痛、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的女性患者。 陪同前来的，是另外一名带着耳环，青春靓丽的女性。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女朋友！”耳环女子说道。 许秋被拦停了脚步，他瞳孔微微张开。 这还是两朵百合花啊。 许秋尊重各种性取向，他没多说什么，顺势就带着病人去处置室那边了。 病人的表现很像是急性阑尾炎。 许秋有点手痒痒，只希望天底下的人都被他割掉阑尾。 但，检查了几个项目后，许秋的嘴角抽了抽。 这两位，可能不只是百合这么简单啊。 第134章 钱就是命，没钱就没命 处置室里， 叫谢沁然的女病人躺在检查床上。 许秋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见多了病人后，医生塑造的经验与直觉。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才发现，对方的四肢有些过于修长，甚至接近生长过度了。 此外，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的指距每增加1cm，身高增加9cm，不会有太大出入。 然而，女病人的指距很明显大于身高…… “多大了？”许秋一边触诊腹部，一边问道。 女病人忍着痛：“二十一岁。” “月经正常吗？” “不，不规律，有时候几个月才来一次……” 许秋点点头：“初潮什么时候来的？” “十七岁。” 许秋沉默了片刻。 交代掉：“可能不是阑尾炎，要进一步确认，可能得脱掉衣物。” 谢沁然脸一红，显得有些扭扭捏捏。 戴耳环的女子则大度地道：“做个检查吧，身体最要紧。” 谢沁然这才低低地说了句“嗯”。 得到许可后，许秋去外边喊了个护士过来。 绝大部分医院都有规定，男医生检查女病人，都需要有第二名异性医务人员在场。 等护士过来后，许秋拉起了屏风。 谢沁然躺在检查床上，很快就光秃秃了。 许秋先是扫了一眼。 腋毛稀少。 穿衣服时胸部看起来还蛮正常，但脱下后，多少有些可怜。 此外， 下方也没有毛发。 检查后发现，外形很幼稚，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二十一岁女性该有的外观…… “穿衣服，去做个盆腔超声。” 许秋本来还想探进去检查，但考虑到超声的结果更明确，于是放弃了。 谢沁然很快穿好了衣服，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发丝也被汗水沾湿，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 不过声音很甜美，她害怕地道：“医生，我……我是怎么了，很严重吗？” 许秋斟酌了用词之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会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谢谢医生，我们检查完就来找你！”戴耳环的女子有些着急了，拉着谢沁然就往超声室那边赶去。 …… 许秋本来打算下班了，但，碰到这种难得一见的病例，他准备暂时留下来看看情况。 他回办公室，翻阅起樊磊经手过的病例。 随便挑出其中几个病人。 第一位， 头颅ct右基底节区3+4占位，考虑颅内转移瘤。 这种病人实际上已经没有手术的指征，只能靠放化疗提升生命末期的生存质量。 但，樊磊依旧做了不少检查，进一步明确了颅内转移的具体位置、大小等。 这完全没有必要。 只要发现有颅内转移就基本失去手术的可能性了，他进一步追查，没有任何临床意义！ 第二位，酒后摩托右侧肱骨断裂，明明没有脑出血的表现，但他多次加做脑ct，浪费了病人两千多元。 还有低血糖性昏迷，竟然浪费甘露醇； 病人头痛剧烈，血压高，也是做了不少检查，又给了降压药等，最后被负责输液的护士，发现对方头皮有疱疹，这才明确疾病，赶紧加了抗病毒药物…… 总的来说， 樊磊的临床思维是不差的。 他对病人的疾病有一个大方向的判断。 但，他不查体，也丝毫不考虑病人能不能承受他一股脑的给检查、一个劲地挑最好的进口药使用！ 许秋合上病例，摇了摇头。 难怪王平也拿他没办法。 樊磊的背景硬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犯多少原则性的错误。 很多可做可不做的检查，他选择了做。 很多疗效差不多，但价格相差百倍的药物，他选择了昂贵的那一种…… 但，他没有直接害病人。 而是间接的、慢性地要病人的命。 “钱，就是命啊。” 许秋轻轻地说了一声。 或许，这些成长在富足环境中的医生，他们永远无法想象，对于很多人来说，十几块钱一支的药，也是要忍痛才能买下的奢侈品。 这种做法，许秋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 他默默地收拾好病历。 心中已经计划好，至少得让樊磊被吊销医师执照。 陈巧拿来的，只是如今在院的病人。 更多的资料封存在资料室那边。 之后，许秋就打算亲自去调过往的病人资料了。 再让陈巧跑腿，她可能也会成为樊磊的眼中钉。 而许秋有手术才能做后盾。 临海一院敢对他有半分针对，那林协、陈院士等人，还有无数虎视眈眈的医院，恐怕会笑得合不拢嘴。 …… 半个多小时后，谢沁然的女朋友就带着超声单子找来了。 许秋扫了眼，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了，医生，我女朋友她怎么了……”耳环女子急迫地问道。 许秋有些委婉地问了一句：“你喜欢男生吗？” “怎么可能！男的多恶心啊，我这辈子都不会和男生在一起！” 耳环女子打量着许秋，目有异色。 这个超帅的医生不会看上自己了吧…… 虽然很帅，但，也不行啊！ “医生，你能不能先看病，我女朋友是不是阑尾炎啊！” 许秋不卖关子了，他放下超声单，道：“病人体内有正常的阴道、子宫颈。但是，子宫是幼稚型的，几乎可以说没怎么发育。” 耳环女子没觉得奇怪，道：“我女朋友本来就很嫩嘛，而且我们也不生孩子，要子宫也没用。” 说罢，她也瞥了眼谢沁然的片子，又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问道：“这里是什么，一团东西，这不会是长了个巧囊吧？” 许秋摇了摇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耳环女子心里一紧，她深吸一口气，道：“医生你说，我能接受！” “坏消息是，这是一对高丸！” 第135章 罕见疾病!不是女人的女人 轰！ 这个消息，仿佛一个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 耳环女子整个人晃了一下，她慌忙撑住旁边的桌子，这才稳住身形，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女朋友是女孩儿啊，怎么可能会有睾丸！！” 许秋摇摇头，道：“睾丸就在阴道内。 按理说，从下唇外面，稍微深一点就可以触及到。” 这是很少见的疾病。 学名xy单纯性腺发育不全综合征。 表现就是，出生或者幼时是正常的女性，但青春期后多因为原发闭经、或者是第二性征发育不全就诊后被发现。 看上去是女性，但她们的染色体却是xy。 男性染色体！ 所以，从外形来说，谢沁然是女性，但从医学、生理学的角度来看，她完全是男性基因…… 耳环女子脸色大变。 她似乎，真的在下唇摸到过…… “那，那不是子宫吗？我以为我摸到子宫了……” 耳环女子彻底呆滞了。 那玩意儿，竟然是睾丸？！ 她抓着超声单，看了好半天，才慢慢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那，好消息呢？” 许秋道：“从超声的表现来看，病人的腹痛不是因为阑尾炎。 而是——睾丸癌。” 睾丸肿瘤不一定要切除。 像良性肿瘤，尤其是小于一厘米的，一般不需要做手术。 但，谢沁然的肿瘤比较大，足足有四公分，并且超声的表现不太乐观。 有可能是恶性肿瘤。 那样的话，恐怕就要连带着睾丸、肿瘤一起切除掉了。 “好消息是，能切除。而且目前来看应该不是晚期，还有治愈的机会。”许秋说道。 对面，耳环女子的表情几度变化，表情已经有些麻木了。 “医生，要不要再检查一下……”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女朋友突然变成男朋友，这太可怕了！ “没什么必要了。” “检查一下染色体啊，万一你搞错了呢！” 许秋道：“检查染色体的话，要提前预约，急诊这边也做不了，大概需要三四周的时间才能出结果。” 恶性肿瘤不能拖。 尤其是这种正处于发展期的，拖三周，最后会进展成什么样，没人能预料到。 “不过，要检查也可以。” 保险起见，许秋又给谢沁然开了性激素、促性激素检测，以及磁共振。 谢沁然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很甜，完全听不出来染色体表现是男性。 “姐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检查啊！”谢沁然望着耳环女子，有些心疼钱。 后者抱了抱谢沁然，摸着头道：“乖，先检查了，我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嘛。” “不想浪费这么多钱……咱们还要还房贷呢！” 尽管谢沁然十万个不情愿，但她还是稀里糊涂地做了检查。 等检查结果出来。 彻底明确了诊断：xy单纯性腺发育不全综合征+睾丸肿瘤。 谢沁然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得了什么病。 她如遭雷击，甚至都忘记了身上的病痛，恐慌地道：“怎，怎么会这样呀……我，我是女孩子啊！” “尽快办理入院，安排手术吧。” 许秋没有多说什么，退出了处置室，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如果双方接受度足够高的话，切掉睾丸，还是好姐妹。 …… “许医生，院里紧急会诊，你要不要去看看？”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陈佳从病房回来，一边脱下听诊器一边说道。 “全院会诊？” 临近下班时间，突然召开全院会诊，估计不会是小事情。 他点点头，也跟着去了骨科。 参会的都是老熟人了。 骨外科论文一把手于主任。 麻醉主任。 泌尿外科主任。 烧伤科、肛肠科、消化外科、脑外科的蔺主任等等。 此外，还有急诊科的王平。 “许秋来了啊？” “坐坐坐，来，坐我旁边！” “听说你收了个xy不全的病人？哈哈，又给咱们泌尿外科送病人了啊……” 几位主任见到许秋，心情都出奇地好。 一位后辈，不卑不亢，也从来不争抢什么，只是兢兢业业做手术。 这样的后生，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爱护。 啪！ 这时，王平一拉椅子，笑呵呵地道：“许秋的位置在这里。” 其他主任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有必要这么宝贝着吗？ 我们当主任的，还能抢人不成！ …… 许秋落座后，先把桌子上的病历翻了一遍。 这是上个星期送来的车祸病人。 对方是临海大学一位老教授，他在大学里散步时，被一位学生开车撞倒，轿车从腿根处直接碾压了过去。 老人本来就骨质疏松，容易骨折，更何况跟车子碰在了一起。 可想而知，老人的大腿当场粉碎性骨折，失去了任何挽救的可能。 屁股以下也是全烂掉了。 送来急诊时，王平主导了抢救，骨科于主任主刀了截肢手术，术后则交由烧伤科那边负责。 这种严重外伤，最有经验的并不是对口的骨外科，反倒是烧伤外科。 那边经常碰到了大面积烧伤的病人，对老教授这种程度外伤的复苏、抗感染很有心得，也具备更先进、全面的设备、技术等。 医院这边很重视老教授。 光是这几天，就已经开了三次全院会诊了，每一次治疗都如履薄冰，十分谨慎。 而这一次，老教授碰到了新的难题。 消化科的章主任道：“外伤抗感染这边，烧伤科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现在最大的感染问题，不出在外面，而是病人自己……” 老教授截肢的位置太高。 他几乎是从耻骨下缘完全离断，差不多整个下半身都没了。 自然，也没有肛门。 老教授的直肠只能直接与外界想通，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粪便，而且都是稀糊糊，随时都会将直肠周围的结缔组织、大血管残端等污染得一塌糊涂！ 消化科这边也想过办法。 譬如，放置肛管引出粪便。 但效果很差，哪怕每天换七八次药，情况都不好。 会议室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各个主任都低头沉思，一时之间束手无策，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开展。 第136章 许秋的治疗方案，恐怖的临床判断力 这算是全院大会诊的常态了。 危重病人的抢救，基本上都是这么个过程。 开始的时候，指南写得清清楚楚，能开展的治疗方式一大把。 各科医生吵得不可开交，决定先处理哪些症状。 但， 越治疗到后面，越是无力，能选择的治疗方式越来越少。 医生能做的、也原来越少，只能选择沉默。 治疗方案，往往是不断妥协。 这个风险高，但不纠正就会死——只能做！ 那个措施会让预后很差，但不处理病人又会出现脓毒血症——也只能实施！ 到最后，甚至会出现互相矛盾的医疗手段。 但矛盾，起码还意味着有救，等真正到了回天乏术的时候，可能就连权衡利弊的机会都没有了。 “都说说看，总不能就让他在粪便里这么泡着，再拖延下去，早晚得出现脓毒症，到时候进icu也没用了。”烧伤外科的主任沉声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于主任道：“要不就放手吧。 粪便里确实有很多细菌。 但，这到底是病人自己的细菌，他的免疫系统跟自己的细菌斗争了大半辈子了，总比再引进一些陌生的敌人要好！ 我们暂且保住他的免疫系统，只要维持免疫功能，这些细菌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章主任沉默了片刻说道：“这种办法比放肛管，频繁换药靠谱。” 用太多药，会破坏肠道本来的菌群。 一旦菌群失调，大肠杆菌这些机会致病菌，以及粪肠球菌等恶菌群，可能就会占据上风，引起全面大规模感染。 但这时，一直沉默的许秋却发现了一些细节。 “任其发展的话，估计病人活不了几天……” 许秋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火热的目光同时投了过来。 连于主任自己都有些兴奋，道：“说说你的判断！” 许秋起身，道： “病历上用过多种抗感染药物，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会议室短暂的寂静了。 突然，章主任猛地一拍大腿，有些惊恐地道：“你的意思是，超级细菌？！” 许秋点头：“对，病人大概率感染了超级细菌，他对所有药物都产生了耐药性。” 听到这个结论，众人脸色大变。 难怪肛管治疗没用！ 竟然是超级细菌在背后作妖！ “那就不妙了，药也用不了，病人自身的免疫也靠不住，只能拖着？”章主任咽了口口水，不敢想象后果。 全院都想保下的病人，竟然死在一大堆主任眼皮子底下…… 这相当于狠狠打了临海一院一巴掌！ 烧伤外科主任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去。 他说道：“考虑舍弃肠道吧。用静脉营养液，这样的话，不经过肠道排泄，也就不会有粪便困扰——虽然肠道会退化，甚至可能废弃，但至少能保住命！” 这正是危重病人的妥协。 为了命，丢掉消化道，虽然残酷，却是死神面前的无奈之举！ “可行……”章主任点头。 “住进icu那边，最低可以保住命。” “对，虽然下半辈子他要靠每天吊营养液过活，但说得难听点……老教授七十多了……” 言外之意，他这次经历这么大的车祸，也活不了几年。 就在所有人都同意舍车保帅时，许秋的声音再度响起。 “肠道有机会保住。 还有一种疗法，粪便菌群移植。” 也就是，把健康人的粪便移植给病人，让病人重建体内的微生物菌群，从而杀死超级细菌。 那样的话，老教授就有机会不费任何代价保住命。 这个方案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章主任、于主任等现场查起了资料，片刻后深呼一口气：“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但烧伤外科主任摇了摇头：“万一发生严重感染怎么办？” 许秋淡定的道：“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超级细菌。 重建菌群，赶走超级细菌，病人就能靠自身免疫，遏止严重的感染。” “我同意！” “可以一试，如果不行，到时候再考虑静脉营养也不迟！” “对，只要提防着脓毒症，一旦有脓毒症的迹象，立刻放弃粪便移植疗法！”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边总算是确定了以许秋的意见为最终方案。 …… 不出所料， 老教授的病情，几乎和许秋预测的完全一致。 移植粪便后，他成功建立了正常菌群，超级细菌也逐渐销声匿迹。 而截肢的创面，虽然发生了几次感染，但都很快控制了，之后逐渐恢复，最终伤口成功愈合！ 参与这台病例会诊的主任，都感到震惊。 临海一院内，众人诊疗过的外伤创面不是太多。 经验最丰富的烧伤外科主任，粪便污染又是他的盲区。 但…… 许秋却能精准判断出粪便对病人不会造成致命的影响！ 这种临床判断力，想学也学不来啊！ 几天的签到中， 许秋也获得了多项手术能力。 日常任务奖励，则拿了几瓶初级体力药水、初级精力药水。 喝下的效果，和吃了一顿饱饭，和睡了八个小时差不多。 差不多是原地满血满蓝复活了。 “叮！恭喜您获得签到奖励：大师级睾丸肿瘤切除术！” 这一天，许秋再次签到，看到奖励时，他的眉头挑了挑。 有够巧合的。 他本来打算让谢沁然去泌尿外科那边开展手术，现在看来，不需要转科了。 早查房时，许秋来到谢沁然的病房。 这对情侣已经商量好了，确定要进行手术。 至于xy染色体的事情—— 她们本身就是不被法律承认的关系，也生不了孩子，别说xy了，就是xo，也造成不了实际影响。 耳环女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谢沁然的脑袋，道：“我是t（攻），结果她的染色体竟然是个男的，实在是想不到啊……” 谢沁然委屈地瘪瘪嘴，她抬起头，望着耳环女子，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耳环女子捏了捏谢沁然的耳朵，问道。 ———— 这本书目前的日稿费挺惨的，免费的为爱发电麻烦大家点一点啊！如果能有付费的礼物，只能说衷心感谢了！希望大家支持一下，帮作者撑过目前比较艰难的时期，谢谢了！ 第137章 磕了药的许秋 谢沁然低垂着眼睛，试探着道：“姐姐，你，你下面也没有毛毛，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耳环女子一愣，表情有些窘迫，气呼呼地骂道：“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是家族遗传的！” 许秋无言。 要是真查出来另一个也是xy发育不全，那才真精彩了。 从百合，变成了断背山，殊途同归。 “医生，能做手术的话，麻烦你尽快安排吧。” 耳环女子调转了话头，说道。 她看着病床上的女友，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医生，你说她有睾丸，那……有没有可能提取出来，做个试管婴儿？” 谢沁然听到这话，眼睛立马就亮了。 她们两人的爱，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拥有属于双方的爱情结晶。 但…… 如果她有男性的器官呢！ 两人望着许秋，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耳环女子也打定了主意，谢沁然的子宫发育不全，那她来生！ 但，许秋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她的性腺是条索样的，曲细精管发育不全，再加上肿瘤，几乎不可能产生健康的精子，没有做试管婴儿的可能。” 闻言，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黯然。 “那就算了，没关系，医生，早点做手术吧，让她变回真正的女孩子。”耳环女子摸了摸谢沁然的头，温柔地道。 ……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给泌尿外科黄主任打了个电话。 说明他想接手这台手术后，那边有些惊讶。 “这个也能做吗，病人的肿瘤恶性度比较高，又不是常规位，复发、转移的风险都不小啊！” 许秋点点头：“没问题。” 黄主任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很放心，道：“好，你说没问题，那就交给你——不过，我派几个泌尿外科的年轻医生过去学习，可以吗？” “嗯。” “好……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就行。呵呵，以后泌尿外科这边的手术，你想签字，不用找王平，找我也是可以的……” 黄主任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 挖王平那老家伙的墙角真爽啊…… 许秋的手术才能过于惊艳， 他要主刀的睾丸肿瘤切除，恐怕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这可是一次不容错过的教学机会，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问题是，该挑哪几个去呢？ 黄主任摸着下巴想了半天，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术安排表。 嗯，没有冲突。 “还是我去吧，年轻人，去了也看不懂！” “他们看视频就得了！” 黄主任老脸绽放出笑容。 他又挑了两个副主任。 犹豫了一下，又把泌尿外科的科花给加上了。 万一许秋看上了科花，那不就能直接拐过来了吗？ …… 另一边，许秋在急诊科忙碌了一天后，身心俱疲。 临海一院执行的是三班倒。 早八点到下午四点早班，四点到第二天零点中班，零点到早八则是夜班。 国内大部分医院明面上都是三班制。 然而，落到一线医生身上，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许秋的身份特殊，因此，他的休息时间比较自由，不管是主任，还是医院这边，都不会过多插手。 但其他人就很悲催了。 比如值班，有二十四小时值班，还有更变态的四十八小时值班。 运气不好的话，医生得连着干两天两夜，下了班后都快成智障了，刚要睡一觉，突然又来个急诊电话…… 最反人类的是住院总医师制度。 住院医师升主治医师，需要经历住院总医师的考察阶段。 特点就是工作一年，每周工作六到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在病区附近！ 一年的时间，吃穿住几乎全部在医院，一个电话，十来分钟就得到现场…… 因此，医学生踏入医生这一条路，艰苦的实习、规培阶段，是第一道门槛，劝退了百分之五十的人。 而把人当成畜生用的住院总这一年，又会劝退剩下的大多数。 能成为主治医，乃至于升主任，他们也就真正成为了宝贵的医疗资源。 …… 下班后，许秋没有回家，先问了问有没有空置的手术室，之后到手术室练习。 为谢沁然的睾丸肿瘤切除做准备！ 目前，对这种有手术切除指征的肿瘤，常用的有两种方案。 一，是传统手术切除。 即开腹手术。 先做一个根治性睾丸切除，术后两三周，补做腹膜后淋巴结清除术。 手术不难，从腹股沟切口进去，在内环切断精索血管及输精管，然后逐步游离肿瘤、睾丸等后，最终切除。 而第二种， 则是愈发受到推崇的腹腔镜切除术。 与传统手术相比，这种手术伤口更小，术后恢复更好，且更少切断腹壁皮神经，可以降低术后疼痛等等。 许秋获得的大师级睾丸肿瘤切除术，其实是传统的切除。 泌尿外科这边，也打算是做传统切除。 因为腹腔镜手术难度比较高，再加上没有碰到过谢沁然这种病人，根本没有病历可以参考，不想冒险。 但， 许秋要挑战腹腔镜切除！ 他先前就掌握了大师级的腹腔镜宫外孕手术， 对腹腔镜的使用极为熟练，也有媲美大师的经验、手法、心得等等。 如今只需要将其跟大师级睾丸肿瘤切除结合起来。 许秋要做的，只是融会贯通。 咚咚咚—— 外面响起声音，一抬头，是护士刘素素从管理科那边借来了腹腔镜手术的器械。 “许医生，我来当你的助手，可以吗？”刘素素摆放好器械，有些期待地道。 “好。” 许秋用训练箱模拟腹腔， 又在里面撒了一把黄豆、葡萄等，注视着屏幕，开始了练习。 夜幕降临。 刘素素夹了夹腿，又忍了半小时，才小声地道：“许医生，我可以先去上个厕所嘛……” 许秋头也没抬，微微点头。 听到刘素素离去的声音后，许秋才从腹腔镜摄影中收回目光，掏出精力、体力药剂，倒入口中。 咕噜咕噜。 喝完后，许秋疲惫一扫而空，面貌焕然一新，跟刚刚休息了一整天似的。 刘素素回来后，小小的脑袋上长满了问号。 “咦，怎么感觉许医生精神状态突然变好了？” “这这这，这怎么跟嗑了药一样！” 第138章 我这块地要被牛耕坏啦 这一天夜晚，许秋在手术室度过。 第二晚、 第三晚， 连续三天，许秋白天高强度门诊、手术，晚上嗑药，在手术室疯狂熬腹腔镜+睾丸肿瘤切除的结合，他的手术手法越来越熟练，脑中也逐渐有了近乎完美的手术方案！ 期间，助手也换了好几轮，急诊科的小护士都快被用光了。 “呜呜呜，谁再说只有累死的牛，我跟谁急！我这块地要被许医生耕死了！” “许医生太能熬了，我上个厕所的功夫，他又变帅了，眼睛都有神了！” 王平那边又被惊动了。 住院总医师辛苦，但他们的二十四小时在岗，是可以在休息室睡一会儿的啊！ 许秋这是实打实的干了三天！ 各种手术一点都没少。 甚至，有一天晚上急诊送来了一批车祸，他还出去参与抢救了！ 畜生也不能这么用啊…… “许秋，算主任我求你帮帮忙，你休息两天，行不行？”王平直接找到了办公室，把许秋打量了半天，生怕后者出事。 “嗯。” 说完后，许秋就带着手术方案，去病房那边找谢沁然了。 王平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 你说好，倒是休息去啊！ 怎么又跑去病房了！ …… 这几天里，谢沁然这边也在完善术前的各项准备。 如常规体格检查、血常规、肝肾功、心电图等等。 还有针对性的淋巴管造影、静脉尿路造影等。 许秋进病房的时候，谢沁然的母亲正在陪床，耳环女子则拉着个凳子坐在窗户旁边发呆。 “妈，你早就知道了吗……” 谢母擦着眼泪，道：“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哪里能瞒得过我，我老觉得你们两不是普通的朋友……唉，她也不是个坏孩子，我不管你们两。但是，不要给你爸说，他会打断你的腿的。” 谢沁然坚决地道：“医生说了，我是男的，喜欢女孩子很正常嘛！” 咚咚咚—— 许秋的敲门声断了讨论。 他把谢母、耳环女子都叫走了，在会议室交代了整台手术的风险、注意事项等等。 最后，他把手术知情同意书推到了谢母面前。 后者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名字，口中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许秋看着两人远去，把签好字的手术知情同意书收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或许只有在疾病、生死面前，人才能学会释然。 …… 手术定在了第二天下午三点。 这一天晚上，许秋把实验材料换成了小实验猪。 这东西，一般人批不下来。 因为贵！ 但，许秋一开口，科室、医院和实验室那边直接批准了，立刻运了一头过来。 进手术室后不久，小猪被麻醉完毕。 仰卧位。 切开建立气腹。 监视器下辨认各种器官的位置， 通过屏幕，开始模拟切除正常位置的睾丸。 咔—— 小猪成了小阉猪。 不久后，还可能成为小腌猪。 当助手的陈巧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道：“实验动物不是不能吃吗？” 一旁，一助云梅解释道：“你们大学用的动物肯定不能吃。 先不说都是老鼠、兔子什么的， 有很多都是用药物处理过的基因动物。 但这猪能吃。 它本来就是选育的优良品种，休息得比咱们多，吃得也比我们好，比商用猪还要干净、健康。 而且只是打了点麻醉药，当然能吃！” 陈巧流口水了，“我想吃脆皮五花肉！” 云梅肚子咕咕叫了几下，她连忙道：“你别说了。” 大半夜的，饿死了！ …… 一夜的手术练习。 中午时分，黄主任，两个副主任，还有泌尿外科科花秦祈音。 术前会议上，秦祈音素面朝天，却有着一股天然的美。 下颚线明显，脸上的线条立体，白大褂下一双长腿靠在一起，曲线优美。 眼睛不带一丝感情。 她在泌尿外科，已经割了两百多根小吉吉了。 心已经冷得像冰一样。 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心。 砰—— 这时，门被推开，许秋从容地从外面进来。 秦祈音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哗地一下站了起来，灵动的眸子闪动了好几下。 特喵的…… 好帅！ 好想给许医生割包皮！！ 黄主任看到这个场景，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是想让秦祈音把许秋吸引到泌尿外科去的…… 小秦，你支棱起来啊！ …… 两个小时后， 经历了术前会议、病人准备等等，手术正式开始！ 这台手术，做的是经脐单孔腹腔镜睾丸肿瘤切除术。 气管内插管全麻…… 麻醉医师的工作完毕后，许秋来到主刀位。 之前几天彻夜的练习，让他对这台手术了如指掌。 嗤—— 手术刀划开脐侧褶皱处的皮肤。 一道三厘米的切口出现。 接着，许秋分层进入腹腔。 插入qudaport、固定…… “气腹设压，14 mmhg。” 然后，许秋将5mm的腹腔镜弹了进去。 他的目光盯着屏幕。 观察着腹腔内的脏器有无损伤。 “继续。” 许秋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他换超声刀，向腹股沟分离至腹股沟管内环口，终于看到了睾丸的位置。 手术台旁，黄主任等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腹腔镜怎么会这么服帖！ 速度好快！ 定位好准！ 全程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这是得多精湛的技术，才能造就这台行云流水的手术啊…… “哇……” 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秦祈音眼神都变了，她一会儿看着屏幕，一会又盯着许秋的脸，眼睛都在发光。 手术台上，许秋脸色不变，继续切除。 “5 mmhem-o-lok夹。” 这是用来夹闭精索静脉的结扎夹。 等夹闭后，切断！ 接着，许秋又熟练地沿着发育不全的精索分离，游离睾丸、肿瘤和周围组织。 切除肿瘤…… 切除睾丸…… 每一个步骤，许秋都稳扎稳打，细节滴水不漏。 两个小时过得飞快。 最后，许秋放下手术刀，用组织抓取钳夹取了切下来的肿瘤标本，道：“送去病理。” 就在这时，一道让黄主任如临大敌的声音响起！ 第139章 两年又两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许医生，你们急诊科，还缺人吗？” 黄主任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慌忙看向秦祈音。 他瞪着眼睛，整个人处于震撼与悔恨之中。 小秦，我是让你把许秋挖过来，不是让你被许秋挖过去！！ …… “手术结束。” 终于，伴随着许秋撤出操作通道，完成最终缝合后，这台腹腔镜手术宣告成功！ 黄主任、秦祈音等，表情满是震惊。 泌尿外科百分之九十的手术都可以做腹腔镜，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最擅长腹腔镜手术的科室。 然而…… 许秋展现的腹腔镜手术，却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一丝缺点！ “小秦，走，回科室！” 刚出手术室，黄主任就慌里慌张地把秦祈音带了回去。 再让秦祈音待一会儿，泌尿外科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 术后不久，谢沁然就苏醒了。 麻药的效果逐渐减弱，下腹也开始传来阵阵刺痛。 但她的心情还是异常高涨。 她的心理性别就是女性，能够切掉身上那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台手术对她心灵的治疗意义，大于治疗作用。 不久，许秋回到办公室后，耳环女子又找来了。 她一脸感激地道：“医生，谢谢你，我们当时真的以为是阑尾炎……如果不是你提出要做检查，这个肿瘤都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去了！” “应该的。” 办公室里，其他医生都竖着耳朵。 医院里，最和谐的大概就是此刻。 没有扯皮，没有负责的医患关系，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皆大欢喜。 嘀唔嘀呜！ 家属还未离去，急诊科外边，突然又响起了密集的救护车警笛声。 办公室众多医生露出无奈的表情。 但动作却是不慢，赶紧收拾好着装，飞快往大厅那边赶去。 耳环女子看着许秋，他脸上有未散尽的疲惫，却又不得不投身到下一个病人的抢救中。 目送着许秋远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肃然起敬。 “原来，医生这么累……” …… 这一次的车祸，波及的人数并不多，但却格外惨烈。 一位十一岁的儿童，伤势十分严重。 手术根本无效，王平亲自上场，先想办法补液、抗休克，各种措施都用上了，但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只能送到icu那边，争取先把命给保住！ 许秋目送着小孩转重症后，又回到抢救室，接受了一个腹腔大出血的病人。 这位最终被险之又险地挽救了回来。 等从抢救室出来时，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 许秋脸上已然有了两个黑眼圈。 “许医生！” 这时，从走廊另一边，云梅快步走了过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 “许医生，昨晚的小猪，我做了红烧排骨，你下班了回去尝一尝！”云梅伸直手臂，把饭盒递了过来。 “好，谢谢。” 许秋还真有点饿了。 “那我先去忙——等等，我接一下电话。” 云梅刚要说话，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接起，电话那头是孩子的吵闹声。 “不好意思，小孩才放学，吵着要看电视。” 云梅温婉地笑了笑：“老师，我毕业的事情您考虑好了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道：“这个啊，你做的项目还不够，再做两年，会有不小的成果。” 云梅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她耐心地道：“可是，我学制就到明年，而且也符合毕业的要求。” “在职博士哪有这么快毕业的嘛，再等两年。” 云梅眼神有些暗淡：“两年……可是我要回老家那边了，父母把我养这么大，我只想赶紧拿到学位，去老家那里当个小老大……” “那个不重要。” “两年的时间也对我不重要吗？” “不重要，再等一等。” 电话那头，云梅的导师在逗弄着自己的孩子，一片欢声笑语。 而这边，云梅脸上的笑容完全收敛了，表情充满了委屈。 她硬挤出一副笑容，轻轻地问道：“老师，您儿子的两年重要吗？” 电话那头突然一顿。 只剩下孩子嬉闹的笑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嘟嘟嘟—— 紧接着，电话就被粗暴地挂断，云梅怔怔地握着手机，好久才终于缓过神来。 许秋走在前头，道：“去休息室坐坐？” “啊？许医生……噢，好！” 云梅没反应过来，一转头看许秋已经往休息室那边走了，连忙追了上去。 …… “导师不让你毕业？” 休息室里，许秋一边吃着饭盒里的排骨，一边问道。 不得不说，云梅的厨艺，在急诊科的女性中起码排前三。 排骨香肉质脆，色泽金红，很有食欲。 对面，云梅情绪有些低落，道：“是的，我去年就达到毕业条件了，但是老师他不让我毕业，说等今年，但今年又让我等两年……” “博士毕业了之后呢？” “回家……我父母的年龄都大了，我又是独生女，想回去照顾他们。临海的房价太贵了，我买不起房子，所以我打算，等博士毕业后，去老家的小医院当个主任什么的，也能照顾父母。” 许秋点了点头。 大城市，不属于打拼的年轻人。 大学那四年，可能也是大部分人，唯一真正属于某座城市的时光。 许秋又问道：“你老师是谁？” “就是副院长潘伏游。” 潘伏游。 许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仔细一想，他突然顿了一下。 樊磊在临海一院内有个亲戚，正是副院长潘伏游！ 这两人，貌似都不太厚道啊！ “许医生，你不要帮我，潘伏游他在临海市耕耘很多年了，是有名的博士生导师，你帮我的话，会被他记恨的……我大不了再熬两年！”云梅一咬牙。 许秋看了眼时间。 距离今年结束还有三个多月。 他淡淡地道：“今年之内，你应该能毕业。” 云梅的医术绝对不赖。 不管是科研能力，还是临床水平，她都绝对够资格博士毕业了。 两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可以一笔带过的，“不重要”的东西。 而对于许秋来说， 拉云梅一把，也只不过是在他要整肃樊磊这类医生，顺手能做的事情罢了。 “我……许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云梅皱着鼻子，嘴巴嗫嚅了好几下，最后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她孤身来到大城市，闯荡了这么多年，这一刻她终于在异乡感受到了被人关怀的温暖。 “去洗碗吧。” 许久后，许秋吃完饭，把饭盒还给了云梅。 这事儿他决定要帮，却也不想让云梅欠太多人情，索性让她多做点事情。 “好，许医生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再给你做。”云梅赶紧擦了擦眼泪，仰着头，认真地望着许秋。 许秋想了想，“文思豆腐。”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正宗的，横切88刀、竖切188刀，跟发丝一样。” 云梅想也不想就点头：“嗯嗯！说188刀，少一刀我都自己吃掉！” 许秋点了点头。 结果才出休息室，就看到刘素素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见到许秋，她脸色一喜，冲了过来：“许医生，出大事了！” “怎么了？”许秋十分淡定。 —— 谢谢兄弟们送礼物，无以为报，只能更新报答了！ 第140章 死亡的儿童，一个重大决定 “刚才车祸来的小孩快没气了……icu那边下了四五次濒危通知书！” 这么快？ 许秋微微叹气。 这位十一岁小孩，比之前那位接受粪便移植治疗的老教授还要凄惨。 车祸发生后， 救护人员赶去时，他的下半身被扭曲的汽车压得死死的，腹部也被翻折的引擎盖刺入。 能活着送到医院，其实已经算是医学奇迹了。 “去看看吧。”许秋说道。 云梅撇下了饭盒，也跟着去了icu那边。 …… 临海一院，耳鼻喉科，一位声音嘶哑的病人赶着下班前的最后一点时间，进入了诊室。 会诊的侯主任瞥了一眼：“怎么不早点来？” “对不起，我刚给我女儿办理好产科的入院，刚弄完就跑过来了。” 这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开口，声音就像是破损的鼓风机一般，听起来沙哑，像是有几条虫在皮肤上爬。 侯主任听到这种声音，渴望回家的心情瞬间消散，他立刻严肃了起来，道：“坐，你这嗓子，是怎么回事？” 这次问诊持续了五分多钟。 病人叫仇波，五十一岁，两个月前出现声音沙哑的症状。 开始以为是感冒，买了含片等咽喉药物自行服用，但半月来没有改善，反而在加重。 于是，今天趁着送临产的女儿办理入院的功夫，他就在耳鼻喉这里挂了个号。 仇波从十三岁开始吸烟，烟瘾很大。 家族里没有其他人有类似的情况。 查体时发现，他的脖子上有个3cm左右的无痛性肿块。 结束问诊、体格检查后，侯主任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怎么就来了你一个人……” 仇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在医院里， 医生说“来这么多人干嘛”，和“怎么才来一个人”，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 显然，他面临的，恐怕是最坏的一个结果！ 侯主任没有多说什么，他赶紧打了个电话： “麻烦你们先不要下班，还有一个病人，做个加急的喉镜……” 跟那边沟通好后，侯主任深深地看了一眼仇波，道：“现在，赶紧去做喉镜，喉ct和磁共振。” 仇波浑身冰冷，一滴滴的汗顺着浃背流下，他颤抖着道：“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了……” “还不能确定。” “你给我透个底儿，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喉癌。” 轰！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锤子砸落，仇波的呼吸越发急促，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去做检查的路上，他走路都是飘着的。 …… 与此同四，icu这边。 许秋赶到时，当时负责抢救的王平已经到了。 一旁，还有六七位穿着隔离衣的医生，以及三位家属。 此时，小孩的母亲趴在床边，双手捂着嘴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幺儿，你醒一醒……不能睡，不能睡，你走了妈妈怎么办啊！” 病床上，小孩吃力地睁开眼睛，抢救用了十八支肾上腺素，最终还是没能把他救了回来，但，却让他有了回光返照的资格。 哝哝哝…… 寂静的重症监护病房里，男孩痛苦地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声音太小。 母亲慌忙把耳朵凑了上去。 但，就在这一刻，监护仪上那跳动的心电图突然啪地一下停滞，只剩下一条平坦的直线。 滴滴滴—— 刺耳的报警声，宣示着一颗心脏停跳，一个生命走到终点。 “啊啊！！” “幺儿！” “老天爷，你好狠心呐！” 病房里瞬间被绝望的哀嚎覆盖，家属抱着病床上那尚有余温的小小躯体，泣不成声。 几米远处。 王平和许秋对视一眼，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病人已经没有抢救的希望，任何人来都束手无策！ 否则，他们也不会把家属叫过来，陪着孩子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 “孩子的爸爸还没醒，等他醒来后……唉！” 医生们都摇了摇头，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残酷了。 就是这么一个平静的下午，父亲接孩子回家，一路上还在讨论着要买什么菜回去，商量着给妈妈买一束花当做惊喜。 结果，一辆醉驾的车从视线死角突然冲出，撞碎了一切美好。 车祸现场，还有一束破碎的血红康乃馨。 “走吧。”王平说道。 许秋点点头，也准备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小孩母亲道：“医生，你看我的崽能捐器官吗，我想让它们继续活下去……” 在场的医生都是一愣。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绝望边缘的母亲，最后一个请求，竟然是给其他家庭带去希望！ “我代替其他病人、家属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这一刻，王平，许秋等人都微微躬身，向这家人致谢。 …… 器官，在任何地方都是极度稀缺的医疗资源。 理论上，任何病人都得排队等器官。 而事实上，临床能接受器官移植的幸运儿，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全球任何一个地方，都严格立法禁止买卖器官。 因为一旦买卖自由，穷人将会成为行走的器官培养皿。 重症病房里。 憔悴的母亲右手颤抖，代替孩子签下了《遗体捐献书》。 医院宣布病人脑死亡后，器官捐献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到了，立刻进行评估、配型。 病人太年轻，没有任何基础病，因此身上的器官绝大部分都能用。 角膜，跟隔壁市的一位病人匹配上了。 当即卸下，灌洗处理后，低温紧急护送前往隔壁市医院施行移植手术。 他的一个肾脏完全破碎了，只剩下一边可以用。 心脏、肝脏分别运到了市内的其他医院，肺部，一边肾，则留在了临海一院，给了正在住院、亟需移植的病人。 此外，其他能用的器官等，也都派上了用场。 耳鼻喉科那边。 仇波最终确诊喉癌，且梨状窝癌累及环后区或喉咽后壁超过中线、并一侧颈淋巴结转移，必须做全喉切除术了。 “喉咙切掉了，我以后怎么活啊……”仇波扇着自己的耳光，悔恨自己玩了命的抽烟。 侯主任叹了口气，这时电话响起，他接了个电话，脸色一喜。 “仇波，器官移植办公室那边有喉部供体，可以移植给你！” 第141章 噩耗!手术取消 侯医生特地模糊了时间、地点。 器官捐献，讲究双盲原则，捐献与接受双方都不能知晓彼此身份。 他自然不可能傻到说出就是icu那边刚刚脑死亡的儿童。 仇波灰暗的目光一下子就放出了光，他握着拳头，声音沙哑地吼道：“医生，快，快帮我安排手术！” …… 小孩的喉咽，最终与仇波匹配，他全身多个器官、组织都已有了去向。 家属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次捐献，一共将七个人从病魔的泥沼中拖了出来！ 急诊科这边，王平、许秋负责与耳鼻喉的侯主任等医生对接。 王平道：“活体取下来，尽快安排手术！” 侯主任点头。 这点他自然是清楚的。 大部分活体器官，都需要在八小时内完成移植，否则就会发生严重的缺血再灌注，器官的功能、活性等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换句话说， 今晚，仇波就要紧急行喉移植术！ “移植难度很高，移植范围包括喉头、气管、喉咙、食管等……”侯主任愁眉不展。 喉来源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移植的难度。 如今，白肾、心脏、肺等器官的移植已经相当成熟了，当下的医学界，只有小肠移植还处于无人敢碰的程度。 但喉移植，却也一直处于相对落后的地位。 它不是生命必需的器官， 但难度也不小，涉及到呼吸、发声吞咽等， 移植后要恢复喉生理功能，其实是有不小难度的。 除此以外，喉部不像是心肺肾等，它并非处于无菌环境，而是直接与外界相通，很容易发生咽部、气管等两个地方来源的感染。 因此，临床中的喉移植，一直是耳鼻喉这边的难题之一。 “能做！” 然而，面对一切难题，侯主任沉沉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半个小时的讨论后，手术方案最终敲定。 先把供体的喉与受体喉颈部血管重建血运，之后埋藏在受体颈部组织中。 这一步可以防止与气管腔相通，将感染的几率降到最低。 之后，让供体喉成活后，二期恢复喉咙的正常结构、生理功能等等……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台手术的复杂程度前所未有，手术时间可能超过十个小时，我一个人肯定做不下来！”侯主任食指敲击着桌子，心情十分烦躁。 沉默了一整场的许秋合上手里的病历，道：“全喉切除术，交给我吧。” “你？！” “许医生，你还能做喉切除？！” 耳鼻喉那边，众人一阵惊叹。 侯主任先前是见识过许秋做颈动脉内膜剥脱术的， 那一手绝活般的技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因而，此刻见许秋想包揽切除术，他心里一阵喜悦。 “好，许医生，你和我一起上手术，你切除，我负责后续的喉移植！” 许秋淡定地点了点头。 十几天前，他就从签到中获得过大师级“全喉切除术”。 不过，喉移植他就没法子了，尽管他多少懂点移植的步骤、细节等，但没有大师级经验，本身又没有开展过该手术，自然不可能上台害人。 …… 一个小时后。 侯主任、许秋等喉移植团队的人员们正在进行术前最后的讨论。 突然，一个急促的电话打了进来。 侯主任赶紧接起，片刻后他脸色大变，直接把手上的方案拍在了桌上。 他望着许秋等人，张着嘴，表情有些无力，道：“完了，刚才检查出来，那位捐献者的喉咙也受伤了，没法移植了！” 前一刻还在激烈讨论的手术团队，刹那间寂然无声！ 每个人都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受伤了？” “怎么会这样！” 不少人表情都有些同情。 几个小时前，仇波才知道自己能做喉移植，现在再告诉他手术需要取消，这无异于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侯主任脸色也有些灰暗。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中止手术。 尽管仇波那边已经做好充足的术前准备了，但没有供体，怎么移植？ 他刚要打电话，这时，一直坐在位置上的许秋突然站了起来。 “嗯？” 侯主任一顿，看向许秋。 正好迎上了那双淡定、从容的眼睛。 许秋思索片刻，道：“再拖下去的话，病人的生存期不容乐观。” 病人的肿瘤已经发生了浸润扩散，一侧淋巴结都开始有转移了，此时算是手术治疗的最后时期。 再晚一点，就只能靠放化疗维系生命，彻底踏上抗癌之路。 能活多长时间，医生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侯主任严肃地道：“我知道，但，没有供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顿了顿，打量着许秋，试探道：“或者说，许医生，你有什么想法？” 许秋点了点头，平静地开口：“用病人的胸大肌，做肌皮瓣重建。” 换言之， 把胸大肌做成喉咽食管！ 这个想法一出口，就让在场的耳鼻喉医生都愣了好几秒钟。 侯主任回过神来，震惊地道：“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但是……连喉移植都很难，把皮瓣重建成咽喉？这太困难了！” 其他医生也是惊讶不已。 许秋的想法很有创意。 甚至，可以说是天马行空！ 但，这太不切实际了！ 皮瓣移植本来就不算简单，还得跟喉切除，取代喉移植，其中的繁琐程度，以及各种细节的处理，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等等！” 突然，侯主任瞳孔一缩，他惊喜地望着许秋，道：“许医生，你之前……是不是做过皮瓣移植？” 被这么一提醒，其他人全想起来了。 许秋刚进入临海一院时，曾经抢救过一个被工厂高压电线击毁了左上肢大部分皮肤的病人。 后续，许秋前往国际友好医院，跟皮瓣移植领域大佬孟英安同台手术，还接手完成了手术最高难度的那一部分！ “许医生是皮瓣移植的大佬啊！” “我靠，我竟然忘记了这个！” “如果是许医生的话，说不定真的能行！” 这一刻，耳鼻喉的诸多医生都一脸兴奋，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还是不行……” 就在这时，侯主任发出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的脸色很是沉重，下一句便浇灭了众人刚刚燃起的火。 第142章 创造性的方案，极复杂手术 “如果改做胸大肌肌皮瓣重建，手术的繁琐程度会进一步提升！ 之前，我预计在十个小时左右。 换成皮瓣重建，需要做肌皮岛，还得修饰重做，手术时间会进一步延长，可能达到十二个小时，甚至更多！” 侯主任深呼一口气。 全喉切除术，难度不是太高。 之前计划的手术，是许秋做切除，侯主任跟另外一个副主任，承揽喉移植。 因此，压力不是太大。 但现在， 换成皮瓣重建的话，耳鼻喉内，没有医生能做！ 烧伤外科主任倒是擅长皮瓣移植，但他又对喉移植一窍不通…… 因此，除非许秋承担起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全程，否则——照样无解。 但…… 十个小时的全神贯注，又哪是轻易能完成的？ 普通人，连四十五分钟的课堂都待不下去。 而手术需要耗费的体力、精力，是学习的数倍，且不容有任何失误，保持十个小时的神经紧绷，换谁来都顶不住。 “要不……” 侯主任看向许秋，刚想取消这台手术。 但，这一刻，许秋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脸上丝毫没有畏惧，道：“安排手术吧，侯主任。” …… 仇波的喉癌浸润范围太广。 因而拖不得，必须尽早手术。 等失去手术机会，他的性命就得用月来计算了。 确定改换手术方案后，他在短暂的悲观后，很快振作了起来，重新调整身体状态，为手术做准备。 几天的时间里，耳鼻喉、影像科多番评估，为许秋的手术保驾护航。 颈部、胸部备皮。 吞钡x线透视或照相检查喉咽及食管，判定肿瘤范围…… 手术前一天，许秋放了半天假。 再回来时，他的精神极佳，整个人也被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术前。 许秋喝了一瓶初级体力药剂、精力药剂。 他没有估测过自己的极限。 但，十个小时以上的高难度手术，全程没有人可以替换，他得从头做到尾……没几个人扛得住！ 走向手术室的过程中，许秋脑中闪过手术的一个个画面。 这几天，这台手术在他脑中模拟了几十次。 大师级全喉切除术。 大师级皮瓣移植术。 两台手术，他都掌握了顶尖的技术、经验。 而将两者结合起来，则依靠许秋多年练就的经验，以及从无数台手术中磨练出来的临床直觉！ …… 半个小时后， 仇波躺在床上，得知患癌后，他这几天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小半，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分。 “我跟我女儿说，公司那边突然有个大项目，要派我出差……她相信了。医生，一定要让我醒来，我的女儿只剩下我了。”仇波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话语中，是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 这几天里，众人也知道了仇波的情况。 仇波是单亲父亲。 他的女婿孕期出轨，女儿心灰意冷，果断离婚。 但当时孩子月份太大，已经不可能再流产，因而只能生下来。 对于女儿来说，她只有父亲这一个男人爱他。 同样，对仇波来说， 女儿也是他的全世界。 “放轻松，等手术结束，你就可以抱孙辈了。”麻醉医师说道。 “可以跟我透露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吗？”仇波的声音很难听，喉癌压迫声带，发出狭窄逼仄的嘶吼。 “医院有规定，不能透露女孩子的性别。” 仇波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了喜悦的笑容。 女孩好啊…… 女孩体贴，懂得疼人！ 仇波脸上洋溢着幸福。 另一边，麻醉医师开始监护，先开放了上腔静脉，又进行ecg、spo2、etco2、bp、尿量监测等。 这台手术耗时长，风险高，因此，麻醉方法也更加讲究。 麻醉科那边特地召开了几次会议，才最终确定出麻醉方案。 “先右美托咪定1.8μg泵注二十分钟……” “然后静脉注射舒芬太尼、咪达唑仑、丙泊酚、罗库溴铵诱导……” “之后气管造口置入单腔气管导管，连接麻醉机，控制呼吸在每分钟十二次，潮气量8ml\/kg，气道压力13cmh2o，呼气末二氧化碳分压32mmhg……” 麻醉医师的操作很是娴熟。 渐渐的，仇波的意识逐渐丧失，呼吸也彻底被麻醉机接管，陷入了麻醉状态。 “手术开始。” 同时，许秋的声音落地，手术室的气氛立刻收紧，所有医生严阵以待！ …… 这台联合手术，一共有三个阶段。 一，切喉。 这是重建术的前提，也是切除肿瘤、被浸润的喉部的手术。 二，淋巴结清扫。 这关系到肿瘤复发的几率，直接影响手术成败，不容有任何失误。 最后，则是许秋的胸大肌皮瓣移植重建术。 全喉切除术，留给了侯主任。 这台手术的流程太长，哪怕是许秋，哪怕磕了药，想要支撑下来，都难如登天。 因此，他没逞强，能让其他人顶替的步骤，都交给了移植团队。 喉部切除后，浸润的淋巴结部分，清扫术则被许秋包揽了下来。 他有大师级清扫术，以及完美级淋巴结切除术……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进行清扫。 “许医生，我开始了。”台上，侯主任道。 周围的人都有些吃惊。 侯主任竟然用这种汇报的语气…… 这可是主任医师啊！ “好，开始吧。”许秋点头。 手术刀落下，一切职务都失去了意义，唯有手上功夫见真章。 侯主任的功底很深厚。 他从舌骨上缘至胸骨切迹上方做正中垂直切口，之后沿颈中线入路，切开舌骨骨膜，将胸骨舌骨肌、胸甲肌、甲舌肌，及舌骨上肌群全部分离、结扎最后切断。 紧接着， 是切除整个舌骨。 剥离梨状窝黏膜…… “剥离器！” “小纱球！” “血管钳！” “组织剪！” 一样样器械，递到侯主任的手中。 随着手术进行，切断气管后，众人终于看到喉体。 准备切断整个喉体时，侯主任的手突然停在了术野上方，整个人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糟了！” 第143章 他将创造历史 术野下，肿瘤的边界模糊，比之前预测得还要大上不少。 保险的办法，是连同喉体两侧大部肌肉、软组织等全部分离，直接剥离到杓状软骨上缘和两侧的梨状窝。 这样的话，势必需要用到大块移植皮瓣。 颈部这里的皮下脂肪本身就极少，皮瓣的范围太大，内部没有血运长入，很容易发生坏死。 一旦坏死，病人丢的就不是一个喉咙，而是性命了。 侯主任的手顿了顿，有些不知道如何抉择了。 就在这时，许秋平静的声音响起，他淡定地道：“全喉切除。” “可……血运……” “交给我。” 这平淡的话语，让侯主任猛地一怔。 他看了许秋好几眼，对方的表情始终不曾变过，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 这一刻，侯主任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当了七八年主任了，一直以来，耳鼻喉这边，下级医生开刀都是没太多顾忌。 因为总有侯主任给他们兜底。 但这一台手术，当侯主任表示为难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了后盾！ “好！” 侯主任激动地点了点头。 全喉切除术，一共做了两个小时。 之后，许秋接手，做完了淋巴结清扫。 “完成了……” “做创口的清洗！” 接下来的步骤，交给了助手。 而许秋两人，则往手术室外走去。 全喉肿瘤切除、淋巴结清扫，都是沾染过肿瘤的污染手术。 要接着做胸大肌皮瓣移植，必须重新刷手，穿戴新的手术衣、手套等。 十几分钟后。 呼—— 手术台旁， 许秋轻轻舒出一口气。 清扫术热身完毕后，他的手感也被提升到了极致。 手指弓起、他身上仿佛有无数根丝线，精细地操控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控制着每一分轻微的力道变化。 “开始吧……” 许秋的声音不咸不淡，仿佛眼前只是一台普通的手术。 仇波的胸部，早用亚甲蓝画出了一道切口。 许秋的手术刀落下，沿着标记线划开，一侧皮肤做船桨形切口，宽度几乎完全一致，都是六厘米。 另一侧，则从腋部一直延伸到第四肋间，与锁骨平行，按出斜长方形切口。 胸部切口开辟完毕！ 接下来，是分离肌皮瓣…… “零号线。” 许秋伸手。 器械护士和旁边的三助愣了一下。 分离过程，为什么要用缝针？ 对面的侯主任心里也有疑惑，不明白此举的意义。 却见许秋接过缝针，0号线飞速穿梭，将胸大肌肌瓣和皮肤切缘缝合固定了下来。 “这……” “是为了防止分离过程中肌肉和皮肤分离？” 侯主任等人立刻察觉到许秋的目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许秋对手术细节的把控，竟然已经恐怖到这个程度了吗？ …… 手术台上，许秋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 他沉浸在手术的世界里，手中缝针、手术刀不断切换，很快就将胸大肌向腋部的方向分离完毕，而后利落地切断了胸大肌内侧胸肋纤维附着处。 侯主任看向术野内，下一刻眼神就被惊愕占据了。 “那是血管？！” 明亮的无影灯下，许秋分离出来的胸大肌肌皮瓣下方，有一条从外上到内下的血管，这是肌肉血管蒂！ 侯主任怔住了。 难怪…… 许秋让他放手去切除喉体，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皮瓣内形成肌肉血管蒂，就可以人工建立血运，防止感染坏死！ “他好像什么都预料到了……”侯主任瞪圆了眼睛，看向许秋的目光，情绪越来越复杂。 …… 手术进行到第八个小时。 侯主任中途已经休息了一次，还有几名医生，也感到一阵眩晕，这是过度用脑，又没有糖源补充引起的低血糖性眩晕。 “我去输点葡萄糖……” “我也去。” “扛不住了！” 手术所耗费的体力、精力，远比想象中的要大。 一组团队，不同医生分成了几组，轮流交换了一下。 手术区配备有冰箱，一般来说，里面不允许有任何饮料，只能存放葡萄糖、生理盐水这些东西。 但…… 只要喝过这些东西，就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以入口。 齁甜，味道令人作呕。 因此，很多手术室冰箱都会储备一些可乐。 尽管不符合规定。 但，谁能抗拒，在口干舌燥，浑身闷热的情况下，豪饮一口冰凉的可乐？ 咕噜咕噜…… 几口干完了一瓶可乐，小主治打了个长长的嗝。 副主任则小口小口的喝着，瞥了主治医一眼，摇了摇头。 “主任，许医生是机器人吗，他这台手术都连续做六个小时了！”小主治感慨道。 说到这个话题，副主任的瞳孔也缩了一下，心中受到很大的触动。 他们这些当助手的，都累得不成人样。 身为主刀，许秋的精力损耗、体力消耗速度，是他们的两三倍！ 但…… 许秋直到现在，都还站在台上！ “副主任，别喝了，我有罪恶感，咱们赶紧回去吧……”小主治说着，赶紧又灌了一瓶，重新走无菌流程，回手术室去了。 副主任握着可乐，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炫完了两瓶，我半瓶都没喝完……叫我别喝了？ …… 不知不觉，城市已经迎来了暮色，一盏盏霓虹灯亮起。 临海一院外，各种热腾腾的小吃摆了起来。 相隔一个马路的正对面，还有一家店铺正在装修，遮了一半的招牌上，依稀能看见“共享厨房”四个字。 马路上车流如织，喧闹的车笛声呼啸而过。 一片暖光中，白色的临海一院显得格外寒冷。 “晚上九点了！” “手术室上午十一点开始的，现在都十个小时了！” 急诊科这边，不少医生都知道许秋在做一台大手术，因此很多人都留意着那边的情况。 只是，医院都转入夜间门诊了，只有一部分“二十四小时手术室”还在开展，许秋的手术室里，依旧在忙碌，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对这种大型手术来说， 没有消息，反而也是好消息。 “如果能成功，那这台手术可要创造历史了……” “是啊，我听耳鼻喉那边的同事说，手术非常复杂，步骤也繁琐，没有十多个小时下不来台！” “许医生还是一个人主刀，没有人能轮换，他能撑下来吗？” 急诊科里，医生、护士都很是担忧。 这时，急诊大厅的门被推开，一个人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刘素素等护士表情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第144章 一场持续12小时的超大型手术 “黎医生！” “孔主任！” 刘素素和几个护士跑出护士台，高兴地迎了过去。 来拜访的，正是一个月前被病人刺破心脏，后来又被许秋的徒手止血法、心脏修补术挽救回来的孔慧霞主任！ 背后，黎雪正推着轮椅。 “小刘，小林……” 孔慧霞笑眯眯的，面容慈祥，叫出了在场几个护士的名字。 刘素素道：“黎医生，孔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黎雪四处看了眼，美目顾盼生姿，道：“孔主任要来看看许医生，他还没下手术吗？” 刘素素摇头：“还没有，许医生的这台手术起码要十个小时，没有这么快的。” 孔慧霞有些惊讶道：“我听说，是喉部的皮瓣移植？” “是呀，当时侯主任都打算取消手术了，他觉得难度太高，做不来。但许医生说能做！” 孔慧霞惊讶极了，但很快又露出了个慈祥的笑容，道：“像他的风格。” 当时她那台心脏手术，其他人束手无策，也是许秋力排众议，拿下了主刀。 没有许秋，她今天就不是躺在轮椅上，而是盒子里了。 “这个病人，应该是产科一位产妇的父亲吧？”孔慧霞回头问道。 黎雪应了一声，“是的，很巧合的是，她今晚预产期，已经在产房那边了。” 孔慧霞道：“陪她的家属呢？” 黎雪一滞，摇头道：“没有家属。她是单亲家庭，只有父亲一个人……” 孔慧霞脸上浮现出笑容，“没关系，那今晚是双喜临门啊。”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孔主任这么笃定许秋会成功吗？ “走，我们去手术室那边等。”孔慧霞靠在椅子上。 这些天，她都在配合术后康复，最近好不容易能出门了。 她最想见的，还是许秋。 …… 此刻，手术室里。 手术时间，延长到了第十个小时。 给许秋擦汗的纱布，已经有一小盆。 巡回护士再次给他擦汗，看到一大堆纱布时，她才猛然一怔，吃惊不已。 擦汗的纱布，比止血的纱布还要多！ 这得是多精湛的手术能力啊！ “接下来，重建喉管。” 与此同时，一道疲倦的声音打破了手术室的沉寂。 许秋将修建好的皮瓣表面对向咽喉腔， 外侧跟咽喉粘膜边缘间断缝合。 上缘，连接舌根，跟口咽周边吻合。 下方则与食管边缘相接…… 手术台上， 许秋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双眼里也蔓延着一条条血丝。 但， 越是疲倦，他的身体就在进行着越大的透支，强行维持着状态。 那一双早该颤抖的手，此刻却反常理一般，稳稳当当地不断游离，在术野下飞快掠动。 重建咽喉…… 常见颈段血管…… 圆形缝合，置入鼻饲管，再补管状缝合…… 手术的第十二个小时！ 哐当一声，许秋放下器械，手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 但，当他拿起引流管，肌肉再次得到控制，磐石一般稳定的手重新落入病人的手术区…… 代价是——更大的负荷。 许秋此时顾不了这些。 他用纱布在术区沾了沾。 上面只有淡淡的血迹。 “没有出血……”侯主任声音低沉，眼神中满是惊讶。 这么大的手术，如此长的手术时间，出血量怎么能这么少呢？ 这不科学啊！ “冲洗、置入引流。” 这边，许秋再次下达手术指令。 随着生理盐水将创口冲净，皮下置入引流管后，他双手离开术区，退后一步。 “侯主任，剩下的你来处理。”许秋离开手术台，垂下了手。 厚实的手术衣下，许秋双手剧烈地颤抖。 眩晕感冲上脑海。 哪怕有“破而后立”的能力，但，真正能负荷的极限，也跟自身上限有关。 否则，过度的消耗后，许秋就不是用接下来的几天代偿，而是送命了。 手术台上，侯主任接过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开始缝合切口等。 另一边，麻醉医师让开了位置，赶紧把许秋扶了过来。 “坐，坐，许医生你坐！”麻醉医师的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这是什么神人啊！ 哪怕除开全喉切除术，许秋也实打实地做了十二个小时的手术！ 从中午，一直到午夜…… 别说做手术了，正常人连站十二个小时都做不到吧。 手术室里。 不时地有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一双双同样疲惫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敬佩、震惊的情绪…… …… 十分钟后，手术终于结束。 侯主任浑身发软，下意识地看向许秋。 他的眼神已经有点麻木了。 十二个小时的总手术时间里， 后面的十个小时，就是许秋的个人秀！ 令人咋舌的手术细节， 一个个精巧绝伦的手术手法…… 就像是第一眼看到魔术，人们会震惊。 但，连续看十个小时，就只剩下麻木！ 被震撼到麻木！ “许医生，手术……成功！” 这几个字仿佛有万斤重。 侯主任挪动脚步，差点摔倒，还是旁边的人搀扶，才勉强稳住身子。 “推到复苏室。清醒后拔除麻醉导管，放入气管套管。”许秋支撑着身子起来，口中还在安排着后续的护理。 等众人脱下手术衣，出了手术室，雷鸣般的掌声才轰然响起！ “许医生，太强了啊！”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复杂的手术，十二个小时，快要破纪录了！” “天哪，居然真的坚持下来了！” “许医生，来我们耳鼻喉科吧，侯主任让位给你，快来耳鼻喉！！” 医生们把许秋围在中间，尽管神情疲倦，但还是挡不住那汹涌的热情。 走在后面的侯主任猛地抬起头。 尼玛。 做台手术，怎么我主任都没了！ 这群人势利眼啊，一台手术就把自家主任给卖了！ …… 众人簇拥着许秋，热闹非凡，往手术通道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第145章 惊喜!系统新功能 人群中的许秋突然两眼一黑，紧接着肢体失去控制，不受控制地倒下。 十个多小时的高强度手术，他的负荷早就到了极限…… 之前在手术室时，他还在强撑。 但离开后，他的精神霍然放松，与此同时负荷的代价也席卷而来，眨眼间就淹没了许秋。 “我接住了！” “快，扶住许医生，别让许医生摔伤了！” 在场的都是医生，预料到许秋可能会晕倒，因此围住了他，一直在提防着。 许秋身形晃动的一瞬间，立马就有人扶住了他，其他人则快速上前，还不等许秋倒下，他就被稳稳地托住，接到了随后推来的轮椅上。 …… 手术室外，孔慧霞、黎雪等仍在等待。 终于，“手术中”的红色灯牌熄灭。 两人立刻打起了精神。 “孔主任，许医生要出来了！”黎雪很是激动。 噶—— 门被推开，入眼便是一个轮椅，许秋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一位位带着敬佩之情的医生。 孔慧霞与许秋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轮椅，都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许秋，恭喜你，又拿下一台高难度手术！”孔慧霞热情地祝贺着。 许秋神态疲倦，他点了点头，道：“谢谢。” “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连坐轮椅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现在也不是寒暄的时候，你先去恢复体力，别落下毛病来了！” 孔慧霞和黎雪让开了一条路。 黎雪的目光则始终在许秋身上。 尽管对方发型缭乱不堪，眼神也几乎快要睁不开了，但许秋身上，依旧有着一股认真的魅力。 “许医生，恭喜你呀！”等许秋路过身边时，黎雪忍不住小声地喊了一句。 许秋歪了歪头，微微地点了点，“谢谢。” 很快，急诊科那边就有护士赶过来了，扶着许秋回了急诊科，给他吊上了葡萄糖。 “快，给许医生点外卖！” “准备点糖果，先吃点糖！” “有没有换洗的衣服，给许医生洗个澡！” “……” 病床上， 许秋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他望着窗外的夜色，有些出神。 竟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 这台手术， 难度不是最高。 前有连林协都拿不下的胫骨骨骼重建， 后则是神经内镜的巨大脑膜瘤切除等等。 喉-胸大肌肌瓣移植术的难度，其实没有太夸张。 但，其复杂、繁琐程度，却是前两台手术不能相比的…… 而这，也是许秋做过的，消耗最大、透支最严重的手术之一！ “叮——” 就在这时，一道清晰的电子音响起。 许秋只觉得精神一怔，就像是脑袋里的垃圾全部被扫空了，浑身轻松。 “恭喜你完成喉-胸大肌肌瓣移植术！” “评分等级：s级！” “你获得奖励：现金一万元。” “您获得喉部所有手术熟练度+5%，精通+3%！” “由于您在一台非系统奖励的高难手术中获得s级评分，额外奖励体力上限+5，精力上限+5！” 一连串的奖励轰炸，让许秋颇为惊喜。 之前他就尝试过，将大师级腹腔镜宫外孕切除的经验，与睾丸切除术结合起来。 只是那台手术，他只拿到了a级评分。 而这一次，获得s评分后，许秋才知道竟然还有额外奖励！ 体力、精力上限提升了！ 然而这还没完。 在短暂的沉寂后，脑海中再次响起声音。 “恭喜你，完成两个月签到，系统解锁新功能：反馈模组！” 反馈模组：你可以从日常训练、手术等场景中，随时随地获得相应的提升回馈！ 许秋有点不明白意思。 他看了看手臂上的输液针。 犹豫了一下，撕开了固定纱布，拔出了针孔。 “撕纱布能力+1！” 许秋一愣。 他捏着针管，咻地一下插进了自己的血管内。 “扎针能力+1！” 许秋眼睛一亮。 这个反馈功能，着实有点变态啊…… 不一会儿， 许秋的眼前只剩下一个个的提示。 “扎针能力+1！” “固定纱布能力+1！” “扎针能力……” “固定纱布……” …… 病房外， 几名小护士端着洗好的葡萄，往病房走去。 一个病房的病人看到这情况，惊讶了一下：“你们护士还能送水果的，给我也来一份！” 护士头都没回，径直往许秋那边去了。 踏。 两人顿住脚步，停在一间单人病房前。 咚咚咚—— 小护士敲响门，随后推门而入。 她们脸上带着笑容，刚要说话，但下一刻表情就被惊恐给替代了。 病房里，许秋正对着房门，低着头，右手抓着输液针，在自己的手臂上拔出、扎入、，到最后似乎有点不满意，直接手指一弹，然后飞针入血…… 而输液管里，一缕缕鲜血在里边起起伏伏，一小半都变成了红色，看上去格外吓人。 “啊啊啊！” 小护士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病房。 …… 第二天，“许医生拿自己的血管苦练扎针绝技，吓哭急诊科小护士”的事件，传遍了整个医院。 医生群里，满屏的哈哈哈。 “笑死了，小护士都有心理阴影了！” “哈哈哈哈，那个场景真的很吓人啊，背对着灯光，突然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笑容！” “鬼要是有许医生这么帅……我，我躺着不跑，任由鬼处置！” “你们只看到了小护士被吓坏，我却注意到，许医生他刚刚做完一台十二个小时的手术，还在输液，却依旧坚持着练习基本操作……” “别骂了别骂了，我是废物！！” 临海一院里，许多医生被许秋的精神感动，卷临床、卷科研的不良风气，终于从急诊科，刮到了整个医院。 另一边。 仇波的女儿当晚平安产女，哭声是整个产房最嘹亮的。 而仇波，术后在复苏室苏醒，就被转送到了icu重症监护。 术后第一个二十四小时更换局部敷料时，创口没有渗出感染等，更绝的是，肌皮瓣的血运建立得极其出色！ 术后第二天，引流管出来的液体就只有5ml左右了，成功达到拔除指征，拔掉了引流管。 第三天，转回普通病房，拔除尿管！ 熬过了最危险的术后七十二小时，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术后康复了，而这也意味着，这台手术已然成功了大半。 仇波一下子从只有十几个月生存期，成为一个有可能走到自然寿命尽头的人…… 然而， 这几天时间里，许秋这边，却是有苦不能言！ 第146章 许医生，别盯着缝口了，看看我 院方和科室这边，担心许秋被高强度的工作拖垮身体，强制给他放了两天假。 因此，这两天，许秋都没法做日常任务了。 只能每天清早赶来医院，站在院门口吃着早餐，顺便完成了签到的奖励。 “日常任务已刷新！” “简单任务：完成十例缝合。 一般任务：抢救一例甲状腺危象。 困难任务：抢救主动脉夹层病人。” 许秋看了眼任务，默默地坐上了出租车。 “去嘉德医疗中心。” 现在条件好了，这个月工资到账了六万多。 偶尔可以打个出租，奢侈几把。 出租车司机操着本地口音，见许秋从临海一院出来，话头被打开了，道：“小伙子，你去嘉德医疗看病啊？” 许秋点头：“对，去看病。” “嚯，那边是富人的地盘，我路过几次，那地方哪儿像医院啊，跟宫殿似的，我这种平头老百姓，估计这辈子都进不去里面了。” 许秋望着窗外。 出租车司机继续说道：“要我说，国家就该把这些商业化的医院全部给取缔了。医院要是私有化了，那老百姓还能看病吗？那医生不都成了只会赚钱的商人了！” 许秋无言。 出租车司机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了，说道：“像我，我本来存了几十万了，不结婚也不生子，想着这点钱够我到处旅游，好吃好喝了。 结果，去年我爹突然心口痛，送去医院抢救，说是什么主动脉夹层。 这个病你不知道吧？ 很可怕的！ 医生说，不动手术的话，一个月内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九十。 后来，我把他送到了icu里面，手术费花了二十多万，icu里面住一天一两万，那钱跟水龙头似的，哗哗的流……你说，这么多钱，那些医生得赚多少啊？” 出租车司机越说越悲愤。 许秋看着窗外，独自出神。 事实上，这位司机的看法，也正是大多数医疗行业外的人的认知。 检查贵、药贵、各种耗材、理疗手段也贵，医生怎么会不挣钱呢？ 然而事实上， 医生的收入这些年早就透明了起来， 临海一院这边，也就许秋这一个住院医能拿到六万多的收入。 正常的医生， 拿天花板协和来说，研究生每个月一千八，加夜班费每晚一百元。 当然，工资其他部分加起来，林林总总也能有个七八千。 但那是用什么换来的？ 七点进病房，检查病人的病历，统计病人夜班情况，七点四十五交班，八点钟查房。 查房后再执行医嘱，开始写病历，护士、外勤、检验科、影像科等还会反复打电话，确认病人各项情况。 下午基本上是重复上午的工作。 一直到下午五点转完病房，处理完白天所有的杂事，晚上继续写病历、病程，很多病人的首程病例甚至还需要查文献，正常情况下忙活到夜里十点左右，当天病人多，熬到凌晨是常态。 第二天七点继续重复相同的工作。 医院里几乎不会有空闲时间，更不可能吹龙门阵，医生的工作时间，是实打实地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左右。 还有三两天一次的夜班，都是二十四小时制，值完夜班正常上班。 为了防止猝死，医院会延长夜班后白班的午睡时间…… 不过，这是在没有病人的前提下。 而协和这一批人，已经是站在行业顶端的那一群，换成其他行业，不说年薪百万，但每个月三四万都是保守的了。 因此，医生的收入，性价比并不高。 至于住icu医生挣钱，更是无稽之谈。 很多医院，包括临海一院，如果送icu的病人太多，在icu待得时间太长，医院这边反而会扣科室的绩效…… 真正挣钱的，是手握无数专利的国外公司。 …… 四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了嘉德医疗中心前面。 路上他就给白溪和涂烟烟发消息了，说今天他会来兑现上次献血的承诺—— 给献过血的人免费美容缝合。 因此，才下车，许秋就看到了一副壮观的景象。 一位位气质华贵，身上戴着珠宝首饰的女人立刻欢呼了起来。 “许医生！” “终于来了，我等着做双眼皮，专门等你来的时候再割！” “之前我有个闺蜜做了眼睛，就是许医生缝的，看上去跟天然的一模一样！” “许医生，我有献血证，我优先！！” 出租车上，司机看着被人群中淹没的许秋，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僵住了。 “他是医生？！” 他刚刚从卫健委、到医院，最后是医生，从上到下都骂了一遍啊！ 下一刻，司机一脚油门，飞速逃离了此地。 太尴尬了！ …… 嘉德医疗中心，和嘉美整形医院，两者其实是一家。 这次要许秋做美容缝合的太多。 因此，他索性直接坐镇嘉美整形医院。 涂烟烟特地开辟了一间诊室和处置室，腾给许秋做缝合。 嘉美医院这边，本来就是为有钱人服务的，平日里病人数量本来就少。 这一天，各个诊室直接就没人了。 医生们懵逼地走出诊室，这才发现以前关着的一间诊室竟然开放了，外面还围了一大群人。 “诶，林姐，你不是要来我这里复查的吗？”嘉美医院的张医生看到了熟人，问道。 “黄姐，你上个月约了我做下巴呀，是不是排错地方了？” “顾姐……” 医生们呼喊着自己的顾客。 被叫到名字的人头也没回，继续挤在新开的诊室前，口中喊着“许医生”。 其他医生脸都绿了。 许医生是什么鬼！ 被原先的病人背刺，还当面叫其他医生的名字，太痛了！ …… “哎呀，许医生，你缝得真好，能修复膜吗？” 处置床上，一位画着淡妆，五官精致的女子晃了晃身子。 身上宽松的病号袍出现了几处漏洞。 许秋面不改色，盯着脸部的缝合部位。 这丝线质量真不错。 这两针距离把控得十分完美，张力也在微调中消失了。 速度还可以提升！ 床上，女子愣了愣。 这是她第一次从一个男人眼中感受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道缝重要！！ “许医生，别盯着缝了，回答我问题嘛！”女子伸出手，捏了捏许秋白大褂下的腿。 第147章 太善良的人，当不了医生 许秋一皱眉。 我马上都完成缝合任务了，你跟我说别盯着缝？ “缝合+1！” “打结+1！” 脑海里的升级音效，比病床上这女人的撒娇好听多了！ “好了，下一个。”许秋不为所动，流利地换手套，换器械等等。 “喂喂喂，可不可以嘛，帮我修复一下，我……我给你用？” 砰。 还不等女子说完，一位涂着红唇的御姐就推开门冲进来了。 “一个女人，这么不要脸？出去，到我缝合了。”御姐轻声骂道。 女子脸一红，低着头跑出去了。 结果，还没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御姐的声音。 “许医生，你会隆胸吗……听说摸摸大，可以帮我一下吗？” 修膜女子：？？？ 你特喵！ 你要不要脸！ …… “距离把控+1！” “张力消除+1！” “手指精细度+1！” “……” 有了反馈模组后， 几乎每完成一个动作，许秋都能看到自己的提升。 这种随时给与的正面反馈，也让他有了更多的动力。 不多时，涂烟烟就带着一堆的医生进来了。 “都好好学，这位是临海一院请来的许医生。”涂烟烟命令着手底下的人。 “是！” “那家三甲医院？我们的医生比他们厉害多了吧……” 医生们跟在涂烟烟后面，掀开屏风，刚看到许秋缝合的动作，他们眼神就不对劲了。 “好像是有点东西啊……” “手很稳！” “好快，重点是，这么快的情况下，缝合得居然还这么好！” 嘉美医院的医生们目瞪口呆。 他们处理一个病人的时间，足够许秋处理五六个了！ 这是硬实力上的差距…… “临海一院的年轻医生这么厉害？！” “咱们是不是在嘉美医院待久了，外面的医生已经发展得这么变态了吗？” “我靠……涂姐，我们不闹了，就现在这工资挺好的……” 涂烟烟莞尔一笑。 好不容易来一次，得让许秋多发挥点作用呀！ …… 十一点左右，早上来的五十多个病人就处理完毕了。 而这，是嘉美医院，所有医生一个上午的病人量。 “许医生，一直让你免费给我们的病人缝合，怪不好意思的。” 说着，涂烟烟从白大褂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许秋，道： “我们跟你们临海一院沟通过了，还开了个异地行医临时说明，所以，这次你可以拿钱，不用担心违规！” 许秋有些惊讶。 涂烟烟考虑得很周全啊。 “这次就不用了。”许秋摇头。 涂烟烟上次召集人过来鲜血，就当是还人情了。 而且…… 临海一院那边，他的诊室多了不少挂号，都是从嘉美医院这边过去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许秋甚至还从涂烟烟手里抢了不少人。 再收钱的话，就不合适了。 “不收钱的话，那……吃顿饭吧，我跟白溪也约好了，她现在正在路上，可以吗？”涂烟烟望着许秋，问道。 “嗯。” 这次许秋没有拒绝。 过了不久，白溪果然赶来了。 “烟烟，弟弟！” 白溪的声音元气十足，抱了抱涂烟烟，还想抱许秋的时候，被涂烟烟给拉了回去。 “干嘛呀，他都没反抗呢！” “别闹了，去吃饭。”涂烟烟任由白溪挽着胳膊，往外走去。 …… 临海大饭店内。 上好菜后，涂烟烟和许秋聊了起来。 “我们嘉德医疗中心，其实对各类癌症、急重症的处理手段，不比你们临海一院差。甚至更好一些，病人也能得到更全面的照顾——毕竟医生比病人还多。”涂烟烟吃着菜，随口提起。 虽然知道许秋的志向不同，但，她还是馋许秋的才能。 “嗯。”许秋的反应很平淡。 “嗯……”涂烟烟也不说话了。 白溪坐在中间，一脸尴尬。 两个闷葫芦聊天，真的能急死人！ “许秋弟弟，上次献血的那个军嫂，不是进icu了吗，活下来了没有？”白溪问道。 许秋点头：“活下来了。” 涂烟烟有些惊讶。 那位可是重症感染性休克，而且有了败血病的迹象，竟然也能救回来？ “挺厉害。”涂烟烟评价道。 白溪鼓掌：“这么凶险都活了，icu那边岂不是什么病人都能抢救回来了！” 涂烟烟摇头：“那不是，还是得看情况的。” 白溪不懂医疗方面的东西，问道：“嘉德那边呢，icu应该都救回来了吧？” 涂烟烟轻描淡写地道：“没有，昨天就死了一个。” 白溪吓了一跳。 她赶紧看向许秋。 许秋淡定的道：“我们院，昨天死了七个。” 白溪眼神都呆滞了。 这可是八条人命啊！ 怎么表情这么淡定，跟死了八只鸡一样！ 涂烟烟随意地道：“能进icu的，哪一个不是垂死挣扎。 每个进去的病人都得不停地抢救，恶化，再抢救……家属后面签病危通知书都签麻木了。 如果每死一个人，医生就要跟着共情，那他早就被折磨死了。 太容易感同身受的人，没法当医生。” 白溪干饭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的情绪有些低落，道：“这样啊……那你们医生也辛苦，如果是我，天天看着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我会难过死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在临海一院附近也有一栋楼，那边还有好些个店面。 其中有一个店面，有人租了过去，说要搞什么共享厨房！ 这样，我给那个人减免一半租金得了！也算是做好人好事！” 许秋抬头，眼神有些惊讶。 医院那种黄金地段，白溪都有房子？ 真就是虽远必租？ 许秋沉默了片刻，问道：“还有空的房子吗，我住去那边？” 涂烟烟有些惊讶：“你确定要租？” 如果许秋是普通的住院医，肯定离医院越近越好。 因为住院医是医院底层，任何琐事，都必须随叫随到，根本没有下班这一个概念。 住得近，方便随时被上级使唤。 但…… 地位高了，却截然相反！ 第148章 古怪的女孩，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像许秋这样的身份，或者是副主任、主任等，一般都不会离医院太近。 因为住的近，科室里有任何事情，都会第一个想到他。 这样的话，也会失去休息时间，大半夜一个电话赶回去急诊是家常便饭。 除了能使唤人以外，跟住院医没什么差别了。 白溪眨巴了下大眼睛，点头道：“对呀，别过去了，我都把你邻居赶到其他地方，准备自己住进隔壁了……” 许秋摇摇头。 他倒不担心自己被当成畜生来使。 许秋的才能过于惊艳，以至于医院、科室恨不得许秋一天只工作八个小时，做一台手术，其他时间都用来养身子。 对于临海一院来说，哪怕许秋不参与一线临床，只要他存在，就足以打响临海一院的名声了。 “这么执着嘛，也可以，不过那边的租金也贵很多诶。”白溪吃着白切鸡，说道。 许秋很有底气，“多少？” “你现在住的公寓，算是小房子了，四十多平，地段也不好，所以一个月只要两千。 但医院那里租金本来就很高，而且那个楼盘，是走中端路线的，最小的套间一百多个平，月租金一万二。” 许秋沉默了片刻。 医院附近贵，他理解，但这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算了。”许秋摇头。 不值得，坐公交车其实挺好的。 白溪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道：“叫我一声姐姐，我六千租给你。” 许秋再次拒绝了。 真答应了，人情债难还。 吃完饭过后，许秋本来打算回家了。 但白溪又拉着两人，买了雪糕，一边吃着，一边去附近的公园消食了。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白溪笑嘻嘻的。 涂烟烟咬了口雪糕，轻骂道：“你真要健康，就不会饭后吃雪糕了。” 白溪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小女孩，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的雪糕，走不动道儿了。 身后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母亲，她手里抓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满了捡拾过来的可回收垃圾。 母亲低着头，另一只手抓着女孩的手就往前走去，斥责道：“妞妞，不要乱跑，跑丢了怎么办？” 妞妞似乎很累，喘着气道：“妈妈，你，你答应了我，考试拿了双百分就给我买冰淇淋，可我都拿好多次了，我想吃冰淇淋……”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睛里挤满了委屈的泪水。 这一刻，妞妞妈脸一下子就红了，表情无比窘迫，她低了低头，声音卑微地道：“对不起，我家小孩打扰你们了——妞妞，等妈妈捡满这一袋垃圾，卖完钱了就给你买，妈妈绝对不撒谎！” 许秋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同时，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他打量着妞妞，似乎没什么问题。 对方身形消瘦，脸灰扑扑的，身上的衣服也很宽大，看起来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对于他们来说，冰淇淋只是饭后的消遣，但这却是妞妞许久以前的梦想。 许秋蹲下身子，脸上露出平和的笑容，道：“考了双百分吗？” “嗯！” “哥哥帮妈妈奖励你一个冰淇淋。” 妞妞迟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母亲。 妞妞妈下意识地摆手：“不用，不用，小哥，这太浪费钱了！我不能让你们付钱！” 许秋的笑容太有感染力。 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亲和的气质。 以至于，当释放善意时，许秋给人的感觉更加温暖。 妞妞妈不知道如何拒绝，她立刻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卷零钱，抽出了十元，道：“我给她买，小哥，谢谢你了！” 许秋犹豫了一下。 他有些后悔提出给妞妞买雪糕了。 对于不太宽裕的人来说，哪怕是再没有攻击性的善意，都会让对方受到伤害。 但这时，白溪一步跨出，毫不嫌弃地握住了妞妞妈的手，道：“姐姐，小朋友是在哪里读书呀？” “就在三花小学……” 那是一家公办小学，妞妞也是借了义务教育的东风，才分到了那边。 白溪惊喜地道：“真的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那边读过书呢！” “咦，真的吗？” “是呀，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说起来小朋友还要叫我一声学姐，哈哈哈！” 白溪说着，又揉了揉妞妞的脸蛋。 “三花小学很不错的呀，她能在那里拿双百分，很聪明嘛！”白溪夸奖道。 妞妞妈脸上出现一抹羞涩的笑容，点点头道：“是的，我也觉得妞妞很机灵……” 这一刻，双方之间那一丝尴尬彻底被消融了。 距离也被拉近。 涂烟烟轻声道：“小白就是这样一个人，很会打交道的。” 许秋点点头。 不是白溪来这么一出，说不定妞妞妈回去，想起自己不能给孩子买雪糕，还会内疚自责。 之后，白溪借口自己嘴馋，又买了两个雪糕，给妞妞分了一个。 她跟妞妞母女聊了一路，从三花的教学环境，到升学率等等，什么都聊，迅速打成了一片。 涂烟烟则注意到，许秋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妞妞身上。 “怎么了吗？”涂烟烟有些疑惑。 她也顺着许秋的目光看去，观察着妞妞。 对方正视若珍宝地抱着雪糕，走几步路，舔一口，吃得呼哧呼哧的。 尽管大人们特地放慢了脚步，但她还是有些追不上。 偶尔会小跑几步，跟上步伐，才又停下来，喘着气继续吃雪糕。 她的眼睛雪亮，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手中的一个雪糕，或许就等于所有快乐了。 “没什么不对吧……” 涂烟烟柳眉轻蹙，她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娘啊！ —— 这本书现在每天的量就三千，日稿费一百出头，但是平台好像四十万字才会给量，四十万字前这段时间，大家的免费礼物记得投一投啊！目前这段时间真的不好熬，拜托了！ 第149章 恐怖的临床直觉 许秋淡淡地提醒道：“鼻翼煽动。” 涂烟烟瞳孔猛地一缩，她再看向妞妞，果然发现对方小小的鼻孔正在快速扩张、收缩，而且时不时地摸一下鼻子。 这是鼻翼煽动，代表着肺呼吸不良！ 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涂烟烟重新打量妞妞，立刻就发现了一堆问题。 首先—— 脸色！ 之前，她觉得妞妞可能是卫生条件不太好，所以脸蛋和皮肤灰蒙蒙的。 但此时再一想，不对劲！ 除了脸色，妞妞的嘴唇也有点暗红色。 最关键的是， 她每小跑几步就会停下来。 起先涂烟烟以为妞妞是贪吃。 但现在才意识到，对方是呼吸跟不上了，而正常的学龄儿童不该如此羸弱，她的体力显然显着下降了！ “二尖瓣面容？！” 涂烟烟眼神一凛，她连忙看向许秋，征求答案。 许秋平静地点了点头。 涂烟烟目光里充满了不理解，“怎么会有二尖瓣面容呢……她有先心病？” 所谓二尖瓣面容，就是口唇轻度紫绀，脸颊灰暗、发红等。 临床表现即体力不支，稍微运动就会感觉到头晕气喘。 这种病容一般出现在风湿性心脏病的患者身上。 发病机理是，风湿性二尖瓣合并右心衰竭时，导致体循环淤血。而长期的淤血会导致面部的血流流速减慢，还原红蛋白的含量增多，引起组织缺氧——因而面部呈现出暗红的感官。 但，一个年轻小女孩，怎么会进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 许秋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 他不觉得是风湿性心脏病。 这反倒更像是其他原因引起的二尖瓣关闭不全。 “没带听诊器——”许秋随口说了句。 如果有听诊器，听诊心脏瓣膜区，许秋也能有个大概的判断。 涂烟烟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十分钟，一辆大奔就开到了公园外围，找到了正坐在长椅上休息的众人。 此时，涂烟烟已经跟妞妞妈沟通好了。 妞妞妈脸色苍白，“妞妞她没事吧……以前她老说累，我说她娇气，从那以后就好了呀，她也没有抱怨过累不累了……” 许秋听到这话，心里明白了大半。 妞妞太懂事，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将自身的感受隐瞒了去。 但，这张稚嫩的脸，暗红的面色，却遮盖不掉她身体的不适。 “姐姐，你不要紧张，这两位都是很厉害的医生，你放心让他们检查！” 白溪握住了妞妞妈的手，从她温热的手中，妞妞妈感受到了一股力量。 “好……谢谢，谢谢你们……” 这边，许秋等人看着那个穿白大褂的人打开了箱子。 里面有听诊器，简易吸氧机，甚至还带了个小巧的二十四小时动态心电图仪器。 “许医生，你来。”涂烟烟道。 许秋点头，摩擦了一下听诊器，等冰冷的听诊器暖和起来，才按在了妞妞的心尖区。 呼呼—— 咔哒！ 声音清脆、高亢，像是关门落锁。 典型的喀喇音！ 许秋轻轻皱起眉。 心尖区有收缩中晚期非喷射性的喀喇音…… 这种表现，是腱索被突然拉紧，或者是脱垂突然终止的响动！ 许秋又拉了个心电图。 结果出来，下壁和左胸导联，t波轻度倒置，还有轻微的s-t段压低。 房性早搏！ 涂烟烟也过来听了诊，当听到那明显的喀喇音时，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是二尖瓣脱垂吗？” 许秋淡淡的点头。 二尖瓣脱垂，即左心房与左心室之间的二尖瓣在收缩期脱入左心房，引起二尖瓣关闭不全的一种疾病。 可以简单理解为痔疮。 用力时，痔疮会脱垂，从里面掉出来。 二尖瓣脱垂也是如此，只是它是在收缩期掉进了左心房里面。 这种病比较严重，它直接影响到心脏的血液供应，不及时治疗，可能引起心脏功能受损，出现恶性室性心律失常，乃至于心源性猝死。 许秋收起了心电导联，道：“尽快去医院吧。” 涂烟烟跟妞妞妈解释了二尖瓣脱垂是什么。 她接着说道：“大多数单纯二尖瓣脱垂，没有症状、没有并发症的前提下，可以认定为良性，可不采取治疗。 但，妞妞这种已经是比较严重的，必须尽快入院接受手术。” “手……手术？” 妞妞妈顿时升起一种无力感，道：“要多少钱啊……” 涂烟烟摇摇头：“在这个的话，还得看具体情况。目前主流的手术有两种，二尖瓣置换，二尖瓣修复。如果是后者，会便宜一些。” 白溪这时抱起了妞妞，让她坐到了大奔的后座，道：“姐姐，先去医院检查，钱的事你不用急，我可以帮你垫着。” 妞妞妈神情还是一阵恍惚，她呆呆地跟着上了车。 “你去坐副驾驶，我开车。”涂烟烟对许秋说道。 上了车后，她想了什么，按下车窗。 公园的长椅旁边，穿白大褂的医生懵逼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抓着一个医疗箱…… 涂烟烟看了眼，道：“自己打车回去，跟财务报销。” 医生赶紧挺直了身子，“是，老板！” 涂烟烟收回了目光，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 临海一院。 妞妞很快完善了各项检查。 胸片显示：无力体型、心影狭长。 超声心动图： 二维超声明显看到二尖瓣叶越过了二尖瓣环，脱垂进入左心房。 脱垂的瓣叶像一个倒置的问号。 多普勒提示中度反流。 诊断不能再明显了，正是二尖瓣脱垂！ 急诊科这边，王凡、云梅、陈佳等人听说了这事，都赶过来凑热闹。 王凡：“卧槽，许哥，你放个假拐回来一个病人！” 云梅则打量着妞妞。 她心里十分震惊！ 妞妞二尖瓣脱垂的表现不算明显，换成其他医生，哪怕仔细观察，都不一定察觉出问题。 结果，许秋只是扫了几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得是多灵敏的临床直觉！ 砰—— 突然，门被推开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众人心头突然一紧。 第150章 限量急诊科特刊，赚疯了的急诊科 “王……王主任！”王凡赶紧站到了角落。 云梅、陈佳等也缩着脖子问了个好。 “王主任。”许秋平静地打着招呼。 见到许秋，不苟言笑的王主任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他走进来，脸色缓和了许多，道：“不是还有一天假期吗，怎么又来了？” 这话里的意思，还有点不欢迎许秋。 王平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道：“没办法啊，院长那边给我下通牒了，必须保证你的休息时间，再发生让你连续熬夜值班的事情，要我写检讨过去啊！” 角落里，王凡捂着嘴巴，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王主任，你也有今天哇！ 让你天天罚我写病历，熬夜管病人！ 突然—— 噗哈！ 王凡一个没忍住，刺耳的笑声让所有的目光同时凝聚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刻，王凡的笑容就凝固了，他收回双手，绷着个脸，端正地站在原地：“王主任，我……我……” “滚出去，明天手术病人的检查、备术全部归你管。另外，再补十份住院病历。”王平黑着脸道。 王凡欲哭无泪，垂着头离开了观察室。 云梅，陈佳同时双手合十，为王凡默了个哀。 “你回去休假，这个病人我们这边先收了，你不用担心。”王平转过头来，看向许秋的瞬间，脸上又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 安排好住院事项后，白溪给妞妞妈留了个电话。 妞妞妈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道：“妞妞他爸在外地打工……我，我这就让他回来……谢谢你帮我垫付，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白溪笑着点了点头。 还与不还，其实她并不在乎。 几万、几十万，对她来说，其实就收多点几个收租转账的事情罢了。 她甚至还嫌麻烦，雇了个人专门帮她收租…… 不过，许秋却从妞妞妈的眼神里看出了为难与纠结。 对方似乎不是很想联系妞妞他爸。 离婚了？ 还是另有隐情？ 目送着妞妞母女入院后，许秋等人才在小护士们的护送下，离开了医院。 涂烟烟抱着胳膊，心里有点震惊。 她考察过很多三甲医院。 包括协和、湘雅、华西等等。 那些地方都是恨不得把医生榨干，也只有那些疯狂工作的老教授、院士等，才会被勒令休息。 许秋有这样的待遇， 足以相见，临海一院究竟有多重视他。 同时……他工作起来，也是真的不要命啊！ 白溪则像是第一次见许秋一样，不住地打量着许秋，笑嘻嘻地道：“想不到呀，弟弟你地位竟然这么高！” 她脑袋瓜有点转不过来，道：“你当初到底是怎么被五六家医院拒聘的，他们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涂烟烟默默地点头。 路过看了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心脏有问题。 这样惊人的职业本能，是多少医生究其一生都难以抵达的境界…… 单是凭这一项，许秋就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医生了。 别说那些三甲医院后悔， 涂烟烟现在都想把白溪绑在手术台上揍一顿。 有这么好的医生，为什么不趁当时他没人要的时候告诉自己！ 雪中送炭，可比如今锦上添花更珍贵啊！ …… 接下来的一天，许秋没有再去嘉德医疗中心，而是在家里恢复状态。 那一台十二个小时的喉-胸大肌肌瓣重建术，带来的副作用太大。 这两天，许秋都有点浑身乏力，脑袋也昏昏沉沉。 但，与这个相比，能够以完美状态完成一台12个小时的手术，代价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每一次虚弱，换回的都是一位病人的性命。 对于许秋来说，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第三天，许秋全身的疲倦也终于代偿得差不多了。 刚进急诊科，他就在护士台那边看到了一个桌面书架，上边只剩下寥寥基本刊物，旁边还有个牌子。 “急诊科特刊：记录了许秋医生这一周的手术风采！限量三千份，三十元一本！” 许秋默默地拿起了一本。 “诶，你干嘛……” 正在埋头苦干的护士突然抬起头，刚要骂人，见到那张脸，她眼里的惊喜快要溢出来了，声音娇滴滴地道： “许医生呀，你休息好了吗？” “嘿嘿，以前咱们医院的宣传册，给人发了也是进垃圾桶。自从印上了你，都成了热销刊物了，很多病人都要求多放点量！” “是啊是啊，急诊科有了一笔额外收入呀哈哈哈！” “这个刊物我内购了一本，看得可仔细了！7、13、19、26页都是你做手术的特写，超级帅呀！” 许秋翻到相应的页码。 哦，是淋巴结清扫术啊，还不错，危险三角这边，棋走险招入路，最终完成了清扫。 不过，旁边这个高沛安怎么回事，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当时许秋沉迷于做手术，倒是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失去了表情管理能力的家伙…… “不错。”许秋放回了宣传册。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有几个女病人冲了过来，她们从包里掏出了特刊，围了过来。 “许医生，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见到活的许医生了！” “我的妈呀，比照片里面的还要帅，啊啊啊！” 许秋本来想离去。 但看到其中几个病人手里拿着挂号单，挂的还是自己的号。 他犹豫了一下，在刊物上签下了名，同时道：“没生病的话，不要挂我的号，不然我会把你赶出去。” 闻言，几个人愣了一下。 她们低着头，诚恳地认错，道：“对不起，我们下次不会了。” “是呀，太对不起了，我们能把你这句话发在小红薯上吗，让其他姐妹也不要随便来打扰你。” 许秋点点头，回了办公室。 这边几个迷妹一转头，立马在各种社交平台上晒了签名特刊。 “见到许医生本人啦，人比照片还要帅！” “各位姐妹不要打扰许医生！有病看病，没病不要乱挂号，挂号量有限，把号留给真正生病的人，求求了！” …… 办公室这边，许秋简单收拾了一下工位，就跟着参与早交班去了。 途中，交班医生汇报了妞妞的情况。 入院后，她进行了更详细的检查。 进一步诊断： 二尖瓣脱垂；二尖瓣关闭不全；腱索或乳头肌延长…… 查房时，许秋也终于见到了妞妞父亲。 而看到病房里的情况时，许秋也明白为何当时妞妞妈一脸为难的表情了。 第151章 工地夫妻，都是苦命人 来的人里，除了皮肤粗糙，声音粗犷的妞妞爸外，还有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粉色t恤的女人。 看来，这个家庭不太和谐。 “医生哥哥！” 病床上，正在吸氧的妞妞一睁眼，看到这么多医生，先是吓了一跳。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许秋，挤出了一丝笑容，挥着手跟许秋问好。 负责查房的何海笑着道：“许秋，这个病人你来。” “好。” 许秋走出，又挑中了陈巧，道：“来，说说病人的情况。” 陈巧有些激动。 只要是自家老师的病人，她基本上都背得很熟练。 此时，她毫不怯场，流利地道： “病人十岁，女…… 入院血常规检查，白细胞、中性粒、血小板等都正常。 血红蛋白91，轻度贫血。 谷丙转氨酶41iu，白蛋白27.3g\/l ecg示：hr123次\/分；胸片心影狭长； 心脏彩超：二尖瓣叶异常强回声团，考虑赘生物形成可能。二尖瓣前叶腱索延长、二尖瓣中度关闭不全，中度返流…… 入院后给与雾化、吸氧、抗感染、营养支持等基础治疗…… 另外，病人定于今天上午十点钟再次请心脏大血管外科、麻醉科、手术室等联合会诊，确定手术方案。” 许秋点了点头。 妞妞的情况虽不算多重，但也拖不得太久，需尽快手术。 曾经就有医院，收治了二尖瓣脱垂的病人，本来计划手术治疗，但急诊手术太多，只能一拖再拖。 最终，病人突发意识丧失，大动脉搏动消失等，连给医生抢救的机会都没留，直接猝死在了病床上…… 妞妞这种已经有症状，而且明显影响到她自身营养发育、生活自理能力的，更需要限期手术，尽早纠正。 …… “抬手。” “抬脚。” “深呼吸。” 给妞妞做完简单的心肺功能检查后，妞妞妈终于憋不住了。 这几日，她憔悴了很多，嘴唇都开裂了，干着嗓子道：“许医生，妞妞她做手术的话，要多少钱？” 许秋还没来得及了解妞妞的具体情况，所以不确定要开展什么手术。 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 妞妞爸问道：“医生，换瓣膜的话，要多少钱？” 许秋看了过去。 这位家属，来医院之前是做过功课的啊。 他实话实说道：“机械瓣的话，五万左右。进口的要更贵一些。 生物瓣膜，八万到二十万之间。” 这几个数字一出，妞妞父母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如此巨额的费用支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许秋接着说道：“还要看情况。如果她的情况比较好，可以开展另一种手术，费用会少很多，一到三万左右。” 妞妞爸握紧了拳头，道：“医生，你不要担心钱，我有钱的，包工头还扣了我一年多的工资，有十多万……” 但这时，旁边的女人踩了他一脚，道：“你在这里说大话，别到了背后求我借你钱，死样！” 众人看了过去，眼中有点疑惑。 妞妞爸脸色有些窘迫，他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丽是我在工地上的搭伴……就是工地夫妻，你们文化人可能没听过这个，我不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许秋恍然大悟。 居然是工地夫妻…… 这种现象，在工地并不算多，但的确存在。 很多背井离乡的人，一方面为了排解寂寞，另一方面互相扶持，还能够降低生活成本，男女之间就会组成假夫妻，共同承担生活开支。 只是，大多数都是单身青年。 像妞妞爸这种……背叛妻子、家庭的同时，也有悖纲常，并不比小白脸高尚多少。 只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出轨，比吃软饭要好看很多罢了。 …… 尽管这样的关系并不健康，但，小丽还是走到了病床前，摸了摸妞妞的脸，道：“好可爱的小姑娘，放心吧，我还存了点钱，我借给你……我身子脏，但钱不脏，你们夫妻两尽管收着。” 妞妞爸两步跨来，想要牵她的手。 小丽甩开了，道：“不行。” 妞妞妈也在抹眼泪。 她隔着病床，望着小丽，哽咽着道：“妹，我……我让妞妞认你当干妈……” 小丽摇头，道：“叫我阿姨就好了，当干妈，妞妞掉价了。” 说罢，她走回到了妞妞爸身旁，抱着胳膊道：“听到没，钱借你，你别巴巴着那包工头给你钱了，等到明年也没指望。” “哦……” “能不能激动点啊？” “噢！！！” 小丽翻了个白眼，她走到许秋面前，道：“医生，那就拜托你们了。” 许秋点点头。 相比朴素的妞妞父母，这位行走着风尘中的女子，与旁人说起话来，反倒是更加的自信。 离开过后，医生们都感慨万分。 医院里什么都能见到，工地夫妻，自然也是知道的。 很多工地发生事故，送来一个个男人，最后赶来医院陪床的可能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工地的，一个从老家过来。 但， 像妞妞家这么复杂的，或者说，敢主动把人带到妻子面前，第三者还主动出钱付医药费的，并不多。 因为一旦换了个工地，这对夫妻也就散了，彻底失去了音讯。 所谓的借钱，往往最后都是打水漂。 “在医院干一年，能见到的社会百态，是其他行业十年也见不到的呀……” “是啊，而且当久了医生，对钱都没什么概念了。” “赶紧干活挣钱吧，不然到时候熬夜猝死了，连抢救费用都付不起！” 医生们调侃了几句，进下一个病房时，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 上午，十点钟，妞妞的联合会诊准时召开。 来的人有心脏外科的郑主任，他也是手术的主导者。 不出意外的话，这场会议也会以他为核心，研讨具体的实施方案。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郑主任身上，等待着他宣布会诊开始。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 更新送上，免费礼物来一波，谢谢了！ 第152章 手术确定，破伤风病人的特殊护理 当许秋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淡定地坐在了角落后，这一刻，郑主任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这场会议的主角，估计要易主了…… 果然，随着许秋落座，会议室的主位，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他坐着的角落。 “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郑主任稳住心态，清了清嗓子说道。 接着，妞妞病历、各项检查结果，呈现在众人面前。 郑主任敲了敲桌子，道：“尽管病人的返流只有中度，但她有左室收缩功能的障碍，而且lvedd大于70mm，这种情况下，必须手术纠正。” 影像科的医生点头，“手术要尽早做，现在的关键是，做二尖瓣修复，还是置换！” 临床上，这两种办法都可以对付二尖瓣脱垂。 然而，国际上对这两种办法的优劣并没有明确的临床循证资料，疗效和安全性也说不上哪一个更好。 在心胸外科很有权威的莓国，他们曾做过临床研究，得出结论： 修复术、置换术后，病人的主要疗效指标——左心室收缩末期容积指数，并没有显着差异。 但，术后一年的复发率上，修复组为百分之三十左右，而置换术仅为百分之二点三！ 郑主任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建议道：“没有经济压力的话，我更推荐二尖瓣置换。” 急诊科这边，不少医生摇了摇头。 郑主任一挑眉：“有困难？” 何海摸着下巴，道：“换瓣的话，病人不一定能承担得起。就算是机械般，把两个瓣膜都换下来，光是手术费用可能就逼近十万了。” 郑主任也有些为难了，说道：“来医院的，有几个不缺钱。让他们凑一凑？” 何海苦笑一声，道：“他们的条件，比你想象的还要困难。几天前，是这么多年的夏天里，这个孩子第一次吃雪糕。”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不知道谁叹了一口气。 无病求医，痛的不只是病人，还有医生。 谁又能忍心见到绝望的病人，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 郑主任把手里的检查报告看了又看，最后沉声道：“从病人的病情来看，大概率是要换瓣的。要做修复，得开胸了再做评估……” 方案讨论陷入僵局。 这时，一道道目光下意识地瞄向许秋。 连郑主任都放下了手里的资料，问道：“许秋，你觉得呢？” 换瓣，对于病人和医生来说，都轻松。 要做修复的话，恐怕既要运气，也要技术了。 就像是一台破烂不堪的发动机。 换新的，拆掉旧的，再把新的复归原位就能用。 但修复……就不是谁都能胜任的工作了。 “许医生，你觉得呢？” “换瓣的话，病人只能选择机械瓣，术后就得终生吃华法林了……对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 “对，生物瓣虽然只用吃三个月的抗凝药，但差不多十到二十年就要再换一次，到时候又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都想做修复，但哪有这么容易。都没开刀，根本不知道瓣膜能不能修复！” 众人众说纷纭。 许秋等众人安静下来后，思索了良久，淡淡地道：“病人的症状不算重，而且，病人的身体发育没有受到严重影响。 瓣膜损伤应该不至于发展到必须换瓣的地步……做瓣膜修复。” 郑主任脸色凝重。 刀都没开，一般的医生可不敢做出这种临床判断啊…… 如果换成其他人，在场的人可能还会争吵半天。 但，许秋早就用孔慧霞那一场心脏修复术，征服了心外科的所有医生。 连心脏被捅成那样都能修复， 能不能修复瓣膜，其他人心里没底，但他们相信许秋有这个能力！ “好，那就先按照二尖瓣修复备术。手术室这边也先准备好机械瓣。” 郑主任说完后，坐到了许秋的旁边，问道：“还是你主刀吗？” “嗯。” “那敢情好……我来当一助？” “嗯。” 郑主任笑了笑。 许医生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啊…… …… 妞妞的手术，最终定在了第三天的上午十点钟。 心脏上的手术，哪怕再简单，都凶险万分。 一个不慎，心脏出了差错，基本就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像这台二尖瓣修复术，就得在体外循环下进行。 即，让心脏停止跳动，体温降至25~26度，然后用体外循环机代替心脏，维持全身的血液供应。 手术拖得越久，风险越高，预后越差。 这几天里，妞妞也开始进行身体调整。 当天开始服用抗生素，预防感染。 口服氯化钾，克服钾不足。 纠正心衰…… 以及静脉点滴葡萄糖、胰岛素、氯化钾溶液等，保护心肌…… 术前一晚。 刘素素常规地前往病房，准备为妞妞做手术前的例行检查。 这时，一个跛着腿，一脸痛苦的男人一瘸一拐地进了急诊科，喊叫道：“医生，快救救我，我的腿好疼！” 刘素素停了一下，把他领到了当天值班的樊磊诊室。 “怎么不送到周华那边去。”樊磊正在刷手机，见刘素素带人来了，一脸不悦。 “周华去处理一个直肠异物的病人了，就你有空。” “行行行，坐吧，什么情况？” 病人脸上冒着虚汗，他咬着牙摇头：“我脚疼，特别疼，水也不能碰，下地走一下就跟钻心一样！” 说罢，病人就要脱鞋，展示自己的伤口。 樊磊立刻皱了皱眉：“先不用脱鞋，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打工的，在家具厂干小工。” “那只脚受过伤？” “对，被钉子扎了一下！” 樊磊点了点头，也没看一眼，就道：“检验科下班了，你这个应该是破伤风，我先给你做个对症治疗，先去病房住着，明天白天办理住院，再进一步检查。” 病人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樊磊不耐烦的表情，不敢纠缠，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等诊室只剩下两个人后，刘素素有些忍不住了，道：“樊医生，你倒是检查一下啊。” 樊磊根本没把刘素素放眼里，道：“这么明显的破伤风还用检查？” “你……”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要你教我看病的吗？” 刘素素气坏了，道：“你这样看病，早晚会出事的。” 樊磊差点笑出声来，他摆了摆手，把刘素素赶出了诊室。 刘素素还有些不放心，跑过去看了眼病人的伤口，上面的确有一道溢漫着脓液的口子，很深、连这只受伤的脚趾都有点发灰了。 “好像的确是破伤风……” 刘素素嘀咕着，又对病人交代道：“赶紧喊个家属过来陪床，最好是三个。” “护士，三，三个？！为什么要三个人陪着啊？”病人无法理解。 第153章 深夜急诊科，震惊小护士 破伤风，几十年前的村镇医院常见，往往都是农民、森林工作者，或者是工地工人等。 不过现在，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大部分有工作风险的人，单位都会统一打破伤风类毒素。 能管十年左右。 因此，现在的破伤风很少见。 很多三甲医院，一年可能都碰不到一例破伤风的病人。 但，刘素素是从村镇医院爬上来的，她跟着当时的医生护理过几个破伤风病人。 其中最关键的两点就是—— 1.病人必须单人单间，关闭窗户。 因为任何声光水热等因素，都可能诱发肌肉痉挛的发作。 甚至，医生还得尽量减少查房，查房时也只能开着一盏小灯抹黑进去，以避免刺激。 2.必须两个以上的家属轮流陪护！ 对于其他病人，哪怕家属不在，病人自己也可以按护士铃来求救。 但破伤风痉挛发作的人，全身肌肉绷直，根本不可能自己按求救铃。 以前很多破伤风病人，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发现，最后因呼吸机痉挛，孤零零地窒息而死，等医生、护士发现时，尸体都凉了。 自那以后，所有破伤风病人，都得家属轮流值守，一刻也不能离开。 刘素素 听完刘素素的解释后，病人脸色一白，被吓得一惊一乍的，说道：“好，我，我这就去打电话叫我老婆过来！” …… 见病人去联系家属了，刘素素这才松了口气。 晚点得去提醒一下樊磊。 这种养尊处优的医生，只在教科书上见过破伤风，根本不知道一线临床有诸多注意事项…… “真烦！” 刘素素抱怨了一句，赶紧去给妞妞做术前一晚的检查、护理去了。 咚咚—— 敲门进去，妞妞父母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病床上的妞妞也睁开了眼睛。 “护士！”两位家属语气中带着尊敬。 刘素素点点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妞妞的脸一片惨白，但她却依旧摆出一副精神的模样，活跃得不像是一个病重的人。 刘素素心里一阵叹息。 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妞妞懂事得着实有些太早了。 做完检查后，刘素素四处看了眼，下意识问道：“还有一位呢？” 那位可是付钱的…… 妞妞妈正爱怜地看着妞妞，听到这话，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你说小丽吗？她说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 妞妞爸眼神则有些躲闪。 “行，你们有医保的吧？” “有的有的，是妞妞的学校买的。”妞妞妈说道。 “那就好，临海一院在购买的医保覆盖医院内的话，出院自动报销。要是没报销，你交齐了费用，去专门的医保机构那边报销也可以。” 刘素素交代完，就离开了病房。 下半夜，夜班时，刘素素有点打瞌睡了。 她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眼。 跟她一起值班的小护士会心一笑：“想着许医生呢？今天他可不在里面哦！” “乱讲，我有点犯困了，去病房转一转，有事叫我哈！” 刘素素拍了下同事，伸了个懒腰，就背着手，在走廊上活动筋骨。 说起来，如果夜间门诊没有病人的话，刘素素还是挺喜欢的。 清净、没人管，病人也不会动不动就按护士铃喊人。 但无数医生护士对夜班畏之如虎，正是因为，一旦夜班有事，一定是大事。 处理不好会出人命！ 更别提夜班大多数时候都忙得要死，真没多少清闲的时候。 走到走廊末端时，刘素素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脸色一紧，这声音跟吃人一样，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多了一丝恐怖的氛围。 “什么情况！” 刘素素贴着墙，看向尽头的那间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刘素素护理过好几次。 里面住着个嫖娼被抓、跳窗逃跑时摔断了腿的男人。 警察暂缓了拘留，先把人送来医院治伤来了。 寂静的走廊里，这道声音透着病房门传出。 刘素素冷静下来后，越发觉得这声音很奇怪。 她摸着墙，靠近病房。 突然间，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听说干你们这行的，真的假的？” “没这个说法。” “……” 刘素素歪了歪脑袋。 嘬什么？ 干那一行？ 刘素素没有经验。 但凡她看过相关的教学片，或者有经历，都能听出有人在磨牙。 刘素素浑然不知里边的状况，她敲了下门，理直气壮地往里面走去，道：“有什么不舒服——” 话说到一半，刘素素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昏暗的灯光下，一条腿打着石膏的病人躺在床上。 上面趴着个小丽。 “警察，快跑！” 砰！！ 病人听到敲门声，潜意识的恐惧被激发了，扒着裤子就跑，结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另一条腿被石膏砸了个狠，又一折。 咔嚓—— 骨折的声音响起，他另一条腿也断了。 刘素素瞪着眼睛，脑袋一团浆糊。 我看到了什么…… 这特么是医院啊！ 病床上，小丽飞速地扯了下肩带，爬了起来，又走向刘素素，想要拉住她。 刘素素躲开了。 她看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你，你不要报警。”小丽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她摆出一副哀求的姿态，擦着眼睛，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几滴泪。 刘素素默默无言，她先跑到诊室那边，叫医生过去处理。 樊磊骂骂咧咧：“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啊，怎么会两条腿都断了！” 等医生去处理后，刘素素还愣愣的，没有从刚才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小丽低着头，一副很难过的模样，道：“你可以当做没看见吗，不会有下一次了……” 刘素素望着面前这个衣着单薄的女人。 对方并不难看，化了妆以后，有几分姿色。 这样一个女人，理应成为一个男人牵挂的身影，又为何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呢？”刘素素感觉很可惜，问道。 第154章 不祥之兆，令人绝望的手术 “因为……穷呀！” 小丽虽然在笑，但却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刘素素心里很闷，像是有什么堵在胸口，难受得很。 穷…… 真的可以让人面目全非，让人忘掉一切。 小丽说道：“你饶了我这一次。我没那么多钱，所以想给妞妞凑点手术费……明天以后我就走了。” 刘素素沉默着。 她无法理解，问道：“为什么，你明明是……” 话到一半，又说不出口。 小丽接过了话茬，无所谓地道：“我是小三对吗？ 你说得对，其实我没必要这么做，妞妞死不死的，跟我也没关系。 可能是——职业病犯了？” 小丽捂着心脏，感觉到一阵抽痛。 她低着头，先前挤出眼泪的眼睛，这一刻又掉下了几滴，她说道：“我不想他这么难过。” …… …… 次日，七点半，早交班开始。 交班的医生提到了昨晚收治的一位疑似破伤风的病人。 王平警惕了起来：“谁收的，几个家属在陪床？” 樊磊一愣。 陪床？ 主任提到陪床，意味着这种病人必须要家属陪同啊！ 王平看到樊磊一脸茫然，他脸一黑，刚要骂人。 刘素素举了下手示意，说道：“昨晚我提醒过了，来了两个家属。” 王平猛地松了口气。 他瞪了樊磊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无奈。 仿佛在说，“连这种致命的错误都犯，你去当杀手得了”。 但最后他还是没有骂出口，心里盘算着，等院长开完会回来得严正抗议，必须把樊磊扔到内科去。 急诊科、外科，一个差错就会死人。 内科那边乱搞，起码病人还没这么危险——适合樊磊这种基础不够牢固，背景却雄厚的家伙。 “王凡，你先过去看一眼。”王平叮嘱道。 樊磊此时不乐意了，觉得面子挂不住，拍桌子道：“我的病人，我来处理，不需要王凡插手。” “你处理个屁，连病人护理常识都不懂。王凡，去！” 樊磊拍了拍掌，黑着脸，冷冷地笑了一声。 “行了，交班结束，该上门诊的门诊，手术的手术，何海你带人去查房，散了吧。”王平心情很差，这场早交班就这么不欢而散。 许秋正要去进行最后一次术前谈话，刘素素找了过来。 “许医生，昨晚我撞破了一件事儿……”刘素素神神秘秘的，脸也有点红。 “什么？” “小丽你记得吧，就是妞妞爸的小三！” “嗯。” “我值夜班的时候，发现她在从事违法身体交易……就在走廊末尾那间单人病房，在破伤风病人的对面……” 许秋沉默了。 做生意怎么都做到医院来了？ 刘素素接着说道：“她说今天以后就不会了，让我放过她一次。” “手术费？”许秋猜测道。 “嗯……应该是的。” “让你别报警吗？” “对的，许医生你这都猜到啦，好厉害！” “那天押送他过来的警察，有留电话吗？”许秋道。 “有的，而且他白天都会过来一次。” “不用报警，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医院成什么地方了？ 只不过， 警察能做的，顶多是给小丽和那个病人口头警告。 对于老嫖客来说，他们用的都是现金。 没有当场抓获，也没有转账记录， 警察到场给两人一个教训也足够了，医院这边是决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哪怕不顾法律，医院也得顾全自己的名声。 …… 上午九点半，妞妞的手术准备开始。 前往手术室前，妞妞妈妈就差给许秋跪下了。 她抹着眼泪道：“许医生，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妞妞这么难受，你是他的再生父母……我求求你，再救她一次吧！” 许秋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他用平静的口吻道：“安心等着手术的消息吧。” 许秋的声音让人安心，再加上身上的亲和力，慢慢的，妞妞父母心里的慌张被抚平了许多。 手术前， 妞妞被肌注吗啡5 mg、东莨菪碱0.3 mg。 进入手术室后，各种管道建立，半卧位鼻导管给氧，spo295%，hr126次\/分，bp121\/75mmhg，更换面罩纯氧吸入。 紧接着，建立静脉通道，b超引导下1%利多卡因局麻穿刺左侧桡动脉和右颈内静脉，监测有创血压和cvp。 助手在这边消毒铺巾。 体外循环机预充“湿备”。 麻醉医师也上前，开始进行麻醉诱导。 咪达唑仑1.5 mg、氯胺酮50 mg、依托咪酯10 mg、罗库溴铵100 mg、芬太尼0.75 mg静注。 “循环稳定，维持麻醉。”麻醉医师喊道。 接着，麻醉药物换成了芬太尼，以及顺阿曲库铵间断推注，辅以0.2%～1%七氟醚吸入。 “体外循环建立成功！”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许秋也终于握起了手术刀。 “手术开始。” 这一刻，所有人进入了专注的状态。 许秋开胸骨正中切口。 然后，劈开胸骨。 “肺动脉根部测压44\/22mmhg！” 这代表着循环稳定，可以继续手术。 许秋点点头，再次换回手术刀。 锋利的刀尖划开停跳的心脏。 切口没什么花哨的，就是常规的右心房-房间隔切口。 但，术野下显露得很差。 郑主任脸色一变：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许秋却是不慌不忙，他换成了左心室的切口。 这道切口很小，可以保证术后不会影响心功能。 “这看得到吗……” “术野好小，手术难度会提高很多啊！” 郑主任和其他心外科医生都有点怀疑。 二尖瓣修复，本身就是精细程度很高的、偏工艺的手术。 讲究一个精、巧、细。 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压缩术野，那太难为人了。 郑主任等严肃地看着许秋。 却发现，许秋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他依旧细致地开辟着切口。 “切开+1！” “力道控制+1！” “精细度+1！” “……” 许秋的眼前不断冒出提示。 时时刻刻提升的快感，是任何人都抵挡不住的。 许秋也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道的把握越来越精准，切口做得漂亮极了。 又是一刀按落，终于，二尖瓣暴露在了术野之下。 郑主任等人立马成了苦瓜脸。 二尖瓣脱垂得比想象中要严重，二尖瓣环也扩大了，此外二尖瓣膜上还有裂隙，后瓣叶有缺如，瓣膜下的腱索延长。 “这……” “惨不忍睹啊！” 众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种二尖瓣，基本上就没几块好的了。 补完整，跟女娲补天一样难啊…… 郑主任有些崩溃，他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凛，发现了一件更让人绝望的事情！ —— 免费礼物为爱发电麻烦大家点一点啊，炸鸡到四十万字之前的收入，就全靠兄弟们了！为爱发电好像每个人每天都有三次机会，也就看一分钟视频，但是这一分钟视频，却能实实在在的为炸鸡增加三毛钱收入！也给炸鸡继续写下去的信心与动力！至于付费礼物，兄弟们就别破费了，很多都是学生，没必要花那个钱，有免费礼物炸鸡就很感谢了！ 以上，还是感谢！ 第155章 神乎其技的手术，令人咂舌的技艺 病人并非常规的二尖瓣脱垂。 而是特殊类型的barlow病！ 寻常的二尖瓣脱垂，一般是局部的病变，只会累及单个瓣叶或者是部分瓣叶，少有弥漫性病变。 但，当脱垂的二尖瓣叶出现广泛粘液性病变、瓣叶冗余，并且有广泛脱垂时，则为barlow病！ 它导致的二尖瓣关闭不全，是二尖瓣修复术中最具挑战的手术！ “糟了，是barlow病！” “barlow病的情况下，病人心脏会有更明显的病变，掩盖了超声的瓣膜脱垂表象……她是严重的连合脱垂！” “麻烦了，腱索有延长，有断裂。而且部分乳头肌高度抬高，有多个头部，其中几个很小，完全缺乏腱索的支持！” 乳头肌控制二尖瓣的活动，保证二尖瓣正常的打开和关闭。 腱索，则是连接乳头肌和瓣膜的纤维条索，可以防止心脏收缩时，瓣膜进入心房。 而现在，两个结构都出了严重的问题…… 郑主任脸色沉重，道：“比超声要严重。如果是之前，做个联合缝合加内翻缝合，就能够取得不错的修复效果了。 但是，现在不论是‘法式成形’，还是‘美式成形’，都捉襟见肘啊……” 在场医生的脸色同样十分难堪。 法式成形，是投降国的心外科先驱终其一生成就，为二尖瓣成形留下的宝贵财富，意指要从解剖学上尽量恢复二尖瓣的正常形态结构。 器大活好不够，还得帅。 美式成形，则不注重外形，只要恢复二尖瓣的功能即可。 器大活好就行，黑的白的都能用。 而当下，妞妞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许多，barlow病、连合脱垂，腱索有长有断，甚至还有缺乏自然腱索的，这种情况，怎么做修复术？ 又要切，又要补，还要植入，脱垂那边也得做置换。 最要命的是，乳头状肌尖和小叶边缘之间的距离太小，不可能使用新腱索…… 重重难题之下，让“二尖瓣修复术”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主任深吸一口气，理性告诉他绝对不能做修复术，他低声道：“不要逞强，手术台上，医生不该考虑钱。我们能做的，就是选择最优的方案——做机械瓣置换吧。” 然而许秋没有回应。 他抬头看去，许秋的目光正在飞速转动，视线在整个心腔不断跳跃，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你这是——”郑主任愣住了。 许秋没有回答，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眼前的手术之中。 他迅速分析出了一个合适的手术方案。 腱索置换术修复连合脱垂。 carpentier乳头肌移位术，进行成组腱索的缩短，以自体的腱索，修复腱索缺如区！ 下一刻，许秋那平淡的声音响起：“继续，二尖瓣修复。” …… “gore-tex聚四氟乙烯缝线。” 当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质疑，立马随之进入了手术状态。 一样样器械准确地落入许秋手中。 他先是用简单的u形缝合，将缝线的两支穿过内侧乳头肌前头的纤维部分，放置新的弦线。 另一支则快速从前叶的脱垂连合段穿过边缘……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许秋手再次翻动，缝线从左室侧到左房侧，第二次穿过。 郑主任目不转睛地盯着术区，越来这娴熟的手法，他越觉得眼熟。 等许秋轮番穿梭缝合几个来回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这是……流动腱索置换术？！” 这一刻，郑主任的表情无比惊愕。 流动腱索置换术，是在莓国那边都受到推崇的顶尖修复术，优点是不需要切除瓣膜组织，可以保留瓣叶的形态、流动性和二尖瓣最大可能的开口面积！ 然而—— 这门技术的难度却颇高，让许多医生望而却步。 且不论纤维肌肉、小叶组织之间的弦支持；腱索高度控制等，光是要保证效果，就得用gore-tex缝合线做起码十二个安全结！ 在这么狭小的地方，一连打出十二个安全结…… 光是这一项，就足以让无数医生摇头放弃。 “十……十个了！” “十一！” “十二！” 突然间，身旁快速的计数声惊醒了郑主任。 他猛地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术区时，十二个安全结已然工整、严密地躺在了头部纤维部和后叶脱垂连合段处。 “……” 郑主任张大了嘴巴。 就这么完成了？ 另一边，许秋没有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完成置换后，他又拿起了手术刀。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许秋并没有将冗长的腱索做楔形切除。 而是在乳头肌上做了个纵向裂开，用5-0缝线绕过腱索，穿过纵沟的两侧，拉紧缝线将腱索埋在沟内，然后缝合乳头肌切口。 部分乳头肌很小， 许秋索性直接行“8”字缝合，把腱索折叠固定在了乳头肌上。 接着，他又换了4-0的膨体聚四氟乙烯线，手腕轻微飘移，缝针从前瓣边缘心室面缝到心房面，然后在距乳头肌尖端3mm处穿过乳头肌，加垫片的同时提起缝线，迅速打结…… 他的速度太快。 一针又一针，手在术区中翻飞腾挪，仿佛舞者。 缝线也在无影灯下闪着晶莹的色泽，像是在发光。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 许秋穿出最后一针，轻松地打结。 至此—— 腱索成功植入到了缺乏自然腱索的叶边缘，头部也重新缝合到了乳头肌的较低处…… 这技法仿佛偷天换日。 一裂，一植，再做弦支撑，顷刻间，该短的地方短了，缺乏腱索的地方则得到了良好的补充！ “这也行？” “像魔术一样，太震撼了……” “修复了？这么复杂的二尖瓣脱垂，也能够修复吗？” 医生们惊呼不已。 郑主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有人能修复这种难度的二尖瓣脱垂啊？ “检查。”这时，许秋放下缝针，平静地催促道。 郑主任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球囊注射器。 到检验手术效果的时候了——真的修复好了吗？ 第156章 不上班，你养我啊? 郑主任咕噜一声，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拿起球囊注射器，往左心室内注入冷盐水，静态测试评估二尖瓣功能。 同时，用无菌比在二尖瓣瓣叶的心房表面做标记，评估粘连的深度。 汩汩—— 生理盐水一股股灌入左心室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心室内。 这一步，看的就是医生的基本功。 基本功不好，缝合完的瓣膜处处都是漏洞，跟打水竹篮一般。 腱索要么长了、太松弛了；要么短了，张力太大，太紧了。 这样的修复显然是功亏一篑，到最后只能放弃，还是得换回二尖瓣置换术。 可以说，这次检查，代表了这次手术的成败！ 随着生理盐水灌了个半满，郑主任停下按压，挪开了球囊。 生理盐水平静地聚集在心室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一刻，手术室的医生沸腾了！ “成功了！” “植入的腱索跟自然腱索几乎一模一样，张力、长度都完美吻合！” “缝合也严丝合缝，连一点盐水都没有渗透出去！” “缝合深度控制得太好了，八厘米，正正好八厘米，黏连更是几乎不可见！” 郑主任也惊喜地望着术区。 吻合连合处，不再有残留的脱垂了…… 一般医生，做这台手术，需要多次检查， 不断修改。 但，许秋仅仅是凭借直觉，就一次拿下！ 这得是多么精湛的修复技术。 还有那层出不穷的新技术，一个又一个魔术般的技法，仿佛二尖瓣裂成了碎片，也能一片片地修补回来！ “这台二尖瓣修复——堪称世界级的教材啊！”郑主任深深地震撼道。 …… 手术室里，众人无比兴奋。 这台手术能成功，对于整个心外科来说，都是振奋人心了。 此外，更直接的收益在于——他们拥有了一台如此清晰的手术教程！ 往后，整个临海一院心外科的二尖瓣修复，或许都会因为这一台创造性的手术，迈入一个新的台阶！ 医学界，难的从来不是一门技术有多刁钻。 比这更难的，是敢于创造的勇气，以及精巧绝伦的手术设计！ 正如当年的心脏介入手术。 在那位惊才绝艳的沃纳医生之前，橡胶管只能用于泌尿外科的导尿。 但沃纳却以自身为实验，将六十五厘米的导尿管，从自己的左肘插入了三十厘米，直接进入了心脏—— 自那以后，心脏介入的时代开启！ 无数医生，拥有着比他更精湛的技艺，更细致的操纵力，但，他却成为了鼻祖。 因为没有医生敢撼动“无论以任何办法接触心脏，病人都会死”的所谓真理！ 眼下，这一刻，当腱索置换、乳头肌移位接连出现在这几乎不可能修复的病人身上时，敢于挑战二尖瓣修复高峰的人出现了…… 这也将临海一院的心外科，带入一个新的时代！ …… 随着心脏被修补，手术即将到达尾声。 另一边，麻醉医师汇报了当前的情况。 “cpb（体外循环）灌注时间90分钟，主动脉阻断48分钟……术中鼻咽温32.1c、肛温33.5c，平均灌注压维持在56～59mmhg之间，超滤1000ml！” 麻醉医师表情有些惊愕。 这个数据，好的不像话，甚至不像是一台高难度的二尖瓣修复术！ “缝合完毕……” 另一边，郑主任也捡着许秋不要的胸部缝合做完了，汇报道。 许秋点点头，思索片刻，确认了术后护理。 “停机后鱼精蛋白充分中和。” “其他按cpb术后常规处理，控制晶体入量，随时根据左心房压调整容量。” “继续保持机械性辅助呼吸两天左右……” 众人的脸上涌现出喜悦。 没有置换瓣膜，甚至连最基础的人工环都没有用上，许秋单单靠病人自身延长的腱索，来完成了全程的修复…… 这意味着，妞妞不需要终生服用华法林，术后，她将得到真正的新生！ …… 手术室外。 妞妞父母焦急地等候着。 妞妞妈独自坐在一张椅子上。 而妞妞爸则跟小丽坐在另一边。 “以后还出去打工吗？”小丽望了眼手术室里面，见没什么动静，拉起了妞妞爸的手。 后者抽了一下，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等他再想要握住时，小丽已经把手塞进了口袋里。 妞妞爸眼神有些黯淡，沙哑着嗓子道：“可能会吧——包工头他欠了我一年多的薪水，每个月只发一千块的生活费，不继续跟着干，这笔钱怎么要得回来？” 小丽有些落寞地道：“我接触了这么多人，还没有见到哪一个，是靠跟着包工头干，就能让他们把钱发下来的。” “那我要怎么办？” “怎么办？闹呗，不闹就没钱。” 妞妞爸立刻摇了摇头：“不能闹，我还有妞妞——我闹了，妞妞以后怎么办，我这个当爹的要是不干净了，以后她读书，甚至有机会去当个官，背景都不过关了。” “呵呵，我就不会顾忌这么多，我是不会要孩子的。”小丽冷冷地笑了一声。 只有孑然一身，才无所畏惧。 她太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永远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 但，当小丽转头看向妞妞爸，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力时，她的心还是抽痛了几下。 许久的沉默后，妞妞爸突然抬起头，对小丽说道：“要是妞妞治好了，你不要去工作了好不好？” “不工作，你养我啊？”小丽学着电影里的桥段。 她不给妞妞爸回答的机会，捂住了他的嘴，道：“别装什么深情郎君了，你连你的妻子都没有照顾好，瞒着她，也瞒着我。官老爷才能三妻四妾，你……你还想同时占有我们两个不成？” 小丽这话刚说完，突然间，不远处的妞妞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第157章 不要哭，我不痛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一群白大褂，脸上挂着笑容，从容又潇洒地从通道里走出。 光是看这个精神面貌，外面等候的家属就猜出了手术的结果。 但妞妞妈身子还是在颤抖，她想从医生口中听到答案！ 夫妻两几步跨了上去，呆呆地站在正中央的许秋面前，嘴巴嗫嚅了好几次，话卡在嗓子，但最后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秋望着两位家属，淡淡地开口： “手术成功了，修复术，手术费用控制在一到两万左右。” 这则消息像是重磅炸弹在夫妻两的心头炸开。 难以言喻的惊喜，瞬间席卷了整个大脑！ “太……太好了！” “许医生，你救了妞妞两次，你真的是活菩萨啊！” “我，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许医生，我……” 妞妞妈不住地擦拭着手。 她觉得自己靠捡废品度日，这双手太过肮脏，又怎么敢接触那双握着手术刀，救下无数性命的手呢？ 但就在这一瞬，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妞妞妈惊愕地抬起头，她望着眼前这带着和善笑容的许秋，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许秋的目光温和，像一束阳光，渐渐的，妞妞妈内心的自卑与隔阂被消除得烟消云散。 她紧张地捧住许秋的手，一颗颗眼泪流淌掉落：“许医生，许医生……这辈子，我和妞妞都会记住你，你永远是我们母女两的恩人……” 身旁，妞妞爸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 他回头，想找那一道穿着粉色t恤的身影，却发现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小丽已然不见了踪影。 座位上，只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袋。 他冲过去，塑料袋里是两沓钱，两万块钱。 妞妞爸愣了一下，喜悦还未压下，又突然有一种心脏破碎的感觉，他赶紧朝走廊另一边冲去，却正好看到电梯关上，小丽站在电梯里面，朝他遥遥地挥手。 …… …… 妞妞在转入icu后的第二个小时醒了过来。 醒来后，icu的江主任立刻对妞妞进行了术后评估，让她接连抬手抬脚深呼吸等。 江主任惊讶极了：“这就可以了？” 他让人扯下了气管插管。 已经达到撤管的要求了。 心外科的医生听说这个消息，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太快了！ 这个拔管速度，足以说明手术究竟做得有多无可挑剔！ “妞妞，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了。”江主任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他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住在icu，家属肯定是不能进来陪的。 身上插满了管子，头顶还有个大灯照着，术中还有各种药物作用，会导致病人极度疲倦，却又无比清醒。 尤其是麻醉药效结束的那个阶段，浑身剧痛。 这时，病人只能硬躺着，熬过这度日如年的阶段。 很多成年人都扛不住，会变得极度焦躁，因此很多进icu的病人都不得不打镇静剂、止痛针等。 江主任担心妞妞也崩溃，于是叫了个护士过来，陪同妞妞。 不久后，icu的杨护士赶了来，然后她吃惊地发现，妞妞竟然安安静静的，正盯着苍白的天花板，眼珠一动一动，似乎在给自己取乐。 她在旁边坐着，等了一会儿，妞妞还是很镇定。 杨护士都惊了。 这心理素质，比很多成年人还要强啊！ 砰砰砰—— 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隔壁床开始剧烈地拍床。 杨护士赶紧过去查看，“怎么了？” 病人痛苦地道：“护士，能不能把手机给我送进来啊，我撑不住了，就这么躺着，睡也睡不着，受不了啊！” 杨护士果断拒绝：“不行，先不说手机太脏，电子设备也可能干扰仪器——这里都是救命的机器，一旦干扰，后果不堪设想！” 病人听完更崩溃了，他急得不得了，又说道：“那你给我打个镇静剂，再这么下去，我感觉我要扯管子了，浑身难受哇！” 杨护士更为难了，说道：“镇静剂是给没拔呼吸管的病人用的，你已经拔管了……” “妈的，那你给我讲个笑话！” “……” 杨护士心里一阵鄙视，直接无视了他，跑去陪妞妞了。 第二天，妞妞已经可以尝试饮食了。 送来白粥后，妞妞问道：“护士哥哥，这里很贵吗？” 接班的男护士点头：“贵，你不用担心这个，好好休息，争取早点康复。” “那我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先吃饱饭，等你多咳嗽，多咳出点痰就差不多了。” 全麻、气管插管时，涉及到单肺通气，另一侧的肺会坍缩。 术后肺部不容易完全复张，也容易引起肺部感染。 这时候咳嗽咳痰就显得尤为重要。 一方面可以避免感染，另一方面，也能够促进肺复张。 听到这句话，妞妞抱着白粥的碗，把早饭吃了个干净。 有医生护士经过时，她为了显示自己恢复得好，拿着纸巾拼命咳嗽。 路过的医生见到这个模样，有些震惊。 “这么早就能咳痰了！” “恢复得很不错啊！” “许医生做得手术好厉害，很多病人因为疼痛，术后三天都不一定开始咳痰。这个小姑娘现在就到这一步了！” 然而，没有人清楚，每一声咳嗽，妞妞都顶着胸口的疼痛。 到最后，痰液出来了，她的眼泪也一颗颗地掉在了纸巾上…… 下午时分，江主任就亲自过来评估，他这次表情更错愕了，“这小孩恢复得太快了，联系心外……不，联系急诊科那边，转入普通病房吧。” 当进入普通病房，妞妞父母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妞妞。 妞妞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轻轻地抬起手，一手一个，握住了自己父母的手。 “妞妞不痛。” 这一刻，父母两像个孩子般抽泣了起来，泪如雨下。 …… 急诊科这边，许秋在做完二尖瓣修复术后，短暂的休息，又做了两台手术。 这两天，他的手术量很大。 医院这边，各个医生已经超负荷运转了，但仍然消化不了病人量，很多病人的手术都 推到了几个星期之后。 这一天，在结束手术后，许秋也获得了困难任务的奖励。 “叮！” “获得：大师级气味分辨经验！” 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白光从许秋大脑冲出，眨眼之间灌入了全身，洗刷着许秋的鼻腔、大脑皮层等。 许秋抽了抽鼻子。 他感觉到，自己对气味更加敏感了。 能分辨出更加细微的气味差距。 而且，心念一动，大脑中就出现了无数疾病特有的味道。 大蒜味的有机磷中毒。 烂苹果味的酮症酸症…… 等等。 许秋心情大好，这个能力，对于临床医生的作用很大，某些时候能起到定夺疑难杂症的作用。 回办公室的路上，许秋正规划着洗个澡就回家，突然间，他的脸色骤然变化，扭头看向刚刚经过的一个家属！ —— 谢谢书中幽魂大哥的大神认证，炸鸡的第一个大神认证，让你破费了！另外大家不用给我刷付费礼物，为爱发电每天记得投，炸鸡就感激不尽了！ 第158章 恐怖的危重症!紧急事故 从他的身上，传来一股死亡与腐朽的味道。 那股恶臭的气味被放大后，灵敏地贯入许秋脑海，立刻敲响了危险信号…… “等等。” 许秋拦住了这名昏昏欲睡的家属。 “医生，怎么了？”家属打了个哈欠，伸懒腰的同时，身上那股恶臭更加发散了。 “你是哪一床的家属？” “好像是21号吧，就走廊尽头那个。” 是那个破伤风病人的病人。 许秋脸色微微变化，递给家属一个口罩的同时说道：“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 家属吓了一大跳，“医生，我怎么了，我也有病吗？” 许秋招手叫来了一个护士，跟她耳语了一句，对方的脸色瞬间煞白，瞳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抓紧，把隔离衣带来，立刻封锁整个病区！”许秋催促着。 这一刻，他的心情也多了丝紧张，看向东侧走廊尽头的瞳孔里，多了一丝忌惮。 …… 哐哐哐！ 几乎在一瞬间，整个急诊科立刻戒严了。 医生办公室里，一大批正在处理病历的医生冲了出来。 “封锁病区？！” “许医生下达的命令，发生什么了！” “快，按许医生说的做，立刻封锁急诊科住院部，同时上报医院！” 与此同时，一名名穿好隔离衣、全副武装的医生、护士，出现在东侧的走廊上。 最前头，许秋身穿防护衣，戴了两层手套，戴着护目镜，脸上也挂了三个外科口罩。 这样做并不会对过滤病菌有多大的提升——但，可以尽可能地屏蔽气味！ “进。” 许秋屏着呼吸，推开了21号病房的门。 淡淡的臭味，混杂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病房没有开灯，只有陪床家属手机屏幕的灯光，对方也戴着两三层口罩，正遵照着医嘱，一刻不停地守在病患的身旁。 “把家属带出去。”许秋说道。 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病人。 离得近了，那股恶臭更加浓郁了，直冲灵魂的负面气味，让人几乎要当场呕吐。 但病人恍若未觉，正打着鼾，似乎睡得很沉。 许秋拍了拍他。 鼾声戛然而止，但病人并未醒来。 许秋加大了刺激，掌拍、手掐，但对方依旧昏昏沉沉，只是做出了最基本的反射。 “嗜睡……” 许秋脸色一变。 他屏住了呼吸，道：“做好准备，别深呼吸。” 话落，他一把掀开了被子。 呼呼—— 浓郁的恶臭像是一颗爆裂的脓包，在顷刻间奔涌而出，死命地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 那种味道，混杂着鱼腥味、粪臭味，即便是发酵了十几天的尸臭，在这种气味面前都不遑多让，形容为“死亡与腐朽”的味道再合适不过！ “呕！” 几乎是一瞬间，后面就有一个护士吐了出来。 其余的医生、护士，此刻也脸色苍白，瞳孔里充满了抗拒与恐惧。 许秋此刻有些崩溃。 过于灵敏的嗅觉，让他遭受的折磨，是其他人的数倍！ 甚至，这股恶臭几乎化为了实质，已经让眼睛有了些许灼痛感…… 但，他还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看向那仿佛正冒着黑气的大腿。 咔哒—— 护士痛苦地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举着一盏小灯。 灯光下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病人的左大腿，此刻已经接近全黑，像是被烧坏了的碳，一片焦褐，上方还有大量膨胀的区域，几块正常肤色的区域，还偶尔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花斑。 许秋忍着恶臭，轻轻地用手在病人的左大腿上压过。 嘶嘶嘶—— 像女人的头发在不断摩擦。 典型的捻发音！ 许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种比尸臭还要恐怖的恶臭、再加上捻发音…… 花斑则大概率是全身菌血症的局部表现。 一切都在指向一个危重疾病—— 气性坏疽！ 这是一种主要由厌氧梭状芽孢杆菌引起的感染性疾病。 其发展极其迅速，预后也极差。 稍有延误，可丧失肢体甚至危及生命，死亡率高达20%~50%。 尽管一些外行认为它是感染性疾病，没有传染性——但临床上，气性坏疽在医院这个环境下，依旧满足“传染源、传播途径、易感人群”三个传染要素！ 直接接触、以及家属、医务人员的流动带来的间接感染，依旧可能成为让气性坏疽蔓延整个病房，甚至全院的恐怖传染事故！ 许秋不敢怠慢。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响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立刻上报医务部，协调医务人员进行处置。” “让感控办赶来，进一步封锁病区，指导督查整个病区，乃至于住院部的消毒、隔离等防控措施！” “联系护理部……” “后勤部启动‘特殊感染’‘感染性织物’等应急处置……” “手术室立刻安排，准备清创，甚至是截肢手术。” 这一刻，病房里所有医务人员都动了起来，紧接着，全院开启了传染病应急方案！ 等安排完处理措施，许秋突然觉得嗓子刺痛。 辣眼睛、辣嗓子……除了气性坏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疾病了！ “王凡，连接心电监护！” “刘素素，插尿管！” “准备开静脉通道！“ 病房里忙而不乱，在许秋的指挥下，各司其职开展了抢救。 王凡盯着心电监护的数值，立刻回报道：“心率142，呼吸三十二，血压165\/112！血氧饱和度百分之百！” 刘素素那边，尽管她经常插人家尿管，是老熟手了，但依旧弄得满手都是。 不过最后还是迅速插上了尿管，惊魂未定道：“病人尿失禁了，置尿管后小便正常！” 两人同时看向病床旁。 此刻，许秋已然换了双新手套，给病人做好了静脉置管。 迅速抽血，提取标本。 “送去血培养！”许秋递出一个试管。 接着，又用50ml空针抽吸了60ml血液，迅速道：“抽取培养、凝血检查。” 小护士立刻接过，将血液分成了好几份，做不同用途，最后还剩下二十五毫升左右。 她刚要放下针管，那边许秋又突然伸出了手，“拿来。” 小护士没明白许秋要做什么，但还是递了过去。 接过针管，许秋的目光从病人身上移开，落在了面前这支半满的针管中。 第159章 全院震动!慌了神的院长 针管里，血液成分已然沉淀。 但，上清液却依旧浑浊不堪！ 许秋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但又被呛得咳嗽了几下，他立刻说道：“重新置管，准备血滤！” 针管里的血液，代表着病人很有可能发生了溶血！ 即红细胞异常破裂。 如果不快速纠正，同样会危及性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许秋在灯光打开后，就观察过病人的脸色。 皮肤没有黄染，意味着肝功能的损害还不是特别严重，这也代表溶血的症状还在可控范围内！ “前后超滤，加灌洗方案！” 单间内，一位位医生头上冒出冷汗，这惊险的抢救时刻，让他们肾上腺素飙升。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许秋身上。 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医生，此刻正冷静地处理着一切突发情况，听着那信手捏来的抢救方案，所有人都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有许医生在，真好啊！”小护士们不禁感慨道。 …… …… 与此同时，整个临海一院都进入了紧急状态！ 医务部、感控办、护理、后勤、乃至于icu那边等，都立刻调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住院部，尤其是急诊科东区病区被警戒线拉起。 大量穿着防护服的家属，正在对病区进行着消杀。 “所有窗户打开！” “大家不必慌张，医院正在进行传染病管控演习，请大家佩戴好口罩，开窗通风，配合医院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躁动的家属和病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少医生都提心吊胆。 气性坏疽其实并不算多可怕。 它说到底是感染性疾病，有传染性，但传染性很弱。 对于没有伤口，免疫力正常的正常人来说，顶多是被恶臭的气味折磨，不会再有更多危害了。 除非把坏死的黑色组织吃下一块。 但， 临海一院之所以严阵以待，甚至调动了全院，原因在于——此前并没有人发现这是一例气性坏疽！ 尽管教科书上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无菌原则。 然而， 真正到了临床上，除了外科手术室那边，病区的换药，甚至是简单的小手术等，都不会严格遵守。 如果一个医务人员刚刚处理过这位气性坏疽的病人， 又没有经过严格的消毒杀菌， 紧接着给其他的病人进行有创操作…… 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最快的情况下，感染的伤口会开始发生坏死，像是墨水滴入杯子中一样，肢体会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变黑，十二个小时内，就能从发病发展到死亡！ 一旦造成这样的局面……这将是临海一院重大的院感事故！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得知消息后，王平、何海等急诊科主任等立刻赶了来，维持大局。 “立刻去查谁接触过21床！” “以及这些医务人员的活动轨迹、接触病人等。” “还有家属的活动轨迹！” 安排完这些，王平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看了眼护士送过来的病历，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烧起腾腾的怒火。 首诊医生：樊磊。 这是樊磊收上来的病人！ 那个不查体、直接当破伤风收治入院的病人，是樊磊收下的！ 如果是破伤风，那一个晚上，他没有提醒三个家属陪同…… 如果是气性坏疽，他但凡查个体，摸到捻发音，或者做个平片，就能发现患者左肢有气体存在…… 然而， 樊磊什么都没有做！ 或者说，他做了所有错误的事情！ 固执地以破伤风收治入院，做检查、给药，硬生生拖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立刻联系王院长。” “另外，给潘副院长打电话！” 潘伏游，除了是樊磊的后台外，他的主要职务正是负责院感这一块。 至于联系院长，这就纯粹是无妄之灾了。 身为院长，临海一院发生任何事情，哪怕他在休假，在开会，哪怕他拼尽一切去挽救了。 但，只要出了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这是一个体系里，个子最高的人必须承受的代价。 …… 天都。 手外科峰会上，主讲人正在洋洋洒洒地介绍着当下国际社会最先进的断指再植技术。 正在这时，王晟德院长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隔着口袋按掉了电话。 但片刻后，手机又震动起来。 接连两次之后，王晟德脸色微微变化。 他立刻从会议室后面绕了出去。 厕所里，王晟德接起电话，“怎么回事？” 对面是医务部的主任，他焦急地道：“院长，急诊科收了个气性坏疽的病人，过了一天才发现，现在病人病区那边封锁了，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生院内感染！” 王晟德脸色一变，“哪个混账收的，气性坏疽还能拖到现在才诊断？” “樊……樊磊……” 王晟德眼神立刻阴翳了几分。 他气得呼吸都不畅了，骂道：“让樊磊准备好停职，叫潘伏游立刻给我回电话。另外，赶紧排查行踪——不要报警，不要惊动媒体，我马上赶回去！” 挂断电话，王晟德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真要是死人了，他这个院长估计也得停职，没个几年，恐怕消除不了影响。 更关键的是，如今临海一院有了许秋，正是蓬勃的发展期，这一次史无前例的院感，起因是极其低级的医疗错误——这会给临海一院的名声沉重的打击！ 王晟德不敢怠慢。 他立刻订了最近的机票，跟随行的助理发了消息，让她协调好峰会后续的事情，就怒气冲冲地赶回临海一院了。 …… 临海市，潘伏游正堵在路上，他准备接儿子回家吃中午饭。 就在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看了眼，是医务部的主任。 “开车呢，老邱，什么事啊？”潘伏游随意地道。 邱主任脸色阴沉，道：“你完蛋了，你老婆的弟弟闯大祸了！” “樊磊？樊磊怎么了？”潘伏游表情有些无所谓。 这些年里，投诉樊磊的不在少数了，都是些小问题，他都给压了下来。 还能有什么事情？ 第160章 他的下场，牢里过年 难道他一个副院长都不能解决？ 邱主任叹气道：“他收了个气性坏疽，延误了诊断，现在全院戒严了！” 潘伏游猛地坐直了身子，瞳孔都放大了几分，吊着嗓子道：“你，你说什么？气性坏疽？没有提前做院感？！” “没有。” 邱主任憋着一口气。 他本来想骂潘伏游，难道他不知道樊磊是什么德性？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从心。 “另外，院长叫你给他回个电话。”邱主任汇报了这件事情。 嗤—— 马路上，潘伏游也顾不得接儿子了，一脚油门，轮胎发出响声，汽车拐了个弯，往临海一院赶。 他深吸一口气，手有些发凉，最后还是只能给王晟德打去电话。 刚接通，那边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骂。 “潘伏游，这事儿要是影响大了，你小舅子去牢里过年吧！” 潘伏游脸色煞白。 如果真的是严重的院感事故，樊磊首当其冲要吃官司，他这个负责院感的副院长，起码也得降几级！ 王晟德还在那边骂：“我让你把樊磊安排到行政岗，要么就滚去二线，也落得个清闲。 结果他一定要去临床，还要去动不动就要死人的急诊，自己找死，还要害病人！” 潘伏游不敢还嘴，道：“院长，我正在往医院赶，这事儿我会尽快处理好……” “你回去了，给许秋磕个头都不过分，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病人死在病房里都没人发现。把气性坏疽当成破伤风来诊治，真有你的啊！”王晟德冷冷地笑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潘伏游愣了几下，心底也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破伤风？ 他吗的，樊磊那逼崽子把气性坏疽诊断成破伤风？ 破伤风是需要避免打扰的疾病，医生很少会去查房，一般只有主管医生去查看病情。 而樊磊的性格，对查房又很敷衍…… 因此，如果没有许秋，病人真的可能直到死都没有医生发现！ 叮铃铃—— 半路上，潘伏游的老婆又打电话过来了。 那边又传来女性的咒骂声，道：“姓潘的，你去哪儿鬼混了，儿子不要了？老师都打电话过来了！我辛辛苦苦陪你奋斗到现在，我爸又推荐你当副院长，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潘伏游彻底炸了，骂道：“臭婆娘，你那宝贝弟弟要害死人了，老子现在不赶回医院了，你接你宝贝儿子行了吧！” 电话那边立刻戛然无声。 “等等，你快去医院！” 潘伏游的妻子立马就慌了，她惊慌地道：“怎么办啊，你可一定要保住他啊，别让他丢了工作！” 潘伏游的笑容越发冰冷，“丢工作？现在你该担心的，是樊磊这蠢货要判几年！” “我说了让他去行政岗，你跟你爹惯着他，说他一路过得一帆风顺，让他去急诊科见识见识生老病死——他吗的，他过得一帆风顺，你和你爹倒是别帮着他啊！” “现在我工作也快丢了，你再问问你卫健委的爹，看他能不能想办法吧！” 啪嗒！ 潘伏游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这一刻，他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窟。 这种重大事故，老丈人的地位已经没用了，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死的人别太多。 樊磊的性格他了解。 对无菌原则非常敷衍。 为这事，手术室那边，护士长、各巡回护士等，都投诉过无数次了。 潘伏游也一直没太当回事。 事实上，医院里的老油条，都不太注重无菌原则了。 最守规矩的，反倒是住院医、主治医。 却没有想到，今天终于酿成苦果！ 樊磊查过这位气性坏疽病人的房，如果又去了手术室，或者做了有创的检查，那基本上碰一个，中招一个啊！ “老天保佑啊……” 潘伏游急得直拍方向盘，向临海一院疾驰而去。 …… …… 此时，临海一院，四号手术室内。 樊磊正在做手术，突然，一个巡回护士带着周华冲了进来。 “樊磊，下去！” 巡回护士冷冷地骂了一声。 樊磊不爽地抬起头：“你在开玩笑么？” “你昨晚收治的病人是气性坏疽，现在全院启动了紧急院感程序——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巡回护士冷冷地看着樊磊。 樊磊手一僵，手术刀差点掉在腹腔里面。 “怎么……怎么可能！气性坏疽？那是破伤风啊！” 巡回护士把樊磊赶出了手术区，又让周华担任主刀，道：“你们继续手术。” 接着，嫌弃地把樊磊赶出了手术室，说道：“许医生的诊断，需要你质疑？” “许医生？许秋吗，他一个住院医，我凭什么不能质疑？那是破伤风，我的治疗也很有效，他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剧痛、抽搐了！” 巡回护士气极反笑，道：“当然不会抽搐，因为那根本不是破伤风毒素引起的肌肉痉挛——至于为什么不会痛，因为病人的左下肢已经完全坏死了，没有一块好肉，没有知觉，如何感觉痛！” 听到这里，樊磊的手脚突然无比冰凉。 …… 急诊科，东区病房，21号床。 在长达十分钟的抢救中，病人的休克已经纠正，经过血滤置管，他的溶血症状也慢慢得到了缓解，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个暂时——仅仅保质期几个小时。 气性坏疽，不处理原发病灶，他照样随时会死亡！ “有没有青霉素过敏？”许秋快速问道。 护士道：“没有！” 许秋当即下令：“静脉滴注青霉素200万u！” “伴用四环素0.5g！” 命令下达的同时，许秋就地进行局部切开，进行紧急床旁手术处理。 他切开已经成了一截截焦炭的皮肤。 嗤嗤嗤—— 大量的气体从肿胀的皮下爆出。 这是产气杆菌大量繁殖时产生的气体。 气体越多、肿胀越明显、坏死越严重，预后也越差！ 嘶啦—— 许秋以戴着防护面罩，仔细地剔除坏死的肌肉组织。 咕咕咕—— 终于，在深达三四厘米的地方，看到了正常颜色、弹性的肌肉，新鲜的红色血液从中流出。 而此时，旁边标注着“气性坏疽”的医疗废物箱内，已经有一大桶被剥离下来的皮肤。 那股恶臭足以熏瞎眼睛。 “完成了。”许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又用大量3％过氧化氢溶液或1:4000高锰酸钾溶液反复冲洗敞开的伤口。 然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推开。 樊磊愤怒地跨入病房里，狠狠地瞪了一眼许秋，道：“滚开，我来处理！” 第161章 医生保护自己，天经地义 病房内，所有医生都愣了一下。 谁敢这么跟许秋说话啊？ 等看到进来的是樊磊，众人更是愤怒。 王凡道：“樊磊，你凑个屁的热闹，别打扰我许哥抢救。” 刘素素脸上也流露出不悦，道：“破伤风不会诊断，气性坏疽也被你就这么放着，不是许医生，你还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 樊磊却罔若未闻。 他上前一步，夺过许秋的抢救位。 此刻樊磊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将功补过。 “左侧腹股沟周边，会阴部分，都发生了坏死，必须完全清创！” “这里覆盖有白色背膜，挤压不出血，有气体，还得扩大清创范围！” 他丝毫不客气，指挥起众人来。 然而，病房内，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站在许秋身旁，以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樊磊忙活了一阵，突然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回头一看，他猛地愣住了。 怎么回事…… 这些人怎么敢和自己作对啊！ 这一刻，樊磊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愤怒、怨恨涌上他的脑海。 “以大局为重。” 突然，许秋的声音响起。 他摆了摆手，平淡地道：“王凡、刘素素，你们上，配合清创。” “是！” 众人听到许秋下令，才挪动脚步。 樊磊死死地瞪着许秋，“你在跟我示威？” 不等许秋回答，刘素素就骂道：“你闭嘴吧，许医生根本就没打算和你计较。” “你……” “你什么你，这个人不救回来，停职调查都轻了，你得蹲几年监狱。”王凡憋着一股子气道。 他和樊磊是平级，同样是主治医。 副主任之下，唯独许秋能指挥他王凡。 你樊磊又算是什么东西？ 若非性命攸关，王凡不会惯着樊磊这臭脾气。 “救人！” 樊磊这一刻有些无助，他瞪了许秋一眼，转身投入抢救之中。 此时的创面，已经被许秋清理了一大半。 只有最后一部分残留。 樊磊扫了一眼，就直接接手做下去了。 许秋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见樊磊目光直接越过了一个看似正常的区域，跳到下一个长着脓苔的区域时，许秋下意识地提醒道：“左大腿近腹股沟区，有一个深层的创口。” 樊磊顿了一下，恼羞成怒道：“不用你教我做事！” 他瞥了一眼，道：“这里的皮肤弹性、张力都没有变化， 哪儿来的坏死？” 说罢，又按照自己的规划，给几个显眼的区域做完了清创。 正要结束这片区域时，他的目光又下意识地往腹股沟这块扫了一眼。 这一看，他的瞳孔直接收缩了。 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块皮肤边缘部分变黑，而且质地看上去跟皮革似的。 这绝不是正常皮肤该有的表现。 他的手有些发凉。 怎么可能…… 许秋说的是真的？ 樊磊怕人死了，他刚要拿刀划开皮肤，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换刀。” 病房里，王凡等人一脸的愤怒。 一个主治医，没有把无菌原则刻入骨子里，这是对现代医学最大的亵渎！ 樊磊咬着牙，没有余力争辩，赶紧换了手术刀重新做清创。 当切开皮肤，浅筋膜、深筋膜和部分肌肉暴露了出来。 红色的血肉中，依稀能看见多处坏死，还有少部分的组织覆盖着脓苔，血腥味、肌肉融化、脓液发酵、腥臭味等各种奇怪的物质组成了奇丑无比的集合体，樊磊立刻干呕了几声。 这……这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樊磊瞳孔颤动，无法理解。 他没有说话，迅速处理完毕，又在这里填塞了一块棉球、纱布。 “下一个。” 樊磊的目光落向病人的会阴区。 他迅速做出了判断：“会阴区也有坏疽感染，先行清创，之后切除。” 王凡、刘素素等人一愣。 切除？ 这地方行切除，你直接把人家阴囊甚至小吉吉噶了，肛门的功能也要受损，几秒钟之内做出如此草率的决断？ 众人同时看向许秋。 果然，许秋也坐不住了，他往前一步，脸上少有的出现一抹不满，道：“做个外向内清创即可。” 樊磊吼道：“不清创，气性坏疽蔓延，病人得死！” “不会。” “你凭什么说不会，这个病人死了我就要吃官司，你是这么想的吧？” 许秋皱起眉头，道：“可以保留会阴。行切除术，属于过度医疗。” “过度总比他死了好，一个生殖器而已，没了就没了！”樊磊说着，就要进行会阴区的深部清创。 啪—— 这一刻，许秋按住了樊磊的手。 樊磊愤怒地抬起头。 许秋的目光却始终是那么平静，他甚至没有看樊磊一眼，目光落在病人身上，道：“先不说生殖器对于男性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个病人，完全用不着放弃会阴……” 樊磊手腕酸痛。 许秋的手像是一把铁钳子，看上去轻飘飘，力量却大的出奇！ 他愤怒地抬头，道：“我得保护我自己……一个医生先保护自己，天经地义！” “不。” 许秋收回目光，看向樊磊，冷静地道：“医生就像是细胞。 细胞该做的，是按照生理规律分裂、分化、增殖，然后再衰老、死亡。 但，如果这个细胞只想活着，拼尽一切也要让自己活下去，甚至不惜毁灭这一具身体…… 那么，它就成了癌细胞。” 樊磊瞪大眼睛，被这一番话骂得哑口无言。 细胞、癌细胞，没有一个脏字，却让樊磊瞬间无地自容！ 医生，就该发挥自己的作用，以患者为先。 如果首先考虑自己，那又和身体的癌症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 砰咚，这一刻，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脸严肃的王平大跨步走了进来。 他赞许地看了许秋一眼，接着又给了樊磊一个嫌恶的目光。 “你这样的医生，和病人体内的癌症有什么区别？” “王主任，你注意说话的态度！”樊磊气急败坏。 他以前就让王平吃过教训。 背后有卫健委的老爹，还有副院长姐夫，什么主任，他根本不带怕的！ 樊磊环顾四周。 所有的人都站在许秋身边，只有他孤家寡人。 “针对我是吗？就因为我有背景，你们针对我？”樊磊脸色铁青，脖子都红了。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突然再次一变，脾气像破了洞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泄了大半。 第162章 截肢!你是不是要害我 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及近，嘶吼着：“混账，闭嘴！” 一只苍白的手按在了门框上。 潘伏游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路赶来，他甚至来不及穿完防护设备，手套都只戴了半只。 潘伏游太了解这个小舅子的脾性了。 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他再不敢来，病房里肯定要出大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潘伏游猜对了。 他快速戴好手套、防护面罩等，往病房里走来，一脚把樊磊踹开，道：“滚，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心里没点数？” 转身看向许秋时，脸上又恢复了 严肃的表情，他带着些感激道：“许医生，多谢你了，接下来还麻烦你继续清创。” 王平侧目。 这潘伏游果真是好手段…… 当众羞辱，一脚踹开，算是在告诉其他人“我已经惩罚了这混蛋，你们也不要计较了”。 樊磊的确吃了皮肉之苦，但他如果能躲过这场官司，起码还能在医院里生存下去。 而不会彻底受到孤立。 “嗯。” 病床旁，许秋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他完成了最后的清创，又从头到尾把病人检查了一番，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会阴能保住，但左腿只能截肢。” 轰！ 这话像是一道雷霆，让地上的樊磊歇斯底里了。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误诊，而且是最低级的错误！ 如果打官司，他肯定得停职，甚至吊销执照！ “不能截肢，会阴你都说能保住，截肢？你是故意要害我？” 樊磊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争辩道。 砰！ 但就在这时，潘伏游又是狠狠一脚把樊磊踹开。 对方直接飞了几米，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潘副院长太狠了啊…… 这一刻，众人甚至有点同情樊磊了。 潘伏游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他的目的正是如此，其他人同情樊磊，事情就好办很多了。 舒口气的同时，潘伏游的脸色却没有缓和，他恶狠狠地瞪着樊磊，骂道：“滚出去，手术区，你在这里拍灰尘？滚！” 樊磊呆呆地坐在地上。 他沉默了片刻，夺门而出，正好跟进来的云梅擦肩而过。 “王主任，许医生，老师……？” 云梅急匆匆地走进来，看到潘伏游时，她怔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嗯。”潘伏游没有好脸色。 云梅低头道：“许医生，隔离手术室准备好了，可以上台了。” 许秋点点头：“清空道路，准备转运。” 说罢，他在病人身上覆盖了一层一次性被服。 这是气性坏疽病人的转运要求，以免造成沿途的气溶胶传播等。 这时，潘伏游突然开口，道：“许秋，你确定要截肢？” “嗯。” “骨外科那边都没有评估，你直接下了定义，不太合适……让骨外科主任过来会诊一趟。” 潘伏游背着手。 他心里还是护着樊磊的。 病人真断了条腿，赔钱事小，樊磊可能得告别医疗行业了。 老丈人那边还指望着樊磊爬上去，再用自己的关系扶持一下樊磊，建立一个医学世家。 不等许秋回答，王平就率先说道：“骨外科现在就于主任一个空闲，古主任正在台上。” 于主任是骨外科的科研能手。 但他也只能做科研。 相反，古主任则以手术闻名，他才是骨外科那边真正的大佬。 “让于主任顶上，古主任来这边处理！” “你这样不合规矩。” “我是为了医院的名声着想。怎么，你觉得医院的名誉不值一钱，可以就这么草率处理？” 王平语塞了。 他也是搞一线临床的，玩话术，比不过潘伏游。 两人也不到彻底撕破脸的地步。 王平沉默了片刻，道：“去，请古主任。” …… 骨外科，手术室。 于主任换好手术衣，进入手术室，同时开口道：“古主任，急诊科那边出事了，让你过去一趟。” 古主任头也没抬：“没看见我正在手术？” 于主任为难地道：“潘伏游那老家伙喊你，说关乎医院名誉，你不赶过去，后果自己负责。” 无影灯下，古主任的手一滞，他的脸色逐渐阴沉。 潘伏游这人，私底下的名声并不算好，他们这些主任也不太待见对方。 “什么病人？” “一个气性坏疽，据说要截肢。” “等等，你说是哪个科室？” “急诊科啊。” “急诊科不是有许秋，让他处理啊！” 古主任心底里是服许秋的。 陈梦璇那台胫骨假体骨骼重建，整个骨外科无一人敢开刀，连林协都觉得棘手，但许秋就这么拿下来了。 有这么一位骨科天才医生在，喊自己过去浪费时间？ 古主任梗着脖子，没好气地道：“许秋怎么说？” 于主任一脸无助。 你对我撒气干嘛？ 他默默地道：“许秋说要截肢。” “那就截肢啊！他说的肯定是对的！” “我也说了啊，但老家伙不信任许秋，一定要让你出马。” 古主任气得肝疼。 他放着手术不管，赶去急诊科那边，除了喊“许秋666”，也没有其他作用啊！ 但，对方到底是副院长，他没办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是一台简单的三级手术。 他是为了给手下的医生演示手术步骤、细节等，才亲自上台的。 让于主任来，也无所谓。 如果是四级里的高难手术，于主任还真不一定驾驭得了…… “老于，你来吧，我过去一趟……神经病，放着许秋这么个人才不用，喊我过去凑热闹吗？” 于主任笑呵呵地点点头。 他兴奋地看着周围目不转睛的医生们。 平时他可没这么待遇，这一次，岂不是要在这么多年轻医生面前露一手了？ 然而，他还没兴奋几秒，走到门口的古主任突然顿了一下，回头喊道：“都愣着干嘛，跟我走啊！” 小医生们一脸懵逼，道：“啊？我们不继续跟着于主任学习吗？” “学个屁，去跟许医生学，那才是你们的榜样！” 轰隆隆—— 顷刻之间，拥挤的手术室一下子就腾空了，只剩下几个助手、器械护士、巡回护士等。 于主任哭丧着脸。 妈的，老古，你损潘伏游那老家伙就算了，干嘛也要羞辱我！！ 我好歹也是个主任啊！ 他刚要接着古主任的手术继续做下去，接下来发生了更让人崩溃的一幕。 第163章 他已经没救了，等死吧 “于主任，我觉得，一个助手就够了。”助手的声音响起。 于主任大喜过望，终于有人承认自己的手术水平了。 他笑着抬头，“那是，我虽然主攻论文，但三级手术不在话下啊。” 但很快于主任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几名助手正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外，欲言又止。 “你们……”于主任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只见助手收回目光，吞了口口水道：“那，崔廉，你留下，我们几个先走一步了！” 一助二助都跑走，只剩下最好欺负的崔廉。 这还没完，崔廉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道：“于主任，做快一点，我也想去看看……” 于主任：…… “行！” 他一脸愁容，也不计较了，当即埋头苦干。 手术做快点，说不定他还能赶上，也能瞻仰一下许秋的风采。 嘿嘿！ …… …… 单间内。 防护完全的古主任快速赶来，他跟许秋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丝毫不理其他人，就直接上手检查。 片刻后，他的脸色越发凝重。 接近腹股沟这片区域就不说了，几乎是一塌糊涂。 左侧髂前上棘，大腿前内侧、后外侧，还有小腿这些地方，脓液量极其夸张，坏死组织也太多。 深筋膜完全被破坏，血肉只剩下恶臭的脓苔，坏死发黑，完全没救了。 古主任没有好脸色，道：“这种情况，不截肢，等着死？” 潘伏游心一凉。 他沉着嗓子，“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条腿都坏成什么样了，还想保住？许医生的判断没问题，必须截肢！” 潘伏游看了许秋一眼，最终还是不愿信任这位年轻的医生，对古主任道：“古主任，你上台吧，做截肢手术。” 古主任后退了两步。 我是过来学习许秋的手术经验的，你让我上台？ “古主任，我只信得过你，让年轻医生上，是在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潘伏游说道。 古主任假笑了两声。 他也没什么理由推辞，看了许秋一眼，“许医生，我……” 许秋点点头：“没事，我一起上台。” “那就好。”古主任心里顿时轻松了几分。 这位病人的左下肢坏死极其严重，截肢的难度会相当高。 有许秋当保险，他心里放心不少。 术中，他再假装处理不了，让许秋上台。 到时候，照样可以让骨科的医生，见识一下那神乎其技般的手术手法。 “送去手术室吧。”古主任心情大好，说道。 他又顺便检查了一下。 按了按左大腿，有皮下气肿。 顺着摸下去，足背动脉……搏动消失了！ 古主任脸色突然一变，他目光看向床旁挂着的吊瓶。 “完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沉。 潘伏游脸上出现一抹慌张，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完什么了，赶紧截肢！” 古主任按了按病人的腿，道：“左下肢的血运完全消失，没有血运了，再用抗生素没有任何作用。” 他抬头，毫不畏惧地盯着潘伏游，道：“潘院长，你拖得一手好病情啊。截肢？现在几乎救不回来了，原发灶没法处理，血运彻底中断，脓毒血症也开始上行蔓延，连截肢的机会都没了，病人只能等死。” 潘伏游手脚冰凉，他终于慌了，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道：“怎么可能，这才十分钟……刚才还有救啊！” 古主任悲哀地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 他不明白，潘伏游一个搞急症医学的外行，凭什么去质疑许秋的能力。 许秋做的那台骨骼重建，以及受到林协极大器重，这不是全员皆知的事情？ 古主任一字一顿地说道：“外行，永远不要妄想干涉内行的判断。潘院长，许医生在骨科的造诣，不比我差多少。” 潘伏游神情恍惚，眼神彻底灰暗了下去。 他看向许秋，却发现对方脸色依旧没有变化，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这一刻，潘伏游心里突然涌出一丝希望，急促地道：“许秋，你是不是能救？” 许秋平静地望了潘伏游一眼。 淡定的表情似乎在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潘伏游浑身一震，他的语气立马就温和了，咬着牙道：“许医生，你还有办法吗？” 许秋点了点头，从容地道：“能截肢。” “怎么可能，古主任都说了——” “我没说过！”古主任突然打断了潘伏游的话。 他望着许秋，咽了口口水，震惊地道：“许医生说行，那就行……我高估自己了，许医生的造诣并非不弱于我，而是，比我强许多！” …… 有了许秋点头首肯，病人迅速被转运至隔离手术室。 如果按照古主任的判断，病人失去手术机会，是必须送到icu那边吊着命的。 这是医疗事故，最后得由医院出钱免费治疗，光是icu的住院费用可能就得三四十万。 而且，这笔钱注定会打水漂。 因为脓毒血症最可怕的是原发病灶的感染，不截肢，不彻底清创，病人永远不可能好。 就像边灌毒药，边喝解药一样。 解药再强，身体也早晚会崩溃！ 但，连古主任自己都没有想到，许秋竟然还能开展截肢手术！ 切除肢体后，真的能保住性命？ 抗生素又该如何选择？ 这些问题，古主任脑袋都一团浆糊。 况且。 病人的病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非mdt不能救。 抗凝、抗休克、抗生素、营养，还有感染性休克等的控制，都是多科室协同，不同专家发挥所长，才有一线生机…… 这种棘手的手术，已经在考验医生的经验和担当了。 但凡判断错误，评估不准确，或者是手术的效果不如意，都可能酿成大祸。 这位病人的死原本只会波及到樊磊、急诊科和医院，然而一旦失误，许秋也会卷入其中！ 但他却依旧一人揽下，这得是多大的气魄啊！ 古主任看向推着转运床的许秋，这一刻，他仿佛在许秋身上看到了外科圣手的影子。 什么是大医？ 这就是！ 终于，病人即将抵达手术室。 古主任思索了一路，此刻他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了，问道：“许医生，为什么你觉得能做手术？” 分泌物的涂片、培养，短时间内都出不了，不知道如何用抗生素。 另一边，左下肢血运完全中断。 病人的心肺功能也受到影响，心率奇高，呼吸深快。 这样的身体基础，真的能耐受一台截肢手术？ 第164章 徒手比肩机器人手术 更何况，病人的腹股沟还有病灶。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区。 上通躯干腹壁腹膜后等，下又能致使全肢坏死。 创面也不是一清了之，即便是截肢了，也不能立竿见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种种风险之下，许秋又为何要以身犯险，坚持截肢？ 古主任脸上带着不解。 而潘伏游则不耐烦地道：“古主任，不需要你插嘴。” 古主任愣了一下，刚才潘伏游还看不上许秋，怎么这会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他看了眼潘伏游，又盯着许秋看了几秒钟，片刻后，古主任的脸被阴翳覆盖。 潘伏游这老家伙……包藏祸心啊！ 他哪里是信得过许秋？ 分明是怕自己说太多，导致许秋放弃手术！ 潘伏游的目的，就是让许秋以身犯险，不论手术成功与否，对他，对樊磊，都只有好处！ 甚至，一旦手术失败，病人死在台上，潘伏游可以暗箱操作，把这个病人的死亡归结到许秋头上！ 古主任神情变幻了好几次，他顶着潘伏游不善的目光，固执开口，道：“许秋，手术真能做？” “能。” “为什么？” “风险因素确实存在，但，病人的血压尚且平稳。” 古主任一愣。 只要血压平稳，那就意味还有手术可能。 “为什么不先做彻底清除——截肢的话，创伤还是太大了！”古主任提出了自己的判断。 许秋的目光落在病人的腿上，道：“病人的感染范围太大，要做彻底清创，损伤不比截肢小。” 古主任瞳孔一缩。 他心里一阵吃惊！ 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许秋依旧能够从无数风险因素中，找到最关键、最重要的指标，来给出准确的处理措施，这就是许医生吗？ …… 手术室。 各种仪器、导管连接后，许秋等人随后赶来。 经过评估，病人左下肢有严重而广泛的感染，且药物和一般手术已然无法控制，也没有修复的可能性，只得施行髋关节离断术。 病人紧急入室，面罩吸氧，摆仰卧位、术侧骨盆及腰部以沙袋垫高，髋部抬高。 阴茎、阴囊则用胶布条沾到了右边的下腹部。 “监测ecg和spo2。” “开放右肘正中静脉补液！” “行做桡动脉穿刺，检测有创动脉压！” “静注阿托品0.5mg、地佐辛5mg……开始麻醉诱导！” 很快，病人进入了全麻状态。 就在这时，病人的心率提升至140，血压突然骤降到63\/32mmhg…… 麻醉医师瞳孔猛地一缩。 许秋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多通路加速补液！ 去氧肾40ug反复静推！ 多巴胺静脉输注每分钟50ug！” “是！” 得到命令的瞬间，大量药物推进了病人的体内。 滴滴滴—— 监护仪上，病人的数值开始疯狂变化。 最终，心率只剩下45。（正常值60~100） 血压一过性提升到71\/55，又快速降低到51\/26。（正常值90~120\/60~90） 病人的情况几经凶险，最后堪堪稳在了危险边缘。 许秋做出了新的判断，道：“再给肾上腺素1mg。” 中途，又几次间断注射肾上腺素共7mg，阿托品3mg和间羟胺2mg，终于，血流动力学逐渐改善，趋向平稳，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不论是麻醉医师，还是手术医生，最不愿意碰到的就是这种病人。 随时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任何一个判断失误，药给的不符合指征、剂量不对、时机没有把握精准，都可能让病人永远下不了台。 而这种抢救过程，有时候跟“淡了加盐，咸了加水”的本质差不多。 反复拉扯，不断纠正，把病人的生命体征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一般医生会把一锅汤做成一盆汤。 差一点的，最后调出个洗澡水。 但许秋，两次用药，直接扭转了凶象……恐怕主任医师也做不到这一点了！ 众人望着许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而手术台旁的许秋却依旧淡定，他见体征平稳了，从容地下令： “手术开始。” …… 嗤！ 许秋的刀太快。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闪着寒光的刀片便没入了皮肤之中。 一条血线，从髂前上棘开始，垂直向下，弯向内侧。 再弧形一绕，向后下延伸到坐骨结节下方五厘米的地方，继续往外下开刀，袒露出大转子，最后再弧形上弯，精准地与起始的切口连接成了一个近椭圆形。 众人惊异于这道切口的完美。 徒手落刀，切线几乎与腹股沟韧带完全平行。 每一次走刀，力道与角度的控制都精准得宛若机器人，众人甚至有一种在欣赏机器人手术的错觉…… “继续。” 许秋的话让众人回到了台上。 切开皮肤后，他没有任何停顿，仿佛预演了无数次一般，又向上分离腹股沟韧带。 股动脉、静脉、神经，都快速找出，结扎、切断！ 缝匠肌、股直肌的起点，也被标记了出来，切断！ “耻骨肌。”许秋无意识中说道。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他就在耻骨下两厘米，找到了这块肌肉。 再次切断！ “髂腰肌。” 刀游离向小转子处，找到该肌肉，切断！ “股薄肌。” 呲呲—— 在众人的眼中，这把手术刀在许秋手中仿佛艺术品，从耻骨结节一直到坐骨下肢，迅速切断股薄肌、内收肌的起点。 像是在宣判死亡。 每一个名称从许秋口中喊出，都意味着一块解剖结构与身体分离，回归自然。 众人捏了一把汗。 好怕下一刻，许秋叫出他们的名字…… …… 与此同时，手术室外。 临海一院在以另外一名副院长、急诊科何海、感控办主任以及医务部主任四人组成的应急小组的带领下， 迅速在全院开展排查！ 所有接触过气性坏疽病人的人员，行动轨迹等全部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当何海看到那份好几页的报告时，他的心凉了几分。 首先是樊磊。 他在给这位病人查完房后，还给三个病人做了有创医疗行为。 此外，其中有一个还是病情凶险，送到icu的。 当看到名单上的一个人时，何海的脸色一白，他赶紧拍了拍另外一名院长的肩膀。 “金院长，你看这个……” 金副院长放下手里的资料，目光落在何海指着的名字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第165章 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 这位……是张局的母亲！ 张局母亲是肝癌，临海一院这边专程请了高沛安教授来主刀，当时许秋还参与了淋巴结清扫。 樊磊为了巴结张局，亲自去给张局母亲做了术后的一些检查，想混个脸熟。 但如今酿成大祸！ 何海的脸色沉重，道：“还没完，你继续往下看。” 金副院长手指有些颤抖。 这份名单，几乎集结了急诊科，乃至于全院有权有势的vip病人啊！ 市内的张局母亲是一位。 还有省里陈局长的女儿陈梦璇。 临海大学那位高位截肢，经许秋判断采取粪便移植疗法的老教授。 医保局的退休领导…… 前来进行干部保健的三四名老干部…… 金副院长气得纸张都被抓皱巴了，“樊磊这混账，这要是造成大范围感染，临海一院都得被端掉啊！” 何海也很急迫。 急诊科下边的医生犯事，他们科室领导首当其冲，都得跟着遭殃。 院长王晟德，金副院长、潘伏游等等，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得倒在这一次院感事故中，领导班子肯定要撤掉一大批人！ 金副院长有股无力感，他当即下令道：“把所有在休假的人叫回来，立刻开始排查！” “检验科那边，立刻加急把病人的涂片、培养结果做出来！” “对有创伤的接触病人，采取广谱抗生素疗法！” “……” 临海一院立刻开始了忙碌。 张局母亲、陈梦璇、临海大学老教授等，都第一时间开始了抗生素、抗休克等的预防性疗法。 临海一院以不计成本的方式，严防死控，广谱抗菌覆盖，企图将可能的感染扼杀在最初阶段。 医生犯下的过错，最终由医院承担了下来…… …… …… 手术室里，手术依旧在忙碌中。 所有人屏着呼吸，全力配合着许秋的手术。 “尿量太少了！”古主任低喊道。 许秋瞥了一眼监护仪，用药的方案已经刻入了他的脑海，想也没想道：“呋塞米，20mg！” 果然，在用药后，病人的尿量很快达到了500ml。 许秋这才继续埋头手术。 髋关节离断，一共有四个步骤。 开髂前上棘起始的切口。 切断前、内侧组织。 切断外、后侧组织。 至此，整条大腿就会被卸下来，完成后续的止血、清创引流等操作后，就可以按层缝合了。 眼下两个小时过去。 前内侧的髋关节已经完成离断，外后侧也只进行到一半了。 干净的术野中，手术刀在许秋的操控下，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灵活、精准，锋利。 “瞧瞧，你们用刀僵硬成什么样了，脱下那身白大褂，跟屠夫差不多！许医生这才叫做手术！都学着点！”古主任教训道。 骨外科的医生们都专注地望着手术区。 服气！ 在许秋的衬托下，他们这些所谓天才的手术能力，简直像是在杀猪！ 太粗糙了！ 踏踏踏—— 就在这时，手术室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古主任回头看了一眼，踩开门的是于主任。 “我来晚了吗？”于主任催促着巡回护士赶紧给自己穿手术衣，一面又紧张地问道。 古主任没搭理，又扭头欣赏手术去了。 于主任喜悦不已，看来来得正是时候啊！ 他赶紧挤到了古主任的旁边，找到了最佳观众席。 “真叼。”于主任不禁感慨起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无影灯下，许秋将左腿内收、内旋，从大转子切断了臀中肌、臀小肌的附着部位。 刀顺着转子一滑，沿着皮瓣切口切断了阔筋膜张肌，最后在股骨臀肌粗隆彻底切断了臀大肌。 如果说，普通的医生像是屠夫，只是按照教科书上的解剖结构，粗暴地分离、截断。 像是用大刀砍肉，甭管是骨头还是筋膜，砍就完事了，最后也能完成。 那么， 许秋就如庖丁解牛。 他仿佛知悉这位病人每一处解剖，个性化地制定了每一个步骤的细节。 落刀在骨头的间隙中，切断又选中了结构中最薄弱的区域，全程下来，游刃有余。 “好的医生，也往往是出色的屠夫啊……”于主任不禁感慨了起来。 …… 手术进行到第三个小时， 即将接近尾声。 许秋依旧保持着高度的专注。 他从转子部，切断梨状肌、孖下肌、闭孔内肌、闭孔外肌和股方肌的附着部。 又从坐骨结节切断股二头肌、半腱肌和半膜肌的切点。 一刀又一刀。 环形切开髋关节囊、手腕一压切断圆韧带。 砰—— 随着最后一个结构从肢体离断，病人的左大腿突然猛地一沉。 截肢手术完成！ 众人此时才终于把目光放回这条被迫放弃的肢体上。 尽管此前做过清创，但，这条腿上依旧发生了不可控的感染蔓延，肌肉呈现土灰色，没有一丝弹性，没有一点血色，仿佛一块煮熟了的肉。 此外，病腿各部位都有气泡鼓起，这是厌氧菌繁殖产生的气体。 腿上还有大量或者稀薄，或者浓稠的浑浊液体，像是青苔一样，覆盖着皮肤表面，生长为脓苔，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快，快把腿打包送去特殊处理！”古主任赶紧催促道。 这味道太上头了。 他们这些能闻着电凝止血流口水，看着病人的肠胃食糜猜测吃过什么的猛人，此刻也承受不住这种超出人类忍受极限的恶臭。 “这手术室，这个星期可能都不能用了。”于主任默默感慨道。 气性坏疽的气味，哪怕是开着空气净化器，也能持续数天，甚至几个星期不消散。 “许医生，这味道这么上头，你不觉得臭吗？”古主任见许秋没反应，惊奇地问道。 许秋淡定地点头：“臭。” “臭……那你不难受？” “难受。” “你这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啊。” “表情难受，就不臭了吗？” “这……” 古主任语塞了。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大佬无形之中的装逼气息。 他不禁看向许秋。 头顶上的无影灯映衬着许秋的脑袋。 这一刻，许秋仿佛头顶光圈，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但就在这时，一道破坏气氛的声音响起。 第166章 翻脸不认人!你算什么东西 潘伏游道：“手术还没完成，别磨叽啊，赶紧缝上！” 众人的表情立马就不对劲了。 他们给许秋好脸色，是因为许秋有本事，值得尊敬。 但潘伏游—— 不是他纵容樊磊，强行将樊磊安排到急诊科那边，会出这么大的事？ “急什么，没看到这边正在进一步清创？” “许医生连续做了三个多小时，这会儿助手在处理伤口，还不能唠唠嗑了？” “外行少插嘴。离了一线太久，连止血、冲洗、引流都忘了？这么急着缝合？” 王平、古主任、于主任等毫不客气，维护起许秋来。 潘伏游脸一沉，冷哼一声，一甩手，不说话了。 王平等人心里不忿。 若不是许秋出手，这个病人很可能丢掉性命！ 他跟他那小舅子都不知道要吃多久牢饭。 现在手术基本成功了，他没有半句感谢，反倒依旧一脸高傲，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白眼狼也没有这么过分啊！ 许秋却依旧是一脸淡定。 他根本不在乎潘伏游的态度，救治病人就是他的首要目的。 如今病人救回来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止血搞定了，出血好少……”助手惊叹道。 “许医生，负压引流管也安置完毕了！” 许秋点点头。 他再次拿起器械，将臀肌瓣缝在内收肌、耻骨肌和腹股沟韧带上，而后按层缝合深筋膜、皮下组织和皮肤。 当最后一针穿出皮肤，许秋利落地打结，手术也在这一刻宣告成功！ 手术室里响了一阵欢呼。 “完成了！” “许医生的判断太强了，术前风险这么多，竟然还觉得能做手术，重点是手术真的做成了！” “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心潮澎湃，激动地看着许秋。 一个必死的病人，竟然被许秋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是何等精湛的医术啊！ …… 手术通道里，王平、古主任、于主任、云梅等医生把许秋围在中间。 啪啪啪—— 从手术室出来后，大家彻底放开了身心，热烈地鼓起了掌。 最危险的病人得救，这场院感的结局不会太差！ 许秋这台手术，救的不只是一个人，还有急诊科，乃至于临海一院！ 前方，潘伏游终究是面子挂不住了。 他走上前来，向许秋伸出手，道：“许秋，尽管救人是你的天职，但还是要感谢你帮临海一院解决一个危机。” 许秋点点头，看了眼潘伏游的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云梅，道：“潘院长，云梅的毕业要求应该很早就达标了吧？” 云梅一愣。 她惊讶地望着许秋，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喜悦。 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毕业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王平、古主任等人也同时看向潘伏游。 他们知道，许秋不愿意跟潘伏游有什么瓜葛，所以选择以此事了结两人之间的人情。 然而，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潘伏游突然暴跳如雷了。 他猛地抽回了手，背在身后，恢复了往常的威严，瞪着许秋质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王平等人没反应过来。 威胁？ 如果许秋是在手术之前提出这个要求，那还有威胁的嫌疑。 现在手术做完了，樊磊也不至于害死一个病人，潘伏游得了好处，反倒是倒打一耙？ “潘伏游，你还要不要脸？”王平脾气不算差，但这时也被激怒了。 古主任、于主任对视一眼，眼中也有愤怒。 “潘院长，许医生救了你小舅子的事你是只字不提啊。” “云梅应该是四五年前就成了你的博士了吧，今年算下来也已经延期一两年了，她的临床水平不错，科研也有成果，早就达到毕业要求了，你继续卡着她，太过分了一些。” 潘伏游冷冷地笑了一声。 他背着手，无所谓地扫了云梅一眼。 云梅的确是个出色的苗子，也是少有的临床、科研能力都很拔尖的双料人才。 这也是为什么他迟迟不肯让云梅毕业。 如今他在评长江学者，还有几个学术界的实职，但论文的含金量还是逊色了一些。 如果能让云梅再出几篇论文，他加个第一作者，甚至顶替掉，对未来的仕途大有裨益！ 怎么可能舍得让云梅走！ 眼下，人也救了，没必要给许秋什么面子。 想到这里，潘伏游冷冷地看了许秋一眼，背着手，优哉游哉地推门离去。 “生儿子没屁……” 一向斯文的王平忍不住爆出国粹，就要追上去，但许秋却拦住了他。 “王主任。”许秋摇了摇头。 在场的医生都气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为许秋打抱不平。 “潘院长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太不要脸了，冠冕堂皇的话一大堆，许医生就是救了樊磊啊，没有感谢的话就算了，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 云梅走到许秋面前，她低着头，心里内疚不已，道：“对不起，许医生，给你添麻烦了……” 许秋淡淡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如果我科研做得再好点，应该就可以毕业了……” “不是你的错。”许秋重复了一句。 云梅抬起头，呆呆地望着许秋。 从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云梅感受到了一股温和的暖意。 许医生真的像是太阳啊！ “病人的护理，从icu出来后，就麻烦古主任你们接手了。”许秋浑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继续安排着病人的术后处置。 古主任叹了口气，他恨自己不是院长。 不然狠狠地踹潘伏游的屁股，然后给许秋升职加薪啊！ “好，放心，我们骨外科这边有经验！”古主任接了下来。 于主任则深深地看了眼云梅，说道：“论这方面话我比较擅长，你如果有什么疑惑，可以随时来骨外科找我。” 云梅与许秋交好，他主动向云梅释放善意，自然也是想跟许秋打好关系。 “好……谢谢许医生，谢谢各位主任……”云梅声音已经带着点哭腔，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临海一院不是冰冷的工作地，而像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 回到急诊科办公室后， 许秋翻阅着这次气性坏疽的汇报文件。 王平抱着胳膊，一脸的气愤，道：“许秋啊，你就是脾气太好了，那老家伙不要脸，你还给他好脸色干什么！” 许秋摇摇头。 跟这种人计较太掉价。 王平则看出了许秋从心底散发的不屑，一阵吃惊。 那可是副院长啊，许秋竟然还看不起对方！ 这得是多高的心境！ “话说回来，云梅毕业的事情，我也想办法帮你解决……她也是我手底下的医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王平叹了口气，说道。 但出乎意料的，许秋却再次摇了摇头。 “为什么？”王平不解。 他看向许秋，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王平心里一紧，又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许秋伸出了手，做了个“五”的手势。 “五？什么意思？”王平一头雾水。 下一刻，许秋收回了一根手指。 王平突然紧张了起来。 突然倒计时干什么啊！ —— 兄弟们绷不住了，这番茄降量太狠了！这本书现在量只有两千多，阅读收益连一百块都没有了！ 请兄弟们为我开路吧！你一毛他一毛，帮助炸鸡撑到四十万字！ 第167章 最后的救星，许秋 王平一头雾水。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眼急诊科座机，没这么邪乎吧！ …… 而此时， 院感科里，一沓沓病历堆在一起。 这些都是确认感染气性坏疽，如今正在采取治疗的病人。 治疗小组这边不断给出一线治疗的最新反馈。 “我们采用大剂量青霉素和四环素的疗法，但收效甚微。化脓性感染等并没有得到控制！” “其中， 最严重的是张局的母亲，还有临海大学的老教授……” 金副院长、何海，以及传染病科的主任等心情越来越郁闷。 眼前的情况，几乎是走到了绝路，如果任由气性坏疽发展，却不加以控制，那以樊磊感染的病人的身份、地位，临海一院的领导层，都得掉一层皮！ “控制，控制……谁不知道要控制？说得轻巧，你倒是找到疗法！”呼吸科主任有点崩溃。 icu的江主任沉重地道：“抗感染早期，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尽可能覆盖所有病原菌。” 内科的主任道：“广覆盖不是抗感染的最好办法……一旦产生全耐药细菌，不仅危害病人的健康，还会导致治疗失败。” 江主任抬起头，不甘示弱道：“这些病人的病原学获得太困难了，没法确定病菌，只能抗生素大包围——这当然会产生耐药性，但，活着，才有耐药的可能。” 这便是内科和icu，或者说跟外科之间的区别。 内科谨小慎微，对各种指征遵守得比较严格。 但icu和外科，就不会想这么多，只要能保住命，什么办法都不忌讳。 内科主任不由得看向了烧伤外科主任。 气性坏疽，是烧伤外科这边的疾病，他们有更丰富的处理经验。 然而，烧伤外科主任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道：“精准治疗当然是最优的方案，但现在找不到病原菌，只能全覆盖，然后努力寻找病菌，逐步尝试降阶梯疗法。” 众人沉沉地叹了口气。 全覆盖的话，这些重症病人里，有几个人能挺过来？ 张局的母亲才做完肝癌切除，正在术后恢复的关键阶段，她能活下去？ 临海大学老教授，本身就进行了髂骨以下的截肢，连肛门都没了，当初就是靠许秋提出的粪便移植救回一条命—— 他体内可本来就有超级细菌的先例，现在再来个混合病菌，外加抗生素大冲击，活下去的机会近乎等于零啊！ 等等！ 众人的眼睛突然一亮。 烧伤外科主任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啊，许秋呢，这场会议怎么许秋没来！” 其余人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呼吸外科主任道：“一个多月前，咱们呼吸科这边有个肺部感染了阴道毛滴虫的病人，很棘手，连我都被骗了，最后还是许秋明确了诊断——他对感染的处理有一手的啊！” “粪便疗法就是许秋给出的，他的临床判断能力也很出色，让他来试试！” 金副院长一阵吃惊。 许秋…… 就是急诊科那个年轻的住院医？ 他倒是听过许秋的事迹，但，一个住院医，怎么会让这么多主任鼎力推荐！ 而且这些主任眼睛里的期待可是做不得假，他们真的把许秋当成了最后的救星！ 砰—— 就在这时，一道风急火燎的身影冲了进来。 潘伏游容光焕发，找了个位置坐下，道：“怎么样，医院这边的感染还能控制吗？” 众人看到潘伏游，表情立马冷了几分。 若不是他罩着樊磊，今天能出这档子事儿？ “怎么样，自己看吧！” 金副院长脸一沉，把那份厚厚的资料摔到了潘伏游面前。 后者翻开病历，看着上面一位位vip病人，还有特别标注的“某局长母亲”“退休老教授”“退休干部”等身份信息时，他的心猛地一亮，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这么多？” 潘伏游手有些颤抖，“那赶紧控制啊，这些人死了一个，咱们都得出事！” 何海抱着胳膊。 咱们？ 现在最该害怕的，是樊磊和潘伏游这个负责院感的副院长。 这些病人的身份，可不是樊磊那个卫健委的爹能保下来的…… “控制？你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吗？”何海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潘伏游瞪了何海一眼，他看向烧伤外科主任，道：“气性坏疽，你们处理得应该不少，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科了。” “我们科？潘院长，你太抬举我们了，现在的确还有办法，但我可没那个实力。” “什么办法？”潘伏游眼里涌现出光彩。 烧伤外科主任郑重地道：“找许医生。” “许……许医生？谁？”潘伏游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我能叫许医生的还能有谁，急诊科，许秋！” 潘伏游脸色大变，冷汗直流，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 急诊科。 许秋慢慢收起最后一根手指，同时伸手伸向座机。 王平的心情都跟着紧张了，就在这一刻，急诊科的座机突然急促地响起！ 许秋正好拿起电话。 听到对面是潘伏游的声音时，他淡淡地笑了一声，道：“嗯，来找我。” 说罢，他淡定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潘伏游过来请罪。 没有五分钟，潘伏游带着一大票的医生过来了。 “许……许医生……” 潘伏游额头直冒冷汗，他咬着牙，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谁能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反咬了许秋一口，现在又得卑躬屈膝求对方出手！ 太邪门了！ 临海一院是没人了吗，为什么各种疾病都要找许秋啊！ 潘伏游不敢看许秋，先前的倨傲此刻更是荡然无存，小心翼翼地道：“对不起，云梅这个月就可以毕业了，我会立刻帮她补齐错过的手续。” 许秋站起身，目光跳过了潘伏游，对后方的烧伤外科主任道：“走吧，去看看。” 等众人离开，潘伏游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回忆着刚才的场面。 没有猜测中的冷嘲热讽，许秋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就去救人了…… 自己在对方的眼里，竟然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这一刻，一股无名的愤怒又占据了他的脑海。 但，想到那些主任对许秋恭敬的态度，潘伏游的心顿时又一凉，火气瞬间被压了下去。 他慢慢意识到，也许……自己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就是针对许秋。 …… 第168章 没有手术室，那就当场手术 icu这边，在气性坏疽事件后，立马就爆满了。 四个感染的病人入重症监护，还有一些也发生了感染，但情况没有他们严重，只能暂时在普通病房那边接受特殊护理治疗。 “许医生，救救我妈，许医生！” 刚踏入重症监护的大门，张局就焦急地冲了过来。 他也是曾经敌视许秋的人之一，但如今对许秋没有了半点脾气，心里只剩下感激。 一位不掺杂任何杂质，抱着纯粹治病救人心思的医生，值得任何人的尊敬。 “嗯，我先看看。” 许秋穿好防护服，进入了重症病房。 刚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王平、何海等人脸色奇差，差点直接吐出来。 许秋也很不好受。 他强忍着不适靠近，查看创口。 张母是标准的肝癌切除右肋缘下切口。 现如今，她的创口表面不断渗出血色脓液。 皮缘已经有发黑的迹象，毫无疑问是已经遭到感染了。 许秋又拉开了张母的裤腿。 右侧大腿有花斑。 这是全身菌血症的局部表现。 同样是一个令人绝望的症状！ 许秋心情有些沉重。 她的症状并不比21床的传染源要轻，唯一的好消息是——暂时张母不需要截肢。 她的病灶在肝癌切除的伤口，就算扩散，也不是截肢，基本上从心脏到四肢全部得流经病菌，手术是救不回来的。 “许医生，要按照感染性休克和脓毒血症休克来抢救吗？”江主任问道。 许秋思考许久后摇了摇头。 气性坏疽引起的脓毒血症，和普通的感染性休克、脓毒血症休克不一样。 它往往是先有心脏损伤，然后再扩散到全身。 也因为血液中有大量病原菌，对微循环的影响很大，因此病情十分危重—— 如果按照普通感染性休克去抢救，病人肯定撑不过第一轮。 他看了眼旁边的血滤机。 道：“撤下血滤，立刻做个外科干预，先彻底清创。” 江主任很为难，道：“没办法，手术室那边腾不出来地方，我联系了很多次都没办法，只能先做血滤！” 许秋摇了摇头：“不该做血滤。即便是脓毒血症，血滤也不是首要选择。” “可是……21床那个病人，你也选择血滤置管！” 江主任说完，又解释道：“我用了cvvh，是考虑到可以快速清除大分子物质和各种炎性代谢产物等，尽快控制内环境。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抢救效果非常好。” 许秋摇了摇头：“情况不同。那位病人已经有肾衰的迹象了，必须靠血滤来代替肾脏。 至于抢救效果——这只是一时的假象。 不做彻底清创，只不过是在用血滤来掩盖身体的虚弱，等各项数值下降，再抢救就来不及了。” 他斟酌了片刻道：“如今最关键的只有两个。 一，清创。 二，抗生素！ vh即便能清除炎性物质，但这个过程会干扰抗生素的有效浓度，弊大于利！” 江主任脸色一变，真的如许秋所说吗？ 另一边，许秋并没有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他直接下令，道：“既然没有手术室，那就当场做！准备器械！” 比起气性坏疽蔓延引起的感染，不那么严格的手术环境，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两相取舍，值得如此。 于是，许秋等人在重症监护病人摆开了手术台，立刻做完了清创。 手术结束后，许秋给出了抗生素的指征：“青霉素400万，q4h，克林霉素900mg，q8h。” …… 从张母的病房离开后，许秋等人又去仔仔细细地冲洗了一遍身体，进行了严格的杀菌。 这是为了避免病人之间的交叉感染。 尽管同样是气性坏疽，但彼此之间的病原菌也有差异。 将其中一个人的病菌带到另一个人身上，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完成清洗后，换上新的防护服，许秋又来到了临海大学老教授的病房。 这位老人就不能进行大范围的外科清创手术了。 他本身有糖尿病，之后还发生了暴发性紫癜，身体不能耐受。 许秋斟酌一番后，考虑是厌氧菌，合并肠球菌等引起的混合感染。 他在病变区做了几个小切口，尽可能地暴露了感染部位，进行了简单的清创。 之后，除了用张母同款的抗生素外，还加了头孢噻肟和奥硝唑。 …… 接下来的几个病人，许秋都快速判断，给出了对症的抗生素。 潘伏游跟在后面，越来越沉默。 他当初也是急诊科出身的，退居二线后，才转到做院感这一块。 因此，他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端倪的。 如果说，其他医生对待气性坏疽等严重感染的治疗方案是火力覆盖。 病原菌死，还是病人死，看病人能不能熬过去。 但， 许秋却仿佛知道每一个病人是什么病原菌。 用药仿佛神兵天降，精准打击，丝毫不伤及无辜。 这样做的好处很明显——药用对了，感染能得到快速控制，病人的损伤也降低到最小。 但缺点同样致命。 一旦药物用错，病人只要死路一条！ 如此铤而走险的治疗方法，真的能成功吗？ 潘伏游并不在乎这一点。 “这样用药，病人死了，主要责任也在许秋……” 但，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潘伏游突然又沉默了。 他看着不远处正忍着恶臭，专心为病人检查，不停嘘寒问暖的许秋，这一刻，潘伏游突然觉得无比羞愧。 …… 当晚，深夜十点多钟。 院长王晟德终于赶回来医院。 正好碰上了处理完病人回来的许秋等人。 “许秋，情况怎么样了！”王晟德急不可耐。 “暂时都给了针对性的抗生素治疗方案，结果明早就能揭晓。”许秋道。 “好，太好了，如果真的能控制住，许秋，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也救了临海一院！”王晟德握着许秋的手，万分激动。 等许秋离开后，他又单独叫住了潘伏游。 据说，这一天晚上，很少发脾气的王晟德把潘伏游带去办公室，整整骂了一夜。 中途王晟德还有点缺氧。 吸了会儿氧，又把睡得正香的樊磊抓来，接着骂。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护士来院长办公室这边汇报感染情况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第169章 他救了我们所有人 院长办公室门口，樊磊贴着墙站着，整个人极度颓废，昏昏欲睡，却不敢有丝毫偷懒。 小护士见到这个场景，直接拍照发到了群里。 “哈哈哈，樊磊也有今天？” “这医生巨恶心，你知道他为什么经常值夜班吗？这家伙满脑子黄色废料，就想着夜班的时候揩油！” “是啊，我就被他调戏过，说什么怀孕的女人和烂萝卜都是因为拔晚了，太恶心了！没有许医生的脸，还敢这么开黄腔，超级下头！” 小护士心情也很激动。 别说在急诊科，樊磊在全院的名声都不好，处处讨嫌。 看到他吃瘪，比自己加薪还有高兴。 “院长，icu那边给出报告了！” 小护士嫌弃地瞥了眼樊磊，推开院长办公室的大门。 潘伏游站在办公桌前面，也是浑身打颤。 这位副院长，也站了一夜啊……要不是顾及他副院长的面子，可能得跟樊磊组成左右门神。 王晟德的鼾声停了下来，他从椅子上坐起，心情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拿来，我看看！” 他仔细地查看着icu的病程记录。 这份记录，关系到那些病人的生死，也关系到自己这个院长的位置。 可以说，许秋给的抗生素治疗法，几乎决定了很多人的乌纱帽！ 哗啦—— 王晟德仔细地翻阅着。 “病人1： 张母…… 伤口分泌物减少、炎症指标下降、体温降低…… 病人2： 临海大学老教授…… 脉搏强度恢复，血压逐渐稳定，降钙素原等稍有好转…… 病人3……” 看着眼前一份份报告，王晟德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喜悦。 控制住了！ 竟然全部控制住了！ 尽管每个病人距离好转还至少有几个星期的时间，但，一个晚上就能取得如此疗效，意味着许秋的抗生素给的十分精准！ 他判断出到底是什么病原菌，给出了最恰当的抗生素！ “许秋，你可帮了我，帮了临海一院一个大忙啊……”王晟德抓着这几份报告，激动不已。 …… 这次的气性坏疽院感事故闹得太大，尽管临海一院这边尝试封锁消息，但依旧被无数的媒体找上门来。 很多记者听说气性坏疽十分危重，截肢都算是轻的。 但并不知道，它不会感染普通人。 因此，一大堆记者甚至是穿着防护服，想要冲进急诊科采访。 医宣部这边一直拦着，医宣部主任把能想到的话术都说了个遍，但还是拦不住想要抢头条的媒体们。 而这时，王晟德出现了。 记者们立刻拥了上去。 王晟德面对镜头，不再隐瞒。 医院里这么多病人、家属，真相是瞒不住的。 而许秋已经给了这次事故最好的结局，他身为院长该做的，就是降低影响，给出赔偿和奖惩方案、整改措施等，给出最终的答案。 “王院长，听说你们院误诊了一例气性坏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道消息说传染了好多人，还都是vip病房的干部等等，这是真的吗？” “请问目前情况如何，王院长请你给大众一个交代！” 记者们的话筒堵了上来，七嘴八舌的。 王晟德低着头，给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道： “首先，身为院长，我给大家，给社会道个歉。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让医院里的医生误诊了一例气性坏疽的患者，并且造成了比较大的影响……” 这话一出，记者们瞬间沸腾了。 这可是爆款新闻！ 但，王晟德接着说道：“院感事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天都开会。听说此事，立刻赶了回来。 同时，临海一院这边，也迅速施行控制方案。 在许秋医生带领下，那位气性坏疽的病人最终保住了性命！ 其余可能感染的病人，也全部脱离了生命危险！” 王晟德的发言也很有水准。 先说明自己当时在开会，把自己放在一个无奈的地位。 而后，则挑着重要的真相说。 不说截肢，而说保住了命。 不说很多人感染，而是提到所有感染病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很显然，记者们也被唬住了。 尤其是在听到许秋这个名字时，不少女记者都发出了欢呼。 “许医生，又是许医生！” “上次医闹事件，也是许医生力挽狂澜！” “许医生能力也太出众了吧！能让他来说两句吗？” 王晟德低着头，道：“这是我们临海一院医生的巨大失职，并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各位想要采访许秋，我可以安排一个专访。 请各位放心，临海一院会配合有关部门的工作，对受害者进行免费治疗、赔偿等，对涉事的医生等进行处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采访结束后，王晟德急匆匆地跑去了急诊科。 此时，临海一院已经恢复了流动，各病区也解除了封锁。 急诊科办公室门口，则围着一大群人。 王晟德有点纳闷，什么情况。 走近了，他才听到这些人的讨论。 “听说是许医生给那个传染病的病人做了手术！” “他没事吧！” “我给他送一个苹果来，他好温柔的，就是他给我做了手术，伤口愈合得非常好呢！” “嘿嘿，姐妹，我也是许医生做的手术，我也来探望一下许医生！” “许医生看着好疲倦，好心疼！” “……” 王晟德震惊了。 他当初在临床一线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多病人同时来探望自己。 甚至，有些病人连自己名字都记错！ 而许秋却做到了。 他来临海一院才两个月…… 这才是真正医术好、医德高尚，又深得病人喜爱的好医生啊！ 王晟德看着办公室门口等着见许秋一面的病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谁能想到，何海当初特聘许秋，结果给临海一院拉来了个杀手锏啊！ 王晟德笑嘻嘻的，他几次尝试挤进去，但都失败了。 差点把他的老骨头压折。 他最后放弃了，只能先等这些人离开。 终于，十多分钟后，办公室门口没剩几个人了。 王晟德这才走进办公室，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第170章 野心!南部第一医院 许秋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礼物，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眼看过去，最少有两三面锦旗，还有不同种类的零食，各种牛奶、水果等等。 这得多受病人的喜欢啊…… “院长。” “王院长，您来了？” 办公室里，急诊科医生们看到王晟德进来，赶紧站了起来，表情十分尊敬。 王晟德随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许秋身上，表情十分慈祥，“许秋，这次多亏了你！” 许秋转头看来，淡定地道：“应该的。” 王晟德笑眯眯的。 越看许秋他是越满意啊！ 不卑不亢，也不居功自傲，这才是一个纯粹的医生！ “这次院感控制，你居首功，愿意的话，我给你安排一个大媒体的专访。 你这种医生，不该被困在手术室，在一线临床默默无闻！ 第二个，这次事件也暴露出我院在诊疗体系上的弊端，应急处理虽快，但依旧有很大的瑕疵。 你在气性坏疽的治疗、感染控制、用药上都颇有心得，有空的话，给传染科、感控办那边传授点经验！ 最后一点，临海一院会额外嘉奖你的出色表现！” 王晟德野心很大。 他也担心过早地暴露许秋，致使协和、华西这些顶尖医院来抢人。 以临海一院的体量，根本不能和这些在国际都排得上号的医院竞争。 不论是平台资源，还是资金、设备、实验室的配置等等，临海一院都处于绝对的下风。 但…… 王晟德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抹杀许秋的天赋。 他这样的人，不该在一个小三甲干一辈子——他的舞台，在更远的全国，乃至于全球！ 况且， 如今“北协和南湘雅、东齐鲁西华西”的局面已然被打破。 其中最薄弱的，便是南湘雅这一环。 协和依旧是全国的湘雅，东部齐鲁独霸，西部地区华西依然稳坐头把交椅。 唯独湘雅， 发展亲信几乎摆在了台面上，商业贿赂屡见不鲜，内部也缺少民主监督，科主任一手遮天，如今已然是日薄西山，不要说南部第一了，光是白云省，就有不少医院超而越之。 因而，当下是一个极其关键的时间点。 全国四区，如今三足鼎立，只剩下南部有一个老大的空缺。 各大南方医院谁也不服谁，彼此争斗，就想拿下南部第一的名头。 临海一院此前对这个荣誉没有任何想法。 但，自从这里出了个许秋后，王晟德要说自己没有一点心思，那是骗自己！ 他现在就想把许秋当做临海一院的王炸，打出这张名牌！ 帅气的形象，屡次处理重大事件建功，本身的医术更是深不见底……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协和，也找不出一个。 王晟德心情有些激动，深深地望了许秋一眼，道：“加油，你的成就，你的未来，会比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更远大。” …… 接下来的几天，气性坏疽院感事故也终于落下帷幕。 樊磊停职接受调查，他卫健委的老爹尝试过从中协调，但这次事故波及到的人身份都太高，再加上21床断了条腿，不出意外的话，樊磊会从严处罚，最轻的都是吊销执业证书。 这辈子樊磊跟一线临床无缘了。 潘伏游这边，因为他是主管院感方面的，因此也停职了，近五年基本上都别想评上任何奖项。 许秋则收到了临海一院颁发的奖励。 “临海英才奖”，十万元。 此外，往后评奖评优、职称评级等，只要许秋达标，都处于第一顺位。 临海一院这边，也向许秋开通了各种权限。 包括手术室器械的调用，医院实验室、实验动物等的申请，低于两百万，不需要审批，凭许秋这个名字，就能够直接调用。 他所在的急诊科也沾了光，得到了一笔财政奖金，共计一百万元。 急诊科的众人都乐疯了。 这笔钱，最终会算到绩效奖金里边。 换言之，相当于许秋为他们争取了一次加薪！ 每个人可能有三四千元。 “太爽了！” “哈哈哈哈，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拿到这么高的绩效！” “爱死许医生了，这笔钱全是托他的福！” “真的是因祸得福，没有许医生的话，我都不敢想象，这例气性坏疽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说不定咱们急诊科全年的奖金都没了。” 众人欣喜若狂，但回想起此事还是觉得后怕。 没有许秋，这妥妥的一次重大院感意外。 急诊科这边必定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估计一年的奖金都会被扣光。 然而现在，许秋完美的善后，让他们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拿到了高额的奖金！ 这一刻，急诊科众人对许秋只剩下敬佩和感激。 …… 一周后。 行截肢手术的21床病人恢复良好，抗生素运用得当，没出现感染，预后非常顺利。 这几天的住院，加上手术费用，最终花费三十五万左右。 由医院全部承担，后续病人的康复、并发症等的治疗，医院都将终生负责。 赔偿问题最开始没有谈妥。 病人和家属要求医疗费、护理费、残疾补偿金、精神损害抚恤金等等各项惩罚性赔偿，共计两百七十二万。 最终两方达成一致意见，赔偿共五十六万。 几天后，许秋前往临海一院大会议室，给传染科、感控办等为主的全院员工开展气性坏疽防治讲座。 让许秋意外的是，每个科室几乎都派人来了，以至于整个大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 甚至，不少主任都来了，端正地坐在下面，跟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似的。 许秋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才开始。 他打量着会场。 接着发现了让人崩溃的一幕。 第171章 医生你真是神仙啊 急诊科来的人并不少，除了王平以外，还有王凡、云梅等等。 甚至，有一张桌子上还摆了个手机，里面是一张聚精会神的大脸。 王凡桌子上摆着一大沓刊物，在各个座位上分发。 “都看看，这是我们急诊科出的刊物，许医生的特刊，里面有不少他做手术时候的照片，帅炸了！” “还有许医生亲自讲授的手术细节哦！” “这玩意儿都是内部传阅，我们平时都私藏着，但经历了这一次事件，各个科室都是一家，我们才忍痛割爱，把这本刊物拿出来分享。我们也不多要，成本费三十元！” 这番话下来，还真的有不少人买账。 尤其是女医生，看到刊物封面是许秋的帅照，立马就眼睛放光，一气呵成地付款、购买。 脑外科那边的医生都懵了。 内部传阅？ 这玩意儿不是就摆在急诊科的护士台，谁都可以买吗！ 几人面面相觑，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王凡不去干销售，来当医生真的是屈才了…… …… 许秋收回目光。 他是没有料到，王凡竟然会把这场会议当成售卖会。 而且，效果出奇地好，一百本刊物一分钟就被抢光了。 没抢到的人还一脸懊丧，叮嘱之后一定要给他们留一本。 “王凡，像什么话，赶紧坐好，许医生要开始讲座了。”王平见王凡卖完了，适时把他叫了回来。 “好嘞，嘿嘿……” 王凡迅速落座，期待地看向许秋。 讲座也正式开始。 “气性坏疽，是一种由梭菌属细菌侵入伤口引起的一种严重的肌坏死，该菌致病性非常强，15%可侵入血液引起败血症。气性坏疽的潜伏期为1～4天，大多在伤后三天……” “有外伤史。先考虑破伤风、气性坏疽。鉴别很简单，必须做体格检查，触及有捻发音，根据筛查实验，x线检查，伤口分泌物，结合厌氧菌培养确诊为下肢开放性骨折引起的气性坏疽……” “没有外伤史 ，则要高度怀疑是侵袭性链球菌、金葡菌引起的坏死性筋膜炎，后期可能合并有肠球菌的混合感染……此种疾病用药指征不同，首先考虑头孢噻肟和奥硝唑。” “……” 许秋的讲座并不风趣，甚至可以说是枯燥。 没有一句废话，每一个字都经得起推敲，简练、精干，像是一篇严谨的论文。 这个风格，很受王平这些老一辈主任的青睐。 他们经历过无数病人，许秋讲授时，他们会回想起以前治疗过的病人，然后焕然大悟——原来应该这样做，按照许秋的诊断思路， 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一个多小时的讲座下来，众人都是受益匪浅。 回到各自科室后，不少人还有点恍惚。 这个讲座含金量太高——真的是一个二十四岁的住院医，没有任何准备，脱稿的情况下完成的？ …… 急诊科这边，许秋在结束讲座后，又继续开始了忙碌。 下午时分，送来了一个双手烫伤的病人。 “怎么搞的？”许秋问道。 病人有些羞辱启齿，道：“我去一家便利店买东西，那老板不给我找零，要我买点东西。 我不乐意，看到他店门口架着个铁锅，正在炖大鹅，钱也不要了，抱着铁锅就跑。 结果忘记了那铁锅是烫的……” 许秋沉默。 转而看向伤处。 病人的手掌有大量大小不一的水疱，创面红润潮湿，红肿时分明显。 痛觉也很敏感。 许秋立刻做出了判断。 损伤起码到了生发层，甚至可能连真皮层、乳头层都受损了，属于浅二度烧伤。 这种伤势看着吓人，但一两周就能痊愈，痊愈后也几乎不会留下瘢痕，仅仅有轻微的色素沉着。 反倒是小水疱，或者是完全没有痛觉，才真正可怕。 小水疱看似轻微，实际上已经损伤超过真皮层，恢复后会留下疤痕。 至于完全没有痛觉——那是最严重的三度烧伤，神经、血管全部损坏，没有自主恢复的能力，只能做植皮。 “做个简单的处理吧。”许秋说道。 浅二度烧伤，处理方式很简单。 “一比一千苯扎溴铵。” 实习生陈巧立刻配置好药液，然后对创面进行清洗。 接着，许秋拿出个消毒空针，扎入水疱内，抽干净了内部的液体。 “包扎过后，注意不要碰水，我给你开点烧伤药，你回去 涂着……”许秋下达着医嘱。 送走偷鹅贼后，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又来了一个双手缠着纱布的病人。 隔着口罩，许秋都闻到了那双手散发着的浓郁的炖大鹅香味。 许秋眉头一皱，道：“怎么晚来了半个小时？” “咦，医生你真是神了！” 病人表情痛苦，但眼睛一下子就发亮了，吃惊不已。 他坐下后，摊着两只有些红白相间的手，吸着口水道：“医生啊，半个小时前有个混蛋偷我家门口炖着的鹅，结果那傻子直接抱着烧得发红的铁锅就想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许秋：“那你怎么受伤的。” “我想把铁锅搬回去……” 许秋沉默。 卧龙凤雏啊。 身旁，陈巧捂着嘴巴，把这辈子碰到过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最后嘴巴克制不住地撅着，跟可达鸭似的。 许秋这边倒是很淡定。 这位双手散发炖大鹅香气的人，双手都是小水疱，痛觉比较迟钝，伤口已经没有红肿，反倒是水肿很明显。 比之前那个人严重，这是深二度烧伤。 处理方法大同小异。 只是，浅二度烧伤不需要祛除水疱皮，抽完液体就可以了。 而眼下这位则必须清除水疱皮。 而且， 从他手上的气味来看，这位病人不只是抓了铁锅，可能还被打翻的炖大鹅汁撒了满手。 因此还需要额外的异物清除、清创等。 此外，对伤口的包装，和之前那个浅二度烧伤也有不小的区别。 内层用的是油质纱布，添加了适量的抗生素。 外层则用吸水敷料覆盖，反复缠绕，最终包扎出一个大约五厘米的白色纱布包。 第172章 检查全阴性，让人束手无策的病例 内层用的是油质纱布，添加了适量的抗生素。 外层则用吸水敷料覆盖，反复缠绕，最终包扎出一个大约五厘米的白色纱布包。 送走病人后，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香味。 八角、干辣椒、花椒、冰糖、啤酒、葱姜…… 几乎是下意识的，许秋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大堆配料成分。 许秋沉默。 这大师级的气味分辨经验，竟然还能有这种额外用途？ 再加上自己那庖丁解牛般的手术技艺…… 简直是为大厨而生啊！ …… 几天的时间匆匆过去。 许秋照常签到、完成日常任务。 再次获得了不少奖励。 签到奖励： 大师级淋巴结触诊手法！ 大师级肝脾肿大病因诊断经验！ 大师级…… 日常奖励也完成了不少。 这几天四级手术做得少，相对应的困难手术也没有病人，因此，许秋只能做简单、一般任务保底。 也拿到了三瓶初级体力药剂，两瓶初级精力药剂。 还额外获得了“缝合+10”的提升。 这一天，结束早查房后，许秋回到门诊，开始上午的坐诊。 来的病人三教九流都有，上到大学教授，下到名字都写不出的文盲。 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他们对于疾病的恐惧，比疾病本身更加深刻。 换句话说，不论是普通的上呼吸感染，还是可能由肿瘤、急重症引起的呼吸道表现等，他们都会来三甲。 这也是如今大夏医疗的现状。 社区医院、村镇医院没有病人。 而三甲医院，则接受了大量小发烧感冒的轻症病人，从早忙碌到第二天早，占用了大量本可以分流到下级医院的医疗资源，造成了不少毫无意义的浪费。 在送走十几个病人后，上午十点左右，诊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她身旁跟着个脸色发白、病恹恹的女孩。 “医生，你快帮我看看，我女儿这是怎么了！”少妇焦急万分。 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叫骆乔。 身上可见不少的红色皮疹，时不时咳嗽几下，脸色很差。 而且她穿着两件衣服，还裹着身子——畏寒。 第一眼的印象，是感染。 许秋让骆乔坐下，问询起情况。 骆乔母亲急不可耐地道：“医生，我女儿反反复复发烧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我们辗转了很多医院，基本都是打针输液，当时下去了，过几个小时又开始发烧了！” “之前有做过检查吗？” “有的，你快看看！” 许秋接过检查单子，有血常规、肝肾功等等。 检验结果显示：小女孩的血红蛋白只有93，属于轻度贫血。 此外，c反应蛋白达到了19，轻度升高。 其他的项目没有什么明确意义，白细胞、铁蛋白、ldh和免疫功能等等均在正常范围内。 看到这里，许秋基本上已经排除了感染。 果然，他看到骆母紧接着递过来的病历。 病人在当地医院曾经接受过抗感染治疗，用了三天的静脉头孢曲松，后又改成美罗培南+利奈唑胺，中途几次降温，但持续时间不长，体温又立刻回升了，疗效甚微。 病程记录：差不多每四到八小时就会升一次体温，每天能发作三四次，最高时体温曾经达到40.6摄氏度。 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温度。 “我先给你做个检查。”许秋说道。 小女孩很配合，睁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许秋。 很快结束体格检查。 许秋触诊发现，病人的颈部淋巴结有明显肿大。 结合大师级淋巴结触诊经验来看，这个淋巴结大概有20*10mm左右。 此外，许秋也从体表触摸到了病人的肝脾。 正常人的肝脾是摸不到的，能触诊发现，都意味着肝脾肿大。 许秋的脑子里冒出引起肿大的无数个病因。 感染性疾病，如病毒、细菌、寄生虫感染…… 还有郁血性如肝硬化、慢性心衰等；增生性肝脾大如白血病、溶血病；以及恶性肿瘤、肝脾囊肿、皮肌炎等等。 许秋再次询问病史，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除了发烧、咳嗽，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吗？”许秋再三询问。 小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的精神有点萎靡，早就被一个月来连续不断的高烧摧残得神志不清了。 许秋放弃了问诊，转而在病人身上按了起来。 “脚踝疼不疼？” “膝盖疼不疼？” “这里呢，肚子。” “腕关节……” 就在这时，检查床上的小女孩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叫道：“疼，好疼！” 许秋放开手，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连日的发烧，让医生、病人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忽略了其他症状。 当下的体格检查结果，显然预示着病人有骨骼损害！ “先办理入院，去做个血液和骨髓培养。” “另外，再加一个腹部mri。” 直觉告诉他，这个病人恐怕不是简单的感染。 最坏的结果就是恶性肿瘤，甚至是转移。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位小女孩可能只有数个月不到的生存期了。 …… 急诊科这边，很快将骆乔收治入院。 当天就补齐了许秋开具的检查。 风疹、巨细胞病毒、eb病毒及hsv-1 和 hsv-2 的病毒血清学检测全是阴性。 血液和骨髓培养，也没有发现细菌真菌。 后续补上的结核病、梅毒检测也都是阴性。 至此，一切如许秋所料，彻底排除了感染。 但麻烦的是，这么多项检查下来，没有一个有明确的诊断意义，全是阴性，无法做出有价值的诊断。 考虑到小孩子对手口的卫生不太讲究，可能跟猫狗之类的有所接触，许秋把弓形虫、肺吸虫、囊尾蚴等寄生虫疾病也排除了一遍，同样全部是阴性！ 许秋有些沉默。 但随即，由超声、影像科回报过来的检查报告，让许秋瞳孔一缩。 —— 炸鸡这段时间在准备年末的考试，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都只能三更，等到考试结束时间充裕了，就会有充足的时间给大家多多更新，到时候应该会有一段时间每日五更的持续爆发期！ 届时，请大家多多期待！ 最后还是免费礼物，就是用爱发电，每个人每天都有三次机会，大家要记得投一投啊！ 以上，十分感谢！ 第173章 极度反常，缩小的淋巴结 b超报告，骆乔的肝和脾都有多发斑块状低回声区。 进一步的腹部核磁则显示，脾内有多个不规则的信号影，弥散受限。 许秋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种表现，太像是恶性肿瘤引起的肝脾浸润了。 再结合之前触诊发现的淋巴结肿大——如果考虑恶性肿瘤，那十有八九离不开淋巴瘤。 许秋有些犹豫。 当下的常见诊断思路，是约一个pet-ct，检查全身是否有多发的骨质密度改变。 但，pet-ct的价格高昂，一次检查需要八千元左右。 如无确定的必要，许秋不会随便开这种检查。 尽管各种检查都没有诊断意义，而超声、核磁等又指向恶性肿瘤，但许秋依旧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淋巴瘤，一般多发生在二十岁左右，以及五十五岁以上。 除了淋巴结的肿大，还经常有纵膈肿块，也会表现出相应的症状。 如压迫静脉或气管出现咳嗽、胸闷。 压迫食管导致吞咽困难。 压迫颈部血管引起颈面部肿胀等等…… 然而，骆乔的身上却没有这些特征。 而且许多恶性肿瘤病人，体型都会在短时间内暴瘦。 但骆乔身材匀称，除去脸色，看上去和健康小女孩没有太大区别。 一时间，许秋犯了难。 …… 很快，这则病例就召开了联合会诊。 感染科、血液科、普外和骨外科的医生都一齐来参与病例讨论。 当骆乔的资料、诊治经过等等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棘手。 血液科医生有些不确信，道：“做个骨髓检查？这些表现，也不能排除白血病。” 骨外医生沉思许久，道：“许医生的查体显示，病人的腕关节，还有多处骨头有疼痛的表现，不能排除恶性肿瘤——能引起骨骼病损的，大多离不开恶性肿瘤。约核医学那边做个全身骨显像更合适。” “许医生，你的看法呢？” 医生们的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许秋的思考被打断，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首先考虑恶性肿瘤。” 骨外医生不理解：“病人的表现，跟恶性肿瘤浸润骨、肝脾的症状几乎完全符合，没理由不首先考虑。” 血液科医生点了点头。 白血病正是血液科的恶性肿瘤之一。 讨论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讨论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先选取病人骨代谢程度较高的地方做了个骨髓穿刺。 结果出来后，不少主张“恶性肿瘤”的医生都傻眼了。 穿刺没有发现任何肿瘤细胞！ 此时，骨外科的医生思索了许久，严谨地道：“骨髓穿刺的影响不确定性太高。如果正好避开了肿瘤的部位，结果肯定是阴性，多取几次，或者做一个活检，或许会有更明确的指征。” 但这一次许秋摇头否决了进一步的骨髓检查。 “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不高。” 直觉告诉他，骆乔不像是一个身患恶性肿瘤的病人。 他决定再次进行查体。 这几乎已经是许秋的习惯。 也是一位好医生该有的职业素养。 对于不明确诊断方向的病人，必须多次查体，记录病情变化。 有时候，症状不能给出答案，或许能从病情进展中发现一丝端倪！ …… 到了病房后，许秋又常规地开展体格检查。 发热，三十八度三左右。 神情烦躁，神态疲倦，还伴随有厌食、恶心等症状。 她的身上还能看到处于不同阶段的皮损。 刚发作的皮疹。 皮疹发展成的水疱。 水疱穿破后形成的溃疡。 以及溃疡恢复过程中留下的暂时性色素沉着。 足以想见病人病程绵长。 此外，骆乔这一个月来体重确实有减轻，但程度并不高，没有任何诊断价值——换成任何一个人，烧一个月也会瘦。 “头往右边偏一点。” 许秋再次触诊左颈部的淋巴结，原本只是例行检查，但下一刻，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病人的淋巴结—— 似乎缩小了！ 许秋还没法做到精确测量出几毫米的变化，但手上触感却提示他似乎比第一次触诊要小很多。 他没有犹豫，赶紧叫了个床旁超声。 许秋亲自给骆乔涂上耦合剂，然后超声测量。 最终显示，淋巴结16*8mm！ 第一次的结果是20*10cm。 小了一圈！ 许秋赶紧翻开病人的病程记录。 奇怪的是，她的疾病并没有得到改善，然而淋巴结却减小了。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表现。 “为什么……” “自限性疾病？” 许秋有些难以定夺。 发烧仍在加重，但淋巴结却正在缓缓恢复，这两种矛盾的表现，让骆乔的病情更加扑朔迷离了。 “医生哥哥，好，好了吗？” 这时，病床上的骆乔揉了揉眼睛，问道。 她身上太难受，只想继续睡觉。 许秋却突然一怔。 他猛然想到，从入院到现在，骆乔曾多次揉眼睛。 这个动作很容易被忽略，就连许秋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再做最后一个检查。” 许秋扯了点纸巾，擦干净骆乔脖子上的耦合剂，拿出医用手电筒，对准了病人的眼睛。 两眼都有些充血发红，而且缺少泪液的湿润，看上去很是干燥。 “结膜炎？” 许秋立马把眼部的表现和病人身上的皮疹联系起来。 如果是过敏性结膜炎，那就足以解释皮损和结膜炎了，但骨骼异常等其他症状又无解。 “难道是病毒性结膜炎？” 病毒性结膜炎，往往会导致局部淋巴结的肿大。 譬如毗邻的耳前淋巴结。 他再次触诊，还真发现耳前淋巴结大了！ “不对，不会是病毒性结膜炎。” 许秋此时却再次摇了摇头。 体格检查完美符合病毒性结膜炎的表现。 但，此前骆乔已经进行了更有说服力的病毒血清学检查，全是阴性，没有发现病毒！ “情况我已经了解，我院会尽快明确诊断，先休息吧。” 许秋帮骆乔盖好被子，说了句安慰的话，就要离开病房。 他的脑子里盘旋着刚才检查出的一些症状。 加重的病情、异常减小的淋巴结。 结膜炎。 耳旁淋巴结肿大…… 大师级肝脾肿大诊断经验也在此时发挥作用，无数个疾病在许秋的眼前快速掠过。 突然，许秋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眼睛微微发亮！ 第174章 最终诊断!差点被误诊的疾病 或许，他和所有医生的诊断方向都被带偏了。 不论是许秋自己，还是联合会诊时的讨论，都忽略了一点。 肝脾肿大。 所有人都只把肝脾肿大当成了恶性肿瘤浸润，或是其他异常引起的连锁反应。 但…… 如果肝脾肿大不是原发病附带的——它就是真正的病因呢！ 想通这一点，许秋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既然找不到原发病，那么，为什么不把表现如此明显的肝脾肿大，当成引起疾病的幕后黑手？ …… 病房里，骆母为骆乔掖好被子，刚要哄她睡觉，就被突然折回的许秋吓了一跳。 “医生，你这是……” 许秋没有半句废话，问道：“上个月发病之前，病人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动物？” 骆母思索了半天，最终有些为难地道：“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许秋决定更直接点：“比如，流浪猫、流浪狗，或者去过野外露营等等。” “流浪……猫？” 骆母有些狐疑地道：“有的，我家小孩很喜欢猫，我本来打算买一只，但小区有很多流浪猫，想着不如买不如领养，就抱了一只回去。” 流浪猫！ 这一刻，许秋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前，不论是下级医院，还是来临海一院后，没有人问出病人有接触过流浪猫的病史。 哪怕是许秋，都是下意识地从专业人士的角度思考问题。 他虽然意识到可能跟猫狗有关，却没有直接询问，而是干脆地做了弓形虫等的检查。 此刻知晓这个答案，颇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医生，跟那只猫有关吗？”骆乔的脸突然难看了许多。 许秋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八九不离十。” 说罢，他开了个所有医生都没有考虑过的检查。 微创腹腔镜！ …… 腹腔镜，如今算是许秋的强项了。 掌握大量介入经验、知识，以及大师级的腹腔镜手术能力后，他在腹腔镜手术、探查上，早已有了自己的心得。 因此，这次腹腔镜探查，许秋决定亲自出马。 这则病例太刁钻，换成其他人，很容易漏诊！ 手术室里。 听说要做腹腔镜后，血液科、骨外科的医生都赶来了。 他们还是无法理解这个决定。 肝脾不是受害者？ 检查个肿大的肝脾有什么用！ 但，他们知道许秋常走奇招，而且都是卓有成效，因此更多的是惊讶！ 病床上，探查手术即将开始。 先平卧位，自动二氧化碳气腹机调节至每分钟1~2l的流速充气，建立人工气腹。 而后调整成头低臀高位、腹部常规消毒、铺巾。 1%普鲁卡因50-100ml行脐缘周围阻滞麻醉及腹膜表面麻醉…… 在脐缘一厘米的地方，开一个一厘米的小切口，直达筋膜…… 接着提起腹膜，沿着皮肤切口置入穿刺器！ 砰！ 砰！ 两次突破感后，成功进入腹腔！ 气腹机显示：腹腔内压力为1.55kpa。 “灌注2l二氧化碳。” 许秋叮嘱着，同时置入腹腔镜体，连接光源，开始探查腹腔。 先远后近。 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许秋将重心放到了肝脏上。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团团粉色的结构，上面还有穿行而过的鲜红色血管。 正是肝脏。 “没有什么异常……” “对，除了体型偏大，外形、轮廓、以及表面的光滑程度等，都和正常人无异。” 医生们开口，有些失望。 许秋脸色去没有任何变化。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嗤嗤—— 许秋操纵着腹腔镜，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肝叶，打算进行更彻底的检查。 结果，刚刚翻开一叶，屏幕上的画面就让众人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肝叶之下，肝脏表面有一个个白色的斑片样结节。 此外，周围还有一圈圈黑色的区域，那是局灶性坏死。 许秋迅速给出了诊断。 白色结节：肉芽肿性炎症 黑色区域：局灶性坏死。 这两个表现，在真菌、细菌感染，和一些少见的寄生虫病中都可能出现。 “可是，已经排除了感染啊……”骨外科医生大惑不解。 “寄生虫感染？”血液科医生有些不确信。 许秋取出样本，让护士送去病理活检，同时开口道：“嗯，寄生虫。” “寄生虫？可检查不是已经排除了吗？” 许秋补充道：“准确点来说，猫爪病。” …… 猫爪病，是一种少见的感染性疾病，多是跳蚤、蜱虫等寄生虫噬咬后，巴尔通体侵入人体，从而引起发病。 对于城市里的人而言，感染途径多是经由流浪猫狗等的搔抓、咬，或者是森林露营时意外接触。 这种疾病的临床表现非常多。 原发皮损，如红色丘疹等。 还有局部淋巴结肿大、发热、恶心、结膜炎。 还有很多少见的并发症，如脑病、慢性脏器衰竭以及关节损害！ 症状太多，还有不少恶性肿瘤常有的表现，因此，它也很容易被误诊为肿瘤！ 如果真做了pet-ct，病人明确全身的骨密度改变，或许真的会被当成恶性肿瘤…… 没有人会想到，还有一个猫爪病，也会造成类恶性肿瘤的浸润表现！ 想到这些，血液科、骨外科的医生都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的诊断或许真的错了…… 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能拿下大量高难度手术的许秋，为什么亲自上这台简单的腹腔镜探查。 换一个医生的话，或许真的会漏过肝叶下埋藏的白色结节！ 那将会与真正的病因彻底失之交臂！ …… 很快，病理科那边就对许秋送过去的标本进行了ngs测序。 最终显示，标本中存在巴尔通体的17个reads，相对丰度为1.9%。 reads，即读长，是测序仪单次测序所得到的碱基序列，也就是一连串的atcgggta之类。 而相对丰度，则可以确认是否有其他细菌、寄生虫等，越小，则物种数量越少。 1.9%的相对丰度，基本意味着标本里只有巴尔通体。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不少医生都捏了一把汗。 这么多医生会诊，还是差点误诊！ 若不是许秋坚持自己的判断，后续真做了pet-ct，骨髓活检，又是一番白用功！ “确定是巴尔通体的话，我还有一个问题……” 骨外科主任皱着眉头，十分不理解，“许医生，你新近的一次查体中，发现病人的淋巴结异常减小——这又是为什么？” 第175章 不收礼，怎么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 闻言，其他医生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许秋解释道：“淋巴结的减小，才是让我考虑猫爪病最重要的因素。” “嗯？” “为什么！” 医生们竖起了耳朵。 许秋道：“猫爪病出现骨骼损害很少见。 但，还有一个冷门的知识。 这个疾病，有一定的自限性。 皮损会愈合。 高热也会有间歇的缓解期。 而淋巴结——在肿大到一定程度后，也可能自限性地减小！” 众人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的神情。 难怪病情没有缓解，淋巴结反而小了——竟然跟自限性有关！ 这一刻，众人彻底想通了。 “厉害，许医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淋巴结，竟然成了诊断元凶的线索！” “受教了，以后碰到这种病人，我也多了一种诊断的思路！” “许医生的临床思维太缜密了，膜拜啊！” “……” 当天下午，骆乔确诊急性散播性猫爪病。 这种疾病的治疗不需要运用任何抗生素。 然而，对于高热；伴发脑炎等的病患，需要联合抗生素治疗。 因此许秋专门调整了用药，选用了对巴尔通体高敏感的大环内酯类进行治疗。 且，由于病人的全身情况较重，还额外加了一例多西环素。 骆母这边，尽管已经看到诊断，却依旧心神不宁。 这一个月多来，各种医院已经换了好多次诊断。 然而，每一次都不见成效！ 她忐忑地等待着。 第一天，骆乔的体温终于下降，控制在了37.4度左右，低烧。 让骆母惊喜的是，骆乔的体温没有继续上升！ 而且，骆乔也有食欲了！ 第二天，体温继续下降。 第三天，彻底恢复正常，且不再有反复高热！ 这次，许秋安排病人做了个全身核磁。 影像报告中显示，病人的内脏病变、骨骼异常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这个结果，彻底肯定了“猫爪病”的诊断。 第五天，病人出院时，还特地来办公室感谢许秋。 几天的时间，骆乔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起来，出院那天健康红润，结膜炎也控制下去了，水灵灵的眼睛炯炯有神。 “快，谢谢医生叔叔！”骆母捏了捏骆乔的耳朵。 骆乔抬起头，“谢谢医生哥哥！” 办公室里的医生都忍俊不禁。 要说还是小孩子懂事啊！ …… 骆乔母女办理出院后，许秋又迎来了几个出院的病人。 张局的母亲，之前不幸被樊磊做过检查，感染了气性坏疽，经过许秋的“精准打击抗生素疗法”后，脱离icu，转入普通病房，算是度过了危机。 张局特地提了一箱子毛台过来，市值五万多。 “收下吧，许医生，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张局抱着胳膊道。 换成一般医生，还真招架不住这种在官场上养出来的压迫感。 然而，许秋只是瞥了一眼，就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心意我领了，收回去吧。” 一箱苹果，一箱牛奶，这是情意，不能拒绝的情况下，偶尔能收。 但，价格超过百元，尤其是达到数万的金额，再怎么辩解，都是歪风邪气。 张局有些吃惊。 他瞪着眼睛，反反复复打量许秋。 却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异样的表现。 这意味着，许秋不是客套，也不是觉得这里人多不方便，他打心底里就不愿意收礼！ 张局沉默了。 他送礼送得少，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医生拒绝了…… “罢了，不要便不要。” 张局叹了口气，抱着礼品又离开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线临床医生的脑子，果真是榆木疙瘩。 这个社会，不送礼，不交结人情，能混得下去？ 难怪卫健委和医疗系统的行政岗都看不上一线医生。 就这迂腐的想法，强硬的态度，也就能一辈子当个医生了！ …… 又过去几天，一大批病人也随之出院。 做大师级睾丸切除术的谢沁然。 她已经彻底斩断了自己与男性的最后一丝肉体联系，只有体内的xy基因还在宣示着她曾经是个男人。 不过，谢沁然的心态特别好。 得知自己xy发育不全后，她反倒对自己“平胸”释然了。 经历了这件事，谢沁然的家人对“女儿”喜欢同性的事情也开明了一些，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但也不会说什么了。 经历死亡，他们才突然意识到，女儿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此外，还有好几个经由许秋手术后重获新生的病患，也在出院那天，特地来办公室表达感谢。 叮铃铃—— 这一天下午，icu这边打来了电话。 找许秋的。 “许医生，马平川的恢复情况超出预期，已经可以考虑转出icu了，你过来确认一下？” 许秋翻出了马平川的病历。 这位病人是重症急性胰腺炎，他印象很深刻。 这种病花费巨大，一个不慎就是人财两空。 医院里见过太多身患重症急性胰腺炎后，被家人放弃，被爱人要求离婚的悲剧。 然而，马平川的妻子却没有任何犹豫，表示“砸锅卖铁都要治疗”。 这种真情，让急诊科的医生都感动了许久。 “才25天，比预期恢复得要快。”许秋没多少意外。 不过，icu那边着实被吓了一跳。 重症急性胰腺炎，能按照一个月重症监护出院的很少很少。 大多数都拖延了一个半月，甚至还有两三个月，依旧反复感染，备受折磨的。 能25天出icu，跟护理肯定有关系。 但， 就像是同一个老师教，学生的成绩有高有低。 icu这边采取的监护措施是完全一致的，马平川的恢复效果如此出色，最关键的点在于许秋的手术做得太好！ 而这一点，也让江主任等icu医生，对许秋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连这种病都能拿捏，许秋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 许秋赶到icu时，马妻正坐在icu外面的等候椅上，就着咸菜吃馒头。 周围其他的家属也大差不差。 许多人都是面如菜色，为了节省住宿费，直接睡在医院的楼梯上；为了省几块钱饭菜钱，宁肯干吃馒头。 一切都是为了重症监护病房的家人，能够多用一支药，多吸一口氧…… 金钱，是icu里最没有价值的东西，随便一个项目就能花光普通人一年的薪水。 也正是因此，这里也见证着最纯粹的亲情、爱情，彰显着人性最高的光辉。 当然也有丑恶。 “许医生，您来了！” 马妻一眼就认出了许秋。 对这位救命恩人，马妻言语中充满了感激。 许秋点头，“进去看看吧。” icu病房的门打开，好几个家属也跟着一起进去探望。 其中还有一个人，正拿着笔记本，四处记录着什么。 许秋刚开始没注意。 等给马平川做完评估，确认他可以出院后，许秋又在马平川的病床外看到了这位拿笔记本记录的人。 许秋朝他走去，结果后者立刻收起了笔记本，脸也一下子绷紧了，一副警惕的模样。 许秋皱眉：这位家属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第176章 用人命当赌注 icu这边，只有下午四点左右有探病时间。 其余时候家属都不能进来。 而且，很多时候病人都可能在抢救中，那样的话，家属的探病机会就会取消。 因此，对于难得一次的探望，家属一般都会很珍惜。 像这种拿着笔记本到处记录的人，就显得很可疑。 许秋找到icu的护士，问起了此人的情况。 “他啊，来过好多次了，好像是七床的家属。”护士说道。 许秋皱眉。 他处理完马平川这边的事情后，又找去了七床。 七床是一位退休了的老干部，已经在icu住了一个多月了，状态和植物人差不多。 护士语气中多了一丝鄙夷，道：“他的几个儿子真不是人。这病人有国家报销，每天一万多的费用，只要缴十几块。但他的退休工资加起来有三万多，所以他的儿女不肯让他死。” 每个月，花三百多块钱吊着老人的命。 儿女就能白领三万多的退休金。 许秋无言。 这正是icu里丑恶的一面。 他抬头寻找那位带着笔记本的人，几分钟没留神，他已经又在几个病房外写写看看了半天。 当看到一个病房的仪器开始发出刺耳的报警声、连接全身的各种血管开始涌出鲜红的血液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疯狂。 许秋眉头紧锁。 这种表现，不可能是家属！ “快！！” “13床出事了，准备抢救！” 与此同时，报警的瞬间，icu这边训练有素的人员就赶往床旁展开了抢救。 想在icu里边死还是有点难度的。 而另一边，看到病人得救后，男人又咬开笔帽，记录了点什么，才懊丧地准备离开。 看到这一幕，许秋突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 他直接拨打了保卫科的电话。 “icu这边，一会儿有个夹着笔记本的人出去，麻烦留他一下。” …… 十多分钟后，icu外边突然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许秋赶去，正好看到几名保安架住了之前那名男子，后者面目狰狞，正在拼死挣扎。 不远处还有一个散落的笔记本。 “果然有问题。” 许秋轻轻叹气。 他跟保安交代过，尽量不要发生暴力冲突。 如果对方真的是家属，配合保安谈话就可以了，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许秋走过去，捡起了笔记本。 这一刻，原本放弃了抵抗的男子突然再次猛烈地叫唤了起来，声音如野兽嘶吼：“不要动我的笔记本！那是我的隐私！！欺负人了，医院欺负老百姓了，快来帮帮忙啊！” 此时，许秋翻开了笔记本。 当看到上面记录的内容时，他浑身一震，有一种坠入冰窟的感觉。 “8月7日。 临海一院icu，1床。 活3天。赔率8.50：1.36 活10天。赔率3.60：2.20 抢救次数： 3次。赔率：…… 4次。赔率：…… 5次。赔率：…… 死亡时间下注： 8月8日。赔率：…… 8月9日…… 结果：1床活7天，抢救4次，死亡时间：8月14日。” …… 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杂乱地记录着一堆时间、数字。 icu不能带手机，因此，他选择了这种办法。 许秋越翻看，表情越冷漠。 这是一本赌徒们的比分记录表。 只是， 比分是病人的抢救次数，存活时间，以及死亡日。 赌的，就是病人的命！ 许秋站在原地。 哪怕两世为人，见证了太多人性之恶，但碰到这种事情，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真的是人间？ 为何会有人拿命去当赌注。 “放开他吧，是个神经病，乱七八糟的写的什么字。” 突然，许秋把笔记本扔回了男子面前，对保安说道。 下一刻，男子就感觉身上一松，解脱了束缚，赶紧抓起笔记本，拔腿就跑。 许秋没有让保安去追。 一个笔记本……报警了，又有什么用？ 以男子的狠辣程度，哪怕被抓了，只要抵死不承认，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笔记本上写这些东西并不犯罪。 许秋望着男子远去的方向。 他在笔记本的后几页，看到了大篇幅的病人记录。 而这些病人，并不来自临海一院。 也不是有名字的三甲。 许秋更想知道，这些病人又在哪里。 …… “最近有没有异常出院的病人？” 办公室里，江主任面对许秋的问题，有些疑惑。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思索良久后，江主任道：“有倒是有，三天前，13床就直接走了。我们跟家属强调了，如果不住在icu，病人可能挺不过这个星期。其实这也不算是多异常，icu这边，大把家属因为钱放弃治疗。” 许秋点头，又问道：“能具体说说这个病人的情况吗？” 江主任道：“是一个慢性肾衰的病人，已经到了尿毒症期了，家属本来说打算在icu过渡，然后等肾源，结果有一天突然就说要出院。” “家属这边没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好像真有点，家属好像对病人能撑多久很关心，我跟家属说清楚了，不用担心死在路上，起码还能活三四天。” 许秋默默地点了点头。 家属可能不是怕死在路上。 而是，想在自己亲人身上下注。 …… 许秋并不打算把这种危险的事情完全揽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个医生。 考虑过后，急诊科的王平是最值得信任的，毕竟是惯用的工具人了。 王平听说此事后，表情充满了震惊。 “拿人命当赌注？怎么敢的啊！” 好一会儿，王平才从这种毁三观的事情中缓过来。 “不过，你不该把他放走，联系警察那边，怎么都能撬开他的嘴的。”王平有些可惜地说道。 他担心那个男人之后不敢再来。 —— 不好意思！炸鸡新冠了，现在发烧加浑身疼，今天强撑着写了一章，实在写不下去了！剩下两更等炸鸡病好了，给大家补上。 接下来几天可能更新都不能保证，很抱歉！ 第177章 协和都不行?那就火葬场 尽管如今已经不允许刑讯逼供。 但， 王平好歹也是个主任，这么多年里，和很多警察也打过交道，自然知道不少内幕。 想要让一个藏着秘密的人张嘴，又不会被看出任何暴力逼供的线索，可太容易了。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把嫌疑人晾在审讯室。 不管不理。 饿了，就给他泡方便面，往里面加五六包调料。 对方饿得不行，肯定会吃下去。 渴了，就让他喝面汤。 不喝？审讯室不是招待所，有喝的不喝，那是犯人挑三拣四。 喝了，极高的盐分会让病人越来越渴。 只有渴过的人，才能明白此时的人意志有多薄弱。 不出二十四小时，再嘴硬的人，也会如实交代，只为了一口纯净水。 …… 许秋却摇了摇头。 这种把人命当游戏的亡命之徒，哪怕能撬开嘴，被警察抓住的时候，恐怕背后的人已经有所警觉，提前转移了。 王平叹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怎么办，等着？” 许秋点头：“他会回来的。” 片刻后又补充道：“而且，盯好icu外面等着的家属。” “什么意思？”王平一愣。 “外面的家属，是他的潜在顾客。” 王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对方曾鼓动了icu13床的家属离开，而这种事情不会只有一次。 对于icu外边极度缺钱的家属来说。 哪怕对方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成为赌桌上等死的那个人。 也可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搏一把。 赌徒心态，在这些绝望的家属面前，将会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交给我吧。”王平正气十足地说道。 …… 这件事情，比想象中推进的还要慢。 三天后，许秋还没有等到消息。 这一天下午，正在接诊一位过敏病人时，突然又有一个女人冲进了诊室。 许秋还没来得及发话，女人便一气呵成地躺倒在了检查床上，一个劲地叫疼。 过敏病人被吓坏了：“要不……要不让她先？” 许秋也看出了闯进来的这个病人更紧急。 于是先过去看了一眼。 才走到检查床前，女人也不扭捏，直接拉开了衣服，袒露出肚子和大半的胸。 “医生，你快看看，我肚子要疼死了，哎哟！！”女人躺在床上哀嚎，表情痛苦万分。 许秋扫了一眼，眉头皱起。 病人的皮肤上有一块块暗红色的斑点，密密麻麻全是皮疹，此外还有多处有色素沉积。 腹部剧痛，加上如此大范围的皮疹。 过敏性紫癜？ 胰腺炎？ 许秋拿出听诊器，同时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就十多分钟前，本来我们要去皮肤科的，才到院门口就开始肚子疼，护士就让我们上急诊科来了。”旁边的丈夫说道。 听诊又得知。 肠鸣音很活跃。 肠痉挛？ “有没有腹泻。”许秋问道。 “没有，突然疼的。” 病人丈夫说完，又补了一句，“医生，她以前也疼过，你给她开一个6542吧！打了那个就好了！” 许秋微微沉默。 不是第一次发作啊，家属都久病成医了。 654-2，是山莨菪碱的人工合成品，临床上主要用于缓解平滑肌痉挛、胃肠绞痛、胆道痉挛等等。 如果是肠痉挛的话，的确可以用654-2来暂时压制。 但，许秋暂时不能给止疼药。 疼痛带来的不只是负面情绪，同样也是危险信号的预警。 “上一次发作是什么时候？”许秋问道。 “两天前吧。” “当时也是这样？” “不是的，前几次都没有这么多的疹子！” “……” 问诊完毕，许秋的疑惑越来越多。 起先他怀疑，身上的皮疹是过敏，腹痛也应该和过敏有关。 但，按照家属的说法，上次发作时，病人却只有腹痛。 这样的话，皮疹和腹痛之间的关系需要重新考虑。 而且， 整个查体的过程中，女人的神经十分紧绷，稍微触碰一下，就有激烈的反应。 这是——神经症状？ 许秋的目光又落在病人腹部的皮肤色素沉着处。 此时他才注意到，上面竟然还有一条凸出的白线——这是手术后，缝合技艺不精，愈合后留下的痕迹。 “等等，她做过手术？”许秋当即严肃了几分。 如果有手术史，那问题就明确多了。 腹部手术，术后很容易引起梗阻、黏连等等。 而这很有可能就是急腹症的病因。 病人丈夫点头：“做过手术。之前在其他医院看过，那边查不出原因，怀疑是肚子里有问题，就打开看了看——后来切下来一截东西，我也不懂是什么，反正后来还是肚子疼。” 许秋扫了眼疤痕白线的位置。 这个地方——不出意外的话，是结肠。 这时，丈夫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五年了，她每隔几天就这么疼一次，我们都快被折磨疯了，医生，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这次再不行的话，他们就打算花光积蓄，去一趟协和。 协和——那可是大夏医学的最终殿堂，也是真正守着鬼门关的一批人。 别说医生了，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 社区医院不行去三甲，三甲不行去省三甲，省三甲不行去协和。 协和也不行，那就去火葬场。 丈夫连连叹气。 许秋思索许久，他眼前倒是有很多疑似的诊断了。 像常规的急腹症、胰腺炎、肠痉挛等等，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这些病，疼不了五年。 眼下符合病人情况的，也还有不少。 譬如，铅中毒。 脑炎。 脊髓灰质炎。 格林巴利综合征等等。 其中，铅中毒算是最符合指征的，有腹痛，有皮肤病变，也存在神经精神表现。 “做个ct，再抽个血。”许秋说道。 …… 加急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许秋先看了看血常规等。 血铅、尿铅都没有增高…… 不是铅中毒！ 他又拿起了腹部ct片。 刚看到片子，许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178章 吸血鬼病，不能见日光 之前家属就说过，病人曾经在其他医院做过手术，切下过一段东西。 当时许秋还以为是那家医院发现了什么器质性病变。 但此刻，看到影像检查结果，他全明白了！ 病人的腹腔内，缺少了一截结肠。 那场手术根本不是切除了病变，而是切了一段结肠…… 外科手术最忌开“空刀”。 即，开了刀，什么也不做就关上。 这样做很容易引起医疗纠纷，只要患者肯纠缠，医院这边打官司肯定要败诉。 因此，很多外科医生，哪怕随便切点东西，也不会直接关腹。 许秋甚至猜到了那家医院的判断。 他们大概率怀疑病人有精神疾病，腹痛更多是心理因素引起。 因此，开了腹，果真没有发现病变后，就切了一段结肠，以作为安慰。 结果没想到，病人不是心理因素引起的腹痛。 手术后，她的症状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 “有点麻烦了。” 许秋扫过病人新拍的ct片。 上面除了少了一段结肠，和正常人无异，没有器质性病变。 咚咚咚—— 许秋的手指敲击着桌子，看着眼前长达五年的病人资料，不断排除、筛选疾病。 顽固腹痛。 全身皮疹、色素沉着、瘢痕。 还有神经症状。 还需排除铅中毒、器质性病变等等…… 就在这一刻，许秋将要敲下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病！ 一个被称为“吸血鬼”的疾病！ 他赶紧重新翻开病人的病历。 片刻后，他的心情多了一丝兴奋。 完全符合！ 此前，也没有医生考虑过这个疾病！ 原因就在于，它实在是太罕见，若非许秋本身有很丰富的经验，恐怕也考虑不到这块去！ 许秋不愿耽误，赶紧找到了处置室那边。 他此时已经带着止痛药的医嘱来了——许秋已经确保止痛不会掩盖病情，不必再严格控制止痛药的使用。 刚要开口再做一个检查，家属那边先打断了他。 “医生，我们不治了！” 病床边的丈夫低着头，有些埋怨地看了眼疼得发冷汗的妻子，道：“我怀疑她就是个精神病。哪个医院都没查出问题，我们要去协和，除了那边，其他地方都没用！” 许秋道：“我这边已经有眉目了，再做一个检查，应该就能明确。” “再做一个？每个医生都是这么说的，我们光是检查都花了大几万了，哪儿还有这么多钱！” 许秋从众多检查中挑了一个最便宜的，道：“十块钱的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那你们可以去协和。” 病人丈夫将信将疑地望着许秋。 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许秋开的是尿卟胆原测定。 不久后，检验科那边就回报结果了，病人的尿卟胆原增高！ 许秋看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稳了…… 这种被称为“吸血鬼病”的疾病，发作期时会出现尿卟胆原增高的表现！ 许秋再次找到了病人家属，说出了这个陌生的病症： “卟啉病。” 卟啉病？ 家属这边显得很迷茫。 这也很正常，卟啉病本身就很罕见，连很多医生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例。 就算碰到，也几乎不会做出这样的诊断。 原因就在于，卟啉病的症状没有特异性，就是腹痛、皮肤表现，偶尔有精神症状，很容易和其他的常见疾病混淆。 因此，能想到卟啉病，已经很能说明一个医生涉猎知识之广。 而敢诊断，则说明一个医生临床能力之强！ “这是一个被称为吸血鬼病的疾病。”许秋慢慢解释道。 丈夫脸色一变，“她……她喜欢吸血？” 许秋摇头：“它由血红素生物合成途径中的酶活性缺乏导致，对光非常敏感，见太阳就会发作。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不能见光。” 丈夫这才松了口气。 还以为要有个吸血鬼老婆了…… “医生，快，快治疗吧！”丈夫焦急不已。 这是他五年来，第一次真正看到希望！ …… 回办公室后，许秋又补开了几个检查，进一步明确了卟啉病。 而且进行分类，最终定性为：急性合并皮肤性卟啉病。 当天晚上，许秋就开了“精氨酸血红素”。 静脉注射人血红素，可以抑制肝合成酶的活性，减少卟啉和前体物质的产生，从而控制卟啉病的急性发作症状，如缓解腹痛、呕吐，减轻精神症状等等。 此外，许秋还让家属去买了几瓶可乐，以及各种甜度超标的蛋糕。 高糖食物、高糖饮料，同样可以抑制合成酶的活性。 “还有最重要的，芬太尼。” “最重要”是针对病人而言。 芬太尼可以快速止痛，对于病人来说，五年的间断腹痛折磨，几乎快要摧毁了她的精神。 缓解疼痛，才是她此刻最迫切的愿望。 …… 病房里，打了芬太尼后，病人的疼痛终于得到了缓解。 夫妻两都很是紧张。 这样的场景，之前的五年重复了无数次，但每到第二天清晨，药效过去，腹痛就会再次席卷而来。 带着这样的担忧，病人忐忑不安地睡着了。 “吃午饭了。” 突然，病人被一道声音惊醒。 她震惊地望着自己的丈夫，“你……你说什么？” “吃午饭！” “已经，已经中午了？” 病人赶紧看了眼时间，顿时欣喜不已。 真的有用！ 早上她没有被疼醒，竟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此刻，仔细感受之下，她还是只有轻微的腹痛。 但，睡着了后，这种疼痛程度完全可以忽略。 而以前，她都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 丈夫也猛地反应过来，拍了拍大腿，“对啊，你居然睡到了中午！有用，真的有用！” 这一刻，夫妻两抱在一起。 他们意识到，那折磨了自己五年的疾病，可能真的要结束了。 …… 卟啉病、吸血鬼病。 这个罕见的病历，很快就分享到了临海一院的大群里边。 第179章 哥哥妹妹，人命赌场 众人看完全篇后，都有些吃惊。 “太神奇了，当初我们学卟啉病的时候，就是这么带过去，就连老师都说，一般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 “是啊，很罕见的疾病。谁能想到，这么严重的腹痛，竟然是一种先天代谢性疾病引起的！” “许医生的临床经验太丰富了！” “这则病例很有意义，以后消化内科、皮肤科、神经内科那边，碰到类似的病人，实在诊断不了，可以试着往卟啉病靠一靠！” “嘿嘿，突然觉得许医生比协和的医生还要牛逼。这种罕见病都能几个检查就秒杀！” “……” 大群里，这个病例激起了千层浪。 卟啉病这种罕见病，哪怕是协和这种医院，也不是能一眼秒的。 像这位病人，在来临海一院之前，已经看了五年医生，都没有确诊。 而许秋能在一天之内，靠寥寥几个检查锁定问题所在——这种诊断能力，哪怕是临海一院的主任，都有些望尘莫及。 很多偷偷窥屏，没有发言的主任，此刻都有点冒冷汗。 换位思考，如果他们接到这样的病人，绝对没法像许秋一样这么快速找到病因啊…… 一时间，全院的主任，都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 “许秋，今天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准备跟我去一趟外院。” 几天后，王平突然把许秋叫到了办公室，郑重其事地说道。 许秋猜到了什么，“赌命的那伙人找到了？” “马平川你还记得吗？” “记得。” “他的妻子也受到了参与赌约的邀请，并且愿意配合警方进行调查。今晚她会去‘赌场’看看，掌握明确的证据后，警方会立刻出动。” “只有我们两个？”许秋问道。 “当然不是，还有心外、脑外、呼吸外科等等科室的医生，一共有个八人的小团队。” 王平的语气有些凝重。 理论上来说，这种抓捕行动，是绝对用不上他们这些医生掺和的。 但，这次不同。 那地方有大量生命垂危的病人，等抓捕后再出动医生，恐怕很多病人都已经救不回来了。 所以，需要医生前往，随时准备救人。 许秋点了点头。 这也算是医院外勤了。 只是……地点稍微有一点特殊。 …… 第二天一早，许秋刚刚结束完早查房，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情，急诊科那边突然又出事了。 送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意识模糊，呼吸深快，浑身不停地抽搐，看起来跟濒死之人似的，极为可怖。 随着救护车来的是男生的妹妹。 许秋接过病人，看了眼顶多十四五岁的妹妹，问道：“家长没来吗？” 妹妹咬着嘴唇，眼泪就掉了下来：“离婚了，他们不管我们，我们来城里找他们，还没找到，我哥哥就先出事了……医生，求求你，你救救我哥哥！”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父母不管…… 这四个字的潜台词是，他们两人没钱治疗。 但，许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推着床就往抢救室跑去，道：“赶紧，准备洗胃——” 妹妹打断了他的话，“医生，洗过胃了，我们在诊所里面洗过胃……” 许秋点点头，有条不紊地命令道： “准备查血气，插尿管、胃管。准备呼吸机！” 他摸了摸病人的手、额头，浑身都烫得不得了。 “备好冰帽、冰毯。” 又凑近，试着分辨气味。 男孩这种情况，显然是中毒了。 不同的中毒，往往都有标志性的气味。 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是烂苹果味。 敌敌畏中毒，是刺激性的蒜味。 肝昏迷有肝臭。 还有苦杏仁味、臭鸡蛋味、尿味等等…… 描述起来很复杂，但对于经验丰富的医生来说，很多毒物的判断就是一鼻子的事情。 然而，面对这个男孩，许秋犯难了。 他的呼吸间，没人任何已知毒物该有的气味。 许秋重新看向妹妹，问道：“他发病之前吃过什么？” “不，不知道啊……什么也没有吃，连早餐都没有吃。” 后半句话许秋是相信的。 男孩无意识呕吐好几次了，都是干呕。 那是因为胃部没有东西能吐出来。 至于中毒之前没有吃东西——这绝对不可能，只是妹妹没有注意到罢了。 “怎么发现的？”许秋问道。 妹妹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身子抖了起来，道：“我……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坐了好久车过来的，在招待所住了一晚，打算今天早上去找父母。 结果，今天早上起床，我就看到哥哥一直在发抖，身上都是僵的，我就，我就赶紧打了120……呜呜呜！” 许秋点点头，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抢救。” …… 很快，抢救室这边，急查血气的结果出炉。 ph值只剩下7.15。（正常值7.35~7.45） 氧分压135；（正常值80~100) 二氧化碳分压73；（正常值35~45） …… 严重的代谢性酸中毒、呼吸性酸中毒。 许秋判断，代酸应该是持续的抽搐引起。 而二氧化碳分压如此之高，目前还是个未解的谜团。 就在这时，刘素素又突然赶来了，在抢救室门口喊道：“许医生，王主任叫你，说是很着急！” 许秋点点头，“我马上过去。” 他迅速给抢救床的男孩做评估。 当下最危重的其实是酸中毒。 如此严重的酸中毒会引发心肌抑制，从而致使心脏骤停，导致死亡。 当务之急，是完善心电图，确认心脏有无异常。 “拉个心电图！” 很快，心电图结果显示病人有室速。 “准备电除颤！” 许秋的动作很迅速。 “充电！” “闪开！” “放电！” 砰！ 两三下过后，病人的心电图恢复正常。 “做气管插管，加快补液速度！” 这时，许秋也大致判断出来男孩的身体情况了。 抽搐——酸中毒。 四肢冰冷——液体不足。 现在最要紧的，是纠正酸中毒，补充血容量。 “去做个颅脑ct。” 眼下，排除颅脑的病变，病人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抢救回男孩后，许秋赶往王平办公室。 刚一进门，王平就站了起来，脸色沉重道： “马平川的妻子，昨晚从银行卡里取了三万块钱。” 许秋微微吃惊。 对方是打算做内应的，结果，竟然自己也克制不住，跑去下注了？！ 王平喝了口茶，有些担心地道：“怪不得他们敢肆无忌惮地发展顾客，只要去了那里，恐怕没几个人能够保持原有的价值观——甚至可能会同流合污。” 用命做赌注，这种疯狂的事情，背后蕴含的利益之大，根本不可想象。 对于马妻这种在icu花了五六十万，债台高筑的绝望的家庭来说，那是救赎，也是唯一的希望之光。 “她还愿意配合吗？”许秋问道。 “暂时还愿意。但警方察觉到她已经动摇了——不能拖了，现在就行动。” 变故来得太突然。 许秋赶紧换了一身便服，跟着前往“人命赌场”。 他很好奇，那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 正常几个小时能写完的东西，因为目前的身体状态，炸鸡整整写了一天，写完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另外麻烦大家一件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收到这个系统通知： 如果有的话，请点击进去，将页面拉到最下面，选择男频都市类别，在男频都市类别的第二页，就是咱们这本书，大家每天可以给炸鸡投三票！助力炸鸡冲榜！谢谢了！ 第180章 死亡病房，比icu更可怕的地方 上午，十点钟。 许秋跟王平，还有几个专业技能很强的医生，同乘一辆面包车，前往目的地。 差不多五十多分钟后，面包车离开了喧闹的城市主干道，驶入了偏僻的小路。 又绕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停在了一个长满了爬山虎的红色墙壁之前。 王平看了一眼，有些惊奇道：“这是……一家临海市人民医院的旧址！” 早年间，大夏医改曾犯过长期的错误，最严重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医院都是私有化的，均有外资，或者是国内的大资本参股。 这导致“看病难”“看病贵”，民怨滔天。 后来的十几年间，国家一直在纠错，也逐步将流落的很多医院收回了公立地位。 临海人民医院也正是趁着那次回购潮完成了搬迁、扩张。 …… 人民医院旧址已经废弃了三十多年。 此刻，外围已经停了一辆辆黑色的车——这是提前赶来的警察们。 铛铛铛—— 突然，从旁边幽深的小巷子里走出了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两人踏着整齐的步伐，眼光如鹰，面庞坚毅。 见到赶来的许秋等人，沉沉问道：“进去以后，不要录像，不要传播任何影像资料！” 说话间，他们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忍。 许秋和王平对视一眼。 都看出了对方的惊讶。 连这种特警，都没法在里面保持镇定？ 这得是多丧心病狂！ “走吧。” 两名特警在牵头的带路。 许秋和王平赶紧跟上，后边有医生则抱着简易担架、急救箱、各种抢救用药、器械等等，也朝里面走去。 幽深的小巷子里，有一道暗门。 穿过暗门，众人这才进入医院旧址。 从里面看这座医院，更显示出它的破败。 抬头望去，上世纪风格的低矮平房早已经斑驳，窗户碎了大半，墙皮脱落，上边还依稀能看见“少生优生、幸福一生”的标语。 “就在前面了。” “做好心理准备啊！” 两名特警说道。 前方已经热闹了起来，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反拷着蹲在墙角，还有不少警察在其中梭巡。 许秋等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白大褂根本不可能是医生。 第一，把白大褂穿成了风衣，敞着襟。 正规医院，哪怕是主任敢这么穿，也得扣几百块钱。 第二，褂子太脏。 医生的白大褂能旧，但决不能脏。 才靠近，许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不同人产生的具有不同特质的排泄物味道。 “换上白大褂吧。” 王平说道。 许秋等人穿好医务人员制服，跟着警察进入了大门。 入眼的一幕幕，仿佛人间地狱。 一楼的大厅内，每隔一米放着一张连被子都没铺的铁床。 每一张病床床位，都支着个手机支架，上边摆着一只用于直播的手机。 一位位形销骨立的病人躺在床上，大部分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眼窝陷得快只剩下干枯的两颗眼球，看上去像像是才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疼啊……” “太疼了，让我死好不好！” “我不该生儿子，不该生儿子……我做了什么孽，被送到这里来啊！” “滚啊，不要抓他们，我都要死了，我想给我娃儿留点钱！” 不同的声音响彻在这个空档的大厅里，像是悲哀的交响乐。 始终不变的背景音是各种哀嚎声。 许秋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病床前，简单地看了一眼。 让他惊讶的是，用后置摄像头的手机直播还没有关闭。 上面的弹幕异常活跃，几乎每秒钟都会刷一次屏。 “死，赶紧死！” “你吗的，我压了明天死，撑下去啊！” “规则上面说了，除了维持营养的葡萄糖等等，不能使用任何止痛药、治疗药物等，怎么可能撑这么久，今天肯定要死了！” “别死啊，我押注你比我妈活得久，你先等我妈死了啊，不然老子的十万块钱没了！” “你妈是几床？” “93床，快去给她压一注，我和我妈说了，进去的三天之内必须死，明天她肯定会想办法自杀的，她这么爱我！” 押注的人越多，把病人送来的家属就能得到百分之一的补贴。 压一百万，就能白拿一万。 再加上送到这里来给的十万。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不是一笔小钱！ 许秋瞄了几眼，表情微微变化。 在这样疯狂的气氛中，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影响，也跟着失去人性…… 他收回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床边的信息记录着，这是一个乳腺癌晚期的病人，曾经在医院经历过两个多星期的放化疗，还做过一次手术。 曾经她也被自己的家人倾家荡产救治。 只是如今，却躺在了这冷冰冰的铁床上，最关心她生死的人，是网络对面参与赌博的赌徒们。 “这个没救了。” 许秋叹了口气。 这位病人，就算在医院接受放化疗，可能也就能活几个星期了。 “给点止痛药吧。”许秋说道。 他伸手过去想要关闭手机。 结果发现，手机的直播根本无法中断。 他这才明白警察为什么不提前切断直播。 这里的工作人员对手机进行了特殊改装，随时充着电，无法锁屏无法关机，确保手机可以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持直播状态。 啪—— 这时，几名警察过来拔出了手机，熟练地给摄像头贴上黑胶布，然后扔进了证物袋里。 许秋又看了几张病床。 重症急性胰腺炎，病人的生命以小时计算，能活过中午就算是命硬了。 但，从床上的排泄物分量，还有旁边的一次性餐盒、葡萄糖液等，可以看出他硬是在这种感染下撑了很多天。 八十多岁的老太太，重症肺炎，连气管插管都没有，就靠着求生的本能死命地呼吸着。 还有胰腺癌晚期、脑栓塞跟植物人没两样的…… 而让许秋最受触动的，还是下一个病人。 第181章 他死了，但我们还要救更多的人 这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他枕着用沙子装满的麻袋充当的枕头，麻袋上全是血，他也苟延残喘地吐着气，每次呼吸，都有明显的气泡音。 那是血液在喉咙肿翻腾，也像是空气在破碎的喉管中呼啸。 许秋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个孩子发生了什么，小男孩就开始咕噜噜地呕血，说道：“医生哥哥，爸爸来了吗，爸爸说，只要我撑过三天，家里就有钱啦——我不治病，留给妹妹买玩具吧！” 这句话说完，男孩就没有了声响，身体也在一点点冰冷下去。 许秋按了按他的喉咙。 颈动脉波动消失了。 死了。 许秋拿过旁边记录着病人信息的牌子。 血栓。 栓子堵住了肾脏，时间太久肾坏死。 看着情况，病人大概死于肺栓塞…… 这种病，哪怕在三甲的抢救床上，旁边就备着抢救药物，都不一定能抢救回来。 更何况在这样一个等死的地方？ …… “快来，这里有一个还有救，立刻送去就近的医院！” 突然，一名医生喊了起来。 许秋回过神来，赶紧前往查看。 这应该是一个遭遇了事故的工人，断了一条腿，还有半截腿连接上面，筋、骨等都依稀可见。 这边只进行了简单的止血。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早就感染致死了，但这位工人的生命却顽强得过分，仅仅靠一个止血，活到了现在！ 而且完全还有抢救的机会！ “许医生，这腿还能要吗？”发现病人的医生问道。 许秋摇了摇头：“早就坏死了，你摘下口罩，应该能闻到一股腐臭味。” “真的假的？” 医生狐疑地摘下口罩。 他仔细地扇闻，眉头立刻皱起。 果然是一股腐肉的味道！ “许医生，你这鼻子真神了！” 许秋不置可否。 他摆好简易的工具，给这位工人切断了黏连的坏死组织，将那只烂腿彻底截断。 好在粘在一起的只是一些细碎的血肉组织。 真有骨头的话，他们可没带锯子这些暴力器械过来。 …… “送去医院吧。” 处理完后，许秋等人再次陷入了忙碌的评估、判断之中。 大多数病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里，比世界上任何一个重症监护病房还要更加残酷，更加可怕。 icu起码还有希望。 但这里，只有无尽的死亡，还有等待着他们死亡的人。 三个小时后。 一共一百二十一个病人，全部归类、处置完毕。 光是这几个小时里，大厅里就死了七个人。 一个是已经到了终末期、四肢末端发黑的。 一个是消化道大出血，直接咳出血肉碎片的。 还有压疮严重到可以看到骨头，连骨头都被铁床板摸得发白的…… 下午一点多种。 当许秋从大厅里走出，高悬的日光落在众人身上时，他们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只有彻骨的冰冷。 …… “辛苦你们了，需不需要找心理医生？” 结束病人的处置工作后，特警队长这边专程过来感谢。 医生这边带头的王平摇了摇头。 论心理医生，他们这些医生认识的资源，可比警察这边要专业多了。 王平扫了一眼众人。 所有的医生，此刻都沉默不语，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缓过神来。 他们这些人救了半辈子的命，有一天却不得不看着无数走到生命终点的病人躺在床上等死，却没有半点治疗的手段，这对于任何有良知的医生来说，都是极具冲击力的场景。 “回医院吧，放半天假。”王平说道。 但许秋摇了摇头。 其余医生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不用！王主任，我们还要去救人！” “是啊，二十七个病人还有救，其中有不少送到了咱们临海一院，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这种场面虽然没见过，但也不算什么……这些人我们救不了，但回医院，我们能救更多人！” 这一刻，众人的心情再次高涨了起来。 斯人已逝，但还有更多的人在等着他们挽救！ …… 这一天，人民医院旧址附近的几家医院，都进入了全院紧急状态。 送来的病人，一个比一个凶险。 有只剩下半条命的，有需要做移植的，也有插满管子，浑身都是排泄物的…… “这是什么地方出来的！” “身上的肉都长蛆虫了，卧槽，太恶心了！” “救不了啊，咱们这小三甲救不了，临海市只有临海一院有办法啊！” “……” 各大医院，都被运来的病人吓呆了。 正常人能严重到这种程度？ 而且，很多病人，这些三甲医院的医生都不敢接手！ 只能想办法送到临海一院！ 这么一搞，王平和许秋刚开始还想给病人分流，降低临海一院的压力。 到最后，二十七个病人中的大部分，又运回了临海一院。 当王平看到院外一大堆120转运车时，心态都快崩了。 “怎么又给运过来了！”王平骂道。 许秋瞥了一眼，无所谓地道：“安排手术吧。” 王平有些担心地看了许秋一眼。 加上最开始的五个，现在又送来了六个，临海一院这边一下子就得开展十一台手术。 十一台，对于一个三甲来说并不算多。 但关键是，临海一院这边的手术室早就排得满满当当了，这不是做十一台手术，而是在数不尽的手术中，临时插入十一台！ 而且，还几乎都是刻不容缓的那种！ “全院调动，才有可能消化掉，有得我们忙了。” 王平叹了口气，带着许秋扎入了抢救室中。 …… 半个小时后，许秋上了手术台。 如今的临海一院内，在休假的，在外会议的，基本上都临时调集回来了，全部上了手术台。 而很多可以延期的手术，也同时后延。 事实上，在上手术之前，各大医院都在担心一个问题…… 第182章 小肠修复，高难度手术 这些病人，几乎全是来历不明的！ 别说签字了，就连家属都不知道在哪里。 这意味着肯定没人付钱，后续出了事故，医院这方几乎是百分之百得承担责任…… 但， 随后，就有政府工作人员出场，出具了书面文件，要求医院全力救治，一切花费、后果均由政府承担。 至此医院方面才敢正式开展抢救、手术等等。 临海一院这边， 许秋负责一个小肠穿孔、破裂的病人。 常规的手术流程，需要严格的水、电解质平衡控制，血容量、抗感染等术前准备。 但此时顾不了这么多了，不开展手术，死路一条。 …… 持续硬脊膜外麻醉。 仰卧位。 “手术开始。” 许秋拿起手术刀，开出一个腹部切口。 术前检查得知，病人小肠存在穿孔、破裂，还有部分肠管血肿、坏死。 当下除了修补术外，还得切除一部分的肠管。 “拉钩。” 开腹完毕后，器械拉开术野。 许秋开始探查整个腹腔。 “准备，我要探查了。”许秋提醒了一句。 手触碰肠道，很容易让病人应激性地呕吐。 必须时刻警惕窒息——这是手术医生养成的职业习惯。 尽管病人肠胃里边可能没有食糜。 “准备好了！”麻醉医师严阵以待。 许秋点了点头，这才按顺序开始探查。 从十二指肠空肠曲开始，由上及下。 自treitz韧带，一直到右下腹的末端回肠和盲肠。 许秋的动作很迅速。 但却毫不含糊，准确地标记出了肠襻血肿、肠系膜血肿、浆肌层损伤，肠管破裂等部位。 破损的地方则迅速用肠钳夹闭，以防止持续污染腹腔。 探查完毕后，许秋的脑中也出现了一套完善的手术方案。 然而，就在手术正式开始前，他突然一愣。 不对劲！ 他赶紧重新探查。 此时，助手有些不解，这是发生什么了！ 许秋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是……异位胰腺。” 他有些惊讶。 之前检查时没发现，这位病人不仅有一身的毛病，还是罕见的异位胰腺！ 就在小肠系膜缘及小肠壁的地方，有一个6*5*4cm的外生性肿物，质地柔软，向肠腔凸出。 经验不丰富的，可能会把这个当成疝囊。 然而，事实上这是异位胰腺！ 所谓异位胰腺，又称为迷走胰腺。 这是正常胰腺解剖部位以外的，孤立性 的胰腺组织。 这是一种先天畸形，病因至今未查明，患病率仅有0.2%左右。 而这位病人，在胃和十二指肠之间。 “这样来看，造成梗阻，其实是异位胰腺的原因！” 异位胰腺容易诱发肠套叠、肠梗阻，临床上很多患有该病的病人都是因肠套叠伴不全梗阻入院。 幸好许秋提前发现。 否则，做完了小肠的手术，结果发现病人身上还有梗阻！ 谁能想到，病人的体内竟然还藏了一个异位胰腺！ …… “继续。” 这个意外发现并没有影响许秋的手术进程。 无非是加多一个切除术罢了。 他重新看向病人的腹内。 肠管粘膜损伤很严重，一片片的撕裂开，跟薄脆千层似的。 肌层也外露了出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粘膜没破损，没有疝出。 “3-0不吸收线。” 许秋一针又一针落下，按浆膜边缘横轴做间断缝合，使粘膜还纳了回去。 “许医生，为什么不纵轴缝合？”助手不解。 许秋头也没抬：“纵轴缝合会导致肠管内径缩小，发生狭窄。” 这是再高明的医生都避免不了的问题。 临床上，很多医生可能会选择纵轴缝合。 因为简单。 横轴缝合需要随时根据小肠的走形进行缝线调整，还要不断改变缝合力度，控制整个张力，一旦失败，就得重头来过。 因此，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医生会选择更保险的纵轴缝合。 毕竟发生点狭窄不会影响什么，但缝不上，那就是天大的手术事故了。 …… “手术刀。” 完成浆膜损伤修复后，许秋开始清除肠壁的血肿。 这一步需要切开浆膜。 清理全层的同时，还要检查有无穿孔。 横轴切开、原位缝合。 血肿大的，则直接找到供应血管，进行结扎，之后再行肠管切除吻合。 “穿孔一共13处。”助手一个个地数完，脸上的表情无比震撼。 太多了！ 这么多的穿孔，真的要修复吗？ 还有修复的必要吗？ 手术台上，听到这个数字的许秋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道：“继续。” 他开始依次修复。 破口小于肠管一半、边缘整齐的，这种最简单。 许秋将肠壁的破口提起，向肠管两侧牵拉。 让它跟肠管纵轴保持垂直。 接着，再进行双层缝合。 内层是肠壁，外层是浆肌层。 助手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么薄的肠管，居然能缝合两层！ 不同的层级之间，用的缝线、缝合手法都截然不同！ 这得是多精湛的缝合术啊！ …… 手术在持续进行。 许秋的动作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的每一次落针，都恪守着基本原则。 1.避免狭窄。 2.防止肠瘘。 3.提防坏死。 三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 许秋淡定地安排着后续的护理： “继续抗休克，纠正低血容量。” “加强抗感染治疗，尤其是腹壁切口的引流，额外给头孢菌素、氨基糖苷类，病人很有可能有革兰阴性杆菌和厌氧菌的混合感染。” “术后给白蛋白……” …… 出手术室后，许秋还没来及休息，其中一间手术室又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并非每一间手术室都是许秋，很多医生都是临时被赶上手术台的，没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如此凶险的病人，出意外的几率很高。 因此，许秋又上台救场。 等忙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七点多钟。 “终于结束了。” 许秋离开手术室，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和往日不一样。 这十一台手术的抢救，没有一个家属在外等候。 也许，这些都是不被希望活下去的人。 但站在手术台前，穿着那身白大褂，许秋想不了太多，病人想不想活，家属让不让他们活，都不重要——现代医学能救他们，那就救！ 这就是唯一的标准！ 许秋洗了个澡，还没等他收拾东西下班，住院部那边突然又响起了紧急的呼叫声。 不久后，刘素素急匆匆地跑来了医生办公室。 “许医生，出事了！” 许秋本能地起身，“怎么回事？” “今天上午你收的那个中毒的病人，一直在咳血块！” 那对兄妹？ 许秋有些想不通。 对方只是中毒，而且自己临行前进行过评估，没这么严重。 怎么会咳血！ 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 投票！兄弟们记得投票！ 第183章 拨云见日!原来如此 许秋赶到时，病房已经忙成了一锅粥。 周华、何海等在进行气管插管，其他护士则在清理满地的血块，与此同时床旁的各种仪器也在滴滴作响，预示着病人的情况有多危急。 “许医生！” “终于来了！” “快，让开位置！” 病房里，随着许秋进入，原本紧张的气氛突然迎来了短暂的放松。 众人没来由地觉得放松了——仿佛只要许秋在这里，病人的性命就无虞。 …… “许秋，这病人有点古怪啊。” 许秋进入病房后，才来到病床旁，还不等他说话，何海就开口了。 “怎么回事？”许秋有些不解。 他上午是处理好了才离开的，当时这位少年情况并不差，怎么会突然进展得如此凶险？ 何海不安地道：“药也吃了，胃也洗了，但是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许秋摇头。 这年头，想在城市里买毒药难度登天，他大概率不是中毒。 “可是，这小孩期间发生过心脏骤停，周华都抢救了好几轮了。”何海担忧地道。 许秋解释：“心脏骤停应该是酸中毒。颅脑ct出了吗？” 只要脑子没事，就死不了。 何海则道：“这个倒是出了，小孩的脑袋没什么大问题，都很正常。” 许秋点头，观察了会儿病人，判断道：“这种情况，应该是镇静药。” “镇静药？” 何海也重新看了看，的确，病人的血气二氧化碳很高，呼吸受到抑制，这是典型的镇静症状。 但是，为什么会抽搐？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病房这边尝试气管插管，每次都抽出了淡黄色的液体，还有血块。 而这时，许秋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病人的胃管上。 “这胃管，不对啊……”许秋下意识地说道。 上面有不少棕褐色的物质，可能是食糜，胃管里还有药和饭？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许医生，上午病人是没吃早餐就送来抢救的，他在下级医院就洗过胃了。” 许秋恍然大悟。 他赶紧插入管子，重新给病人吸痰。 果然全是血块！ 又试着做气管插管，一直贯入右肺中。 咕咕咕—— 一股黄色的液体从里面喷了出来。 许秋又用同样的方式进入左肺，随即再次涌出淡黄色液体。 “这哪里是洗胃啊。” 许秋全明白了。 下级医院想做洗胃，但操作失误，反而把两个肺给洗了一遍！ “准备上抢救室吧——病人家属来了没有？”许秋回头看了一眼。 “我——医生，我在这里。”病人的妹妹焦急地喊道。 许秋有些为难。 一个小姑娘，可没法承担起签字的责任。 何海压低声音道：“联系不到病人的家属，我们打电话过去，那边也一直不肯接。连办理入院都是我们破格办的，代替签字的是王平主任。” “先抢救吧，来不及了。”许秋快速说道。 …… “准备氟马西尼、咪达唑仑，还有各类抢救药物！” 抢救室里，许秋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着。 病人也终于推上了抢救床。 “一支氟马西尼！” 许秋话音刚落，护士就利落地推入药物。 与此同时，许秋叫来了几个男医生，“按住他，可能一会儿会突然有反应。” 周华、何海等人这才上前稳住病人。 等一支药推完，病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何海则满脸不解，这是要干什么，也没见有动静啊。 就在这时，许秋伸手按了按病人的眼眶。 轰！ 下一刻，病人仿佛被触发的弹簧，整个人爆发出巨力，差点从病床上跳起。 幸好周华、何海等医生早就做好了准备，才堪堪地将这名十七八岁的男孩压制住。 “像一头牛！”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 何海却是震惊不已。 氟马西尼，这是苯二氮卓类药物过量时，中枢作用的特效逆转剂。 “还真是苯二氮卓中毒？”何海吃惊不已。 苯二氮卓是常见的镇静、抗焦虑、催眠药物。 但一个小孩，从哪儿搞来这种药的？ “还有一个问题，抽搐。” 抽搐是没法用苯二氮卓解释的。 而此时，许秋快速重新做了个洗胃，又给病人置管，同时下令道：“再做一个血液灌洗，转入监护室！” 护士赶紧忙活去了。 何海走来，“为什么又做血液净化，不是都明确是苯二氮卓了？” 许秋摇头：“血药浓度没出结果，抽搐无法解释，肯定还有别的药物过量。” 很快，病人开始了血液净化。 他的抽搐也逐渐缓解，一下子就牛转过来了。 不久后，检验科那边终于加急赶出了结果：送检血液中有地芬尼多、苯巴比妥。 送检尿液中检测到地芬尼多、苯巴比妥…… 这一刻，急诊科众人有一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 “竟然是地芬尼多？” “晕车药！” “早有征兆啊，这两兄妹是来城市探亲的，他们可能没坐过这么久的车，晕车严重，所以吃了大量的晕车药！” “许医生的判断太牛了，我之前还想着是不是其他原因，结果还有晕车药过量——不做这血液净化，病人可能还在危险之中！” 办公室里，众人都觉得长见识了。 基层医院做洗胃插进肺、插进颅脑的例子并不算少，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到。 再晚一点发现，病人可能发展成肺水肿，甚至成肺炎了。 …… 当天下午，医院这边就选择了报警。 警察最终根据电话，找到了兄妹两的父亲。 父亲来时，许秋正在查房。 医院病房的隔音并不好。 这是为了出现状况时，医生随时发现预警。 因此，他能很清楚地听到门外兄妹两父亲的电话声。 “萍儿，那我也没办法啊，谁知道这两娃能从乡下找到这里来……” “我可不管。有他俩在，我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我这不是已经把他们送到乡下去了吗，萍儿，我就看这一次，付完医药费，我就把他们赶回去！” “这次喊你，下次再喊你，我们还过不过二人世界了？你看着办，他两要是还在，我就跟我爸说，你早点离开公司，跟你这两小孩回乡下过吧！” “总不能让他们死吧！” 第184章 破碎的家庭，被抛弃的孩子 这一刻，面对自己抛妻弃子，换来的爱人，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沉默了。 某一个瞬间，他真的有了杀了自己两个孩子的念头。 若非这两个拖油瓶，或许他早就再婚，跟如今的女朋友过上了优渥的城市生活。 “程鑫，你仔细想一想，我家里有一个公司，长得也不赖，你二婚带两娃，我不就图你对我好？如果你还让这两小孩烦你，那就滚吧。我对你够好了！” 嘟嘟嘟—— 随即，病房里是长久的沉默。 当程鑫推门进入病房时，他重新摆出一副笑脸，“你两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平时我主动给你们打电话，尽量不要联系我吗？” 病床旁，妹妹缩在角落，惊恐地望着这个走进来的男人。 今天以前，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总是那个带着笑意，英俊潇洒的人。 痞坏的气质，这是很多少女青春期时的幻想。 但这一刻，她只觉得恐怖！ 原来在他的眼中，自己和哥哥只是拖油瓶…… 床上的哥哥已经苏醒，他见到程鑫进来，犹豫了很久，还是喊了一声“爸”。 同时也握住了自己妹妹的手，让她不要哭。 “你们两，真是——我很忙的，等我过年再回来看你们啊。”程鑫责骂了几句。 男孩点了点头：“你帮我交一下费用吧，给我们两一点路费，我们就回去了。” 程鑫听到这句话，脸上涌现出一抹惊喜，生怕两人反悔似的，赶紧从皮包里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 “够不够？” “一人两百，自己买点东西回去！” 程鑫一如往常，把钱塞进了兄妹两手里。 只是这一次，妹妹只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终于读懂了父亲的这个动作。 以往的无数个春节，父亲临走前都会塞几百块钱在她手里。 当时她小，只以为父亲有太多苦衷，给这份钱是因为爱得深沉。 此刻她才切身地体会到，原来，对方只是想用这种行为来填补自己内心的愧疚与不安。 “我去缴费，你们出院了就赶紧回去。” 程鑫甚至都不问兄妹两突然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交代了两句，就逃也似的离开的。 ……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折磨。 “咳咳——小娃儿，成年人嘛，总有难处，你们也不多要想了，回去好好读书嘛！”这时，隔壁床的一位老大妈看不下去了，劝了一句。 另一边的大爷骂道：“狗日的，什么难处！就是吃软饭去了，嫌自己的孩子是拖油瓶，两娃，你要不嫌弃，可以跟爷爷我住着，我在城里有好几个房子，也没个子孙，供着你两上完学！” 这时，此前一直保持着冷静的男孩，在听到陌生人释放的善意时，终于也克制不住情绪了，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缓过来后，他起身朝两人鞠了鞠躬，道：“不用了，谢谢爷爷，谢谢你们关心。” “这孩子……” 病友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妹妹的泪水也奔涌而出，说道：“哥哥，为什么不告诉他，奶奶昨天晚上去世了……” 这一刻，病房突然寂静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程鑫没有询问兄妹两来城里的目的！ 或者说， 他可能猜到兄妹两有事，但选择了装傻，就靠着给几百块钱，交医药费，来避开更大的责任！ 哥哥也看出了这点，他低声说道：“奶奶是自己吊死的，她死前都在骂他不孝顺。咱们回去给他守灵就够了。” 妹妹身子都在颤抖，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撒落。 “不哭，哥哥还在呢。”哥哥抱住了妹妹。 妹妹哭得更大声了，哽咽着道：“我怕，我怕你也……” “笨蛋，我不会自杀的。这次不是都查出来了吗，我晕车太严重，就吃了一盒晕车药，没注意结果中毒了——放心，只要你还需要哥哥，哥哥就不会死。” 哥哥轻轻地拍打着妹妹的背，安慰道：“睡一会儿吧，等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家。” 十几分钟后，妹妹睡着了。 哥哥把她扶到了病床上，自己则吊着水坐在旁边，偷偷地擦着眼泪。 在年幼的妹妹面前，他是唯一的兄长，一夜之间也成了如父亲般的依靠。 但，他终究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 第二天时，兄妹两就出了院，买了最早的大巴票，回到了乡下。 离开时，他们把被褥整理得妥妥帖帖，整个病房的卫生也被两人打扫了。 几天以后，人命赌场的事情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大批大批的记者进入已经查封的人民医院旧址，记录着这里的人间惨案。 “根据警方调查，这个犯罪窝点已经存在了七个月之久，犯罪分子在这里从事违法赌博活动，赌博的对象骇人听闻——人命！” “得到最新消息， 警方救出的病人已经全部送往医院，全市医院都在调用全院资源挽救这些可怜的性命！” “目前十七位犯罪分子，三位主犯已经伏法，先面向全社会悬赏以下人员，最高悬赏金额五十万元！” “临海一院在此次救援行动中表现突出，临海市政府决定颁发‘市优秀三甲医院’‘见义勇为单位’等殊荣……” 网络上，这则重磅新闻，一经市、省曝光，立刻引起了全社会的轰动！ 用人命赌博——这种跟左轮赌命游戏一样丧心病狂的东西，竟然还能存在于文明社会！ “太变态了！” “我的妈呀，如果自己是被困在里面的病人，每天有这么多人等着自己死，太可怕了！” “重点是这个地方不会给任何药物，连缓解痛苦的都不给，很多病人只能忍受肿瘤晚期的癌症痛……” “……” 这段时间里，临海一院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记者。 许秋专访，也终于在这一次人命赌场的事件落幕时刻，由省内、临海一院宣传部牵头，联合开展！ 第185章 许秋专访:冉冉升起的新星 专访定在了临海一院大礼堂。 这个地方平日里只用于各种高精尖的学术会议讨论，外宣采访也在这里进行。 这天，礼堂门口摆了两个许秋的等身立牌。 一个穿着白大褂。 一个穿着手术衣、全副武装。 看上去又专业又帅气，让不少记者驻足。 而专访这一天，医宣部那边下足了成本，走廊上每隔几米就假设着桌子，上面摆满了专门为这次专访量身打造的临时特刊。 封面依旧是许秋的照片。 还汇总了许秋的几次重大社会事件。 譬如，刚入院时，他给自己做阑尾炎切除手术，手术后还打着麻药，硬是救了好几个车祸病人！ 还有后续医闹事件中，救下孔慧霞主任。 气性坏疽事件，多次给出抗生素药物的精准打击疗法，挽救数十条性命，避免了一场重大的院感事故…… 等等等等！ “我的天哪，许医生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看上面的介绍，许医生才来医院两个多月，还不到三个月呢！” “都快成临海一院的顶梁柱了！” “……” 记者们虽然不是医疗行业的，但也看出了许秋的水平到底有多恐怖。 光是这一堆的医疗战绩，就足以说明他的优秀！ …… “主任，特刊又被清空了！” 医宣部这边，工作人员跑来跑去，不停地汇报清空。 医宣部主任眼睛一瞪：“疯了吧，都印了五百多份了，记者才来几个人，怎么就没了！” 工作人员：“不知道啊，好多病人听说消息，都跑来这边抢刊物了！” “……” 医宣部主任沉默了片刻，问道：“要不，你去垃圾桶看看？” 工作人员默默地道：“这可是许医生的特刊啊，怎么可能在垃圾桶找到……” “也对。” 医宣部主任叹了口气。 以往，临海一院也办过很多次活动。 事后往往能在垃圾桶里找到三分之二的宣传册。 但，许秋不同。 拿走了许秋的特刊，没有一个人舍得丢掉。 这该死的人格魅力啊…… 医宣部主任思索片刻，道：“催出版社那边，抓紧印刷，抓紧再赶一千份出来！” …… 上午九点钟，专访开始。 白云省电视台记者发问：“许医生，您在临海一院多次突发事件中都屡立奇功，很多病人经过您的救治，也得到了相当好的疗效——我注意到，您的办公室里有很多面锦旗，还有大量的感谢信，请问，你对此有何感受？” 许秋：“这是医生的本职工作。” “我注意到，您的很多手术风险都不小，但最终病人、家属都选择接受了您的手术，而这是很多主任医师也做不到的，您有什么秘籍呢？” 许秋想了想，道：“信任。任何医疗活动都有风险，也并非每个手术都会成功，我能做的，只是在符合诊疗常规的基础上，做好所有术前准备工作，让病人看到院方为保证手术顺利开展所做出的努力。” “这么看来，您是把风险全部担在了自己身上？” “医生该做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真是伟大——我们还了解到，您对化疗也有研究，化疗是目前癌症治疗的基石，您又是如何做到精准选择化疗药物的呢？” 这个问题撞到了许秋的专业上。 他淡定地道：“参考brac1\/2、e1、ugt1a1以及药物代谢基因等，结合指南推荐，医生自身的判断，可以对绝大多数病人实施精准治疗。” ……“ 这场专访会，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多。 面对无数个问题，许秋没有准备任何稿子，对答如流，完美得不像话。 当医宣部主任、王晟德院长等人看到整理出来的新闻稿时，吃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即兴完成的？” “我说当时许秋拒绝了我们安排的稿子，这种发言能力，当个院长都绰绰有余了啊！” 两人震惊不已。 几天后，许秋见诸于各大报刊。 “年轻的急诊新星——临海一院急诊科许秋医生专访” “大夏医生：临海市第一医院许秋访谈，手术、科研两把抓的全能医生！” “许秋：医生的本职工作，就是担下风险，救下性命！” “……” 这几天里，临海一院、临海许秋，在全国范围内，跟着人命赌场一起火了一把。 临海一院的官方公众号里，也涌出了无数的留言。 “表扬许秋医生，长得真帅！” “这是什么神仙医院啊，其他医院不敢救的人，你们敢救，太棒了！” “好评好评，什么时候让许秋医生过来给我们做做医学科普啊？” “……” …… 临海一院的热度，很快就随着许秋水涨船高。 正常情况下，都是个人跟着集体沾光。 而这一次，临海一院算是抱住了许秋这条大腿！ 长得帅、颜值高、专业能力更是没几个人比得上，这样的人物，注定会璀璨于天下！ 几个月的时间里，临海一院的门诊量不断增多。 期间，几次增大挂号量，都有些供不应求了。 尤其是许秋，病人量更是激增百分之四百多，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临海一院甚至考虑过，给许秋进行专门的定价，调整其挂号费，上涨到专家费用。 但，被许秋拒绝了。 原因是：他的挂号费，不能成为一道筛选病人的门槛。 专家费用，哪怕是最低档的五十元，对于一些家庭来说，都可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果上调到几百元，那他待在临海一院的意义何在——跟嘉德医疗中心这种专为富人服务的高端诊所没有太大区别。 随着临海一院的名声也水涨船高，一些坊间传言，也开始在病人群体中流行。 “你这病这么多家医院都看不好啊，那去临海一院试一试啊！” “去协和？你坐飞机去那边，还得等一个月的挂号，效果不一定比临海一院好多少呢！” “疑难杂症就找临海一院，他们那的医生很专业，我女儿之前发了一个月的烧，去了那边，许秋医生立马就诊断出了猫爪病，我这辈子都感谢许秋医生！” 在患者的口耳相传中，临海一院的名声也在日益壮大。 紧接着，一件大事也即将赶上日程。 第186章 名刀大赛?镀金的小玩具罢了 考研、名刀大赛，都堆在了这个十二月的月底。 对于许秋来说，每一天都是备战手术的状态，名刀大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现阶段最头疼的是手术团队。 迄今为止，许秋只主动招揽过黎雪一人，而这支手术团队的最低人员数量为4~6人。 很多参赛的手术团队，为了保险，甚至都启用了最高上限的十二人——囊括心肺、肝胆、肾脏脾脏、妇科、脑外等领域的手术医生。 理论上来说，人数越少，比赛越不占优。 许秋却并不在乎这一点。 他一个人，便已经是一个手术团队。 因此，当王晟德找来时，许秋还在翻阅着最新版的教科书，记忆着一些刁钻的细节。 “你是要考满分吗，这些三十年没考过一次的数据都记忆？”王晟德坐下， 看了眼许秋教材上的标注，有些惊奇。 许秋点了点头。 王晟德立刻就不说话了，对许秋侧目而视。 他知道许秋不是个开玩笑的人……他真的想考满分！ 这一刻，王晟德脑子里只冒出一个想法——绝对不可能！ 自从西医考研以来，大夏从来没有出现过满分的人。 王晟德见过的最高分，是278分。 距离满分300还有不小的距离。 许秋虽然医术高超，但他是全职工作，业余考研，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记忆这么多琐碎的知识？ 能拿个250左右，就算很优秀了！ 满分？让王晟德去，他也是想都不敢想！ “你的分数我倒是不担心，只是，那个大赛——我们医院的名额给了你，最低参赛团队人数是四个人，要不要我帮你配齐名额？”王晟德询问道。 换成之前的领队钟文，王晟德恐怕就直接安排了。 但对许秋，他的话语多了几分客气。 许秋从教材中回过神来，“下班前我把名单发给您。” “你已经有人选了？” “差不多。” “好，我等你好消息——这次大赛，你也不用苛求拿名次。 据我所知，协和、华西、齐鲁，还有中山、复旦这些顶尖的医院，都派遣了他们三十岁以下的精锐。 今年的竞争难度比往年更盛！ 但，你的优势就在于，你才24岁，还有两次参赛机会！ 这一次就当是熟悉流程，名次之后再争！” 王晟德也很是无奈。 这一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直是神仙打架。 协和那边，有个三十岁的主任医师——这都违背晋升规则了吧？ 华西、齐鲁，也各自涌现出了天才，一大堆从国外学术峰会闯荡回来的医生。 在这些人才面前，临海一院，实在是太像乡巴佬了。 这一次，就当是给许秋他们长长见识。 等这一批天才超过了年龄限制，许秋统治名刀大赛的时间才真正到来！ …… 王晟德离开后，许秋又看了会儿书。 期间还参与了几次抢救。 临下班前，许秋打开手机，在急诊科发了个消息。 “名刀大赛，有人去吗，我带队？” “……” 短暂的沉默，整个聊天群彻底炸了。 “卧槽，名刀大赛？！” “就是那个大夏国资举办的青年精英医生大赛？我的天，我们有资格参加？” “你们都忘了吗，许医生对队长，而且医院把遴选队员的资格全权交给了许医生，所以他想叫谁上就叫谁上！” “这……之前的很多届名刀大赛，咱们医院都进行过残酷的选拔啊，这一届这么随意？” “……” 众人激烈讨论了半天，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消息刷屏。 王凡：“许哥，我！我能混个资历不？” 急诊科的医生都愣住了。 王凡？ 他的水平实在是不行啊，当初给许秋做个阑尾炎手术都晕倒了。 而且，他才刚评上主治，算是最菜的那一批。 他能上，喊头猪一样能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许秋淡淡地道：“好。” 看到这句轻描淡写的回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同意了？！ 这个大赛，不都是优中选优，挑选最精锐的三十岁下医生参赛，杀个血雨腥风才有可能突出重围吗？ 王凡是什么鬼！ “我……我也想去看看，可以吗，许医生？”这时，云梅也鼓起勇气说道。 她的能力不算差，本就有成为正式队员的资格。 而且，许秋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也想跟去帮许秋分担一点压力。 “好。” …… 急诊科，办公室里。 周华看到消息，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他今年三十一岁了…… 如果许秋能早点一年，或许他也能进去镀个金啊！ 陈佳等医生抉择过后，最终也没有参与。 他们知道自己医术还不过关，去那种高压的比赛场所，就是去出丑的。 索性直接放弃了这个机会。 …… 下班前，手术团队的人选敲定。 队长：许秋。 成员：妇产科黎雪；急诊科云梅、王凡、普丑主治医；泌尿外科科花秦祈音。 秦祈音还把自己的闺蜜，肝胆外科漂亮医生严娜叫来了。 此外，护士的配置上，许秋喊了急诊科的两人，刘素素和杨萌。 院长办公室。 当看到这份人员配置时，王晟德差点一口茶水喷在秘书脸上。 “这……这是什么鬼？钟文呢、沈山佑呢，这些三十岁以下的天才，怎么一个都看不到！” 这里面，除了黎雪、云梅，其他人都像是凑数的。 除开王凡、普丑主治医，其余的都是女生，而且颜值相当高。 “这是闺蜜团建吗？”王晟德气得发抖。 他突然觉得，许秋太把这场大赛当儿戏了！ 这可是大夏国资举办的、三年一届的大赛啊！ 关系到的不仅是个人的前途，甚至还直接反应了医院新生代实力，后续也将直接影响到国家对医院的财政拨款！ 滴滴滴—— 王晟德一个电话打去，把王平叫过来了。 “你看看，你们许秋带去参赛的都是些什么人！” 第187章 从今天开始，所有医生笼罩在许秋的阴影之下 王平扫了一眼名单，诧异地道：“这是医院要选美？怎么混进去个王凡。” 听到这话，王晟德更加恼火了，“这是大赛！名刀大赛的参赛人员！” 王平肩膀抖了一下。 被吓得不轻。 黎雪和云梅就算了，秦祈音和严娜是什么鬼？ 尽管能进入临海一院的医生，手术、能力都不可能差，但这和进大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你说怎么办，许秋的心气太高了，他莫非觉得自己能拿下所有手术？”王晟德抱着胳膊，气腾腾地道。 王平原本也在纳闷，此时却突然想通了，释然一笑，道：“能怎么办，天才不就是心气比天高吗，你要培养他，那就由着他来。” “由着他来？” “嗯，如果这次他受挫了，对他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许秋才能走得更远。” 王晟德有些犹豫了。 他的印象中，许秋也不是这么目中无人的人啊，冷静、淡定，这才是他。 怎么会把这么一场严肃的大赛当成过家家？ 王晟德沉默了片刻道：“代价太大了，三年一届的大赛，用来磨他的心气？” 王平撇了撇嘴，道：“那就撤下他，让钟文去当领队。” 王晟德赶紧摇头：“这哪行！让钟文他们去，怎么跟协和、华西那些变态比，根本不可能拿到什么好名次！” “这不就结了？没有许秋，我们临海一院充其量也就是在南部打出点名次，根本突围不了。反正我们在全国范围也差，任由许秋去造嘛——这么多年我们才有一个真正的天才，等他成长起来，大赛对他来说不是信手捏来？” 王晟德盯着王平。 这位主任，平日里都跟手术刀一般严谨，这次怎么跟许秋一起胡闹？ “让我想想，你先回去吧。” 王晟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挥挥手送客。 砰。 等木门关闭，办公室归于寂静。 王晟德站到窗户边，看着穿梭在马路上的车辆与人流。 远处，还有一个印着许秋身穿白大褂帅照的宣传墙：临海一院明星医生许秋。 这一刻，他的心受到了触动。 是啊，这么多年，临海一院什么时候有机会得到许秋这样一位天才啊？ 医疗行业也有马太效应。 强恒强，弱弥弱。 协和、华西等顶尖医学院、医院，将会源源不断地吸引最优秀、最有天赋的那一批新鲜血液，在良性循环中，成为医疗行业真正的霸主，直到无人能撼动地位。 而临海一院这些下一级的三甲医院，往往只能捡剩下的用。 直到许秋的出现打破了这一规律。 往年的大赛，都是顶尖大医院之间的游戏，临海一院这些市级医院很难参与。 上一届钟文是领队，他带着临海一院最终还是倒在了南部，连湘雅都没有过去，根本见不到协和那些顶级医院。 换句话说， 哪怕许秋认真选人，把钟文、沈山佑这些人也带过去，结局有区别吗？ 还不是被吊打！ 既然如此，还不让今年这唯一的变数许秋玩个痛快。 他作为院长，对待这位真正的天才，也该多一点宽容，甚至说……纵容。 许秋有这个资格！ 半个小时后， 王晟德拨通了王平的电话，一声长叹后，他笑着道：“让许秋好好准备，玩一趟，之后的两届大赛，才是他真正的主场。” 王平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 许秋真的只是去玩的？ 他的主场，真的在三年后，甚至是三十岁赶上的最后一次名刀大赛？ 他怎么觉得，许秋要从今年开始，一直到往后的六年里，所有年轻医生都得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呢…… …… …… 距离考研还有最后的一周。 这几个月的签到里，许秋也获得了大量的手术奖励。 头颈部，大师级颞下窝径路翻转颧面复合组织瓣手术；大师级经鼻“h”形切口手术…… 泌尿科：大师级活体供肾者肾摘取术；大师级肾肿瘤剜除术…… 心血管外科：大师级肺动脉栓子摘除术；二尖瓣成形术、主动脉瓣置换术…… 等等等等！ 数量之多，范围之广，让许秋在短时间内的手术提升极其巨大。 几乎快要让许秋成为小半本手术百科全书了。 手术、练习、复习功课。 许秋的日子就在这三件事情中不断循环。 终于，12月24号，考研的号角彻底吹响！ 这一天清早，许秋再次赶到了医院。 “恭喜您，您在临海医院完成签到！” “影响因子为10.0！奖励获得大幅加成！获得：大师级肝脏移植术！” 这一次，竟然是一台高难度的器官移植术…… “叮！恭喜您的影响因子达到10.0，您开启首次签到奖励：当到达一个新地方，开启首次签到时，将直接获得与该地点相关的丰厚奖励！” 许秋惊喜。 这能力，几乎是为全世界到处跑的飞刀医生准备的。 哪怕有一个人需要做心脏移植，但许秋又没有掌握这门能力。 那么，他飞过去签到后，系统会自动识别出此地点最相关的是心脏移植，签到奖励会直接给大师级心脏移植术！ …… “许医生，你怎么今天也来了啊！” “你要考研啊，别迟到了！” 院门口，几个刚下夜班的小护士看到许秋，一阵惊讶。 不一会儿，刘素素骑着一辆摩托过来了，她刚要叫自己的闺蜜上车，突然看到了许秋。 “咦，许医生，你怎么在这里，考试还有一个小时开始了啊！” 说罢，她从闺蜜手里抢过了头盔，递给许秋，“上车，我送你！” 闺蜜：？？？ 见色忘义啊，臭女人！ 这一天，急诊科里，无数慕名来挂许秋号的病人，都发现从来不请假的许秋今天休息。 “怎么了？” “许医生去哪里了，我的伤口快愈合了，再不看许医生就没病了！” 护士台里，小护士不厌其烦地解释着：“这几天要考研了，许医生请假。” “哦哦，许医生去当监考老师了啊？真厉害！” “不是……他是考研究生！” “啊？原来研究生这么厉害啊，我听说我二姨夫的儿子就是医学研究生，他岂不是有许医生这么厉害了？今年过年我可得让他给我好好看看病！” “……” 第188章 临海一院是花瓶队? 考研的日子很枯燥。 第一天上午思想政治理论。 下午，英语。 政治这方面，许秋拿捏得死死的。 他前世在上边混得久了，虽然不屑于与官场上的人来往，但架不住官场上的人精都来讨好他。 因此，不论是政治嗅觉，还是各种觉悟，许秋都算得上是老狐狸了。 什么特色，道路，用词考究又专业。 再加上许秋这几个月背了很多东西，洋洋洒洒就写完了。 下午的英语就更简单了。 他常年阅读外文文献，写论文时也几乎不用什么辞典，除非一些很少见的专业词汇，许秋基本都能轻松运用。 经历过外文顶刊、无数国际峰会的洗礼后，写一份针对研究生的英文答卷，也没什么难度。 …… 考完英语后，许秋走出临海大学的考场，意外碰到了陈巧。 “老师！！” 陈巧见到许秋就在隔壁考场，惊喜万分。 自家老师，和自己居然同一年考研！ 许秋淡淡地点了点头。 “嘿嘿，老师，明天就是您的强项了，您打算拿多少分呀！”陈巧好奇地问道。 后边，不少打算来和陈巧打招呼的男同学，看到许秋的脸后，都有些自惭形秽，黯然离开了。 陈巧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我的目标是250分，我想冲一冲四百，看有没有机会进协和——当然希望很渺茫啦！” 她转而又看向许秋，“老师，您呢？” 许秋淡定的道：“三百。” “！！！” 陈巧的眼睛一下子就发光了，好像已经看到了一个满分出炉一样，激动得直跺脚：“啊啊，老师，如果你拿到成绩了，一定要给我签个名！！” 许秋想到，以后陈巧开检查，他作为指导老师的确是要签名的。 于是点了点头。 “你想进协和？”许秋突然问道。 陈巧点点头：“当然想呀，那可是所有医学生的殿堂呢。不过感觉我就算成绩过了，复试也会被刷下来。” “履历不好看？” “是呀，复试协和的好多sci大佬呢，还有很多参加了协和的夏令营，本来就认识那边的老师，我就几个国内刊物的论文，复试感觉悬了。” 许秋想了想，道：“简单，听过名刀大赛吗？” “听过！这个是老师您领队的，还在急诊科问大家要不要参加呢！” “嗯，你也来镀镀金。”许秋安排道。 这一刻，陈巧的嘴巴张得快要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名刀……大赛？！ 她能参加名刀大赛？！ …… 当天晚上，陈巧激动得复习都没心思了，她拿出手机，正好看到几个已经保研的同学，还有一些学长学姐在讨论此事。 “唉，我今年倒是保了协和，但大赛……我这辈子有机会参加名刀大赛，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是啊，那比赛残酷得很啊，只有最顶尖的医生有资格参赛。” “可不是，我的指导老师，三十岁整，科室里的新星，论文一大堆，结果还不是落选了！我感觉我到四十岁都够不到参赛医生的水平！” “都是大佬啊，我们这些小弱鸡还在考研，你们都开始讨论名刀大赛了……这就是学神的世界么？” “呵呵，什么学神。我们这些保送华西、协和的，也没资格参赛。那些都是顶尖天才之中选拔出来的顶尖天才！” “……” 陈巧看着这些讨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我……我好想混进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啊！ …… …… 当天晚上，结束考试后，许秋又安排了一下自己的日程。 名刀大赛在下午的一点钟正式开幕，白云省这边，选择了隔壁静海市的静海人民医院。 车程差不多两个半小时。 也就是说，明天上午的西医综合，许秋起码得十点半交卷，启程。 而西医综合科目，考试时间八点半到十一点半。 也就是说，许秋得至少提前一个小时完成答卷。 这不难，对他来说，大部分题目一眼就能秒杀，四五十分钟的答题时间绰绰有余。 难的，是还要在短时间的答题中，拿到满分…… …… 第二天。 叮铃铃！ 西医综合考试开始！ 1.由反向转运体介导的物质跨膜运输是（） a甲状腺滤泡上皮细胞吸收碘离子 b肾小管近端分泌氢离子 c肾小管上皮细胞重吸收碳酸氢根 d葡萄糖跨膜上皮刷状缘进入细胞 …… 这道题太简单。 a选项是钠-碘同向转运体，b选项是钠-氢交换体，正是答案所在，秒选b。 之后的题目，对许秋来说，也是如鱼饮水，思路没有一点停顿，答案丝滑地涂出。 终于， 许秋碰到了比较有争议的题目。 胃溃疡最常见的发病部位是 a.胃前壁 b.胃后壁 c.胃大弯及胃角 d.胃小弯近胃角处 e.胃窦小弯侧 …… 这种题目，错误率很高，因为不同的教材表述不相同。 比如内科学认为胃溃疡常发生在“胃角和胃窦小弯”；解破学则觉得在“幽门窦近小弯侧”；相对的，外科学则表述成“多发生在胃小弯，以胃角多见”。 然而， 这几个部位其实是在同一个地方，只是不同科室的老师表述、叫法不同。 除非对解剖有很深的理解，否则，一般学生很容易在此折戟，错以为有多个选项。 但许秋太熟悉胃肠道的解剖部位了。 看到题目的第八秒钟，许秋选出来答案：e。 监考老师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题目，居然让这名考生的答题时间从五秒钟延长到了八秒…… 好……好难！ …… 砰。 上午九点五十，许秋把题目检查了第十遍，确认没有问题，并且是按照出卷老师的意图答题后，才交了试卷。 监考老师咽了口口水：开玩笑的吧！ 他是看着许秋做完的，对方在九点十分左右就完成答卷了，硬是检查了半个多小时。 四十分钟做完这张卷子？ 这位，真的不是来陪跑的？ “好快！” “呵呵，涂答案，这么多道题目都要涂二三十分钟了，他这么快，为了装个交卷第一的逼，至于吗？” 考场里，不少人白了许秋一眼，没受到影响，继续埋头答卷了。 许秋交完卷也没有逗留，乘坐校门外等候许久的专车，前往隔壁静海市。 …… 此时，静海市人民医院。 一座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室内大会堂里，一个个医生团队各自为营，站在自己的区域，等待着省内比赛的开始。 “我听说，湘省那边，今年有好几个医院都有天才医生领队，说不定湘雅连湘省的出线名额都拿不到！” “嚯，协和那里才是真正的烈狱场。从那里杀出来的队伍才是真勇士！” “不知道白云省今年的参赛团队质量如何——咦，那是什么队伍，怎么全是女的啊，临海一院代表队……花瓶队吗？” 一时之间，不少异样的目光落在了临海一院的参赛区。 这里的确是太耀眼了。 其他的团队，男医生居多，而且全用上了十二人的满名额。 再加上不算入名额中的护士，有些团队甚至有二十人。 而临海一院这边，几乎全是女的，加上两个护士也才八人！ “队长的位置还是空的。” “他们的队长呢，这么重要的比赛，不会是吓得上厕所去了吧？” 这时，临海人民医院参赛团队的队长李石走了过去。 他和黎雪是老对手了，上一届时，两人都是队伍里的年轻医生。 而这一届，李石成了队长，黎雪却依旧只是个普通成员。 这一刻，李石心里有种优越感，他瞥了眼黎雪，问道：“你队长呢，干嘛去了？” 黎雪：“考研，刚考完，还在路上。” 李石：？？？？ 你说啥？！ 特么的，我们搁这参加全国最顶尖的精英医生比赛呢，你跟我说你家队长在考研？！ “你可真会开玩笑。”李石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 炸鸡已基本恢复健康，谢谢大家关心！ 马上四十万字了，兄弟们免费礼物投一投啊！ 第189章 我?我负责人类的手术! 黎雪礼貌地笑了笑。 她说的明明是实话啊，不信就算了！ 李石目光也从黎雪身上离开，看向队伍里的云梅、秦祈音、严娜和刘素素等人。 该说不说，临海一院的女医生质量是真高啊！ 云梅留着利落的短发，素面朝天，却依旧掩饰不住那天然的气质。 秦祈音一头黑长直，戴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琼鼻高耸、脖颈雪白，身上散发着清纯的气息。 严娜则是另一个极端，走的是性感路线。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刘素素。 窄小的肩膀，细软的腰，上部与臀都很出众，这种标准的梨型身材才是真正少有。 “你们医院，是打算另辟蹊径吗？”李石笑呵呵地问道。 这次大赛，中途是可以更换人员的。 并非所有医院都有协和、华西那般，一个医院就能凑齐一大批天才的实力。 因此，国资举办方没有把“给协和等顶尖医院送福利”这件事儿完全摆在明面上，经历区域选拔赛后，同一个省的医院可以互相吸纳人才，组成一支队伍继续去全国大赛。 李石眼瞅着临海一院这么多美女医生，心里猜测或许临海一院知道今年综合实力不行，于是靠女医生去蹭强队出线？ 黎雪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冷冷地道：“你的思想太脏，这是医术大赛。” 李石则撇了撇嘴，“去年的领队钟文没来，他今年和我一样，应该是三十岁之前的最后一届……他难道是你说的那个去考研的？” 黎雪摇了摇头。 李石松了口气：“那还有什么医术可言。你们医院，也就一个钟文和我差不多了。” 黎雪这次没有再回应。 …… 十二点四十分左右，许秋抵达静海市人民医院。 车里除了许秋、负责此次大赛的金副院长金玉成，还坐着医宣部的几名摄影师。 “许医生，来，拍个出征照！” 镜头里，许秋正好拉开门，往镜头瞥了一眼。 女摄影师心都在颤。 这也太帅了！ 如此近距离的抓拍，竟然还是无死角地帅，许秋的颜值好能打啊！ “好了，下车吧，许秋，这次咱们院的希望可全在你身上了……”金玉成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话不是恭维，而是事实。 许秋选的那些人，除了黎雪、云梅，其他人的实力根本不够打啊！ 许秋淡定地点了点头，“好。” “心态不错。”金玉成心里评价了一句。 这种心理素质，不愧是上次挽救气性坏疽院感事件的头号功臣啊。 下了车，许秋刚要往比赛场地走去，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金玉成回头看了一眼。 许秋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支二笔铅笔和一个橡皮，“考试工具还在身上。” 他走回车里，随即送给一名幸运摄影师，这才折返回来。 金玉成猛地一怔。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太荒诞了。 一个刚刚参加完考研的学生，竟然要代表临海一院参加国内最高水准的青年医生医术大赛？ …… “来了！” 会场的后门被推开的瞬间，黎雪、云梅等人同时看了过去。 当看到那道熟悉的声影时，几人脸上涌现出兴奋，甚至还有一种安全感。 “许医生！” “考试怎么样——呸呸呸，瞧我说的，研究生考试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嘛！” 秦祈音开着玩笑道：“嘿嘿，那咱们这里最低学历就要成金副院长了。” 金玉成前脚刚迈进来，就听到有人提到自己。 他脸一黑。 他当年那个年代，大学生都少，哪有什么研究生。 后来转了行政岗，一方面是没有升学历的必要，另一方面则是工作事务太忙，所以学历一直留在了大学本科。 “小秦，你科室的主任可是我当年的同学，回头我让他给你多安排点工作。” “别别别，金副院长，开个玩笑嘛！”秦祈音顿时垮起了小脸。 “好了，进去坐着吧。” 许秋往临海一院的参赛席走去。 他进场的一瞬间，很多目光都同时扫了过来。 有敌视，有嫉妒，也有不解。 太年轻了！ 许秋的相貌，帅是一方面，但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这样一个医生跑来参加名刀大赛？ 还是临海一院的队长？ “临海一院是没人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临海一院今年的配置算是最强的。外貌层面的最强，男的帅，女的美，这是打算抱大腿进全国大赛啊？” “切，临海花瓶队。不过那个留短发的，叫什么云梅吧，她不错的，我们手术团队还有名额，到时候把她加进来吧。” “我喜欢那个梨型身材的小护士，哈哈！” “……” 等许秋带着人落座，周围嬉笑的声音还是没有平息。 黎雪、云梅等人越听越生气。 他们是来参赛的，不是当花瓶的，这也未免太侮辱人了！ 黎雪看向许秋。 却发现，后者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心如止水。 黎雪一愣。 许秋根本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啊…… “做好咱们自己，随他们说去吧。”黎雪也坐了下来。 其余人也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议论，开始规划起一会儿的安排。 “还有安排？”许秋问道。 黎雪点头：“当然有，像咱们来参赛的，都是不同科室的，所以每个医生的分工不同。咱们是医生，所以比赛也不像是学生那样拿模型来做，咱们是在真病人身上做手术！” 秦祈音道：“如果碰到泌尿外科的病人，我主刀。” “肝胆外科的手术交给我。”严娜举起小手说道。 黎雪刚要包下妇产科手术，许秋这边先说话了，道：“我负责人类的手术。” “啊？” “许医生，你打算包揽全部手术？” “这怎么可能！” 急诊科这边，王凡昂首挺胸，“怎么不行，许医生早就是急诊科的全能通了，上到脑肿瘤，下到生殖器畸形，都能做，我都做好了在旁边喊加油的准备，你们也早点躺平等带飞！” 秦祈音等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不好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许秋突然说道。 第190章 名刀大赛开始! “现在可以临时加人吗？”许秋问道。 金玉成点点头：“题目没出来之前都可以。” 其余人眼睛一亮。 新加成员？ 许秋是觉得不保险，所以新招揽了一个大佬？ 王凡更是兴奋，感觉这大腿越来越粗了啊！ “谁啊？” “我猜猜，上一届的领队钟文？还是哪个科室的天才主治医师！” 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许秋淡淡地道：“一个学生。” “？？？” 许秋补充道：“陈巧。” 王凡瞪大了眼睛。 陈巧！ 这不就是天天跟在许秋后边的实习生吗！ 临海一院的团队到底是怎么回事，队长是刚考完研的，队员还有个实习生——这真的是全国最有权威的大赛吗？ …… 叮叮叮。 终于，时钟指向下午一点钟，大赛开始。 静海市市长，白云省卫健委主任，还有几位省内医学界的名医都来了。 此外，不少院长也赶来参加开幕式，其中就有临海一院院长王晟德。 “咳咳……大家肃静！” “名刀大赛，取的是手术刀之意，此次大赛由国资举办，旨在选拔全国范围内最精英的青年医生，最顶尖的手术团队——” “在这个比赛中脱颖而出，个人能获得丰厚的奖励，同时还能为医院带来更高比例的财政分配！” “此次区域大赛，是为了选拔出一支省队，参与全国大赛——换言之，咱们白云省，只有一家医院、一个手术团队能够脱颖而出，角逐最后的全国大赛！” “区域大赛一共有三天。 第一天，也就是今天，考核的是基本的手术功底、解剖能力。 第二天，诊断能力。 第三天，临床手术水平！ 接下来开始第一个考核项目—— 所有人，前往解剖楼，选择一具大体老师，找到指定的细致解剖结构，并完成解剖。 最后判断出大体老师的死因，和生前所患有的疾病等等。 最终的分数，将由手术功底、解剖结构定位准确率，解剖速度、死因判断能力等等综合给出！” 每一年的考核，都由国资主办方指定，每一年都不尽相同。 今年的第一个比赛直接就考解剖，难度不小。 不过，在场的都是医生。 选拔的，也是全国范围内的精英——如果还像医学生那样，玩什么“腰穿”“换药”这类智障的考题，那才是可笑。 …… 这次获得参赛资格的，临海市有五家医院，整个白云省一共有二十三个队伍。 加起来两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解剖楼。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听说很多跟解剖楼有关的传闻。 比如说，解剖楼的垃圾桶可以找到人腿；半夜会有奇怪的声音；还有不要去解剖楼上厕所等等……”黎雪说道。 王凡神秘地道：“我当年上学的时候，用的大体老师还是没人认领的死刑犯呢。不过后来出台了政策，就不允许死刑犯当大体老师了。” 也是从那时起，各大医学院、医院的大体老师奇缺。 世纪初，五六个医学生就可以分一位大体老师。 而到现在，一个班的学生可能都只能围着一具尸体学习，阔绰一点的，二十来个人分一具。 “走吧，进去了。”许秋说道。 金玉成留在了外面，现在这支团队都听他的。 刚进入解剖楼的地下室，光线立马昏暗了下去，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还有各种动物油脂的气味，令人作呕。 等适应光线后，众人才看清面前的场景。 前方是一个大大的池子，中间隔出了许多个空间，里面则灌满了福尔马林，下方则泡着此次考核用的大体老师。 “钓上来哪个就是哪个，不能换。”负责的工作人员提醒道。 许秋站在水泥地上，操纵着大锚钩随便勾出了一位大体老师。 很重，脂肪很多，目测有两百多斤了。 “先拖上来吧。”许秋说道。 王凡和另外一个普丑急诊科主治上来，黎雪等人也没有闲着，等许秋把大体老师拖到池子边上时，几人一起使力，把大体老师拖了出来。 砰！ 呼呼呼！ 当大体老师被拖出时，一副比许秋大了一圈的尸体出现在面前。 众人根本顾不上福尔马林混合着尸体的奇怪气味，大口大口喘着气，累得够呛。 “太重了！” “奶奶的，我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众人又联手把大体老师转移到了担架上。 等推回比赛场地时，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会场里摆放着其余二十二具大体老师。 “难怪这么慢，选了个难度最高的啊！” “这得有两百多斤了吧，肚子都比其他人的大了一圈！” “好家伙，天崩开局！这么胖的大体老师，工作量恐怕是咱们的三倍，难度也直线上升啊！” “……” 前方的评委席上，王晟德见到这幅场景，也有点懵。 解剖，一方面考验术者的水平，但解剖难度可是由大体老师决定的。 体型匀称的尸体，肌肉、血管脉络都相对更清晰，是相当好的教学用具。 但肥胖者，脂肪含量太高，各种组织都难以辨认，光是尸油都能解剖出三四桶…… “王院长，你们临海一院不愧是老牌医院啊，挑战最高难度！”身旁，静海市人民医院的院长笑着说道。 “挑了个最胖的，差不多是其他人的两倍了吧？哈哈哈哈！” “王院长带的队伍我是服气的！” “……” 王晟德脸都绿了。 这都什么事儿…… 许秋的运气未免有点太背了，直接挑了个最难的！ …… 比赛场上。 砰地一声，许秋等人将大体老师固定在了解剖台上。 主考官本来还想骂许秋等人拖延进度，但看到台上两百多斤的大体老师，沉默良久。 “准备开始吧，解剖截止至明天中午十二点。”主考官给了许秋等人一个同情的目光，说道。 这场考核，考的是全程解剖，需要照顾到每一个细节。 因此，解剖时长有将近二十个小时。 当然——越早完成，分数越高！ 第191章 变态的考题，解剖开始! 主考官话音落下的同时， 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个考题，这些都是需要找到并标记出的解剖结构！ “头面部肌肉：额肌、降眉间肌、上唇提肌、笑肌…… 头面部血管：小脑后下动脉；基底动脉脑桥分支…… 头面部神经：孔后神经混合性舌骨支；鼓索神经…… 胸部：…… 腹部：…… 上肢：…… ……” 从头到脚，一共一百个解剖部位，每找出一个得一分。 看到这个密密麻麻的考题，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里面很多结构都无比刁钻，对于这些常年泡在手术台上的医生来说，都很陌生！ 想要在用福尔马林泡了不知道多久的尸体身上找到，谈何容易！ “难怪说这个比赛的含金量高啊……” “之前我还觉得二十个小时的解剖时间有点夸张……看到考题，我才意识到是自己太年轻！” “赶紧开始吧，能找到几个是几个！” 几个团队不琢磨了，直接开始了解剖。 在场都是精英医生，对解剖可以说是信手捏来，手法自然是无比娴熟。 叮叮当当—— 会场中，只剩下器械碰撞的声音。 尽管上方有中央空调和空气流通设备，但，这里还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烈福尔马林气味，熏得人眼睛生疼！ “许医生，我们也开始吗？”黎雪把器械排开，众人都期待地看着许秋。 “多去拿两个桶。”许秋说道。 这是一场硬仗。 他们选择的大体老师体量太大，以至于工作量会翻好几倍，解剖难度也比其他组更高。 并且，因为脂肪组织太多，很多解剖结构都可能被掩藏起来，甚至直接和脂肪融在了一起。 “开始吧。” 等大桶准备好后，许秋开始了解剖。 汩汩—— 手术刀落下，大量的尸油从大体老师体内涌出，顺着解剖台的漏口，流到了大桶里。 没多久，王凡等人就吃力地换了个新桶，托着满满的一桶尸油去倾倒了。 这个场景让众人侧目。 他们知道许秋等人很难，但……如此大的出油量，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排完油，根本没法开始解剖——因为找不到各种结构。 也就是说，光是排油这一步，许秋就得比其他人多做几十分钟的准备！ “我要开始减肥了，以后别把同行累着……” “我觉得好幸运，我们组是瘦的，皮肤下面就是组织，太好找了！” …… “还不开始吗？” 解剖台前，分配的考官吕丹丹问道。 每一个队伍，都有专门的考官。 除了给解剖打分，他们中途还会随时提出要求，找到某个特定的解剖，这也是算在最终的考核分数里的。 “开始吧。”许秋拿起手术刀，说道。 病人的体型太大，他决定先从腹部开始。 嗤—— 手术刀划开滑腻的腹部，切开腹前壁。 刚要继续下刀，吕丹丹突然发问，“把腹前外侧壁的三层阔肌分离出来。” 许秋顿了一下，往上下一翻，而后沿着皮缘一刀划开。 下一刻，层次分明的肌肉出现在面前。 “腹外斜肌。” “腹内斜肌。” “腹横肌。” 许秋一一标记出来，动作之快，差点让吕丹丹没反应过来。 “好……你继续。”吕丹丹咽了口口水。 她是退休的主任医生，不论是眼力，还是医术，都是数一数二的。 在场的考官，基本上都是退休主任的水准，含金量很高。 刚才许秋分离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她本来以为许秋可能忽略了这个，结果直接就找到了？ 这位医生，有点水平啊！ …… 解剖台上。 许秋修建好腹外斜肌留下的浅筋膜，放进了组织收集箱内。 接着，他又继续解剖，把附着于5~12肋外表面的腹外斜肌近端也切了下来。 腱膜、耻骨结节、髂骨前半部，许秋也依次指出，标记。 “腹股沟浅环在哪儿？” “找到精索。” “如何分辨腹外斜肌外侧下脚和内侧上？” 许秋的动作甚至都没有 停滞，手术刀一起一落，相对应的解剖结构便落入了组织收集箱内。 “股沟管浅环的下缘，附着在耻骨结节上的，便是外侧。 内侧缘，附着在耻骨嵴，是内侧。” 吕丹丹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 这一届的医生，一点卡顿都没有吗？ 她看了看旁边的几个解剖台。 这才发现，不少医生翻来覆去都找不到考官要求的结构，急得都快冒汗了。 重新看向许秋。 对方已经换成了剪刀，在脐部左侧用剪刀在腹直肌后鞘、腹膜外筋膜及壁腹膜上剪开了一个三厘米的切口。 接着，手指探入，向前牵拉腹直肌后鞘。 吕丹丹愣了一下：“这是干什么？” 她见了这么多次解剖，还从未见过这个步骤。 许秋又用了几下力，看到病人的腹腔随之凹陷了一下，才停下手来，将肌肉固定住。 他淡定地道：“形成腔隙。” “腔隙？” 吕丹丹一开始没明白意思。 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思考半晌，眼睛突然一亮！ 腔隙…… 对！ 往前拉腹直肌后鞘，可以让腹壁和腹腔脏器之间形成一个保护性的腔隙，后续解剖过程中，就不会误伤脏器等等组织！ 这个办法太妙了！ 吕丹丹震惊不已。 这得是多熟悉人体解剖，才能想到这种巧妙的小细节啊！ …… 嗤嗤嗤—— 组织剪沿着白线剪开，延伸到剑突。 为了完整剥离出考题中提及的“镰状韧带”，许秋特地往左边偏移了一厘米。 考核要求：题目所需的组织需要完整剥离，不能有损伤。 这也是一个极为变态的点。 “腹部考核完成五分之二了。”吕丹丹惊讶不已。 她看了眼时间。 这才过去一个小时！ 而这个时间，其余人完成量才许秋的一半不到吧！ “换人。” “我眼睛疼得受不了了，你上，我下一轮！” 这时，其他的解剖台上，不少医生眼睛已经疼得直流泪。 这种挥发性的气味，哪怕戴上护目镜也无济于事！ 吕丹丹看了眼许秋。 后者此时眼睛也布满了血丝，他应该也快要撑不住了吧？ 果然， 许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看了下会场的时间，下一句话让吕丹丹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你疯了？！”吕丹丹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第192章 他根本就没把其他对手放在眼里! 许秋却混不在乎，自顾自地脱下了手套，往外走去，道：“走吧，休息几个小时，晚上继续。” 黎雪、云梅等人有些犹豫。 “许医生，你已经解剖了四个多小时，要不……要不我们接着上？” 这次解剖考核，本来就不是为一个人准备的。 二十个小时的解剖，考验的是整个团队的解剖能力。 其他队伍，基本在第一二个小时就换过主刀了，场上也只有许秋坚持了四个多小时。 吕丹丹同样有些心急，说实话，她此刻很想看看这支队伍其他人的实力。 如果再来一个许秋，那这次考核不用比了，论解剖能力、手术本领，临海一院必胜无疑！ “休息的话，时间就赶不上了！”吕丹丹提醒道。 许秋摇了摇头，拒绝了黎雪等人继续解剖的请求。 这具尸体的解剖难度太高，让其他人上，恐怕会损坏许多解剖结构。 这会拉低评分！ 况且—— 从他决定参加这个比赛起，就已经做好了孤身作战的准备，其他人只不过是他拉来递手术刀，喊666的罢了…… “走了，吃饭。” “顺便去接一下陈巧，她应该已经赶到了。” 许秋往会场外走去，打开手机一看，发现陈巧那边已经打过电话过来了，还发了一条信息： “老师，我已经到静海市人民医院啦！” …… 咔吱—— 会场的后门被拉开，临海一院所有人没有质疑许秋的决定，跟着他暂时修整去了。 考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表情一滞。 “什么意思？” “这是放弃考核了吗……” “太离谱了，我在他们组旁边，听那个长得帅的家伙说，他们要休息一会儿，吃个饭再回来。” “这是可以的吗？” “理论上来说真可以，考核只规定了在明天十二点之前完成，并没有说中途不能离开……” “我怎么感觉他们是来度假的？” “……” 参赛选手们目送着许秋一行人远去，眼睛都被福尔马林熏得全是血丝了，心里也有一种跑出去放放风的欲望。 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 这次解剖，考的是全身细节，必须完成整具遗体的分解，还得完成剥离许多刁钻的细小结构，二十个小时必须紧巴着用！ 哪儿有什么时间休息啊！ 与此同时， 考官席那边，众多院长，以及卫健委的领导裘庆文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裘庆文沉着脸，说道：“我之前看这个医生，倒觉得很有本事，能坚持这么久。现在看来，未免太不重视这次考核了。” 其余院长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这态度不端正啊。” “年轻人需要什么休息，只要没干死，就往死里干！这种精神，不值得提倡！” 王晟德听着这些言论，连连冷笑。 站在医疗体制金字塔尖的人，对下层的医生都是极尽剥削。 所有人都知道，医生越老越吃香，四十岁左右是一个医生最值钱，收入最可观的时期。 但，却没有人告诉那些有志于投身医学的人，在风光之前，年轻医生往往需要受到比007更惨、更极端的压榨。 所谓的“越来越吃香”，不过是上面的医生把下面人的权益、收入、福利等等剥夺过去罢了。 而这份黑暗，永远都不会有人打破。 因为愤怒的只会是没能力的年轻医生，而真正有话语权，有资格的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王院长。” 这时，省卫健委主任裘庆文发话了，道：“你们如果不重视名刀大赛，可以跟省里面提，我可以把你们院的名额让给其他医院。” 王晟德沉默了半晌，道：“裘主任，这位许医生，手术本领很了得，他也是我院的王牌医生。” “王牌？比赛中途去休息，你们的王牌，就这么对待比赛的？这要是一场手术，他中途也跑去休息吗？” 王晟德默默地望着许秋远去的方向。 比赛？ 或许，许秋真的没把这个比赛，或者说，没把其他对手当一回事…… 如果真的是手术，许秋能连续做十几个小时不下台！ …… 静海市人民医院，考核会场内，其余二十多个队伍都在紧张的忙碌之中。 而此刻，许秋带着人跟陈巧完成了会合。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紧张。 现在从考核场出来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时，许秋问道：“吃什么？” 王凡咽了口口水，“许哥，我听说，静海市这边的脆皮烧鹅是全国一绝，我早就馋了，之前一直没机会来……” 云梅也放开了，提议道：“水晶虾饺也很不错诶，我想试一试！” “那就找家餐馆，把招牌菜都点一遍！” “好啊好啊，我正好也饿了，那尸油太臭了，得吃点好吃的安慰下受伤的鼻子啊！” 众人簇拥着许秋，到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黎雪愣愣地望着远去的众人。 三年前的那一届比赛，他们这些参赛者紧张得觉都睡不着，考核期间更是步步为营，拼了命只为了多拿几分。 怎么现在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黎雪，赶紧跟上呀，严娜觉得凤爪要吃无骨的，明明是有骨头吃起来才更有滋味嘛！”这时，秦祈音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黎雪赶紧跟了上去，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 再回到考场，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推开门时，众人身上还有烧鹅的香味，混着福尔马林、尸臭，让人崩溃。 好在许秋等人早已经习惯了，重新穿戴好装备，回到了解剖台上。 离开的这段时间，新换的桶已经装了一半的油。 “呵呵，我们还没吃，他们反倒是出去吃饱喝足了。”考官席上，裘庆文脸色很是难看。 这种医生，从态度上，就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这具尸体的死因，可不好找，很有迷惑性……估计临海一院要折在这上面了。”主考官沉沉地笑了几声。 为了避免私底下串通，其他院长都不知道这些尸体的来历。 但，主考官是心知肚明的。 许秋选择的那位两百斤大体老师，不知道生前的病因，怕是很容易产生误判！ 第193章 罕见的死因!一个细节! 当然，难度高，意味着最终给出的分数也高。 这次考核的最终评分会跟难度挂钩。 一些死因简单的病人，相对而言，判断错误会扣更多分，正确加更少分。 而许秋选择的尸体难度很高，判断错误扣分会少一些，但给出正确答案，能获得更高额的分数！ 尸体不同，工作量、解剖难度都根本不可能量化，考核组这边也只能靠人为调整，尽可能地保证公平了。 …… 解剖台上，许秋等人很快进入了状态，开始了解剖。 陈巧不比其他人，她还是个学生，因为怕自己吐出来，所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干呕了好几次，她才慢慢调整好状态，脸色煞白地站在旁边看着。 王凡瞥了一眼，见陈巧似乎有点跃跃欲试，伸了个懒腰道：“陈巧，你就跟着我在旁边加油就可以了。许哥可不打算让咱们上手！” 普丑主治：“是的，我已经准备躺平了。” 陈巧有点不相信，她看了眼黎雪、云梅等人。 结果发现所有人都一副站在旁边学习的表情，还时不时地蹦出一句“好棒”“这一刀绝了”…… “厉害啊老师！”陈巧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又解剖了三个多小时。 凌晨十二点左右，许秋放下手术刀，缓解了一下发酸的右手。 这小半天里，许秋已经完成了腹部、胸部，上下肢的解剖。 只剩下最重要的头面部。 这也是很多医学院选择的解剖顺序。 头面部，事实上也是解剖难度最高的地方。 这不只是从操作层面上说。 更是对医生的心理考验。 解剖其他地方，医生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 但，看着尸体的脸，还能淡定下刀的恐怕就没几个了。 “许医生，其他部位所有的解剖结构都被你完整剥离了出来。目前，只剩下头面部的最后十一个部位了……全部找出的话，精细解剖这个项目你们会拿到满分……”队伍配套的考官吕丹丹记录着数据，满脸的吃惊。 名刀大赛，办了十几届了，几乎是跟着医改起来的。 但，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在精细解剖中完整分离出所有的结构！ 人体内的细小结构尚且极易损坏。 更何况，是浸泡了许久的尸体？ 很多结构，可能都熔在了肌肉组织里，或者干脆坏死成一团不知名的物体了，哪里找得到？ 但，许秋却做到了…… “继续吧。”吕丹丹对许秋多了几分敬意。 …… 大脑，分为三沟五叶。 沟回之间、下方，均藏着许多重要的血管。 许秋先前掌握有大师级的颅底肿瘤切除术，因此，对人类大脑的结构可谓是十分熟悉。 头面部的解剖，对许秋来说并不难。 只是…… 当下还有一个难题——死因判断。 之前进行腹部等解剖时，他都找到过可能的死亡证据。 譬如尸体的肠粘膜脱落，可能是有肠炎存在。 腹腔内很多器官都融化了。 但，这些都是组织自溶！ 人体死亡后，在内外环境、人为因素的影响下，器官组织都会发生自溶。 含有消化酶的器官，如胰腺，含有大量的消化酶、水解酶和酯酶，最早也最容易自溶。 之后是回盲部的大小肠，最晚自溶的是皮肤和结蹄组织。 从尸体的自溶情况看，许秋没找到他的死因，反倒是确定他在进行尸体处理时已经死亡了12~20小时左右。 而根据尸体的体型判断，最容易的肥胖死因动脉粥样硬化、脂肪肝、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低通气综合征等等，都不符合体征。 此外， 这位大体老师还有一个很迷惑性的点。 他很像是心脏猝死！ 然而，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尽管病人肥大、发白，很像是心肌梗死，但检查血管却发现，并没有找到冠脉血流中断的表现。 再结合自溶情况，这具尸体并非因心肌梗死而死！ 换成任何一个经验不老道的医生，恐怕都会诊断为心源性猝死！ …… 许秋眼神依旧平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死因只可能在头面部。 “额肌。” “降眉间肌。” “小脑后下动脉……” 许秋依次找出考题中的解剖部位。 数个小时后，他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异常。 尽管这具尸体已经整体呈现出浮肿的状态，但尸体左颧部依旧有肿胀。 此外，打开口腔，能看到泛白的粘膜上存在几块黑斑，这是挫伤留下的表现。 再细致地剥离查看。 许秋又发现，病人左侧颞部头皮下有出血的痕迹，脑底甚至找出了细碎的血凝块。 不过，这些血凝块都很隐蔽，很容易和掉落的各种脂肪、血肉混淆。 许秋准确地循着血凝块找下去，最终，锁定在了基底动脉旁。 这里的脑血管—— 许秋瞳孔一缩，快速以手术刀分离，终于发现这里的问题所在。 烟雾病！ “这里是什么？” “有一个血块凝起来了。” “这是……烟雾病？！” 云梅怔住了。 当初那个在幼教机构被老师霸凌，后意外检查出烟雾病的病人关楚玉，当时云梅就有负责。 许秋做血管搭桥术时，云梅还跟着当了一回助手。 因此，她一眼就看出来，这种脑血管畸形很像是烟雾病！ 许秋点了点头：“对，烟雾病。” 这话一出，黎雪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竟然是这个罕见病！ 而且，畸形血管团，正好被一块血凝块挡住了。 如果是正常解剖，肯定会把这里剥离——这样做的话，就会掩盖掉这块畸形血管团，彻底错失发现烟雾病的直接征象！ 而许秋却选择了最繁琐的方式，细致地进行了血凝块的切割，最终将下方的血管团完全暴露出来。 这一个细节，决定了判断死因的成败！ 吕丹丹也呆住了。 她不知晓死亡原因，但，看到许秋如抽丝剥茧一般的技艺时，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解剖能力、手术水平，似乎还不如这么一位后生…… 这不对啊！ 来参加名刀大赛的是天才没错，但，也不至于比她这位退休的主任医师当年还要强吧！ 第194章 全满分!新手村的大佬! 凌晨两点钟。 啪嗒一声，许秋放下了手术刀。 没有人在意这个动作，明亮的会场上依旧响彻着各种器械碰撞的声音。 所有人都在彻底解剖，眼神透露着疯狂，寻找着考核中要求的解剖部位，探寻着真正的死因。 “主考官，我们完成了。”王凡高喊了一句，恨不得让全场都听得到。 考官席上，裘庆文、主考官都被惊醒。 王晟德则激动地站了起来，用欣喜的目光看向许秋的方向。 完成了？ 这……就是许秋速度啊！ 但，相比王晟德的激动，考官席上的其他人却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这就完成了？” “全程好像就那个许秋在动刀子吧，他们中间还优哉游哉地吃了两个小时的饭，这就完成了？” “这是弃赛了吧！” 裘庆文也冷着脸。 他背着手，跟主考官一起走向许秋所在的解剖台，冷声道：“如果表现不佳，你们临海一院，下一届不用参赛了。” 中途退出、个人主义、又提前结束。 这种医生，手术天赋再好，也不堪重用！ “走，去瞅瞅吧。” “这也算是破纪录了，以前最快是早上六点多，提前六个小时完成吧？” “临海一院可是直接把记录又往前刷新了四个小时哟，王院长，厉害厉害！” 王晟德无视了这些阴阳怪气的言论，跟着来到了解剖台前。 吕丹丹递上了评分表。 裘庆文扫了一眼，脸色一变。 精细解剖：100分（找出所有解剖结构） 解剖能力：100分 解剖速度：100分 手术手法：100分 …… 死因判断：烟雾病。 …… “疯了，全是一百分？！” 裘庆文手指都捏得发青了，表情变幻了好几次。 他看向主考官。 却发现主考官没有任何表示，反倒是轻轻点了下头。 这十几个小时里，主考官在视频监控上，一直在观察全场的解剖。 其他人都平平无奇。 但， 唯独到了许秋这里，感觉跟开了倍速一样。 速度快不说，对力道的把控等更是极为精准。 而且…… 他真的判断出烟雾病了！ 这个死因，换成主任，或者是在场的许多院长来，恐怕都不一定能发现！ 但，许秋诊断出来了！ “没什么说的，不管是技术，还是速度，都无可挑剔……你叫许秋是吗？” 主考官向许秋伸出了手。 许秋握了握。 这一刻，主考官打定了主意，哪怕许秋带的队伍最后被淘汰，他也要把许秋直接举荐到国家大赛上去！ 而这，是各省主考官拥有的特权——举荐一位天才！ …… 完成第一天的比赛后，许秋等人回到了下榻的酒店，准备休息一下，备战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的比赛。 会场上，听到许秋团队满分后，其余人更加紧张了！ 他们想提速，但，一直到六个小时以后，上午八点多，第二个团队才完成解剖。 “临海市，国际友好医院，67分。” 轰！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他们听到满分时，第一个想法是，这次赛事方打分是不是特别宽松！ 但这一刻，他们这个幼稚的猜测破碎了！ 临海市国际友好医院水平不差，去年省综合排名第四，结果……竟然才67分！ 接下来，又相继有几个强队完成了考核。 “云海市第一医院，69分。” “静安市中心医院，63分。” “静海市人民医院，71分。” “……” 一个个分数出炉，所有人都绝望了。 如果没有许秋的那一个满分，众人只会觉得今年的厮杀太残酷，评分标准过于严苛。 但……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与那个“花瓶队”的差距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在许秋的队伍面前，他们简直是菜鸡互啄啊！ “主考官，我不相信！” 突然，有队长举起了手。 周围立马有人附和：“对，我也不相信！我们的分数都是60\/70分左右，他们凭什么拿满分！” “我怀疑有黑幕！” “我们要看考核录像！我们怀疑评分标准区别对待！” “……” 会场立马义愤填膺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主考官脸上浮现出笑容。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此事，大手一挥道：“可以，看看你们和真正的天才之间的差距吧！” 主考官毫不客气。 他直接打开了会场前方的大银幕，将考核录像投影在了上面。 很快，画面上就出现了许秋解剖尸体的动作。 “别快放啊！” “对啊，倍速谁看得清啊！” “这没有倍速啊，你们看右下角，另一个组的人是正常速度……” 这一刻，会场突然安静如鸡。 他们惊恐地意识到，不是开了倍速， 而是……许秋太快！ 十多分钟后。 最先发难的队长转身离去。 他瞳孔剧烈地颤抖着，在许秋面前，他突然生出一种绝望感。 真的有人，能把解剖做得如此有艺术吗？ 紧接着，一位位医生低头一言不发地离开，没有人再提出质疑，也没有人敢怀疑满分的含金量。 许秋用一把刀，让所有人闭了嘴。 主考官看向裘庆文，道：“裘主任，现在……你还觉得许秋不堪重用吗？” 裘庆文怔怔地坐在位置上，神情都有点呆滞了。 他咽了口口水，干笑一声，道：“天才嘛，没点个性叫什么天才？王院长，你们院藏龙卧虎啊……” 这一刻，其他院长也沉默了，他们眼神火热地看着视频里的许秋，萌生了挖墙脚的想法。 王晟德的背都挺直了几分，这是他就任临海一院院长以来，最风光的时刻！ …… …… 第二天的病情诊断，在下午三点钟准时举行。 这场大赛的考核是残酷的，如果赶在解剖考核的截止时间完成，大概率没有时间休息准备第二轮考核。 唯独许秋，整个团队都睡了个好觉，甚至还把静海市转了一圈，下午时分才乘着专车，带着一车的纪念品回到考核现场。 王晟德等人看到买了几身新衣服的王凡等人，表情都变了。 你们搁这度假来了？ “这差距未免太大了……” 主考官看着准备考核的二十多只队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他队伍都顶着个黑眼圈。 无精打采，跟要死了一样。 只有许秋这边，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明明是势均力敌的残酷选拔，怎么混进来个全场乱杀的啊！！ “不过，诊断考核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主考官心里说道。 这个考核的难度远超想象。 而且，今年和往年有一点不同…… 而这让主考官、裘庆文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 兄弟们，免费礼物走一波，炸鸡明天想吃炸鸡！ 第195章 毫无头绪，罕见的疾病! 国资主办方，今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把病例诊断的难度拔高了。 往年这个考核，基本都是在本市，或者是本省已经查明的疑难杂症中挑出一些，作为考题。 这些病例虽然刁钻，但终究是有迹可循的，也已经被医生们攻克。 然而。 今年主办方直接放弃了往年的病例库，取消了各地的命名权。 而是……直接从协和、华西、齐鲁等的在院病人中，抽取难度最高的一批，分配到各省作为考题！ 这个难度可就不是一般高了。 协和的病人，往往已经在省市内看遍了医院，都无济于事，最终才选择了那几个被誉为“阎王要你三更死，协和留你到五更”的地方。 他们可能经历了好几次全院会诊，无数顶级主任医师经手，最终才堪堪确认病因…… 现在却要求一群三十岁以下的医生破解疾病！ 哪怕这些人再天才，恐怕也难以做到这一点。 也是因此，主办方还特地增加了一项新的评分方式。 按步骤给分！ 即，考核者给出的诊断程序与主任医师们的相符，则给相应的分数。 这样的话，哪怕最终没有诊断出病因，也能判断各位医生的水平高低。 …… 说明了规则后，在场的医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今年这难度简直逆天了啊！” “协和那边有这么多病人吗？” “怎么可能没有，三十几个省份，每省一个，随便一个科室就能凑出来了。” “连协和这些医院的主任都被困扰了很久的病人，让我们一天之内解决……这是不打算让咱们拿到满分啊！” “满分就别想了，重要的是拿到步骤分，咱们就尽量用主任们的诊断思路来思考问题！” 众人心头的压力很大。 但，难度高是针对所有人的，没有人会觉得简单。 十多分钟后，一个脸色很差的男人被带了过来。 主考官见状，宣布道：“首先是询问病史。每个队有十分钟的时间。 之后，给出初步诊断，以及需要做的检查等等！” 紧接着，众人开始了抽签。 临海人民医院的李石是第一个。 许秋的临海一院则是第七位。 当众人看到李石进入诊室后，都有些期待。 “临海人民医院去年不差，排名好像是第五来着？” “综合排名第五。但是他们去年疾病诊断这一关，拿了95分，这一项考核可是拿第一的！” “对，我也记得，病例诊断是他们的强项，去年他们手术只有70多分，所以直接掉到了第五名！” “不知道今年他们能不能判断出来……这可是协和主任都头疼的病人呀！” “……” 二十多支队伍都目光火热。 十分钟后，诊室的门打开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挪了过去，却见李石等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脸愁容，一句话也没有说。 众人心头咯噔一声。 完了！ 李石他们这个表情……这是毫无头绪啊！ “我们也去看看！”第二支队伍硬着头皮进去。 十分钟后出来时，他们也换成了苦瓜脸。 满脸写着“这是啥”“发生了什么”，别说初步诊断了，他们连下一步最该检查什么都不敢确定！ 见到这一幕，黎雪、云梅等人攒紧了拳头，手心有点微微出汗了。 王凡瞥了一眼，站到许秋旁边，气沉丹田道：“淡定点，许哥可是咱临海一院的核武器，他一出动，咱们躺好就行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耻笑。 核武器？ 再牛逼，能比得上协和这么多主任医师？ 你要是能一天之内判断出疾病，那还上什么天都，去什么协和，来你临海一院不就得了？ “井底之蛙！” “不自量力！” “……” 终于，轮到第七组了。 许秋带着众人进入诊室。 坐在里面的是一个瘦削、眼窝凹陷的男人。 没有一点活力，看上去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最后的生命烛火一般，不停地咳嗽，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咳出血块，当场倒下。 除了他以外，诊室里还坐着裘庆文、主考官和一众院长。 许秋仿佛没看到，坐回医生位置的一瞬间，这里仿佛成为了他的主场。 “你好，姓名。” “王三。”这是刻意隐去的姓名，避免中途有人作弊。 “身上有什么不舒服？”许秋扫了一眼。 进门前他就观察过病人，对方有恶病容，估计已经被这个疾病折磨了很多天了。 而且，坐的姿势很不自然，躁动不安，许秋猜测对方腰部，或者是盆骨等地方动过刀子，此外全身应该有多个病灶。 “一直发烧，吃了好多药的，但高烧一直退不下去——我在协和也打着针，你看，坐飞机来这里又开始发烧了。”王三痛苦地说道。 说实话，患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病，他本来是不愿意来当实验品的。 但，协和那边承诺承担后续所有治疗费用！ 这病说不定要花十几万，甚至更多，他辛苦一天，挣回十几万的医药费，怎么看怎么划算！ 这才答应了下来。 “发烧？” 许秋觉得有些熟悉了。 在临海一院的时候，他就诊明了许多高烧不退的病人，譬如上回那位猫爪病——并且罕见地引起骨骼损害的小姑娘。 正是那一次，他查阅了诸多文献，顺便把医学界能引起异常高烧的各种疑难杂症都给浏览了一遍。 这位病人算是撞在他的枪口上了！ “除了发烧，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喉咙痛？张开嘴，我检查一下。” 许秋用压舌板压下王三的舌头，用手电筒往里面探去。 顿时眉头一皱。 视线里，是一个肿大得快要挡住喉咙的悬雍垂，软腭也化脓了。 扁桃体同样全是白脓。 喉咙也溃烂得不成样子。 “吃过消炎药吗？”许秋问道。 王三声音很是嘶哑，说道：“吃了好久，但是没啥子用，还是肿的厉害！” “我先给你做个体格检查。”许秋把压舌根扔进垃圾桶，起身走向检查床。 而这一刻，黎雪、云梅等人对视一眼，脸色突然一变。 第196章 截然不同的判断，许秋的临床思维! 这位……不会是白喉吧。 白喉是几乎只存在于教科书中的烈性传染病了，传染性极强，死亡率奇高，比气性坏疽可怕多了。 不管是临海市，还是天都那边的医院，这十几年，都没有再报告过一位白喉病人。 如果这位是白喉，那也算是一个“疾病活化石”了…… 诊室里，陈巧仿佛回到了临海一院的七号门诊。 听许秋要查体，她麻利地铺床，准备好了检查器械。 视触叩听。 一套流程下来，许秋也得出了病人的身体情况。 他的猜测没有错，病人腰部的确是动过刀子！ 王三的第四腰椎有一道新鲜的缝口。 正常人的腰椎由椎间盘连接，前方是前纵韧带，椎体后还有后纵韧带等，椎体则有三个凸起。 而王三的腰椎往下坳陷了一些。 显然是取走了一块骨头。 此外。 病人肝脾肿大，全身单侧淋巴结也大，皮肤显现出不健康的蜡黄色。 推测有肝功异常。 许秋当先否定了白喉的推测。 如果是白喉，且不说主办方不可能放他出来当成考题。 并且，咽喉白喉除了病人目前已经表现出来的症状外， 还多有心肌炎、周围神经麻痹。 但仔细检查后发现，病人的心脏没有杂音。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指标。 气味！ 白喉往往伴随有严重的溃疡，而这种溃疡会散发出坏死的腐臭气息。 然而许秋没有闻到这种气味——对于拥有大师级气味分辨经验的他来说，几乎可以瞬间排除白喉。 许秋又询问了既往病史。 “时间到了。” 这时，主考官的声音响起。 他的眼睛里有狐疑。 这位天才的诊断流程，有些标新立异啊…… 跟协和的主任完全不同，也和之前的六组不一样。 这是真有本事，还是胡乱诊病？ …… 许秋等人离开后，不少人都望了过来，想从许秋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 许秋脸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淡定地回到了位置上，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其他人都有点懵逼了。 帅是真的帅，但逼也是真的装啊！ 另一头，考官吕丹丹带着答题纸走过来了。 上面有初步诊断、进一步检查等。 初步诊断有三个选项。 检查也能开三个。 吕丹丹低声说道：“每个队伍询问完病史后都有十分钟的答题时间，队伍内部可以互相讨论，十分钟后我来收答案。记住，每一轮的答案，都会根据与协和主任的判断流程的相似程度，给出得分！” 许秋点了点头。 等吕丹丹走后，众人讨论了起来。 黎雪问道：“这位，要不要先排除一下白喉？” 云梅思索片刻，说道：“必须要排除。虽然说白喉的病人不可能送来给咱们诊断，但——我们得把现在当成真正的问诊！” 这场考核，是根据与协和主任给出的判断顺序是否匹配来给分的。 王三当时去看病时，协和主任可不知道他是不是白喉。 因此， 他们应该会先排除白喉，再去考虑其他疾病。 也就是说，哪怕他们知道这不是白喉，但协和主任的第一步很有可能就是白喉，为了拿分，他们得忘记这是在考试，把现在当成真正的问诊！ 秦祈音道：“而且，腰部开了一刀，或许是病菌侵染了那边的骨头，所以开刀切除了。” 众人看向王凡，该轮到他发言了。 王凡笑了笑，凑到许秋旁边，“我支持许哥的判断！” 黎雪等人目光回到许秋身上。 是啊，他们这支参赛队伍可不只是队长和成员的关系。 在场的基本全是许秋的小迷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完全服从许秋的安排！ 哪怕意见完全不同。 “不是白喉。” 许秋平淡的话语，直接粉碎了最有可能的猜测。 众人面露不解。 许秋解释道：“味道不对。” “……” 黎雪等人沉默。 白喉还能闻味道？ 不做咽拭子，不查血尿，怎么可能判断出来嘛！ 这要是换一个人说这句话，黎雪、云梅恐怕要骂人了。 但，面对许秋，她们开始怀疑自己。 为什么许秋能闻出来，她们却毫无察觉，果然还是自己太菜了吗？ “我也觉得！”王凡赶紧附和道。 黎雪瞪了他一眼。 你妈…… 许医生要说这又是一个阴道毛滴虫感染，你都得喊一句牛逼！ “嘘~许医生，接下来要做什么检查？”众人白了王凡一眼，转头看向许秋时，眼睛里又充满了期盼。 “先做个肺部ct，还有血常规、血清学检查。” 能找到协和去，肯定不会是常见的细菌、真菌感染。 再结合对方高热，喉咙受侵犯的严重程度，恐怕这种病菌也很致命。 当然，还有一个血液疾病能引起上述症状。 白血病！ 此外，病人的身体情况很差，皮肤极差，体毛少，情绪十分不稳定，而且一些骨头有轻微的肿痛——会不会存在有内分泌失调，免疫系统的疾病？ 思考许久后，许秋让黎雪写完了初步判断。 “1.条件致病性细菌或真菌感染。” 这是考虑到病人免疫低下做出判断。 这种病人，最容易患上的就是条件致病菌，即寻常时不发作，免疫下降时就冒出头来引起疾病了。 “2.白血病。” “3.免疫系统疾病。” 做的检查，“1.肺ct；2.血清学谷丙转氨酶检查；3.血常规。” …… 三个小时后，最后一个组也完成了问诊，又等了十分钟，他们也完成了交卷。 二十三份答卷落在了主考官的面前。 卷子和答案，都只有主考官、裘庆文两人知道。 “裘主任，开始打分吧。”主考官说道。 “好。” 两人开始阅卷。 协和主任的答案，“1.白喉；2.结核菌感染；3.条件致病菌” 该做的检查，则是细菌学的涂片、细菌培养和血尿常规。 裘庆文批阅了几份，满意地点头：“不错嘛。” 主考官也有些惊喜，“是很不错，基本上都是围绕着白喉、结核来进行判断的——这算是送分题了，毕竟从表现来看，很像是白喉，不做检查根本没法排除！” 但，当看到一张新的试卷时，主考官眉头立刻皱成了一股麻绳。 第197章 完了，许秋的判断全错了! 上面完全没有提到白喉。 不仅如此，还扯到了白血病，还有个莫名其妙的免疫性疾病？ “这是什么诊断！” 主考官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看了一眼试卷编号，顿时脸色一变。 七号…… 许秋所在的队伍！ 这是胡闹，白喉就是送分题，不猜白喉，白白的分就这么扔掉了？ 裘庆文见到主考官表情不对劲，凑过来看了一眼，也皱起了眉头，道：“许秋这是自作聪明啊——他是觉得白喉不会送来考核，所以不写白喉？” 主考官没有说话。 明明没法排除白喉啊，许秋没有写上这个初步诊断，除了裘庆文的猜测，还有其他的解释吗？ 莫非许秋还真能一眼把白喉给否决？ 协和主任都做不到！ 主考官沉着脸：“其他的检查项目也错了，只有血常规蒙对了。” 他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高估许秋了…… 协和主任的临床思维，几乎就是医学界的标杆，也是医生的最高要求。 许秋与协和主任完全不同，足以说明他的临床诊断能力一塌糊涂，甚至可以说稀碎！ “只能算碰对了……留个十分吧。” 主考官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场考核，许秋他们算是完蛋了。 其他的队伍，基本都是八九十分，甚至还有一个满分的答卷。 而许秋第一轮就只有10分，后面几轮怎么赢？ 一步错，步步错啊！ …… 打分的同时，相应的检查报告也送到了各组手中。 协和那边早就做过各种检查，相当于是把当时的结果回报给了这些医生，让他们根据当下的检查结果，继续诊断。 当然——医生也有权要求做最新的检查结果。 但，如果要求检查，却没有得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那么本轮考核最终评分直接扣十分。 因此，并没有人这么做。 对于这种病程拖了好几个月，又没有太大变化的病人来说，短期内的检查结果都不会有太大变化，没必要再做一次。 许秋这边，也得到了他要求的肺ct、血清谷丙转氨酶和血常规检查。 肺部ct的确有异常。 左右两肺叶都有小结节，但不算严重，不存在广泛的肺部感染。 但，有肺不张和肺炎。 血清谷丙转氨酶也异常升高，这代表病人有肝细胞损伤，不过从升高的幅度看，坏死的程度并不高。 病人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皮肤变黄、巩膜黄染的表现，只是略微蜡黄而已——这也能佐证肝功能有损伤，但不够严重。 血常规提示，有轻度的正细胞正色素性贫血，白细胞中度增高，血沉增快。 许秋目光一凛。 至此，排除白血病！ 如果是白血病，血常规会把白血病细胞当成白细胞，最终会提示白细胞的高度增高。 而且，即便它引起贫血，也该是正细胞性贫血。 这样的话…… 许秋的面前的答案，只剩下机会致病菌感染，以及免疫性疾病了。 以此同时，第二轮也开始了。 这一轮是根据各自的检查结果，确认下一步的处置。 当然，也可以要求再次对病人进行查体。 不过除了第一轮的十分钟，后续每一次查体，都要求必须得出有价值的信息——否则，最终也会扣除分数。 很快，各组就开始了激烈的内部讨论。 也有小组提出申请，进入诊室再次查体。 两个小时后，第二轮答案提交。 大部分的小组，都选择了诊断性治疗，如针对某些耐药菌、多重耐药菌用药，或者是采取抗结核药物的疗法。 当然，也会辅佐以各种检查。 但这中间有一个异类。 七号，许秋！ 在得知病人王三此前曾使用过激素、且疗效甚微后，许秋没有头铁地认为是产生了耐药菌。 而是再次查体。 而这一次，许秋也真的发现了异常。 此前，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被病人那恐怖的口腔损害、以及腰部那道手术伤口吸引了注意力。 因此把检查的精力放在了胸腹部。 二次查体时，许秋却意外发现，病人的耳朵有些发红，凑近检查，他就闻到了一股味道，通过灯光探查，又看到病人的外耳道发炎，耵聍多，颜色也泛着灰黑色。 “耳朵也疼？”许秋问道。 王三点了点头，接着又露出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他现在也大致猜到了考核的流程，协和主任都没管耳朵，这位年轻医生反而揪着这个不放——这是白费功夫啊！ 不远处，裘庆文、主考官也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来，许秋果真只适合当一个手术医生——他的诊断能力不堪入目。 黎雪、云梅等人看出了病人和考官们的眼神，都有些慌了。 然而，场上仍有一个人保持着镇定。 王晟德！ 他坚决地望着许秋，面庞坚毅。 尽管和协和主任侧重点不同，但……他相信这个永远在创造奇迹的许秋！ 这可是临海一院的王牌啊，王晟德敢让他随便抓一批人来参加比赛，就注定了，这位院长早已把临海一院的所有希望倾注在了许秋身上。 此刻，只有毫不怀疑的信任！ …… “掏干净耵聍。”诊室里，许秋说道。 耵聍，其实就是耳屎的医学术语。 协和主任没管，其他医生也没在乎，许秋也看出了场上众人眼神不对，但他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 亲自给王三掏干净了耵聍后，许秋再次查看耳道之内。 下一刻，他的瞳孔一缩。 大量耵聍的遮掩之下，藏着变形的软骨。 除此之外， 病人外耳道深处，靠近鼓膜的地方，那儿有一块膨出的小血泡。 内部则是脓血！ “多久了？”许秋问道。 王三不太在意，说道：“我也不知道，一直都有，我从小就耳屎多，就因为这个，我不能戴耳机，不然过两天耳机就报废了……” 眼瞅着病人就要说到女朋友也因为这个分了，许秋赶紧打断了他，重新掌握了问诊的主动权。 “平时有觉得喘不上气来吗？” “没注意过，最近我被这个病折磨死了，躺在床上基本没动过，也不知道喘不喘。” “以前呢，运动的时候。” “运动啊？我上学的时候体测不太行，一千米都是不及格的，得跑六分多钟！” “……” 这边，许秋正在针对性的问诊。 而主考官、裘庆文等人却满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抓着个不重要的耳道炎症不放也就罢了，怎么还扯到体测、运动上去了？ 但， 就在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时候，许秋停下问话，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出现一抹轻松的表情。 或许——最终诊断要揭晓了。 —— 免费礼物！ 叮咚！您的免费礼物已到账！ 第198章 万一协和错了呢? 许秋等人离开后，第二轮的诊断也开始了。 依旧是每个人发放一张答题纸。 写明第二轮的诊断，以及进一步的检查，或者是采取何种治疗等等。 此时，白喉已经被排除了。 还剩下结核病、机会致病菌感染等等。 大多数人，都是根据第一轮的诊断，往下排查，间插着各种对症治疗。 “第一组李石，和协和主任的诊断思路完全一致，第二轮满分。” “第二组，90分。” “95分。” “90分……” 表格里，裘庆文、主考官在填写着各组的第二次分数。 轮到许秋的第七组时，主考官又愣住了。 许秋的判断，依旧新颖得让人感到陌生。 他直接排除了条件致病菌感染。 怀疑疾病中，也与第一次的完全不同。 1.复发性多软骨炎。 2.耳廓软骨膜炎。 …… “这又是什么？” 裘庆文也瞥了一眼，眼睛都瞪大了。 复发性多软骨炎，其实就是许秋初步诊断中推测的免疫性疾病。 但…… 这也跟其他人的诊断差距太大了！ 还有耳廓软骨膜炎更是离谱，病人的耳道炎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协和那边一直没管，也用过抗生素，怎么在许秋这里，反倒成了重点了？ 这是本末倒置啊！ 裘庆文又看了下去。 之后许秋又给出了几个血清学检查的要求。 抗核抗体； 类风湿因子； 以及肾功检查。 从这里开始，许秋的诊断思路就完全放飞了。 别说跟协和主任背道而驰，就连参赛的这些医生里，也没人跟许秋思路类似。 “未免太离谱了。” 主考官脸都绿了。 幸好还没正式推荐许秋，不然，就这临床思维能力送上去，自己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毁了！ “0分。” 主考官在许秋组第二轮的成绩上画了一个圈。 裘庆文冷冷地笑了一声：“怎么样，先前你说我看错人了，现在呢？” 主考官叹出一口长气，摇头道：“是我看错人了。” 第一轮10分，第二轮0分，临海一院淘汰已经是必然。 …… “抗核抗体、类风湿因子这些检查，都没有做过，要不要带病人去做一个？” 轮到分发各组要求的检查报告时，吕丹丹走了过来，问道。 主考官沉默了。 其余人的检查，都跟协和那边的不谋而合，因此可以直接提供结果。 但许秋的检查项目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想要给结果，只能让王三临时补做。 “直接淘汰吧。”裘庆文摆了摆手说道。 主考官又有点为难了。 尽管许秋第一关拿了满分，但这第二关，他们恐怕连10分都拿不到，其实等于已经淘汰。 但，不管怎么说都得让许秋比完第三场考核，否则不符合规矩。 正在犹豫的时候，许秋那边又举手请示考官了，吕丹丹赶紧跑过去。 几分钟后，她回来时，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回事？”主考官问道。 吕丹丹压低嗓子道：“他们小组的队长说……要切开放血！” “许秋？他在胡闹什么！” 主考官有些恼怒了。 王三这会儿还在发烧，诊疗过程中一直打着吊针。 许秋要求多做几项检查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进行有创操作，他怎么可能同意！ “直接跟他说，他们临海一院这一轮成绩接近0分，已经淘汰了，别再折腾病人了！”这时，裘庆文拍了下桌子，不耐烦地道。 这话的声音不小，直接传到了附近的院长耳中。 “临海一院淘汰了？” “0分？虽然这个病人的病情很复杂，但也不至于拿零分吧！” “对啊，第一轮照着白喉、结核这个方向走，就能拿八十分以上了，第二轮排除白喉，继续查条件致病菌，诊断难，但跟着协和的临床思维很简单啊！” “王院长，你们悬了啊……” 各种目光同时落在王晟德身上。 这一刻，就连王晟德也懵了，惊愕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许秋的方向。 0分？ 这怎么可能0分呢！ 许秋的临床诊疗能力在临海一院是出了名的，很多疑难杂症，在许秋手里都活不过一天。 突然，王晟德一愣。 他想明白了！ 许秋是0分，是因为评分标准，就是协和主任的思路。 跟协和那边的想法不一样，可不就是0分了！ 但…… 如果协和错了呢！ 那么，0分的到底是许秋，还是协和全院大会诊的无数主任！！ 想到这里，王晟德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一个二十四岁的住院医，比协和几次大会诊讨论出来的方案还要有价值…… 但，深吸几口气后，王晟德终于还是压着嗓子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协和错了呢？” 叮—— 这一刻，全场寂静无声，无数迷惑、质疑的目光同时落在王晟德身上。 裘庆文讪笑道：“每一个从协和出来的病人，他们的诊疗流程，汇集的都是大夏最顶尖那一批医生的智慧……你莫非觉得，你临海一院一位小医生，比医学界最有权威的群体还要更厉害？” 王晟德默默无言，只是盯着场上依旧淡定的许秋，沉默良久后，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主考官，给协和那边打个电话吧。” 主考官望着王晟德。 他本来也觉得许秋荒唐，但此时竟然有些动摇了。 “好，你身为院长，有资格为手下的医生提出复核。但，如果协和那边确定没问题，那你带着你的参赛队伍退出吧。” “如果许秋是胡来，我自愿接受主办方的惩罚！” …… 天都。 协和。 紧张激烈的病情诊断，也在这座国家最高医学殿堂举办。 这里荟萃了来自整个天都的顶级医疗团队，其中以协和为首，还有301医院、同仁、友谊、天坛等等，都是全国范围内响当当的名院。 天都这边，医疗资源过于高端，也太过密集，因此，这个片区有三个出线名额。 饶是如此，天都的竞争依旧是最激烈的，从这里杀出去的队伍，水平都会比其他省份高很多。 尤其是西北、东北这两个地域，跟其他省份几乎都快成断崖式的差距了。 此刻，天都协和，千人大礼堂内。 无数医生，正在各自的队伍里激烈讨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自信，神采飞扬，这是只有协和这类顶级医学院才能养出来的气质。 “这个肺都被细菌吃完了！” “是啊，骨头都被吃得东一块西一块了，上面跟雪花牛肉似的……” 第199章 他死在了病人手里 “我估摸着也只有协和的细菌室能找出病因，得查查文献，估计是什么罕见病菌！” “对，先前怀疑是恶性肿瘤的骨骼损害，现在应该是完全排除了。” “……” 协和的主考官，天都各院长，听到这些讨论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才是大夏未来医学界的顶梁柱啊！ 每个小组十分钟的诊疗时间，就完成了其他医院几个星期，甚至误诊了几个月的进度，直接排除了大量错误选项。 虽然距离最终答案还有不小的差距，但……这只是他们几个小时内的讨论成果！ 这些病人可都是从协和等医院里挑出来的，每一个都经历了几次全院大会诊，最后才坎坎坷坷地找到了诊断的线索。 怎么可能有人真的能在一天之内找出答案！ 那岂不是狠狠打这些协和主任的脸？ “能想到这一步，已经是未来可期了。” “是啊，协和这些年的新鲜血液，也是越来越精锐了，颇有种后浪拍前浪的感觉。” 众人高兴地夸赞着。 就在这时，协和院长的电话响了。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院长的地位可见一斑。 “什么事情？”协和院长接起，问道。 电话那头是他的一位老同学，如今派遣去白云省当主考官了。 “白云省这边，有一个医生的诊断思路，跟你们协和的完全不同。” 协和院长道：“不同就给零分。” “可是……他们院长觉得，这个诊断思路没什么问题。” 协和院长沉默了一会儿，差点被气笑了，说道：“那为什么协和在天都，在我这里？” 主考官不知道说什么了，犹豫了一会儿，补充道：“他们院长是王晟德。” “王晟德？” 协和院长愣了一下。 王晟德，也算得上是传奇人物了。 他的老婆，如今正是协和的大主任之一。 二十年前的王晟德是手外科的一把好手，名声更是响彻大夏，甚至隐隐有些要走向国际的趋势了。 结果，一场医闹，病人砍断了王晟德的手。 他用一辈子，去给病人做断指再植，甚至断掌再植，用一双手，挽救了无数病人的双手。 最后，却毁在了一个被自己治好，却因为“伤口愈合得不够漂亮”而对他动了杀心的病人身上。 殊不知，没有王晟德，他的手指根本保不住。 但谁能想到，康复以后，他选择用恢复大半功能的手握起了刀，砍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医生。 自那以后，王晟德永远失去了站在一线的机会，慢慢退居二线，转了行政岗，最后协和容不下他，他便回到故乡临海，在那边当了院长。 这些年里，王晟德早就没了“手外科第一人”的名头，但他硬生生在理论领域，写下了无数篇论文，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站在了“手外科”这个领域的巅峰。 …… “王晟德……他疯了？” 协和院长站起身，跟在场的人做了个抱歉的表情，随即赶紧回到了院里。 他当即叫来了负责病人王三的医生。 对方是协和感染科的主任。 “电话，你自己听。”协和院长把电话递了过去。 感染科谢主任有些莫名其妙。 电话里，免疫性疾病、复发性多软骨炎等疾病，让他一时间有点恍惚了。 但，听到主考官说许秋要做放血排脓，他突然表情一变，有种不妙的预感。 “叫他接电话，我要跟这个叫许秋的聊！”谢主任催促道。 主考官虽然也是一线医生，但他根本说不到点子上。 电话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里头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 “你好。” 谢主任没空打招呼，连忙问道：“你为什么要放血？” “免疫性疾病。” “免疫性疾病为什么要放血？” 许秋沉默了，有点怀疑对面这位协和主任的智商。 他解释道：“中西医都有不同的解释。你可以理解成，把附近的免疫复合物排出来。” 谢主任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他顿了顿，又说道：“目前，我们已经对这位病人做出了最终诊断，但是……很多地方都存疑。比如，他的高烧一直反复，还有肺结节、肺不张等等，腰上的那块骨头也被病菌感染了……说实话，我们也不敢确定，我们的诊断对不对。” 许秋没有留任何情面，“你们的判断，应该是非结核分支杆菌。错了，不会是这个。” 谢主任脸色一变。 他是知道许秋正在参加考核的。 所以一直在隐瞒正确答案，以免对其他参赛者不公平。 但当许秋随口说出他们协和经历三次全院大会诊，感染科、放射科、血液科、影像科、骨科等等主任共同讨论后确定的答案时，这一通电话的性质就变了。 对方不再是求学者。 而是——解惑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非结核分支杆菌！”谢主任有点疯狂。 他接着说道：“病人在来我们协和之前，就在其他地方的医院治疗过几个月了。抽血、细菌培养、气管镜、活检等多项检查，检查报告厚厚的一摞，但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到协和以后，我们细菌室那边通力配合，再加上全院几次研究，才怀疑是非结核分支杆菌。 病人有肺部的病损，有胸痛、咯血，而且，还累及了呼吸道……” 许秋直接点名了问题的关键：“那么，高烧退了吗？” 谢主任沉默良久，闷闷地道：“没有完全退，中间还是有几次复发。” 许秋道：“来白云省后，他的高烧更加频繁了。 谢主任猜测道：“他长途跋涉，本身免疫力就差，可能是免疫功能低下，导致高烧反复了。” 这是协和无数主任探讨出来的答案。 即便是错，也不可能由一个如此年轻的外院医生指出！ 然而，就在下一刻，许秋提出了一个粉碎谢主任一切猜测的答案。 第200章 从零分到满分!奇迹般的翻转! 许秋的声音依然平淡，道：“病人的呼吸道狭窄，不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的。” “什么意思？” “病人从大学时期开始，就已经感觉到呼吸受阻，从那时起，他的气管就开始有狭窄的倾向。 如果是你们猜测的非结核分支杆菌……莫非，他感染了十几年？” 谢主任脸色一变。 这一刻，他动摇了！ 真的是非结核分支杆菌吗？ 一个星期，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都可能是非结核分支杆菌，但十几年……从大学时期侵害到现在，这绝对是违背客观规律的。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王三的病跟非结核分支杆菌无关！ “等一等，我立刻召开全院第四次会诊！”谢主任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许秋平淡地道：“喊内分泌科的医生参会。” “内分泌……真的是内分泌？！好，我把他们的主任喊过来！！” 谢主任眼神有些疯狂。 他被许秋这一番话打得有些找不到北了。 等放下电话后，协和院长有些生气，道：“他们在考试，你直接透露是非结核分支杆菌，那边怎么保证公平？” 谢主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院长，这个医生……他不仅猜出咱们的方向是非结核分支杆菌，还直指这个答案是错误的！他要不是调动了我们协和的病例库，就是个远超所有协和年青一代的天才啊！” 协和主任怔住了，他此刻才意识到，这一通电话背后，到底藏了一个怎样的妖孽…… …… 白云省，静海市人民医院。 许秋挂断电话没多久，协和那边突然要求开视频会议。 考核会场这边本来就是用来做汇报、开学术会议的，因此不缺少联网设备。 当下，静海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就叫人放下了大银幕，直接当堂与协和医院开视频会诊。 “这是怎么了？” “会诊？是这个病人的病情又严重了？” “太好了，有机会跟协和医院的医生学习了呀！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一时间，会场里众人都兴奋不已。 能够感受协和大会诊的氛围，学习他们的讨论方式，对于其他医院来说，都是一笔珍贵的宝藏。 咚咚咚—— 终于，大银幕被放下，屏幕上也逐渐出现了影像。 入眼便是协和的会议室，不算大，座椅甚至有些老旧，但没有人怀疑，这就是大夏医学界的标杆，也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但，就在接通的一刹那，主持会议的谢主任就开始焦急地四处寻找：“那个跟我打电话的年轻人呢，许秋，对，应该叫这个名字，许秋呢！” 这一刻，静海市人民医院会场鸦雀无声。 怎么会这样？ 人院院长干巴巴地笑着，道：“谢主任，你不是让这些年轻小辈见识一下你们会诊的思路？” “不是，我们诊断的方向可能有些偏差，正要跟许秋确认。” 谢主任到底是协和的主任。 他知晓人都会犯错，自然也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 哪怕指出错误的只是一个住院医。 而这时，会场的众人全部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裘庆文、主考官等人，更是目瞪口呆。 错了？ 之前他们还给了许秋10分和0分……如果协和的主任真的错了，那许秋将逆风翻盘，直接从零分扭转到满分！ 这样的魔幻剧情，真的会存在吗？ …… “谢主任，各位主任。” 人群中，许秋迎着无数迷茫、震撼的目光站了起来。 他依旧带着淡淡的气质，走到了视频会议的正中心。 “你说放血可以缓解？我们讨论过了，觉得你的说法有可能性，同意你放血！” “还有抗核抗体，类风湿因子，都去做！” 谢主任有些激动。 许秋得到许可后，又看了眼主考官。 主考官肩膀都抖了几抖，心想这会儿你就不用请示我了，您说了算啊！ “快，准备器械，让许医生操作。检验科的也过来，赶紧做血清学检查！”主考官赶紧说道。 十多分钟后， 许秋将王三耳朵内的脓血全部排放了出来。 众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他们以为脓血量不会太多，结果，许秋硬生生用去了十七张纱布，试管都被灌满了好几个！ “哇，舒服多了！” 完成放血的那一刻，一直被阴翳笼罩的王三突然觉得头脑一阵清明。 他有些震惊地盯着许秋。 这几个月里，无数个医生对他做过检查、治疗，从来没有一次治疗，比现在更舒服！ 他甚至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能好起来！ 不久后。 检验科将结果紧急回报了过来。 抗核抗体、类风湿因子阳性。 总补体c3、c4均有升高。 此外，病人肾功能异常，有蛋白尿和管型尿，出现了类似肾盂肾炎的表现。 这个结果，让协和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怎么会有抗核抗体阳性？” “c3和c4也升高了！” “这不是非结核分支杆菌感染，非结核分支杆菌不可能有这样的表现！！” 谢主任等人同时看向坐在免疫科主任。 对方把检查报告看了又看，又结合许秋给出的猜测，有些震撼地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许医生猜测的复发性多软骨炎，但……目前所有的表现，都跟这个免疫性疾病不矛盾。” 所有人都安静了。 他们不断地翻阅着王三的病历。 复发性多软骨炎，其实就是体内多重软骨的炎症，属于罕见的免疫性疾病，而且能波及全身。 常见的感染部位有耳廓软骨、鼻软骨、喉软骨、气管等。 此外，关节等地方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是这样的话…… 病人的耳道炎症、喉咙损害，以及气管的狭窄，全部都是复发性多软骨炎引起的？ 包括后腰部的那一块被切除的软骨，实际上也是复发性多软骨炎？！ 这一刻，不论是协和会议室，还是静海市人民医院会场，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十分钟前，还显得可笑的“复发性多软骨炎”“抗核抗体、类风湿因子”检查，此刻却成为了无可置疑的正确答案。 而这…… 是连协和主任都忽视了，猜错了的疾病！ “不对，如果是复发性多软骨炎，那还有一个问题。”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的谢主任突然敲了敲桌子，满脸写着不理解。 第201章 其他医生没这个能力，但我行 协和会议室里，不少人也皱着眉。 显然，他们也发现了一个疑点。 谢主任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感染科的小佟也皱着鼻子，翻阅着桌上的抽血、细菌培养等报告，表情越发疑惑。 他叫了佟念真一声，道：“你起来说。” 佟念真整理了下手边的病历，站了起来，看着屏幕中的许秋，正色道：“许医生，您觉得这是复发性多软骨炎，可是，不论是外院，还是我们协和，都给病人进行了多次细菌培养。 此外我们也采取过抗生素覆盖疗法，但效果不佳……” 许秋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疑问，平静地道：“因为根本就没有细菌感染。” “没有？怎么会……” 佟念真低着头，嘀咕着，她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突然间，她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来，“您的意思是……无菌性炎症？！” 许秋点了点头。 正是无菌性炎症！ 抗生素，还有各种消炎手段，只针对细菌等的繁殖感染，如果病人体内根本没有致病菌，当然没用。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协和会议室里，一众主任等恍然大悟，突然生出一种被这个疾病戏耍了的感觉。 他们查了这么久，最后定性为非结核分支杆菌，结果……竟然是免疫系统疾病引发的无菌性炎症！ 此刻，协和免疫主任坐不住了，他激动地说道：“这么说来，我们的治疗方向全部错了。抗生素发挥不了作用，抗结核药也只是爱安慰，应该用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按照风湿性关节炎那套疗法？” 许秋点头：“不错。” 这一刻，全场都陷入了沉默。 协和这边，不少主任都眼巴巴地看着许秋，眼睛都在冒光。 而静海市人民医院会场上，所有人都感觉在做梦。 协和诊断错了？ 一个二十四岁的医生，指出了所有大佬都没有意识到的错误，最终给出了正确的诊断……这种梦，年轻医生都做过。 只是，往往在将要升职加薪的时候就被早交班的闹钟吵醒。 然而此刻，这样的剧情竟然发生在现实中！ “天哪……” “这怎么评分，协和主任全部错了，他的诊断才是对的！” “这个考题，让协和主任来都拿不了高分啊！” …… 视频会诊结束的当时，王三就被转送到了静海市人民医院，紧急更换治疗方案，之前的阿奇霉素、乙胺丁醇等等全部停了，全换成了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等等。 免疫系统疾病大多没有特效药。 和强直性脊柱炎一样，复发性多软骨炎同样也没有特效疗法，只能抑制。 如果能调整好免疫系统，纠正紊乱的身体机能，自然就能痊愈。 具体疗效，需要几天，甚至几周才能看到成果。 但是，在进行完放血疗法的一个小时后，病人的体温就降了下来。 这无疑释放了一个极好的信号——这次的治疗找到病根了！ 会场这边，主考官、裘庆文等则犯了难。 第一轮、第二轮的成绩都打出来了，评分标准也是一开始制定的——按照协和主任的思路来。 现在全乱了，评分如何进行？ 这是三年一届的全国青年精英医生的大赛，很多人都只能赶着临近三十岁的时间点参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此生仅有的机会。 临时更改评分标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干嘛不直接问问许秋？” 这时，王晟德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建议道。 “问许秋？怎么能问他呢！”裘庆文当即反驳。 主考官却突然沉默了。 许秋的身份是参赛者，又当裁判，又当选手，的确不符合规矩。 但…… 这个病人，这例疾病，从头到尾都是协和主任错了，许秋的才是正确答案。 从学术的角度来看，许秋的思路才是最为正确的，他的临床思维，或许才应该成为这次考核的评分标准。 但，如果这样这样做的话，将会成为其他队伍的噩耗。 之前裘庆文、主考官就吐槽过，许秋的诊断流程太过标新立异，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现在把他的当成正确答案，那么其他人最高也不过三四十分，基本上就彻底告别这次大赛了。 算是变相保送临海一院出线！ 主考官思辰良久，叹了口气，道：“请许秋过来，我们商量这一轮如何评分。” …… 几分钟后，许秋被请到了考官席那边。 所有队伍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岂能不知道这个举动的意味。 “完蛋了，临海一院那个队长要保送了吗？” “咱们这一届估计到这里就结束了。唉，现在评分标准肯定要改，咱们所有人都得拿低分！” “有点不甘心……协和怎么会错呢？” “我真的觉得不服气。我们的临床逻辑没有错，这就应该是正确的诊断顺序啊，凭什么他侥幸蒙对了，我们就要直接淘汰！” “唉，技不如人，只能认栽了！” “……” 众人的心情都很低落。 有人甚至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会场了。 而此时，考官席上。 许秋了解到主考官的顾虑后，摇了摇头道：“就按照之前的标准来。” 所有考官、院长都愣住了。 “为什么？”主考官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 许秋看了眼桌子上的评分表，自己队伍前两轮的10分、0分非常扎眼。 他神情没有半分波动，解释道：“因为，其他医生的确没有办法在接触病人的第一时间就排除白喉。” 主考官愣住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其他人不能，但许秋能？ 这得多狂啊！ 但，想到许秋的表现，众人又沉默了。 对方不是狂，他是真的有这个本事啊！ 许秋淡定地拿起了试卷，看了几分，最终把第一组李石的挑了出来，说道：“就这份答案，这是普通医生该具备的、正确的临床思维。” 主考官瞥了一眼。 的确，李石这份答案，和协和主任们的诊断顺序一模一样，正是标准答案。 这时裘庆文又问道：“那……你之前两轮的分数又怎么算？” 按照许秋的说法，如果以李石的答案为标准的话，那许秋的试卷还是0分啊！ 第202章 疯了吧，他这是在开挂吗! 还不等许秋说话，主考官就憋不住了，低声道：“还能怎么算，他的思路就是正确答案，只是没人能跟上他而已。他不满分，给错误答案满分吗？” 在场的院长也有点无语。 许秋现在的身份，差不多就是出题人了。 他的答卷自然是正确答案。 给其他人满分，只是许秋考虑到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做到精确排除。 相当于是给其他人放水了。 裘庆文居然还能说出暗示“要不要给许秋零分”的话来…… 王晟德走了过来，拍了拍许秋的肩膀。 无数院长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他的身上，那些眼神里有羡慕，有眼红，也有想骂他走狗屎运的，这一刻，王晟德的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 半个小时后。 当主考官宣布完第二关的成绩时，所有人都惊了。 “第一组，临海市人民医院李石，综合评分90分。” “第二组，综合评分85分。” “第三组，综合评分88分。” “……79分。” “第七组，临海市第一医院许秋，综合评分100分。” “……” 众人震撼不已。 各组除了扣去正确答案的分数外，前两轮就是按照原来的评分标准给的。 至于许秋的满分，自然没有人去质疑。 他们无法理解的是……明明许秋才是正确答案，他完全可以给其他人零分，直接保送临海一院出线。 但却没有这么做！ “他是根本就不在乎咱们多少分啊。” “是啊，第一关是满分，第二关也是满分，除非他手术比咱们低三四十分，不然综合排名肯定是第一！” “他的手术水平还用怀疑？之前解剖就能看出来了，妥妥的手术大佬啊！” “我已经在考虑混进临海一院的队伍了！” “是啊，我们估计是出不了线了，他们临海一院想要进入全国大赛，肯定要换一轮人，总不能带着那几个漂亮的花瓶去全国大赛吧！” “往年都是这样，出线的队伍把其他队伍的王牌医生都吸纳进去，一起征战全国大赛……不然根本没法和协和、华西那些变态竞争！” “……” 众人突然意识到，以许秋的水平，根本不需要压他们的分数。 就正常发挥，已经能够淘汰掉他们了。 因此，不少王牌医生，都准备在第三关好好表现，让许秋看中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进入全国大赛。 …… 次日。 许秋醒来后，在静海市人民医院完成了签到。 昨天的首次异地签到，许秋获得了大师级颅脑解剖定位经验。 静海市人民医院算是以脑外科为基础，建立起来的综合性三甲医院，因此，首次在这里签到，许秋获得了脑外科相关的能力。 颅脑解剖定位，正是贯穿整个颅脑外科的基础。 像颅脑手术术中叫醒病人，让病人做数学题，就是确认病人哪几块大脑是活动的，从而避免切除到大脑功能区。 如果能掌握颅脑解剖定位的知识，医生往往能得心应手。 而今天的签到，许秋获得了个“大师级颅脑静脉回路重建术”。 这门手术，和许秋已经掌握的颅内外血管搭桥有些异曲同工。 只是，重建术更注重无中生有，应用的范围很小，一般医生一辈子甚至都见不到一次。 而搭桥则是颅脑血管手术的基础，不论是烟雾病，还是各种脑血管畸形、缺血、出血、梗塞等，都用得上，算是万金油了。 再获得个重建术，对于许秋的提升，不过是掌握了更深刻的颅脑血管手术经验罢了。 …… 洗漱过后，许秋推开房门，黎雪、云梅等已经在外等候了。 刘素素和另一个小护士杨萌则异常兴奋。 今天是考核手术！ 前些天，解剖、病例诊断，都是医生的活儿，她们两个小护士跟吉祥物似的。 今天可算是轮到她们发挥了！ 许秋扫了一眼，发现王凡背着大包小包。 “你……”许秋迟疑了一下。 王凡摸着脑袋傻笑：“许哥，甭管我，走，咱们去考核吧！” “嗯。” 许秋点点头，又看了王凡一眼，带着队伍前往医院。 手术室这边已经腾出来了，二十多个病人，抽签选择。 主考官则根据全程的手术直播，为各组打分。 许秋这边运气很差，挑中了难度奇高的血管置换术。 其他队伍看到这个签，差点笑出声。 血管置换，算是这次考核中最难的手术了。 这么看来的话，他们还有机会逆风翻盘啊！ 裘庆文、主考官等也是满脸愁容。 “时运不济啊。” “王院长，你们院的许秋，是不是霉神体质，解剖挑了个最难的，现在手术也选中难度系数天花板……” 然而，当众人看向王晟德时，却发现后者捂着嘴巴，快要笑出声来了。 血管置换？ 这是往许秋的枪口上撞啊！ 数个月前，许秋就在妇产科诊断出了一个弯刀综合征，那台手术，做的正是人工血管置换术。 而且还是难度极高的小血管置换。 这是想要输，老天都不给机会…… …… 一个小时后，手术开始。 众多考官、院长，坐在手术管理室中，盯着二十三个屏幕，聚精会神。 “李石不错。” “你们静安市的这医生也可以啊，皮瓣移植可不容易。” 当众人的目光落在许秋的手术画面时，管理室突然安静了。 “谁开了倍速？” “开个屁的倍速，这是直播！许秋这是在开刀？这速度怎么跟杀人一样！” “都不带停顿一下的吗？怎么会这么流畅！” “这一刀好帅，而且很精准，清扫术也做得无可挑剔！” “这是比赛？这是满级大佬屠杀新手村啊！” 考官和院长们盯着许秋的手术，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此时他们再看其他人的手术，突然觉得，这些精英医生，为什么会这么拉胯！ …… 手术室里。 每一台手术，都配备有专门科室的主任，以防术中出现意外，可以随时救场。 许秋的手术室中。 来控场的胡主任一脸高手寂寞的表情，手术开始前教训道：“这手术可不容易，我看你是急诊科出来的，对血管置换应该不太擅长——你们队伍不是有个妇产科的吗，她应该有经验，为什么不让她主刀？” 第203章 sorry，他真的十项全能啊! 胡主任指的是黎雪。 妇产科这边，弯刀综合征、产后血管栓塞，以及妊娠并发主动脉夹层等，都要用上这门手术。 从纸面上的实力来说，急诊科许秋肯定不如妇产科黎雪。 然而， 当听到胡主任建议自己主刀时，黎雪赶紧摇了摇头：“不不不，让许医生来……” 她见过许秋当初做弯刀综合征的手术，给她十年，她都练不到那个程度！ 胡主任这话，是让她在鲁班面前玩斧头啊！ 胡主任却皱眉了。 “你们临海一院，上下级关系这么僵硬？” 胡主任随口责备了一句，也不固执了，宣布手术开始。 不过，他也做好了随时救场的准备。 十分钟后。 胡主任呆呆地望着手术台，“许医生，这个血管，这里为什么要选择内乳动脉啊？” “咦，这样不是更容易再狭窄吗……哦，你的缝合不会狭窄……” “卧槽，还能这样？吻合得分毫不差啊！” 四个小时后。 手术结束。 胡主任那刚正不阿的腰弯了几分，他小心地凑到了许秋面前，“许老师，血管置换常用的是多股编织缝线，你为什么突然换了？” 许秋面色平淡：“病人的免疫功能低下，很容易出现感染。而多股编制缝线容易藏匿感染源。这种情况下，需要选择单丝缝线。” 胡主任恍然大悟，拱手道：“受教了，许老师，您在临海一院任职吗？” “嗯。”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临海一院拜访您。” “嗯。” 许秋带着人远去。 而这时，王凡落后众人一步，从寄存处那里取回了自己的背包，拉开一条缝，神秘兮兮地抽出了一个东西，塞到胡主任手里。 “主任，要不要，好东西！”王凡神秘兮兮地道。 “嗯？”胡主任一懵。 他看了看手里。 《许秋出征全国名刀大赛特刊——临海一院的明星医生》 “这……这！” 胡主任翻开一看，里面有许秋出征时扒着车门拍的那张照片，还有不少记录许秋手术细节、技巧和经验的小提示。 他立马就激动了起来，就要把特刊往白大褂里边塞。 “诶——等一等，主任，我信佛的！”王凡挡住了他。 “什么意思？” “我们信佛的，不讲钱，但讲缘！” “什么缘？” “三十缘，童叟无欺！” 胡主任一愣，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账。 …… 许秋的手术，是结束得最晚的。 他的手术难度最高，众人猜测血管置换应该要六个小时左右。 结果，四个小时就完成。 这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有人还怀疑许秋是不是手术失误，被提前赶出来了。 然而，当许秋血管置换手术再次拿到满分时，所有人闭嘴了。 解剖满分。 诊断满分。 手术满分。 这一届比赛，临海一院竟然如此没有悬念地拿下第一名，而且，以全满分的成绩，创下多个纪录顺利代表白云省出线。 宣布其他人成绩的过程中， 王凡又离开了队伍，胸前顶着个大背包，游走在各个队伍之间。 “许秋的特刊，里面记录了他为什么这么牛逼的秘密，还有很多手术细节，要不要？” “不要提钱，三十缘！” 所有人都沸腾了。 “给我来一本！” “我也要！” “来两本，我给我对象带一份！” “……” 临海一院座位区。 许秋等人看着奔波在整个会场的王凡，突然沉默了。 黎雪震惊地道：“难怪王凡昨晚出去了一趟……原来是医宣部那边加急赶出了这份出征特刊，交给了他啊！” 云梅都有点习惯急诊科这个销售大师了，“要不打个申请，让他别干了，去卖宣传册得了。” 秦祈音、严娜都有点意动。 她两一个是泌尿外科，一个是肝胆科，虽然在一个院，但根本抢不到许秋的刊物啊。 这玩意儿是限量的！ “别担心，王凡留了六份，这东西没什么稀奇的，我都收藏了好多。” 云梅从背后掏出五份，分给了秦祈音、严娜各一份。 “素素，萌萌，你两也有。” “黎雪姐，你也有。” 普丑急诊科主治挠着头：“我呢？不是有六份吗，怎么只发了五份。” 云梅默默地道：“我不要哇？” 普丑主治：“……” 许秋眼瞅着这群活宝分赃，嘴角扯了一下。 他是没想到，急诊科、医宣部那边，都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限量商品了。 每个月，光是刊物的分成，他就能多几万块的收入…… 尤其是这个限量的策略，也不知道是谁想的。 虽然限制了单次的售卖数量，但，每次新刊物一出来，几乎是秒空！ 而这，也让这本刊物的知名度、价值，到了一个比金钱收益更有意义的高度…… “果然是搞行政的。”许秋感慨了一句。 说实话，他没这个心眼。 当了一辈子医生，他的心思从来没有放在他处，始终秉持着医生的赤诚之心。 若非如此，又怎能成为国医？ …… 宣布完第三关的成绩后，总评分、总排名也出炉。 第一名，临海一院许秋带的队伍，满分。 第二名，静海市第四军医分院，85分。 第三……83。 临海一院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唯一一个出线名额。 这时，众人都疯狂了。 不少队伍都有人走出，他们大多是队伍的队长，基本全是各大医院的顶梁柱。 “许医生，我申请加入你的队伍！” “是啊，出了省，就是跟协和、华西这些医院竞争了，你需要一支没有弱点的队伍！” “我擅长心脏手术，修复、瓣膜置换等都能做，部分手术有主任医师的水平！” “……” 其中，也有李石，他仿佛忘记自己曾经嘲讽“考研的来参赛，当过家家呢”，此时严肃地请求道：“我是泌尿外科的，应该比你们队里的那个女医生强，我可以代替她！” 这话一出，其他医生也聪明了起来。 “我是干急诊科的，比那个卖刊物的要强！” “我做过肝癌切除，而且参与重症急性胰腺炎的抢救，四个病人，救回了两个，应该比你们队里的严娜要厉害一些！” “是该补强了，不然你的队友去了全国大赛没竞争力啊！” 听到周围的声音，秦祈音等人脸色都有些变幻。 她们的确不如外院的王牌医生…… 王凡却没有心理压力，扯着嗓子道：“我们666喊得比你们熟练！” 在场的医生都被逗笑了。 考官席上，裘庆文摇了摇头，扫了全场一眼：“不知道许秋会选哪些人。” 主考官也有些好奇。 历届大赛，进入全国大赛后，第一名的队伍都会吸纳各个医院的王牌医生。 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协和、华西、齐鲁等顶级医院的围剿之下，留下一点点颜面。 “今年有不少好苗子。临海的李石，静安的陈琦，还有你们静海的郝志，都是上一届的参赛者，三年后他们的技艺都有了极大的提升！” “是啊。” “这支队伍漏洞还是太多了，全是靠许秋一个人撑下来的，这哪行。” “王院长，你觉得许秋会选谁？” 突然，话题到了王晟德身上，众人都看向他。 王晟德用淡淡装逼的语气道：“有许秋在，还有漏洞吗？” “这……” “总不能他一个人来吧！” “对啊，他难道十项全能？总得有其他医生主刀的时候！” 王晟德笑而不语。 sorry，他好像真的十项全能啊！ …… 此时，临海一院座位区。 陈巧主动站了出来，道：“老师，我本来就是来镀个金的嘛，能拿个省里第一就很有面子啦，我就不占用名额了！” 秦祈音也用温柔的声音道：“许医生，我和娜娜也可以退出喔，毕竟是三年一次，这可是你第一次参赛，一定要努力拿一个好名次！” 严娜挽着秦祈音的胳膊，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嗯嗯！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普丑主治医：“我也退出吧。” 王凡四处看了看，整张脸都垮下去了：“我，我能不退出吗，我不仅会喊666，还能变着法子six six six！” 第204章 比赛落幕!前无古人的记录! 黎雪等人脸都绿了。 真字面意思上的变着法子啊？ “许医生，我们任凭你调遣。”云梅也低声说道。 所有人目光重新回到许秋身上，外院的李石、陈琦、郝志等人也看了过来。 在众人的瞩目中，许秋随意地说道：“换什么人，做好准备吧，去全国大赛。” 全场哗然！ 秦祈音、严娜等人惊喜地抬起了头，表情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 反观另一边，各院的王牌医生都震惊了。 李石激动地站了起来：“什么意思，不重组吗？” 陈琦脸色铁青，道：“你未免太自大了，全国大赛，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炫技，队伍里有一个软肋，都可能被淘汰！” 郝志则推了推眼镜，劝诫道：“许秋，我们可以加入你们临海一院的队伍，代替临海一院出战。只需要给我们一个副队长的职位即可。” 许秋听着周围的议论。 有骂他狂妄自大的。 有说手术团队里每一个人都必须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的。 总而言之，他们认为若许秋继续选择临海一院带来的这些花瓶，肯定走不远。 许秋无所谓地笑了笑。 花瓶？ 在许秋眼里，除了坐在考官席那边，仍活跃在一线的少部分院长，在场其他医生的医术，哪一个又不是花瓶？ 都是花瓶，干嘛不选自家医院的好看花瓶？ “回吧，我带你们去全国大赛。”许秋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质疑，他对陈巧等人说了一句，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陈巧、秦祈音等人愣住了。 她们呆呆地望着许秋的背影，这一刻，她们复杂的心情突然就宁静了。 就像是在临海一院时，碰到濒死的病人，众人忙碌到手忙脚乱之时，一道敲门声响起，许秋进来了…… 安全感爆炸！ “等等我，许医生！” “还叫什么许医生，许队长，我们来了！” 众人仿佛忘记了这里是比赛现场，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人，快步跟上了许秋。 王凡激动得浑身颤抖：“许哥，全国大赛我要换个姿势躺！！” …… 众人望着许秋一行人离去。 李石、陈琦等人甚至有拦住许秋，质问对方的冲动。 但，最后被郝志阻止了。 郝志深深地望了许秋一眼，叹口气说道：“你们没感觉到吗，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医术。” “什么意思？” 郝志幽幽地道：“在他眼里，我们与临海一院队伍里边的花瓶，没有区别。” 顿了一下，他又改了口：“不对，也是有区别的。” 陈琦气不打一处来，道：“肯定有区别啊，我们的医术，怎么说也是省内顶级的水平！！” 郝志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区别。” “那是什么？” “同样是花瓶，但……她们是好看的花瓶。” “？？？” …… “许医生，看镜头！” 临海一院医宣部的摄影师举着设备，给正在静海市大酒楼庆功的众人拍下照片。 这都是要当天赶出，见刊的大新闻！ 白云省第一，全满分出线啊！ 上一次…… 不对，临海一院就没有这么风光过！ 往年的名刀大赛，临海一院都是出一个王牌医生，代表其他医院去参赛。 今年出息了！ 而且， 等全满分的消息传开，恐怕全国都会受到不小的震动。 尤其是惊动协和、最后确认协和错误，许秋的诊断是正确的这件事……足够临海一院吹三年了。 三年后的名刀大赛，再换个新的事件吹。 “许秋啊，我没想到，你能这么争气！”王晟德举起酒杯，一个高位的长辈，此刻主动给许秋敬酒道贺。 许秋以茶代酒：“院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副院长金玉成也站了起来：“来，大家都来给许秋敬一杯！” 王凡十分积极，也学着许秋倒了杯茶，“我敬许哥！” 金玉成笑了一句：“你小子喝什么茶，许秋是本来就滴酒不沾，你平时急诊科里的聚会，没少喝吧。” 王凡扯着嗓子：“金副院长，我这跟许哥学习呢！我以后也不碰酒精了！” “你碰与不碰，上台子了手都抖！” 众人哄堂大笑。 吃到尾声时，王晟德突然说道：“许秋，脑外科学术报告的事情，你这边有做准备吗？” 原本，脑协会组织了全国范围内的脑外科学术交流会议。 由小日子国名医森前田主导，为国内有志竞争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医院展示模范手术，进一步巩固他们对脑外科手术的经验。 但，森前田来了临海一院后，被许秋那不合常理的手术能力给吓走了。 脑协会那边便动了心思，想着让许秋代替森前田，继续进行全国学术报告。 许秋点了点头：“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他答应了脑协会的唐云舒，等考研、名刀大赛结束，就抽出时间先去几家医院试一试效果。 如今，考研落下帷幕。 名刀大赛的省赛也完成了，一个月后才进行各省头名的比赛。 这期间，许秋倒是可以把唐云舒这事儿给解决了。 “什么价格？”王晟德问道。 “一场学术报告，五万。” 王晟德点点头：“脑协会那边没搞鬼，你的待遇和森前田一样。” 他还担心，脑协会那群人精，会不会觉得许秋年轻，就故意缩减报酬。 是对方有求于许秋，此外，许秋的手术能力并不比森前田差…… 如果对方给的费用少了，那就太不厚道了！ “这两天，临海一院那边，很多病人都在跟医务部投诉，说你怎么还没上门诊。早点结束这些事情，回一院。”王晟德笑了笑。 他从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受欢迎的医生。 许秋这才离开几天？ 考研的两天，再加上无缝衔接的名刀大赛，加起来其实才四天时间而已。 结果，已经有一大堆病人要举报一院门口放着的许秋照片是虚假宣传，因为许秋根本不在医院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学术汇报？”王晟德关切地问道。 许秋刚要说话，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第205章 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许秋看了一眼。 说什么来什么，脑协会的专家唐云舒的电话。 接起。 唐云舒欢快的声音传过来：“许医生，听说你拿下白云省第一了，还是前无古人的全满分出线，恭喜恭喜！” 许秋：“谢谢。” 唐云舒干笑了两声。 这位天才，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啊…… 她咳嗽了一下，“说回正事儿，之前我不是和你商量过学术报告的事情吗？” “嗯。” “原本下一趟是白云省的另一个医院，但我们看了看行程，静海市人民医院也是有资格竞争脑外科中心的医院之一，森前田本来要去他们医院的，不如……先在这边试试效果？” 许秋有些意外。 比赛了三天的静海市人民医院，竟然也是做学术报告的医院之一？ 不过，想到这家医院早期本就是靠脑外科起家，自己签到又屡次获得与医院特征相关的颅脑手术时，许秋又觉得合理了。 “我知道你赶时间，就明天，可以吗？”唐云舒轻声问道。 许秋答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后，他吁了一口气。 一次出差，办完三件事情。 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怎么了，是脑协会那边的电话？”王晟德问道。 许秋点头。 把电话里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王晟德笑着道：“那看来你要在这里多待一天了，正好，把这事儿办完了再回临海一院！” 庆功宴结束，王晟德和金玉成坐着专车回了临海一院。 两人的事务都过于繁多，不可能在外地待太久。 其余人在王凡的煽动下都留了下来，打算见见世面。 …… 这件事情决定得匆忙，唐云舒跟许秋确定好时间后，又跟静海市人民医院脑外科沟通。 主任高登贵皱了眉，“这么匆忙，我们起码要好好招待一下森教授啊！” 唐云舒顿了一下，道：“森前田已经退出这次学术报告了，代替他的是另外一位医生，医术也很好，颅脑外科手术的熟练度，甚至在森教授之上。” 高登贵愣住了。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回过味来，道：“比森教授还要熟练？也是小日子国的名医？” 唐云舒：“一位国内的医生。” “唐主任，你是在拿我消遣吗？”高登贵的脸都沉了下去。 脑外科等高精尖手术，向来都是小日子国那边的强项，大夏唯一一个脑外科中心，比小日子国的国立脑外科实验中心可差太多了。 他们就是奔着学习森前田的先进手术理念、手法去的。 叫一个国内医生来敷衍，他们干嘛花那钱，给自家医生发工资不好吗？ 唐云舒的表情也变幻了几次，最后沉着脸道：“高主任，这是脑协会的决定，你如果质疑，那就向大夏脑协会提案，我们会仔细考虑你的要求。” 高登贵的语气立马就缓和了：“唐主任，我就是问问，明天我们就做好准备！” 唐云舒可是评选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专家团核心人员之一。 得罪了她，静海市人民医院想申下这个牌子，恐怕就悬了。 随后，唐云舒把许秋的讯息传真了过去。 嘱咐道：“明早我们脑协会专家团会落地静海市。另外……别看许医生年轻，他的本事很大。” 高登贵有点疑惑。 年轻？ 唐云舒不会找了个四十岁出头的愣头青主任来打发他们吧！ 他看了看传过来的许秋资料，下一刻手里的纸都吓掉了：“二十……二十四岁？！” 敷衍我们，你好歹认真一点啊！ 这一刻，高登贵心里是崩溃的…… 世界名医森前田，突然变成了一个二十四岁的国内医生，可能才过了规培，才踏上医学道路，这样一个人做学术报告？ 他连旁听学术报告的资格都没有！ …… 第二天一早。 临海一院的专车就停在了下榻的酒店楼下。 王凡牙都没刷就跑下去了。 等回来后，他的背包又鼓鼓当当了，打开一看，里边是一个个小册子。 《许秋夺冠特别加刊——临海一院许秋团队以满分出线！》 看到这玩意儿，许秋都惊了。 临海一院的医术可能不是省内最强。 但，这份赶新闻，出刊物的效率，没几个医院能比得上啊！ 黎雪、云梅等人也傻眼了。 她们翻开一看， 上面着重写了许秋纠正协和主任们的错误，确诊一个“复发性多软骨炎”的事例。 印刷的油墨还都是新的。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许秋默默地说道。 不久后，吃完早餐的众人抵达静海市人民医院。 才入院门，许秋就吃惊地发现，院外正有很多医生在等着。 他扫了一眼，都是这几天比赛的对手。 其中，李石、陈琦和郝志三人赫然在列。 许秋明白了。 这些人大概是听说自己要在脑外科做学术报告，所以想留下来探探虚实。 毕竟，在这些人眼中，许秋现在是运气爆棚、正好抽到了擅长的人工血管置换手术的气运之子。 他们的判断中，许秋应该是个做血管置换的医生。 这会儿又跟脑外科扯上关系，也难怪他们会好奇。 “走吧。” 许秋目光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一秒，带着黎雪等人往脑外科的楼层去。 留在原地的众人有些气愤。 “也不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他太高傲了！” “我看不懂了，他怎么又去做脑外科的学术报告了？” “路脑血管和其他部位的血管置换，跟隔了行差不多啊，这两门手术怎么混在一起的？” “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赶紧跟了去。 …… 叮咚。 电梯停在了静海市人民医院脑外科的楼层。 黎雪、云梅等正在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结果电梯门一开，众人看到脑外科的景象时，一个个脸色立马变了。 第206章 轻视他，就是侮辱整个学术界! 脑外科的门口，挂着欢迎的横幅，还有立牌。 然而…… 立牌是用a4纸盖上去的，“许秋”两个黑体大字下面，还依稀能看到“森前田”三个字。 下边的简介都没换，就贴了张纸，写着“临海一院急诊科优秀医生”。 横幅更加敷衍，中间有一截被叠在了一起。 原本是“欢迎森前田教授莅临静海市人民医院脑外科指导”，中间几个字被掩盖了，只剩下“欢迎莅临……指导”。 “欺人太甚！” 王凡的脾气当时就上来了。 黎雪也不悦地皱着柳眉。 哪怕没有欢迎立牌、横幅，也比这种敷衍的方式要好。 云梅咬着牙，气冲冲地道：“太不尊重人了，唐主任请许医生你来做学术报告，他们不知感激就算了，还这么看不起人！” 秦祈音、严娜等也在暴走的边缘。 刘素素是行动派，她直接冲了过去，把两张立牌放倒，又扯了扯旁边的线，把横幅也拉了下来。 “许医生，我们走不走！”黎雪问道。 这样的医院，不配接受许秋的倾囊相授！ “呜哇！” “医生，我娃的头好疼，你快帮忙看看吧！” 就在这时，几名病人急匆匆地冲进了脑外科，其中一个还包扎着脑袋，白色的纱布也被血染红了。 许秋带着众人后退一步，让开了道路。 等病人进去后，他叹了口气，说道：“病人太多了，个人的力量有限，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更多的医生能掌握精良的医术，把健康带给更多人。” 说罢，他仿佛没有看到立牌和横幅，挺着腰杆走进脑外科。 众人怔了一下，被许秋这番话震动，也选择忘记刚才的不快，跟着进去了。 …… 脑外科，会议室。 主任高登贵正在召开全院会议。 “这个病人是从农村来的，当时没有规范产检，生下来是对双胞胎，坏消息是——这对双胞胎的脑袋连在了一起。” 主任们脸色凝重。 “头部连体儿，这种手术做不了。” “是啊，连体儿颅脑分离，涉及到的颅脑手术太多了，而且，对麻醉、影像、骨骼重建等等科室，都是一次极大的考验。” 高登贵点点头。 他说道：“的确如此。 咱们院之前的打算，是等森前田教授过来，他是脑外科名医，也是颅脑外科的权威。 他或许能拿下这台手术。 但现在，脑协会那边派来了一个二十四岁的家伙糊弄我们，这台手术……大概率只能放弃。” 咚咚。 就在这时，护士敲响了门，探头道：“高主任，那个做学术报告的医生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高登贵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道：“让他进来干什么，带去其他地方等着，等脑协会的专家来了再说。” 护士：“可是……只有这一间会议室。” “没看到正在会诊吗？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室、示教室，都可以，让他们先坐一会儿。” “好……” 护士低着头离开了。 回到许秋这边后，护士有些难过，道：“对不起，高主任说他们在开会，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带你去我们的休息室吧，那里有沙发，还有可乐、零食，蛮大的，你可以随便玩！” 她盯着许秋，情不自禁就想要讨许秋欢心。 许秋沉默了片刻。 透过会议室门缝，他看到了这次会诊讨论的病人。 许秋不禁问道：“你们院，有一对头颅连体儿？” “是的呀。 说他们幸运呢，不做产检，生了对连体儿。 但，说不幸运呢……本来做颅脑分离手术耗费极其高昂，一般人家肯定承担不起。 结果他们从家里的老宅翻出了几个盖着红章的信封，打开一看，是当年大夏的军队打鬼子时，向他们家借黄金、借粮食的欠条。 当地政府确认了这张欠条的真实性。 然后上报省里，又送到了国家上头，最后国家决定按照现在的汇率，偿还当年军队借走的资产！ 他们家就立马拿了八百多万，有钱做手术了！” 许秋不关心这中间的故事，问道：“你们院能做连体儿手术？” 护士摇头：“做不了，我听说，本来是打算让森前田教授来做的，现在……唉，我估计是要放弃手术了！” 许秋若有所思。 森前田，他的长处是烟雾病，是颅内外血管搭桥。 这跟颅脑分离需要的技术有些许重合，但并不完全相同。 让森前田来，搞不好以对方那谨慎的性格，也断然不会主刀啊！ 那么…… 自己呢？ 他能做这台手术吗？ 许秋仔细地思索着这个可能性，也不顾找地休息了，直接坐在了外边的候诊椅上，撑着下巴在脑中模拟着这台手术的可行性。 …… 叮咚。 电梯打开，唐云舒等脑协会专家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此处。 横幅、立牌都被刘素素扯掉了，所以他们没看到这幅景象。 否则，以唐云舒的性格，恐怕会直接取消静海市人民医院的脑外科中心评选资格。 “唐主任！” “各位专家！” 与许秋不同，唐云舒他们是有专人迎接的，几名医生、护士在前头带路，还不断介绍着医院脑外科的发展、成就等等。 唐云舒就当过了个耳，浑不在意地道：“许医生呢？” “许医生？” “今天给你们做学术报告的医生。” “他啊，我们没看到。” “还没有过来吗，也好，我先和你们交代一下接待的事情……” 然而，这话还没说完，唐云舒就看到了坐在候诊椅上的许秋。 而远处的会议室大门紧闭。 这一瞬，唐云舒立马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哪里是许秋还没来。 分明是没有人迎接他，脑外科这边也没把他当一回事！ 唐云舒这边，对许秋是以礼相待，待遇、地位等，她都从心底里把许秋当成了森前田那个级别的人物。 结果…… 一位脑外科顶级医生，此刻竟然在一家小小的三甲会议室外坐着，被拒之门外？！ 这一刻，熊熊怒火从唐云舒脑子里升起。 “许，许医生！” 唐云舒快步走到了许秋面前，微微躬了身，“对不起，我这边没有沟通好，是我的工作失误！” 许秋头都没抬，满脑子都是颅脑分离手术的过程，随口道：“尽快安排会诊。” 唐云舒发现对方根本没在意这事儿，这一刻，她心中的歉意更深刻了。 如此纯粹的心灵…… 手里掌握着连森前田都望尘莫及的技术，却丝毫没有架子，永远以平和的心态对待所有人。 他不该受到这种轻视——这是对技术人才，对整个学术界的蔑视与亵渎！ 唐云舒怒火中烧，她转身走向会议室，接着一脚踹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第207章 这位许医生是真大佬啊!! 会议室里，前一刻还在苦恼连体儿该怎么处理，甚至已经初步确认“放弃一个，保全另一个孩子”的方案。 直到粗暴的踹门声中断了讨论。 高登贵脸上的怒气还没来得及酝酿，就看到了同样暴躁的唐云舒。 他心里一惊，赶紧起身：“唐主任，你这是……” 唐云舒脸色铁青，“我昨天怎么和你交代的？” 高登贵没想到这位大夏脑协会的专家竟然为许秋的事情发难，表情十分意外。 他迅速就冷静了下来：“对不起，我们这边有一个很重要的病人——病人是省里边指名要尽全力救治的！” 解释了两句，高登贵赶紧关掉了屏幕，又让影像、超声、骨重建等科室的医生先回去了。 唐云舒冷哼一声。 她转身回到许秋面前，低着身子，语气带着几分尊敬：“许医生，会议室腾出来了，您看，现在开始吗？” 许秋终于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嗯。” “有准备ppt吗，我帮您调试好。” 后边，云梅递出了一个u盘。 之前的巨大脑膜瘤、烟雾病手术治疗都囊括这里面了，许秋打算围绕着这两个手术展开教学。 森前田只能讲烟雾病。 再如何权威，世界名医，他的研究成果其实都集中在脑外科，尤其是烟雾病这一块。 但许秋不同。 烟雾病，只是他能力范围内的边缘疾病罢了。 真要让他放开着讲，从头到脚，许秋能凑出个“手术百科全书”了。 …… 接过u盘后，唐云舒跑去会议室调试设备，她看了一眼，对许秋的敬意又高了几分。 ppt的题目： 《脑膜瘤切除的神经内镜入路与烟雾病外科治疗进展》 唐云舒默默地感慨道： “森前田只是拿钱办事。” “但许秋，是真的想把技术教给其他医生啊……” 高登贵也凑了上来，赔着一副笑脸。 二十四岁的住院医他不放在眼里，但唐云舒可是脑协会那边的专家，他不敢亏待。 这不，唐云舒一来，脑外科这里的效率立马就上去了，会议室几分钟内就布置完毕。 “人呢？”唐云舒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会议室。 高登贵道：“早上太忙了，几个副主任都有手术，只能请假了。” 唐云舒脸冷了下去：“一会儿学术报告开始了，还没到的人，之后不要出现在我和许医生的面前。” 高登贵又道了个歉。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 一个二十四岁的急诊科医生，还能讲出什么有含金量的东西了？ 不参加他的学术报告，还能掉块肉不成。 …… 二十分钟后，学术报告开始。 会议室比预想中的要空，大半的座位都没人。 正好，名刀大赛的那批医生还没走，高登贵就把这些人拉进来充场面了。 许秋看到这个场面，沉默了片刻。 他并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但，该来的脑外科医生不来，他这场学会报告发挥的作用会小很多。 许秋的本意，还是培养更多脑外科人才。 “这边应该有摄影设备吧。”许秋开口问道。 唐云舒看向高登贵。 后者道：“有的，我们经常要开远程视频会议，所以相应的设备都很齐全。” 唐云舒望着许秋：“您有什么要求吗？” 许秋点开了ppt，随口道：“打开摄像头吧，把这场学会报告录下来。” 唐云舒：“听见没？” 高登贵赶紧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纳闷，这许秋是什么身份，怎么唐云舒态度这么恭敬啊！ 还没等他想明白，学术报告就开始了。 “脑膜瘤是颅内常见的良性肿瘤，生长缓慢，属于脑外肿瘤，起源于蛛网膜，可发生于任何存在蛛网膜细胞的部位……” “同部位的脑膜瘤有其不同的临床和手术特点。而蝶骨嵴脑膜瘤约占颅内脑膜瘤的20%，由于它们常侵犯颅骨，而且靠近主要的动脉和颅神经，所以手术切除困难，但显微外科手术切除仍是治疗蝶骨嵴脑膜瘤的金标准……” 许秋是个不喜欢废话的人。 他的讲课，从来都是句句珠玑，每一句话，都是无数经验、教训总结下来的，像是严谨的学术论文，枯燥得只剩下干货。 普通人听不懂。 但，对于在场的医生，尤其是高登贵这位主任来说，这场学会报告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报告进行到十分钟的时候，原先还有些神游天外的高登贵，突然正襟危坐了。 他如饥似渴地听着许秋的讲授。 又接连被ppt上开创性的手术入路、独一无二的手术技巧、手法等所震撼。 这一刻，高登贵突然明白为何唐云舒会是那样的态度。 如果早知道许秋有这本事，他也会毕恭毕敬！ 高登贵后悔了。 趁着许秋喝水的间隙，他赶紧掏出手机，想要叫科室里其他人进来。 这些请假的，基本都看不上许秋。 觉得这场学术报告浪费时间。 事实上，高登贵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他不能缺席，作为脑外科的行政一把手，必须起到招待、压场的作用。 不然他也找理由躲开了。 “赶紧进会议室，这位许医生有真本事啊！@所有人。” 高登贵发完，抬起头却看到对面的唐云舒，眼神越发冰冷。 高登贵猛吸一口气，脸色瞬间变了好几次。 他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对唐云舒的承诺！ 高登贵脸白完之后又腾地一下红了，他重新打开手机。 却看到群里已经刷屏了。 “？？？” “高主任，你没有在开玩笑？！” “连高主任都专门艾特我们了，这是真有本领啊，绝对不能错过，我来了！” “高主任，我们直接从后门溜进来吗？” “……” 高登贵撤回了自己发的那条信息。 他有些沉重地再次打字发送：“没来的人，自己反思吧。 到时候有录像，你们自个回去学习。 另外，之后的手术教学，所有跟这次学术报告有关的活动，都不准参与！” 放下手机后，高登贵突然后悔万分。 他意识到，自己不仅得罪了唐云舒，还得罪了一位脑外科新星。 而这颗新星，光是在脑膜瘤神经内镜切除和烟雾病血管搭桥这两个领域的造诣，就超过了他这位老主任太多太多…… 第208章 极高难度手术!连体儿颅脑分离! 高登贵眼力非常刁钻。 内行之间，几个回合就能判断对方是假模假式的虚胖，还是真硬。 这场鞭辟入里的学术报告，高登贵发现，对方的手术造诣不仅远在他之上，而且，随着讲授的深入，他渐渐发现自己看不透许秋了。 “或许，他只是报告做得好，临床能力不太行呢？”高登贵抱着一丝侥幸。 他不敢相信，一名二十四岁的医生真的能把手术做到这种程度。 …… 两个多小时的学术报告结束。 屏幕中出现“放映结束”的文字。 许秋淡定地收尾：“以当下的医疗水平来看。 全切依旧是颅底等巨大脑膜瘤的首要目标。 联合血管旁路搭桥手术，则是烟雾病的杀手锏。 不过，实际临床的情况要复杂许多，我们既不能因为手术入路与重要血管、神经黏连而轻易放弃，也不能一味地追求术后疗效而不顾病人安危。 相信随着手术技术的提高和设备发展，蝶骨嵴脑膜瘤特别是内侧三分之一脑膜瘤这些手术高危区的肿瘤疗效会得到进一步提高。 联合血管旁路手术也能摆脱“无人能做”的困境，真正在各大脑外科医院遍地开花。” 啪啪！ 随着许秋结束讲座，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先前还不服的李石、陈琦、郝志等王牌医生，此刻心神巨震，再也没有与许秋争锋的心思。 他们的心气被这一场学术报告彻底磨灭了！ 打服了！ 高登峰也在人群中奋力地鼓掌。 精彩，太精彩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到这么简明易懂，却含金量满满的学术报告。 不论是会议室里边那些来凑热闹的青年医生。 还是他这位在脑外科干了几十年的主任。 全部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示范手术了…… …… 讲座过后，许秋的地位肉眼可见地高了。 他被请到了招待室，真皮沙发、名茶水果都有。 原本高登贵还想请许秋出去吃饭。 但许秋拒绝了。 他入乡随俗，在医院食堂对付了一顿，又要来了那位颅脑连体儿的病人资料，就回招待室研究去了。 但高登贵显然没看明白许秋的意思。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许秋竟然有做颅脑分离手术的想法。 下午的时候，示范手术开始前，高登贵将安排好的病人资料分发了下去。 “这是一位脑膜瘤病人，59岁，主要临床表现：视力下降、上睑下垂、面部麻木……做完颅底ct薄层扫描及颅脑mri平扫+增强扫描检查，确认岩斜区脑膜瘤……” 许秋刚翻开资料，听到这里，他打断了高登贵：“等等，高主任，你给我安排的，是脑膜瘤切除术？” 高登贵理所当然地道：“是啊，许医生，你的强项不就是脑膜瘤切除吗？这个病人正好适合神经内镜颞下锁孔入路，难度也中规中矩，适合进行教学。” 许秋没有搭话，反而问道：“那对连体儿的手术，你们打算怎么应对？” “我们医院尝试过跟天坛医院沟通，他们了解完病人的情况后，觉得分离难度太大，没有手术的意义。他们不愿意接收，我们考虑过后，决定放弃其中一个。” 天坛医院拥有着全球仅三处的脑外科中心，它也是大夏当之无愧的脑外科第一院。 在脑外科手术方面，协和、华西等，都难以望其项背。 高登贵有些遗憾地道：“这一对连体儿，拥有着两个大脑，但共享了矢状窦。这种连体构造，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将两人安全地分离——必须放弃一个，给另一个更多的脑组织、血管，才有一丝成功的概率。” 这对于孩子的父母来说，无疑是残忍的。 上午的学术报告结束之后，高登贵就亲自找到了连体儿的父母，说明了会诊时讨论出的方案。 一家子人都泣不成声，不想放弃双胞胎中的任何一个。 不论选择谁，他们都是亲手杀死了另外一个孩子……这个抉择过于沉重。 …… 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是异常沉默。 唐云舒突然想到，许秋似乎一直在关注这对连体儿。 她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但旋即，她又摇了摇头。 这可是连天坛医院都否定了的病人——指望着一位事业刚刚起步的医生来挽救，是不是有点太荒唐了一点。 “我要丁思安、丁思平两人的所有资料。” 就在这时，许秋平静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 丁思安、丁思平，正是这一对连体双胞胎的姓名。 高登贵愣住了。 唐云舒眼中涌现出光芒，她催促道：“愣着干嘛，把病历送过来啊！” “小张，去拿病历！”高登贵这才反应过来，叫了个医生跑腿。 等待的过程中，高登贵的语气都有些虚浮了，他试探着道：“许医生，你这是……” “颅脑分离，不是不能做。” “怎么……怎么可能，这个颅脑连体，天坛那边也亲自分析过，确认不能安全分离！” 一直不吭声的王凡终于是憋不住了，高调地道：“这有什么！之前那一例颅底巨大脑膜瘤，也是天坛医院都做不下来的，但许医生完成了 ，还上了白云省的新闻！” 刘素素也护犊子般道：“就是就是，我们临海一院流传着一句话，病人救不活了先送去icu，icu都不行就找许秋医生，许秋说不行了，那才是真的不行！” 黎雪想到心脏被刺了三个洞的孔慧霞都活下来了，认同地点了点头。 高登贵却彻底呆住了。 他望着许秋，眼神中充满了不理解。 这怎么越说越玄乎啊？ 就算是一个院的，也不至于吹成这样子吧，上了手术台不全露馅了？ …… 几分钟后，许秋要的资料都送来了。 这是上午会议才用过的，厚厚的一沓，上面详细记录了具体病情、治疗等等。 许秋仔细地查看，默默地呼出一口气。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人的生命力，真的是顽强得过分。 第209章 一个死局，无法破解的手术困境! 医学上的头颅连体畸形其实相当罕见，新生儿的发生率大概是百万分之零点六。 也因为病例太少，国内外对颅脑融合的记录、治疗指南等的研究都很少。 分类也很粗糙，只分了个部分融合和完全融合。 部分融合就是单纯的皮肤、颅脑和硬脑膜之间的连接。 这种分离其实很简单，两人的脑组织都是独立发育的，互不影响，直接锯断骨头就得了。 后期再用人造材料填充，长好以后，除了那块不长头发，基本上和普通人没啥区别。 但坏就坏在，思平和思安两人是完全融合。 他们硬脑膜下血供和脑组织都连在了一起，矢状窦更是共享的。 尽管mri检查显示两人的脑组织没有融合共用，但脑血管造影提供的信息就不乐观了。 这对双胞胎的大脑动静脉血管交叉供血！ 3d打印模型则展示得更清楚——上矢状窦的解剖结构融合在了一起！ 而临床上，还尚未有分离共享矢状窦的连体畸形的先例出现…… 高登贵叹气道：“这一对刚出生不久就送来了我院。 我们当时组成了一支三十多人的医疗队伍，脑外科、整形外科、麻醉科、神经影像、新生儿icu等都参与了手术方案的讨论。 此前，我们已经尝试性地进行了术前的准备。” 许秋点头。 的确，静海市这边已经做了很多工作。 颅脑的分离，绝不是一刀切下去，就药到病除。 它跟马拉松一样，耗时悠长，跨度也很大，手术需要分期开展，一步步完成剥离。 出生三个月时，静海人民医院做了条状颅骨切除，把两个婴儿连体融合出的颅骨切掉了。 之后，又根据3d打印模型，设计制作出了体外牵张装置。 原本预计用三周时间，以每天2.0mm的速度牵拉颅骨，刺激颅骨和软组织生长。 结果，一周的时候，这对双胞胎就因为头部压力性溃疡而提前中断。 这也是直接宣布这台手术的难度达到极点的直接原因。 哪怕是按计划进行，想要保住两个婴儿的性命都难如登天，更何况——中途不断出现意外。 医院这边给出的方案是——放弃一个，尽力保住另一个。 然而，真实情况是，哪怕是活下来的那一个，很有可能也面临着失明、瘫痪，甚至也跟着死在手术台上的风险！ …… 啪嗒。 终于，许秋看完了这一沓厚厚的资料，他长吁了一口气。 病人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想要做颅脑分离，最大的难点是：思平和思安虽然各自有独立的大脑，但却都是畸形的。 两人的大脑右半球都向上挤压、延伸，跟紧靠在一起的豆腐块一样，贴在了一起。 此外， 贴合生长的部位，存在大量的共享动脉、静脉，上矢状窦的解剖结构更是完全共享。 想要分离，则必须将这些动静脉重新分配。 最关键的难题则是——共享矢状窦没有任何办法分开。 高登贵幽幽地叹了口气。 许秋谈论的还只是手术操作上的难题。 除此以外，麻醉也几乎无解。 连体儿存在有严重的交通供血，这不仅会导致药物效果异常，还会出现预期之外的血压异常。 输血、输液、给药，都无法控制，药物进入体内后，很有可能出现一边血压高，一边血压低的危急情况，难以平衡用药。 这其中，任何一个细节的差错，都会让本就脆弱的连体儿死在台上。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死局。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放下资料的许秋再次开口：“矢状窦不能分离，那就不分离了。” 高登贵点点头：“我们这边也是这样想的。直接放弃一个，把矢状窦留给有机会活下来的那一位。” 许秋自顾自地道：“我的意思是，建立静脉分流回路。” 既然没法分离， 那干脆就建立一个新的静脉通道，以人力赋予病人活下去的希望！ 高登贵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许秋要干什么：“你的意思是……做颅脑分离手术，保下两个婴儿？这不可能！” 建立静脉回路？ 这种技术，连天坛医院那些专家都不敢说能做吧！ 况且，即便能做又如何？ 这又不是接水管，买一段新的，只要对上了就能通水。 脑袋里边的静脉血管，每时每刻都流经血液，维系着意识和性命——怎么可能说重建就能重建！ 许秋抽出了病人的3d模型和血管造影结果。 为了避免名字混淆，许秋在上边标记了1号和2号。 然后指着其中一处说道： “高速钻从这里进去，进入头骨，给一号病人新建一个静脉循环，分开后的部分血管和矢状窦则给更脆弱的二号。 至于新循环，则从一号病人的大腿上截取……” 许秋平静地叙说着自己的计划。 高登贵彻底折服了。 他并不知道许秋是否真的有能力做到，但，这个思路，已然解决了无法共享的矢状窦难题。 “那么，麻醉呢？两人的麻醉如何协调？”高登贵又问道。 这其实是麻醉科该考虑的事情。 许秋并没有介意，他思索过后，给出了答案： “以弱小的二号病人为标准用药。 两组麻醉医师同时实施麻醉，侧卧插管吸入给药，宁浅勿深。 此外，两套监护措施，有创检测，实时动态监控血流动力学。 我会尽快解决血管分离和循环交叉的问题，避免窃血引起低血容量性休克。” 高登贵沉默了。 对方似乎早就考虑好了一切，对这一台颅脑分离手术势在必得。 但…… 真的能行吗？ 许秋一人，莫非比整个天坛医院专家团队的评估还要专业？！ 众人都沉默时，唐云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高主任，许秋的能力，你可能没有见识过。但，他如果觉得能做，我会选择相信。” 高登贵表情惊愕。 这个曾一脚踹开会议室大门的暴躁专家，怎么面对许秋的事情，态度就这么软和了？ 他想不通。 一个二十四岁的医生，到底是凭什么，让这么多人对他赞不绝口！ “好，你要做，我可以带你去跟家属沟通，但出了事情，由你负责。”高登贵思索一番，松了口。 这对连体儿现在是块烫手山芋，省里边考虑到病人祖辈的特殊身份，一个劲地要求保住两个婴儿的命，却丝毫不考虑医学层面的困难。 许秋主动请缨，他们医院反倒能借此撇清一部分责任。 另一边，许秋却没有这么多想法。 他不断地模拟着新静脉循环的结构、分布，完善着这个手术最关键的步骤。 大师级颅脑静脉回路重建术，在此时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会议结束后，许秋跟着高登贵，与病人的家属进行了接触，最终对方同意了许秋的手术方案。 对于家属而言，什么矢状窦、静脉重建，他们都不懂，让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只是许秋那一身白大褂。 手术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进行。 得知要做颅脑分离手术后，整个静海市人民医院都沸腾了。 脑外科很多医生都开始后悔。 就因为他们拒绝参加那场学术会议，结果现在也同时失去了观摩手术的机会。 这可是全球仅此一例，极高难度的连体儿颅脑分离手术啊！ 业内曾有脑外科专家称，颅脑分离手术是换头手术的基础——当有一天普通医生也能掌握颅脑分离手术，或许换头手术就有诞生的时代基础了。 可想而知，完全融合的颅脑，想要分离，难度究竟有多离谱！ 而这也是许秋从业至今以来，面临的最大的挑战。 然而，当天下午，这件事情的发展就超出许秋的意料了…… 第210章 他是天才，协和要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大量的新闻媒体踏破了静海市人民医院医宣部的大门，纷纷带着摄像机过来采访。 甚至连白云省卫视和大夏国台都派人来了。 脑外科这边，一下子被记者们挤得水泄不通，高登贵亲自出面，说明了确有一台完全融合的颅脑手术将在这里举行，主刀者正是大夏脑协会请来的专家。 招待室这边，唐云舒抱着胳膊，整张脸都是冷的。 她常年混迹在官场，岂能看不明白高登贵的意图？ 这些记者，恐怕就是对方请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拉上大夏脑协会、许秋，万一手术失败，他们医院也不会有太大责任，反正天塌了有个子高的脑协会顶着。 “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唐云舒气愤不已。 然而，当事人许秋却一脸平静，依旧在病人的头部实体模型上研究手术的可能性。 “这就是天才吗……”唐云舒突然有一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与纯粹的许秋比起来，高登贵这类人真的是太卑劣了！ …… 风暴中心的许秋波澜不惊。 然而，“完全融合连体儿颅脑分离”这件事情还是在业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再加上许秋的样貌、病人本身的特殊性，以及高登贵刻意的宣传，事件很快就破了圈，甚至引起了普通人的注意。 #罕见连体婴儿头颅分离术，上演生命奇迹！ #为思平思安祈福，祝愿手术成功！ #颅脑分离术主刀医生曝光，技术又好又有颜，医疗剧男主角模板有了！ …… 此刻，静海市人民医院，医宣部。 医宣部主任一脸严肃：“接下来的舆论走向怎么控制？” 他们没有料到，这些媒体只是放出了许秋一张照片，立刻登上了各种热搜榜。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医宣部主任继续道：“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也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我们着重强调手术是在静海市人民医院进行，手术成功，我们医院会赢得巨大的名声，还能吸引很多投资，带来的宣传效应胜过几千万的广告。 然而，一旦失败，我院的名声也会受到损害。起码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网络上关于我们医院的词条，只剩下‘颅脑手术失败的医院’。 但，如果把舆论引导到许秋所属的临海一院，手术失败我们受到最小的影响，但成功的话，相当于是把这破圈的影响力拱手相让！” 院长沉默了很久，最终看向了高登贵：“你的看法呢？” 高登贵喝了口茶，幽幽地道：“让森前田来，他都不敢保证自己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这台手术的凶险，说是在脑袋里走钢丝，还跳了支芭蕾也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省领导可不会在乎手术难度，他们只在乎病人能不能活下来。现在有大夏脑协会和临海一院帮我们顶着，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们居然还想着借此打广告？” 医宣部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突出许秋是临海一院来的明星医生。” 院长点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 与此同时，天都天坛医院、协和、华西、齐鲁等顶尖医院也被惊动了。 他们本来没关注此事。 但，好事的网友太多，他们直接找到了这些顶尖医院，发文要求他们接手病人，也算是另类的道德绑架了。 天坛医院这边都气疯了，专门召开了个会议，重新审视思平、思安两人的畸形情况。 经过严谨的讨论，他们第二次确认：无法分离，没有手术的可行性！ 协和、华西这些医院也进行了评判，一直认为共享上矢状窦已经完全融合，不可能分离。 就像是两个男生分三个蛋蛋。 永远不可能让双方都是两个！ “哗众取宠。”天坛医院的医生评价道。 在他们看来，如此造势，热度是有了，但手术失败也会遭到严重的反噬。 其他医院的想法也大差不差。 唯独协和这边，感染科谢主任在听说这则消息后，立马来劲了。 他跟着参与了协和脑外科的回忆，还特地带上了年轻医生佟念真。 结束会议后，脑外科的主任问起谢主任的目的。 谢主任直截了当地道：“我们院必须派医生过去，哪怕对方手术失败了，协和这边也要向他释放善意！” 脑外科主任没听明白：“谁？那个主刀的许秋？” “对，他的医术很惊人，甚至比咱们院参加名刀大赛的那些人还要好，这样的人才，理应挖来协和！” “还有这种事儿？” “赶紧安排一支医疗团队过去，不求直接让他跳槽，留点好感，等后续全国大赛开始，来我们协和的比赛场，院长会出手拉拢他！” 谢主任说完，又指了指佟念真，“许秋在感染科很有天赋，我派小佟跟着你们脑外科的队伍去。” 脑外科主任笑着道：“老谢，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这是打算用美人计吗？” “哈哈，什么美人计，只不过小佟擅长和人打交道，以后她和许秋说不定是同事，提前打好关系嘛！” “我无所谓，脑外科这边不缺人才，我们也懒得和你们抢人。小佟去收拾行李吧，今晚出发，争取赶上明天的手术！” 佟念真甜甜地笑了笑，“好。” …… 第二天清早。 签到。 “恭喜您，获得大师级分隔手术。” 许秋略微失望。 分隔手术，是心血管外科、心室双入口的手术，针对的是左心室、混合型心室双入口伴有左侧大动脉转位等病人的术式。 许秋前世就是心肺领域的国医，这台手术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但，获得大师级手术后，他还是眼前一亮。 不愧是大师级，其中蕴含的细节、手术经验，让他都有了很大的收获。 “可惜，还以为还能拿到个颅脑共享静脉分离术……”许秋有些遗憾。 颅脑静脉重建，再来个共享静脉分离术，他将绝杀颅脑分离这台手术！ 收回心思，许秋又瞥了眼日常任务。 随后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 第211章 这才是许秋，这才是临海一院的招牌! “简单任务：完成一例头皮缝补术。 一般任务：完成一次开颅操作。 困难任务：颅脑分离术中完成一次紧急抢救！” 许秋沉默了片刻。 以系统的尿性，它给出任务经常是针对性的。 除非是包皮环切、侧阴切开，或者是隆胸、割双眼皮这种绝对不会出现在急诊科的手术。 而今天，系统既然将紧急抢救定义为困难任务…… 或许，几个小时后的那台颅脑分离术，不会如他模拟了无数遍的那般安稳！ “还有什么纰漏吗？” 许秋披上衣服，也顾不上吃早餐了，直接钻进了影像重建室。 这里有半透明的头骨模型，上面甚至还特地标注出了每一根扫描发现的血管，从模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融合在一起的矢状窦。 屏幕上也有脑血管造影和各种影像扫描的结果。 许秋刚进来，就一心扑在了上面。 中途，黎雪等人过来送了早餐。 这场手术会是一场硬仗，不吃早餐是行不通的。 许秋自然也明白，边吃边钻研。 半个多小时后，参与此次手术的脑外科医生也终于赶来了，跟着许秋把手术流程又过了一遍。 除了静海这边的高登贵等人外。 许秋还专程从临海一院这边喊来了蔺主任、金逸云副主任。 这两人到底是自家的工具人，用得更加顺手一些。 会议前的最后一次讨论，许秋抬起头来，看向蔺主任：“这台手术，你们两人当一助，还是？” 这台手术的意义过于重大。 难度史无前例地高是一方面，它还受到社会面的广泛关注。 如果失败了，对于主刀等主要医务人员来说，将会迎来铺天盖地的谩骂。 是机遇，更是风险。 高登贵这边呵呵笑了两声， 道：“既然你们都是临海一院的，不如包揽了一二助，我当三助算了！” 蔺主任和金逸云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许秋。 依旧是那双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睛。 这一刻，两人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心底突然就安稳了许多。 “好，那我当一助。”蔺主任选择了信任。 金逸云也大笑道：“我就当二助吧，说起来，许医生每次创造记录都有我在，我也算是最佳目击者了！” 沉闷的重建室爆发出一阵笑声。 高登贵由衷地松了口气：这台手术，撇得越远越好啊！ 要不是许秋只喊了两个人来，他甚至连三助都不想当了…… …… 手术前的三个小时，又有一批人过来。 护士进来汇报，是协和那边来的脑外科专家团队，其中还有一位副主任。 蔺主任从模拟手术中回过神来，皱眉道：“协和怎么来人了？” 金逸云也不理解。 许秋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看出了协和的意图。 叫一个副主任来，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帮忙做手术的。 大概率，对方是被自己在名刀大赛的表现吸引了，专程派人来混脸熟啊。 “不用管，继续练习。”许秋随口说道。 管他什么协和，哪怕是卫生部的部长来了，手术前最关键的这段时期，他也不可能浪费时间去应酬。 …… 协和副主任、佟念真等人在外边等了几分钟，护士便出来，领他们去了招待室。 一直到手术前，他们才看到了匆匆赶往手术室的许秋。 佟念真有些诧异，这位被谢主任看中的天才医生，比视频里的还要帅啊！ 副主任则深沉地道：“明明是个二十来岁的人，但他的气质，却比主任还要像主任。” 自信、从容，这真的不是哪个大佬转生成小医生了？ 协和众人看向手术室，都感到无法理解。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手术通道内。 许秋带着众人快速完成了刷手等术前准备，随后进入了手术室之内。 此时的手术室，人员众多。 这场超高难度的手术，也对整个医院的综合能力提出了考验。 为了确保手术顺利，手术室这边专门增添了额外的紧急备用电力，并且为两个婴儿准备了双重设备。 除了许秋等常规配置的人员外，他还要求了两个麻醉团队，一组心外科医生，一组整形外科医生，还有一组产科、新生儿icu的医生。 将近三十多人，在许秋的多次演练和安排下，此刻正井井有条地忙碌在自己的位置上，为这台手术保驾护航。 靠近手术台。 在这里，许秋再次见到了这对连体儿。 两个孩子都很小，出生才九个月，没给药的情况下，竟然也不哭不闹，睁着大眼睛，呜呜呜地叫着。 “希望手术顺利吧。”有人说道。 颅脑分离手术，越晚进行，难度越高。 九个月，对于完全融合的畸形儿来说，已经算是“终末期”了，再拖下去，等各种脑组织、血管彻底长在一起，恐怕就连许秋都不敢轻易动刀。 当然，更大的概率是，这两人都活不过两岁，就死于各种脑血管疾病。 …… “麻醉开始吧。”许秋判断完双胞胎的情况，安抚了一阵，下令道。 两个麻醉团队，分工合作，还有一位麻醉大主任统筹全局，以弱小的病人为给药标准，检测各种生命体征的同时，缓慢给与麻醉药物。 很快，麻醉顺利完成。 许秋深吸一口气。 一助蔺主任、二助金逸云也立刻严阵以待。 外围，黎雪、云梅等被许秋开小灶带进来观摩的，还有大量脑外科医生，都伸着脖子，不愿意错过每一个细节。 “准备开始。” 许秋正色道。 尽管术前已经借助医学3d扫描、打印技术，还有各种最新影像设备详细地了解了双胞胎的大脑连接情况，并且多次在模型上练手。 但，真的到了台上，风云突变的局势，随时爆发的危机，还是让众人有一种不可掌控感。 包括许秋本人，心里都没什么底。 他倒是不怀疑自己的手术能力。 没金刚钻，许秋不可能揽下这个手术。 他担心的是系统的困难任务。 按理说，自己已经做到了面面俱到，只要自己手术不出意外，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凶险的情况。 血压、生命体征这些，有两个麻醉团队保证。 主刀则是许秋，术中的保障也基本上万无一失。 那么……意外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想了。” 许秋摇了摇头。 既然无法预料，他只能做好自己能掌控的一切，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可能到来的惨烈事故。 想通之后，许秋的精神进一步集中，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专注的状态。 “回来了！”蔺主任和金逸云猛地一愣。 这种心无旁骛的眼神，仿佛将两人带回了临海一院的手术室——这才是许秋！ 这就是临海一院的招牌啊！ 第212章 风险极高!难度极大!意外极多! “手术开始。” 许秋在状态攀升到最好的一瞬间，适时开口。 跟着话语落下的，还有手术刀。 第一步——分离双胞胎共享的头部动脉！ 首先打开相连的颅骨。 这一个步骤，需要用脑外科高速钻，一毫米一毫米地靠近术区。 滋滋滋—— 电钻研磨骨头的声音，响彻在手术室中。 许秋的手很稳。 开颅的速度也始终保持他能随时停下的程度。 “好快！” “这种速度真的能控制住吗？” “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这种级别的手术，这么复杂的完全融合，开颅用十个小时都很正常。” 众人震撼不已。 国外曾有医生做过颅脑分离手术，那些病人不如眼前的困难，饶是如此，他们依旧花了十二个小时，才最终开颅成功！ 但眼下许秋的速度——未免有些铤而走险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质疑，许秋却不为所动，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速度。 七个小时后。 相连的颅骨终于被打开。 众人看到术区，心里一阵后怕。 再往下磨哪怕0.1毫米，下方这根血管可能就会破碎！ 脑血管的破碎，轻则引起病人中风、瘫痪，重则直接导致病人死亡！ …… “显微镜。” 许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抛弃了常用的手术放大镜，选择了倍数更高的显微镜。 一切都如预料中在发展。 手术第十个小时，许秋从显微镜的视野中抬起头来，手中同时拿起了动脉夹。 “麻醉组做好准备。” 闻言，所有麻醉医师绷紧了弦。 最关键的时候到了——夹闭大脑动脉，而后分离。 这个操作可能会导致双胞胎脑损伤，若不能及时挽救，弱小的二号病人思安会死在台上。 “准备好了！”麻醉主任沉声道。 许秋点点头，以完美级血管触诊的经验，选择了一个最适合的点位，夹闭了动脉夹。 砰。 血流无声地撞在了已然封闭的动脉上，搏动的大脑动脉也随之静止。 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监护仪。 五分钟后，麻醉主任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他长舒一口气：“许医生，安全了！” 手术室的气氛立刻一松，每个医生都在大喘气。 许秋却罔若未闻，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扎进了显微镜之中：“继续。” 分离动脉，是一次次的悬崖勒马。 每一根动脉，都要面临一次生死考验，许秋拉住了那根绳子，就能活命，没拉住，那就是坠下悬崖，万劫不复。 “第二根，准备。”许秋简练地道。 手术的时间以小时计。 但，所有人还是在感慨许秋的果敢和迅捷。 “第三根。” “第四根。” 许秋一根根地夹闭动脉。 两个麻醉组心情也在危急与放松之间不断切换。 接着，许秋分隔夹闭的动脉。 过程中，还会用柔软的医用塑料膜将已经分开的大脑组织隔断。 这么做是避免术中大脑重新连接。 手术第十三个小时，所有共用动脉分离完毕！ 许秋已经是疲倦至极，放下手术刀，低声吼了句：“处理，明天继续。” 颅脑分离手术，绝不是一蹴而就。 而是分成了多次手术，多期完成。 最危险的动脉分离已经过去，随后的收尾交给蔺主任等人即可。 许秋手臂脱力，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换下手术衣等，径直离开了手术室。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透过窗户看去，外面一片暮色，只有嘈杂的车流和交织的霓虹灯。 许秋没有精力注意这些，晕晕乎乎地到了休息室，躺下去没十秒钟，就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没有完成的困难任务依旧亮着——领取过后，许秋不主动放弃的情况，有三天的任务时间。 ……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七点多钟。 休息室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了一堆面包，旁边还搭出了一个零食塔。 许秋瞥了一眼，上面还有很多字条。 “许医生要注意休息啊！” “许医生，我帮你盖了毯子，这里的小饼干是我准备的，随便吃呀！” “重金求子：xxx” “……” 静海人民医院的医生，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许秋到来的第一天，就以一己之力，在昏睡中搭起了一座座零食塔…… 甚至，中途好几个本院的男医生想进来休息，都被门口把手的小护士给赶走了。 “咦，醒了吗？” 院门口，打着哈欠的小护士惊讶了一下，呆呆地看着许秋。 看到对方手里的巧克力，小护士更开心了。 “耶，我赢了，就说他肯定先吃我送的！我接下来的几个夜班，你们几个人要平分！” “可恶！” 小护士摸了摸同事的头，又对许秋笑了笑，道：“许医生，你先去吃饭吧，食堂那边有一个厨师，专门为你留的，当然你可以点外卖！” “谢谢。” 许秋转身往食堂走去。 这时候，黎雪、蔺主任等人也赶来了，都陪着许秋去吃饭。 等到食堂的时候，这边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个人，大多是颅脑分离手术团队里边的，他们需要抓紧每一点时间，跟着许秋的思路、要求来完成每一个步骤。 “动脉分离完毕，接下来是静脉。” “心脏外科、颈外科那边都注意点，看看两个病人的颈部静脉有没有血凝块。” “另外，不要提前拿开隔离塑料膜——拿开的瞬间血流可能会瞬间分流，没有我和两个麻醉团队在的情况下，不能动塑料膜。” “最重要的还是心率……” 许秋根本不像是一个疯狂消耗了十三个小时的体力精力，却只休息了八个小时的人。 他的脑子异常清醒。 每一句话都格外严谨，每一个步骤都讲到了一般医生都会忽略的细节。 这时候，就连高登贵都放下了其他心思，心底不知不觉开始崇拜许秋了。 …… 又是十点钟。 第二次手术，分离静脉开始。 取下分隔塑料膜时，哪怕许秋的动作已经尽可能轻微了，但对于细小、敏感的脑血管来说，任何微小的变化，都如同洪水决堤。 果然如许秋所料，大量血流在骤变的压力之下，从弱小的二号病人体内，冲进了一号病人大脑之中，导致一号血压暴涨。 麻醉组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们并没有慌张，因为一切都跟许秋的预演一样，甚至连各自血压的变化、上升与下降的幅度，都无比精确！ 三分钟的时间，一号病人血压纠正。 五分钟，较羸弱的二号病人的低血压也回升了。 手术进行到第三个小时，一个新的问题出现。 二号病人在术中的表现比预测得要差很多，显然，二号病人的身体情况很不妙，再加上经历了低血压的摧残，存活率恐怕不会太高。 当下，术区里正好有一团共用的静脉。 里面一共有三根。 先前的计划，是一号一根，给二号两根。 但现在恐怕得重新考虑了…… 如果把这三根静脉分给二号，她的成活率会高很多。 但，对于一号来说，失去那唯一一根静脉，虽然不至于死亡，但她的大脑发育或许会受到影响。 该如何抉择？ 手术台上，许秋也在思索。 再如何充分的术前准备，都抵不过手术台上的瞬息万变。 即便是他，此刻都得在这两个选项中做出选择。 “还有其他办法吗？”许秋喃喃道。 三根都给二号的话，一号虽然能长大，但智力水平可能不会太高。 身为医生，许秋不仅要考虑如何让病人活下来，在这个基础上，还需要让他们活得好，活得有尊严…… 滴滴滴！ 然而，就在这时，急促的警报声突然响彻。 手术室众人脸色大变，匆忙看向麻醉主任，却见此时的麻醉主任一张脸已经完全发白！ 许秋的目光却在这一瞬间，机警地落在了术区。 当看到术区里的状况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213章 许秋和机器，到底谁更精准? 他的直觉很灵敏。 术区中，病人的血管已经瘪缩了下去，原本一股股的血流此刻完全中断。 这也正是仪器报警的原因。 麻醉主任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措地道：“许医生，这血管……怎么回事！” 蔺主任、金逸云等手悬在半空不敢落下，生怕触碰到雷区。 此时太过危险，任何多余的动作都可能引发严重的后果。 高登贵眼神则是黯淡了下去，他心里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果然还是出意外了…… …… 手术室的沉静被打破，所有人都被急促的滴滴声影响，心情变得异常急躁。 然而就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许秋的心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问题出在哪儿？” “为什么血流会中断？” “血凝块？还是哪里发生了异常分流？” 许秋迅速分析着当下的状况。 他的目光在整个术区飞速掠过。 应该不是血凝块！ 术前，许秋特地叮嘱心脏外科、颈外科的医生检查颈部血管有无血凝块。 那么——血管分流？ 心脏外科的医生有些焦急：“要不要叫影像科过来，赶紧做一个脑血管造影！” 蔺主任眯着眼睛，沉沉地道：“来不及，等脑血管造影做完，二号病人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不做脑血管造影，怎么可能判断是分流还是阻塞！” “不判断的话只能赌一把！” 手术室一下子陷入了慌乱之中。 许秋太过年轻，又是在外院，他的名字不足以镇压全场。 但，蔺主任、金逸云却依旧保持着沉着，目光灼灼地望着许秋。 他们在等待。 许秋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或许这个惜字如金的临海一院招牌已然有了决断。 果然， 就在这时，许秋缓缓地将手压在了脑血管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神情中充满了疑惑。 许秋扭过头，盯着监护仪的血压。 按下。 舒张压和收缩压都波动了一下，但随即又跳了回去。 松开。 这一次血压没有变化。 许秋问道：“十分钟前，病人的血压情况？” 一组麻醉团队立刻回报：“一号病人95\/71mmhg！” 二组：“二号病人88\/62mmhg！” 许秋淡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有血管分流，立刻判断分流路径！” 这一刻，手术室众人呆滞了。 “为什么？” “血压没变化啊，这是怎么判断的！” 许秋淡淡道：“血液流动减少，但脑内血压又没有升高，术区也没有明显的出血等，只有一个可能——血压顺着其他路径流走了。” 蔺主任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金逸云情不自禁地裂开嘴笑了起来，对于他这种痴迷于手术的医生来说，这解开迷惑的时刻太让人享受了！ 也只有许秋，能给他这位留学归来的空降副主任这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们在找了！” “应该有提示的，肯定能找到那根血管！” 这时，手术室再度忙碌了起来。 静海人民医院影像科、脑外科的医生都盯着屏幕，上面放出了术前脑血管造影的图像。 他们企图从这上边找到罪魁祸首。 蔺主任和金逸云本来也想帮着寻找，但下意识往许秋那边瞟了一眼，却发现对方正埋头在病人的颅脑内探查。 “许医生……” “我来帮你！”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放弃了屏幕上的图像，选择协助许秋做检查。 他们并不明白许秋为何要这么做。 按理说，脑血管造影的图像肯定比真正的大脑组织要清晰，要寻找异常分流的血管，通常要借助影像检查。 但，在影像检查和许秋之间，他们更偏向于后者。 “是不是这一根啊？” “是有点像，这一根似乎有分支，但太细了，所以没显示出来。” “也可能是这一段血管，它如果存在粗大引流静脉，就可能把血液汇入上矢状窦和乙状窦！” “……” 屏幕前，高登贵等人都在建言献策。 但，带着答案去找问题，这导致他们看哪一根血管都不对劲，谁也没法说服其他人。 “找到了。” 突然，一道从容的声音打破了争论。 众人同时看向主刀的位置，许秋正放下玻璃棒，明亮的无影灯下，靠近头骨底部的位置上，正躺着一根若隐若现的大静脉。 在瘪缩血管团的包围下，它是如此刺眼，此时正随着血流一鼓一鼓地搏动着，盗走了本该进入脑循环的血流，造成了如今的危险局面…… “这里？！” 高登贵脸色一变，他霍然扭头重新审视整个脑血管造影，还把头部3d模型也检查了一遍。 “这根血管……根本不存在？” “脑血管上面没有显示！” “3d模型也看不到，这一条血管为什么没有重建出来！” 众人瞪着眼睛，一阵后怕。 如果许秋真的跟着他们在屏幕上找，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到那根血管！ 而且， 还会因为判断失误，截断本来正常的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会……许医生，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条血管？” “机器都没发现啊！” 蔺主任和金逸云也吃惊地望着许秋。 他们也看不懂！ 两人对许秋十分信任，所以默认对方的操作绝对正确。 但，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何判断出这里有一根血管，他们一概不知。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 高登贵彻底沉不住气了，惊愕地问道。 许秋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高登贵愣了一下。 许秋道：“我不确定这里有一根血管。” “不确定？你明明是奔着这根隐形的血管去的啊！” “对。” “那为什么放弃了脑血管造影和3d模型的复核——这才应该是寻找异常血流的第一选择啊！” 许秋哦了一声，解释道：“因为我确定影像检查显示的所有血管没有问题。” “这……这是什么说法！” 高登贵愣住了。 因为掌控了已知的所有血管，所以……术中出意外了，一定存在未知血管？ 高登贵张着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有一点麻木了。 他突然发现，许秋的医术、手术能力，根本无法教授，更无法复制。 谁敢像许秋一样断定没有问题？ 谁又敢把高速钻用得滋滋响，又恰好停在了致命血管的0.1mm的薄层之上？ “许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再次开口，高登贵的态度变了，他忘记了自己主任的身份，叫出了“老师”这个尊贵的称呼。 许秋依旧是一副随意的表情，淡淡地点点头，示意对方开口。 高登贵咽了口口水，问出了连影像科这边都困扰不已的谜题：“这根血管，为什么没有显示在脑血管造影和头颅模型上？” 第214章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医生，他爱每一个病人 无影灯下，这根静脉的直径不算小。 这么粗的大静脉，理应十分显眼，怎么可能被遗漏？ 许秋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大静脉的近端轻轻按下。 膨胀的大静脉瞬间坍塌了下去。 “这怎么跟气球一样！” 众人被这一幕震惊了。 怪不得不显示，没有进行颅脑分离之前，这根血管跟头骨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直到有异常的血液分流，大量的血流才冲开了黏在一起的内膜，将这根大静脉撑起。 得知真相的众人并没有放松。 相反，这根意料之外的血管，几乎打破了一切手术步骤，给这场手术蒙上了一层未知的阴霾。 手术室里，许秋松开手的同时，拿起金属探针，试探性地观察起头骨底部的组织结构。 这时他才发现，头骨表面暴露出来的那一段，只是这根大静脉的一部分。 深部的脑后，那里才是更为棘手的地方—— 屏幕中，小米汤一般乳白色的脑组织之间，有一个膨胀得像是气球的血管！ 众人脸色惊变。 这才是大静脉的本体！ 一时间，手术室所有人都有些退缩了，这种情况，给这台本就困难重重的手术宣判了死刑！ 许秋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变化。 难怪是困难任务…… 想要解决这肿胀如气球的血管，对于在场的主任来说，都是最少死一个的结局。 稍微处理不好，下台的将会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许老师，还继续吗？”高登贵看向许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有点后悔了。 后悔叫来了这么多记者。 后悔给这台手术疯狂造势，以至于引起了全国的关注！ 要知道，手术的这几天，外边的招待室、会议室，随时都坐着三四十个记者，就等着许秋结束手术，获取第一手的新闻热点。 一旦这台手术失败，面临的责问、舆论压力，不敢想象！ 生命奇迹、青年天才，这种剧情也有热度。 但，一个帅气又才华横溢的医生治死了人，这才是真正的爆点。 此前，高登贵并不在乎这个，只要能把矛盾从静海市人民医院转移到其他地方就行。 但现在他的想法不一样了——许秋是难得的脑外科人才，他这么做，或许会毁掉这位天才！ “许秋？”蔺主任也动了终止手术的心思。 金逸云沉默良久，说道：“要不，跟家属沟通，不做分离手术了，做保守性手术，保住一号病人……” 二选一很残酷，但总比两人都死在这随时会爆炸的大静脉更好。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许秋身上。 然而，站在主刀位上的他思索几秒钟后，缓缓摇了摇头：“分离手术不是二选一，而是一起独立且存活。” “你的意思是……” “跟家属沟通，我坚持保住两个人。” …… 三分钟后，巡回护士把话带了出去。 一名副主任急匆匆地找到了家属。 刚推开门，一屋子的记者站了起来，还有大量摄影机开机，镜头对准了他。 副主任还记着高登贵“把焦点转移到临海一院”的嘱托，眼见这么多媒体在场，他反倒是提高了声音，道： “临海一院的主刀让我们来通知，手术出意外了，如果做保守性手术，至少有一个会丧命。 但如果继续手术，风险也很高，但有小概率都存活下来。” 家属懵了，孩子母亲踉跄了几步，整个人瘫倒在了沙发上。 记者的镜头立刻怼了过去，给了这位绝望的母亲一个特写。 副主任继续说道：“临海一院这位主刀的意思是，他建议继续做分离手术，他希望把两个孩子都保下来。” 孩子父亲木讷地道：“我们不懂，我们都听医生的！” “风险……” “我相信这个医生，昨天他看我两个娃的眼神，又心疼又难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医生……他说什么，我们都答应，就做分离手术！” 这一刻，有记者忍不住问道：“这个医生叫什么？” “许秋！” …… 手术室里。 巡回护士迅速过来交代与家属的沟通情况：“家属说了，后续的任何操作，都由许医生决定，他们签字了，许医生可以根据自己的临床判断做出自主判断，不追究责任！” 这一刻，手术室众人震惊了。 他们不理解，许秋只跟家属接触了几次，满打满算都不超过一个小时，对方怎么会这么信任许秋？ 他们一家在人民医院住了几个月了，高登贵也没这待遇啊！ “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吧……”有人猜测道。 台上，许秋心里有些触动。 毫无保留的信任，是病人对医生最高的褒奖。 “手术继续。” 许秋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整个人的状态再次攀升。 又过了两个小时，连体儿所有的静脉完成了分离。 只剩下气球静脉了。 “拖着大脑。” “隔开两人的脑组织。” 一助、二助、三助等齐齐上阵。 许秋则再次拿起高速钻，打开了挡在气球静脉上方的头骨。 啪嗒。 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许秋将几块头骨夹开，下方的气球静脉也彻底暴露在了无影灯下。 核桃一般的脑结构之上，横跨着一根巨大无比的静脉血管，看上去仿佛随时会爆炸！ 嗤嗤嗤—— 不止如此，在打开头骨窗后，二号病人的左侧顶、颞部各有一处桥静脉发生了活动性出血。 许秋冷静地指挥：“双极电凝止血。” 彻底烧灼止血后，助手又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积血，直到引流液彻底清亮。 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分成两个组。二助跟我。” 原本以许秋为核心的手术团队，被拆成了两个手术小队。 许秋只要了金逸云这个副主任。 而另一组，蔺主任是小组长，高登贵主任，脑外科的几名副主任也都在组里，基本上集结了整个静海市人民医院脑外科的核心医生！ “真的可以吗？”高登贵担心地望了一眼许秋。 蔺主任则见怪不怪，道：“高主任，咱们先保证自己不要出问题吧……”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许秋：“接下来怎么做？” 第215章 国内首例!他代表着医学界的未来! 许秋冷静地安排道： “我们组负责二号病人。 先用止血钳夹住血管末端，阻断大静脉的血流通路。 接着，由我先为二号病人建立血流回路。 同时，一号组的从一号病人腿上取一部分静脉。 之后我再给一号病人嫁接静脉。” 高登贵闪过一丝震撼：“嫁接静脉？” 许秋点了点头。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原本状况良好的一号病人也岌岌可危了。 再把三根静脉都分给二号病人，恐怕死的就是一号病人。 许秋当即决定，为两人都建立更加复杂的静脉通道。 …… 手术室静悄悄的。 蔺主任这边万分紧张，反观仅有许秋和金逸云的二组，却从容不迫。 等血管钳完全夹住血管后，许秋切开了这条大静脉。 两个病人一人一半。 汩汩—— 跟许秋计划的一样，膨胀如同气球的大静脉瞬间喷涌出大量鲜血，眨眼间就将旁边提早准备的纱布浸湿了。 “换。”许秋言简意赅。 金逸云不敢耽搁，新的纱布、吸引器等纷纷上来。 许秋这边也拿过一组双极电凝，开始止血。 另一边，蔺主任等人也拿着双极电凝，在另一边同步止血。 滋滋滋—— 电极烧焦了血管，不一会儿，随着白气升起，许秋也放下了器械。 止血成功了。 他正要进行下一步，却注意到一组此刻手忙脚乱的，碰得仪器叮叮当当。 许秋抬头一看，发现蔺主任、高登贵等人已经是满头大汗，术区中，不管他们怎么用电凝，止血钳也上了，但不管怎么夹，组织和血管还是在不停破裂，血液也在源源不断地深处。 后边的一组麻醉医师都急死了。 妈的，你们组有蔺主任和高登贵，还有一大堆副主任，负责的还是身体情况很不错的一号病人，怎么把病人的血压搞得忽上忽下的！ 二号病人血压都稳住了！ “我来。” 就在蔺主任绝望之际，一道声音仿佛将他拉回了临海一院的手术室。 高登贵还在愣神的功夫，蔺主任本能地让开了主刀的位置：“许医生！” 许秋上前，直接挪过来显微镜，借着高倍镜，止血钳、双极电凝配合，完成了止血。 这一刻，高登贵等人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 我们一个科室的主任、副主任都在一组，怎么还是被碾压了啊！ …… 手术进行到第九个小时。 许秋将三根共享静脉分给了二号病人。 二号的手术暂时完成。 第十二个小时。 许秋取下了一号病人腿部的一部分静脉。 眩晕感袭上脑海。 许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透支的极限了。 他的手顿了顿，将截取下来的静脉交给蔺主任，道：“处理一下，我随后回来。” 如果是之前，其他人还会质问许秋要去哪里。 但此刻，没有人敢对许秋说一个不字。 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许秋脱下手术衣等，离开了手术区。 “许医生，我扶您！” 小护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许秋，到了休息区。 这里的冰箱东西更多，除了可乐雪碧，甚至还有雪糕。 咕噜咕噜—— 许秋拧开一瓶可乐，往烧干的喉咙灌去。 “我需要换个衣服。”许秋说道。 两名护士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休息室只剩下一个人，许秋这才打开系统，直接喝了两瓶体力药剂，三瓶精力药剂。 下一刻，许秋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他推门而出，重新刷手，再次回到了手术室。 “许医生！” “您回来了！” “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众人再次看到许秋，表情惊讶不已。 离开时许秋还跟要死了一样，这才过去十几分钟，对方怎么就跟重生了一样？ “还能坚持吗，重建静脉，只有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连蔺主任都忍不住发问。 业内想要做这一台手术，起码要准备四个主刀医生，轮流做。 比如将大腿静脉嫁接到大脑静脉系统，正常的手术时间是十五六个小时！ 一个人，不可能坚持下来。 在这之前，许秋已经坚持了十二个小时了…… 蔺主任、金逸云、高登贵等等，都全部轮换过了好几轮。 就连后面观摩的脑外科医生，走的走，吃饭的吃饭，有些都睡了一觉才重新回来。 也就黎雪、云梅这批人，以许秋为目标，所以眼皮都不眨一下，誓要跟许秋一起站到最后！ …… “继续。” 许秋没有给出任何保证，就这么干巴巴的两个字。 手碰到止血夹的瞬间，大师级颅脑静脉重建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一刻，许秋甚至有些兴奋。 “叮！缝合+1！” “血管重建+1！” “体力+1！” “手指操控力+1！” “……” 各种提示声在脑海响彻，刺激着许秋的神经，让他时刻保持着专注的状态。 一个小时。 五个小时。 十个小时。 手术室，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麻醉医师也换了两三轮。 整个画面仿佛被按下了快进，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只有主刀位置上的许秋岿然不动，如同永恒的石雕一般，保持着手术的姿态。 如果拉近，就能看到，这座雕塑的双手却在飞快地舞动，缝线、持针钳、血管钳，各种精细器械在他手指间翻飞！ 第十三个小时。 许秋从显微镜中收回目光，他双手几乎脱力，用最后的力气把器械扔回了托盘里。 “完成。” “检测。” 许秋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了。 换班的一助吞了口口水，心惊胆战地拿掉了止血夹。 汩—— 汩—— 血流一股股地冲过了新建的静脉回路，欢快地环绕整个大脑，输送着氧气与物质。 “成功了！” 这一刻，手术室爆发出抑制不住的欢呼声。 这一段静脉血管，很短，很小，很不起眼。 但，却足足花费了十三个小时！ 迄今为止，国内，甚至全球范围内，没有人能在十三个小时内，完成如此高难度的颅内静脉重建！ 甚至， 连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都寥寥可数。 “森前田……做不到！”高登贵呆呆地望着许秋，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当初自己是多么幼稚。 …… 手术终于结束。 第一阶段分离动脉。 第二阶段分离静脉。 第三阶段建立血管回路。 许秋以一己之力，完成了这例复杂凶险的手术。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台手术，每一个细节的技术革新，每一次明智的判断和精准的操作，或许都是突破颅脑分离手术诸多医学难题的关键…… 不只是他们有这个想法。 在“临海一院天才医生完成国内首例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手术，许秋再度创下医学奇迹”的新闻发出后，整个互联网都轰动了。 但，外行终究只是凑凑热闹。 得知这个消息后，天坛、协和、华西、齐鲁，全国所有有头有脸的医院，都在同一时间派出了团队，疯狂涌向白云省。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发生了…… —— 兄弟们，给炸鸡投投礼物吧！ 第216章 脑外科第一人，为许秋而来! 由于静海市人民医院转移焦点的策略，再加上各种新闻都在渲染“临海一院”，除了天坛、协和等少数知晓内情的医院外，一大群人紧赶慢赶，跑到了临海一院。 正在处理事务的王晟德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医院？” 王晟德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道：“都安排去招待室，我亲自去看看。” 十多分钟后。 他来到接待室，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 除了各大医院的对外交流合作部的团队，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自媒体人。 “发生什么事了？” 王晟德这几天忙着拟定大夏断指再植诊疗指南，没怎么关注外界的事情。 “恭喜啊！” “王院长，你们临海一院要彻底出名了！” “这可是全国首例完全颅脑融合的分离术，竟然在你们医院完成了，以后临海一院恐怕会成为不少脑外科医生的朝圣之地！” “天坛医院都没有这个能力！” “说起天坛医院，他们怎么没来？还有协和、华西，也都没见派代表……” 众人七嘴八舌，王晟德脑袋彻底晕了。 颅脑分离？ 天坛医院都做不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人来，“你们说的是许秋？” “对，就是这位医生，王院长能安排我们见见他吗？” 王晟德还没搞明白状况。 这时，助理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递上了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是加粗黑体大字：《临海一院天才医生完成国内首例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手术，许秋再度创下医学奇迹》 看到这个标题，王晟德立马就看明白了。 他沉默良久，最后抬起头说道：“你们来错地方了……” …… “卧槽！” “手术室在静海市人民医院做的！哪个缺德的家伙说是临海一院？”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静海市人民医院以为这手术会失败，故意往临海一院造势，想祸水东引，结果弄巧成拙了，这手术还真成了！” “吗的，难怪天坛协和都不在，他们知道许秋在静海市！” 各医院的代表都纷纷驱车赶往静海市。 自媒体人大多留了下来，正主不在，他们索性找急诊科这边的医务人员了解起许秋的情况来。 “许医生呀，又帅又有才华！” “我们科室都超级喜欢他！” “你可别觉得他做一个颅脑分离就很厉害了，其实……其实他还能做骨骼重建、心脏修补、全喉切除、腹腔镜、脊髓肿瘤切除……” …… 静海市人民医院。 许秋完成手术后就直接回了酒店，倒下就睡着了。 这场手术的耗时太长，足足两天的连续手术，第一天十二个小时，第二天总手术时长甚至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哪怕是铁人，都得倒下。 许秋有系统的小辅助，饶是如此，也已经到了极限。 因此，一群人涌到静海市人民医院时，全部扑了个空。 就连提前两天就在这边守着的协和，也没能跟许秋搭上一句话。 手术成功的消息传出还没有一个小时，静海市人民医院的招待室就人满为患，周边的酒店也订满了，无数人往这边汇聚，所有人都有预感，这场手术或许会掀起脑外科的轩然大波。 “许医生在哪儿？” “不要吵醒他，我们在这里等他！” “我滴个乖乖，这可是完全融合的颅脑分离啊，国际社会都没几个人能做，临海一院悄无声息就赶超了全球！” “这消息不久后就会跨海而去，我估计这几个星期，临海一院会特别热闹，全球的医疗队伍，媒体可能都会去那边！” “临海一院怎么会有这等实力……他们之前连竞争脑外科中心都不够资格啊！” 高登贵作为脑外科的一把手，此刻也坐在招待室里安抚众人。 这些客人里，还有协和、华西等医疗行业的老大哥， 甚至还有些院长，因此，静海市人民医院的院长也特地赶来主持场面。 然而， 当他们坐在静海市人民医院的招待室里，听着一口一个临海一院时，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院长肺都快要气炸了。 如果他们医院把这事儿揽下来，荣誉虽然依旧是许秋的，但这个名声一定是以静海市人民医院的名头打出去的啊！ 这一波，相当于错失了一个几千万的广告费用！ 甚至，几千万的费用也没有这管用。 全国都被“首例完全分离”“生命奇迹”“从医疗剧走出的男人”刷屏，这广告效果，是几千万买得来的？ …… 当天晚上，又来了一位想不到的大人物。 正在敷衍着旁人“让许医生莅临指导”的唐云舒立刻就站了起来，表情多了一分尊敬：“会长！” 来人正是脑协会会长。 “沈会长！” “沈院士！”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神情诧异。 连沈华都来了？ 这位可是国际脑病医学研究中心的主任，也是大夏脑协会的会长，头衔长得能写一篇八百字作文了。 她今年八十七，从事脑外科研究六十多年了，就连天坛那全球仅三家的脑外科中心，都是在她的许可、协助下建立的。 “嗯。” 沈华轻轻点了下头，身上自带严谨的学者气质。 国内脑协会第一人来了，众人都有点坐立不安，气氛也不像之前那样轻松了。 高登贵站起来建议道：“沈院士，我去喊醒许秋……” 沈华表情有些不悦：“叫他做什么，让他好好休息，我就等着。” “这……” 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 沈华是个个性鲜明的老太太，严厉得近乎无情。 比如国内着名脑外科专家廖庄，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沈华的学生，因为高血压迟了几分钟才到会，被沈华毫不留情地骂了几分钟。 而现在，她竟然主动等人？ “云舒，你帮我安排个房间。” 沈华说着，起身蹒跚往外走去。 如此高强度的手术，许秋今晚肯定是醒不来的。 唐云舒赶紧上前扶着，把老太太送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间。 现如今，静海市人民医院周边的几个酒店全部客满了，最近的酒店离这边足足有一公里。 后面来的人，怕是连酒店都订不到。 这一刻，唐云舒才深刻地感受到，这场手术的成功引起的轰动究竟有多大…… “会长，您单独找我出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送到房间后，唐云舒主动聊起了此事。 一路上，沈华都有些欲言又止，显然是藏着事儿。 第217章 临海一院?不，许秋一院! 沈华眯着眼睛：“还是你会来事儿。许秋那孩子，很有脑外科的天赋啊，可造之材，可造之材！” 唐云舒笑着道：“我几个月前可就跟你提过他了，你当时还在因为森前田的离去而生气来着。” 两人私底下关系不算差，算是忘年交。 沈华也不恼，呵呵笑道：“这一行是吃资历，吃经验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二十四岁的医生真的有这样的本事……” 唐云舒吐出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想到啊。” 又扯了几句，沈华突然再次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赏识，道：“你说，我收许秋当亲传弟子，怎么样？” 唐云舒正喝着水呢，被这话给呛了一下，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沈华一竖眉：“云舒，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云舒擦干净水渍，干咳道：“会长，你不是十多年前就已经不收学生了吗，这会儿怎么又重出江湖，收的还是亲传弟子？” 沈华笑眯眯地道：“我总该给后辈让路的，不然一把年纪了还占着那个位置，后面的人哪有上升的空间？ 另外，这些年，也实在没什么年轻人足够亮眼啊。” 言下之意，许秋的光芒太耀眼了。 唐云舒尴尬地笑了一句：“收他当学生，可能有点困难啊。” 沈华不满地道：“我虽然不收学生了，但还在一线，莫非我还教不了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许秋说不定不同意。” “为什么会不同意，我堂堂一个脑协会会长，工程院院士……” 唐云舒吞了口口水：“不瞒您说，陈院士您认识吗？” “肝胆外科奠基人陈院士吗？我知道，我们前些天还一起参加过大夏医改论坛呢——不对，你提陈院士干什么。”沈华反应了过来。 唐云舒犹豫了一下说道：“陈院士之前也想收许秋为学生，被拒绝了。” 沈华瞳孔立马就放大了，佝偻的背都挺直了几分：“陈院士？他不是肝胆外科的吗，抢我脑外科的人才干什么。” 唐云舒：“林协您应该也认识吧……” “林协也打算收他当学生？” “那没有。” 沈华舒了口气：“你这说话大喘气的，要吓死我吗？” 唐云舒沉默了一下，心想我这气还没喘完呢…… “会长，林协教授不是要收许秋当学生，他是直接把大夏骨骼重建中心实验室的调用权给了许秋，希望许秋成为他的同事……” “？？？” 这一晚，沈华彻夜无眠。 …… 第二天，医院代表、媒体等依旧没有离去。 许秋做完手术的时间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多了，那台手术最后持续了二十六个小时。 一直等到第三天上午十点多钟，许秋才悠悠醒转。 这是他睡得最久的一次，整整二十多个小时。 陈巧立刻就来汇报了：“老师，外面都疯了，都要采访您，还有很多顶尖医院都派人来，想和您探一探！” 黎雪、云梅等人也是震撼不已。 本来名刀大赛的全满分就足够惊人了。 结果，还没过三天，许秋直接掏出了个全球首例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术…… 硬生生地把名刀大赛衬托得一文不值了。 很多不了解名刀大赛含金量的，都觉得是许秋给面子参加了这个比赛。 这个画面还是有些魔幻的。 其余医生都以能参加名刀大赛为荣。 只有许秋，名刀大赛以他能参加为荣…… “哦。” 许秋点了点头。 陈巧等人更加懵逼了。 这么大的事情，给点反应啊！ “收拾收拾，一会儿准备回临海一院。”许秋接着说道。 蔺主任愣了半晌：“这边……还有很多人要采访你，医院代表也想要见你……” 许秋随口道：“要采访，去临海一院采访。” 蔺主任这下听明白了。 采访放在静海市人民医院，和放在临海一院，意义可完全不同啊。 “我知道了，我立刻给王院长打电话！” 这种大事，必须通知院长啊！ 很快，电话接通。 王晟德听到这个消息，感动得都快要流泪了。 “何海呢？” “当初是何海把许秋特聘进来的吧，今年给他评个优，明年的首批晋升正高的名额，也给他留一个！” 这是聘了个医生吗？ 这是给临海一院找了个亲爹啊！ …… “走了？” “卧槽，我们等了一天多啊，不给我们留采访的时间吗？” “他好像回临海一院了，你看到一院的官方公众号吗，他们发通知，说今天下午三点在临海一院召开许秋的学术交流会议……” “还说什么，赶紧去临海一院啊！” 平日里都有些倨傲的协和、天坛的医院代表此刻都默不作声，纷纷起身与高登贵、静海市人民医院院长等人告别，马不停蹄往临海市赶去。 天才，总有让其他人妥协的资格。 许秋的才华过于横溢，连脑外科第一医院天坛医院的院长都发话了，想尽办法把许秋挖过去——可想而知，他的地位如今有多高。 几分钟的功夫，先前还人满为患的招待室，眨眼就人走茶凉。 高登贵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莫名觉得凄凉。 院长站起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走到杂物室，从里面翻出了贴着“许秋”的立牌，还有那条把森前田的名字遮去，用来欢迎许秋的横幅。 “高登贵，你干的好事啊……” …… 下午一点多。 许秋下了车，再看到眼前的临海一院，有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 才离开几天而已，临海一院还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比如， 之前只是在院门口给许秋立了个宣传墙，和其他专家，如急诊科王平、脑外科蔺主任，和他们并列。 但现在，许秋的宣传牌已经换成了大幅海报。 “巧取心脏修复手术、救治妇产科主任” “挑战巨大颅底窝脑膜瘤，完成近乎不可能的高难度切除” “名刀大赛全满分破纪录出线” “全球首例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术” “……” 黎雪呆呆地看着那轮番滚动，要好几分钟才能出现重复宣传内容的屏幕，整个人都震惊了。 “我们才离开几天，怎么感觉咱院要成许秋一院了？” 第218章 你有什么看不顺眼的，我们立马改! 黎雪的话并不过分。 临海一院，的确是在倾尽全力，把许秋培养成医院的招牌。 像是宣传刊物，最早是脑外科带头的。 后来王平使用无赖手段，以许秋是急诊科医生为由，垄断了以许秋为名头的刊物。 脑外科那边没办法。 结果，这两天临海一院医宣部出手了，直接以医院名义对急诊科降维打击，把许秋印在了医院宣传册上。 属于是从急诊科走向全院了。 当然，特刊还是急诊科的，王晟德还是要点脸的，不会把许秋当成卖点，兜售医院的宣传册…… “回来了？” “欢迎大功臣！” “许秋，你可算回来了，临海一院的大家可想你了！” 院门外，迎接的除了王晟德、金玉成这些院长，王平、何海等人也来了。 还有个让许秋意外的人——孔慧霞主任。 黎雪看到孔慧霞，发现后者已经摆脱了轮椅，穿着白大褂，眼里一喜，冲了过去：“孔主任，您终于恢复了？” 孔慧霞很喜欢这个学生，笑意盈盈地说道：“小雪，你轻着点，我现在只坐诊，短时间内还是不做手术的。” 说罢，她来到许秋面前，郑重地表达了感谢：“许医生，一直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声谢，要不是你主刀，我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站在这里……” 许秋微笑道：“医生的本分。” 孔慧霞做过几千台手术，这句话也对病人说了无数遍。 然而，当第一次从另一位医生口中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她心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一刻，她突然对身上的白大褂， 对医生这个职业有了更深的理解，更崇高的尊重。 “都在门口站着干什么，不让许秋回来了？” 这时，王晟德走来，护着许秋回了医院。 其余人也都热热闹闹地簇拥而去。 急诊科这边跟过年了一样。 “许医生回来了！” “素素姐也回来了，这几天我们几个组都快转不过来了，快回来值班啊！” “我想死王凡了！” “有许医生在，你想王凡？别说我跟你是同事啊！” “不是，王凡不在，换药拆线都要我自己来，没人帮我干活了啊！” “……” 王凡本来也高高兴兴的，听到这里，一张脸立马就垮了下去。 尼玛。 你们想许秋，就是想他帮你们吃零食。 想我，就是惦记着我干杂活！ 这个世界还会好吗？ …… 简单对付了午饭后，黎雪、云梅等人都从先前那梦幻般的几天中抽离了出来，回到岗位上勤勤恳恳干活去了。 许秋则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准备着接下来的学术交流会议。 说是学术交流，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颅脑分离术后的讨论会。 办公室里。 王晟德亲自给许秋泡了杯茶。 金玉成副院长敲敲桌子：“院长，我呢？” “你？没茶叶了。” 说着，王晟德把茶叶盖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最里层的柜子里。 金玉成：“……” 王晟德自己也泡好茶后，抿了一口，道：“这场学术交流会，你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 “不用。” 王晟德点了点头，这倒是许秋一贯的风格。 他从来都是临场发挥，从未出过差错。 有时候王晟德甚至会恍惚，这真的是一个24岁的医生？ 哪怕在娘胎里就开始练习手术，练习演讲，也做不到现在这个地步吧…… “咱院会跟卫生部门那边提请，申请给你提前升职——你这个医术，还当住院医，直接把全国的住院医医术都拉高了一大截。” “这次比赛，你取得了建院以来最好的成绩，医院上面正在商讨要给你什么奖励，奖金大概也是万把块钱，可能更多一点——其他的要求，你可以随时和我提。” “脑外科学术报告这方面，除了唐主任给你的每场五万，医院方面给你的手术费，临海一院也会额外给你奖励三万，这算是为宣传临海一院给你的嘉奖。” “另外，我们考虑直接给你分配一个办公室，比你们主任的要大一点，大概40个平。” “……” 王晟德洋洋洒洒地讲了十多分钟。 基本上是围绕着提高待遇、加福利展开的，就差把临海一院收费处的二维码换成许秋的了。 而办公室，副主任才有资格申请，就连王平这位老牌主任的办公室，也才25平。 许秋虽然暂时没有升职，但直接获得了最大办公室。 “你看咱院有什么不顺眼的地方吗，我这边督促着改正。”王晟德笑呵呵地说道。 旁边喝白开水的金玉成沉默了。 这不对吧。 到底谁是院长啊！ 他目光在王晟德和许秋之间斟酌了一下，最后跟着说道：“许秋，你放心，像之前樊磊那种不开眼的人招惹你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说到这里，王晟德笑了笑，道：“对了，樊磊判了两年零八个月，终生禁止从事医学相关的职业，算是顶格处罚了。” 许秋点了点头。 樊磊这种人不适合当医生，医疗流程散漫、漠视性命，这种态度早就该离开临床了。 王晟德等人也微微松了口气。 若不是许秋出手，那一场气性坏疽院感事故，可能会死三四个人，属于能够轰动全国的恶性事件了。 “时间也到了。” 这时候，王晟德看了眼手表，快下午三点了。 他站起身，“我也去凑凑热闹。” 金玉成喝着白开水，“院长，你这是怕许秋被那些豺狼虎豹抢走了吧？” 王晟德咳嗽了两声：“喝水堵不住你嘴？” “走了走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医院代表，也算是沾你的光了。” 王晟德锁好茶叶，也不搭理金玉成了，一路上跟许秋随意地聊着，身上已经是没有了半点院长的威严。 相比静海市人民医院，临海这边到底是主场。 许秋的人形立牌各种姿势、各样衣服的都有，白大褂、手术衣，还有拿手术刀的、盯着显微镜的，立牌放一起都可以组成许秋传达与动作图解了。 横幅、宣传册等都不在话下。 礼堂那边甚至还播放着许秋做手术时的视频，把早就在这里等候的医院代表看得一愣一愣的。 让许秋意外的是，高登贵和他们的院长竟然也来了。 两人看到一路上的立牌，想到自己当时轻慢的行为，低下了头去：“许医生，对不起，当时我们……” 许秋点点头，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进去吧。” “多谢许医生！” 两人的心情多少好受了一些。 几分钟后，礼堂门口，许秋脚步微微一顿，他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高登贵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古怪起来，嘴巴都张成了o型，震惊得舌头都结巴了。 第219章 昨天爱搭不理，今日高攀不起! “森教授……” 高登贵见到带着一堆学生前来的森前田，下意识地就要迎过去问好。 这位名医，在脑外科的地位是举世瞩目的，许多神经外科领域的研究都绕不开他。 因此，森前田在高登贵这些传统的脑外科医生眼中的身份非常不一般。 但，高主任才动脚，就立刻被自家院长给拉住了，偏头一看，对方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高登贵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次的主角，是许秋。 森前田大概也是听说了颅脑分离术，专程过来参加学术交流会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他是来讨好许秋的。 这个关头，许秋都还没表态，他高登贵要是敢先去跟森前田打招呼，那可真是把临海一院、许秋，还有无数脑外科同仁都给得罪死了。 想到这里，高主任不禁看向许秋，好奇这位年轻的天才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许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看到森前田一般，直直地就要往礼堂里走去。 这时候，森前田带来的学生显然是沉不住气了。 不论是小日子国国内，还是其他国家，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哪一次不是座上宾。 这次老师专程来拜访许秋，正主一点表示都没有，大夏连长幼尊卑都不懂吗？ 一旁跟着的王晟德和金玉成却是冷冷地笑了笑。 当初森前田可是把大夏的医学贬得一文不值，甚至宣称大夏医疗道路是畸形的，当时这位名医可不给满屋子的大夏医生留一点面子。 今天他们能让森前田参加这场注定载入脑外科史册的交流会，已经是临海一院这边大度了。 另一边。 森前田的学生眼看就要表达不满了，还是沉稳的老师站了出来。 他主动走向许秋，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容，叽里呱啦了一阵。 旁边的翻译：“森前田教授说，许医生你真是年轻有为，上次做手术的时候就觉得你医术不同凡响，未来可能大有一番作为，没想到，才几天时间，竟然就完成了如此高难度的手术！” 王晟德心里发笑。 这位名医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没记错的话，森前田上回可是被气走的。 不过许秋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他只把森前田当成了跟高登贵一样的路人，礼貌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道：“谢谢。” 接着，他就进入了礼堂。 森前田面色明显不对劲了。 好歹也是名医，怎么对方跟看大白菜似的？ 一名学生看不下去了，厉声厉气的说了几句。 翻译有些为难，润色了一番：“请为我们的老师安排座位。” 许秋早就到礼堂的讲台上了，王晟德也在亲自帮着调试设备，只有金玉成还在门口。 他瞥了这名学生一眼，刚想要骂两句，突然想到了许秋。 一时间，金玉成竟然也摆出了一副淡定的表情，双手背在身后，随口道：“没安排，想坐就去坐。” 这话又把小日子国的医生气得不轻。 但森前田是识大体的，他们此次前来是有求于人，要是跟许秋交恶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进去吧。” 森前田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学生进了会场。 粗略一看，森教授就皱起了眉头。 这的确是没有安排，各大医院都是想坐就坐。 但…… 来这里的都是医院里边的人精，专门处理各类事务的，怎么可能真的靠抢来占据前排？ 第一排，都是协和、天坛、华西这些医院的代表。 后面，才是有头有脸的医院，记者代表。 如果换成是以前，这些人可能还会给森前田一个面子。 但刚才门口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许秋的态度，自然也是他们的态度，因此也没有人主动让位。 森前田只能带着人到了后排。 而且因为来的人太多，位置不够，最终五个学生出来了四个，只能去外边等着了。 “脑外科的天要变了哟……”不少媒体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感慨起来。 …… 这场学术交流会议，依然充满了浓浓的个人风格。 专业、深刻。 但偏偏，看似极其矛盾的“简单易懂”，又跟颅脑分离手术的高难度、复杂流程等联系了起来。 直播画面里，不少关注此事的网友都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颅脑分离手术，就是先分离动脉，再分离静脉、重建脑循环系统，最后再新生皮肤覆盖颅脑嘛，我居然都听懂了！” “我还以为会一头雾水地进来，满脑袋问号出去，许医生讲得也太好了，我都想去当医生了，这个过程太惊险了，跟拆炸弹一样！” “可别，你去了就是真拆炸弹了。” “明明许医生讲得这么枯燥，我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这感觉跟看论文综述一样，但我又想知道下一步到底是什么，又有哪些意想不到的小技巧、经验……” “……” 网友的评价如此。 在场的医生代表也大差不差，时而皱眉，时而深思，又突然眼睛大亮，被许秋彻底掌控了情绪，带入了这场刁钻、复杂的手术之中。 “呼！” 终于结束时，在场所有人都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不少人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台手术的难度，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高…… 只是听许秋描述了一些注意事项、经验总结，他们就觉得险象迭生，直呼不可能完成。 但，台上这人，可是实打实拿下了啊！ …… 接下来，是医院代表的发言环节。 这时候气氛已经放松了很多。 喝水的，准备稿子的，各自心里都有个名单，谁最先发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大家心里都有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探头探脑地出现在了门外。 第220章 一己之力，扭转大夏落后的局面! 王凡伸着脑袋往里边看了一眼。 金玉成顿时扶额，都是急诊科出来的，瞧瞧许秋，云淡风轻，你呢，偷偷摸摸！ 王凡憨厚一笑，趁着学术会议进入放松的环节，背着个大包进来了。 他瞅了一眼。 演讲台可能是不行的，第一排都是其他医院的代表，王晟德又是院长。 犹豫了一下，他把大包放在了金玉成面前的桌子上。 王晟德差点没憋住。 要说这销售鬼才没眼力见，他知道不能让客人面上不好看，也不能招惹院长。 但……你特么放地上不行吗？ 金玉成黑着脸，也不跟这傻小子计较了。 王凡是经过应允的，他从包里搬出了一大沓医宣部加班加点赶出来的特刊。 这次的刊物有些不同。 脱离了急诊科， 由临海一院医宣部、医务部和医院办公室等等联合制作。 内容依旧是许秋，但上面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了。 基本都是围绕着许秋在脑外科开展的手术撰稿，还重点突出了临海一院脑外科的发展。 当然， 这边其实没什么底蕴，南部本来也不是脑外科人才辈出的土壤。 一直以来，神经、大脑这些高精尖的领域都围绕着天都、魔都两个超级大都市展开，以天坛医院为核心，辐射周边地区。 因而，临海一院能拿出来吹的，其实也就一个许秋了。 但偏偏许秋的实力又太强，硬生生靠他一个名字，撑起了整个临海一院的上限，连天坛医院的代表看到这份特刊，都不敢多说什么。 天坛：我有大夏唯一一家脑外科中心。 临海一院：哦，我家许秋刚刚做了个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手术。 协和：别人都说“阎王叫你三更死，协和留你到五更”。 临海一院：哦，我家许秋…… 华西：我们建立了大夏西部疑难危急重症诊疗的国家级中心，也是世界规模第一的综合性单点医院。 临海一院：许秋。 …… “来来来，都拿一份。” “平时这玩意儿可限量着呢，今天都是免费发放，大家都有！” 王凡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他在省卫健委主任等人面前，都敢直接在名刀大赛的考场上派发传单，临海一院大礼堂就跟回了家一样，他更是无所顾忌了。 期间，协和、天坛等顶尖医院想要提问，却注意到许秋也在静静地等着，他们也乖乖坐着了。 他们瞥了一眼特刊，翻了几页，顿时呼出一口气。 “临海一院，所图甚大啊！” “脑外科、许秋、临海一院，还一直在强调南部缺少脑外科的土壤，里里外外就一句话，南方需要自强，不能一直靠着从天坛脑外科中心培养人才……” “南部？湘雅肯定担不起这个大任了，中山、南方医科大附属医院、这些医院综合实力很强，但在脑外科专科上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领头人。” “临海一院本来都没资格竞争上榜，现在出了个许秋，这是直指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资格啊……” 协和、华西、齐鲁这些医院是最慌张的。 他们可都铆着劲儿，就为这个牌子，进一步巩固自己顶尖医学院的地位。 协和想保着自己综合第一的地位，顺便在脑外科专科加一把火，撼动天坛医院在国内脑外科的霸主地位。 华西、齐鲁的动力就更强了。 他们还指望着弯道超车，赶超协和呢。 结果，临海一院背靠许秋，硬生生打得国内没几个医院敢有异议。 严谨点说，全球范围内也没有。 天坛的代表则嗬嗬地笑着。 他们之前还担心协和十拿九稳了，现在半路杀出个许咬金，脑外科中心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呢。 只要不给协和，临海一院即便有天才，他短时间内能带着一家根基不稳的医院超越天坛？ 天坛可是有几十年的积累，光是神经、大脑方面的在职院士就有三位了。 第一排的位置上。 大夏脑协会会长沈华、专家唐云舒也看到了这份特刊。 唐云舒低声道：“会长，你什么想法？” 沈华往后扫了一眼，道：“你之前见过森前田这般没脾气吗？” “怎么可能，这老头比你还傲，从来都不睁眼瞧我们的，也就拿报酬的时候笑呵呵叫我一声唐小姐。” “天坛医院的几个院士，森前田都不放在眼里的。” 沈华笑眯眯地望着许秋，这位从战乱年代过来的老人，对许秋的评价已经高到了极点。 唐云舒默默地点点头，她大概也知道答案了。 虽然最终还是要按流程来，初期审核，一系列培训、审查，还有专家团的投票表决等等，但起码沈华这一票，应该在临海一院身上。 或者说，在许秋身上。 …… 特刊发放完毕。 到森前田面前时，王凡还专门秀了一把日语。 翻译惊讶：“你还会日语？” 王凡点点头，发了一份给森前田，然后竖起大拇指，严肃地道：“你滴，仔细看滴，大夏医生牛逼滴！” 翻译：…… 王德胜：“王凡，在开会呢，你进来捣什么乱，快出去。” 王凡没脸没皮地笑了笑，从后门溜走了。 总算轮到各医院代表发言了。 协和、天坛、华西、齐鲁等等接连起身提问，无非是围绕着这台手术的几个难点如何攻克，有没有希望推广到全国的医院，如何把控各种细节等等。 许秋能独立完成这台手术，就意味着任何技术上的难题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他侃侃而谈，道：“像这台手术的不显影静脉还是少见的情况，大部分颅脑分离，都可以信任脑血管造影、3d模型的检查结果，还是很简单的。” 在场诸多脑外科主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对，没有那根血管的话，手术难度会降低很多啊，相比之下可就太简单了。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脸又崩起来了。 飘了飘了，什么时候我居然敢说颅脑分离简单！ “至于有没有希望推广到全国……”许秋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第221章 颅脑分离仙人——许秋! “目前，从医疗技术，和医生的技能熟练度来看，不适合全国推广。” 许秋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 众人不免有些失望——这可是目前为止，唯一一项领先全球的技术啊。 不能带动全国脑外科的发展，这无疑是巨大的遗憾。 但仔细想想，如果难度不够高，门槛不让人绝望，哪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礼堂里边，光是外国媒体就占了三分之一了，这还是只放了国台这种媒体进来的情况下，还有一大堆外国二流、三流媒体挤破了头进不来。 “不过……” 许秋一句话，又把沮丧的气氛再次调动起来了。 众人充满希冀地望去，淡定的声音再度响起： “颅脑分离术如果拆分成不同的手术步骤。 开颅手术。 颅内血管截断。 颅内外静脉回路重建。 包括麻醉、手术团队之间的协调、护理等等，每一个细节的落实，这才是突破医学难题的关键。” 简而言之，全套的颅脑分离手术没人学得会。 但，这台极其复杂的手术，本身是由无数个步骤组成，一口吃不成胖子，但医生们可以一步步地学，光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就很有教学的价值了。 “许医生说得对。” “说的再多也是理论，国内恐怕也就许医生一个人能把它付诸到实践，我们更应该从这台手术汲取临床判断能力、操作习惯和技术的革新！” “但问题是，一场学术会议也教不了太多东西啊，技术还是掌握在许医生手里，就是不知道许医生和临海一院愿不愿意割爱，技术共享了。” 这番话让不少人皱眉。 每个医院都有各自的绝活，或者是某个疾病的诊断与治疗，或者是哪一项手术的特殊处理，也可能是某种专研的药膏、药品等等。 这都属于秘密，不应该打探。 但，之所以没人主持正义，是因为所有人都对这个技术有想法…… 王晟德表情有些不淡定了。 这个问题连他都没料到，谁知道这群脑外科的老家伙这么不要脸，居然直接要技术！ “陷阱啊……” 王晟德心里忐忑。 共享技术，临海一院的底蕴不如天坛、协和这些，肯定比不过他们的。 但不共享的话，这可是被媒体推到风口浪尖上的技术，社会舆论、业内，都在期待大夏能够在这个领域异军突起，在国际医学界掌握一些话语权——许秋一旦拒绝，口诛笔伐的或许就是他了。 王晟德思索一番，准备站起来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自己背着骂名。 但许秋先开口了，淡淡地说道： “临海一院没有闭门造车的想法，只有全国脑外科医生共同发展，国内医学才能百花齐放。 因此，我决定将手术视频完全公开，任何医院都可以调取、学习。 不过我精力有限，不可能一一解答视频中的难题、细节等，因此，决定在临海一院进行一次完整的手术指导，各位医生如果有兴趣，也可以来我院交流学习。” 王晟德惊喜不已。 这个答案完美得不像话！ 公开手术视频，想学的随时可以去学。 但，如果想得到许秋的亲自指导，就得来临海一院！ 在场的医生都有些沉默。 许秋这手，是在临海一院还没确定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资格，就提前把这里变成无数医生的圣地啊…… …… 学术交流会议结束后，许秋又接受了各大媒体的采访。 轮到外媒提问时，莓国bbc率先开口：“许先生，莓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邀请你前去进行学术交流，请问你有这个意向吗？” 许秋的英语水平很高，不等翻译，他就摇了摇头：“没有。” 约翰霍普金斯，是莓国排名第一的神经病学与神经外科学医院，对方邀请许秋，无非是糖衣炮弹一番轰，然后把许秋留在那边。 他没兴趣。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很出名，应该是所有脑外科医生的第一选择，你如果去那边，未来的潜力会不可估量。” 许秋：“哦。” 莓国记者却愣了一下，等翻译把许秋的话转述成真正的意思“不去”后，她要求道：“你听得懂英语？可以用英语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次许秋直接就离开了。 远处，沈华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唐云舒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学术无国界，那都是屁话，像沈华这些成长在战争年代的老一辈知识分子，有几个心底不是藏着芥蒂。 许秋听得懂英文，是如今医学界的先进设备、技术，几乎都被西方垄断，大夏的医生必须懂。 但，选择说中文，则更多是个性的选择。 这个行为，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也彻底收割了沈华的好感。 唐云舒深呼一口气，有些同情地看向协和、华西等医院的代表。 其他的不说，脑外科中心的建立，最重要的一票已经给了许秋了啊…… …… 这次学术会议结束后，许秋拒绝了所有人的私下邀请。 一些还打算请许秋吃顿饭，因此在会上一直没吭声的人有点措手不及。 怎么连挖墙脚的机会都不给啊！ 这其中就有森前田。 他的学生们很是不忿：“老师，您专门从国内到这个小医院，他们不专门接待您也就算了，那许秋竟然也不接受您单独的宴请，太失礼了！” 森前田没有说话，他再次来到了急诊科。 看着忙碌的急诊大厅，他有一种梦回几个月前的感觉。 第一次来临海一院时，森前田也是站在这里，也是在等待许秋。 当时他讥讽大夏的脑外科不会有太大的发展，许秋应该跟着他去小日子国，那里才是实现抱负、成为脑外科大师的地方。 然而，短短的几个月过去，站在相同的地方，他们双方的身份已经完全倒转了。 许秋以一己之力，在绝路中用手术刀凿除了一条生路，一个恍惚间，他已经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中间还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森前田沉思着。 当时，许秋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给出回答。 但今天，他知道自己看到答案了，许秋不会去小日子国、莓国，任何所谓脑外科出类拔萃的地方，因为他在的地方，就该是真正的脑外科圣地。 “替我向许秋医生表达歉意，希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 森前田来到护士台，说道。 他一个眼神吓退了正要讨说法的学生，之后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国了。 急诊科这边，知道这是森前田留下的话时，都惊叹不已。 “森前田可是个倨傲的名医啊，据说当初他去协和做示范手术，把协和的主任都给损了一通，骂他是乡下来的！” “啊哈哈哈哈，在咱许医生面前还不是要夹着尾巴！” “这就是用实力赢得尊重啊！” “话说回来，我许哥要是在小日子国，不得被封个‘颅脑分离仙人’啊？” “神他妈颅脑分离仙人，王凡你还有心思起名字，赶紧把十一床的尿管插上，实习生搞不定！” 王凡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群聊。 当天晚上，一场庆功宴在临海一院的食堂举办。 许秋对宴席不感冒，要不是王晟德好说歹说，他办都懒得办。 当许秋选定临海一院食堂的时候，王晟德都有点懵逼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他感慨道：“你这是整肃四风的优秀代表啊。” 按理说，这场庆功宴应该很寒酸。 然而，几乎所有还没走的医院代表全来了，一群业内大佬紧张地坐在临海一院的食堂里，生怕许秋一个不顺眼把他们赶走，硬生生让简朴的食堂成了比高档餐厅还要稀罕的地方。 食堂厨师和阿姨手都在抖。 这辈子就没看到过这么多电视上的人物…… 王晟德眼瞅着阿姨把几块肉抖了下去，沉声道：“别激动，以后这样的事情可能会越来越多。” 听到这句话，更多的肉掉了下去。 …… 食堂大宴请的焦点自然是许秋。 除了他，还有一位重磅人物——大夏脑外科第一人，沈华院士。 唐云舒坐在沈华旁边，见这位老太太已经坐不住了，心里也在猜测她要干什么。 学生？ 许秋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甚至，从颅脑分离手术的层面讲，沈华给许秋当学生还差不多。 脑外科中心？ 这事儿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了。 许秋和临海一院手握着这门足以突破诸多脑外科医学难题关键的技术，就算不是脑外科中心，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医生前来进修、学习。 再加上，沈华其实已经开始偏向许秋，这事儿基本上板上钉钉。 那——沈华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222章 培养基地建成!临海一院腾飞的起点! 唐云舒索性不想了，乐呵呵地盯着沈华。 后者硬是慢悠悠地吃了点饭，等到许秋快吃完的时候，才开口说正事。 “许秋啊，这两天，上边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沈华的上边，那就是国级了。 “莓国、小日子国、还有骨科国……西方东方，都有大量国家的脑协会向你发出邀请，你有什么打算？” 在场的人惊讶中带着振奋。 过去都是大夏费尽心思请世界各地的专家，许秋还是唯一一个能走出国门的脑外科大师。 而这也是让沈华顾虑的难题。 大夏讲究个礼尚往来。 尽管森前田这些名医是拿着报酬来指导的，但他们的确让国内医疗技术的发展少走了一些弯路。 如今大夏出了个天才，如果拒绝各国的邀请，肯定会落人口实。 许秋也考虑到了这一层，他思索片刻，道：“临海一院的进修名额，可以给友好国家分配一些。” 沈华点了点头。 这个办法好，给与进修名额，从明面上来看，是比一个医生去他们医院做指导手术更有诚意。 不过……莓国这些国家冠冕堂皇邀请，实际上是打算把许秋留在海外。 山不过去，让他们过来，可以完美规避人才流失的风险。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沈华解决了一件心事，紧锁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 …… 隆隆隆—— 尘土飞扬之中，挖土机在临海一院后方的空置地带奔忙不息。 就连王晟德也低估了这场手术带来的影响力。 白云省第一书记助理，临海市市长，还有省卫健委、卫生局的领导都来了，戴着红色安全帽，叉着腰视察工作。 不久后，一个由白云省赠送的招牌挂了起来。 “临海市第一医院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 初看之下，已经有天坛脑外科中心的感觉了。 甚至，因为临海一院还有来自全球各国的医生进修，从“提升国际影响力”的角度来看，这里反而比天坛中心还要更有资格。 当然两者之间的差距依旧大。 天坛中心耗资十几个亿，光是病区、科室就有十七个，主任医师也多达二十人。 临海一院这还是匆匆搭建起来的，花了几百万而已，科研设备、医疗仪器等都是凑出来的，脑外科的主任医师也只有三位。 肯定没法和天坛中心比，但临海一院有不可替代的优势——颅脑分离手术的技术壁垒，以及衍生的无数突破难关的经验积累！ 两周后。 像模像样的培养基地拔地而起。 以许秋为核心，首批建立四个教学方向。 颅脑分离手术中心，由许秋负责。 另外三个，分别是脊髓脊柱病区、烟雾病诊断与治疗、颅脑肿瘤病区，由脑外科蔺主任在内的三位主任负责。 当然，这三个方向同样是许秋的强项，三位主任统辖的同时，他也会参与指导。 一枚枚橄榄枝，也同时抛向这所从未出现在任何脑外科专科榜单上的市级三甲医院。 国家神经系统疾病临床医学中心捐助一台7.0t磁共振成像、术中磁共振辅助手术设备； 大夏颅内肿瘤临床医学中心与临海一院形成同盟，建立紧密医联体，将针对巨大脑膜瘤、颅咽管瘤、鞍区生殖细胞肿瘤、视路胶质瘤等展开研究，研究成果共享，相关技术共享； 大夏脑协会发文，制定临海一院为规范化培训基地…… 一夜之间，这个小城就热闹了起来。 1月15日。 临海一院公众号发布通知，宣布培训基地正式建成！ “在医学领域，神经外科向来被誉为外科学的皇冠，而颅脑分离术是皇冠上那颗璀璨的明珠…… 颅脑连体畸形的发生率极低，不足百万分之一。 这台手术的应用范围并不算大，但，它背后反映的医疗技术、手法革新，却是推动脑外科手术向更精、更难、更复杂发展的关键！ 目前，许秋医生是病区负责人和学科带头人，团队有博导两人、硕导一人，主任医师三人，副主任医师四人，主治医师…… 颅脑分离手术是我病区传统优势：世界首创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手术…… 奋斗不息，进步不止，我院将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临海一院脑外科全体医护人员将继续秉持严谨务实的工作作风，在许秋的带领下，为国家培养更多人才，为患者创造更美好的明天！” 这次就没什么热度了，颅脑分离手术再如何划时代，也与普通人无关。 不过，这不影响临海一院这座培训基地的含金量，许多排行榜，在脑外科专科这个领域，也对临海一院进行了重新评估。 1月20号，临海一院脑外科培训基地挂牌剪彩。 省市级领导均到场。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是许秋的老熟人。 皮瓣移植权威专家孟英安教授。 骨骼重建特级专家、国家假体重建研究中心所长林协。 肝胆外科之父、世界闻名陈氏胰肠吻合术创始人陈院士…… 当这些人也从天都、魔都等地赶到时，正围着许秋的省领导、市长等人全愣住了。 他们本来以为许秋只是个小医生。 结果，对方的人脉比他们还要吓人…… 肝胆之父来了，骨骼重建大佬来了，个顶个都是院士级别的人物啊！ 剪彩仪式后，培训基地也正式启动了。 首批将接受一共181人前来进修、学习，其中给国外的名额为十九人。 忙完这几天，许秋总算得到了片刻的休闲，回到了急诊科。 他的新办公室在王平对面，37平，比大主任王平的还要宽阔许多。 别说几个办公桌了，在里边加张床，再建个浴室，都不会太拥挤。 “许哥，这些是这几天的危重病人病历……” “这个是临床病例讨论，还有几个出院病人需要签名的。” “明天还有个会议，科主任和副主任都要参加，王主任让我喊上你。” 王凡和几个能干的护士把许秋工位上的东西全搬到了这边来。 做完事儿后，他叉着腰，骄傲地巡视着办公室，感慨道：“还好那天阑尾炎手术我晕倒了，不然，咱们院要错过许哥你这个隐藏大佬了！”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愧是我啊！” 第223章 我想我男朋友有点参与感 刘素素歇了一会儿，才撇撇嘴道：“算你干了一件好事，今天我不催你去给病人插尿管了。” 王凡心情大好：“谢谢刘姐！” 刘素素不置可否，来到许秋面前，帮着擦干净桌子，叮嘱道：“许医生，你以后可得多休息。” 许秋点点头：“谢谢素素。” 刘素素温柔地笑了笑，又回工位那边，把小零食全部抱了过来。 “这都快能开个小卖部了。” 王凡眼馋不已。 很快，大厅那边又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在场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走吧。” 许秋起身，抓起红笔塞在胸前的口袋，带着众人往大厅那边赶去。 …… 急诊科大厅。 病人迅速被转移至急救平车上，许秋赶到时，随车医生顿了顿，立刻就迎了上来。 “许医生！” 许秋走向病人，同时问道：“什么情况？” “女性，杜玲玲，23岁，酒吧跳莎莎舞的时候突然抽搐倒地，腹痛不止！” 这个年龄的女性……宫外孕？ 这是许秋的第一个判断。 他上前进行查体。 腹部轻微隆起，零散分布着一些小疤痕，全腹都有压痛、反跳痛。 “皮肤有轻微黄染……” 见到这一幕，许秋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他将手放在杜玲玲右上腹的胆囊区，“深呼吸。” 病人忍着痛配合，深吸气到一半时，她突然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吐出了肺内的气体。 “痛！好痛！” 许秋摘下手套。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摸到了发炎肿大的胆囊，也正是因此，病人才会因为突然的剧痛被迫停止深呼吸。 这便是murphy征阳性。 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胆囊急性炎症。 “血常规、生化、b超……”许秋安排着检查措施。 几个小时后，结果回报。 血常规白细胞增高，有感染的表现。 轻度贫血。 b超动态显示杜玲玲胆囊区有多个结石，最大为6.1*3.9cm。 提示存在梗阻、胆囊壁增厚。 “再做个肝功。” 胆囊壁增厚是结石炎症长期存在的表现，再加上出现梗阻，需要高度警惕肝脏受损。 “跟病人沟通，安排住院手术。” 三厘米的结石就必须手术取石了，再不处理，会有生命危险。 当天下午，杜玲玲收住入院，她的男朋友也赶到了，准备签字手术。 第二天早交班时，交班医生重点提及了41床的杜玲玲。 “全腹部剧痛，疼痛呈间歇性，向右肩背部放射痛。 无头痛头晕、无恶心呕吐、无反酸…… 以‘胆囊炎’收治入院，给与抗炎、利胆、对症等口服药治疗…… 检查腹部b超确诊‘1.慢性胆囊炎；2.胆囊结石（多发）’…… 予以安排限期手术。” 手术安排中，按照轻重缓急有三个级别。 急诊手术最重，指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紧急手术，否则可能会危急性命。 限期手术相对安全，但也需要尽早实施，否则会延误病情。 最后是择期手术，相比手术时间，它更需要等待最佳手术时机，因此往往会等到充分准备、观察后才进行。 杜玲玲的疾病属于限期手术，不至于危及性命，但不赶紧处理，有可能引发肝损害。 王平听完后，点了点头，“查房的时候再说她。” …… 按常规流程的话，杜玲玲其实早就该被送到肝胆外科那边去了。 急诊科干的是救命的活儿，偶尔有什么急诊手术，才跟着掺和两三刀。 经常有捂着裆半夜飞奔而来的小男生，基本都是包皮手术后不老实，大了小、小了大，把缝线给崩开了。 像这种人，急诊科才会帮着消消毒、缝两针。 但，自从许秋来了以后，急诊科的地位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很多手术，都敢接了。 而且，做得比专科还要好。 杜玲玲的胆囊手术，就被许秋扣了下来，他打算亲自操刀。 “胆囊的炎症很严重了，这几个结石也要尽快取出，拖下去的话整个胆囊都要切掉……” 查完房后，王平叮嘱了许秋一句。 不过，他越说声音越小，面对许秋，他突然有点没底气了。 “你打算做什么手术？”王平问道。 “内窥镜。” “内镜手术是好，伤口小、恢复快，不过病人的结石这么大，经典开腹手术更有助于综合判断……” 王平是保守派。 对于这种病人，他不会追求小创口，而是首先保证安全。 当然，这只是他的手术方式。 他给病人盖好被子，就准备结束这次查房。 “等一等。” 突然，杜玲玲叫住了众人。 “怎么了？”王平问道。 实习生们也同时看了过来。 杜玲玲喉咙动了好几下，目光闪烁，最后鼓起勇气道：“你们，你们能出去吗，我想给许医生一个人说！” “行啊。” “许医生，好好给人家治疗啊！” “果然是个看脸的社会，连病情都不给我们这些丑逼说，呜呜呜……” 王平带着众人继续去查房了。 在他们眼里，有许秋在，就不会出问题。 …… “说吧。”许秋望着病床上的杜玲玲。 “我男朋友买早餐去了……”杜玲玲解释着道。 许秋沉默。 这是要干什么。 “我让他给你也买了一份，一会儿要不要吃？” 许秋摇了摇头。 吃了这份早餐，你在手术床上，我切你的时候他有点参与感吗？ “我吃过了。” “噢……也可以吃的嘛，是你给我做手术吗？” “是。” “那我就放心了，这是我第一次做手术，我会记住你的。” 许秋想了想病人腹部的疤痕，那几个孔位，显然是腹腔镜手术。 病人没有流产史，反倒有痛经、月经不调的问题—— “你做过巧囊手术。” 杜玲玲被揭穿了也是面不改色的，吞吞吐吐道：“那，那是你给我做的第一次手术嘛！” 许秋面无表情。 脑子里已经在想，该怎么切这个杜玲玲，从哪里入刀，胆囊三角那块结扎胆囊管、胆囊动脉的时候会不会有严重的黏连……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手术真有意思啊…… 杜玲玲看到这一幕也痴痴地笑了。 成功逗笑许医生，看来我还是很活泼可爱的嘛！ “找我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许秋开口打断了杜玲玲的傻笑，准备离开病房。 他只想赶紧把杜玲玲麻翻，推到台上开刀，没工夫在这边聊些没营养的话题。 “诶，别走，我真的有事情要汇报的！”杜玲玲见许秋要走，直接掀开被子，露出了下方穿着黑丝的两条长腿。 第224章 我相信!因为他是许秋! 单人病房里，杜玲玲多少有些无所忌惮了。 许秋则定睛一看。 杜玲玲暗道黑丝果然是斩男神器，却看到许秋摇了摇头，道：“双腿没有凹陷性水肿，活动自如，无畸形……” “……” “不是，不是这个。” 杜玲玲当着许秋的面撕开了印着“balenciaga”字母的丝袜，曲线优美的大腿上，有一块块疤痕。 许秋立刻想到了昨天，当时查体，对方腹部也有零散几个疤痕。 “瘢痕体质？” “是的，我从小就是瘢痕体质，之前的巧囊手术，虽然创口很小，但还是恢复不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不做手术啊？”杜玲玲低声哀求道。 女孩子都爱美。 哪怕是内镜手术，对于瘢痕体质来说，留下的痕迹也不会小，很影响美观。 许秋摇了摇头：“结石太大了，必须手术。” 他见杜玲玲的神情立马黯淡了下去，又补充道：“不过，我会尽可能减小这台手术留下的疤痕。” “好……谢谢你了，许医生。” 杜玲玲心里不抱什么希望了。 只要开刀，就不可能不留疤痕，对方这句话，最多也就是安慰自己吧。 不过，能得到许医生的安慰，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离开病房前，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你……有过性生活吗？” 杜玲玲突然很后悔。 这些年她走了很多弯路，所以碰到了喜欢的人时，只能穿着撕烂了的丝袜，用这种方式引起对方注意。 浪荡，放得开，好像是她和其他女人竞争的唯一优势了。 “对不起，我……我有过六个男朋友，都……都发生过……” 砰。 还没等她说完，许秋就关门离开了。 这一刻，杜玲玲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她应该说谎的。 …… 上午十点半。 手术前联合会诊在急诊科的办公室召开。 来的有肝胆外科的几个医生。 咔哒。 许秋推门而入，所有的目光顿时落在他的身上。 “好帅！” “许医生在咱们肝胆外科留下了陈氏吻合术的教学，我算是第一批受益者，还因为这个提前升副主任了啊……许医生算是我的恩师了。” 急诊科众人都不自觉地抬起了头。 “切，嘚瑟什么，许医生下个月就要去肝胆外科轮转了！”跟来的肝胆外科主治医师严娜说道。 “嗯？”云梅立刻就警惕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住院医需要全院轮转！ 许秋之前因为超范围手术，一个住院医做了主任医师的手术，被王平处罚在急诊科多轮转三个月…… 算算时间，二月份他就要去下一个科室了！ “不要啊……”云梅舍不得。 严娜昂起了雪白的下巴，“哼，许医生这么厉害，可不是你们急诊科的专属，下个月就轮到我享受啦！” 两人在桌子底下互掐了几下大腿。 从名刀大赛回来后，她们成了朋友，已经约着吃好几次夜宵了。 人家是aa制买单。 这两女医生是“a许秋”制。 严娜负责a，云梅负责讲述急诊科内许秋发生的趣事。 这时，许秋落座，两人才重新坐端正。 会诊开始了。 这次会议主要讨论手术方案。 肝胆外科医生：“这个病人，结石体积太大，理论上我们更加建议常规开腹手术，这样可以更彻底地观察患处，有助于综合处置——但，我尊重许医生的选择！” 严娜点头：“许医生擅长内镜手术，如果许医生觉得没问题，那可以让手术室就安排下午。” 云梅从刚才的失落中脱离了出来，仔细地看完病人的病历，她也点了点头。 如果换一个人。 比如让王平来做手术。 在场的人肯定不会同意内镜手术。 但，这可是许秋啊！ “还有一点……” 肝胆外科医生补充道：“病人右肝管有明显狭窄，所以得做一个成形术。” 许秋：“这没问题，合并个高位肝胆管空肠吻合术即可。” 肝胆管狭窄他也注意到了。 这会导致肝组织纤维化、萎缩，同时还会并发健侧肝组织的代偿性增生，引起不规则的肝肿大。 如果不处理狭窄，病人很容易发生严重的胆道化脓性感染，且复发的几率十分高。 临床上，相当一部分多次手术的病人，就是因为肝管狭窄没有纠正。 “好，有许医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肝胆外科医生长舒一口气。 一想到下个月许秋就要来肝胆外科，他就忍不住露出笑意。 …… 内镜手术很快确定了下来。 接下来是手术方式、具体流程的确认。 内镜微创保胆取石手术的步骤其实是固定的。 在胆囊底体表投影的位置开三孔或者四孔，逐层进腹，穿刺证实是胆囊后，切开胆囊再进入胆囊镜，用取石网将胆囊内结石全部取净。 之后探查胆囊管、胆囊壁，最后连续全层缝合胆囊切口、浆肌层包埋，逐层关腹，就完成了。 很简单。 不过，许秋却摇了摇头。 严娜愣了一下：“许医生，你有什么新的术式吗？” 如果是新术式，那就太牛逼了！ 许秋沉默了片刻。 虽然我开挂，但也不能一天一个新术式啊…… 他拿出了病例，翻开到体格检查那一页，道：“忽略了一点，病人有瘢痕体质。” “瘢痕体质？这个不打紧。”肝胆外科医生无所谓地道。 严娜是女性，她能感同身受，但考虑过后还是摇了摇头：“只能留疤了，总不能不做手术吧。” 手术了，顶多是身体留下一个疤。 但如果拒绝手术，胆囊发生萎缩，甚至有癌变的风险，到时候就只剩下一罐灰了。 严娜思索半天，觉得这个问题无解。 手术避不开，但只要做手术，就一定会留下创口。 医生又不是神仙，对付不了瘢痕体质啊。 “许医生，我去和病人沟通一下，让她理解一下……” 严娜刚开口，却发现云梅正期待地望着许秋。 她愣了一下。 “云梅，你这什么表情？” 云梅偏了偏头，“你还收藏了许医生这么多照片呢，难道不了解许医生吗？” “别，别瞎说，什么意思嘛！” “许医生既然能提出问题，那他一定有解决办法！”云梅撑着下巴说道。 严娜张大了嘴，表情有些愕然。 这……这怎么可能有解决办法啊，想给瘢痕体质手术又无疤，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手术啊！ “许医生，你有解决办法的，对不对？”云梅温温柔柔地问道。 第225章 不会留疤的手术，罕见的入口! 不出所料，许秋点了点头。 他取出了病人腹腔超声的片子，分析道：“想要不留疤痕，从自然腔道入路即可。” “自然腔道？” 严娜愣了一下，猜测道：“食道？” 这地方倒是离胆囊区很近，理论上可行。 运用ercp微创取石术，用十二指肠镜依次通过口腔、食道、胃，在胃肠吻合输入袢进入十二指肠乳头，也能做逆向取石。 但，因为是逆向进镜，屏幕的镜头都是反的，后续治疗的难度相当高，再加上器械本身有缺陷，显露胆囊很困难，一般很少采用。 许秋自然也考虑到了这点。 因此，他选择了另一个道。 “阴道。”许秋平静地开口。 “这……这里也行吗？”严娜有些吃惊。 许秋摊开了病人的腹腔ct片，手指在上面移动：“从阴道后壁做一个切口，软性胃镜和双孔内镜配合，从膀胱宫颈再折返进入腹腔，最后可以在这里建立气腹，抵达胆囊区。” 要做手术，开刀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许秋这个方案把切口隐藏在了阴道里边。 即便是瘢痕体质，在那地方长点褶皱，也无伤大雅。 “神了！” “许医生，你这个入路我佩服，从穹隆这里进去，按照你的路线，路径非常短！” “难度也不低，但是规避了食管入路的器械缺陷，可行！” 众人不由得鼓起了掌。 这台手术就此确定下来。 …… “阴……从那里进去，会不会撑大啊！” 病房里，杜玲玲听到手术方案，并起了双腿，咬着牙问道。 许秋摇头：“器械的直径很小，只有3.2mm。” “这样啊……还真的不会留疤了。” 杜玲玲突然笑了。 她很意外，也反应过来上午查房时，许秋为何要问她有没有性生活。 当时他就想到这个手术方案了吗？ 杜玲玲本来以为许秋那句“尽可能不留疤痕”只是随口敷衍。 却没想到，他真的放在了心上，而且给出了解决办法…… …… 下午三点。 手术准备开始。 手术人员：住院医许秋，主治医师严娜，肝胆外科住院医等等…… 器械： 软式胃镜。 1条多弯曲双孔道治疗内镜。 后者在妇科很常用，它有两个工作通道，直径仅为3.2mm，却能同时进入两个配件完成镜下操作。 手柄上则有三个控制旋钮，镜头的活动方向也很广泛。 此外双孔道内镜还配备了高频发生器、吸引器，再配合前段的绝缘it刀，处理血管、胆囊几乎是无往不利。 三点十五分。 杜玲玲调整为截石位，气管插管静脉全麻后，手术正式开始！ 常规消毒腹部、外阴、阴道。 铺设无菌巾。 “拉钩。”许秋低声道。 经过术前讨论，手术室众人都很清楚整个流程，哪一步该做什么，他们都烂熟于心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用拉钩扩开了阴道。 许秋选择后穹隆入路，逐层切开阴道和各层组织。 “有点……麻烦啊！” 严娜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微变。 杜玲玲子宫后壁和直肠前壁黏连比较严重。 再考虑到病人做过巧囊手术，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当时巧囊手术没做好，引起术后黏连，要么就是她没有规律服用地诺孕素片等孕激素类药物。 通道成这样，要进入腹腔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啊！ “缝线。” 许秋脸色不变。 他迅速用可吸收线封闭了后穹隆的切口，接着在前穹隆开出一条新路。 切开阴道粘膜…… 剪断膀胱宫颈韧带…… 接着钝性分离膀胱宫颈间隙…… 砰。 仿佛是一声轻响，这条路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好果断！” 严娜等人都惊叹不已。 前穹隆那边，稍有不慎就会损伤韧带，导致子宫下垂。 或是损伤膀胱，引发泌尿系统的后遗症。 换成他们，是绝不敢像许秋这样抉择——凶险万分，非有十足的把握，谁敢动刀？ “好快！” 画面中，许秋已然从膀胱宫颈折返腹膜，剪开腹膜后，彻底进入了腹腔。 “内镜。” “5mm戳卡。” 许秋接连开口。 很快，弯曲双孔内径和小戳卡都经前穹隆置入病人术区，随后气腹也成功建立。 许秋调整着内镜的视野，探查腹腔等结构。 “腹腔无异常。” “阴道切口无出血。” “周边脏器无损伤！” 严娜一边盯着屏幕，一边汇报道。 此时，两把异物钳经内镜双通道送入，在许秋的操控下，成功抓取胆囊底部。 紧接着，又通过阴道戳卡置入腹腔镜，用抓钳将胆囊向右上方牵拉。 内镜的监视之下，胆囊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随后，it刀也被送入。 这是一种内镜专用高频电刀，优势是切开的同时能灵活滑动，又能防止深部黏膜损伤。 旧版的it刀，因为刀尖没有绝缘保护，因而剥离时极易造成误伤和穿孔。 当然，改良后市面上基本只剩下绝缘it刀了。 …… 手术的第93分钟。 许秋用it刀游离出胆囊管和胆囊动脉，夹闭、顺逆结合扩张、碎石，取石。 哒哒哒！ 一块块黄色、绿色相间的碎石落在托盘上。 检查创面无出血后，许秋逐步退出器械，阴道切口以1-0可吸收线连续缝合。 手术最终耗时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术中无明显出血。 做完手术的当晚，杜玲玲就能下床活动了。 甚至连术后都没有疼痛出血！ 就连肝胆外科那边都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愈合得这么快。 如果做常规入路的内镜取石术，对方可能要在医院呆一个星期！ 不过，当看到主刀医生的名字时，他们又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是许医生啊？” “散了散了，许医生的病人，你给我说明天就能出院参加马拉松我都信！” “嘿嘿，话说，下个月许医生就要来咱们肝胆外科了吧……” “王主任是真的不要脸啊，说什么处罚许秋在急诊科多干三个月，咱们也这么干！” 吱嘎。 肝胆外科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王主任，这个病人截断这么明显，估计是个胰头癌了……诶，你脸色怎么变了？” 第226章 下一步，打破人工血管禁区! 王平黑着脸。 他来肝胆外科开个会也能听到自己被骂？ “下个月啊……” 王平笑了笑，背着手回了急诊科。 办公室里，桌上散落着一堆资料。 “破格晋升副主任：拒绝” “拒绝原因： 根据上级部门规定，破格选拔人才，提拔为副主任，需要满足如下任一要求： 1.出书两本，任副主编，字数不少于二十万字，发一篇核心期刊，任第一作者。 2.出书1本，任主编，字数不少于20万字，发表3篇论?，其中1篇必须发核?期刊。 3.获?然科学奖、国家发明奖、国家科技进步奖的主要完成?。 4.获省部级科技进步奖?等及以上奖的主要完成?……” 事实上，这已经是主任医师的晋升标准了。 不过，由于是破格提拔，不需要原本就是副主任，所以标准比一般的晋升严格了许多。 “副主任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先升个主治吧。” 主治医师就没有这么严格了。 上报、审批，再经过卫生部门的考察后就能破格提拔。 王平翻开另一个信封。 果然，审批通过。 许秋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符合要求的晋升，卫生部门那边根本就不会拒绝。 “许秋，过来一趟，我这儿有个好消息。”王平迫不及待地打了个电话。 得知消息后，许秋淡定地点了点头。 王平欣慰不已。 这才几个月，对方就升主治了。 办公室比自己的还要大！ 王凡和何海在医院里边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唯一一件，就是把许秋招进来了。 “这几个星期，卫生部门会有人来对你进行考核。 应该能赶在这个月的比赛之前晋升主治。”王平吩咐道。 这时，他发现许秋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桌上。 王平也看了过去，随即笑了笑，随手把文件给了许秋：“破格晋升副主任的要求，对你来说暂时还有点天方夜谭，先干一两年主治吧。” 硕士学位， 四年主治有资格申报副主任。 博士学位则是两年。 想要破格晋升，要么拿奖，要么出书。 如果这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做科研还稍微简单点，有太多医疗成果有待发掘，那将是许秋拿奖拿到手软的时代。 但如今不同了，科研越走越精细，很多人究其一生，最后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搞科研没有进度条，只有成功和失败。 没有人知道这条路行不行得通，或许一个被认为必定失败的项目，在坚持几十年后取得了改变医学界的成果。 也或许，蹉跎一生。 如今科研难，一方面是难出成果，另一方面，也是学阀现象太泛滥。 至于出书……那更不想了。 医学方面的着作，哪一本不是几年，乃至于十几年的经验总结、概括。 等许秋写出一本着作，早就够年限参与常规晋升了。 “看看就好，从住院医直接跳到副主任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条件就不是给人准备的。 不过，等你升了主治，一年左右医院这边会帮你申请特殊晋升渠道。” 许秋则把信件扫了一眼。 前几个的确不行。 出书，其实不算难。 什么林协、沈华、陈院长、孟英安，这些都是院士级别的人物，手里头还能没有基本书不成？ 许秋想要蹭个副主编肯定能办到。 但他不会这么做。 最后，许秋的目光落在了“?然科学奖、国家发明奖、国家科技进步奖或省部级科技进步奖?等及以上奖的主要完成?”上…… “等等，你不会想搞这个吧……”王平不理解。 “可以试试。” “颅脑分离术虽然是世界首例，但，没什么能拿奖的方向，除非你短时间内把这门技术普及开。” 许秋思索起来。 颅脑分离术，他能教，也能教得通俗易懂。 但关键是，再简单，技术壁垒也摆在那儿，其他人学不会啊！ 这批学生不行…… 那么，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拿点奖。 “人工血管？” 就在这时，许秋脑子里突然冒出个人。 心脏外科郑主任！ 这还是妇产科那个弯刀综合征病人时期的事情了。 病人需要手术置换人工血管。 而直径小于6毫米的小血管，一直是整个心脏外科、血管介入外科的难题。 小口径的人工血管，再狭窄发生率非常高，这也是介入器械领域最具挑战的研究方向之一，也是制约大夏创新医疗器械发展的关键难题。 颅脑分离术，是许秋一人能做。 只不过是为稀少的连体儿颅脑分离手术，提供了一个最后的希望。 当下，很难有人真正学到这门手术，更妄论上台处理复杂的联体畸形。 但人工血管不同！ 如果许秋能研究出成果，攻克人工小血管的难题，将实打实地为无数患者提供全新的医疗器材的选择。 而这，也将成为血管外科方向，唯一一个大夏向全球收取专利费用的材料！ 王平怔住了。 这……真的能出成果？ 郑主任那边，跟研究院已经推进了十几年了，一直在想办法打破“人工血管6mm”禁区。 国内外，其实有很多科研人员、临床医生，包括行业内的心脏介入名医，都投身于此。 他们深知，只要能出成果，把人工血管的直径下探到6mm，或许心脏介入就能迈入一个新时代——而研究出小口径人工血管的人，会成为时代的注脚。 “我喊郑主任过来！”王平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立刻打了个电话。 砰砰砰！ 几分钟的功夫，郑主任就赶来了，他来不及喘气，撑在办公室门口，兴奋地道：“许，许秋，四个月了，我等你加入研究团队整整四个月啊！” “坐，坐下谈。”王平倒了杯水。 两个小时后，许秋和郑主任从办公室出来。 王平呆呆地目送两人离去。 真的要研究小口径人工血管…… 这可是限制全球心脏介入外科发展的难题啊！ …… “许医生， 我相信，有你的加入，研制成功的时间应该能提前十年！”郑主任心情高涨。 许秋：“原本是几年？” “预计着二三十年吧！” 许秋摇了摇头。 还要十多年？ 他等不起。 十年以后，他估计已经在研究换头手术了，怎么可能还纠结在一个6mm的“大”血管上边？ 郑主任则来了兴趣，眼热地问道：“许医生，你……莫非有什么想法？” —— 这两天很忙，剩下一张我尽力晚上给大家补上 第227章 今夜男人沉默，女人哭泣 “还能再提前点。” 许秋前世的研究方向就是心肺移植。 小血管，则主要用在心脏外科介入上边。 如果不是开了挂，掌握的手术的实在太多了，他这会儿可能正扑在小血管的研究上。 “还能提前？” 郑主任瞪大了眼睛，神情激动地道：“人工血管是咱们心血管外科高值植入耗材，国内的消耗量非常惊人，一度占到了世界人工血管用量的百分之十。 像咱们临海一院，心外科规模不算特别大，一年才用一千来根，有些心外专科医院，一年能做三四千台人工血管植入术。 但，目前在全球和大夏人工血管市场上，骨科国的企业迈柯维占据了百分之七十的份额，小日子国的泰尔茂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一成被莓国的企业瓜分…… 我们国家有全球最大的消耗量，却只能依靠进口。 一条普通的人工血管，落到病人头上就是三四万！ 如果能破开六毫米的禁区，我们就真正有了议价权啊……” 郑主任无比憧憬那一刻。 谈判桌上，双方的地位不对等，就不可能有真正的谈判。 但，如果大夏有六毫米以下的人工血管，这将成为大夏最大的筹码，外商也就不敢漫天要价了。 “郑主任，相关的研究进展、资料……” “我立马让人打印一份！” 许秋点点头，“不过，我明天要出一趟差。” “等着，我跟研究院那边联系，明天之前汇总给你！” 这些资料都算是科研机密。 只是，许秋这个名字值得信任。 机密？ 研究院这边的进度全部陷入了停滞，郑主任还等着许秋给他们研制出真正的机密…… …… “你要出差？” 王平有些诧异，这还是许秋第一次主动提外事。 他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给王晟德打了个电话，挂断后对许秋吩咐道：“以后这种事情不用找我，我没资格……” 临海一院里，能批许秋假期、外事的，主任已经不够格了。 得王晟德院长亲自来。 “对了，什么时候回来？”王平问道。 许秋：“很快。” “哦，别担心，我让王凡顶你的班，他别的不行，就是能熬。” 许秋脑子里浮现出王凡的两个大黑眼圈。 的确，很能熬…… …… 院长办公室。 王晟德直接批下来条子，随口问了一句：“你打算去哪儿？” “天都。” “天都？！” 王晟德眼睛一瞪，心有点慌。 那地方遍布着协和、天坛等顶级医院，这是肉包子打狗啊！ 不行啊，得找个理由跟着许秋！ 许秋解释道：“我打算去中科院看看。” “你对中科院感兴趣？” 王晟德捏着批准条，想了会儿道：“我的老师就在中科院任职，好久没去看他了，我跟你一起出差。” “好。” 在开始人工血管的研制之前，许秋必须去一趟中科院。 系统更新后，多了一个新功能。 首次在某地签到时，将会获得与地点相关的能力。 之前许秋在静海市人民医院完成签到，由于那边是脑外科强院，他获得了大师级颅脑静脉回路重建术。 那么，如果是中科院处女签呢？ 中科院是大夏自然科学最高学术机构，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研究机构，无数院士、科学家，靠自主创新，研制出了一样样震撼世界的成果。 不出意外的话，中科院的签到，应该能获得一些跟科研有关的能力。 而这，也是许秋敢说“再提前几年研制成功”的关键。 “等着，我联系一下我的老师，他脾气很差，也不喜欢见人，以前我过年去给他拜年，都被他轰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约上。” 王晟德给老师打过去电话。 一直等了快一分钟，那边才粗暴地接起，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说事。” “老师，我带一个后辈去看望您……” 果然，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打断：“没空。” 王晟德只能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跟许秋说一声……” “等等，你说谁！” “许秋啊，老师您听说过他？” 电话里的声音振奋不已：“废话，赶紧带他过来，我亲自迎接。” 嘟嘟嘟。 不等王晟德解释，那边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这不像是他啊！” 王晟德握着手机，不可置信地望着许秋。 到底谁是几十年的亲师生啊！ …… 第二天一早。 日常任务刷新！ “简单任务：诊治十名病人。 一般任务：完成一次完美缝合。 困难任务：实施一台阴茎离断术。” 看完今日任务，许秋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这意思，今天得多一个沉默的男人，和哭泣的女人啊。 这方面的手术，许秋拿到过不少。 第七天签到，包皮环切。 第四十天，大师级阴囊修补术。 第五十三天，大师级睾丸肿瘤切除术。 后续还有阴茎再造等等。 尽管没去过泌尿科，但许秋已经初具男科大师的风采了。 不过，离断再植却依旧不容易。 能不能重新接回来，还得看具体的病情。 收回心思，许秋又把目光放在办公桌上那份才送来的文件。 这是郑主任连夜打印出来的资料，上面记录着几个重要的项目进展。 这也几乎是研究院数十年的心血了。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也让许秋多了几分认真。 他将文件收进包里。 院外，专车和王晟德已经在等候了。 启程前往机场。 飞机上。 许秋取出文件，翻阅起来。 旁边的王晟德也在看文献和疾病指南，都是手外科相关的。 啪啪—— 飞机的轰鸣声中，只有两人翻阅资料的声音。 “想要突破六毫米的禁区，的确不简单啊……” 临海大学的研究院那边，目前一共在研制两个方向的产品。 透析人工血管。 以及，生物型骨架脱细胞人工血管。 前者用的是膨化聚四氟乙烯，优点是生物相容性、抗凝血非常好，但顺应性很差，移植物的畅通率仅为百分之三十。 国内外应用最广泛的，也正是膨化聚四氟乙烯。 生物型则采用聚氨酯。 这种材料，其结构类似生物体血管内壁。 从宏观上来看，像是一个十分光滑的表面。 但，微观下却截然不同。 第228章 中科院签到，大师的真谛! 也是得益于科学仪器的发展，人们才能看到，聚氨酯材料由双层脂质的液体基质层组成，中间镶有各类糖蛋白和糖脂质。 宏观光滑。 微观多相分离。 这使得这种血管有优异的抗凝血性能，且弹性高、强度大，不太容易发生再狭窄。 问题是，聚氨酯以前都是用来做人工心脏、人工肝的。 贸然将其运用在人工血管领域，困难重重，且没有先例。 做好了，是摒弃传统人工血管材料，弯道超车。 做不好，那就是病急乱投医了。 …… “到了。” 许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下飞机后乘车来到中科院。 “恭喜您，首次在中科院完成签到！” “您获得奖励：大师级科研能力！” 果然…… 许秋深呼一口气，感受着这磅礴的知识灌溉。 他的心突然沉静下来。 “守”。 所谓的大师级科研能力，相比悟性、思维、逻辑、天赋，和瞬间的灵光一闪，更重要的其实是一个“守”字。 守得住寂寞。 守得了一颗面对失败永远不放弃的心。 守得住一个目标，一个理想。 也就是在同时，许秋对早上看的那些文件有了新的见解。 或许，不论是常规的膨体聚四氟乙烯，还是另辟蹊径的聚氨酯，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 “这就是许秋吗，果然是一表人才！” 正在感受能力的时候，中科院门口，一个戴着眼镜、儒雅斯文的白发老头大步走来。 许秋立马回过神，目光望去。 他有些意外。 电话里暴跳如雷的老人，竟然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还蓄着胡子，说话时捋一捋，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戴教授。”许秋问好。 戴建业，国内手外科领域的权威医生，细分研究方向是断指再植。 王晟德是他的得意弟子，也是最有希望将国内断手再植推到一个新高度的学生。 只可惜，四十八岁那一年，一位被王晟德治疗好的患者，因对手外形不满意，拿着刀砍向了他。 自那以后，王晟德永远失去了握手术刀的精细操控力，直到如今，连筷子拿久了都会抖。 “真有礼貌啊。”戴建业笑眯眯的。 王晟德见对方心情不错，也乐呵呵地打招呼道：“老师，吃饭没……” “没话说就别说。”戴建业瞥了一眼，没好气地道。 王晟德语塞。 这老头不是心情好，他是对许秋好啊…… 托戴建业的福，许秋两人也跟着在中科院的食堂蹭了一顿饭。 期间聊到了手外科的发展。 可喜的是，大夏的手外科发展趋势非常乐观。 上个世纪，在手外科处于统治地位的是小日子国。 但，这几十年来，国内经济快速发展，一座座工厂也拔地而起。 大量的工人，无数的断指，让大夏手外科的进步速度极其恐怖，短短三四十年里，接连超越西方国家，最终在断手再植、断指再植等领域，成为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上个月，莓国那边有几个名医过来学习，竟然想偷偷拷贝手术视频……明年这所医院不会再有学习的名额了，国际手外科峰会也不欢迎他们。”戴建业冷冷地说道。 脸上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 许秋深有感触。 果然，不同的处境，养出不同的人。 心脏外科，尤其是心血管介入的医生们，对国外有些极强的依赖性。 没有国外企业提供人工血管，他们全部得失业。 也是因此，他们在面对医药公司、外国同行时，总是赔着笑，患得患失。 最鲜明的例子便是郑主任。 提及国内人工血管全部靠进口，他咬牙切齿。 而想到未来有可能打破禁区，又兴奋得不能自已。 但，藏在笑容下面的，依旧有被卡着脖子的无奈与心酸，像是戴着镣铐跳舞的囚犯。 戴建业却不同。 他言行之间，尽是自信与从容。 跟郑主任相反，他是给人绑镣铐的…… 而这，正是大夏手外科在国际社会的统治地位在每一名医生身上最直观的体现。 …… 午餐过后，许秋没有久留，已经打算返航。 “等等……你不是要来办事？”王晟德懵了。 这是来打卡拍照的吗，在中科院门口站了站，吃了顿饭就回去了？ 戴建业也有些诧异，捋着胡子道：“不着急啊小许，我让学生给你安排了住宿的地方，你要是愿意，明天咱爷两还能唠唠。” 一顿饭的功夫，戴建业是彻底喜欢上了这个谦虚，满腹才华的小青年。 许秋礼貌地道：“戴教授，我来感受一下中科院的气氛，看到这么多学者、院士，也更有进取的动力。” 戴建业见对方真的要走，赶紧回所里取了几样东西过来。 “这是一份x片，这个病人的断指断得很标准，术后修复得也几乎完美，是我这辈子发挥最好的一次。我一直珍藏着，送给你。” 许秋和王晟德同时看去。 真漂亮啊！ “还有这个，是大夏断指再植术初版诊疗指南……这是我亲手撰写的，几十年前，国内断指再植刚刚起步，我起草了这份文件，规定了断指再植手术的实施范围、手术步骤、要求和术后康复等等的标准。” 许秋神色郑重了几分。 这两样礼物，要说值多少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跟废纸一个价。 但，在手外科医生眼里，意义可就太大了…… 有点祖师爷留下的宝贝的意思。 王晟德咽了口口水，讷讷地道：“老师，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啊……” 戴建业眉头一皱：“你刚跟我的时候，打碎了一支玻璃分针，记得吗？” “啊？” “那东西当年值七毛钱，我帮你付了，那不是礼物？” “……” 王晟德有点崩溃。 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啊！ 老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裤口袋。 王晟德心里警铃大作。 第229章 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他太了解自己老师的性格了。 这老头从不把学生当学生，他和同门的师兄师弟，哪天没被骂，做梦都能笑醒。 当年还被骗说“小护士特别多”，结果把他们带到了边疆，给大雪中冻坏了手的官兵免费做了一年的“军医”。 “等等。” 此刻，见到戴建业掏裤口袋，他眼神顿时就犹豫了，慌忙道：“你要送我个屁？” 戴建业被揭穿后，呵呵笑了两声，手从口袋抽出，然后猛地在自己头上拔了一下。 食指和拇指之间有两三根白头发。 “喏，送你的。” 嫌弃地把头发塞给王晟德，转头看向许秋时，他脸上又绽放出了笑容。 颇有点隔代亲的感觉。 “中科院这里，的确是科研和学术的圣地……下次你还来的话，我可以帮你办个出入证，领你到处转一转。”戴建业背着手说道。 王晟德看了看戴建业，又看了看许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下一次许秋来的时候，可能就不是游客了。 或许，是教授、是院士，是被中科院院长恭恭敬敬地请进去的…… 而那一天，应该不会太远。 …… 下午五点左右，许秋回到急诊科。 “我靠，许哥，你这么快？” 王凡打着哈欠，黑眼圈快扩散到整张脸了。 像许秋这样潇洒的医生很少很少，王凡才是急诊科的常态。 “你去哪儿？”许秋盯着王凡手里的筷子。 王凡反应过来，赶紧把沾着米饭的筷子擦了擦，塞进口袋里，不好意思地道：“午饭还没吃完，刚才观察室那边又来了个病人，杨萌叫我过去看看！” 下午五点，没吃完的午饭…… 许秋转身往观察室走去，道：“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王凡有些意外，他高举起双手，喊道：“许哥万岁！” …… “医生，你说说，三年了，我们也没有采取避|孕措施，怎么就怀不了孕呢，到底是牛不行还是地不行啊！” 观察室里边，女人焦急地询问。 旁边的男人则捂着裆部，表情痛苦不堪。 “现在不是纠结怀|孕的时候，你这是怎么了？”许秋转而看向男人。 男人痛得说不出话来。 女人拍了对方一下，补充道：“就，，结果就这样了！” 许秋戴上手套，简单检查了一下。 充血很严重啊。 内|裤都是血，系膜肯定是撕裂了。 “居然没断。”许秋默默地道。 系统里还躺着个阴茎离断术的困难任务了，看来这位不是目标病人。 “啊？”病人吓得不轻，“断，断了吗？” “没有。” 许秋摇摇头，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出了很多血！ 嗑药了。 许秋突然问道：“吃了几颗？” “两……两颗……” “平时吃几颗？” “一颗。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许秋大概明白了。 战斗药剂这玩意儿过量也有危害。 轻微点的后遗症，比如头晕头痛、腹痛腹泻。 重一点，可能会直接永久丧失战斗能力，或者发生心脑血管意外，当场猝死。 不过，病人暂时没有表现出任何药物过量的后遗症，眼下做个止血就解决问题了。 十分钟后。 望着一圈圈的纱布，女人咽了口口水，默默地点头。 许秋沉默片刻，“去缴费吧，两周之内不要同|房。” “等一等，医生等一等！” 女人叫住了许秋。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己的男人，然后问道：“医生，我一直不怀|孕啊，你能不能帮帮我？” 许秋重新坐下来，“之前有做过精精|液检查吗？” “做过的，我想着他反正要来医院，顺便把这病也看一看——看了好多次了，也没有用，我都怀疑是我的问题了。” 女人从手提包里取出了几张纸，递给许秋。 报告的时间跨度很大，第一次是三年前，一直到两个月前。 前期的报告显示，病人的精|子活力、数量等都还可以。 但这些年一直在下降。 尽管下降，精|液参数却不算差，怀|孕应该不成问题。 关键的问题在于，两个月前的最后一次精精|液检查，突然没有精|子了！ 女人压低声音问道：“会不会是我要的太频繁了？” 许秋摇摇头。 再荒淫无度，也不该一滴都不剩啊。 这种情况，肯定是疾病状态。 先天性疾病首先可以排除。 病人之前的报告显示，他其实是有这个功能和能力的，只是突然消失了。 这原因可就多了。 外伤，比如睾丸扭转、精索静脉曲张，乃至于睾丸上长了个肿瘤。 生殖道感染，如附睾炎、附睾结核。 或者是慢性系统性疾病、医源性损伤等等。 “之前在医院有做过手术，或者进行过相关处理吗？”许秋问道。 女人抢着回答，“没有，只开了药的。” 许秋点点头，排除了医源性损伤。 再次询问病史。 许秋注意到，女人帮忙回答的时候，男人一直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欲言又止。 “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要做一些特殊的检查。”许秋对女人说道。 女人有些不情愿：“能有多特殊，我和他什么都试过了……不用避开我的。” 许秋望着女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理解一下好吗？” “没问题！” 女人出门前，突然折了回来，要来了男人的手机。 “要手机干嘛，拿走。”男人很自信。 删得很干净！ 女人捣鼓了两下，锁屏塞进了男人的口袋：“好了，我给自己发个小红包嘛，你们聊。” 砰。 门关上后，男人眼里的戒备终于消失，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许秋靠着椅背，道：“有什么隐情？” 男人点点头，有些苦涩地道：“嗯……” 他叹了口气道：“医生，你先帮我检查一下，看看我到底是什么问题。” “嗯，上台，脱裤子。” 这次是更加细致的查体。 生殖器和睾丸的发育是没有问题的。 但，再往下检查，许秋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 第230章 敢惹我，咬断你! 病人的双侧附睾明显胀大了。 “生殖道梗阻？” 许秋有些疑惑。 这地方感染炎症，还导致输精管堵住了，可并不常见。 “你是不是……”许秋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男人点了点头，懊悔地道：“结婚之前，我一个哥们带我去找了唯一一次小姐，得过淋病。 当时没敢告诉我老婆，就躲着她，不跟她发生关系。 那几个月，我自己去了一家私立诊所治疗，花了四万多块钱，吃药、打针、烤电、灌肠，还有针灸、按摩，各种治疗都做了，后来感觉小树出来的小树苗量变得很少了，才去大医院看的……” 我哥们、唯一一次，这要素齐全了啊。 许秋点了点头。 他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几年没有找过了？” 男人用头撞了几下墙壁：“其实……也找过，不多。” 许秋大概有了答案。 初步诊断：淋病引起附属性腺炎症，后续不规范治疗又导致生殖道进一步受损，进而发展为梗阻。 “堵……堵了？” 男人大惊失色，慌忙道：“能不能通开啊？” “看具体病情。哪怕不能复通，也可以取睾丸或附睾内的精子做试管。” 男人显得很为难。 孩子是一回事，不能当个战斗鸡，才更让人绝望。 “会不会传染给孩子？” “我做复通失败了还能变成大树吗？” 一个个的问题，从他口中蹦出。 许秋一一给出解答。 “治疗好后没有传染性，而且做二代试管需要洗涤筛选精子，不用担心传染。” “手术都有风险。” “……” 十多分钟的谈话后，男人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抹了把眼泪，懊丧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去外面找了。” 许秋没有回应。 他听过的忏悔太多，病人后悔的也只会是“怎么偏偏是我糟了”，从不认为自己真的做错了。 不过，这是夫妻两的家事。 “准备住院，调整好身体状态后，就可以尽快安排复通手术了……” 许秋签完字后，病人也捂着限定皮肤离开了。 “五点半了。” 许秋看了眼手表。 还以为会有断根倒霉蛋，系统的预测似乎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啊。 处理完这个病人，许秋肚子也饿了。 回到37平的办公室，从零食塔里随便抓了几把，填饱了肚子。 他正要把人工血管的研究材料重新看一遍，突然，走廊那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许医生，出大事了！” 刘素素的呼叫声响起。 …… 急诊科，厕所门口，许秋再次看到了那个男人。 此刻，他靠在墙根，下身都是血，旁边的便池中，则是一根限定白皮。 当然，现在成了稀有的红皮。 “捞出来，赶紧清洗。” 许秋一步迈入，组织着众人展开抢救。 过程中，他从护士嘴里得知了事情原委。 从观察室出来后不久，夫妻两就吵起来了。 女人当时拨弄男人手机，根本不是发红包，而是打开了电话，还开了扬声器。 因此，许秋和男人的对话，女人听得清清楚楚。 出来以后，女人一气之下把男人给断子绝孙了。 许秋没想到，兜兜转转，倒霉蛋就是身边。 “谁，谁捞啊！” 王凡刚吃完饭，跟过来凑热闹，发现没人愿意接近小便池。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王凡身上。 “靠，捞就捞！” 王凡叹了口气。 他都有点习惯了，病房里掏粪是他，如今找寻丢失的小鸟也是他。 “要不要送去泌尿科？”王凡问道。 许秋摇了摇头。 离断术，他等了很久了。 “去做清创，准备上手术台。”许秋道。 “许哥，你还能接这个？”王凡惊讶不已。 里边的睾丸能切，外面的阴茎能接，许秋真是十项全能啊！ …… 紧急会诊召开。 急诊科，何海，许秋参会。 泌尿外科那边，则来了一个主任，还有科花秦祈音。 “离断十八到二十四小时都能再植，在医院发生的，接回来问题应该都不大……” 泌外主任思衬片刻，又道：“不过，问题是，在小便池里泡了这么久，不知道断端的污染情况如何，还能不能用。” 许秋给王凡打了个电话。 小王也算是有经验的，他清洗干净后，消毒、抗生素盐水冲洗浸泡、肝素盐水冲洗阴茎背动脉，还把海绵体中央动脉和海绵体都给处理了。 王凡接起电话，松了口气道：“好在，上厕所的人没有尿毒症。还能用，我已经放冰箱里边保存了。” 许秋沉默。 他没猜错的话，那个恒温冰箱，平时这些家伙会用来放可乐…… “行。” 挂断电话后，许秋宣布了这个消息：“断端没问题。” 众人明显松了口气。 确定可以手术，那起码还能接上。 至于能不能恢复功能……那就比较复杂了。 阴茎的感觉通路起始于阴茎皮肤、阴茎头、尿道和阴茎海绵体里面的感觉器。 其发出神经纤维融合形成阴茎背神经束，再加上其他神经纤维组成了阴部内神经，接着又从骶神经的背部上升到脊髓。 感受器激活后从背神经、内神经，一直往上，从而始动和维持勃起状态。 某些动作大片的男明星，就会行背神经阻断术，从而达到战斗力max的效果。 不过，这复杂的唤醒通路，落在离断再植术上就是一大难题了。 接回去容易。 能用，就考验医生的水平了。 由于是急诊手术，这次讨论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就匆匆结束。 “既然许医生说可以做，那没问题！”泌尿外科主任很信任许秋，但他更好奇，病人的再植能达到什么标准。 单纯恢复排尿功能。 还是……连那些神经通路都能重建，获得一个焕然一新的武器？ …… 抢救室那边，病人的出血已经被止住了，经评估后，被推入了手术室。 许秋则来到了王凡负责的断根这边，查看具体情况。 “怎么会这样，疯了吧！” 当看到冰箱里那苍白缺血状的狰狞小东西时，泌尿外科主任首先叫出了声。 秦祈音的脸色也唰地一下白了。 —— 兄弟们，这两张内容比较那啥，为了过审，删改的地方比较多，有些不通顺的地方，大家对付着看！炸鸡已经尽力了！ 另外，这几天应该会有一波加更活动！预计到时候的爆发不会少于五章！ 届时请多多期待！ 第231章 废弃的肢体，生死人肉白骨的再造!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 那就是碎肉。 病人的老婆下嘴太狠，还能看见牙印，那块区域应该是彻底废了，血管、神经，还有部分海绵体肌肉肯定是用不上了。 这意味着，重建难度进一步提高。 许秋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瞥了一眼，淡定的道：“准备手术吧。” …… 紧急手术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完毕。 输血扩容、纠正休克的同时，施行硬膜外麻醉。 泌尿的秦祈音则在进行着术区的准备。 裸露的创面已经用1：2000的洗必泰溶液浸泡过十五分钟了，此时再拿出灭滴灵、生理盐水冲洗。 接着，常规消毒周边皮肤。 完成这一切，也轮到许秋上台了。 他测量出离断端的长度，解剖两个断端，依次结扎近远端的背动脉和精索动静脉、生殖管等，适当游离，而后认真标记出了背动脉、静脉和神经等等。 然后将一根f18号导管，从尿道外口插入，通过尿道两断端进入膀胱，形成了一个支架。 4-0肠线对端间断缝合尿道。 一号丝线缝合小树的海绵体中隔、白膜。 此时，被咬碎的那一段已经评估为“坏死”，实行了剔除。 估摸着即便是手术能成功，病人也要少一小截。 当然，更让人崩溃的是，血管还能吻合吗，神经是否能重建，亦或者海绵体那块平滑肌、结缔组织，会不会废掉。 但，手术进行到这里，所有人的疑惑都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许秋如何在血肉模糊中找到那一条条几乎不可见的血管。 又是用什么办法，在显微镜下一阵拨弄，挑出了背神经。 一切都这么自然地发生了！ 好像这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个看似轻松写意的动作之下，究竟蕴藏着怎样的难度…… …… 手术进行到一半。 许秋始终目视着手术显微镜，没有片刻的分身。 这是专门调来的二十倍显微镜。 在这种倍数之下，任何细微的抖动，都会跟地震一样明显。 然而， 即便如此，众人依旧看到，术区那双手，那些飞速掠动的缝线在静止下来的刹那间，竟然纹丝不动。 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这一点，也足以看出许秋的基本功…… 突然，许秋目光从显微镜视野中收回，缓解了一下瞳孔长时间聚焦的疲劳，说道：“请泌尿外科的主任过来。” 众人还有些纳闷。 许秋的手术做得无可指摘，眼见着要开始吻合最难的生殖管了。 怎么突然就要泌外的主任过来？ 是许秋没有太大把握，想请泌外主任过来接手吗？ 尽管心里有疑惑，这也不像是许秋的风格，但巡回护士还是赶紧出去通知了。 此刻。 十五公里外的一个小区内，三居室的豪华装修房子内，泌外主任正坐在餐桌上，和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餐。 聪明的主任，选择的住宅向来不会离医院太近。 否则，以后医院里有任何事情，他们都是救急的第一人选。 而医院这地方的性质，基本上等于天天有紧急事件…… 叮铃铃！ 就在这时，工作电话响了。 泌外主任一只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则加快了夹菜的速度，赶紧扒拉了两口。 主任的妻子眼里有心疼。 只要吃饭时接起电话，自家丈夫吃饭的速度就跟饿狼扑食一样。 这都快养成条件反射了…… 也是，每一个电话，都意味着医院事态紧急，哪儿顾得上吃饭？ “多吃点。也别噎着了。” 妻子赶紧打了一碗汤，去厨房用凉水泡了一会儿，才放到主任面前。 咕噜。 后者一口喝完，同时也挂断了电话。 “老婆，你先吃着，早点睡，不用等我回来。” 他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向医院。 “许秋做不了生.殖道的吻合？” “这不可能啊！” “他有其他目的？” 泌外主任很信得过许秋。 一个连颅脑分离手术都做得了的医生，对方的手究竟有多稳不敢说，但肯定比他这个主任靠谱多了！ 不可能是找自己兜底。 许秋给他兜底还差不多！ 所以，对方肯定另有打算！ 想到这里，泌外主任再次加快了速度。 …… 手术室里。 一个小时过去，许秋已经完成了背动静脉、精索动静脉的修整。 “松开血管夹。” 嗤嗤嗤—— 血流欢快地奔腾在重新接驳的管腔之中。 “成了。” 众人松了口气。 这边，许秋见没有问题后，已经抬手准备下一个步骤。 显微镜下，他用上了更细的9-0尼龙线。 端端间断吻合。 接着，7-0尼龙线，继续连接生殖管。 同样是松开止血夹，确认是否畅通。 “断面远端血运良好，没有问题！”秦祈音判断道。 许秋点点头，在断面的腹侧和精索血管吻合口旁防止了橡皮管，用以引流。 而这时，泌外主任终于姗姗来迟。 秦祈音等人疑惑。 他们原本以为许秋是搬主任来救急，但到这一步，显然不会是这个目的。 “许医生。” 泌外主任穿好手术衣后走过来，严阵以待。 许秋简短地解释道：“我打算做个再造术。” 泌外主任神色一凝。 再造？ 这门手术，主要用于那些有缺损的病人。 临床上更多是两性畸形，或者是女性变性患者。 简单一点去理解，其实就是下方的整形。 泌外主任惊讶万分，“你打算恢复外形？” 咬成这样，能恢复部分功能病人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但许秋竟然还有余力修整外形？ 不是变态级别的强迫症，就是对方有十足的把握啊！ “准备取哪里的皮瓣，我做哪一台手术？” 泌外主任也不废话，上了台来，做好了动刀的准备。 许秋安排道：“你来取前臂皮瓣吧，我准备另一台。” 再造术，要分两组同时开展。 这也是为什么许秋要把泌外主任叫来。 拔树容易、种树难。 再造术显然是后者，这种难度的手术，秦祈音显然驾驭不了。 医院里边，也就泌外的几位主任有能力给许秋打下手了。 “开始吧。” 许秋等主任落位，也不废话，紧接着就拿起了手术刀。 这台手术，其实也算得上是近代最伟大的几个医学发明了，第一个想到这台手术的人，其思维的超越性，和胆子，都是超脱那个时代的。 第232章 许秋做变性手术，迟早得名扬天下! 手术描述起来其实很简单。 许秋取肋骨，泌外主任从前臂取皮瓣。 肋骨，是支撑物，即骨架。 而前臂的皮瓣，则填充在肋骨的外侧，组成肉身。 这也是拯救女性变性患者最核心的手术。 医生技艺高超，那就有可能让再造的小树和原装没有太大区别，至少外形上有七八分相似。 当下，许秋则是把这台手术当成了整形。 也算是再造术的另外一个用途。 …… 病人废弃的那一块区域说小不小，但如果不补回来，差不多会比原来短三四厘米。 许秋确定好尺寸、面积等等参数后，手术也正式开始。 泌外主任这边。 他从病人的前臂尺侧取了一块长7cm，宽3.5cm的区域，作为尿道成型的皮瓣，蒂部还保留了贵要静脉。 桡侧，则长6.5cm，宽8cm，皮瓣蒂部包饶着桡动脉、绕静脉和头静脉。 这是肉部主体再造的关键。 接着， 他按照许秋划定的设计线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直达肌膜浅面，分别从桡、尺侧在肌膜上作锐性分离，一直到肱桡肌与桡侧屈腕肌间隙。 总手术时间来到第二个小时。 许秋终于完成了肋骨的截取，修饰好了骨架的形态。 泌外主任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主刀的位置，把眼下的前臂术区也让给了对方。 心里则惊叹，速度太快了！ 许秋接手后，手术的效率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迅速切断皮瓣远端正中静脉、头静脉、桡动脉和伴行静脉，断端缝扎。 紧接着，又在桡动脉、静脉深面向近心端分离，逐一结扎切断桡动脉的肌支，从肌间沟内掀起了皮瓣。 十几分钟后，皮瓣也完成了修剪。 外形完美，中间部分切除了一厘米宽的去上皮区，这是尿道和茎体之间成形的缝合带。 完成这一切，再造手术正式开始。 由于先前标记出了所有血管，此时许秋的速度更快，他流畅地解剖皮瓣的动静脉蒂，将尺侧皮瓣皮肤向内翻转，包绕16f硅胶尿管，再以5-0可吸收线连续缝合，形成尿道。 随后，又转到桡侧皮瓣，让皮肤外翻，把肋骨和尿道并行包埋在皮瓣之中，桡侧皮缘和缝合带则改用3-0可吸收线缝合，制成茎体。 这还没完。 茎远端皮瓣、尿道远端皮瓣，许秋又做了个间断缝合，这是茎头和尿道外口。 至此，整个外形都出来了。 随后就是把这一截装回病人缺损的第三条腿上。 许秋当时做离断再植术时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移植床早就准备好了。 此刻，他直接将制备好的这一截游离移植到了会阴部，连同前臂外侧皮神经一起离断血管蒂，接着向上抵达股动脉搏动区。 定位缝合…… 显微镜下吻合各条血管…… 吻合尿道…… 接驳前臂外侧的皮神经和茎体神经…… 最后一步尤其重要，这决定了病人是否有感觉，能否发扬男性的第二性征。 1.7小时后。 再造完成。 众人看向手术区，再造的肢体除了颜色有所不同，上边还有些残余的手毛，其余竟然没有任何分别。 粗细、对接的吻合口，都完美符合！ 泌外主任赶紧测试功能。 尿道通畅。 血管等也完美疏通。 他眼里有震撼。 这种技术……许秋如果专门去给女性变性患者做手术，那得名扬天下啊！ …… 手术结束。 台上， 许秋还在叮嘱术后注意事项。 “继续静脉滴注大剂量抗生素预防感染。” “用低分子右旋糖酐和小剂量阿司匹林进行抗凝。” “肌肉注射己烯雌酚，防止茎体起反应。” “另外，病人绝对卧床休息三天，三天后没有什么问题拔除引流管，等结痂脱落后，可以考虑拔除导尿管，届时再进行一次功能和感觉测试……” 众人安静地记录着。 出手术通道后，泌外主任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道：“还有你不会的手术吗？” 许秋给了个礼貌的微笑，去更衣室那边洗了个澡，才换上便服离开医院。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 许秋本来打算在院外的路边摊对付两口，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那人头攒动的共享厨房。 他几个月前就从房东白溪口中听说这个店面被租出去了。 当时就说要搞共享厨房，前几个月总算是完成了装修，正式开始营业。 事实上，院外的路边摊已经算挺经济实惠的了，一份有火腿丁有鸡蛋碎的炒饭只要六元左右。 然而，即便如此，街对面的共享厨房依旧客流量爆满。 不用猜也知道，那里只会更便宜。 “许队长！” 突然，背后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秦祈音也洗好澡下班了，不过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她一手撩拨着头发加速风干，一边笑意盈盈地朝许秋走来。 “嗯。” 许秋点点头。 秦祈音注意到许秋的目光，笑着问道：“队长，去那个厨房看看吗，店主的口碑很好啊，我查房的时候，听很多病人夸过他们。” “去看看。” 许秋也有点好奇。 秦祈音说道：“去年九月份的时候就开始装修了，十月中旬开业。 他们家只出租厨位，客人可以自己做饭。 老板娘自己不卖饭菜。 不过，当时老板娘来咱们医院给医生都发了一张名片，说医生想要吃饭，可以去那里订，医生打五折。 我们都不好意思，就没去过。” 许秋也收到过共享厨房的订餐名片。 而且，名片和其他人还不一样。 王凡他们收到的是五折。 但许秋的名片上，写的分明是免费点饭。 这就让许秋纳闷了。 开共享厨房的是某个康复的病人？ 不过，他平日里太忙，这两个月更是在各地跑，也就没机会一探究竟。 今天正好赶上一台紧急手术，肚子也饿了，倒是可以去看看。 …… 过了马路，共享厨房近在咫尺。 在这寸金寸土的地方，就连旁边的丧葬店都装潢得很豪华，相比之下，这间店铺只有朴素的招牌，简单的“共享厨房”四个大字，有点太寒酸了。 但，里边一座座灶台升腾着火焰，各个家庭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热闹的烟火气抚慰着每一个病人家属的心灵。 许秋注意到了张贴在门口最显眼位置的价目表。 “炒菜，一元。” “煲汤，三元。” 怪不得这么多人，这个价格，完全是在做慈善啊…… 他望向共享厨房内部，注意到了正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心里一惊。 竟然是她？ 第233章 十年以后，他将代表一个辉煌的时代! 共享厨房内部一共有两个区，左边热火朝天地炒菜，右边的一大片则是一个简易的菜市场，常见的蔬菜、肉类都有，并且全部都是市场平均价。 而坐在菜市场中央的，正是老板娘。 对方本来正在招呼客人，却突然看到了外面的许秋，她脸上涌现出一抹喜意，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出来。 “许医生！” 她还不忘叫了声正在某个灶台帮忙洗菜择菜的沈凝，“小凝，快看看谁来了！” 一个懂事的身影从人群中钻出，正是沈凝。 许秋有些意外。 他没有想到，在临海一院对面开共享厨房的，竟然是沈凝母女。 这一家人也算是急诊科那边的熟人了。 沈凝奶奶心思太坏，自家儿子得了多发性骨髓瘤，不愿意孙子牺牲，便把主意打到了沈凝头上。 不巧的是，沈凝还配型成功了。 这让沈奶奶更加疯狂了，甚至不惜抱着沈凝母亲滚下楼去，只为了搏一个昏迷时间差，赌自己比沈凝母亲先醒，从而作为亲属，抽取沈凝骨髓。 她也确实赌赢了，七十多岁，醒得早不说，还只有些轻微骨折，身子骨硬朗得不像话。 好在，急诊科众人都很喜欢小姑娘，一直保护着她，直到沈凝母亲也醒过来。 后来老太太闹了一阵，眼瞅着这边迟迟等不到配型，再加上她看不上临海一院这边的医疗资源，便带着儿子转院到天都大学附属人民医院去了。 那地方有独立的血液研究所，亚洲第一，年骨髓移植量占全国医院的一半以上，就血液疾病的造诣而言，协和都不如它。 算是大夏，乃至于亚洲血液第一院、第一研究所了。 经此一番变故，临海一院对沈凝母女而言，便有了特殊的意义。 再加上几年前那场事故，沈凝父亲沈宝福也是在这里宣布抢救失败、下达死亡告知书…… 这也让母女两产生了在此定居的想法。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沈妈聊起往事时苦涩，但说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看向正攥着许秋一根手指、满脸仰慕的沈凝，轻轻地道：“小凝她告诉我，以后她想当许医生你这样的医生。 古代还有孟母三迁呢。 所以我就想着，干脆就在这里定居了，也算是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吧——万一有一天她真的当了医生呢？” 秦祈音看了眼许秋，又捏了捏天真烂漫的沈凝，不禁失笑。 如果十多年后，沈凝真的考入临海大学，还进了临床专业，那时候她岂不是要跟在许秋主任的屁股后边当个小实习生了？ 不过…… 十年？ 对于一般医生来说，十年不过是从住院医到副主任，是漫漫医学之路上不值一提的艰辛路途的一小段。 但，十年以后，许秋还会在临海一院吗？ 短短的半年，他从一个招牌没人要的本科生，到如今名扬大夏，并且隐隐有“大夏颅脑分离术第一人”的趋势。 给许秋十年时间，对方能达到哪一步，给这个时代带去怎样的医学答案，没有人知道。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对方或许不再是某一个医院的专属，他代表的，可能是一个国家，一个领域，甚至……一座所有人都要仰视的高山？ “要加油了啊。” 想到这里，秦祈音摸了摸沈凝的头，感慨道。 “谢谢姐姐，我，我会加油的！”沈凝握了握拳头，用力地说道。 沈妈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欣慰，她招呼着许秋和秦祈音坐下，又习惯性地擦了擦围裙，道：“这个点，你们应该是才做完手术吧，肯定还没吃饭，我给你们炒两个菜。” 一面说着，她又挑了几个肉菜，转身便走进了一个专属的小厨房。 沈凝见状，自然地接替了妈妈的位置，做起了菜摊的临时小老板娘。 “难怪你们急诊科这么喜欢她，真的好懂事啊。” 秦祈音惊讶不已。 沈凝长得像瓷娃娃，很是漂亮，她原以为这是个刁蛮的小公主，结果，对方却异常乖巧，小小的年纪已经会主动扛起家务。 而且，看她那伸着小手比划价格的熟练劲儿，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儿了。 “小凝，姐姐来帮你。” 秦祈音坐到了沈凝的旁边，心疼地说道。 二十分钟的时间，一桌菜就炒好了。 一个香煎豆腐，一盘芦笋鸡丁，还有油爆大虾。 沈妈在外面摆出了一张小桌子，招呼着许秋两人来吃饭。 “好香呀。” 秦祈音嗅了嗅鼻子，眼睛一亮。 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小时候一直想当厨师，后来读了书，家里人都觉得学历这么高，当厨师浪费了，只能去搞科研了。” “科研？” 许秋有了几丝兴趣。 他想起来，沈宝福、沈妈夫妻两就是科研人员，沈凝小时候，两人就一直在国外工作。 那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两人就能轻轻松松打几万块钱回来，当沈凝的生活费。 从薪酬来看，对方口中的科研可能还不简单。 “是呀，我和小凝他爸都是做医药研制的。” 沈妈拿着碗筷做了下来，当起了陪聊。 “呀，是许医生！” “许医生也来这里吃饭吗，我先前看这里好便宜，还有点担心不卫生，许医生都在这里，那就放心了！” “我老公就是他治好的，医术特别高超，手术才做了一个月出头吧，现在都快看不到疤了！” 吃饭的时候，来往的家属都认出了许秋。 甚至，还有一些家属的亲人是被许秋救回来的。 这些人更加激动，医院里许秋太繁忙，他们没有时间道谢，此刻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握着许秋的手，说出许多感谢的话语来。 直到许秋的肚子叫了两声，热情的家属们才依依不舍地与许秋道别。 “许医生，给你！” “我也给你煎了一个鸡蛋，多吃点，不要挑食，多俊一个小伙子呀，有女朋友了吗？” 秦祈音看了眼许秋面前，嘴巴都快张成o形了。 第234章 这款药，或许会害死无数人! 在医院里，许秋的办公桌上总是有一座座零食塔。 还有各种丰盛的加餐。 现在到了外边，吃个饭的功夫，碗里也堆起了一座小塔。 煎蛋、鸡腿、这些以节省着称的妈妈辈家属们，用最大的善意，表达着对许秋的感激与关切。 秦祈音突然有些感动。 如果要问她，医生的共同理想是什么。 那么她会回答，所有医生的追求，大概就是此刻的许秋了。 没有什么比拼尽全力救回来一个人，而病人家属知道你很辛苦，也在用他们的方式回馈心意更加令人触动了。 …… 连沈妈都没想到，这顿饭由她开的小灶，变成了百家饭。 吃饭的时候，众人随意聊了一些日常的趣事。 许秋突然问道：“你之前是医药行业的？” 沈妈笑着道：“准确一点来说，我和丈夫都是开发新药的，差点就出了成果，只不过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我们几个技术骨干内部又出了分歧，我和丈夫就回国了。” 许秋有些惊讶。 这一层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新型药物的研制，哪一样不是数亿美元的研发成本打底，经历数十年的试错，才有几率成功。 沈妈夫妻两竟然还是药物研发团队的骨干。 也难怪沈凝奶奶不把钱当一回事了。 秦祈音的注意力却在这款新药上，道：“就差临门一脚，你们在这个时候退出……” 沈妈脸上泛起一丝苦涩，道：“对，如果我们不退出，拿分红的话，估计前两年能有个几百万的收益。 专利保护期内，起码都有千万分成了。 但，那款肝安宁临床试验阶段出了问题，疗效虽然比市面上所有的老药都好，但副作用也太大，近乎不可控，我们拒绝了签名，退出了项目。” 秦祈音有些钦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了。 但，旁边的许秋眼神却一凛，“你说是什么药？” “肝安宁……想要进国内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药品名称变更，其实很复杂。 首先要打印国家局的文件，准备该产品相关批次的资料，然后进行备案，再上报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药品注册技术审评中心进行审批，周期从六个月到两年不等。 肝安宁在前两轮的临床试验时，就已经在国内进行过备案了，用的也是“肝安宁”这个药品名称。 如果改名上市，那它得重新经历一轮审查，进入大夏市场的时间至少延后一年。 对于大夏这么大的市场而言，一年的时间，足够产生几十亿的销售额了。 “许医生，你知道这款药？”沈妈诧异。 没有她和丈夫的签字，这药应该会开在上市前的最后一轮审查，一款只存在于实验室的药物，许秋这个临床医生怎么会知晓。 她的反应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想通了，声音多了一丝颤抖：“莫非，肝安宁已经出现在医院了？！” 许秋摇了摇头。 肝安宁倒是没有进医院，但，他还真见过用肝安宁出事的病人！ 张秋兰！ 她的丈夫被血站刁难，拿不到重症用血，当时还是许秋出面协调，才解决此事。 张秋兰入院时初步诊断为过敏性休克，病情十分严重，直接就送去了icu。 后来许秋接手，才纠正诊断，确认是感染性休克。 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感染性休克为何会呈爆发的趋势，几个小时就到了病危通知书那一步。 直到后来，公安机关在张秋兰输过液体的诊所找到了肝安宁注射液，七瓶当中，有两瓶残留有大肠杆菌…… 找到感染源，许秋才赶紧对症下药，挽救张秋兰于最后的脓毒血症前夕，保下一条命。 此时，再度听到肝安宁这款药，许秋难免多想。 或许不是诊所的储存条件差，而是……这款药本身就存在缺陷？ “这事儿我还要回去调查一下，过些天再来找你。” 许秋留下了沈妈的电话，又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许医生，不用给钱，你之前帮了我们大忙，以后都可以免费来我们这里吃饭的！” 许秋仿佛没有听见，还是付了一万块。 沈妈看到手机上的到账提示，表情一怔：“许医生，你这是……” 许秋扫了一眼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 他们的亲人可能在住院，可能在icu，吃上一口家里的饭菜，对大多数远道而来求医的人们是个奢望。 而沈妈在这里开了一个共享厨房，为无数病患满足了这个奢侈的愿望。 许秋希望这个店铺能长久地支撑下去。 谈情怀没用，打钱最实在。 “这太多了，一万块钱……你们一个月也才这么多呀，不行不行！”沈妈态度很坚决，就要给许秋扫过去。 许秋淡定地往外走去，“哦，我上个月收入好像有十六万。” “……” 许秋倒是没唬人。 名刀大赛，里里外外一共奖励了三万。 去静海市人民医院进行脑外科学术报告，一次五万。 还有其余奖项，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个两万。 以及医院的底薪+绩效+奖金，再次创下记录，共六万多。 全部加起来，让许秋的单月收入达到了一个新高。 只是半年多的时间，许秋银行卡存款已经快要逼近五十万了。 按照这个趋势，先前临海一院承诺的“五十万年薪”已经不够用了，许秋的真实年收入起码会百万打底。 明年，大概就要变成年薪制了？ “真快呀，感觉连许医生的背影都快要看不到了。”秦祈音慢悠悠地夹了一块豆腐，望着许秋离去的身影，出神地说道。 …… 回到家后，许秋首先给王凡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张秋兰的病历资料发过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第235章 挡人财路，医学泰斗都得死! 家里各种手术器械倒是齐全得很，除了管制的麻醉药搞不来，各种数百万的监护仪器买不起，这里都足够当一件低配版的手术室了。 很多私人诊所，都没有许秋客厅长桌上边的工具丰富。 但，跟王凡要病人的电子病历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电脑。 后续传资料，看文献，都离不开这东西。 不买一台，很不方便。 不过，许秋精通医学方面的东西，但对于电脑就有点一窍不通了。 思索片刻，他给网瘾女房东发了个信息。 “懂电脑吗？” 白溪几乎是立刻就发来了语音：“这不是撞在我枪口……打野能不能别来脏我的线啊……嘿嘿，姐姐我图吧大佬啊，三千块钱就能给你配一台好电脑！” 许秋简单说了说自己的要求。 “能看文献” 白溪沉默了片刻，“弟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个老头子，电脑这么新潮的玩意儿，你作为一个男生不懂也就罢了，有了电脑居然只想看文献！” 许秋摇头：“其实也不是。” “嗯？” “屏幕要高清点，我还要看影像报告。” “……” …… 几分钟后，两人确定了个时间，白溪答应过两天带着新电脑过来。 “谢谢。”许秋哒哒哒打字。 白溪：“切，谢什么呀，到时候帮姐姐看看脸上的伤口，要不是你，我都毁容了！” 结束对话，许秋打开跟王凡的聊天框，在手机上费劲地看着张秋兰的病例报告。 进icu的时候，她就已经很严重了，体温很低，呼吸36次每分，血压也只有90\/43mmhg，这还是在大剂量血管活性药物维持之下的结果。 此外，张秋兰处于深昏迷装填，gcs评分只剩下四分，双侧瞳孔直径8.0mm，对光反射完全消失。 从入院到濒危，仅仅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如果不是许秋出马，对抗生素应用十分敏感的他，立刻调整治疗方案为美罗培南针1.0q12h联合万古霉素1.0qd，一记重锤猛击，虽说没有精准杀死致病菌，但却控制了感染的全身蔓延，吊住了命。 后续，许秋与icu通力配合抢救，crrt治疗、新鲜冰冻血浆输注，各种措施齐上，这才撑到了从肝安宁中发现大肠埃希菌的那一天。 至此，张秋兰的诊断报告得到修正。 1.感染性休克（大肠埃希菌血流感染） 2.急性重症胰腺炎。 3.糖尿病酮症酸中毒；乳酸中毒。 4.急性肾功能衰竭。 5.2型糖尿病 …… 刚巧，急性重症胰腺炎和感染性休克，全是许秋的拿手疾病。 张秋兰这才硬生生被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 看罢报告，许秋神情有些严肃。 当时诊所的七瓶肝安宁注射液中，有两瓶发现了大肠埃希菌。 张秋兰被救了回来。 但，另一个病人，没有碰到许秋的运气，他又去哪里了？ 许秋不认识公安系统的人，他只能给王平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工具王又打了回来：“审讯的时候，诊所负责人提供了近期输注肝安宁注射液的人员名单。警方排查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病人死了，不过对方是个九十三岁的老太太，家属觉得是喜丧，拒绝了尸检。” 说完，王平还有些纳闷，道：“这款肝安宁，我没听说过……是什么新药么？” 许秋道：“沈凝的父母参与过这款药物的研发，临床数据有问题，但是莫名其妙通过了药监局的审查。” 王平愣了一下，旋即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也正常，你不要想太多。” 新药研发的风险太高了，说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这个行业的如履薄冰。 而且，花费极其惊人。 根据莓国药物发展中期的报告,一个原研药从开发到它上市总费用大概需要 26 亿美元,时间需要 10 到 17 年。 这些钱，花在了从几万种化合物找到能进入临床中的几个，再进行药品成分的比例、药理协同等等的调控之上。 一家风光无限的医药企业，有可能破产于一种新药的研发失误。 但，与极高风险并行的，还有极其丰厚的利润。 几十亿美元的投入，一旦成功，那就是二十年的专利保护，这二十年里，一款药可以为医药企业带去上百亿，乃至于几百亿的利润！ 而最赚钱的药物之一修美乐，曾在专利保护期内，为医药公司拿下了大约两千亿的盈利。 按许秋的说法，肝安宁既然已经走到了临床前的最后阶段，这意味着研发企业已经投入了至少二十亿美元。 只要跨过最后一道门槛，那就是数百亿的金钱之海。 任何有利益相关的人，都不会允许它死在最后一关。 王平想起沈凝父亲的遭遇。 临海一院的尸检报告，对方是因为烟雾病导致脑昏迷，才发生车祸。 但，对方的死亡时间正好又是拒绝签署上市前的最后一份报告，回国几个月后…… 这两者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关联吗？ 王平不愿意许秋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去，几百亿美元的利润面前，什么天才、医学泰斗，都不顶用。 许秋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能研发新药的公司，他自然不会傻到硬碰硬。 王平想了想，又道：“不过，肝安宁……听这药的名称，市场上倒是缺少一些肝癌术后的特效药，莫非是这个方向的靶向药？你可以问问高沛安，甚至是陈院士。” 高沛安，是机器人十二指肠切除、大肝癌切除的专家。 陈院士则是高沛安老师，本身更是肝胆外科的开创者之一。 肝安宁当下没有纳入正式用药，临床医生对此的了解不多，但这两人应该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许秋这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两人的联系方式。 “放心吧，别的我保证不了，但你既然怀疑这款药存在一定的问题，我会以我们两人的名义，要求临海一院禁购禁售此药。”王平郑重地道。 …… 挂断电话后，许秋斟酌了一番。 陈院士如今还活跃在一线，但他其实已经开始走保守路线了。 即，很少参与各种新产品、新术式的会议。 他年龄太大，即便再有才，也终究抵不过岁月，脑子接受新东西的能力和速度都在显着下滑。 因此，如今陈院士多是做着以前的手术，论文方向也跟此有关。 新型药物，他不一定有多深刻的了解。 高沛安却不同。 他背靠陈院士这位大夏肝胆外科第一人，半辈子都顶着陈院士学生的头衔。 再多的努力，再精湛的技术，终究逃不过“不愧是陈院士的学生”这句刺耳的夸奖。 这也让高沛安的精力，更多放在推陈出新，渴望创立跨时代的肝胆外科技术，或是研发出一款打破“老药用烂了，新药迟迟不出”境地的新药。 这件事儿，找高沛安显然更靠谱一些。 滴滴滴—— 等了不久，电话接通了。 “许秋？” 高沛安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 许秋询问了原因。 高沛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对了，我就在你们临海一院附近，出来聊聊？” 许秋答应下来。 半个小时后，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内，高沛安姗姗来迟。 许秋抬头望去，心里有些惊讶。 这才几个月不见，高沛安的神态跟老了十岁一样，头发全白了，颧骨也因为瘦削有些突出，整个人都不复第一次见面时的光彩。 高沛安坐下的同时开玩笑道：“当初我要是知道这件事这么麻烦，就不该接人民医院那一场飞刀。 带孙女去旅游不好吗，特地来一趟，钱没拿到，结果还被限制出行，现在我离不开临海市了。 我都怀疑是不是你这家伙吸走了我的气运！” 这些天，许秋一路高歌猛进，不仅拿到了全国都没出现过的名刀大赛全满分，更是直接为临海一院获得大夏脑协会、大夏临床医学学会等重磅机构的瞩目，隐隐有内定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趋势。 不出意外，靠着如今这个“脑外科人才培训基地”，临海一院将成为天坛医院之外，另一个脑外科圣地。 也将成为南部脑外科当之无愧的头名。 许秋的地位、名声等也水涨船高。 相比之下，高沛安就太惨了。 他白酒混着啤酒，抿了一口，感受着口腔里的热辣，苦笑道： “之前我不是去你们隔壁的人民医院做了台大肝癌的切除手术吗…… 当时价格谈得好好的，家属出钱买我的休息日，我拿钱开刀。 结果，手术做完后，病人觉得钱给多了，后悔了，把我给告上了法庭。 我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就主动提出退钱，就当花钱消灾了。 家属倒也同意了，但钱退回去没多久，那个告了我的手术病人又突然出事了！” 许秋静静地听着。 飞刀，其实算是医院、病人、医生三方共同维护的灰色地带。 不打破规矩，对三方都有利。 但，只要有一方撕破脸皮，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长远来看，它并不会促进飞刀的正规化——规范化的飞刀，光是审核程序就要几个星期，有几个病人经得起等待？ 反倒会让医疗资源不发达的地区，陷入更恶性的循环中。 当然， 这次的话题不是飞刀，这种涉及一个行业的改动，也不是两个医生围着大排档能讨论出什么结果的。 许秋回到正题，问道：“病人出了什么事？” 第236章 别院治不了，我许秋能治! “谁知道。 退钱撤诉以后，没几天的时间，病人突然开始恶心、呕吐。 值班医生还没来得及给出诊断，病人就休克昏迷了，赶紧送到抢救室，后来转入了icu……” 许秋面色有些古怪。 这怎么越听越熟悉…… 他问道：“诊断是过敏性休克？” 高沛安用异样的眼神看了许秋一眼，咬了几口羊肉串，道：“还真被你猜对了，我才说几句，你就诊断出来了。 我好想给你做个大脑切片，看看它到底是怎么长的！” 许秋没有搭理这句玩笑，道：“能去看看病人吗？” “现在？” “嗯。” “你对他感兴趣？不过也对，他的情况太危重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 高沛安语气有些失落。 人民医院那边，私底下都在说这是病人遭到报应了。 事实上，每次想起这件事，高沛安自己都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但仔细一想，相比恨意，他更多的是难过——身为医生，尽管这家人过河拆桥，但人命就是人命，哪有医生指望着病人死的？ “不吃了？” 见许秋已经收拾东西了，高沛安看着刚上的几个下酒菜，有点牙疼。 他也不顾自己特级专家的身份了，直接要了个塑料袋，把剩下的菜全给倒了进去，提着个袋子潇洒离去。 …… 临海市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高教授来了。” 几名护士点了点头，没精打采地喊了一句：“教授，晚上主任不在，我们也在忙，您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另一道声音响起。 “许医生也来了！” 唰！ 瞬间，所有的小护士站了起来，激动地看向刚下电梯的两人。 跟高沛安并肩而行的，正是新闻里、抢购的特刊里的人物——许秋！ 高沛安人都傻了。 当年，他看着帅气的学弟撩学姐学妹，撩小护士，自己则发奋学习，取得了陈院士的注意，被对方收入门下，从此青云直上。 结果他现在已经到这个地位了，竟然还要经历当初大学时的感受…… 什么名望、地位，都是浮云，帅才是贯穿一辈子的东西啊！ “高教授晚上好。许医生晚上好！” “高教授自己坐，许医生要不要去我们的招待室喝杯茶呀？” 护士们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直接忽略高沛安。 但是，高沛安心里更难受了。 许秋一点都不像是客人，他微微一笑，道：“我打算去看看你们的病人，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 “我看过新闻，许医生之前跟警方破获了一个拿icu病人的命当赌注的按键……许医生，咱们这里不会也有吧！” 许秋笑了笑：“我只是来看病人的，高教授那台肝癌切除。” “哦哦，6号床呀，我带你去，指标已经很差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今晚。” 说起病人，护士们也收起了调戏的心思，都严肃了几分。 跟着来到近前。 病人叫薛朗，五十七岁。 重症监护病房的他，此刻全身插满了管子，医院这边努力给药纠正，但各项生命体征还是游离在崩溃的边缘。 “已经有些回天乏术了。”高教授默默地叹气。 许秋却眼睛一亮。 这个人的状态，跟当时的张秋兰简直一模一样…… “有病历吗？”许秋问道。 小护士热情地递了过来。 许秋翻开查看。 肝胆外科抢救时，补充了液体，给了血管活性药物。 转入icu，也进行了全身的查体、检查等。 体格检查结果和张秋兰类似。 实验室检查： 血气分析： ph＜6.80。（正常值7.35~7.45，低则意味着酸中毒。低于7.20，酸中毒极重。） paco2 19mmhg（正常值35-45mmhg） pao2 148mmhg（正常值80-110mmhg） 此外，血乳酸增高明显，血常规里白细胞是正常人上限的四倍，血小板也远超正常值，等等…… icu这边的抢救措施，和张秋兰的几乎如出一辙。 气管插管； 开通静脉，快速液体复苏； 给血管活性药物维持血压…… 等等。 许秋越看越沉默。 这几乎就是一个翻版的张秋兰。 啪嗒。 许秋不打算看其他的了，直接翻到了用药那一面。 肾上腺素； 西替利嗪； 糖皮质激素…… 还有各种抗感染药物等等。 许秋寻找着，突然，他的目光顿住，盯着两天前添加进疗程的一个崭新名字。 “肝安宁” 而病人初次发病，正是两天前的那一个晚上！ 这一刻，许秋有一种云开月明的感觉。 高沛安注意到许秋神情的变化，挤开了护士，凑近低声问道：“你有想法了？” “不是想法。” “那……” “是答案。” 高沛安懵了。 看了几眼病程就能推翻原来的诊断，人民医院的肝胆外科和icu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许秋掏出手机，把王凡发来的张秋兰病例给高沛安看了一眼，后者脸色大变。 遮住名字，他甚至会以为这是同一个人！ “不是过敏性休克？！”高沛安看到了张秋兰的诊断。 许秋摇头：“感染性休克。”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一直在医院，哪儿来的感染？” 许秋将薛朗的病历翻到了用药的那一页，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个肝安宁。” 高沛安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他的脸色更差了，道：“我下达的术后医嘱，根本没有这个药……你们主任为什么要私自加药？” 小护士又无辜又无助。 你骂肝胆外科的护士去啊，为什么要波及我们icu护士？ “许秋，我道个歉，肝胆外科那边果然是吃干饭的！”高沛安有些无力地骂了一声。 不过他心里还有点疑惑，道：“你怎么确定是这个药？” 许秋把沈凝父母、警方检出肝安宁注射液中存在大肠埃希菌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高沛安大为震惊。 这款药他听过，一些从诊所转院上来的病人，都说要开这个药。 当时医院药房没有收录，他还特地去查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这是小医院、小诊所的自研药，没太在意。 此时才意识到，肝安宁的来头大得吓人！ 他沉重地道：“我先去查查这个肝安宁的来头，明天下午之前给你消息。” …… 接着，两人暂时放下肝安宁的事情，强势干预，按许秋之前的治疗措施、给药标准，结合薛朗个人情况微调，接着开始了抢救。 第二天，病人依旧在昏迷状态。 但gcs评分有所提升，血气分析的ph值也终于来到了7.13左右。 虽然依旧处于严重酸中毒的范围，但比昨晚6.80、动辄要死好太多太多了。 其他各项数值也逐步回调。 这意味着，薛朗度过了最危重的一晚。 不过，人的身体机能差距太大，相同的病程、同样的用药，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不一定一样，薛朗最后能不能得救，还是要看命。 上班时，这件事情也传回了临海一院。 一院的医生们都振奋不已，倍儿有面子。 别院救不了的病人，我们的许秋下班时间看一眼就救回来了！ 上门诊前，王平还特地找到了许秋。 “主任，什么事情？” “我听王凡说……你没有电脑？” 许秋还以为是肝安宁的事情，听到这里，有点意外地点了点头。 “我昨晚给院长打了个电话，又和医务部、财务部那边说明了情况，医院打算给你配备一台电脑——对了，你应该也有阅片的需求，影像科那边会调来专用的屏幕……” 跟影像科专用的阅片屏幕比起来，电脑算是便宜的东西了。 临海一院影像阅片室那边，一个屏幕的价格大概在三万左右，图像质量非常高。 而且，这玩意儿市面上也见不到，也只能从医院“进货”了。 “院长出面了，所以效率很高，今晚就能去你那边安装……以后你如果有什么要求，随时跟医院提，我们能解决的，都不会打马虎眼！”王平拍胸脯保证道。 许秋道谢过后，也接受了医院的安排。 想了想，他又给白溪说明了此事。 白溪：“可恶！姐姐我还打算明天去小姐妹的小店给你配一台超高配置的电脑呢！” 许秋默默无言。 自从女房东把闺蜜的“嘉德医疗中心”说成小诊所后，他算是了解这位坐拥几栋楼的富姐的脑回路了。 所谓的小店—— 可能占地几千平，或许是个科技园也说不准。 …… 中午时分。 王平又发来了消息。 看了一眼，许秋立马就精神了。 “肝安宁医药代表来了，上午和院长、医院采购部、药房他们进行了谈判。 我之前提前和院长、药房打过招呼。 所以，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了下来！” 许秋放下手机，目光有些深邃。 他还没找肝安宁的人，对方反倒先来家门口了。 哒哒哒—— 就在这时，走廊响起了高跟鞋踏落的声音。 咚咚咚！ 紧接着，许秋的办公室大门就响了起来。 他过去开门，还没看清人，一阵香风就从外飘来。 “你好呀，我是童妍。” 一个长相柔美的女人笑盈盈地靠在门口，她穿着包臀裙，黑丝包裹的长腿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显得身材十分高挑。 不等许秋招呼，她就走了进来。 许秋皱眉，敞开了大门，想看看这人要耍什么花招。 突然，后方响起声音，“许医生，你最好还是关上门哦，不然，开着门的误会可更深呀！” 话音落地的同时，高跟鞋的哒哒声也戛然而止，对方停住了。 许秋不明白童妍要干什么，站在门口往后方看去。 下一刻，他原本平淡的脸上，瞳孔猛地一缩！ —— 这两张都是三千字大章！ 大家投投礼物支持一下炸鸡！ 第237章 坏女人，不许占许医生便宜! 只见童妍坐在办公桌上，脚后跟靠着桌沿，手往后撑去，岔开腿来，画面看上去格外香艳。 许秋没料到对方竟然下如此血本。 “你是肝安宁的医药代表？”许秋猜测。 童妍点了点头。 许秋了然。 难怪她豁得出去，肝安宁每拿下一家医院的采购资格，她获得的提成、奖金等都会相当可观。 出场费甚至不亚于明星。 不得不说，童妍不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算得上是顶级那一批。 但，她唯一失算的是，许秋每天都生活在女人丛之中，云梅、黎雪。、刘素素，这些人都各有特点，个个不输于童妍。 她所谓的色相，只是许秋平淡的日常罢了。 “这款药，聊聊？”许秋哒哒哒按了几下手机，目不斜视地坐到了旁边的会客沙发上，问道。 童妍笑了。 这位年轻医生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搞嘛！ 她侧过身子，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高跟鞋勾在脚尖，随意地摆动着，道：“肝安宁呀…… 这款药，是新型多靶向性的治疗肿瘤的口服药物，对肝癌卓有成效。 它能够选择性地靶向某些蛋白的受体，在肿瘤生长过程中能起到一定的开关作用。 此外，肝安宁还能增加肝脏对胆红素的摄取、结合和排泄，促进肝细胞修复和再生，从而改善肝脏对胆红素的代谢，保护肝的同时，显着降低肝脏胶原蛋白含量、改善肝纤维化程度！” 说着说着，童妍越来越兴奋，最后轻轻地拍了下桌子，道：“这是一款划时代的肝癌术后特效药，它一举囊括了抗肿瘤、抗纤维化、护肝等作用，如果能应用到临床上，病人的五年生存期都会显着提升！” 许秋盯着童妍。 他意识到，这位医药代表是真的相信自己口中的这些话——或许在她的眼里，自己为推广医药献身，不只是为了赚钱，还在造福病人。 然而……许秋看到的事实，跟童妍从公司拿到的宣传疗效并不一致。 “副作用呢？”许秋问道。 童妍从挎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 许秋查看。 上面有研发成本，单粒药物的原材成本等一系列的机密。 为了打动许秋，童妍的确是拿出了惊人的诚意。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表格。 很常见副作用：如腹泻、皮疹、脱发和手足皮肤反应等。 常见副作用，白细胞减少、中性粒细胞减少、贫血…… 以及不常见副作用：毛囊炎、感染、超敏反应、甲状腺功能减退…… 许秋扫了半天，没有一个跟大肠埃希菌所致的感染性休克有关。 “你们不够诚实。” 许秋放下文件，下达了逐客令。 童妍愣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前一秒还表情淡然，怎么看完文件的瞬间就如此冷漠了。 她从办公桌上跳下来，一阵香风刮过，就来到了许秋的身旁。 刚要贴近许秋，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许医生，我们没来晚吧！” 几名保安、连带着急诊科的三个小护士都站在门口，正一脸愤怒地瞪着童妍。 “幸好许医生你提前发了消息，不然这个女人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 “放开许医生！不许占许医生便宜！” 小护士们立刻护住许秋，保安则架着童妍离开。 这时候童妍才终于反应过来，当时许秋按手机，是在给保安发消息。 “你……” 童妍气得牙疼，这家伙根本没想跟她谈下去，就是想从她嘴里套一点内部资料！ 更可气的是，她一个出卖色相的不正经医药代表，竟然被人认为是在占别人的便宜！ “许秋，我还会来找你！”童妍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挣脱保安的束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傍晚，下班时间。 高沛安在临海一院门口翘首等待，看到许秋后，他一张老脸上才绽放出笑容。 “总算把你给等到了，我从各个渠道搜集了不少肝安宁的信息，这款药的背景还真是不简单……” 他亲自为许秋打开车门，“去哪里吃饭？” 许秋没有上车，“共享厨房。” 高沛安一拍脑袋，“对，我怎么忘记这茬儿了，开厨房的沈凝妈妈曾经参与过肝安宁的研制！” 两人来到店里。 沈凝兴奋得拉了拉正在算账的妈妈，沈妈抬起头来，看到许秋时也慈祥地笑了起来。 “快，坐！不过先说好，今天不许再给钱了，不然我以后可都不欢迎你来了！” 说完，沈妈又扎进了厨房忙活去了。 沈凝依旧坐在菜摊中间，她忙着给顾客找零，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许秋的方向，大眼睛里满满的崇拜。 高沛安不禁大笑：“你这张脸，就算去火葬场，也很受欢迎了。” 说完，他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道： “我查了一天，肝安宁里里外外都没有任何负面消息，公开的资料显示，它的临床试验全部通过了…… 仅仅从常人能搜集到的数据来看，肝安宁还真是一款完美适配肝癌切除术后神药！ 但，我动用了不少人脉，又找人帮我联系了各地诊所的医生，这才拿到了一份真实的用药效果报告。” 高沛安将一份空白封面的文件夹拍在桌上。 许秋翻看了几眼，神情也有些严肃了。 肝安宁，目前还没有进入正规医院的采购名单。 但，它在社区医院、诊所，以及一些乡镇医院，几乎快成了肝癌术后的必备药了。 用药后，这些人的后遗症千奇百怪。 轻的是腹泻皮疹，重一点可能有癌性痛、外周感觉神经病变。 统计上来的感染性休克发生率，仅仅为百分之一左右。 高沛安敲了敲桌子，道：“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连基层医生，都在帮着肝安宁造假！” 许秋却突然摇了摇头，“也许不是造假。” “嗯？”高沛安不理解。 第238章 无人能撼动的医药集团，千亿市场 以高沛安的直觉来看，肝安宁血液感染的概率不该这么低。 当初张秋兰输液的诊所查封时，七瓶有两瓶存在问题。 怎么说也得有百分之二十的致死率了吧？ “这肯定造假了。”高沛安坚定地道。 许秋问道：“你在社区医院或者是诊所待过吗？” 高沛安摇头：“这倒没有……我是博士以后才正式进入医院的，一直在天都的三甲工作。” 许秋淡淡地道：“诊所和社区医院死亡的病人，家属往往不会同意尸检，而是带着病人的全尸去火葬场。” “你的意思是……实际上很多感染性休克的病人根本没有纳入统计？！” 高沛安有些震惊。 感染性休克有多危险不必多说，没有许秋，不论是临海一院的张秋兰，还是人民医院的薛朗，都得死。 能靠命扛下来的，寥寥可数。 如果只有活下来且被确诊感染性休克的病人被统计成“血液感染”，那实际的副作用发生率，可能比高沛安想象中的还要高很多。 话题沉默了许久。 等菜上来后，高沛安才聊起另外的事情：“肝安宁背后的药企，是莓国第二大规模的辉宁药业。这款药他们投入了巨大的成本，也对外封锁了大量的资料，名义上是保护专利、防止仿制。 因此，成本、利润率等，我都不清楚，这款药到底多赚钱，我也没法估算。” 许秋想起从童妍身上套出来的那份文件，道：“一粒的成本价，大概是3.7毛钱。” “嗯？你怎么知道！” 高沛安差点被噎到，他用了这么多人脉，找了许多生产厂商，所有人都没有内部消息。 许秋比他还有办法？ 高沛安的表情十分惊讶，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三毛七的药，一粒的售价高达六十一元，将近二十倍的利润……这款药或许能成为继修美乐以后，最赚钱的药物——甚至超越修美乐！” 一般药品的利润也就百分之三十左右。 百分之两千的利润率，足以让背后的辉宁药业践踏一切法律。 这顿饭，吃得很沉重。 最终，高沛安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敢挡在肝安宁的前面，任何人都会被辉宁药业撞得粉碎……况且，我们的声音都太小，在科研领域说不上话。” 许秋本来也在苦恼，他虽然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几千亿美元的市场面前，也无能为力。 但，听到这话，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科研领域说不上话？ 他现在做的另外一件事情，不就是打破人工血管禁区！ 如果这事儿能成，许秋的影响力将再上一个台阶，真正被抬到国际知名人物的高度……那时，恐怕就连辉宁，都得掂量敢不敢动他了。 高沛安没注意到许秋的变化，他一个劲地灌酒，接连叹气，感慨这次栽在飞刀和辉宁手里了。 叮铃铃—— 许秋的电话响了，接起才知道，医院的设备管理部已经派人来安装电脑了。 “高教授，我先回去了。”许秋起身告别。 高沛安点点头，又喝了几杯酒，坚持着付了一千块钱，叫代驾送他回了人民医院。 看着窗外渐次亮起的路灯，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这一刻，他很想家。 也许，执着于摆脱“陈院士的学生”这个标签，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不是他太差，而是恩师陈院士已是一座难以翻越的山。 想到这里，高沛安拨通了陈院士电话，听着对面安静的呼吸声，高沛安哑着嗓子开口：“老师，等这次回去……我还能跟着您做科研吗？” 电话沉默了很久，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欣慰的笑声，“傻小子，快过年了，到时候咱们聚一聚，这些年，我也确实有一些想法……” “好。” 放下电话，高沛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单身公寓里，临海一院的工作人员就地组装起电脑桌、电脑椅，和台式电脑。 旁边，还用泡沫包裹着一块屏幕。 工作人员干活的时候，许秋也没闲着，在客厅的长桌上练习起了各种手术基础操作。 众人纷纷侧目，余光瞥到许秋聚精会神地对着空气比划，仿佛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尸体，顿时觉得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半个小时后，刚组装好电脑，安装好一些必要的软件后，他们齐刷刷地站到了门口。 “许医生，我们要走了！” “您继续练，我们不打扰您了！” 许秋转过身，“冰箱里有可乐……” 砰！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推门就跑了。 许秋看了眼手里的手术刀，上面还沾着新鲜鸡腿根的血丝、血管碎片。 他摇了摇头，给了自己一个差评。 速度够快的话，刀子上面就不该粘有这么多血块，他还是太慢了！ “切开精准度+1！” “切开速度+1！” “血管解剖经验+！” “肌肉切开经验……” 耳边不断响起提示声，每一滴落下的汗水，都是一条条+1。 一个小时后，许秋停下动作，简单地洗漱。 临睡前，又把郑主任发来的人工血管研制进展看了一遍。 有了电脑，也不用费劲儿地在手机上放大缩小，再加上影像科专用阅读屏，几个小时下来，许秋的眼睛依旧没有疲惫的感觉。 研究到后面，许秋越来越兴奋。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钻研了整整一个夜晚！ 环顾四周，桌子上堆满了写满的稿纸。 还有大量的设计样式、结构图等等。 他感觉，距离最终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 许秋干脆给王晟德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 那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把王凡安排来顶许秋的班。 许秋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王凡的黑眼圈都跟熊猫似的，还跟块砖头似的，哪里需要哪里搬…… 因此，许秋决定给对方一点回报。 第239章 无解的禁区?我有几十种解法! 以王凡的作息和劳累程度，发生心血管疾病的概率非常高。 等许秋研制出小口径人工血管，作为感谢，他会把第一批、最优良的那些产品留给王凡！ …… 接着，许秋从系统背包取出了一个金色的药剂。 “高级专注药剂” 这是做困难任务离断再植术后，系统给与的奖励。 效果十分夸张。 可以让使用者的思维连接、知识运用等能力达到极点，并且激发大脑的最大潜力，持续至一次思考结束。 当然，服用后也会永久增加专注度+3点、潜力+1点。 当下的人工血管困境，正好是实验这高级药剂的时候。 不过……它的持续时间，取决于思考的深度、和连贯性。 中间被打断，也会退出状态。 许秋想了想，直接拨通了郑主任的电话， 然后赶到了临海一院人工血管研究所。 半个小时之后。 许秋带着一大堆稿纸来到研究所外面。 早就在等候的郑主任等人赶紧迎了上去，看到许秋扮相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头发乱糟糟的，眼神疲倦得好像随时要合上，但他的神情却依旧睿智，还偶尔闪过一丝兴奋。 这副模样，竟然有一些神似“人类大脑”爱因斯坦。 “许医生！” “许主任！” 众人分别问好。 许秋现在是人工血管研究院的实验中心主任，头衔不算大，但地位非常高，基本上可以浏览所有实验机密，在研究所里也畅通无阻。 郑主任则介绍了在场的人。 “这位是研究所所长，也是生物材料学院那边的院长，他之前参与过骨科国迈柯维的几款人工血管的研制，也是因为他，我们才敢攻坚六毫米禁区……” 许秋有些意外，这么一位生物材料大家，白大褂下竟然是一身肌肉。 研究所所长任超晃了晃白大褂下的运动裤，热情地道：“许主任你好，我是任超，那些荣誉不值一提，未来还是你们这些后浪的啊！” 郑主任低声介绍道：“任所长年轻时是国家级健将，白云省现在的大学生四百米记录还是他的，省内一直没有人打破！” 许秋点头，没料到还有这一层。 又介绍了几个人后，众人安静下来，目光全部放在了许秋身上。 平日里，所长和各个研究团队骨干，都分布在各大实验室，根本没时间见上一面。 今天听说许秋有急事，他们才停下手里的工作。 一方面是尊重许秋这位屡屡创造奇迹的青年天才。 另一方面——尽管希望很渺茫，但他们仍然很希望许秋的加入能扭转研究的颓势，拨乱反正，重新找到正确的研究方向！ 许秋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明了目的：“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或许是打破禁区的关键。” “什么？！” “许医生，你有办法，你明明是第一次来咱们研究所啊！” “郑主任虽然给了你资料，但总不能光看几张纸就能搞出人工血管吧……” 看到许秋淡定的表情，他们都有点不自信了。 如果许秋真的有了方案，还成功了，那么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辞职了。 在实验室泡了几年，进展屡次陷入停滞，甚至没有人知道未来的研究方向会如何——竟然还不如一个后来者的纸上谈兵？ 面对疑惑，许秋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也只是有些想法，正确与否，需要在实验室测试。” “原来如此……”众人松了口气。 想法谁都有，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有多少想法，说说看？”任超建议道。 许秋想了想，“一……” “一个？” “二、三、四……大概有，十七个。十七个人工血管材料的选择方案。” 众人眼睛都瞪圆了。 十七个？ 这是来搞批发的？！ 正当他们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许秋又接着说道：“如果材料可以用，接下去是三十一种复合制备和再生的……” 任超突然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道：“人工血管，需要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力学性质和顺应性。移植入人体内需要抗血栓抗凝血，还得保证良好的远期通畅率。 其工艺极端复杂，既要克服涂层抗原性，又要保持一定生物强度，既要有柔韧性，还要有可操作性，又要易于缝合，还不能漏血…… 六毫米禁区更是如此，它涉及到材料工程、生物工程、医学和纺织工厂等等各行业，不是设想就能完成的……” 其余人也有些惋惜。 许秋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但，他厉害的也只是手术而已。 任超特地查过，对方迄今为止手底下只有一篇论文。 可想而知，许秋的科研能力恐怕差得离谱…… 这也不能强求，一位手术天才，科研能力差无可厚非，世界上哪存在全能王？ 任超来回踱了几步，最后下定决心般，语重心长地道：“许秋，我们知道你急于帮我们解决当下人工血管研制的遇到的瓶颈，但……做科研，讲究的是一个慢工出细活，急不得！ 你这些想法很好，也说明你真的很重视这件事情。 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工作，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参与进来，跟着我们所里这些教授熟悉一下目前的进度……” 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了。 许秋此前从未展示过科研方面的天赋。 再加上，六毫米的禁区如果只是靠想象就能解决，至于困扰世界心血管介入外科几十年，直到如今仍是心外介入的最大桎梏？ 众人心里其实也有些失望。 许秋很有才能，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但，他好像仅仅在手术领域首屈一指，科研上，还得再磨练磨练。 只是，如今各国都在加紧研制，大夏其他人工血管研究所也在加大科研投入，以期靠砸钱砸量，砸出一个大夏首种人工血管、首个打破禁区的人工血管。 等许秋培养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然而，当所有人都心里质疑时，郑主任却沉默了。 他是干临床的一线医生，和任超这些泡在研究生的学者不同。 郑主任了解许秋，他很清楚，这位天才从来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对方的话掷地有声，这几十种方案，也绝不可能是异想天开！ “试一试吧，任所长。”郑主任走到了许秋身边，转过身去，严肃地对任超说道。 后者看了眼真诚的郑主任，又扫了眼许秋。 惊讶了一下。 这么多人的质疑下，对方竟然还是这么淡定！ 他最终点了点头，“行，我同意，黄主任，你们组的工作暂且停下来，配合许主任验证他的想法，可以吗？“ 黄主任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们组现在的研究进度是最滞后的，理所应当第一个牺牲。 但，要是停下工作，跟着许秋胡闹一番，他们组算是彻底落后，别想再追平进度，甚至出成果了。 “好，我们配合许主任。”黄主任叹了口气。 任超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但这时，许秋突然叫住了他。 任超正纳闷要干什么，许秋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跳脚骂人！ 第240章 许秋就是解决难题的答案! 许秋道：“一个组应该不够。” 任超听到这话血压都高了，“我们所里的研究人员都有科研工作，能分出一个组配合你，已经相当影响进度了。” 许秋却依旧认真地翻阅着草稿纸，自言自语道：“专注状态下，如果能调动全部仪器，一百多个人，应该勉强能验证草纸上的设想……” 任超脸色铁青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让研究所所有人停下手上的进度，这太荒唐了。 郑主任见场面有些失控了，赶紧给王晟德发了一条消息。 二十分钟后，王晟德赶到研究院。 此时，许秋正在三号实验。 周围是穿着白色实验服、忙得不可开交的科研人员。 而许秋伏案和黄主任交流着什么，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实验数据，还有手绘的草纸。 王晟德进来后，没有打扰。 等到黄主任领会许秋的意图，点点头转身去安排科研组的工作时，他才大步走上前去。 “许秋。” 王晟德喊了一声。 许秋抬起头来，看到是老熟人了，也站起来回应了一声。 “我听郑主任说，你希望研究所停下进度，听从你的安排？” 许秋没有否认：“对。” 王晟德沉默了半晌。 这个要求的确很荒唐，但凡换一个其他人，敢和他说这种话，王晟德可能也会骂对方不分轻重。 但……面前这位可是许秋啊！ 王晟德目光多了几分凝重，他沉沉地问道：“你是为了攻克六毫米的小口径人工血管？” “嗯。” “好，这事交给我。” 王晟德站起身，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一下子就重大了起来。 他并不认为许秋短时间内真的能找到破解禁区的关键。 但， 只要确定对方在往这个方向努力，那王晟德就觉得，许秋值得全院配合他的进度。 因为这是一个总是在创造奇迹的医生。 …… 所长办公室。 任超啪地一下把茶杯砸在了桌子上，几片瓷白的碎屑掉落在桌面上。 “王晟德，许秋异想天开，你也跟着他胡闹？” 任超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研究所这边，不论是膨体聚四氟乙烯这条老路，还是聚氨酯的弯道超车，都走到了瓶颈期。 前者，依旧是老问题，不管是上游高分子材料、还是用于血管组织工程基布的具有良好生物性能的可降解材料，生产和制造技术都被西方牢牢地把控。 国内生产的聚四氟乙烯大部分是通用型，质量不够好。 后者呢……以往没有人用聚氨酯来做血管，所以研究所卡在了将材料“编织”成血管这一步。 这几个月，所里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就指望着把难题给攻克。 如果突然停下手里的工作，这股子气泄了，还能鼓起勇气吗？ 王晟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但他更知道，科研从来不是付出了心血就能有收获。 研究所已经被这个问题卡了几个月，或许……让一个惊才绝艳的人来领导这批科研人员，能取得更大的成果呢？ 任超冷笑两声，道：“几个月算什么，我当年在迈柯维搞研究时，有一个项目整整十年都没有任何出来，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负责人在骗经费。 最后呢，又是三年后，他们成功了，他们研制出来的高分子材料，让人工血管从10mm突破到了7mm左右！” 王晟德沉吟片刻，道：“许秋不同……” “有什么不同，他是你们临床的宝贝，但科研跟临床是两码事。” 王晟德摇摇头，“你应该知道，我十几年前就不做手术，专门搞学术研究了……科研方面我还是颇有几分见解的，许秋的学术能力并不差，甚至可以说非常好。” 任超声调都高了几分：“学术能力好？你说的是他到今天都只有一篇论文吗？” 王晟德笑了笑。 对方也调查过许秋啊，那就好办了。 他的神态陡然放松，笑问道：“那你知道，这篇论文，是许秋多久完成的吗？” 任超突然觉得有点不安，这姓王的怎么差点笑出声来？ 他皱眉道：“不就是一篇中文期刊，虽然是国字头，但影响力也有限……你既然说许秋很有能力，那肯定用不了两个月。两周？” 王晟德笑眯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起许秋淡定的模样，也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吐字道：“两天。” 噗！ 任超直接把茶水喷到了王晟德脸上，舌头都大了，“多久？两天一篇论文……王院长，你在消遣我吗？” 王晟德抹掉脸上的茶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继续保持淡定，还是直接把这老头给骂一顿。 不过，想到对方衣服下边的腱子肉，他顿了顿，道：“确实是两天。” 任超一下子就靠到了椅背上， 有些夸张地吸了几口气：“那是有点厉害了。难怪许秋一上来就想让我们全部停工，还直接提出了几十种方案，他向来都是这么鲁莽吗？” “鲁莽？你觉得那篇论文是粗制滥造？” 任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王晟德继续说道：“林协你认识吗？” “林教授啊，和他喝过酒，骨骼重建的权威专家嘛……你说他干什么？” “许秋的论文是骨骼重建这一方向，林协专程从天都赶来，邀请许秋加入大夏假体重建中心担任名誉院长。” 任超瞳孔骤然收缩：“许秋还是假体中心的名誉院长？！” “哦，没有，许秋拒绝了。” “拒绝……为什么？” “因为当时还有陈院士来找他。” 任超没法淡定了。 如果说林协只是权威专家。 那么陈院士，就是真正的行业顶梁柱，国内肝胆外科的医生，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的学生，或者是学生的学生。 连陈院士都来找许秋……这得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 任超叹了口气，道：“也是，如果有陈院士在，那我肯定接受陈院士的邀请。” 这话刚落，王晟德突然哈哈大笑。 第241章 特殊研究，全所动员! “你笑什么？” “许秋也拒绝了陈院士的邀请。” “？？？” 这下子任超是彻底不能理解了。 王晟德笑呵呵地道：“我也不能理解，我就是想告诉你，能让许秋感兴趣的不多！ 林协、陈院士这些人，全部希望得到许秋的帮助，但他们都没能如愿。 现在许秋主动要求你们研究所配合，这个机会，你确定不抓住？” 任超还是有些纠结：“可是，骨骼重建、肝胆系手术，和人工血管没有多大联系啊……他真的能搞定？” 王晟德道：“说得好像颅脑分离术跟上面这些扯得上关系一样。” 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任超的心理防线。 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深不可测的人，或许……研究所缺的，不是什么打破桎梏的关键材料，而是——一个为研究注入新鲜力量的人！ …… 这场谈话过后，所有研究组都收到了消息： 停下手上的研究项目，配合许秋主任开展一系列实验。 各个实验组的负责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个小时前还坚决反对的任超，怎么突然改换风向了？ 很快，一百来号人来到了许秋所在的实验楼层，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许秋也终于得到授权，可以任意调动研究所的资源。 他随即拿出了几十份草纸，按照上面的设计要点，把任务分配给不同的研究小组。 “黄主任的一号组，尝试特殊高分子材料+天然蚕丝。” “黄主任的二号组……” “……” “钱主任的一号组，按照我设计的‘三层仿生结构’展开实验，尽可能做到近似人体自身的动脉结构……” “……”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许秋讲解了各组的要求，难点、要点等等。 最后，任务分配完毕。 此时的实验室里无比安静。 先前还觉得许秋是异想天开的科研人员们， 在听完许秋详尽而无可挑剔的安排后，彻底服气了。 他们突然觉得，也许这次真的能搞出什么东西来！ “最后。” 这时，许秋再次开口。 众人连忙看去，神情已经充满了郑重。 许秋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工作时，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我。” 这一步，其实比如上所有事情都要重要、 高级专注药剂的效果虽然变态，但只能持续一次思考，一旦中途被打断，专注的效果也会消失。 “各位，开始吧。”许秋接着说道。 这一刻，整个人工血管研究所动员了起来，每一个忙碌的科研人员，都仿佛是齿轮，推动着历史的车轮缓慢前进…… …… 八个小时后。 后勤部的工作人员把饭送了过来，工作能力相对没这么突出的科研人员小谢负责发饭。 很快，分发完毕。 推空车回去时，小谢路过许秋所在的实验室，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接着就愣住了。 其他实验人员都已经吃完了饭。 唯独坐在小隔间里的许秋，外面的桌子上摆着两份饭。 晚饭没吃就罢了，午餐也放凉了。 他有些担心，走了进来。 实验室所有科研人员都在埋头工作，根本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一路穿过无数研究人员，小谢接近许秋。 口中还在嘀咕： “怎么能不吃饭呢……” “科研再重要，许医生也要把饭吃了啊，身体垮了，我们不是没有了主心骨？” 他叹了口气，心想许秋还是太急躁了。 不吃饭，人扛不住。 况且，吃饭的这点时间，根本就换不来任何突破，有什么意义？ 太急功近利了！ 就在他手伸向玻璃门，准备敲响玻璃叫正看着一堆草稿沉思的许秋吃饭时，一只手突然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任……” 小谢下意识地就要站直身子，打算问好时，任超立刻挡住了小谢的嘴巴，拉着他到了实验室外面。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阴沉如水。 小谢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埋怨道：“任院长，你也去劝一下许主任啊，他不吃饭，这哪能扛得住，节省的这点时间，哪儿有命重要？” 任超眯着眼睛。 不知为何，小谢打算敲玻璃打断许秋时，他有一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仿佛只要敲下，这场全所联合的特别研究就会不了了之。 “任院长？” 小谢的声音把任超拉了回来。 后者脸沉得可怕，道：“你距离成为中级研究员，还有多久？” 小谢脸色大喜，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明年。” “那应该出意外了。” 小谢压抑着激动，这是要给自己升职了？ 但下一刻，任超冷冷地道：“从即刻起，你已经被临海大学人工血管研究所解雇。” 小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面色煞白，颤颤巍巍地问道：“为……为什么？” “许主任说，任何事情都不得打扰他。” “可是……他得吃饭啊！” “自以为是、不守规矩，这是研究人员的大忌。” 任超说完这句话，直接叫了保安过来，把小谢带了出去。 此时，众人才深刻体会到许秋那句“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 实验室小隔间里。 许秋按着太阳穴，大脑飞转。 而玻璃门外，其他的研究组主任也在汇报碰到的问题。 许秋一面听着报告，一面则保持着对人工血管材料、编织方式的思考，确保始终不会从专注状态中脱离。 “这样看的话，聚氨酯的老化钙解现象很突出，材料容易出现裂纹，甚至全部破坏。” “黄主任你们三组，虽然确实在人工血管表面形成了一个薄层保护内膜，但是性质很不稳定……” “还有雷主任组，你们组人工血管虽然实验层面能满足小口径的要求，但容易吸瘪，且保形性差、强力较低，根本用不到临床上……” 许秋总结完毕后，主任们无奈地点点头。 每一组几乎都有一大堆问题，他们很好奇，许秋要怎么解决。 第242章 这一刻，他无比接近真相! 他们想从许秋脸上看到一丝迷茫。 但很显然失望了！ 许秋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稿纸上，他根据各组汇报的实验结果，不断完善最终的方案。 与此同时，也给出了各组解决方案。 “降解钙化这个，大致跟聚氨酯的降解机理有关。” “降解机理？”这涉及到众人的知识盲区了。 连生物材料领域的主任，都有点不解。 许秋接着说道：“简单来说，聚氨酯的降解，就是免疫反应细胞引起的氧化。 其预防的核心，在于遏止炎性细胞浸润。 因此，你们要做的是，提高材料的组织相容性，让材料不诱发，或者少诱发机体的炎性反应！” 一个胖乎乎的主任眼睛一亮，道：“我回去带组试一试！” “黄主任这个组……” 许秋继续开口。 他们的问题是血管内膜表面的薄层不稳定。 黄主任组里一群高级研究员商量了几个小时，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解决。 许秋也不问他们做了什么尝试，直接安排道：“把血管做碳化处理。” 所有人都只听不问，接到下一步的要求后就立刻离开了。 许秋继续说道：“至于下一组，只适合实验，不能运用于临床这个问题——放弃该组的一切成果，我给你们安排新的任务。” 如果是之前，负责人雷主任还会问一句为什么。 但有了小谢的教训，没有人敢多嘴，生怕打断了许秋。 雷主任想不明白。 实验室能成功，这已经是近年来最成功的产品了，如果能把它完善起来，再推广到临床上，肯定能打破六毫米禁区。 这是他们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雷主任打定主意，等这次特别研究结束，他就带着研究员尝试从这个方向入手，把这款产品带到临床上去！ 但这时，分配完任务的许秋指明了放弃的原因： “想要突破实验室到临床的这层壁垒，需要制造毛细血管的相应技术。 而人类科技距离这一步，起码还有半个世纪的发展。 所以……不要试图打这个方案的主意，五十年内，不可能跨过这道科技鸿沟。” 雷主任眼球一瞪，惊出了一身冷汗。 破局的关键竟然是毛细血管技术？！ 如果许秋不点出来，他们可能真的会在这个错误的方向上，蹉跎几年，甚至十几年！ 但，比起这个，众人更震惊是，许秋不曾离开小隔间一步，只是静静地聆听着来自全所的进度汇报，他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这一刻，众人再看向许秋的目光中，多了一分厚重的憧憬。 …… 许秋到来后，这个平静的人工血管研究所，突然就吸引了诸多目光。 省卫健委主任、卫生局局长等，都亲自来到此处，想见一见许秋。 但，都被王晟德、任超等给回绝了。 所有企图打扰许秋的人，都被当成了全所的敌人。 不少国内外领域专家，都开始关注到这座由任超撑起的临海研究所。 天都理工大学。 他们的实验室仿制出了大夏第一款直径七毫米的小口径血管，而且在一条狗的身上做实验，二十二个月依旧健康存活，没有任何堵塞现象—— 尽管是仿制，但对方已经证明了自己有研发能力，更有研发技术。 此刻，理工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看到消息，不禁发愣。 “任超又在憋什么成果？” “算了，管他呢，我们实验室的丝素蛋白血管，研发进度应该领先于全国，甚至是全球了……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魔都复旦、南部中山，西部川大，各个知名的人工血管研究所，都短暂地关注了此事。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核心人物不是任超，而是许秋。 而后，又收回注意力，继续自己的研究了。 …… 临海大学，人工血管研究所。 经历一天一夜的思考，许秋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他中途喝了六瓶体力药剂。 而精力药剂，则消耗了十三瓶。 高强度的思考，让他的精力消耗极其巨大，几乎每隔一两个小时，精神上就会有疲倦感袭来，不得不靠嗑药。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继续维持专注状态。 研究所的其他人倒是习惯这种工作状态了。 搞科研本就是如此。 没有思路、进度的时候，啥也干不了，忙东忙西，其实和睡大觉差不多。 但，只要有了方向，或者是抓住了某个契机，科研学者就会废寝忘食去钻研，直到这个问题倒下。 或者是研究者倒下。 颇有点不死不休的悲壮。 中间，研究组困了就直接在实验室外边的走廊睡。 饿了就去一楼临时搭建起的后勤保障部，想吃什么都能在十分钟内上桌。 有时候，研究组们吃着饭，就会突然陷入沉睡。 等突然惊醒时，他们会觉得眼前的一切恍惚，回想起这几天没日没夜的研究，他们感觉像是在做梦。 陪许秋编织一场疯狂的梦。 更多的人，则在惊叹。 那位坐在小隔间里运筹帷幄的实验室主任，怎么会有这么多点子。 随着时间过去。 一个个的项目、设想、方案被许秋亲自毙掉。 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和雷主任那个“只存在于实验室、暂时无法运用到临床”差不多，仿佛和成功近在咫尺了。 若非许秋的提醒，他们将来可能真的会碰到这些问题，然后在这个无解的难题上，徒耗经费、蹉跎光阴…… …… 小隔间里。 地上废弃的稿纸越来越多。 许秋面前，一个个材料方案被亲手否决。 涤纶人造血管，划去！ 猪大隐静脉、真丝双层结构，划去！ 三层并腔内缓释药物，划去！ 许秋将所有稿纸摊开，目光在潦草的字迹中飞速掠过。 他总觉得就要接近那个真相，但似乎……永远就差一点点。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敲响了玻璃门。 他的思路戛然而止，深邃的眼神在高强度负荷后，突然被迷茫取代，无数条并行的思维链条也在刹那间被切断，混成了一团。 许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稿纸，这一刻他觉得这些亲手写下的字迹如此陌生。 以至于，连一向淡定的他，此刻都有一种被扼住脖子的窒息感。 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在这最关键的这一刻打断自己…… 第243章 带着导师当长江学者! 而随着专注药剂的效果失效，回归到原本状态后，许秋才深刻体会到自身的愚笨。 或者说——与完美大脑之间的巨大鸿沟。 他抬起头来，眼神涣散。 玻璃门外，是黄主任的副手，一位高级研究员。 他的表情十分慌张，黑眼圈都快要垂到眼袋了，脸色也是一片煞白。 见到这一幕，许秋才缓缓回过神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大家都不容易…… 许秋看了一眼桌上的稿纸，接着拉开了玻璃门，道：“有什么事？” “许主任，几个实验室的主任都倒下了……” 倒下？ 许秋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三天已经过去了。 他可以靠着精力药剂、体力药剂撑下去。 但其他人不行。 任超、黄主任、雷主任等，这三天其实都只休息了两三个小时，之后就一直在跟着许秋的进度。 实验室其他人也在赶工。 这是自研究所揭牌成立以后，最忙碌的几天。 也是最充实的日子。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心想许秋一直把握着十几个实验室的方向，还不断给出各种解决方案，他们也不能拖后腿。 也是因此，任超、雷主任等接连晕倒，怎么都叫不醒。 救护车一到，才发现这些人是睡死了过去。 就在刚才，实验中心最后一位黄主任也在等待实验结果的过程中打了个盹，然后就跟嗑了几瓶安眠药似的，估计也只有在耳边喊一句“人工小血管研制成功了”能喊醒。 黄主任的副手低着头，无措地道：“许主任，研究所这边，只剩下您一个能做决定的了……” “我知道了。” 让他惊讶的是，许秋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波动。 副手道：“接下来……还要继续吗？” 许秋收起桌面上的几张稿纸，叠在了一起。 这是这几天从数万条实验数据，几百次试错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他将三张稿纸认真地叠好，装进口袋，对副手说道：“大家都辛苦了，通知所有人，即刻起可以停下手上的一切实验，好好休息。” 副手表情有些震惊。 这些天，许秋主任的外号已经成了“工作狂”。 现在突然说休息，多少让人感觉不安。 是有成果了？ 还是说……所有的尝试失败了，这次特别研究宣告失败？ 副手望着许秋，想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许秋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表情，眼神如无波古井水。 和他刚刚来到研究所，说出那句“一个组不够”时，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 最终，副手还是没有读取出任何信息，他闷闷地点了点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离开。 这一刻他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许秋让他们休息，但没有说何时重新上岗……这个举动传达的意义已经很不乐观了。 很有可能，休息只是个幌子，是许秋已经放弃了。 也同时放弃了所有正在拼命的研究人员！ 然而，在副手转身的刹那，许秋突然开口：“等休息完，还得辛苦大家。” 副手脸上涌现出一抹喜悦，“许主任，什么时候？” 许秋看了眼时间，“两个星期。 我需要分析这三天的实验数据，和各种方案的最终可行性。 另外……还得抽空参加名刀大赛。” “哦！名刀大赛啊，我差点忘了，许医生您带着临海一院进了全国大赛！” 副手的心情焕然一新，他笑着道：“许医生，祝你顺利夺冠，咱们临海大学可从来没有拿到过国家级的奖项啊。” 许秋握紧了口袋里的稿纸，轻声道：“快了。” 这一刻，副手突然心情激荡了。 他不知道，这一句“快了”，究竟单指能在名刀大赛中获得荣誉，还是说……人工小血管的研制也已经有了眉目。 如果是后者，那何止是国家级的奖项？ 那将是大夏第一款人工血管，更是打破国际学术界公认的六毫米禁区，结束大中人工血管时代的人造医用材料！ …… …… 从研究所出来，许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铺满落叶的人行道上，此刻盖了一层白雪。 临海市很少下雪，但昨晚这里迎来了一场罕见的小雪，朋友圈都被雪景刷屏了。 “竟然下雪了。” 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许秋转头望去，不是某个浪漫的女孩，而是糟老头王晟德。 “院长。”许秋喊了一声。 王晟德搓搓手，口鼻中呼出了白气，他感慨道：“真冷啊，以前临海市都不下雪的……那时候我也来临海市做过手术，手指头都冻得发僵，现在就好了，手术室都是恒温的。” 许秋点点头。 两人往临海大学的校门口走去。 一路上，还能看到很多融化得差不多的雪人，还有散步的大学生情侣。 偶尔有几个拿外卖的单身狗。 “对了。” 王晟德再次开口，道：“临海大学医学院的硕士教学楼就在前面，今年你就能入学了。 不过……你只是刷个学历，不用住宿舍，也不需要参加任何课程。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带着王平，带几个导师多出几篇论文，看能不能竞争一下长江学者的名额！” 路过的小情侣们听到这话，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学生带导师写论文？ 还帮导师拿长江学者？ 这两人是不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啊！ 女生看了眼许秋，突然一愣。 好帅！ 长这么帅，又在临海大学……女生猛地想起了一个人，她震惊地道：“那是许秋！” “卧槽，许秋！”男生立刻止住了嘲笑，表情也被惊愕取代。 许秋真有带出长江学者的本事啊！ …… “哈哈哈哈！” 王晟德特地停下了话语，等小情侣跑开，他才放声大笑。 光是许秋开创的全球首例颅脑分离术，或许就能在这个方向培养一大批硕士生、博士生，搞出几个杰青、长江学者，甚至是院士预备役。 许秋倒是不在乎这些。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人工小血管上。 这时，王晟德又开口了，说了几件重要的事情。 第244章 许秋不等式，主治＞主任医师! “临海大学医学院的院长，想要邀请你作为新生代表，参加今年的开学典礼。 第二个，卫生部门会有专人对你进行考察，考察通过，就能破格升任主治医师。 另外，名刀大赛这边，天都的主办方已经发来了参赛邀请函。” 许秋点点头。 名刀大赛的全国赛，将在1月31号举办。 参赛队伍，都是各省的第一名。 当然，天都、魔都这些医疗资源远高于平均水准的地区，其实也是经济高度发达的地方，有更多的名额。 而这最终的全国大赛，会决定数亿元的财政拨款的去向。 还有各种荣誉、奖金等等。 最让如今的许秋在意的，其实是科研经费。 冠军可以直接向国家申请一笔科研经费，费用不设上限，取决于该研究项目的潜力、价值。 这几天的研究里，临海大学人工血管研究所的第一个问题是人手太少。 另外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穷。 缺钱、缺设备、缺实验材料！ 这种情况下，许秋的各种研究其实都束手束脚。 就像是大学时期的情侣。 一方有太多的愿望，比如买一套带院子的屋子，比如去美丽的国家。 但另一方却没什么钱，太多的想法与要求，说出来反倒成为了一种巨大的压力。 于是，愿望说出口，变成了想吃一份煎饼果子。 许秋这三天下来的直观感受，就是不停地降低自己的要求，缩减花费，以至于许多方面都不能达到完美…… 当然，王晟德更在意的是那拨给医院的数亿款项。 如今大部分公立医院都处于自负盈亏的状态，地方财政并不为此兜底。 亏钱了，就得医院经营者想办法，甚至自掏腰包，或者全院医生降薪乃至无薪以弥补亏空。 如今政策齐下，药品只能以成本价出售，各种医疗耗材也没有了赚钱的空间，“药械零加成”的强硬监管之下，很多医院都面临亏损。 一笔数亿元的财政拨款，还有由国家牵头、以优惠价格获得的先进器械购买资格，无异于天降甘霖。 以往的全国大赛，冠军都在协和、华西、齐鲁这些医院之间轮换。 甚至，医疗圈暗讽这场比赛其实是国家给三个顶级医院的福利，算是高额的盈利之下，额外赠予其的“奖金”。 算是对三大院另类的激励。 但今年，三足鼎立的局面或许就要彻底被打破了…… …… 休息了两日后，时间也到了名刀大赛的前三天。 之前的参赛小队也重新集结。 这一次，王凡换了一个更大的登山包，预备着许秋的全国大赛特刊。 那玩意儿在临海一院是为了赚钱。 但，带到外地，更多的则是宣传价值了。 临行前，随队的换成了王晟德。 他特地召集众人，让许秋来讲两句，鼓舞一下士气。 台下，黎雪、云梅等人热切地盯着许秋。 许秋等人来齐后，道：“过几天，天都会下大雪，记得多带点衣服。” 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王晟德愣了一下：“没了？” “没了。” 许秋下了台，又急匆匆地回急诊科准备手术去了。 王晟德有点懵逼。 名刀大赛在许秋的眼里，难道和一个街道的小比赛一样吗？ 他甚至不愿意多费一点口水！ 黎雪倒是早就习惯了，道：“王院长，许医生是我们的核武器嘛，我们连燃料都不算，顶多是在旁边看着导弹升空的。” 其余人无比认同。 之前的省内赛，他们这些人都没摸刀子，就莫名其妙拿了第一名。 许队长直接横扫全场啊！ 王凡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要是能拿一个全国大赛的冠军，院长，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奖励……”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晟德。 换做以前，其他医院纵然有想法，但也知道自己和三大院的差距实在太大，基本不可能拿下头名。 因此，没有制定过什么奖励。 隔壁的国际友好医院，甚至在内部发文，若是夺冠，直接让位院长…… 当然，先不论这是否符合规矩，首先就不可能有人同时让三大院折戟。 但这次不同，王晟德猜测，协和、华西他们的参赛队伍，这几天晚上可能都睡不着了。 …… 急诊科，七号诊室。 许秋再次出诊。 有眼尖的人发现了和以往的不同。 诊室门口的值班医生上，许秋的职位写着“主治医师”四个大字。 “咦，主治医师？” “许医生已经是主治医师了吗，好厉害！” “我的天，前两天的牌子还是住院医呢，今天竟然升主治了！” “我刚刚才把另外一个叫什么何海的副主任号给退了，看病还是得咱许主治啊！” 走廊上，许秋的诊室门口排起了长队，病患都快挤得流产了。 其他的诊室里，何海、周华、 云梅等人都靠着门框，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壮举。 这一刻，他们深刻体会到了“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句话的含义…… 云梅温柔地笑着：“不愧是许医生呀，他的口碑已经彻底打响了。” 周华也服气地点点头。 最开始他对许秋是羡慕加嫉妒。 但如今，许秋走的越来越远，甚至到了需要周华抬头仰望才能看到一点背影的高度，这时候他就没有了任何嫉妒的心思，心里只剩下羡慕和尊重。 何海则苦着个脸：“你们两没病人也就算了，我可是副主任啊，怎么沦落成你们这个样子了？” 过来送检查单子的王凡掺和了一句，道：“病人不是说了吗，主治医大于副主任。” 何海：“说的好，我回去打个报告，让你在主治多待几年。” 王凡脸色一变，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尼玛，你们聊得好好的，怎么我一开口就成这样了啊！ …… 临海一院，参赛队伍都按照平时的节奏生活、工作，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许秋也照常上下班。 此时，其他省份的参赛队伍早就抵达天都了，而且开始了秘密集训。 赛前疯狂训练手感。 当他们从领队口中得知许秋还没来天都，且根本没有为比赛做特训时，他们都有点兴奋。 虽然天分不如许秋，但……他们至少比许秋要努力！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一个真相。 第245章 他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依旧赤诚 他们所谓的魔鬼训练， 只不过是许秋每天睡前的日常。 大师级的能力的确让许秋掌握了大量手术，但，他却依旧十年如一日，保持着手术的手感。 他们看不到许秋客厅里那张长桌。 不知道许秋只是保持着如今的生活节奏，训练的力度就已经超过了魔鬼训练的参赛者们。 …… 最后的几天里，许秋不仅没有为名刀大赛养精蓄锐，反而约了高沛安，每天在共享食堂解决晚饭。 也是因此，他从沈妈这里得到了更多关于肝安宁的消息。 “二十倍啊，二十倍的利润……”高沛安越说越觉得震撼。 许秋和沈妈却是同时一愣：“什么二十倍？” 高沛安被问住了，愣了半晌才说道：“利润率啊，三毛七成本的药，售价高达六十一元，利润可不就是接近二十倍？” 许秋沉默了。 坐在一旁的沈凝则掰着手指，试图计算出答案。 沈妈捂着嘴巴，笑着道：“高教授，你再仔细算一算。” 高沛安狐疑地摸了摸脑袋，“这有什么问题，估算一下嘛，0.4\/60，可不就是二十……我的妈呀，两百？！” 这一刻，高沛安的心脏突然慢了半拍。 他的观念里，根本没有两百倍这么个概念，这已经和点石成金差不多了。 因此，当时下意识地把它合理化成了二十倍。 “一百六十倍……肝安宁可能不只是下一个修美乐这么简单，修美乐都没它能赚钱！”半晌后，高沛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给出了这个评价。 从沈妈口中，许秋也进一步确认肝安宁的临床试验数据造了假，真实的副作用远比实验室要更加高发、严重。 高沛安有些坐立不安。 他清楚地了解，一百六十倍的利润，他们如果敢威胁肝安宁的上市，几个月后可能就长在哪根水泥柱子里了。 估计……也就许秋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才想着维护正义。 但，高沛安错了。 许秋看得更加透彻，只是，他有一颗赤子之心罢了。 …… 1月31日。 名刀大赛正赛即将开始。 各省的第一名抵达大赛场馆——协和技能培训中心。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教学楼，出过不少外科专家，协和的老院长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如今，技能培训中心依旧作为本科生的教学场所，用以教授各种临床技能操作， 如三大穿刺、无菌操作、切开与缝合等等…… 主考官是天都市卫健委主任李明伟。 其他考官席上，有医保局的，卫生部门的，几乎每一个都直接与医疗行业挂钩。 这其中还有几个身份特殊的人。 肝胆外科奠基人陈院士。 骨骼重建特级专家、拿国家津贴的林协。 此外，还有协和、天坛医院的院长。 后面几个其实都不在考官席之中，但他们身份太高，又主动要求个“监考员”的席位，李明伟拒绝不了，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了。 “陈院士。” “陈院士，您怎么有时间参与后辈们的打闹？” 路过的考官都跟陈院士打招呼，话语间都是尊重。 陈院士笑呵呵的，慢声道：“随便看看。” “林教授也来了啊？” 林协点点头回应：“我也随便看看。” 李明伟又把目光转向协和、天坛的两位院长。 “李主任，我们也是来随便看看的。” “……” 李明伟无奈地笑了笑。 他岂能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 许秋在临海一院成立人才培养基地的时候，陈院士、林协都帮着镇场子去了。 连临海市，他们两都要亲自赶过去。 如今许秋来了天都，两人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至于天坛和协和的两个院长……基本上是奔着挖墙脚去的。 李明伟叹了口气。 后面还坐着不少大人物，都是奔着许秋来的。 这次名刀大赛，都快成某个人的个人秀了…… 名刀大赛快进行了三十年了，还从未出过这样的画面。 只希望，今年不要太荒唐。 …… 中午十二点，许秋的飞机落地，王晟德和一个摄影师随行，一行人抵达协和。 相比淡定的许秋和黎雪，云梅、陈巧等都异常兴奋。 前者是从乡村考出来的，这辈子见过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临海市，如今第一次见到天都，她不免感到震惊。 而陈巧，则是因为她考研填报的院校正是协和医学院。 这次她自我感觉很不错，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将是她以后三年工作与学习的地方。 “许医生！” 和静海市人民医院那次不同，此时许秋的名声算是响彻整个医学界了，他一到，协和外边的迎接人员就快步上前，热情地引导着众人前往赛区。 王晟德的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很多年前，他就是因为手筋被刀砍断，离开了协和医院。 自那以后他都避着协和，这是他的伤心地。 而如今，他带着一个核武器回来，多少有点炸穿整个协和的意味在里面…… 吱嘎—— 推开门的一瞬间，吵闹的大礼堂瞬间就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落在许秋身上。 考官席位，众人砰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纷纷走向许秋。 陈院士一开始还拄着拐杖，眼见林协、李明伟这些兔崽子都超过了他，他索性猛地一敲地板。 当当！ 所有人立刻停下，同时看向陈院士。 后者冷哼一声，穿过静止的众人，走到了许秋面前。 脸上也在同时绽放出了笑容：“许秋啊，几天不见，打算做什么科研项目啊！” 其他人也同时涌了上来。 “许医生你好，我是李明伟！” “我是大夏医学会的主任……” “……” 大礼堂上，参赛选手越发沉默，表情也是越来越古怪。 说好的严肃的名刀大赛呢？ 为什么考官全部去找许秋套近乎了！ 协和的副队长咽了口口水，瞪着眼睛道：“老柳，我们……我们还有胜算吗？” 队长一拍桌子，“有，怎么没有！ 而且，这次的最终考题，是我们的强项……国内能做的没几个，许秋不可能擅长，我们赢定了！” …… 下午一点钟。 许秋终于跟考官们交换了联系方式，李明伟发表赛前讲话。 “名刀大赛由大夏国资主办，旨在选拔最精英的青年医生，激发医疗技术力、医术创新力……” “该比赛三年一届，胜利者就为代表的医院赢得三年的财政拨款，此外个人也将得到科研经费的援助，以及个人奖项等等……” “同时，该大赛将在医疗频道同步直播，全国同行都将见证你们的临床能力……” “那么我宣布，第十届名刀大赛正赛开始！” 李明伟不愧是干行政的，开场白又臭又长，很多人开始都还有些紧张，后来直接打哈欠了，紧张感也是烟消云散。 半个小时后，比赛终于开始。 看到考题的瞬间，场上发出一道道哗声，还伴随着惊叹。 第246章 变态的考核!挫挫他们锐气! 名刀大赛的宗旨，本就是为了筛选三年来最优秀的医生。 因此，哪怕考题再如何刁钻，都离不开两个字。 医术！ 不论是临床诊断思维，亦或是手术技艺，归根结底都是医术二字。 往届的题目，其实都和省赛差不太多。 只是， 省赛的内容不会超过副主任医师应该掌握的理论和技能范围。 而全国大赛不设难度上限，竞争对手也变成了协和、华西这样的顶尖医院，所以想要取得好成绩，无论是操作细节、理论考察、数据判读、应变能力等等都需要发挥到极致。 然而， 让人咋舌的是，今年决赛的第一题就和往届完全不同，形式更是闻所未闻。 十个考核室，每个考核室内有一位病人，一位考官。 每个团队有九十秒的诊断时间。 九十秒后，换下一个病人，轮换完十个病人，给出每人的诊断。 这个规则让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九十秒…… 就算是最繁忙的门诊，看一个病人都要两三分钟的时间。 还只能给出初步诊断。 而决赛的要求，竟然是在一分半内判断出病人患有什么疾病！ “这个难度太变态了！” “去年的第一题貌似是手术技能吧……今年怎么变成诊断流水线了？” “九十秒，连病史都问不完，与其说是考验临床思维，倒不如说是第一直觉！” “协和他们会更有优势，他们的病人量非常大，早就养成了一两分钟一个病人的效率，相比之下，小医院的医生就很吃亏了！” “嘁，能来决赛的，都是各省的第一，哪有什么小医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临海一院的方向。 决赛还真有一支“小医院”，临海一院这批黑马，过去三十年可从未出现在全国大赛的现场，如果不是月中建立了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到现在都没多少省外的人知道这个地方。 “许医生行吗？” 不少人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 …… 规则讲解完毕后，四十支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医疗团队，被分成了四个大组。 按照组别，轮流进行考核。 许秋带领的临海一院是第二组。 “第一组准备，按照编号顺序，分别进入一到十号诊室！”考场老师扯着嗓子喊道。 第一组的十个队伍各自就位，砰地一声，轻轻关上了大门。 叮铃铃！ 随着紧张的铃声响起，考核开始！ 刹那间，寂静的礼堂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十个考场里，医生语速飞速，还有笔记刷刷刷的声音。 “请躺下……” “我要听听你的呼吸音……” “之前在社区医院有用过什么药吗？” “……” 诊室外等待的三个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 协和医院休息区。 一个瘦瘦高高的医生望向许秋的方向，道：“你说，那位许秋还在发呆，这是被吓怕了，还是根本没在担心的啊？” 协和众人看去，果然发现许秋正撑着下巴，目光涣散，眉头皱起，似乎被什么难题给困扰了。 头发乱糟糟的队长柳寺摇摇头，道：“纠结这个有什么意思……小勇，一会儿你负责记录，晓兰，你负责胸部以上的查体；还有博艺、若瑞，你们两个检查腰腹部、四肢。 铃声响起之后，不要拖大，直接所有人一起上，问诊、查体，都同时完成！” 众人都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们也分析出来了。 这第一题，根本不是考察一个医生的临床思维、或者是直觉。 能拿来当考题的，绝对不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这种直来直去的疾病，肯定有一堆陷阱。 怎么可能有人在九十秒内给出正确的诊断？ 因此， 决赛的第一关，其实是考验整个医疗团队的协作能力。 九十秒内，团队之间各司其职，靠各自的分工做出的排除性诊断，将所有错误答案筛去，从而锁定正确答案。 “这是许秋他们的弱项。” 柳寺深深地望了一眼许秋。 这一个月，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往年，协和高层都不会管这些事情，顶多是给参赛医生放一个星期的训练假。 但今年，协和院长直接批了三百万购置模型、训练设备，还让所有入选的医生进行了一个月的脱产密训……可想而知，许秋给了他们多大的压力！ 柳寺清楚，许秋这支团队，除了队长本人外，其余人基本都是凑数的。 团队配合是弱项。 因而这第一场考核，将是他们协和甩开临海一院的开门红！ …… 叮铃铃！ 突然间，九十秒结束，铃声急促响起。 砰！ 所有的门在一瞬间打开。 团队里，有医生负责拉开门，众人鱼贯而入，而后再迅速进入下一个考场。 十个参赛队伍，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显然，他们也参悟了这第一题的目的，也给出了让考官们满意的答案。 考官席上。 李明伟微微颔首，道：“这一题出得好，医疗从来不是个人英雄主义，只有顶尖的团队，才能做出顶尖的手术，给出一份完美答卷！” “是啊，九十秒能问出什么，这算是挫挫他们的锐气了！” “也不知道协和、华西那几个院士学生能答对几个……这些病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迷惑性很强。” “嚯，别说他们了，你让一个主任医师来，九十秒都没法诊断出来！” “……” 众人讨论得热烈。 边上的陈院士和林协则同时打了个哈欠。 “你说，许秋能提前多少秒？”陈院士随口问道，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林协认真地想了一下，“二十秒，不能再多了。” 陈院士一挑眉：“太慢了。” 林协没有因为对方是老前辈而迎合，他坚定地道：“许秋还得保证正确率，再缩减的话，错了怎么办？” “你也就是没见过许秋的门诊量……上次高沛安去找他，他那诊室门口起码有七十多个病人，一个小时的功夫，全部看完了。” 林协眼睛都瞪圆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低估许秋了！ 这时，考官们终于注意到游离在话题之外的陈院士两人。 李明伟笑呵呵地道：“林教授，你说什么二十秒……要延长二十秒吗？” 林协诚恳地道：“我和陈院士在猜测，许秋那家伙能提前多久诊断成功。” “提前？还诊断成功，这不可能。”李明伟爽朗地大笑了两声。 他只当两人在开玩笑，接着说道：“的确，一分半的诊断时间太仓促了，但我们的目的不是让他们诊断，而是杀杀他们的心气，主要考核的是团队配合！” 林协这时反倒认真地点了点头：“杀心气？是啊，确实能杀心气。” 第247章 诊断流水线，无敌的许秋! 李明伟总觉得林协话里有话。 陈院士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能杀心气啊。 当其他参赛团队发现自己竭尽全力、团队之间用尽了一切办法来配合，诊断正确率却依旧低下。 而许秋单枪匹马，甚至还喝了一盏茶，却给出了所有正确答案—— 这一幕发生时，恐怕高傲如协和柳寺、华西史丰等，心气也会被杀得片甲不留。 …… 叮铃铃！ 当最后的结束铃声响起，第一组的所有队伍终于都轮换完了十个诊室，结束了考核。 他们被带到了另一边的等候区。 紧接着，第二组就绪。 一直在神游天外的陈院士、林协两人，当即坐端正了，目光紧紧地盯着许秋的方向。 “陈院士，你也太偏心了，这一组还有华西呢。”李明伟开玩笑般说道。 卫生部任职的考官正襟危坐道：“华西的肝胆外科很不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华西的带队队长史丰，是陈院士您的高徒高沛安收的学生？” 从辈分来说，史丰该叫陈院士一声师祖。 陈院士随口应道：“啊，对，华西也要加油……小林，我猜许秋正确率百分之九十。” 林协撇撇嘴，“陈老，你不是说许秋很快，怎么正确率这么低了？” “对不对的先不说，他肯定快。”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错，十个全对吧！”林协信心十足地说道。 另一边，李明伟等人越听越震惊。 许秋的名头谁都知道，但，这十个病人可不是只有脑外科的！ 其他团队，都是在进诊室的十秒内判断出大致方向，接着由相关科室的医生主导问诊。 临海一院只有一个许秋，在这一关或许会吃很大亏！ 叮铃铃！ 就在这时，考核开始了！ …… 许秋这一组，从七号诊室开始。 王凡感慨道：“许哥，你跟七这个数字是真有缘分啊，你的门诊诊室也是七号。” 诊室的考官瞪了王凡一眼：“只剩下85秒了，还不开始？”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刚才的十个组，五秒钟的时间，病人都已经被扒光按在检查床上了。 这一组进来，什么都没干，还开起了玩笑。 他看了眼打头的许秋，转瞬间，心里的轻蔑便消失了。 “许医生。” 考官立刻站了起来，同时伸出了手。 这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现在是考核，只有90秒，想要收回手时，许秋却握了过来，淡淡地道：“你好。” 考官既兴奋又急切，道：“许医生，快抓紧时间，必须让团队动起来，一个人绝对不行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许秋在坐下的几秒钟之间，就自言自语般说出了一连串的词汇。 “头痛、咽痛、间有鼻阻，呈急性痛苦病容，神情烦躁、甲床呈现轻微的发绀，双瞳孔等大等圆，呼吸略深快……” 考官震惊了。 进来十秒钟，什么也没干，甚至都没碰病人一下，怎么给出了如此精确的诊断！ 简直和病人的住院病历一模一样！ 尤其是甲床轻微发绀…… 病人的发绀程度不仔细辨别，根本看不出，以至于之前的十个参赛组，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点。 然而，却被许秋一眼秒杀！ 考官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不愧是许医生啊。 他摸着椅子坐了下来，强作镇定道：“许医生，你继续……” 许秋点了点头。 他跳过了病史询问，直接到了之前的治疗经过。 由于病人的专业水平不足，且为了保证考试的公平，因此病人只需要当个沉默的模型，各种情况将由考官口述。 考官道：“病人曾经在乡卫生院按重感予以抗炎、抗病毒和去痛片等治疗。” 说话的功夫，黎雪、云梅已经让病人躺在检查床上，摆好了体位。 许秋根据之前的判断，直接上手触诊。 当摸到心尖区时，他的面色微微一滞…… 心音搏动太弱， 似乎有奔马律。 他赶忙看向病人的其他部位。 进一步发现病人的肝脾体表可触及——肿大。 按压右上腹时，颈静脉异常充盈——肝颈静脉回流征阳性。 而这，正是右心衰的典型体征。 “听诊器。” 黎雪立刻递上。 许秋直接按在了病人的心尖部。 一呼一吸间，他听到了细微的心包摩擦音。 收缩晚期，似乎还有一些杂音，仔细辨认之下，跟喀喇音很像。 而这意味着二尖瓣乳头肌功能失调或者断裂。 就在许秋打算收起听诊器时，他突然注意到，病人呼吸的时候，左侧胸廓的隆起幅度与右侧不一致。 他立刻警惕了起来。 赶紧用听诊器在胸骨左缘听诊。 嗡嗡嗡—— 听诊器在微微的震颤，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收缩期的杂音。 “七十秒了……”考官在提醒。 也就是在这时，许秋放下了听诊器，往门外走去。 别说考官了，连病人都愣住了。 这就完了？ 其他的医生，都把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六七个医生围着他，恨不得把肠子都给翻出来。 结果，这位年轻医生就针对性地做了几项检查…… 他确定自己没有查错地方？ 又或者，敢确认自己没有遗漏？ 这一刻，病人和考官都有点懵。 …… 咔哒。 推门声在寂静的礼堂上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汇聚过去，当看到许秋从中走出时，他们都愣住了。 还能提前出来？ 不对……不是能不能提前出来的问题，九十秒的诊断时间，他凭什么提前出来啊！ 咔哒。 考官席上，林协按下了手机的暂停键，他笑呵呵地道：“八十秒钟，算上许秋走出来，他诊断时间差不多就是 提前了二十秒，陈老，我猜对了啊！” 陈院士一脸懊丧，“肯定不对，他在诊室里肯定跟考官聊了几句，不应该这么慢的。” 其余考官人都傻了。 你管这叫慢？ 九十秒的诊断时间，怎么可能有人有空和考官聊天啊，要不还握个手得了！ “陈院士真会开玩笑啊，哈哈……”李明伟生硬地笑了几声。 众人重新看向许秋，接着发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第248章 许医生你当个人吧! 只见队伍中，王凡飞快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沓东西，然后冲到场上，给等待区的几人分发。 “那是什么……” “许秋队里的那家伙在干什么，发传单？” 考官席众人不解。 陈院士则笑骂了一句：“王凡那混小子，还是没变。” 林协也被气笑了。 许秋带的这批人里，他们两认识的不多，除了许秋以外，也只有一个王凡了。 着实是王凡太活宝了，谁能在决赛场上，拉下脸皮干出这种事情来？ 而大礼堂上，正在等候的参赛者们看到王凡发下来的东西，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临海一院许秋医生出征名刀大赛决赛特刊” 这…… 你们这比赛着呢，其他队伍都嫌人不够用，结果临海一院还有专人过来发宣传册？ 太离谱了！ …… 叮铃铃！ 终于，九十秒的答题铃声结束。 所有参赛者快速跑出，六号诊室的史丰正要看看前面的许秋是什么情况，结果发现他们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完成了？”史丰惊愕不已。 “史队长，别愣着了，七号诊室空了，咱们正好可以赶紧进去，比其他队能多五秒钟的诊断时间！”小队里的一个医生提醒道。 史丰点点头，就要进入七号诊室，紧接着看到了更惊人的一幕。 远处，许秋小队里的王凡正要跑回来，结果怀里抱着的一堆册子突然散落在地。 然后许秋队伍里传来一道喝声，云梅拢着嘴巴喊道：“王凡，你就在外边发传单得了，还能多六七十秒。” 王凡急了：“不行啊，我想夺冠有点参与感！” 黎雪笑着道：“这样，我让摄影师多给你拍几张照片，到时候把你放在临海一院的年度刊物上，也表彰一下你的舍己为人。” “这……好，你可别蒙我啊，何主任真申请让我在主治多待几年了，我就指着立功消掉何主任的报告啊！”王凡扯着嗓子喊道。 换成以前，他都直呼“何海那老头”了。 但，自从发现何海知道自己年初升主任后，底气也足了，有仇是真的会当场报，他再也不敢背后说坏话。 考核会场。 众人此时的表情就不是震惊这么简单了，甚至带有一点惊恐。 你们当时来玩的吗，决赛的严肃气氛一下子没有了！ …… “对了，七号病人是急性广泛性前壁心肌梗死，合并室间隔穿孔。” 许秋说着，就带人进了八号诊室。 “许医生！” 和之前一样的剧情。 考官见到许秋，甚至忘了此时有多紧急，下意识地想要和许秋握手。 全球首例完全颅脑融合分离术的主刀，谁不认识啊？ 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这几乎意味着许秋以后必然成为医学界的泰斗，和未来医学泰斗握个手，考官们能吹一辈子！ 但很快，考官又立刻想起这是考核现场，他又慌忙抽回手。 不过许秋反应更快，握了握，随和地道：“你好。” “许医生你好，别耽误时间，快开始！”考官生怕自己延误了许秋的诊断。 六十秒钟后。 许秋再次起身，往诊室外走去。 他的心里也在做出判断。 病人的主诉是头痛，血压也高达160\/105mmhg，其余体征没有异常。 很容易被误诊为高血压源性头痛。 然而，许秋在查体中，进一步发现，病人痛的不是头。 而是头皮！ 再往下检查，这才发现对方的枕部有一小条带状的区域，这里有一些细小的疱疹。 如果医生不让病人趴着，或者有意识去触碰此处，基本上都会忽略。 “疱疹病毒引起的病毒性皮肤病。”许秋果断地开口。 云梅赶紧记下。 吱嘎—— 又是一道刺耳的声音打破寂静，等候的考官和参赛选手们惊骇地望着八号病房。 许秋又出来了？！ 这一幕在继续发生着。 九号病人，是一个老年人，主诉腹痛，服用止痛片后不缓解。 但，疼痛程度又不至于剧烈到胃穿孔那一步，因此很容易误诊为急性胃炎、急性阑尾炎。 事实上……这就是一例胃穿孔，只是老年人的痛觉神经比较迟钝，掩盖了病情。 十号病人。高烧四十度，持续一天余。 既往没有特殊，一般检查也没有特殊，此外有高血压、头痛。 社区医院给过抗病毒消炎降温治疗，依旧有头痛。 容易误诊为神内疾病。 但，最后许秋发现病人右上肢有一小块硬结，还有非凹陷性水肿，耳后的淋巴结亦肿大。 确认右上肢水肿处大概率是丹毒的表现。 最后给出诊断：斑疹伤寒。 …… 比赛依旧在紧张中推进着。 然而，当许秋第三次提前出来时，性质完全变了。 甚至，由于许秋太过悠闲，导致他在各个诊室之间轮转诊断时，有一种找厕所的感觉。 而其他人，则是快要憋不住了的找厕所。 第三组的协和医院队长柳寺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华西和他们的水平不会差太多。 然而，史丰等人脸色一直是铁青的。 这当然有每次出来都看到许秋等人已经在门外等着的缘故。 但更多，则是对诊断的无力感，和众多无法排除的选项的茫然…… 显然，这次的考核难度很高。 这种情况下，许秋是怎么做到闲庭信步的？ 叮铃铃！ 这时，最后一轮的开始铃声敲响。 许秋在万众瞩目下进入六号诊室。 黎雪、云梅等熟练地走在前头，嘱咐道：“别担心，一会儿可以和许医生握手，外面的起哄声和开门声别担心，只是我们出去得比较早而已……” 考官刚伸出手，嘴巴才张开，所有问题都已经被回答了。 紧接着，许秋握了握他的手，“你好。” “许医生，你……你都是提前完成的？”考官惊了。 他甚至怀疑，其他考官也都认识许秋，故意给面前这位脑外科大佬放水了吧！ 许秋点点头，不废话，开始诊断。 “这次的病例有点复杂。”许秋开口。 考官脸色一僵，害怕起来。 这是在暗示自己吗……其他考官是不是听懂了暗示，然后直接告诉了许秋答案？ 我要不要也违背原则啊！ 他还在思想斗争时，许秋突然站了起来，道：“应该没错了。偏瘫、偏深感觉障碍，还有些偏盲。 再加上口干眼干关节炎，基本上可以排除风湿病、紫癜和肾小球性肾炎等等。 这是一例罕见病，3h综合征。” 3h综合征其实是高氨血症、高鸟氨酸血症和同型瓜氨酸尿症的简称，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 难怪史丰他们的脸色这么难看，这种病的发生率很低，世界上对其的治疗也在探索阶段，基本上等同于不治。 黎雪擦了擦汗，“是有点难啊，许医生你竟然多用了十秒钟。” 云梅也有些可惜地道：“我听说陈院士赌了你六十秒出来，这一次你恐怕得踩着铃声出去了……陈院士输惨了啊！” 众人说着，推门离去。 考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啊？ 多了十秒钟，这就叫复杂？！ 关键是……他真的诊断对了，协和这边给出的最终诊断，就是这个罕见的3h综合征。 这玩意儿，真的是能九十秒得出结论的吗？！ 许医生，你当个人吧！ …… 吱嘎。 许秋推门出来的瞬间，铃声差不多刚好响起。 五秒钟后，其余人也听到铃声，终止了诊断，纷纷站到了门外。 李明伟刚要通知下一组准备考核，结果许秋那边的云梅走去跟考场老师说了句什么，后者便惊恐地朝李明伟跑了。 这位沉稳的卫健委主任心里咯噔一声。 又发生什么了啊！ ___ 兄弟们！新年快乐！ 炸鸡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学业顺利，财源滚滚，工作顺遂，没对象的赶紧找到对象，有媳妇的赶紧抱个娃！ 第249章 他满分，是因为试卷只有满分! 片刻后。 神色慌张的考场老师走到了李明伟身边，耳语了几句。 后者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其余人忙问道：“李主任，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明伟挤了挤眼睛，“许秋他们……已经诊断出来了，问我们要答题纸……” “诊断出来了？！” 一时间，众人都无比惊讶。 这场考核的目的，是考验团队之间的协作能力。 虽然诊断时间只有短短的九十秒，但该组结束诊断后，有一个小时的答题时间。 这一个小时里，考核要求团队成员之间各抒己见，从而探究出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然而现在…… 许秋那边直接跳过了一个小时的答题时间，已经有答案了？ “这……这不能吧！”副考官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名刀大赛三十多年了，高分的参赛队伍倒是有一大堆，甚至满分的也出过几次。 但，几乎没有人能提前完成。 理由很简单——赛事的难度极高，三十岁的医生说到底其实还站在医学之路的起点，距离真正的“医学大家”还有极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游刃有余？ 然而，今年冒出了个不科学的许秋。 相比其余人的惊诧与不解，陈院士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催促道：“小李，赶紧的，把答题纸给他送过去，我趁着这点时间，跟他谈些事情。” 李明伟表情很是为难：“陈院士，这……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行的，这比赛有规定不能提前完成？” 李明伟被问住了。 这不是有没有规定的问题，而是……以前根本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像史丰他们那样，一脸纠结、痛恨诊断时间太少的才是正常人的表现吧！ “既然没问题，那抓紧的吧，许秋的时间很宝贵，要是给耽误了，我找你们算账。”陈院士严肃地批评道。 被老院士扣上这么一个帽子，李明伟压力很大。 他赶紧抽出了一沓答题纸，递给考场老师，道：“先发下去……” 他很好奇，许秋的诊断正确率有多高。 …… “第一个病人的下腹疼痛很剧烈，应该是阑尾炎？” “我也觉得。大家都认为这个大赛肯定会出各种弯弯绕绕的疾病，但万一它反其道行之呢，说不定真是阑尾炎！” “第六个病人就太复杂了点，难道是颅内肿瘤？” “我猜可能是脑疝压迫……” “……” 参赛队伍成员之间不断讨论，谁也没有理会那张提前发下来的答题纸。 按照规定，完成考核后，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确认时间。 九十秒太短，他们没法确认任何一个人的诊断，因此只能用这宝贵的六十分钟，来尽可能排除更多的错误选项， 从而逼近真相。 没有人敢托大。 然而，就在众人激烈地讨论的时候，临海一院那边走出了一个人，手里还拿着答题纸。 仔细一看，上面写满了字。 一时间，整个礼堂突然寂静了，连结束铃响起，第三组的队伍冲出来继续下一轮都没有人关注。 “什么情况，许秋他们完成了？” “不能吧……真有人能九十秒钟诊断出来啊！” 这群来自各省的顶尖医生，一个个都瞠目结舌，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慑。 很快，云梅就把答案交给了考场老师。 后者赶忙送到李明伟手里。 所有的考官都围了上来，想见识见识这份答案的含金量。 …… “一号病人：胸椎椎管内肿瘤压迫。” 病人的体征的确很像是阑尾炎，但仔细查体后就能发现，病人有不易察觉的脊椎侧弯，再加上病人的腹痛没有任何诱因，实际上这股疼痛来自于胸椎椎管内的肿瘤压迫。 “二号病人：非典型病原体感染。” 这例和其他病人不一样，除了体征外，还有大量的治疗措施。 首先，接受过头孢克肟+兰岑口服液+金嗓散结胶囊对症。 之后，又给过苏黄止咳胶囊+头孢+地塞米松静脉输注。 很容易被诊断为急性咽喉炎，或者是普通的细菌性肺炎…… 然而，许秋却没有被治疗误导，直指非典型病原体感染！ “……” “六号病人：3h综合征。” “七号病人：急性广泛性前壁心肌梗死，合并室间隔穿孔。” “八号病人：疱疹病毒引起的病毒性皮肤病。” “……” …… 越往下看，李明伟的呼吸就越发粗重。 他的喉结不断翻滚，眼球被震撼所充满，翻来覆去地扫视着这张答题纸。 某一刻，他甚至怀疑许秋是不是做了弊…… “全，全对了？”副考官差点叫出声。 这十个病人，每一个的迷惑性都极强，就算是让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来，也得经历几次排除性诊断，才有可能锁定疾病。 更何况，里边的四号、六号，都是罕见病。 很多医生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 别说九十秒了，九十天可能都没法确诊啊！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同样的疑问，也萦绕在每一个考官的心里。 众人再看向许秋，越发觉得这个年轻的天才深不可测，看不透了。 “还不宣布成绩？”陈院士有点护犊子的意思了，催促道。 “其他组还在考核……先等考核结束吧。” 李明伟只觉得嗓子发干，他调整好情绪， 收起了这份答题纸。 满分……毫无疑问的满分。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成绩。 九十分，意味着他的实力只有九十分。 但满分就不同了——他的上限不是满分，只是因为满分是这场考核的上限罢了…… 从名刀大赛直到现在，许秋一直都是满分飘过，以至于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看出许秋的真正实力。 似乎，这个汇聚了全国精英，连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都要争破头的大赛，在许秋面前，还有点不够格。 “太可怕了，他才二十四岁……” “未来的六年，全国所有医生，整个名刀大赛，可能都会笼罩在许秋的阴影之下。” “先别急着下结论，这才是第一题，后面说不定有变数！” “……” 考官们各执己见，压低嗓音讨论着。 而陈院士，已经找到了许秋，将他带离了考核场。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组考核完毕，答题纸也收了上来。 考官们快速批改完毕。 随后，李明伟亲自宣布成绩。 第250章 我怀疑许秋他们作弊! “第一组！ 湘省湘潭医院，60分。 吉省白求恩第一医院。60分。 黑省冰城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50分。 ……” 第一组的成绩公布，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能来到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从残酷的省内赛中杀出？ 绝大多数队伍在夺下省内第一后，都经历了一次充足，将其他医院的王牌医生都吸纳了进来。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参赛的人，代表着各省三十岁以下医生的天花板。 然而， 最高分也不过六十分，十道题才答对六道！ “湘潭是真的没落了，当年同级别的协和、华西，在这次考核应该能拿八十分左右。”有人叹息。 湘潭医院代表队脸色很差。 这些声音太不友善了，怎么说他们都是湘省第一出线的，论起绝对实力，也比东北、西北的许多老古董们要强悍许多。 况且……这题目是真的难啊！ 他看向协和、华西、齐鲁的方向，很好奇这几家医院能不能拿到更高的分数。 “华西就在第二组了，史丰很厉害，是高沛安教授的得意门生，被誉为年轻一辈的肝胆外科第一人……”湘潭的队长低声说道。 这时，有一名队员提醒道：“第二组还有一位许秋，也是一名劲敌。” 湘潭队长笑笑，道：“那人太张扬了，提前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提前交卷……这样的人，不懂规矩，在我们湘潭，连上手术台的资格都没有！” 队员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他是湘潭出来的，自然也清楚医院内部的上下级关系有多么固化。 一个医生，并不是有能力就能发挥。 像临海一院这种，主任愿意给有本事的下级医生担责，放手让他们做手术的，并不多。 许秋把临海一院当成归属，也有这一部分原因——有本事的人，在这里真的能出头！ 如果让许秋去湘潭。 哪怕他掌握的手术再多，没有打理好人际关系，恐怕都没有摸刀子的资格！ “第二组……” 这时，李明伟顿了顿，再次开口。 轮到宣布第二组的成绩了。 众人立刻打起了精神，这一组不仅有华西，还有本届最大黑马临海一院！ 他们想看看，能把中山医院、白云省中日友好医院等强院都踹下去的，在决赛上到底能发挥出什么实力…… “第二组！ 魔都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70分！ 鄂省人民医院。50分。 …… 川省华西医院。80分。” 会场上爆发出短暂的惊叹声，瑞金医院的七十分、华西的八十分，都是一个相当高的分数了。 然而，下一刻，整个会场突然寂静了。 “白云省临海一院，100分！” 李明伟的这句话，像是魔音一般，缭绕在整个会场。 甚至产生了好几轮回音，让人感觉听得不真切。 “多少，满分！？”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声音都拔高了八个度。 “临海一院？许秋！是许医生！” “这种题目能拿满分？疯了吧！” 如果说，华西医院的八十分是骚动。 那么此刻，整个场上都沸腾了，他们想找寻许秋的身影，却发现临海一院众人正淡定地坐在位置上，唯独那个发传单的家伙昂着个头，还挥舞着手里边的宣传册。 这时他们才想起，许秋早就在结束答卷的时候跟着陈院士、林协地离开了。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 “史丰只是陈院士学生的学生，我们就要拿这个吹了，人家许秋跟陈院士有说有笑的！” “林教授也是个大佬啊，骨骼重建领域，有谁不知道他啊！全国的骨科医院都想请他做手术！” “我们好像低估了许秋……他根本不是咱们这个级别的，他跟陈院士、林教授是一个level啊。” 众人眼皮直跳，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许秋不是来比赛的，是来屠杀的。 这个满分，让后续所有高分都失去了意义。 连带着协和的90分，齐鲁医院的80分，都一下子黯淡失色了。 很快，成绩宣布完毕。 临海一院以断层式的满分，取得了第一名。 第二是协和的90分。 之后，是华西、齐鲁等八十分的档次。 总体来看，排除掉临海一院这么个另类，医院的排名基本上跟地区发展水平挂钩。 比如天都、魔都这两个地方，基本上都在前列。 而西北、东北等经济欠发达，或者走向能源枯竭悲剧的地方，尽管参赛者已经是省内顶尖水平，但拿到全国来看，仍然有些捉襟见肘。 看到满分的戏码在决赛再次上演，史丰、柳寺等都不能淡定了。 史丰眼皮直跳，“人跟人之间……真的有这么大差距？”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以前，说这句话的是他们，因为史丰的天赋很好，今年才二十七岁，华西内部认为，史丰肯定会带着华西拿下一次全国大赛的冠军。 但现在，史丰也开始感慨，他跟许秋之间的差距很大…… 可想而知，许秋给众人的压迫感有多么恐怖！ 协和医院休息区。 柳寺却是大惑不解：“我们只有六号病人不确定，失的十分应该在这类——不是颅内原发性肿瘤，也不是脑疝，还有什么会引起偏瘫偏盲这些症状……转移瘤？” 他带着队伍来到考官席，询问答案。 当听到李明伟说出3h综合征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个病……连他都觉得陌生！ 柳寺只在教科书中瞥到过几眼，连号称疑难杂症最后的救赎——协和，自建院以来，也不过收治过两例，其罕见程度不言而喻。 而且，协和的主任也是磕磕绊绊，经历了几个月，最后才靠基因分析，勉强确诊。 真的有人能在九十秒内诊断出来？ “李主任，这……真的没有问题吗？”柳寺低声问道。 李明伟苦笑了一声。 以往，都是其他医院担心协和作弊。 因为考试地点选在协和，病人也是提前几天选定，而后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尽管还有教育部、卫健委、卫生部门等的监督，但想要提前挖掘点考题，并不算难。 结果，现在协和反倒怀疑临海一院作弊了！ 第251章 一个亿，买你一个签名! 李明伟觉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道：“决赛是由国资主办，还有各部的监督人员，你们协和应该很清楚，作弊的难度有多高，代价有多大……” 柳寺默然，点了点头离开了。 瘦瘦高高的医生此时松了口气，道：“队长，别多想了，准备下一场考核吧，还好我们只差了十分！” 听到这里，柳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怅惘。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有这种心态，我们已经低许秋一头了啊……” 其他队员同时心里一惊，他们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默认自己需要追赶对方了！ 柳寺又说道：“而且，这不是十分的差距。我们九十分，是因为我们实力只有九十分，他们一百分，是因为满分就是一百。” 这一刻，赛前放下豪言的协和众人，竟然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 赛场这边宣布成绩的时候，绝对的满分主角许秋，正在跟陈院士、林协两人喝茶。 “肝安宁这款药，高沛安给我传真了一些资料，我大致看了看……” 陈院士脸上是纵横的沟壑，但那双眼睛却深邃而睿智。 他找许秋的目的，正是肝安宁这款辉宁药业旗下的新型药物。 如果它只在莓国卖，陈院士管不着。 但，拿来大夏，在各地的诊所大肆兜售，甚至打上“肝病神药”的标签，他就不能容忍了。 诊所、社区医院，那是最朴素的劳动人民的地盘…… 大夏的农民、劳动人民，向来是最能吃苦，却索求最少的群体，他们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辈子，病倒后竟然还要被肝安宁这类“半成品药”残害，陈院士咽不下这口气！ 林协锤了锤桌子，气愤地道：“他们竟然这么快就铺开了全国的销售网络，开始打进三甲医院了。” 许秋点点头。 之前童妍就来找过他，甚至不惜以身体为筹码，换取临海一院的许可。 但，童妍注定是成功不了的。 王晟德那边把这件事交给了王平和许秋。 前者是妻管严，两人从高中一直到如今，在一起二十多年了，王平连有女性的应酬都不参加，对外边的女人即便有兴趣，也没有胆子。 后者……童妍变成一具长着标准肿瘤的尸体，或者是典型的罕见病，许秋对她的兴趣，都比搔首弄姿的时候要更大。 但，临海一院能顶住提成和其他诱惑，其他三甲医院却早晚有被攻破防线的那一天。 钱不感兴趣，女人也没意思。 那么，小孩的学位呢？ 给一个天都的户口，送小孩入学天都附属中学，未来有五六成的机会考入全国顶尖的天都大学呢？ 只要是人，就有想要的东西，在千亿的市场面前，辉宁那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也正是陈院士担心的一点。 “我的身份，限制太多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院士能调动的资源很可怕，陈院士一声令下，甚至能改动整个国家对于某个肝胆系疾病的诊断标准，或者是临床治疗指南。 但，涉及到商业利益，他就要谨慎很多。 如今，大夏大部分医学领域还处于起步阶段，各种设备，尤其是影像科、检验科，清一色的进口机器。 如果陈院士出手，他就代表大夏跟辉宁宣战了，届时恐怕全莓的医疗器械、医药公司都会联合起来，采取钳制措施。 那会让更多的患者遭受无妄之灾。 “我还收到了一张支票……” 陈院士叹了口气，从皮夹里取出支票，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林协看了眼，眼皮跳了跳。 八个零……一个亿！ 许秋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他们有什么要求？” “签一个字。” 陈院士又取出了一份文件。 许秋翻阅起来，很快就明白了。 辉宁希望陈院士出面，向大夏推荐“肝安宁”为肝癌术后患者首选药物。 这个名字一旦签下，肝安宁在国内的最后一个障碍将会消除，这款药将彻底开启大夏的掘金之路。 一边收割人命，一边收敛钱财。 陈院士拿起支票，撕得粉碎，目光干净地道：“许秋，我之前的确很希望你能够为国为民……但这件事情牵扯太大，肝安宁甚至动摇了辉宁的根本，你掺和进去，可能会死。 让我的好徒弟高沛安来！” 林协差点笑出声。 死徒弟不死许秋是吧？ 然而，许秋却摇了摇头道：“高教授的影响力不够大。” “你的影响力也不够。 完全颅脑融合分离第一人虽然名头大，但，也只是局限在脑外科。 新药涉及到科研、药物化学、药理学等等，你在相关领域内，话语权还是不够。” 许秋很认可这段话，“所以，我目前正在研制人工血管。” “人工血管？” 陈院士想了想， “如果能成功，你在国内倒是真能打开科研领域的知名度。 我们现在没有自己的大中血管，你做出来，那就是国内首例了。” 许秋淡定的道：“大中血管已经被国外研发得很透彻了，在这个领域，大夏就算做出了东西，恐怕也只能引起国内的热度，成本打不下来、质量跟不上成熟的进口产品，掀不起浪花。” “你说的很对，大中血管几乎没有出路……不对，你不是要研制人工血管，说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要研制的是小血管。” 陈院士瞳孔猛然收缩，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六毫米的小口径血管禁区？！ 国外研究了这么多年，始终无法从7mm跨越到6mm。 这就好像是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所有研发人员面前，让人绝望。 如果许秋真能成功，那他的影响力，恐怕真的有资格跟辉宁叫叫板！ 毕竟， 肝安宁只是一款针对肝癌切除术后的药，背后只有千亿的市场，这还是二十年的总利润。 但六毫米的小血管呢？ 每年可能都有几百万的病人有移植需求，每年可能就能产生几十亿，乃至于数百亿的市场规模！ 到时候，辉宁希望许秋死，但无数比辉宁更有资本的公司，会保下许秋！ 更何况……以届时许秋的影响力，知名度，给辉宁一万个胆子，它也不敢动。 甚至，它还得死死地守着许秋，生怕许秋不小心死了，全世界都把凶手当成了辉宁…… 桌子上，林协喝茶的手都有点颤抖。 一会儿是打破禁区，一会儿是千亿市场，他怎么感觉自己没资格坐在这里了啊！ “对了。” 沉重的话题之后，陈院士想找点轻松的话题聊聊，他看向了林协，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找许秋有很重要的事情吗？说说看。” 第252章 这个医生，强得让人绝望! 林协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 敢情我就是你两拿来解压的吗…… “算了算了。” 林协摆摆手，往旁边挪了两步。 来之前他本来是想找许秋聊聊假体设计的一些问题。 许秋之前写的论文，《胫骨远端瘤段骨切除后3d打印钛合金假体重建术后疗效评价》，曾经提到过钛合金假体的设计细节，其中有些部分很有深挖的价值。 如果能成，那应该会让本就成熟的假体打印技术，更完善一些。 保守估计可不就是几千万、几个亿的生意。 因此他觉得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但现在，听着许秋和陈院士聊起肝安宁和人工血管，动辄就是千亿市场，单位还是美元，他当即就哑火了。 到底还是自己太容易满足了啊…… 林协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秋。 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天才时，他还只是躲在角落，提出意见时被院长训斥的小医生。 这才多久，他已经成了临海一院的招牌。 而且，能和陈院士这个级别的人侃侃而谈，且已经背负着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甚至想象不到的期望。 肝安宁，关系到大夏肝癌切除术后患者的安危。 而人工血管，意义就更加深远了，一旦研制成功，或许就能将心脏外科带入六毫米的小血管时代——这将是划时代的壮举，也将彻底扭转大夏在这一领域的羸弱。 从被垄断、被卡脖子的一方，成为可以随时掀翻谈判桌的一方。 如果真的能成，许秋在医学界的地位或许将真正达到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度。 将来被评为院士也不是不可能！ …… 数个小时的谈话下来，三人聊了许多。 院士这种层次的人，话题动辄就牵扯到整个行业，乃至于人类前沿科技。 肝安宁虽然牵扯重大，但除此之外，陈院士还有大量事务要处理。 比如epione手术机器人。 几个月前，莓国的一家公司研制出了epione手术机器人，可以用于微创肝癌治疗，能够规划、靶向、实施和确认肿瘤消融，且已经获得莓国fda认证。 它在肝癌的介入切除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精准、灵活、稳定、微创，可以显着降低手术难度。 之前，一位主任医师才敢做这台手术，而且创伤大、预后差。 尤其是对于一些本身就存在肝炎后硬化、基础疾病众多的病人，手术风险成倍提升。 但，如果配合epione手术机器人，一名进行过多次训练的主治医师，就有资格做肝癌切除，且成功率更高、术后疗效更好！ 通过fda认证后，如今epione手术机器人已经开展国内布局，就等陈院士这批人挥手放行了。 不过，手术机器人虽然能革新医术，但也是将医生更彻底地与国外的高新技术捆绑在了一起——这意味着一旦他们中断手术机器人的供应，或者是屡次提高保养费、使用费，那倚赖机器人的医生将无用武之地。 简而言之，医疗器械公司将掌控这些医生的生死。 机器人肯定要放行，大夏全年就有三万九千多病人因为肝癌病逝，占全球死亡例数的百分之四十七，手术机器人入境，能造福数以十万计的病患。 但如何处理医者与医械的矛盾，将医生与机器人解绑，才是陈院士等决策者亟需解决的问题。 这显然不是跟许秋茶话会一般的聊天能找到方案的。 几个小时后，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陈院士当先站了起来，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协和那边下一场比赛应该要开始了。” 林协则瞥了一眼：“陈老，你还是多活动活动，长期保持同一个姿势，容易引起关节磨损。” 陈院士不置可否地道：“年龄也上来了，退行性病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他说完，又看向许秋，开玩笑道：“说不定你和林协能鼓捣出什么性质优良的假体来，到时候我的腰腿不行了，可以当你们第一批志愿者。” 林协也跟着笑了两声，只当这是玩笑话。 “走吧。”陈院士道。 他们在技能培训中心的办公室谈话，考场就在楼下一层。 见到三人丝毫不在意此前的比赛，考场老师有些心惊。 这两位医学大佬，对许秋的成绩不感兴趣？ 那可是满分啊！ 还是说……他们笃定许秋肯定是满分？ 想到这个可能性，考场老师觉得更加心惊。 …… 推开考场的大门，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汇聚过来。 疑惑、震撼、羡慕，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第一场的满分算是彻底坐实了临海一院为本届最大黑马。 考官们看许秋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他从门外走向等待区路过考官席时，众人都轻轻点头致意。 这一幕看在参赛队伍的眼里，心中的惊诧更甚。 很快，第二场考核开始。 决赛与省内赛不同。 全国大赛节奏更加紧凑，第一天就要完成所有医学理论方面的考核。 而第二天开始，就是手术了。 随后的比赛内容也很丰富，协和、华西、齐鲁等三家顶级医院一直在领跑，魔都瑞金等同样展现出了在高端技术上的统治力。 但，当这些队伍拼尽全力完成考核，拿取高分时，总能看到临海一院已经在更高处静静地等待。 这种感觉让人绝望。 好像永远也无法战胜。 永远不可能超越！ 满分、满分、满分！ 第一天的四项考核，分别囊括团队协作、临床思维、专业知识与随机应变能力，许秋以绝对的优势，硬生生扛着临海一院拿下全满分的成绩。 一天结束后，第二名的协和医院已经差了五十分。 当看到总成绩排名时，所有参赛队伍都沉默了，他们看着最顶端的临海一院，眼里充满了惊愕，感到无力。 他们听过很多关于许秋的传闻，新闻上的报导更是铺天盖地，但真正面对许秋时，那深不可测的医学功底，看不透的学识，还是让人感到绝望。 仿佛根本无法超越。 然而，还有一件比这更让人崩溃的事情…… 第253章 超越许秋的机会! 许秋今年才二十四岁！ 这意味着，除了这一届，他至少还能参加两届名刀大赛。 如今他都能在决赛乱杀了，未来六年，大夏那些所谓的三十岁以下精英、天才，岂不是得全部笼罩在许秋的阴影之下……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就像大伙都在拼命准备高考，突然听说班里的学神保送了。 众人都有心理准备，猜测保送天都大学，还是水木大学。 结果才知道，学神是直接保送到中科院…… …… “感觉没有必要比下去了。” “明天的手术更是许医生的强项，我们根本就是陪衬啊！” “能不能提个意见，禁止临海一院动用许秋啊！” “未来六年，咱们大夏的精英都会感受到被许秋碾压的恐惧……” 这一夜，很多人失眠。 能来参赛的，大赛经验都很丰富，也是受过专业训练，寻常是不会露怯的。 他们什么没经历过？ 但，全满分一路碾过来的，真没见过！ 当清晨的阳光撒落时，不少人都发出一声轻叹。 今天，又要以怎样的姿势被吊打？ 来到技能培训中心一层的礼堂。 新的考场已经布置好，宽阔的会场内，进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箱子，今天考核的试题由队长抽签决定。 “协和：鼠尾接续术！” “瑞金……” “华西：神经缝合术！” “……” “齐鲁：手指血管吻合术！” “……” “临海一院：鼠尾接续术！” “……” 很快，各组的考题出炉。 看到自己的题目，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这场考核，总分数由难度系数、完成程度综合决定。 像鼠尾接续术，难度系数在0.7左右，哪怕完成得很完美，总分数也不会太高。 但同样，分数下限就在那儿，怎么也不会差。 但，神经缝合、手指血管吻合则更难，前者难度系数为0.92，后者为0.83，如果能达到高额的完成率，总分会非常高，但相应的，失误率极大！ 这样的设置，其实做不到绝对的公平。 但，却贴合医生的实际。 名刀大赛的宗旨，在医术二字，最终还是要回归病房、回归手术室。 真正的手术本就是不确定的。 一些手术难度不高，对应的是鼠尾接续术。 而很多急诊手术，难度系数很高，仿佛拆除定时炸弹， 每一刀都像是在抉择剪红线还是蓝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便是神经缝合术。 拿到简单手术能精，碰到急诊手术能稳，任何一个部分掉链子，都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况且，往年拿到低难度的队伍能靠很高的完成度取得高分，最终成绩和高难度低完成度的分数相差不多。 …… 比赛很快开始。 鼠尾接续术算是最简单的几个之一了，即将小鼠的尾巴切成几段，然后重新吻合尾部。 神经缝合术则针对家兔，可选择面神经、周围神经等，难度系数极高，能缝合两三段，基本上就能拿到七八十的完成分了。 叮铃铃！ 考核开始！ 瞬间，整个考核场沸腾了起来，医生们奔走在实验桌旁，给实验动物称重、麻醉，眨眼就开始了操作。 这场考核的时间很短，半个小时。 因此，所有人都不敢有半分耽搁，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协和考核区。 柳寺直接一刀斩断了小鼠的尾巴，他盯着活蹦乱跳的鼠尾，斟酌起来。 “要不，切十二段？”有队员建议。 三十分钟，缝合十二段鼠尾，差不多就能拿九十分完成分了。 柳寺摇了摇头：“太少了，十五段。” 众人脸色微微改变。 十五段能拿满分的完成分，但……来得及吗？ 正常做一次吻合，至少要八分钟。 他们团队里几个医生一起上，也起码得五个人，才能堪堪完成。 而且，协和这边的队员有感染科的，有骨科的，还有急诊科，不是所有医生都能精通这种细微结构的吻合。 “不切十五段，别说赶超临海一院了，就连抽到神经缝合的华西也会超过我们！” 柳寺脸色有些严肃，他继续安排道：“鼠尾末端的缝合我来做，其余的段数你们分配……自己觉得可以，就上！” …… 此时，华西考核区。 史丰已经做出了决策，打算做周围神经的侧侧缝合再生术。 由于神经吻合的难度很高，因此，他们只需要缝合四段，就能拿到九十五的完成分。 再乘以难度系数，最终分数甚至比满分的临海一院还要高！ “这是一个超越临海一院的机会！” 史丰众人心潮澎湃。 铃声响起的刹那，他们立刻开始了操作。 等待麻醉生效的间隙，史丰下意识地往临海一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他便愣住了。 只见王凡背着个大包，竟然在考核中途给其他参赛队伍分发宣传册！ 关键是，李明伟他们明明注意到了，看到临海一院的人，却偏头没有搭理！ 王凡也没有很过分，一声不吭放在册子就走，不干扰其他组的比赛。 华西这边，也拿到了一份。 史丰没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睛当即就瞪圆了。 《重磅！临海一院许秋决赛第一天以全满分收尾！》 这一刻，他的脸色无比古怪。 这是昨晚的事情吧…… 怎么今天早上就撰稿+印刷一条龙了？ 临海一院那边，是包下了一家印刷厂吗！ 史丰放下宣传册，默默地看向许秋的方向。 明明临海一院所有人都一脸淡定的表情， 明明许秋就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 但，史丰还是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危机。 他不明白为何会这么不安！ 对方的难度系数才0.7，哪怕是满分，总分也顶多70。 他们的神经缝合却不同，若是能拿95的完成分，总分可以高达88分左右…… 18分，虽然不足以追平跟临海一院的巨大差距，但借此超过协和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起码，回去以后，华西可以说，他们曾经在某一个考核中，远远甩开了许秋带领的临海一院。 然而此时，许秋越淡定，史丰的心里越慌。 “快，赶紧着手缝合……张强、王芳、冯越，你们三个各自带一个组，四个组一起，争取完成四段缝合！” 史丰扔下了册子，立刻投身到手术操作之中。 第254章 切碎成肉馅，照样能复原! 其他参赛队伍也不敢懈怠。 唯独临海一院，许秋依旧低着头沉思。 黎雪等人没有打扰。 直到王凡发完宣传册回来，见众人还没动作，他甩着空荡荡的登山包道：“都在等我呢？” 众人给了个白眼。 “开始吧。” 这时，许秋终于开口了。 他思索良久，既然鼠尾接续术的难度系数很低，那他们就强行提高难度！ “切多少段啊？”王凡拿着手术刀，问道。 许秋沉默片刻。 老鼠的尾巴是17.6cm，协和那边选择的段数估计在17~20之间吧？ 为了保险一点…… “五十段。” 王凡手术刀悬在了半空中，有些兴奋道：“多，多少？” 黎雪没好气地道：“队长说五十段！” “好啊，以前过节做饺子，家里的饺子馅都是我剁的！” 王凡抄起刀子，硬是把手术刀用出了菜刀的感觉。 黎雪看了几眼，气得快要跺脚，道：“你能不能从根部开始切？” 云梅眼皮跳了几下。 王凡这混蛋，竟然从尾巴末梢开始切，老鼠要是能说话，能把他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 “哦哦，不好意思，老鼠兄。” 王凡啪地一刀，将尾巴连根斩断。 然后，对比着尺子，每隔3.5mm，就切出一段，很快，桌上就多了一盘像模像样的肉馅…… 巡视的考官老师人都傻了。 “你们这是要做包子？” 这道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少人都不理解。 鼠尾缝合的难度系数只有0.7，但，只是跟神经缝合比起来简单啊！ 实际操作，每一段鼠尾的接续，都需要八分钟左右。 五十段，就是让临海一院所有选手一起上，恐怕都有点不够用！ “终于……其他队员要上场了吗？” 很多人都期待了起来。 然而，他们的希望落空了。 比赛的第八分钟，临海一院的人终于动了。 黎雪去给许秋倒了杯水。 王凡在解剖老鼠的腹腔，还跟刘素素、杨萌介绍着公老鼠和母老鼠的区别。 云梅、秦祈音等，则在打扫着桌面上的毛发。 “？？？” 这是进了一个马戏团吗？ 怎么没有一个正常人！ 众人看向许秋。 只有许秋操控着显微缝针…… 这一刻，很多人都沉默了。 许秋是真的打算一个打全部啊！ 直到半个小时的结束铃响起，临海一院的其他人都没有动静。 只有许秋坐在显微镜前，手都快舞成残影了，跟旁边发呆、倒水的队友形成了一动一静的世界名画。 柳寺深呼一口气：“不能怪他的队友……3.5mm的鼠尾，缝合难度太高了，连我都不敢说能在十分钟内完成！ 失误率太高了！ 让其他医生上，反而会越帮越乱，甚至直接破坏鼠尾的结构！” 考核规定，段数在最开始就要确定。 切了多少段，却不能复原，或者是产生了损毁，都会极大地扣除完成分。 柳寺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不可理喻，道：“五十段，是为了强行提升难度系数啊！” 他觉得许秋疯了。 简单的手术，就该做得精细、稳妥，对方偏偏为了那点难度系数铤而走险。 一旦失败，那将彻底失去之前攒下的优势！ 史丰的想法也差不多。 将尾巴切到了这个程度，基本上就是“把肉馅恢复成尾巴”了，连常规的弯针都比尾巴段要大，也只有显微缝针能勉强凑合用。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不安。 难度系数的确是固定的，但，如果许秋将鼠尾切到了五十段，那种情况下还能有极高的完成度，难度还和以前一样吗？ …… 很快，李明伟带着考官组前来验收成绩。 “协和，完成分94，综合评分66分！” “……” “华西，完成分79，综合评分73！” “……” “齐鲁，完成分62，综合评分49分！” “……” 每经过一组，李明伟都当场给出了分数。 低难度系数中，协和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综合评分足足有66分，第二名则是61分。 高难度系数组别内，华西拿下第一，评分来到73分。 然而，同样是高难度系数，齐鲁却出现了重大意外，队内两组都出现失误，最终为追求高分数付出了代价，只有49分。 算是彻底退出了这一次的冠军之争。 “许秋……” “到他们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李明伟。 下一组就是临海一院，他们很好奇，许秋把“肉馅”玩成了什么花样。 同样是鼠尾接续术，协和那边可是拿到了94的完成分！ 但，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多的考官将临海一院的试验台围了起来，场上也越来越寂静。 “发生了什么！” 众人心头同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其他组，看一眼就能打分。 但轮到许秋…… 这都快五分钟了，还没给出评分？！ 场上逐渐躁动。 这时，李明伟回头吼了一句：“安静！” 考核场瞬间噤若寒蝉。 李明伟挪动身子，大睁着眼睛，往显微镜里看了又看。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面对众人郑重地宣布道：“临海一院，完成分100，综合评分……100！” 场上寂静了半晌。 紧接着，像是炸弹引爆，所有人都沸腾了！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分，又是满分？！ 鼠尾接续术的难度系数只有0.7，按理说满分也只有70，哪儿来的一百分！ “怎么可能一百分！”有人喊道。 “我们要求复检，难度系数比神经缝合术还要高？1.0难度系数是乱给的吧！” 柳寺的动作最快。 他穿过考官，一眼就看到了显微镜下的东西。 那一团肉沫的确已经被缝合了起来，重新组成了尾巴。 他怔住了。 五十段……许秋是怎么缝合完成的！ 他是开了加速外挂吗？ “不对，就算五十段，难度系数也不至于到1.0啊！”柳寺质疑道。 李明伟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显微镜，让他自己看。 “显微镜下，又能有什么玄机？”柳寺越发不能理解。 第255章 华丽的炫技，给医术大师的奖彰! 他深吸一口气，将眼眶压在了显微镜的目镜之上。 紧接着，柳寺瞳孔猛然收缩，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镜下，那条本该被剁成了五十段肉泥的尾巴，此刻竟然恢复如初，若不是每隔3.5mm就出现一次的缝线，他甚至会怀疑许秋换了一条崭新的尾巴！ “怎么做到的！” 他移动着显微镜，想要通过整齐的缝合口找出一丝端倪。 很快，他的表情更加惊愕了。 这一段，是锁边连续垂直褥式内缝合法。 下一段又用了皮下缝合。 最让人震撼的是许秋的单纯连续缝合，他直接一条线穿下来，将十段尾巴完美地“粘”在了一起，即使在显微镜下，都看不到尾部皮肤之间的张力，更没有留下任何死腔！ “等等，这是……u式缝合？” 柳寺屏着呼吸，缓慢地移动着镜头、 视野中，鼠尾动脉的近端套入远端，缝线从远端血管的纵轴进入，间隔边缘为零点四毫米，接着自外向内全层穿入，后从近端穿出，回到距离进针点零点二毫米的位置，组成了一个完美的“u”字型缝合。 而这，是小血管最经典的缝合术式之一。 鼠尾的动脉血管，最细的地方仅仅有0.2毫米。 难倒是不难。 缝线也不过是头发丝的十分之一粗细而已。 对于从事断指再植手术的医生来说，这些都算是基本功。 在断指再植领域，有“想入门，先缝合一百条鼠尾，通畅率达到99%以上”的说法。 许多手外医生，都需要在完全脱产的情况下，用鼠尾练习三四个月，到后期，一条十六七厘米的鼠尾往往要切成五六十段，属于是基操勿六了。 然而…… 这个“不难”，是基于充足的手术时间之上。 如果不限时间，那鼠尾接续术的难度系数可能只有0.4左右，甚至更低。 在场所有医生，哪怕不是手外科、脑外科这些讲究精细操作科室的，也能把鼠尾缝得像模像样！ 难度系数达到0.7，就在一个“快”字。 切成十五段，一个吻和口大概要5~10分钟，半小时内，熟练者也只能吻合三四段。 五十段——那就需要七八个小时了！ 此前，柳寺认为，哪怕是将七八个小时的缝合缩减到半小时之内，难度系数也不至于拔高到1.0的程度。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许秋缝合的不是五十段鼠尾。 而是用五十段鼠尾，来了一场炫技，他选择了所有适合用于鼠尾移植的缝合术，且将每一种都发挥到了极致，将各种缝合术的优点都融合在了一条尾巴之上。 1.0的难度系数，是给万千技艺融贯于一身的奖彰。 …… 柳寺从显微镜中收回目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秋，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顶着天才的名头一路爬上来，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也会有一个天才压在他的头顶。 柳寺回到协和的等待区后，史丰等人也相继过来查看。 很快，这些人又默然离去，没有人再对这一个满分提出质疑。 “哪里还要消磨锐气，这些人已经完全被打服了啊……”李明伟咳了一声。 决赛开始之前，谁要是告诉他，这一届会有人一路碾压过来，他肯定骂对方太小看出题组。 但现在，参赛队伍、考官、主办方全部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考题肯定是没问题的，难度绝对在线。 出问题的，是临海一院的许秋啊！ …… 接下去的比赛，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医生，几乎完全丧失了斗志。 一些本来就不指望拿名次的队伍，反倒心态更好了，取得了不错的发挥，甚至还有好几个医院刷新了历史最佳成绩。 这场面，颇有一种临海一院这匹大黑马，带出了一大批小黑马的既视感。 第二日的比赛结束，临海一院再次以满分结束。 此时，第一名总分700分。 协和位列第二，总分611分。 华西紧随其后，609。 直到此时，胜局算是初步奠定。 决赛直到现在，还没有碰到让许秋完全展现实力，或者是让他觉得力不从心的项目。 最后一场手术考核，除非对方直接放弃，否则，就算进手术室就退出，拿个保底的10分，也能拿下这次比赛的冠军。 因此， 今年的最后一个比赛日，创下了一个奇观。 往年，最后一日都是竞争最为激烈，几个顶尖医学院打得白热化的阶段。 谁稍有松懈，就可能被斩落马下。 哪个医院超常发挥，就能横刀夺冠。 今年的比赛风向却截然不同。 没有人再讨论谁更有机会夺冠，话题全部变成了“手术考核的考官第几分钟会意识到自己不如许秋”“手术结束后，考官是否会喊许秋老师”…… 此时，临海一院也给自家的出征医生挂上了新的海报。 随便摆一摆就很帅的照片。 还有标语“截至目前，许秋带领临海一院医生以全满分的成绩险居名刀大赛第一名！” 路过的病人们纷纷侧目。 险居？ 你旁边就放着具体分数，第二名协和差了89分呢！ 你管这个叫险胜？！ 还有不少人是听说许秋的名头而来，看到医院外边的海报，他们才知道为何这几天许秋都没有放号。 “原来是去参加比赛了啊？” “名刀大赛是什么，我查查……我超！国资主办的，奖励非常丰富，光是给冠军队伍所属的医院拨款就有三个亿啊！” “什么，许医生挣了三个亿？” “我突然有点担心了，许医生现在这么厉害，以后挂他的号是不是越来越贵啊！” “很多专家挂号费都要几百块钱，我之前去协和看过一个专家，他的挂号费1200！” 这些担心，也从给王凡运送宣传册的医宣部工作人员口中，传到了许秋这里。 医宣部工作人员问道；“许医生，王院长和省卫生部门、卫健委那边都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如果要上涨挂号费，目前你可以提高到专家诊疗费的地步，最高大概是一千元。” 许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他不希望高昂的挂号费成为拒绝病人的第一道门槛。 任何病人，都有机会，有尊严、平等地来到他的诊室，这也是许秋一贯以来对自己的标准。 第256章 最后的手术，我们要挑战禁区!? 前世，哪怕他已经是国医，依旧坚持每周上两三次门诊，挂号费是几十年前的标准，两块钱。 从未改变。 许秋的愿望其实很朴素，他绝不希望医疗资源成为富人的专属，任何人都有守住健康的权力。 “改一下吧。” 许秋突然说道。 医宣部的工作人员打起了精神，“许医生您说！” “降低一些，挂号费调整为五元。” “好的，调整为……嗯？！五块？许医生，您说的是五块吗？” 工作人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秋点点头，道：“对，两块钱还不够格，再过几年，医术再长进一些，我应该就有资格换成两块钱了。” 这话让黎雪等人也震惊不已。 临海一院里边，光是主治医师的挂号费就是九元了。 许秋升了职称，挂号费反而进一步下探。 而且，听他的意思，挂号费越低反而越有本事……他现在觉得自己还没资格用两块钱的挂号费！ “许医生，我们……”黎雪等人欲言又止，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九块钱的主治医师诊疗费了。 他们也动了念头，想要降低自己的挂号费。 这时，医宣部的同事默默地提醒道：“你们就不要想了，挂号费多少钱，也就许医生一个人能说了算，你们……调不调整和你们没关系啊！” 许秋也摇了摇头。 他这么做，是因为他一个月的薪水都快达到十万了。 达则兼济天下。 像云梅、王凡这些人，每天都忙得累死累活，还在为房租、贷款忧虑，实在没必要做出这种选择。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们真的到了许秋的地步，那时再考虑回馈社会，才是更有价值的事情。 …… 第三天的手术考核如期而至。 许秋带着黎雪等人赶到考核地点时，发现会场出奇地安静。 仔细一看，才发现李明伟的旁边坐了一位头发半白的医生，对方神态威严，既有学者的严谨与考究，也有医者的精干与果断。 “那位是……大夏医学院阜外医院血管中心的主任，杨晨曦教授！”王凡惊了一跳。 黎雪被王凡吓了一跳，问道：“你还关注这个方面的人？” 杨晨曦，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她和云梅等人都不太认识。 王凡竟然知道对方！ “你们当然不知道，阜外医院的血管中心，算是我们大夏走在人工血管研制最前沿的团队了……他们跟协和、华西等常年开展合作，所以，柳寺、史丰他们都认识杨教授。” 王凡颇有些得意，接着说道：“许哥不是跑去研制人工血管了吗？我估摸着他肯定能搞出点东西来，为了装逼的时候有点水准，所以提前了解了这个领域的讯息……” “……” 难怪王凡会认识杨晨曦，果然，出风头的事情他是一件都不想落下啊！ …… 许秋落座后，又等了七八分钟，考核时间到了。 杨晨曦站起来，简单地宣布了考核方式、要求。 手术考核，一共有两天。 两天的时间里，参赛队伍在协和的各个病房内轮转，挑选要做手术的病人。 手术完成后，将由整个考官组共十四人，对手术视频进行分析，从而给出最终分数。 这种考核方式，对于病人、医生、协和三方来说，都有好处。 能进决赛的，都是来自各省的顶尖医生，他们年轻有为，身体、智力、精力、能力等都处于人生最巅峰的上升期，让他们实施手术，绝对不会比协和本院的医生要差多少。 对医生来说，这也是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 他们可以学习到顶尖医院协和的运作方式、调度策略，以及从术前准备一直到术后护理的细节安排，这都是在自己医院看不到的东西。 而协和…… 也可以借此缓解积攒已久的病人库存。 协和这边，病人太多，医生太少，很多病人的手术甚至安排到了两三个月之后。 来自全国各地的顶尖医生团队，为了取得高分，肯定会选择复杂的手术病人。 四十支队伍，那意味着两天内可以消化掉四十台棘手的手术。 往年的名刀大赛到了这一环节，就没有团队出过错，目前为止手术成功率为百分之百，因此协和不用担心医生医术——这是对各省医疗体制的信心。 另一个方面。 医生感受协和先进体制、管理思路的同时，协和也会反过来吸引医生。 往年就有不少医生被协和相中，而后直接被协和的人事部挖了过来…… …… 手术考核，每年都没有什么大变化。 杨晨曦宣布完毕后，不少医生已经跃跃欲试——他们都是提前了解过协和目前住院病人的情况，有些团队甚至早就物色好了手术人选。 然而， 柳寺、史丰等人，却依旧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 杨晨曦可是国内第一个造出7mm人工血管的医生兼科学家、商人啊，他来当本场考核的考官，自然不可能只是宣布个比赛流程这么简单。 果然！ 在场面躁动起来之前，杨晨曦再次拍了拍桌子，道：“安静！” 他环顾四周，道：“今年，除了在协和病区内选择一位病人，你们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做一例人工血管移植修复肢体血管手术！” 除了柳寺、史丰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全程都哗然了。 “人工血管移植？！” “这不是杨教授最擅长的领域么，为什么突然进行这个考核？” “难度太高了，人体大腿根动脉的的直径只有7.8毫米，腘动脉则只有6.5毫米，都快逼近六毫米的禁区了！” “如果是后者，6.5毫米……莫非杨教授又研制出什么新型人工血管了？！” 众人惊讶的同时，也感到振奋。 人工血管植入的指南中有一条，不宜使用直径小于八毫米的人造血管。 这也意味着，八毫米以下，既是对术者的考验，又是对材料本身的检验。 事实上，不论是大夏，还是全球医学界，八毫米以下的血管都是雷区，六毫米之下则是禁区。 如今杨晨曦竟然要带着他们这批人去挑战八毫米，甚至逼近六毫米的肢体血管……目的又是什么？ 第257章 不好意思，我内定了许秋! 杨晨曦并没有卖关子，短暂的停顿后，就给出了答案：“几个月前，我们团队已经攻克了6.5毫米人造血管的研制，且已经进行完了动物实验……” “6.5毫米！” 这一次，连柳寺都震惊了。 杨晨曦要把6.5毫米血管的国内首次移植交给他们？ “我们真的能行吗？” “不可能吧，这已经算是人工血管领域最难的方向了，我们根本驾驭不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杨晨曦的话太过魔幻。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们去做6.5毫米的人工血管了？” 被打断的杨晨曦很是不悦，他丝毫不留情面地道：“少部分人还有自知之明，6.5毫米不是你们能做的！ 给你们准备的，是8毫米，甚至8.5毫米的人工血管。 如果你们能完成，那就有机会加入我的团队，几个月后跟我一起完成6.5毫米的人工血管置换术。” 这也是他接受邀请，来主持这场考核的原因所在。 大夏这边，对他的人工血管寄予了厚望。 而杨晨曦想要在口径上更进一步，除了科研方面的努力外，还得组建一支能做小口径血管移植的手术团队。 名刀大赛，自然是挖掘天才最好的时机。 国内首例6.5毫米血管植入，这个荣誉的吸引力很大！ 杨晨曦更是领衔国内人工血管研制的头号人物，在他的团队下，将来有很大的几率率先攻克六毫米血管禁区，名留青史。 因此，当“筛选手术团队”的消息一放出，在场的医生都激动了起来。 “先别急着做梦。” 这时，杨晨曦再次开口，控制住了局面。 他打开了随行的小箱子，里面低温保存了一批造价昂贵的国产八毫米人工血管。 紧接着，又有工作人员推来了一条实验犬。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隐隐约约猜到要发生什么。 杨晨曦等实验犬运上来后，毫不拖泥带水地道：“狗的分流血管直径大约是八毫米，如果能将这根人工血管置入狗体内，那就有资格挑战这台肢体血管修复置换术！” 果然是这样…… 人工血管的置换很难，八毫米以下，都算是医生的雷区了，必须慎之又慎。 能往八毫米之下继续推进，都已经到主任医师的级别，能够在大多数心脏外科、血管中心担任要职，成为专家。 再往下，就是杨晨曦这类站在行业顶尖的人才了。 如今，就有一个加入杨晨曦的机会摆在面前，只要做好一条狗、一个人的手术，就能跟着他平步青云……这是在场所有人此生仅有的机会。 柳寺、史丰也明白这一点，所以都异常激动。 然而，在许多人还在考虑，或者等待杨晨曦宣布考核开始时，一道平静的声音 突然响起！ “我来试试。” 众人连忙望去，旋即脸上一惊。 是许秋！ 此刻，许秋淡定地站了起来，选择了打头阵。 最终考核竟然和人工血管有关，他也相当意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靠着那三天疯狂的大脑风暴，如今他对人工血管的了解、造诣，已经达到了一个崭新的台阶。 甚至，可能比杨晨曦还要精通一些。 现在正好有个机会接触国内前沿团队研制的人工血管，他也动了博采众长的心思，想要亲眼见一见。 “好！” 考官席上，杨晨曦直接就鼓起了掌。 他十分欣赏这种自信的医生，这份勇气，也是行业先驱必不可少的品质之一！ 许秋刚要出列，杨晨曦突然问道：“等一等，你是哪个科室的？” “急诊科。” “停一下！” 杨晨曦脸色变幻了几下，他皱着眉头道：“我忘了说一点，急诊科、感染科、妇产科这些科室的医生，一律禁止参加这场特殊考核。 我欢迎脑外科、手外科、心脏外科等科室的天才挑战！” 李明伟表情有点不对劲了，拉了拉杨晨曦，示意他闭嘴，提醒道：“许医生和一般的急诊科医生不同！” 陈院士和林协也坐不住了，脸上都有愠意。 陈院士沉沉地道：“小杨啊，他虽然是急诊科医生，但对人工血管有自己的见解，你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杨晨曦心里很是吃惊，怎么这么多人为许秋说话？ 然而，这反倒让他更加不满。 他朝陈院士抱了个歉，接着对众人宣布道：“我要的是未来跟我一起挑战六毫米血管禁区的天才，不是连专业、科室都不相关的所谓精英！更不是背景吓人的二代！我从来不搞特殊化！” 林协差点笑出声来。 这位杨教授竟然把许秋当成二代了？ 那家伙可是靠自己，在一场场的手术里，打出自己名声的猛人啊！ 陈院士冷冷地看了杨晨曦一眼。 李明伟头上冒汗，赶紧提醒道：“那是许秋啊，许秋你不认识？” 听到这个名字，杨晨曦的话戛然而止，他身子一僵，愣愣地道：“你说谁？许秋？许医生就是许秋？！” “对……” “新闻上那个做了全球首例完全融合颅脑分离术的许秋？” “对！” 杨晨曦严肃的表情立马消失，他笑吟吟地朝许秋招手：“许医生，快请来，能做颅脑分离术的话，这台手术对你来说应该是小意思……” 许秋点点头，面不改色地到了近前。 黎雪等人跟上，准备给实验犬麻醉，开始做人工血管置换。 柳寺、史丰等人被杨晨曦的态度大转变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果然，什么不要急诊科医生，都是表面上的规定，对于许秋这种天才来说，他本身就是可以无视规定的存在！ 许久过后，柳寺才缓过神来，他举了举手，道：“杨教授，我下一个行吗？” 谁知道杨晨曦直接甩了个脸：“没了，内定了许秋。” “？？？” 前面说好的痛恨二代，不喜欢搞特殊化…… 怎么见了许秋，连对方穿什么尺码的手术衣，多大号的无菌手套都想好了啊！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给协和他们面子了？”李明伟有点懵。 杨晨曦本质上是个科学家，说话不喜欢弯弯绕绕，就看重能力。 这也导致，之前他得罪许秋，现在说的这话，又把在场除许秋以外的所有人给得罪了一遍。 李明伟心累啊。 杨晨曦却浑然不在乎，目光始终盯着许秋的动物手术。 麻醉。 显露分流血管、充分游离。 将要替代的分流血管上下端分别上血管夹、阻断血流。 切除！ 之后，做人工血管的替换！ 5-0缝线行端端连续外翻缝合…… 最后两证，开放近侧血流、排气、排血块，完全缝闭…… 盐水纱垫按压止血，关闭切口…… 两个多小时后，许秋抬起头来。 此时，其他医生都已经去协和病区挑选病人去了，空荡荡的考核场里，只剩下李明伟、杨晨曦、陈院士等人。 “简直是……完美！” 杨晨曦见证完手术全程， 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他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颤栗，他兴奋地道：“你的手法实在是太娴熟了，一个搞脑外科的，怎么缝合人工血管，跟你专门研究了好几年人工血管一样？” 陈院士、林协等人的表情有些古怪。 因为这家伙真的懂人工血管啊！ 杨晨曦却浑然不觉，他兴冲冲地问道：“你有在人工血管领域发展的意向吗？” 许秋想了想。 他的确是打算带着临海大学的研究所搞出六毫米人工血管。 于是点了点头。 杨晨曦立刻握紧了拳头。 现如今，国内在人工血管这一块走得最远的，非他杨晨曦的团队莫属！ 许秋想要更进一步，肯定要加入他啊！ “好，那接下来我们去看看病人，这场肢体血管修复，难度很高，所以分数方面会给得更加宽容！”杨晨曦道。 李明伟幽幽地道：“分数不分数的，其实不重要。” “嗯？”杨晨曦不解。 李明伟叹了口气道：“杨教授，你是一点都不关注这个比赛啊？” “我前两天一直在忙血管中心那边的事情。” “也是，6.5毫米的血管快进入临床试验期了。” 李明伟幽幽一叹，继续说道：“许秋现在的分数，已经超过第二名接近九十分了。 而往年手术考核的最高分，都在80分左右，最高的一届也才88分。 也就是说，现在即便许秋弃赛，他们临海一院也大概率是冠军……” 杨晨曦一愣。 不是说名刀大赛最后一轮异常激烈吗？ 谁给我传了假消息！ ……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协和心脏外科病区。 黎雪等人还有些疑惑，一个肢体血管修复的病人，怎么会在心脏外科的住院部。 推门而入，众人看到眼前的场景后，都有些微微发楞。 第258章 人世间疾苦太多，我能做什么? 病房里，一位老人正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从厕所走出。 他衣着单薄，皮肤粗糙，移动的时候发出哗哗的响声。 众人看去，才发现老人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套了两个塑料袋，就当做是鞋子了。 “这这这……”黎雪等人瞳孔一震。 一月底，正是天都最冷的时候。 虽然医院里有暖气，但穿成这样，也肯定不会好受。 病房里，协和的医生、护士视若无睹。 很多家庭都会散尽家财，送亲人来协和治病，买一双鞋十几块钱，不贵，但，也绝对不算是便宜。 这个钱，可以多买几片药，少难受几个小时。 怎么都比一双鞋更实在。 在场的人都算是见怪不怪了，能来大医院的其实都不算惨，最惨的是那些连来协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家庭放弃，或者是自己选择等死的临终者。 然而，许秋等人从临海一院这种小地方来的却不一样。 在他们那里，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要更亲密一些。 “他的家人呢？”许秋问道。 他看到，老人的病床边上，还有一个啃剩下三分之二的馒头，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老人的午餐了。 协和管床护士本来兴趣寥寥，看了眼许秋后，眼睛便挪不开了，态度也一下子热情了起来：“他是独自过来住院的，来的时候应该穿了鞋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病区的病人太多了，每天都有大量入院、出院，除了病情，没有医护人员会记得某个人的生活细节。 许秋沉默了片刻。 这时，老人已经坐在了床沿，他吃力地躬下身，想要摘掉脚上的塑料袋。 杨晨曦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道：“许医生，先去看看病人，他的情况，还需要评估是否适合肢体血管修复……” 然而，话说到一半，他便怔住了。 因为许秋直接走了出去，他见老人弯腰不易，于是上前帮老人解开了塑料袋。 老人诚惶诚恐地抬起头，看到许秋一身白大褂，他眼里又反射出浓浓的敬意，说着含糊难懂的方言，偶尔能辨别大概有“谢谢”两个字。 许秋的笑容仿佛春风：“应该的，这个天气，您还是要注意身体。” 老人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关照，想要站起来，但又被许秋扶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时，许秋看到了床底下的一双解放鞋。 鞋子有些破旧了，上面还有很多泥泞。 前两天天都下了一场雨，老人大概是踏雨而来。 看到这双脏旧的鞋子，许秋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他大概是怕弄脏了医院的地板。 “我先去买点东西。” 许秋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杨晨曦、李明伟、协和院长等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把这么多医学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晾在了这里…… 凭什么？ 为什么？ 陈院士反倒乐呵呵的，道：“等就等呗，天才嘛，难不成还要迁就你们？” 杨晨曦等人不说话了。 他们在其他人眼里是不能怠慢的大人物，但在许秋面前，还真没法摆谱。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眼巴巴地想把许秋挖走？ “真要说起来，实验犬的血管替换手术，其实要四个小时左右，许秋提前了将近两个小时，等一等也没什么。”杨晨曦立刻就笑眯眯了。 在手术无可挑剔的前提下，还能有这样恐怖的速度，还要培养什么，直接就可以拉到团队里当自己的一助了！ “两个小时……太恐怖了。”李明伟虽然是外行，但也清楚外科手术，速度就是王道。 协和院长背着手，他脑子里跟抽奖机似的，接连闪过许多的好东西。 比如，直接给协和的编制。 专门成立一个科室，让许秋带组当主任。 亦或者，以顶级人才的待遇，给百万年薪、协和附近一套房，加一百万的安家费…… 等等等等。 但想来想去，协和院长都觉得这些条件似乎都不够吸引人。 “要不，全给了吧？” 他点点头，这样最靠谱！ …… 与此同时。 许秋带着王凡下了楼。 黎雪、云梅等没有许秋的本事，又没有王凡的厚脸皮，所以只能留在那边。 “许哥，要买什么？”王凡咋咋呼呼地问道。 “拖鞋。” 协和院外有很多摊贩，小到针线，大到等人高奥特曼纸钱都有，拖鞋自然也在路边摊的售卖范围内。 “那边，那儿有一个老太太在卖鞋子袜子！” 许秋来到王凡手指的摊贩，果然在卖各种杂物。 他回想了一下，判断道：“大概是44码的鞋子。” 挑了一双，准备扫码付钱的时候，摊主拦了一下：“小伙子，你有没有现金啊？” “现金？” 许秋摸了摸口袋，他还真没带纸币。 王凡也找了找，顺嘴说道：“奶奶，这年头谁还用现金啊……你这儿不能扫码吗，不能的话那我们就去其他……” “诶，别别别，我就是说说，你们扫码吧！” 老太太赶紧从小包里掏出了一个收款码。 “这不是有收款码吗？”王凡嘀咕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们不会弄这些东西啊，钱都是到儿子的卡上面，他都四个月没给过我一分钱了……” 许秋本来要扫码，听到这句话，拍了拍王凡的肩膀。 “许哥，干嘛？” “你去对面的便利店换点零钱，找给这位奶奶。” 王凡心里梗得慌，点了点头，转身就跑去换钱了。 把现金找给老太太后，许秋轻轻叹了口气。 人世间的疾苦太多。 回程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推开病房大门的瞬间，王凡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他大大咧咧地往内走去，高兴地道：“我们回来了，我说大爷，大冬天的你不穿鞋，是打算再得一个冻疮或者关节炎吗？” 第259章 极度凶险，神仙来了都难救! “少说两句。”陈院士瞪了王凡一眼， 病房里，竟然还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谁听了都不好受。 王凡回头抱歉地笑了笑，然后暴力地扯开了拖鞋之间的塑胶环，弯腰给还坐在床沿的老人穿上。 老人表情都呆住了，他突然抹了抹眼睛，口中含糊不清，想说什么，但越急越说不清楚。 “大爷，您别谢我，是许哥，他一定要给您买双拖鞋。” 王凡也不邀功，指着许秋的方向。 老人扶着床站了起来，还不等他走去，许秋已经到了近前，轻声道：“您先坐。” 老人用生僻的方言说了几句话。 许秋点点头，道：“您这病，需要多活动。” 杨晨曦等人都有些震惊，老人的口音很重，基本上就是方言里夹杂两三句普通话，许秋竟然还和对方对话起来了？ 最后，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皱巴巴的钱，都是散钞，他从中抽出了一张大面值的五十元，想要塞给许秋。 许秋赶忙按住了老人的手，道：“这是举手之劳，您赶快养好病，早日出院，就是我最大的期望了。” 老人不住地擦眼泪，他哽咽着点了点头，颤抖的嘴唇重复着“谢谢”两个少有能说得标准的字。 …… “你居然听得懂？”等许秋处理好这个小插曲，杨晨曦等人都有些吃惊。 许秋点了点头，“闽北的方言。” 前世他的病人来自天南地北，练出了一副能听南腔北调的耳朵。 “许医生总是在给我们惊喜啊……”杨晨曦感慨了一句。 他越发觉得看不透许秋了。 摇了摇头，杨晨曦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来到了病房靠窗的床位。 这里躺着的正是此行的目标病人。 护士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病人是车祸后转运来的，左下肢遭到土方车碾压，损毁非常严重。 此前，他在另一家医院抢救时，被告知要从大腿处截肢。 但病人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强烈要求保肢，一番折腾，最终送来了协和骨科。 检查的时候，又发现他有主动脉瘤。 这可比断条腿危险多了，一旦主动脉发生破裂，失血量将会非常大，哪怕是许秋的完美级徒手止血法上，恐怕也救不回来。 病有轻重缓急，显然，随时可能破裂的主动脉瘤＞顶多没腿的骨科手术。 因此，病人在骨科住了几个小时，之后立刻送来了心脏外科。 “目前，我们考虑骨科、心脏外科开展联合手术。 主动脉瘤手术确定了下来。 但左下肢，我们建议截肢，但病人签署了免责书，哪怕是死都想要保住这条腿。” 许秋点点头，评估了起来。 病人是凌晨出事的，中间转院也花了一些功夫，到现在过去了差不多十个小时。 那截断掉的肢体如果保存得好的话，还具备再植的可能性。 至于病人残存的断肢…… 许秋小心翼翼地撕开了血纱布，下方是一片模糊的血肉，尽管已经进行过一次清创，但后续依旧出现了不少坏死的组织。 但庆幸的是，血运似乎还挺不错。 “还能再植。”许秋直接给出了判断。 杨晨曦有些眼热。 和他的想法一样！ 如果要再植，病人原本的血管肯定断了一大截，中间要替换人工血管。 这也正是设置这次特殊考核的前提。 但此时，协和的骨科主任也赶来了，正好听到许秋的话，他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年轻的医生，顿时皱起了眉，道：“不妥。” 他抱着胳膊走了进来，同时解释道：“保肢手术的风险还是太高了，起码要做十几个小时。 这个病人的损伤污染严重，左下肢的骨折类型也太复杂，而且伴有广泛的软组织缺损，几根重要血管、神经都找不到了。 强行做保肢手术，术后很容易合并感染、慢性骨髓炎、骨不连甚至是肢体坏死，到时候还是要做截肢手术！ 何必苦苦折磨病人！” 骨科主任的话不无道理。 断肢的修复重建，其实就像是造房子。 先要有设计图，而后精确到每一个细节，任何一个环节考虑不周，或者是主刀的技术、经验不过硬，立马就能反映在病人身上。 尤其是这类重大的联合手术，任何瑕疵都会放大到足以影响病人性命。 协和心外主任也点头说道：“主动脉瘤的手术就已经很艰难了，再来个难度更高的断肢再植、人工血管置换，且不说多科室之间能不能协调好，病人的身体恐怕受不了！” 许秋：“有道理。” 骨科主任松了口气，“所以，我们和病人再商量商量……” 许秋打断了他，望向心外的主任：“你们打算怎么做主动脉瘤手术？” 主动脉瘤，说是瘤，其实并非常规意义上的肿瘤。 它指的是主动脉局部或者是普遍的扩张，形似瘤状膨大，因而称之为瘤。 大于正常直径百分之五十，就可以诊断主动脉瘤了，此时主动脉质地薄脆，打个喷嚏就可以导致纤薄的动脉内膜撕裂。 以主动脉的动力，破裂的瞬间就可能出血两千到五千毫升。 神仙来了也只能看喷泉。 而当下，治疗主动脉瘤，主流手术有开胸和微创两种。 前者包括动脉瘤切除、人工血管置换等。 介入微创则包括覆膜支架血管技术、主动脉瘤腔内隔绝术等等，术式更多，难度也更高。 协和心外主任叹了口气说道：“病人的主动脉瘤很复杂，微创手术的话，成功率很低，做到最后可能还是得开胸……我们联合会诊后，打算直接做常规的开胸手术。” “协和主任都觉得难”，这几个字，已经足以形容病人动脉瘤的复杂与凶险。 幸运的是，协和是老牌医院，有大量掌握着主动脉瘤常规手术的好医生，让他们上台，风险和损伤会比其他医院小很多。 也只有协和，敢在开胸主动脉瘤切除术的同时，还联合骨科来做个保肢\/截肢手术了。 杨晨曦的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他现在已经不在意许秋做不做这台保肢手术了，反正已经打定主意，这一届他就要一个许秋！ 什么柳寺、史丰，加起来都不够许秋吊啊！ 所有人都在等着许秋的回复。 然后，他再次语出惊人。 第260章 许秋，我问候你家人!! 许秋平淡地道：“我要是做两台手术，给双倍分数吗？” “？？？” 这一刻，医院病房里无比寂静。 李明伟、杨晨曦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连早就对许秋的牛逼有心理准备的陈院士、林协，此刻都一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台？ 两台手术！ 许秋这意思，他不仅想把下肢的再植手术给拿下，还惦记上了心外科的这台主动脉瘤？ “等等！许医生……你，你怎么能做心外的手术！” 心外主任突然有点心慌。 但这时，陈院士像是想起了什么，悠悠说道：“你们不记得了吗，临海一院去年七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医闹，妇产科的主任心脏被捅了三刀，都不知道碎成什么样了。 是许秋徒手掏心止血。 之后，也是许秋完成了这例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心脏修复术。 现在那位主任已经回到门诊了，估计再休养个半年，就能重回手术室……” 众人再次怔住了。 心外主任则是彻底沉默下来。 那场医闹的影响很大，整个医学界都轰动了，许多医生发文，最后倒逼各地政府拨款，给所有医院都安装了安检设备。 至于那张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许秋徒手止血的照片，他也看过。 当时他特地搜集了这台手术的资料，看完之后，震惊了很久。 因为手术难度之高简直前所未有，别说临海一院这么个小三甲了，就算医闹发生在协和，且就在手术室门口，可能都救不回来。 但……许秋做到了！ 直到此时，心外主任才将新闻里那个传得神乎其技的天才医生，和面前的许秋联系在一起。 “好帅……”他望着许秋，想到自己头上稀疏的戈壁滩，突然有些羡慕。 “嗯？”许秋没听清。 “哦哦，不好意思，许医生，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把两台手术一起做了？” 许秋点头。 “开胸？” “不，微创手术。” “能……能做？！”心外主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从病人入院到现在，他们协和的医生来来回回讨论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确定微创手术过于复杂，只能大开大合开个胸。 结果，许秋直接否决了？ “能做。”许秋相当淡定，且自信。 “怎么做？”心外主任脑子快跟不上了。 “这简单。从股动脉穿刺，找到主动脉瘤，然后切除瘤段血管、替换成正常形态的血管，然后退出。” 心外主任愣了一下。 许秋的回答，的确是“怎么做”。 但……他问的是手术步骤吗，他是想知道，怎么可能精准地完成上述操作啊！ 就像怎么让火箭飞起来。 许秋回答点火、引燃推进剂。 但，主任他想知道的是，火箭内部的各种精密设计，内部构造等等…… “等等，让我缓一缓……” 心外主任有些凌乱。 他明明在和许秋对话，却总有一种跟对方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 果然，这就是天才的思维方式吗？ 自己还是太普通了！ 这时，李明伟关闭了手机屏幕，道：“我刚刚请示了上边，他们说，如果许医生你真的能把联合手术做下来，按照两台手术来打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今年真是邪乎到家了。 纪录不断被打破，还有各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发生，现在连规则都要改了，直接为许秋额外加了一个项目。 不过，这也不算不公平。 以如今的分数差距，哪怕许秋什么都不干，临海一院也已经稳坐冠军的位置。 很显然，相比不重要的分数，上边更想看看许秋的极限。 …… “呼……” 病房里，心外主任、骨科主任等手心都有点冒汗。 李明伟这番话，其实已经把这事儿定了性。 连名刀大赛上边的人都同意了，他们这些主任，只能往后边稍稍。 杨晨曦则笑得合不拢嘴。 在他眼里，许秋几乎已经是他的团队成员了，此刻见许秋展现出越来越多的惊人才能，他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然而、陈院士、林协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杨教授，为什么会觉得许秋要加入他的团队？ 许秋自己就在搞人工血管的研究啊！ 这几天晚上，他结束比赛，都会在酒店钻研几张稿纸，那上面就记录着那疯狂的三日的科研成果！ 即便不说这个。 许秋可是接连拒绝了陈院士、林协、脑协会会长沈华院士等的邀请的人，他看得上一个主任医师、区区的教授？ 光是许秋现在偶尔去讲两堂课的临海一院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那里就有一大堆前来学习的主任医师啊…… …… 手术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这让许秋有些意外。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好像快成许多医院的通行证了，连协和也不能例外。 也是，前两天才把协和三十岁以下的顶尖医生全部吊打了个遍，这边不尊重他也说不过去。 “手术室排满了！” 然而，就在这时，手术管理部那边的护士过来通知。 正在跟许秋确定最终手术方案的心外主任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今天没有排这么多手术啊。” 护士如实回答道：“主任，今天是名刀大赛，很多手术室都被征用了……” 心外主任一拍脑袋。 他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儿！ 但随即，他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许秋好像是参赛者…… 他才二十四岁…… 他能做大协和没有医生敢动的主动脉瘤微创…… 他还能做骨科的断肢再植…… “好……好变态！”心外主任不自觉地感慨了一声。 会议室瞬间寂静，连陈院士都看向了心外主任。 主任后背立刻出了一身的汗，他赶忙说道：“这个主动脉瘤的形态变异得很严重……许医生敢做微创，艺高人胆大啊！” 他又看向护士，立刻问道：“都开始了吗？” 护士摇头：“基本上都已经上台了，不过十分钟后咱们协和，还有华西的手术团队都有一台手术。” “让华西那些……” “咳。”陈院士突然咳嗽了一声。 史丰到底是高沛安的学生，叫他一声师祖，他在场，要是任由徒孙被欺负，他这院士的老脸往哪儿搁？ 跟许秋有冲突，弃小史、保小许。 跟其他人有冲突，那必须得护犊子啊！ 心外主任脸色一变，厉声道：“让柳寺那群混球等半夜手术！他们今年拿的那分数，简直丢脸！” “好的……”护士赶紧离开了，不敢触主任的霉头。 …… 手术室。 柳寺等人几乎是被踢出来的，众人都骂骂咧咧。 “妈的，谁抢我们手术啊！” “病人都沟通好了，晚点又要跟他解释半天，烦死了！” “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问候他几句……” 柳寺也感到头痛。 手都刷好了，结果被赶出来，他有点想骂娘。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大群人。 柳寺瞧了一眼，立刻扫清了脸上的颓废，容光焕发地挺直了腰杆。 “院长！” “陈院士！” “主任！” “许医生！” 协和队员们昂着头问好，看起来斗志昂扬的。 许秋路过，随口道：“谢谢。” “嗯？”柳寺没搞明白。 王凡咧嘴笑道：“谢谢你们让出了手术室。” “？？？” 柳寺这才明白，这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就是赶往手术室的！ 也就是说……抢他们手术室的是许秋！ 此刻，众人仿佛忘了刚才的豪言壮语，柳寺大方地笑道：“应该的，许医生的手术更重要，我们先预祝许医生手术成功！” “唉。” 协和院长瞥了柳寺等人一眼，突然有点心累。 这才几天的功夫，协和未来的天才、支柱们，就对许秋毕恭毕敬了。 这往后可怎么办啊！ 他为协和的未来感到担忧。 刚叹完气，紧接着，协和院长看到了更让人崩溃的一幕。 第261章 临海一院的第一次集结，原班人马联合手术! 前方不远处，协和骨科主任、心外主任，此刻正赔着笑，一脸殷切地跟随在许秋左右。 院长脸都绿了。 我协和悉心培养你们，怎么和许秋开场联合会诊的功夫，就把对方当成自家人了？ 连影像科那边的设备报价、一些医用器材的采购价都透露出去了！ “算了，知道也没用，反正临海一院也没办法把价格打低……” 院长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期待手术中许秋他们的表现了。 …… “你确定还要用原班人马？” 刷手间里，心外主任、杨晨曦等人都十分惊讶。 这场特殊考核的难度之高，连协和的主任都觉得棘手，因而，上面特许，手术的主刀由许秋完成，其他手术成员不强求临海一院的医生担任。 实际上，直到如今，临海一院也只有许秋大展风采。 而其他人，出现在众人眼球中时，不是在给许秋沏茶，就是发宣传册。 很多人认为临海一院就许秋一根独苗，黎雪等人不过是来充数的。 虽然这句话有一定的真实成分，但……他们并非没有提升！ 参加名刀大赛以后，黎雪在内的所有医生，都私底下接受了各科主任的特训，午夜空置的手术室，总能看到他们练习的身影。 就连实习生陈巧，如今她也能独立完成阑尾炎手术了。 不说有多好，但也绝对不会像当年的王凡一样晕倒在台上…… 这台联合手术，算是黎雪等人唯一一次展现自己的机会。 许秋有能力给他们保底。 也相信他们刻苦训练后的提升。 因此，让临海一院全院真正配合一次，也算是给名刀大赛一个完美的收尾。 见许秋点头，几位主任不再多言。 十几分钟过后，王晟德也赶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住在协和安排的酒店里，和其他领队等待比赛结果。 很多参赛队伍，甚至是省内的卫健委领导，或者是卫生部门的高官过来陪同，给足了重视。 而这一届，临海一院也果真成了最大的黑马，一路满分碾压而去。 王晟德是人在酒店坐，羡慕从各个房间来。 这算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而现在，他听说许秋接受了特殊考核，立马赶了来。 之前几天的考核，比赛场地除了参赛队员，其余人，包括领队，都是不允许入内的。 但最后一关的手术不同，台上做不得假，医生的实力体现在每一刀中。 因而，这也是唯一允许领队等外人观摩的比赛。 王晟德赶到时，手术已经开始了。 当他看到手术台旁的配置时，表情有些发愣。 主刀是许秋，这没意外。 但，一助黎雪。 二助云梅。 此外，秦祈音、王凡、严娜、普丑主治医也在内，各司其职。 连小护士刘素素和杨萌，也当了器械护士、巡回护士。 要不是这里的设备太先进，旁边还站着协和的院长、主任等，他都差点以为这是临海一院！ “这……不是能换人吗？” 王晟德脑中冒出了第一个疑问。 “王凡他们靠谱吗！” 第二个疑问。 但，许秋一声平淡的“手术开始”，打断了王晟德的一切思绪，他的目光也紧随着回到了手术台上。 …… 联合手术，尤其是动脉瘤联合保肢，难度是各个维度的。 首先，必须快。 两台手术，排前面的一定是动脉瘤。 保肢手术耗时太长，动辄十几个小时，术中突发情况太多了。 而这十几个小时，病人的动脉瘤随时可能破裂，一旦破裂，百分之百死亡！ 因此，只能先解决了动脉瘤，再考虑保肢。 然而…… 离断的肢体最佳保存时间是4~8个小时，超过这个时间线，断肢的活性、功能等都会受到影响，再植的成活率也会直线下滑。 尽管协和这边已经尽可能地采取了低温冷藏等各种方式，以延长断肢活性。 但许秋还是必须尽快完成动脉瘤手术，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断肢修复。 如今已经是肢体离断的第10个小时，协和这边评估的再植极限是12个小时。 也就是说，许秋必须在两个小时内完成这一例难度极高的动脉瘤介入瘤腔内隔绝术！ 第二个要求，则是精准。 施行的腔内隔绝术，其实就是将支架-人造血管复合体导入主动脉瘤区域，膨胀后，将动脉瘤和血管腔隔绝，促使其逐渐机化、缩小，从而消除瘤体破碎、出血的隐患。 不论是导管系统的进入，还是复合体的放置，都需要精确到毫米级别，稍有偏差，可能都会直接涨破瘤体，引发大失血。 保肢手术就更难了。 主动脉瘤是二三十毫米的大动脉人造血管复合体。 而保肢则是八毫米以下的中血管，当下能做这个级别的医生，大夏之内，可能找不出五十个。 除此以外，两台手术本身都是四级大手术，想要做下来，细节、经验、医术、随机应变能力等，缺一不可。 嗤—— 闪着寒光的手术刀落下，皮肤像是黄油碰到热刀一般向两边退去，腹股沟韧带-股动脉走形之间，霎时间就出现了一条五厘米左右的纵行切口。 “看到股总动脉了！。” “止血吊带。” 台上，黎雪、云梅等都严阵以待，语速飞快，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王晟德呆滞了片刻。 他没记错的话，黎雪她们不是来喊666的吗，怎么提升这么大？ 竟然跟得上许秋的手术节奏了！ 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一次名刀大赛，不只是许秋在炫技，临海一院的其他医生其实也在默默地成长。 虽然速度很慢，但这批人，好像逐渐有了独当一面的气质了。 王院长的目光中，黎雪等人将止血吊带穿过股总动脉，随时备用。 下一刻， 许秋迅速以seldinger法穿刺股动脉，倒入5f导管鞘。 接着，他经导鞘送入导丝至主动脉，随后又沿导丝送入猪尾巴导管，精准定位在了第十二胸椎的水平面。 众人看着监视屏里的画面，都感到吃惊。 第262章 真正的大师永远有一颗学徒之心 怎么会这么精准！ 怎么能刚刚好停在这个位置！ 那几个生理性血管弯曲他是怎么拐过去的！ 还有容易分叉的几个大血管，许秋手腕轻轻一抖，导丝竟然就跟装了导航一样，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这一刻，心外主任算是彻底相信了许秋能做微创介入术。 陈院士则吃惊地看向了王晟德。 他知道许秋的腹腔镜很有一手，也做过不少介入手术，但……这种级别的心脏介入他也能做？ 王晟德本来也很震惊，但想起这些天来树立起来的淡定人设，他咳嗽了一声，道：“啊，是这样的……” 协和院长看了眼王晟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连临海一院的院长都来了，他想要挖走许秋，难度恐怕会提升不少。 但随即，他突然想起王晟德曾经也是协和的人。 如今，他的妻子就在协和手外科那边担任主任医师！ 明面上不好挖许秋，但……如果让王晟德的妻子从中说情，把王晟德连同许秋一起带来协和，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手术结束后，找方主任聊一聊。”协和院长做了这个打算。 他说什么也要把许秋留在协和！ …… 手术的第十分钟。 许秋成功找到了那段薄脆的主动脉瘤。 看到监视器里的画面，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段瘤状扩张已经涨到了极致，血管壁被血流冲刷得几乎只剩下蝉翼一般的薄片。 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而且，根据估算，这一长段的动脉瘤，储存的血量可能有一千多毫升，病人全身将近五分之一的血液都聚集在了这里！ 杨晨曦见到这一幕，手都抖了一下。 难怪心外主任会说做不了…… 这就是一颗血液炸弹，介入操控太难，稍微触碰瘤体，一千多毫升的血液就会瞬间喷涌而出，冲碎主动脉！ 他看向许秋，心里越发震惊。 这时候，谁还觉得许秋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可以去协和看看眼科了。 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啊！ 手术的第五十分钟。 在全身肝素化下，许秋终于将移植物上缘送到了主动脉瘤的上方，评估确定位置后，他释放了移植物前段。 接着，向远方拉动，让移植物和动脉瘤下缘重合。 “扩张。” 砰—— 轻轻的一声响，导管内附带的球囊充起，移植物便牢牢地固定在了主动脉瘤壁上。 “退管。” 随着许秋声音落下，外鞘管缓缓地退出，被释放的记忆合金支架自动张开，移植物下端的短臂便卡在了瘤体内。 监视屏中，移植物逐渐扩张，最终完全固定在了血管壁上。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许秋没有停顿，一鼓作气地切开了对侧的股总动脉，穿刺后插入超硬导丝，经移植物短臂开口送入移植物主体。 随后再切开股动脉，沿着导丝，把测量好的人造血管送入移植物的短臂。 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与移植物短臂完美地连接，组成了复合体。 “完成了！” 饶是以陈院士的见多识广，此刻也有点咋舌了。 肝胆外科离不开介入，他在这方面也有一些造诣，同样也接触过介入领域的很多大佬。 但…… 没有一个能像许秋这般，几乎把导管、导丝用成了自己的第三只手！ 游刃有余，甚至有一种闲庭信步的悠闲感。 这可是连协和主任都说做不了的困难心脏介入啊！ 真的能这么丝滑、随意地完成吗…… 心外科的主任已经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牛逼。” “吊。” “神仙。” “……” 许秋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实话实说”。 他朝手术室外走去。 虽然是同一个患者，但手术的部位不一样，从无菌原则来看，跟给不同的病患做手术没有太大区别。 因而，需要重新进行外科洗手、消毒等。 这是长年累月养出来的职业习惯。 任何一个三年以上的外科医生，都能在上级、护士的批评与怒骂中将无菌原则刻入本能。 当然，历史是一个圆。 最不遵守无菌规则的，除了医学生、实习生等，还有老主任、院士级别的医生。 前者是因为他们不懂。 后者是没人敢管。 许秋比其他人更优秀的地方，除了开挂这一点，大概就是他永远保持着从事医学之路的初心，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他都始终秉持一颗学徒之心。 永远在学。 永远谦虚。 “王凡，做主动脉造影，黎雪、云梅，你两跟我去洗手。” 许秋说着，两人赶紧撤出手术区，脱下手术衣、帽子等跟随而去。 王凡则留在原地做检查。 主动脉造影，是为了确定移植复合物是否有扭曲、异位、内漏，最重要的是：动脉瘤是否完全被隔绝！ “我来吧。”秦祈音站在一旁，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许秋走了，该轮到她站起来了。 介入，百分之九十都用在泌尿外科，她是泌尿外科那边的医生，对这台手术还是有些心得的。 起码比急诊科医生懂。 许秋除外！ “哦哦，秦姐，上！”王凡让开了个位置。 他对自己还是有点b数的。 在场这些医生里，除了实习生陈巧，他是最菜的一个。 发好传单，干点脏活苦活就能混个名刀大赛冠军，这不香吗？ 秦祈音上阵，果然比王凡从容了不少。 很快，协和心外主任等人都看到了造影结果。 血管畅通。 瘤体完全隔绝。 而且， 随着一千多毫升被淤困的血液回到病人的全身循环，生命监护仪上显示，他的各项数值都有了回升。 换言之，此时病人比做动脉瘤手术之前更加有生机！ 这让众人吓了一跳。 做了台大手术，怎么跟升级后回血回蓝一样，这是什么离谱的手术本领！ 杨晨曦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许秋哪里是有两把刷子！ 他随手一抖，掉的不是灰尘，是一把又一把的刷子！！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啊……” 这时，陈院士给众人泼了盆冷水。 第263章 许秋你真是个变态啊! “嗯？” 众人看去。 陈院士笑着道：“许秋这就走了，手术可还没完呢，之后的缝合谁来做？” 这一步其实也不算简单。 首先要退出talent导管，然后再用5-0 prolene线横向、逐层缝合股动脉切口，对缝合的要求很高。 “我来！” 突然间，王凡激昂地说道。 李明伟、杨晨曦等都有些迟疑。 这次名刀大赛，最出名的除了许秋，还有个王凡。 后者还有个外号，卖报的小行家。 干的事情，没一样和医生扯得上关系。 而且，在这场手术中也看得出来，王凡的能力甚至排在了最没存在感的普丑主治医后面，顶多算个吉祥物了。 还是不帅的那种。 缝合跟介入的主体手术比起来不难，但这是整个手术的收尾，同样重要。 真能给他？ 就连王晟德也有些怀疑。 然而，同队的秦祈音、严娜等都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王凡其实也很刻苦，他的基础比其他人都差，所以从缝合练起。 前两个月他专门向许秋请教过，也学着许秋用鸡爪、鸡翅的血管来练习，现在王凡见到打篮球的鸡，都想抓过来缝两针。 甚至，还因为鸡翅吃得太多，胖了三斤。 可以说，经过许秋的指导，以及王凡自身的特训，他的介入虽然还不如秦祈音，但缝合绝不会逊色。 “我都练习两个半月了。” 王凡昂着头，拿起针的瞬间，也学来了许秋的几分气质。 不过下一刻他就破功了。 “真漂亮啊！” 王凡看着许秋开出的切口，露出了个略微变态的笑容。 很快，针落。 穿入。 刺出。 拉紧。 打结。 数个动作枯燥的轮回，却是外科医生最精髓、也最基础的本事。 王晟德表情诧异。 这真的是天天被急诊科漂亮小护士霸凌的王凡？ 他成长了啊！ 不。 所有人，黎雪、云梅、秦祈音、严娜，乃至于刘素素、杨萌和陈巧，都和几个月前完全不同了。 他们比以前更像是医生，也似乎从许秋身上，明白了到底该怎么成为一名更好的医生。 这些人，也在蜕变！ 王晟德长吁一口气，这一刻，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些曾跟着许秋征战名刀大赛的人，回去后会成为各自科室真正的天才、领军人物。 急诊科的几个除外。 …… 二十分钟后。 断指再植+人工血管移植修复肢体血管缺损手术，正式开始。 杨晨曦来到了近前。 用人工血管来修复下肢动脉，临床上多见的不是车祸等各种意外，反而是注射毒品导致的股动脉假性动脉瘤。 对待这种病人，麻醉医师非常头疼。 这类患者绝大部分心肝肾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害，因而麻醉时很容易低血压，风险更高。 主刀其实也不太乐意给他们做手术。 这类人很大一部分都会再次注射，导致刚移植上去的人工血管也出问题，最后往往以截肢收尾。 虽然说病患是花了钱的，但，却占用了医疗资源，医生更愿意把手术机会让给真正想保住腿的人。 “开始吧。” 简单走了个神，杨晨曦的注意力被许秋的话拉了回来。 再植手术正式开始！ 第一步是清创。 不过，入院时，协和的医生就已经对病人身上留下的残端、低温保存的断端都进行过彻底清创。 此时揭开纱布，许秋只是清理了下闷坏、缺血的新坏死组织就完事了。 第二步，冲洗血管床。 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做冲洗，有三个目的。 了解断肢血管床的完整性，确认能再植的程度； 冲洗组织积蓄的代谢产物、血管凝块，减少机体对毒性物质的吸收； 以及最后一点，扩张痉挛、关闭的小血管和毛细血管网。 咕咕咕—— 许秋将18号针头插入血管腔，而后推动20ml注射器，将满满的肝素盐水缓慢推进了血管腔内。 在适中的阻力之下，冲洗液从自动脉交通支、骨髓腔和静脉断口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些血凝块，还有灰色、黑色的坏死组织。 “股动脉、腘动脉都要替换。” 这些血管冲洗阻力很大，静脉回流量也几乎没有。 很显然是离断了，肯定要用人工血管来替代。 而这，也是这场手术、杨晨曦最在意的点。 “嗯。”杨晨曦点了点头，等待着。 血管吻合还在后面，不用着急。 首先是骨骼固定。 骨骼是再植手术的基础，也是组织修复的支架和依托。 对于有着骨骼重建经验的许秋来说，这一步不要太顺手。 骨端咬合成阶梯形…… 两枚螺丝钉贯穿固定…… 一端骨干插入另一干骺端…… 操作流程丝滑得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这一次轮到骨科主任震惊了。 这是刚刚做心脏外科介入的医生？ 怎么骨骼手术跟他这个骨科主任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 林协早就经历过这个阶段了，他笑呵呵地道：“习惯就好，他的骨骼重建，比骨骼固定做得还要好。” 骨科主任：…… 这是个什么变态？ …… 很快，骨骼搭建完成，该轮到重头戏——血管吻合了。 “补足血容量。”许秋平静的声音响彻在手术室。 麻醉医师加快了补液的速度，将收缩压维持在了100mmhg以上。 这是断肢再植手术的一个特点。 必须保证较高的血容量！ 因为，一旦血液不够，血管腔充盈不足，血管就会坍缩下去，很容易引起痉挛。 血流流速缓慢的情况下，吻合口也很容易形成血栓。 此外，再植手术完成后，重新接上的肢体需要大量血液充盈，如果血容量跟不上，病人的有效循环血量会迅速下降，此时极易发生休克。 这其实也是必须先做动脉瘤手术的原因。 如果先做断肢再植，将血容量补上去后，此时再做动脉瘤，那一千毫升积蓄的血会迅速回到病人的血管。 此时，多余的血液会猛烈冲击心脏、肾脏等器官，造成严重的脏器水肿，甚至心衰、肾衰！ “许医生，可以了。”这时，麻醉医师的声音响起，确认患者的收缩压稳定在了105左右。 许秋点头，手术刀正要落下，手术室外突然响起了踏踏踏的脚步声，显然是冲着这边来的。 他的动作一滞。 手术室其他人也同时向门口看去。 第264章 我是考官，我不如许秋，怎么办! 出现在门口的是护士。 她也是刚接到消息，此时火速赶来询问。 “院长，很多人想进手术室，他们已经在刷手了！” 协和院长面色一凛。 “都有谁？” “好些个是比赛的考官。 另外，华西医院提前做完手术出来了，他们也想进来看看。 还有咱们医院的柳医生他们……” 考官都来了啊。 众人的神色有些古怪。 李明伟、陈院士和林协三个人其实也是考官，不过他们三个是跟许秋这场特殊考核的。 其余九位，则坐在监控室里，看各个手术室参赛队伍的表现，按照各种评分细则，给出最终的分数。 此时上半场手术完成， 考官们在监控里见识到许秋惊人的实力，直接被吸引了过来。 看视频哪有现场直播爽？ 至于其他参赛队伍……管他呢，看完许秋的手术直播，完了再回去看其他人的视频回放给分！ “许医生，你的意思……”协和院长看了许秋一眼。 “都行。” 协和院长：“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陈院士摆了摆手：“许秋，你继续。” 李明伟挑了挑眉，“华西那边手术结束了，我还想看看史丰他们几个的分数呢。” 陈院士心思全放在许秋的手术上，完全没理会这句话。 心外主任脸都绿了。 开会的时候你还给史丰他们打抱不平，这会儿跟许秋碰上，直接懒得搭理了？！ “唉，继续吧……”他也只能叹口气。 说实话，他现在也有点期待许秋接下来的人工血管修复了。 咚咚咚—— 许秋进行手术的时候，其他九位考官，史丰、柳寺等人都悄摸摸地进来了。 换好手术衣后，他们又凑到近前查看。 李明伟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们的成绩怎么样？” 史丰嘴角一抽，道：“李主任，我们发挥得还行……” 副考官给出了答案：“按照评分细则严格执行后，给出最终分数81.3分！” 81.3…… 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十届名刀大赛，手术考核最高分也就88分，上一届的第一名更是只有80.5分。 如果是往届，这个分数出来，已经有夺冠之姿。 也会给还在手术的其他队伍很大压力！ 但今年不同了，哪怕拿了这么高的分数，史丰他们也是高兴不起来。 注定要成为许秋的陪衬。 “不谈这个，先看看这场手术吧。” 史丰目光落在无影灯下。 片刻后，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神情也涌现出震撼之色。 这样的手术手法……来对了啊！ …… 手术台上，平卧的病人，下腹至大腿根部有一道漂亮的切口。 腹股沟韧带的髂外动脉已经阻断，残存的股动脉也已然被标记出来，并进行测量。 因为局部的感染比较重，因此，许秋将人工血管从深筋膜下的隧道穿入，完全绕过感染区，最后在显微镜下，用7-0专用cv7血管缝线依次将髂外动脉与人工血管、人工血管与股动脉行端端吻合。 嗡嗡！ 手术室太寂静，规律响起的生命监护仪运行提醒声中，众人都感觉到一阵阵的耳鸣。 这种状况下，人是最容易走神出岔子的。 再加上头顶无影灯的照耀，众人都觉得眼睛酸胀，不由得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但，主刀位上，许秋依旧平静地注视着显微镜，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若不是显微缝针依旧在高速缝合，他们甚至以为这是一尊雕像。 “呼——” 杨晨曦盯着双人双目显微镜的另一边，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许秋在人工血管上的造诣，怎么会如此之深？ 血管桥接、斜面修建……每一个步骤仿佛都烂熟于心。 到底是对方的显微镜手术做得太好，还是，他真的懂人工血管？ 就目前许秋展现出来的人工血管修复、置换或是移植术的能力，不见得会比他要差多少啊！ 杨晨曦看向陈院士和林协。 先前，两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时，他觉得不理解。 但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陈院士是觉得……自己可能驾驭不了许秋？！ 如果是做血管修复之前，杨晨曦会觉得匪夷所思。 他一个开创了8mm时代，连大夏都指望着他的实验室、人工血管基地搞出成果来的人工血管带头人，竟然教不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辈？ 但当许秋展现出显微镜缝合的技术后，杨晨曦沉默了。 他还真教不了！ “快完成了！” 走神的功夫，杨晨曦再看向视野中时，再次一惊。 股动脉两侧的动脉端已经被开放，随着肝素生理盐水冲刷而过，吻合口没有丝毫渗漏。 远端的股动脉，也能感觉到搏动。 一次就成功，吻合效果也出奇地好！ 杨晨曦又看了眼时间。 这台保肢手术才过去两个小时，他就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如果让杨教授自己上，这会儿可能才缝到一半！ “许医生，你……有空了一起交流交流经验？”杨晨曦憋半天憋出了这句话。 黎雪等人精神都是一抖擞。 来了来了。 这场考核的老师总算是发现，自己比不上学员许秋了！ …… 手术继续。 腘动脉的修复比股动脉难许多。 它的血管直径比股动脉要细，因而，做人工血管的修复替换，对精准度、血管材料等的要求都上升了一个台阶。 嗤—— 然而，许秋依然没有停顿，他以锋利的刀尖将腘窝后方沿“s”形切开。 不偏不倚，不深不浅，恰好暴露了腘动脉。 这一手直接震撼了在场的医生。 得多了解人体解剖，又对自己的手法有多强的自信，才敢这么下刀子？ 其他医生是战战兢兢，一点一点往里边开刀，不断探查。 许秋一刀子下去，腘动脉便自觉蹦出来了。 这尼玛…… 这根腘动脉，不会是母的吧？ 第265章 断指再植，震撼全场的技艺! 陈院士都绷不住了，“讲点科学。” 杨晨曦忍不住道：“比起许医生的手术水平这件事情，我觉得腘动脉是母的更加科学。” 众人默默点头。 就算是在娘胎里就用缝自己的脐带玩，也不至于有这么娴熟的血管缝合技术吧！ 连续贯穿缝合法…… 间断缝合…… 套叠缝合…… 还有之前小鼠尾巴展示过的u式缝合法。 等等等等，都顺其自然地被许秋用出，每一种吻合，都采取了最佳的方案。 最后， 许秋将软组织床和皮肤覆盖了下去，将完成修复的股动脉、腘动脉车彻底掩埋在了其中，又放上了引流管。 “检查。” 许秋声音响起的同时，闭上了眼睛。 长时间盯着显微镜，他双眼的疲倦也达到了极点，需要缓一缓。 “松开止血夹！”黎雪立刻指挥道。 血循环恢复良好有几个表现： 吻合的血管充盈良好。 再植体远端有动脉搏动。 再植肢体皮肤红润，毛细血管充盈时间不超过两秒。 再植肢体的皮肤温度逐渐上升接近正常。 以及，未吻合的小静脉端出血旺盛； 血管夹松开的刹那，全身血流顺着缝合口，通过人工血管，再进入下端的自体血管，然后由静脉系统回心。 咚咚咚—— 强有力的搏动，缓慢地在左下肢的各条动脉出现，血管也一条条地充盈而起。 噗噗！ 与此同时，还未吻合的小静脉端喷出一股股暗红色的血液。 这意味着从心脏到动脉，再由动脉到静脉的这一条循环彻底畅通！ “血供良好！”云梅欣喜地道。 许秋睁开眼睛，“继续。” …… 十几分钟后，许秋完成了血管吻合的收尾。 这是考核的重头戏。 也是杨晨曦最关注的一个步骤。 很显然，从杨晨曦沉默、震惊的表情来看，许秋取得了他的认可。 甚至，他开始反思自己够不够格当许秋的老师了。 不过对于病人来说，血管的修复，仍然只是保肢手术的一部分。 随后，还有肌肉和肌腱的修复。 这是肢体功能恢复的关键！ 最后则是神经修复。 它决定了大脑对肌肉的控制。 进行到这一步，王晟德也挤到了前边，眼睛有些火热。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得知许秋要做人工血管修复时，王晟德其实没有多大的兴趣。 他知道许秋的发挥肯定会异常出色。 但，知道这是做保肢手术后，王晟德坐不住了。 虽然是下肢再植，但……这和手外科的断指再植，本质上其实差不多。 步骤都是固定骨骼、修复血管、修复肌腱、缝合神经！ 如果换一个人做下肢再植手术，王晟德绝不会把联想到其他手外科去。 但，这是许秋！ 如果许秋能做下肢，那……他是不是也有能力做断指的再植！ 自从三十八岁那一年，王晟德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被好心救下的患者砍断手筋，他从此离开了手术室。 这些年里，他一直在手外科的理论层面深入研究。 譬如超声引导下的连续星状神经节阻滞、不缩短指骨显微外科手术应用；吻合血管游离腕横纹复合组织瓣桥接创面修复无缩短断指再植术等等…… 当年王晟德的才华太惊艳。 而脱离临床手术后，他搞出的理论研究，更是异想天开了，难度太高，因而愿意验证的医生没有多少。 而肯配合他做临床实验、疗效评价的患者，没有一个。 曾经有一家医院接受了王晟德的建议，采取了连续星状神经节阻滞，最后发生了血管痉挛，两根手指失去再植的机会。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肯采用王晟德提出的那些难度极高的术式。 因此，尽管王晟德如今在手外科也有不俗的地位，但背地里也有不少称号。 “纸上谈兵”。 因为时至如今，王晟德做的，基本上是诊断标准、用药指南上的工作，对临床手术的贡献几乎为零。 曾经最惊才绝艳的手外科天才，最后做的工作却对手术没有多少贡献。 这其实也是一种讽刺。 但王晟德在许秋身上看到了希望！ 其他医生，实现不了王晟德提出的这些构想。 但……许秋难道也不行？ 难度从来不是阻碍许秋的因素，他如果能做下肢的再植，再来一个手外科的断指再植又有何不可！ “真的可以吗……”王晟德看向手术区域。 此时，许秋已经开始了肌肉肌腱的修复。 下肢主要是负重，因此对肌肉、肌腱修复的要求比上肢低很多。 不需要精准控制每一根手指，运用每一块肌群。 把主要的伸、屈肌群修复，就能恢复下肢百分之七八十的功能。 “大腿主要是股四头肌、腘绳肌和股内收肌群外的修复。” “小腿是后方三头肌与胫前肌、腓骨长短肌和腓肠肌与比目鱼肌、拇、趾伸、屈肌……” 王晟德轻语，目光始终盯着术区。 时间过去，一根根肌肉被缝合起来。 肌腹褥式缝合。 许秋跟吃了缝纫机似的，每一针都恰好落在断裂边缘的肌膜与筋膜之间。 粗大的肌腹，为了避免血肿和空腔，许秋还在中心处加缝了几针。 紧接着，是两侧肌腱的缝合。 “1-0锦纶线。” 许秋伸手，召唤器械。 随之，双针腱内缝合法在断离的肌腱间重现。 王晟德瞳孔一阵收缩。 这是大夏显微外科泰斗王成琪教授创立的双针腱内缝合法！ 这种术式的优点很明显，省时、光滑、牢靠，而且影响肌腱的血液循环较小，但难度颇高，很少有医生会专门训练这门缝合术。 原因在于，采取常规的对端缝合，难度系数0.4，缝合效果为80分。 而双针腱内缝合法，难度系数为0.8，缝合效果为90分。 难度翻倍，缝合后虽然有提升，但幅度太小。 很少有医生会专门为此训练，用大量的时间，为这细微的缝合提升，不值当，也不现实。 然而，让王晟德震惊的，却不是这门缝合术的难度。 第266章 前无古人的记录!无人能破! 而是…… 双针腱内缝合法，其实是王教授为断指再植创下的术式！ 当年他正是凭借这一手绝活，攻克了断指再植的世界医疗难题，突破当时国内外只能缝合0.3毫米血管的极限，将吻合口径突破到了0.2毫米，创下一个属于大夏的世界纪录！ 许秋，竟然掌握着手外科的顶尖缝合术…… 这一刻，王晟德没法淡定了，他眼中闪烁着兴奋，或许他的理论能在许秋身上付诸实践！ “许秋，你……你跟王教授是什么关系？” 协和骨科主任也坐不住了，一脸震惊地问道。 这位拿国家特殊津贴的显微外科泰斗，如今已经九十二岁高龄，莫非还有流离在外的学生？ “看过王老编撰的教材。”许秋回答的同时也没有减缓缝合速度。 骨科主任表情一怔：“就没了？” “没了。” 许秋说的是实话。 双针腱内缝合，是他在完成一次困难任务后获取的奖励。 虽然是断指再植的术式，但肌肉肌腱的缝合本质上都没什么区别，运用到炉火纯青，放到下肢来用，完全没问题。 就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了。 下肢对肌肉恢复的精细度要求其实不高。 然而，许秋是一个苛求完美的人。 既然他掌握有更优异的术式，自然要用在病人身上。 尽管这点细节病人可能感觉不到。 但他还是会去做——每一处无法察觉的细节，都会在无形中地让病人的预后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也是在此时，王晟德、陈院士等人终于明白，为何许秋的病人术后恢复都会相当好。 因为他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尽了全力。 …… “这不可能！” 听到许秋说自己和王教授不相识，骨科主任震惊不已。 双针腱内缝合绝对不简单，那可是世界级的缝合术。 即便是如今，能掌握它的也在少数，且都在各大医院担任手外科领域的权威。 如王晟德，当年也曾远赴王教授所在的第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学习，苦练一年多，才算是能独当一面了。 王晟德的老师戴建业，也会这门手术，且在多个国际教学手术上展示过，惊艳了许多人。 “难道……是王院长？”骨科主任把目光放在了王晟德身上。 虽然他再也不能握手术刀，但当年的经验还在。 再加上许秋才能卓绝，还真有可能从王晟德身上学到。 但，让骨科主任不敢置信的是，王晟德也摇了摇头。 他此刻内心也久久不能平息，道：“我也没有教过他……” 就在这时，陈院士的声音响起，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骨科主任霍然转头，道：“陈院士，您不是手外科的，不知道这门缝合术的难度。没有王教授的指导，又或者其他权威专家的指点，很难练到精细处！” 陈院士幽幽地道：“那你知道我创下的贯穿纵向u型胰肠吻合术吗？” 骨科主任顿时肃然起敬：“我记得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轻松将胰腺收入腔内的方法……这是肝胆外科的尖端缝合术式！” “难度如何？” “我虽然不是肝胆外科的，但听同事说过，您的这门缝合法也相当难以掌握，基本上，能学会它，不论身份，都可以在肝胆外科开讲座了。” 骨科主任心中惊叹，眼前的院士，地位甚至比王教授还要高几分。 陈院士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道：“是很难，但，几个月前，我从学生口中得知，千里之外的临海，有个人莫名其妙地学会了我的胰肠吻合术。 而且，熟练度比我那学生还要高。 你猜猜是谁？” 骨科主任瞳孔猛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向许秋。 以陈院士的身份，不可能骗他一个小主任，但……这个消息委实是太震撼了！ 陈氏吻合术他能做。 现在，手外科的高难术式他也掌握了。 这何止是生吞了缝纫机，这是缝纫机精吧！ “现在，你还觉得他自学一个双针腱内缝合不可能了吗？”陈院士问道。 骨科主任咽了口口水，眼神呆滞地摇了摇头。 …… 不算动脉瘤隔绝术，这台下肢再植手术，最终耗时九个小时。 算是非常快了。 主要的时间，花费在了难度极高的神经缝合上。 当皮肤重新覆盖在接肢的部位、最后一针落下时，众人才重重地长出一口气。 结束了…… 竟然结束了！ 九个小时，难以置信的速度！ 而且， 手术全程，许秋仿佛永不会力竭的机器，精准无误地执行着每一个操作。 术中出现的手术意外，又能够立刻应变，选择最佳的处理方式。 这哪里是在考核。 分明是给所有人展示一台教学手术！ 杨晨曦此刻是彻底傻眼了，他回想起此前透露希望许秋拜他为师的想法，一时之间觉得无地自容。 拜师？ 除了自己那点人工血管造诣，其他方面，他是样样不如许秋啊！ 王晟德更是激动万分。 他在许秋身上看到了希望——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希望。 王院长这辈子是摸不到手术刀了。 他有太多的设想，需要一位能驾驭高难度的手外科医生才能实现，显然，许秋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能成功，他在手外科的地位，或许能达到以往不敢想象的高度——而许秋，也将成为手外科大量新术式的开山鼻祖！ 而在外围，史丰、柳寺等人大睁着眼睛，满脸的震撼与不可置信。 经历这场手术，他们在许秋面前，再也生不起任何争斗之心。 他们和许秋，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 怎么争？ 完全比不过！ 陈院士扫过全场，看到一张张震惊得说不出话的脸，感慨万千。 几个月前初识许秋时，他也是这个表情。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话说。” 就在这时，林协也开口了，道：“这还用打分吗？” 其他人立刻看向了主考官李明伟。 说实话，众考官、史丰等人早就想知道这台手术的最终分数了。 不过，他们地位太低，场上的各种院士、院长、教授还没说话，他们真不敢贸然插嘴。 “分数啊……” 李明伟眼神有些复杂，除了满分，还能给其他分数吗？ 哪怕按照最严格的评分细则，许秋也没有丢分的点。 换个角度——如果连许秋都不是满分，那恐怕这个考核就不可能出现满分了。 谁能做得比他还要好！ “按照之前的约定，动脉瘤手术，我们给满分。这一场保肢手术……也是满分！” 双满分！ 尽管众人心里早有预期，但听到结果的这一刻，还是不免激动。 几近完美的手术。 无法挑剔的技艺！ 许秋两场手术，任何一场都足以载入教科书，成为无数医生学习的典范。 而他也在半天之内，将名刀大赛的所有比赛成绩记录拉到了满分。 至于最后的手术考核…… 或许也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双百！ …… 出手术室时，已经是凌晨。 在外等待的家属得知手术成功，一个个泣不成声。 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却得到了最好的结局，这一个夜晚，他们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协和的心外主任、骨科主任都十分坦荡，直接说道：“这场手术，是临海一院许秋医生团队拿下的，你应该感谢他们。” 家属声泪俱下，千恩万谢。 等许秋等人走远后，他们到icu外边看到病人时，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心中疑惑，临海一院……这是个什么地方？ 几个知晓内情的icu护士都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许秋那样的天才，或许几年后，就不会再有人不认识临海一院了吧…… …… 次日。 许秋起得很早，去icu转了一圈，做联合手术的病人已经苏醒了，看到许秋时，病人尽管不能说话，但还是努力咧开嘴笑了笑。 显然，得知手术结果的他，对许秋充满了感激，对往后的人生，也重新焕发了希望。 “系统，签到。” icu门口，许秋选择签到。 如今，他在协和的知名度算是彻底打响，获得的奖励，应当不会太差。 等这两天其他参赛队伍的手术也彻底结束，他也能顺便把名刀大赛的奖励领了。 —— 今天可没卡文，应该能求礼物了吧? 求求礼物！ 第267章 来协和，我给你创一个新科室! 随着许秋声音落下，一道机械嗓音也在他脑中响起。 “恭喜你完成签到！” “你在天都协和医院的影响因子为5.9，奖励获得中幅加成！” “你获得：大师级罕见病诊疗经验！” 这个奖励让许秋有些惊喜。 协和的综合实力无疑是全国第一，像妇产科、消化科、内分泌科等等十几个科室，同样是单科室的第一名。 当然，其他医院也不是吃素的。 比如呼吸科第一是中日友好医院；眼科第一是同仁医院，血液病则是血研所。 还有一些科室，协和甚至都没法上榜。 如心外科，最强科室在杨晨曦所属的阜外医院…… 不同排名榜单的统计标准有差别，会导致医院排名存在各种争议。 然而，有一点却毋庸置疑。 论起处理各种疑难杂症、罕见病的能力，所有人、所有医院，都会默认一个名字—— 协和！ 此刻许秋在初到协和的新手签到加成+高额影响因子的增幅下，硬生生地拿到了协和最有含金量的一项能力。 罕见病诊断与治疗经验！ …… “呼。” 随着代表着经验的光团融入脑海，许秋只觉得大脑发胀。 片刻后，大量罕见病的典型表现、病人体征等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他真真实实地接触过这些罕见病病人，又从头到尾接受了病人的诊断、治疗。 “好真实的感觉。” 许秋有些惊喜。 再详细的专业知识、经验，乃至于照片、视频，都比不上亲身经历一位病人更能理解某个罕见病。 当下的他，就像是亲身接触了所有罕见病病人。 这无疑会让许秋对稀有疾病的诊断能力进一步提升。 …… 而此时。 协和医院，院长办公室。 协和院长翻阅着一份文件，这是手外科方碧玉的资料。 办公桌对面还有一位神态庄重、一丝不苟的女人。 “方主任，手外科的大主任前几年就提出要休息了，今年我们决定安排大主任退休。你们这些个主任，都有什么想法？”协和院长开口，声音和蔼。 事实上，大主任今年都快八十岁了。 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 但协和的医生，哪一个不是特殊人才？ 只要愿意，他们都能一直干下去，根本不会受到退休年龄的限制。 如今大主任终于动了安享晚年的心思，打算退位，把岗位留给四五十岁的小孩们坐坐。 对面的女人表面上没有什么波动，正是方碧玉。 沉凝片刻，她滴水不漏地道：“我肯定也想要争一争，不过我尊重院方的决定，不论是谁，我都会欣然接受。” 主任医师，是医生职业生涯的顶点。 但对于医生来说，却远不是终点。 譬如大主任。 这并非职称评级，更像是行政岗位。 一个科室里，可以有五位，十位，甚至二十位主任医师。 但，统领这些主任的，一定是只有一位的大主任。 老大主任退休，他们这些被压了十几年的主任，岂能没有心思？ 协和院长也清楚这一点，他合上了手里边的资料，打算缩短谈话流程，直截了当地道：“方主任，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丈夫，应该去了临海一院？” “临海一院……对。” 听到这四个字，方碧玉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她这几天也听说了临海一院的事迹，不敢相信小医院竟然也有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协和院长道：“其实，这些年来，协和这边的管理层也换了一批了，我们新一届的高层普遍认为，王晟德是一位天才……” 方碧玉听到这里，表情有些古怪了。 提这个干什么？ 协和院长：“方主任，你去问问王院长的意见，他愿不愿意回协和来！” 果然如此…… 方碧玉皱着眉头。 她和丈夫素来是相敬如宾的关系，这些年来，两人也都各自分居两地。 相比夫妻，其实更像是朋友。 彼此尊重、也不会做出违背感情的事情。 让她去劝王晟德回协和，并不合适。 况且， 协和对王晟德来说，是一个伤心地！ 当年医疗体制非常不健全，基本上发生医患矛盾，不论是哪边的问题，医院方都会想着尽快息事宁人。 王晟德被砍断手时，闹得很大，但协和方面担心影响医院名声，再加上其他各种原因，最后还是冷处理了。 这件事差点让王晟德从此退出医疗行业。 后来还是方碧玉劝阻，再加上协和这边的补偿，才把王晟德送去了白云省，在省人民医院当了四五年的副院长，最后混够了资历，送到了老家临海市，当了临海一院院长。 除了这些内情，让方碧玉更无法理解的是……协和院长为什么会执着于王晟德。 哪怕临海一院厉害，那也是许秋带队的功劳，莫非他们以为这是王晟德调校出来的？ 协和院长笑眯眯地给出了解释，“我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希望许秋医生和王晟德一起来我们医院。 协和，可以给许秋新开一个科室，让他直接担任大主任。 王晟德呢，我们愿意给他提供实验室，让他可以专注在自己对手外科的理论研究上。” 协和院长端正了下坐姿，道：“如果许秋能来，那协和医院能一下子多出两位大主任，以后就要叫你方大主任了……” 方碧玉惊愕不已。 此刻她才明白这场谈话的目的。 她、王晟德，都只不过是协和想招揽许秋的幌子罢了。 为了这位天才，协和管理层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协和的大主任地位有多高？ 光是协和主任，基本上就可以在全国横着走了，想去哪里当个医学院院长，轻轻松松。 而大主任，基本上已经有能影响一个行业的能力…… 一个二十四岁的协会大主任，想想就不可思议！ “院长，我和王晟德谈一谈。” 方碧玉思索良久，最终起身说道。 …… 第268章 各大院长挖人!炙手可热的许秋! 离开办公室，她当即拨通了王晟德的电话。 不过那边很快就按断了。 片刻后收到信息： “你好，在忙，稍后回给你。” 方碧玉：“收到，麻烦你了。” 两人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他们都是不会处理亲密关系的人，与其说是彼此尊敬，更像是生疏到了极点。 过了三个多小时，王晟德才打回来电话。 简单的寒暄后，方碧玉才知道刚才王晟德在忙什么。 联合手术结束后，许秋的地位进一步提高，天都的很多领导都亲自过来，想和许秋混个眼熟。 此外，主办方也来了很多高层。 医学圈子、商场、官场上能叫得上名号、普通人能见到的那些泰斗、大鳄、高官等，来了一大堆，几百平的宴会大厅都快坐不下了。 所有人都为许秋而来。 方碧玉听完，突然沉默了。 就在刚才，她还以为协和愿意送出一个大主任的位置，许秋应该受宠若惊。 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界还会太窄了。 就以当下许秋的影响力，许秋来协和，收益的是许秋，还是协和，根本不好说！ 他如果真的能被协和招揽过来。 让那些在天都的权贵随时能够与许秋见面。 恐怕，这些人背后的资本给协和的好处，比一个大主任要高多了！ 光是给协和的投资，可能就要追加一大批……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王晟德想起正事，问道。 方碧玉突然有点说不出口了。 大主任，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职位。 在许秋面前，原来这么不值一提…… “是许秋的事情吧？” 见方碧玉半天不说话，王晟德再次开口。 “你怎么知道？”方碧玉愣了一下。 王晟德笑了两声，“你主动打电话过来，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许秋刚结束比赛，骨科主任、心外科主任全部想把他挖到协和去，我猜测，协和院长肯定也找过你谈话了。” 方碧玉没有否认，将谈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她问道：“如果你和许秋能来，我能当上大主任。你也能拿到足够的经费，拥有更好的实验室，可以在理论研究上大展拳脚。 至于许秋…… 协和比临海一院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在这里，他的发挥空间更大，未来更不可限量。” “三赢的局面吗？”王晟德自言自语了一句。 前两个条件，他没什么波澜。 但……最后一点却在理，如果许秋愿意去更好的平台，王晟德不会拦着。 甚至很期待他在一个更大的地方，取得更卓越的成就。 “总而言之，我不会离开临海一院。但协和院长这番话，我会传达给许秋。”王晟德说道。 “好，谢谢你，晟德。” “不用谢。” “要感谢的，你帮了我大忙。” “这是我应该做的。” “非常感谢……” “真的不用谢……” “……” …… 挂断电话后，王晟德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抬头看去，发现周围黎雪、王凡等人都低着头，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 王晟德咳嗽一声，转而看向了许秋。 直到此时，他心里还是万分震撼。 这场宴会虽然是李明伟张罗着举办的。 但背后，却是国资主办方牵头。 算是一场提前的庆功宴。 按理说，许秋是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的。 王晟德也以为许秋可能会不太适应。 毕竟，参会的基本都是各界大佬。 但这也是许秋走向更高台阶的必经之路。 商人、官员，又或者是其他领域的大佬，其实都有局限。 只要跟该领域扯不上关系，外人对他本人的兴趣根本不大，在意的是他能调动的资源。 唯独不同的，是医生！ 也只有医生，能真正让所有人愿意结交，甚至巴结，因为在某些时刻，一个人能联系到的医疗资源，就是第二条命！ 正常人面对这种局面，一般都是唯唯诺诺，控制不住发抖。 但许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仿佛经常面对这种级别的应酬，游刃有余、不卑不亢。 “许秋，刚才的电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王晟德回到正题，问道。 许秋刚要说话，招待室外边，又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来，是华西院长、协和院长、301医院院长等人。 “这……” 王晟德站起来，有些目瞪口呆。 “许医生，王院长。” “别来无恙啊，久闻许医生大名，今天总算是能见一见了！” “……” 各种知名医院的院长走了进来。 黎雪、云梅等人瑟瑟发抖。 万万没想到，刚才还能有点话语权的王晟德，现在成了最菜院长！ “各位这是……” 王晟德表情都僵了。 他大概能猜出来这些人是想干嘛。 这种事情，其实他早就经历过了…… 去年七月份的时候，许秋是被临海一院的各个科室抢着要。 九月份、十月份，许秋在市内打响名声，紧接着各大院的主任前来挖人，开出了在当时看来极其丰厚的条件。 而如今……还是挖人，但人员已经换成了各大名院的院长！ 这也很正常，以许秋如今的身份、重要程度，院长不来，看不起谁呢？ 这其中，竟然还有阜外医院的院长和杨晨曦。 看来，杨晨曦对许秋是贼心不死啊！ “各位，你们当着我的面挖我们医院的医生，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王晟德幽幽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就是一个小小的临海一院院长，但也要面子的嘛！ “说的也对。” 协和院长思索片刻，说道：“旁边还有个小一点的招待室，你要不去那边坐一坐？” 王晟德：？？？ “开个玩笑。” 协和院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他之前的想法，其实是给出足够的条件，把许秋给吸引过来。 但，刚才他得知，许秋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宴会，他终于意识到，让许秋来协和，受益的不是许秋，而是协和…… 许秋在哪里，这些权贵就盯着哪里。 投资、捐款，也就跟去了。 那些所谓的丰厚条件，根本就不够看啊！ 因此，协和院长也不顾忌身份，不打算靠着方碧玉、王晟德两个中间商了，而是直接找到正主，好好谈一谈。 这样的人才，流落到协和以外的地方，都是一种浪费！ “许医生，能否借一步说话？”协和院长开口。 其余人也是眼巴巴地看着许秋，他们也是抱着同样的打算来的。 如协和、301等，虽然综合实力不如协和，但各自也有极大的优势。 总而言之，绝对比临海一院更好。 “不了。”会议桌旁，许秋淡淡地开口。 这个答案倒是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 他们自然知道许秋没有这么好挖，没打算一次就成功。 只要对方动摇，那他们后续就能慢慢渗透。 然而，接下来许秋给出的理由，却让所有院长猛地怔住，也突然失去了挖临海一院墙角的心思。 第269章 目标直指:南部第一! 许秋声音不大，却传遍会议室，道： “在场各位院长，都是来自哪里？ 天都、魔都，鹏城……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经济极其发达的地区。 大夏太大，然而，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却几乎完全被垄断。 东北、西北，南部，虽然一直在接受扶持，但解决不了本质——人才始终在向首都为中心的经济发达区聚集。 不论是协和的综合第一，还是天都天坛唯一一家脑外科中心，都进一步加剧了各地的医疗资源鸿沟。 我或许改变不了这个局面。 但，至少想让医生、病人都多一个选择，大夏不只有协和、天坛、301、华西等，除了以协和为中心的北方医院系、西南华西等之外，南部也有一个医疗核心。” 会议室静悄悄的。 众人一脸呆滞，想不到许秋的野心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们都知道许秋有这个本事。 “南部……的确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医院了……”协和院长默默开口。 当年的四大顶尖医院协和、华西、齐鲁、湘雅，如今只余其三。 湘雅曾经也有领衔南部医院的实力，不论是医疗资源，还是影响力，都独占鳌头。 甚至，有一段时间，湘省人民对湘雅的信任度、满意度等，超过了协和，许多危重病人第一选择是留在湘雅。 但后来，湘雅出了太多问题。 一方面有外部环境的影响，如地理区位差，经济实力薄弱等。 但，更重要的，其实是内部管理体制和理念的失职。 比如，包庇许多以创收为导向、医德失范的医生长期活跃在医疗一线，纵容医生变相牟利、对患者投诉和内部意见置若罔闻。 乃至于形成了一系列的利益链，互为保护伞。 而这，也让医院内部各级关系极度僵化。 这也是导致顶尖人才流失的关键因素之一。 近十五年来，湘雅医学院没有出过一个两院院士，甚至连国家杰青、长江学者的人选都很稀少。 缺少顶尖人才、没有新鲜血液，湘雅想不没落都难。 可以说，如今南部医疗行业最动荡的十余年。 在缺少领头羊的情况下，所有医院都在拼命发展，国家也在观望，等待一个新的领军者出现。 协和、华西等，也掺和了进来。 他们想借此扶持出一批医院，如果能拿下南部第一的名头，他们也将彻底巩固自己的地位。 比如白云省的静海市人民医院，背后有协和帮扶。 华西也选择了两家，同样很有竞争力。 如果没冒出许秋这匹黑马，或许医疗资源会进一步集中在以协和、华西等为中心的顶尖医院手中。 而许秋如今要做的，正是取代他们拿下南部第一，在老牌顶尖医院中，杀出重围，建立一个新的医疗核心！ “南部第一，以临海一院如今的纸面实力，还是有些差距啊……”华西院长实话实说道。 如果没有许秋，临海一院想拿南部第一，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多了个许秋，这些院长才觉得有些可能性，但希望依然渺茫…… “这就不用各位院长、前辈操心了。” 许秋不卑不亢地说道。 协和院长等人都心里一惊，莫非除了颅脑分离术，许秋还有别的底牌？ 但。 连独立于天坛医院外的第二家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都没法帮助临海一院达到白云省第一的地步，想要做到南部第一……他得搞出什么东西来啊？ 这不可能。 然而就在这时，杨晨曦突然开口：“许医生，我听说……你正在研制人工血管？” 许秋点头。 杨晨曦的表情顿时跟吃了苍蝇一样。 他还想着让许秋加入自己团队，结果，对方背后也站着研究所！ 听到这番对话，众人的脸色突然凝重了一些。 人工血管？ 这是大夏医疗界一直在尝试突破的新方向，否则，杨晨曦也不会以一个区区“主任医师”“教授”的身份，就能调动等同于院士的资源。 甚至让名刀大赛的主办方都配合他筛选人才。 如果许秋真的能在这个领域开拓创新，铁定能得到国家的大力扶持！ 背后是国家站台，临海一院想不成为南部第一都难！ “冒昧问一句……许医生你是在哪个研究所？”协和院长问道。 阜外杨晨曦创建的科技园、南开的研究院、鄂省第一血液中心，都是国内在人工血管取得了大量成就的地方。 也是被寄予厚望的三大研究中心。 不是阜外，难道是南开或者是鄂省？ 许秋平静地道：“临海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药物化学生物学国家重点实验室，还有生物化学联合组成的研究所。” 众人表情一怔。 临海大学？ 这地方也有人工血管的研究？ 科研是在沙滩上建起一座沙之塔。 没有人知道下一次的潮水何时会来，也没有知道塔何时会突然坍塌。 而阜外、南开以及鄂省血液中心，背靠强大的资源、再加上自身的研究基础，相当于是给沙子加了点砂石，沙之塔更加牢固。 而临海大学则像是在最靠近海水的地方，用干燥的流沙建塔。 简直匪夷所思！ 这一刻，先前还认为许秋或许能在人工血管领域打出一片天地的众人，都沉默下来。 没有科研实力打底，一个小地方的研究所，能搞出什么东西？ …… 两个多小时的谈话后，协和院长等人一阵唏嘘短叹，起身与许秋告别。 人工血管未来具有无限广阔的市场，甚至有可能帮助大夏在其他领域也拿到一些话语权。 但，这和名刀大赛不同。 手术团队的比赛，是可以靠着许秋这么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力压协和、华西等老牌医院。 但科研竞备，比的是底蕴，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一代代科学家的推进，怎么可能靠一位天才力挽狂澜，赶超投入了几十亿的顶尖研究所啊！ 这件事情，比临海一院出了个许秋还要离谱。 —— 三更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第270章 无敌之姿，真正的医术碾压! 因此，众人对许秋这番话并没有过多重视。 杨晨曦、阜外医院这边，则特别留意了一下，并且向许秋传达信息：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与阜外的心外科中心联系，阜外的科技园会随时提供一个研究主任的岗位。 许秋留下了杨晨曦的电话号码。 他对科技园那边没什么兴趣，但杨晨曦靠自己一人，带领团队在国内人工血管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开创了国内8mm人工血管的先河，对方在人工血管领域的才华不容置疑。 如果有可能…… 许秋想把杨晨曦挖过来，让他到临海研究所打工。 阜外：我只想让你当我家的主任，你特么要挖走我们带头人？ …… 次日上午十点多，最后一家参赛队伍完成了手术。 自此，所有队伍的手术考核成绩出炉。 众人再次来到协和医学院的技能培训中心的小礼堂，这一次，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微妙。 协和、华西一众志向于夺冠的医学院，都低着头，面如死灰。 以前都是他们碾压一众经济落后省份的代表队伍，但如今，却被临海一院这匹黑马打得彻底没了脾气。 看到许秋，就有点ptsd了。 而至于西北、东北等本来就只是混个参与奖的医院，大多兴奋不已。 发现有个能压着协和打的猛人后，他们很多人的心态都完全放平了，最后的发挥反而非常好，有不少医院甚至取得了历史上的最佳成绩。 一匹黑马，激励出了一批黑马。 “安静。” 考官席上，主考官李明伟按了按麦克风，严肃地说道。 小礼堂立刻鸦雀无声。 “最后一轮手术考核结束，各队成绩如下。” 李明伟盯着手里的稿子，宣布道： “第一天完成手术各队成绩： 鄂省人民医院。57.3分。 魔都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73.6分！ …… 鲁省大学齐鲁医院。79.9分！ ……” 如果是以前，听到接近80分的高分，会场会响起欢呼。 然而此刻，就连齐鲁医院的众人都高兴不起来。 这一届，再好的成绩、再妖孽的天才都注定只能只陪衬，这一年，是属于许秋的。 “华西医院，81.3分！” 李明伟停顿了一下。 礼堂依旧是意料之中的安静。 他苦笑一声，这些心比天高的医学新星，全被许秋压得不敢嚣张了啊…… 他接着往下念。 “临海一院，200分！” 翁~~ 这一刻，音响突然铮鸣了一声，众人瞪着眼睛，也觉得耳膜震荡。 两百分？！ 他们已经预料到许秋的成绩可能很炸裂，甚至依旧是满分。 但……两百分是什么鬼！ 柳寺、史丰等少数知晓内情的人，都沉默不语。 那可是连协和心外科主任都做不了的主动脉隔绝术，还有骨科主任都觉得风险极高的保肢手术啊…… 这么一场足以让协和全院备战、多科室协同的联合手术，竟然被许秋带着临海一院的划水团队完成了！ 直到此时，柳寺、史丰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像是在做梦。 “怎么会是两百分！” “因为是特殊考核吗？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公平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多给一百分啊！” “许医生肯定会夺冠的，不过两百分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这得是什么手术呀，有那么难？” 场上，众人疑惑不已。 许秋的实力有目共睹。 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考官席上，李明伟拍了拍桌子，示意肃静。 他预料到了会有这个场景，此时给众人解释起原因。 渐渐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藏了一千多毫升血液的主动脉瘤？ 超过十个小时的断指再植，还进行了八毫米的人工血管修复？ 这……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医生能完成的！ 光是听李明伟的描述，在场的天才医生们就听出了这场手术的凶险。 他们意识到，这个病人哪怕在协和，都不是轻易可以救回来的…… 但，许秋做到了！ 而且，是用最小的代价，做到了最好的治疗效果！ 除此之外，还有一项项让人听了就头皮发麻的术式。 双针腱内缝合…… 小血管u式吻合…… 以及在神经缝合展现的电缆式神经游离移植等等…… 如果之前还有人怀疑许秋的能力。 但这一刻，当许秋将每一个手术的步骤细节都提升到了极致，用最顶尖的手法，完成了手术的每一处细微部位，他们再也没用了质疑。 无数的细节，只为挽救一条命，这才是真正的手术圣手。 “我们还是低估了许医生……” “这么多高难度的术式，真的是一个人能同时掌握的吗？” “原来他也能缝合神经……如果前几天的神经缝合考核是许医生做，那他也能拿满分吧！” 此刻，所有人都被那台联合手术震撼。 之后李明伟宣布协和医院只取得了79.1分，被华西以0.2分的微弱优势翻盘拿下第二，众人都没什么反应，还没有从对这台手术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当总成绩排名公布，第一名临海一院的“900分”让人感到一阵绝望。 就像是横亘在心头的一座大山，永远无法翻越。 随后，是第二名华西，690.3。 第三名协和医院，690.1…… 直到此时，才有人注意到上一场还占据优势的协和，竟然被反超了。 “0.2分，华西今年爆种了啊！” “史丰的确是天才，被誉为高沛安教授的接班人，未来注定是肝胆外科的一颗新星。” “协和的柳寺也不差啊，他算是新一代协和最有天赋的人，能在协和年轻一辈排名第一，含金量根本不用质疑了！” “可惜啊，如果没有许秋，这几年将会是史丰和柳寺的第一天才之争……” “头条肯定也是华西逆风翻盘拿下第一！” “没什么好说的，许医生无敌啊，全满分，这才是真正的碾压！！” 礼堂内，众人激烈地讨论着。 目光看向许秋时，充满了仰慕、羡慕、敬佩。 但兴奋过后，他们意识到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 第271章 轰动医疗界!那个帅气的男人! 许秋才24岁！ 按照名刀大赛的要求，允许全国三十岁以下的医生参赛，那意味着许秋还有两届比赛资格！ 将来的六年里，所有的天才，都会笼罩在许秋的阴影之下。 这一代人，将永远学会“谦虚”这两个字，且更加深刻地明白“人外有人”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这一点从省内赛柳寺、史丰等目中无人，得知许秋全满分后严阵以待，决赛后面如死灰就能可见一斑…… “接下来，宣布名刀大赛各类奖项得主！” 李明伟再次开口，会场立刻寂静。 “团体冠军：临海市第一医院！” “个人奖项，本届理论知识第一人：许秋！ 本届手术实力第一人：许秋！” 一个团体奖，两项个人奖，全部被许秋包揽。 这一刻，礼堂内终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咔咔咔—— 无数闪光灯亮起，颁奖典礼终于被允许入内的媒体记者等，都疯狂地在人群中寻找许秋。 原本他们是不认识许秋的。 听说找什么“最帅的”，他们还觉得不靠谱。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你说个帅，有个屁的辨识度。 燃鹅，一进来，看到满座医生，一大堆都是头顶稀稀拉拉几坨头发，不少人都顶着黑眼圈双目憔悴，而人群中，有一人神色恬静、气宇轩昂，五官更是如刀刻斧凿一般，他们立刻明白了。 好特么的帅！ 咔咔咔—— 更多的闪光灯聚集在许秋脸上。 其中，还有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摄影师，她摆弄着镜头，到处拍着礼堂的内景。 其余记者不理解：“你疯了？这么好的拍摄位，你不抓拍许秋，拍其他医生干嘛！” 女摄影师哦了一声，“我是临海一院的，等会儿跟许医生会合，想拍什么都可以的。” “？？？” …… 礼堂内。 随着最终排名给出，许秋、临海一院这两个词，立刻成为医学圈子内的爆点。 名刀大赛，是医学界的盛会。 普通人可能关注不多，也不一定能有太高的热度，但在医生群体之间，知名度、认可度等都极高。 谁要是能进名刀大赛，基本上可以在全国的医院横着走了。 毕竟，这可是全省三十岁以下最强的一批医生！ 各种医学论坛上，黑马许秋刷了屏。 粗略看一眼，都快不认识“帅”这个字了。 “临海一院啊！这地方没听说过，这黑马的黑度太离谱了！” “我查过了，之前临海一院只是白云省的一家小三甲，也就在临海市有点名声，以前都没进过决赛，今年直接拿了冠军，而且是全满分！” “我尼玛……最后手术考核，其他人都是百分制，临海一院为什么两百分！” “楼上的能不能看看名刀大赛官方刚刚发布的通知！上面说明了两百分的原因。” “我看错了吗？第一名队伍做的那台联合手术，真的是三十岁以下的医生能完成的？就算协和的主任全部上都不一定稳妥吧！” “麻了！” 医学生、医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此时，黎雪、王凡等人的手机也全部在嗡嗡响。 临海一院的同事全部发来道喜的短信。 而同学群内，则疯狂为许秋、临海一院刷屏。 “许秋超帅啊！” “临海一院真的太猛了，竟然力压协和、华西！” “我很好奇下一届主办方会不会把许秋给禁赛了，这哪里是比赛，这是碾压啊！” “临海一院的医生真的好厉害啊！我也好想去临海一院，那边还招肛肠科医生吗？” 王凡低着头，哒哒哒地打字：“其实，临海一院也就那样。” 同学群突然寂静了片刻。 紧接着又蹦出了一大堆消息。 “王凡，你真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 班长也忍不住发言：“名刀大赛啊，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能进决赛的，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医生！” 班长当年的成绩就很不错，后来保研去了复旦，如今在复旦当脊柱外科的主治医师。 算是班级里发展得最好的了。 年前，班长也参加过复旦内部名刀大赛的名额选拔，差一点就能代表复旦附属医院参赛了…… “王凡你也太没品了，班长是我们那一届最厉害的几个人之一，他都没进呢！” “是啊，你凭什么说临海一院的医生不太行？” 王凡有点想哭：“因为，我就是临海一院的啊！” 这一刻，班级群立马停止刷屏。 所有人都安静了。 班长愣神片刻后说道：“那是你，临海一院这些参赛者都是精英……” 王凡：“我就在许哥旁边啊！” “……” 众人懵逼。 他们赶紧找出了媒体拍摄的一手图片，仔细放大去看，许秋的左下角，漂亮的黎雪旁边，真的坐着一个顶着黑眼圈，打哈欠的人。 这是……王凡！ 短暂的寂静，班级群立马沸腾了。 “？？？” “卧槽，王哥！” “你认识许哥？大佬竟在我身边！！” 王凡喜滋滋地关掉了手机。 这一幕，也在秦祈音、刘素素这边发生。 就连许秋，他发表完感言下台后，也看到了各种群聊99+了。 粗略一看，临海一院大群、急诊科群、混进的妇产科群、混进的心外科、消化外科、介入科群…… 还有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群。 不过，此前许秋一直是个小透明，跟以前的同学也不熟悉，简单回了句“谢谢，同喜”就没管了。 放下手机，他重新看向台上。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主办方的代表将会上场，宣布这次名刀大赛的最终奖励。 尽管奖励基本固定那几样，但最终给到医院方面的财政补贴、个人奖励等，都会有一些差别。 比如上一届，给了第一名的协和两个亿，还有九台均价过五百万的影像设备。 而上上一届，冠军是华西，医院方面的奖励一共就一点八亿。 因为这事，华西院长还抗过议，甚至跟协和结下梁子。 今年华西院长就让史丰按着柳寺打，最好打出shift来。 不过谁也没料到，今年看似波诡云谲的局势，却在手术考核之前，就早已失去了任何悬念…… 第272章 冠军奖励!一个比一个离谱! “名刀大赛是由教育部、医学部、卫健委、国资等共同举办的全国青年医生临床技能竞赛，以‘“尚医德,兴医术’为主题，旨在选拔最顶尖的医生、配合最默契的手术团队……” 最后宣布最终奖励的是卫健委的一号人物。 比李明伟还高一个大级别。 枯燥的套话后，他咳嗽一声，终于打算进入正题。 众人也从昏昏欲睡中回过神来，眼睛都有了光。 “经过决议，此次名刀大赛，各部门将联合主办方，向冠军队伍所代表的医院，提供共计3.1亿财政拨款，以用于建设医院，为大夏医做出更大的贡献！” 这个数字一出，直接让华西、协和等历届冠军都傻眼了。 这么多？ 比去年还多了一个亿啊！ 然而这还没完。 国家卫健委主任动了动嗓子，继续说道：“此外，国家将出面与各大医药公司、器械公司进行谈判，争取为冠军医院获得各种医用设备等的最优惠价格。 我们也将为医院提供一台西门子force双源ct、一台飞利浦ingenia cx磁共振…… 并且，在陈院士的提议下，我国将首先在临海一院开展肝胆外科机器人手术试点，临海一院将作为epione手术机器人的首批试点医院！” 话音刚落， 全场震惊不已！ 拨款多也就算了，后面提供一系列动辄上百万，数千万的先进医疗器械也能理解…… 国家出面谈价格就太离谱了！ 至于后面的机器人手术，这也让协和、华西等医院红了眼。 epione手术机器人，干肝胆外科的精英医生，基本都了解，这是莓国那边刚批准的先进技术。 只要引进，除开陈院士考虑的“会让医生妥协于技术”外，对医院、病人、医生三方，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临海一院能成为试点，几乎意味着他在往后很长时间里，都是这一领域的首选。 优先级甚至高过协和！ 这点点滴滴的快人一步，或许会让临海一院在将来的时代，拥有越发高的地位，甚至威胁到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地位…… “陈院士开口了啊……” “怪不得，陈院士和许秋关系匪浅，这都不能算是奖励了，就算许秋没有参加比赛，这个机器人手术也会给临海一院，只是现在更加名正言顺了而已！” 众人都看得很通透。 此时，卫健委主任也默然。 这的确是陈院士的意思，按照院士的说法，也只有临海一院，只有许秋，才能真正把技术和科技分开，保证医生不会成为机器人的附庸。 “最后是个人奖项。” “临海一院全队，所有队员获得五十万个人奖金，荣誉证书等。 理论知识第一名许秋，个人奖金一百万、大夏临床医学学会入会资格、省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 手术能力第一名许秋，个人奖金两百万、破格录取为大夏医师手术协会成员……” 全场寂静！ 这个奖励让在场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大夏临床医学学会，主任医师都不一定进去，只有各省领域内的权威人物、知名专家，才有资格。 省卫健委专家组成员则是能影响一个省医疗体制、分级诊疗等各种细节措施的行政岗位…… 许秋一心扑在一线临床。 他对各种行政岗，稀奇古怪的官职不感兴趣。 但，站得越高，他就越负有这些无法推卸的责任，如今各种协会的成员、会员，乃至于跻身专家组，都意味着他已经从一名只能救眼前一位病人的临床医生，走向了一个政策，就能影响省内数百万病人的决策参与者。 “最后……” 卫健委主任还没停，他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宣布道：“各部门将对冠军队伍开放国级科研项目申请资格。经评估后，按照潜力值、研究成果的价值等将发放经费、提供实验室等条件，理论上不设经费上限！” 许秋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一项。 科研经费！ 其实协和院长他们说的没错，临海大学的人工血管研究所的确跟穷乡僻壤差不多。 要设备没设备，要钱没钱。 当初许秋主导研究时，畏手畏脚，很多方面都只能勉强凑合。 如果能获得国家的经费，放开手脚去做，许秋的进度不会这么慢！ 之后，卫健委主任又开始宣布后边名次的奖励。 相比冠军就差远了，拨款也只有千万出头。 许秋没了兴趣。 不过黎雪、王凡等人依旧亢奋不已，这可是冠军啊！ 凭借这份简历，他们以后的医学之路只会是一片坦途。 陈巧更是兴奋得快晕过去了。 她才考完研，结果就拿到了含金量最高的名刀大赛冠军…… 入学比荣誉，还有比她能打的吗？ 导师跟陈巧说话都得客气三分啊！ …… 半个多小时后，名刀大赛正式落下帷幕。 许秋也将早就准备好的“研制新型小口径人工血管”的科研提案，交了上去。 离场时。 记者们蜂拥而至。 礼堂内的医生同行也热情地与许秋攀谈，希望交换联系方式。 “许秋的电话号码”，这玩意儿，如今可能比一百万还要值钱。 如果能打通，电话那头，可是能救自己命的人啊！ 许秋花了二十多分钟，才挤出来，回到了酒店。 不过，临海一院内部的采访是逃不掉的。 小摄影师早就在房间里架好了补光灯、摄影机等等，俨然一副录音棚的架势。 结束内部采访，许秋这时收到消息，各部门已经联合相关科研机构、中科院等等，对他上交的提案进行可行性、潜力、研制价值等方面进行综合评估。 最晚会在下午讨论出能提供的最终科研经费。 看完消息后，许秋皱了皱眉。 这里边有点问题啊…… ——— 兄弟们给炸鸡投投礼物！免费的用爱发电！一毛钱也是爱啊！ 第273章 许秋瞄准的，是一年上百亿市场的未来! 他作为提案发起人，不参与会议，反倒由研讨会直接给出最终结论…… 按照一般流程，不应该许秋作为主讲人重点介绍他当下在人工血管领域的进度，列举出各种难题，再给一个前景，最后让专家组评估吗？ 脱离项目核心许秋，仅凭借专家组的判断，真的没问题么。 许秋考虑到这点，给李明伟打去了电话。 嘟了两下，接通了。 得知许秋的疑惑后，李明伟理所当然地道：“参与评估的，都是各部门相关领域的特级专家。 此外，还有科研方向的一线科学家，中科院部分院士等。 绝对不会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情况。 因此，专家组这边肯定会给出最专业、合理的判断，你不用担心。” 许秋沉默。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在场的专家，当然清楚“小口径人工血管”的意义和地位，甚至，它代表了下一次心外介入革命的中心！ 谁能率先研制出来，谁就将成为下一个小口径人工血管时代的掌舵人。 但也正是因此，专家组更明白这项研究的难度究竟有多高。 它比拼的，不只是科研团队的专业知识、创新能力。 更是一个国家、一所科学院实力与底蕴的象征！ 没有许秋出场，“临海大学研究所”和“人工血管禁区”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就像个笑话。 专家组最后会给这项提案打出多少分，批下来多少预算，还真不好说。 …… 与此同时，协和一间明亮的会议室内，一场研讨会即将召开。 一位位气质与众不同，或是眉头紧锁、或者温和儒雅的老人落座。 能参加这场会议的，无一不是心外科、血管外科，以及人工血管研究领域的专家，其中还有两位工程院院士，都是动一动脚行业抖三抖的人物。 陈院士、林协两人作为大赛的考官，也参与了进来。 不过他们只能当旁听，不能主导研讨会的决策。 咚咚咚—— 主持人站了起来，正是上午时分揭晓最终奖励的大夏卫健委主任。 他在人工血管领域了解不多，因此简单说了二十分钟的开场白，就把会场指挥交到了业内专家杨晨曦手中。 “诸位……” 杨晨曦站起来，众人的注意力才总算是集中了起来。 “人工血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小口径人工血管，更是大夏以至于国际社会的热点研究方向。 它也将直接影响血管外科、心血管外科，涵盖冠状动脉旁路移植、外周血管旁路移植、缺损大于两厘米的血管创伤以及血液透析血管通路等等临床细分领域……” 不少行业大佬，陈院士以及另外两位中科院院士都点点头。 人造物，肯定将会是未来医学的主要方向。 不论是器官移植的3d打印，还是骨骼重建的假体技术，还有各种瓣膜疾病等等，前沿领域基本都跟科技、人造材料密不可分。 人工血管自然也是如此。 杨晨曦则给出了更加具体的数据： “就拿cabg（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来说，这项技术，是当下心外科用于修复或者替换梗阻冠状动脉的主要手术。 以往的移植只能采用自体血管，如大隐静脉、乳内动脉，但这一技术对病人本身的血管条件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也会增加手术创伤。 此外，这两条动脉都有很大缺陷。 大隐静脉，口径大、长度够，但它很容易出现内膜增厚或血管硬化，十年的通畅率低于百分之五十，长期效果很差，基本上只能用于预期寿命只有五六年的老年病人！ 而乳内动脉，虽然十年通畅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但它壁薄、腔细、质脆、易痉挛、分支多、易出血，长度也非常有限，能做这台手术的医生很少！ 再加上临床上血管供体来源有限、血管口径匹配度不高，临床上对小口径人工血管的要求非常高。 阜外这边，将cabg手术的应用定义为潜在增量市场，我们预计，大夏cabg市场容量大约为每年五万手术案例。 而国内冠脉疾病发生率逐年攀升！ 即便保守按照百分之二的增速来看，如果能研制出小口径人工血管，按照人工血管终端价格均数三万元计算，光是cabg这一台手术，潜在市场规模也超过十五亿！ 一年十五亿！” 这个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怔。 一年十五亿，仅仅是cabg一个手术的市场。 此外，动静脉透析造瘘这边，去年我国血液净化透析患者总数就有七十万，而且在以每年十万的数字快速增长，其中超过百分之六十需要用到小口径人工血管。 还有外周血管疾病、血管缺损等，都蕴含着潜在的市场。 可以说，人工小血管的市场容量根本不需要估计，这注定是一个拥有巨大潜力的领域。 “重点是……许秋敢提出要研制小口径人工血管，到底有几成的可信度。”一名工程院院士说道。 闻言，不少人都沉默。 名刀大赛背后就站着好几个国家部门，背后更是国资承办，它能给与科研项目的经费，是超出一般人想象的。 因此，给每一届冠军上交的提案，他们都是慎之又慎。 曾经就有一位冠军队伍的队长，将研究方向定在了阿尔兹海默症。 大夏对这个领域的重视程度也相当高，直接拨出去了四个亿的研究经费。 要知道，中科院和研究所支持科研经费最高也才六百万。 而四个亿，足以支撑将近七十个最高级别科研提案的立项了！ 后来…… 阿尔兹海默症开山论文被爆造假，图片全靠ps，开山鼻祖的二十多篇论文全部涉嫌学术不端，这直接引起整个医学界的大地震。 而这也意味着，该行业也被开山鼻祖误导了整整十六年。 一切细分领域，也紧随其后崩塌。 由此产生的硕士、博士、教授，建立的重点实验室、研究方向等，都在顷刻间覆灭。 就像是摩天大楼盖到一半，却发现地基是泡沫塑料……这让全世界对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直接回到起点。 而那四个亿的科研经费打了水漂。 自此，名刀大赛对冠军队伍的科研支持虽然仍不设上限，但，评估流程却是标准、严苛了许多。 根据各类因素综合评价，科研提案的定级一共分为五个级别。 第274章 最终结果!科研经费批款! 一类a级。 具有很大的研究潜力，且有可能在未来三五年内实现。 这一类给的科研经费是真正无上限。 甚至，还能调动很多社会资源。 像杨晨曦的科技园，政府出面拿地建园，国家发文招募科研人员，最后还让他来名刀大赛随便选人才，这算是顶级待遇了。 一类b级。 研究潜力大，但受限于研究者本身实力，或是时代、科技发展水平，很有可能当下无法取得成果。 换言之——这类科研更多是打基础，等待未来一个科技飞跃的时机，从而一鸣惊人。 b级的经费上下浮动就很大了，上能探到亿元，下甚至只给个几十万打发打发。 此外，二类a、二类b则次一些。 三类则属于普通范畴的科研项目了，有潜力，能研究，出成果也就那样，属于是及格生。 上限可能就三四百万，但下限不会差，最少也有个一百万。 “小口径人工血管是一片蓝海，未来必定蕴含着超大规模的市场潜力。这一点，起码能定个一类的基调。”杨晨曦开口说道。 “是，医学领域，需要小血管的地方太多了……”有人认同。 “这项技术对大夏医学界的战略意义也相当深重，如果真的能做到，大夏在与国外公司的谈判桌上，将有一份大到惊人的筹码！” “一类。” “一类！” 众人依次表决。 很显然，许秋的提案，不论是价值，还是潜力等，都是最顶级的那一档。 旁听席上，李明伟、陈院士等都点了点头。 论未来的应用，人工小血管毋庸置疑会是“潜力巨大”那一类。 重点，其实是实施的可能性。 a类和b类的区分，才是拨款的重点。 陈院士静静地听着。 很快，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专家组最终给了“一类b级”的评分！ 工程院贺院士道：“即便是杨教授，已经投入了数十亿的经费，他们也只是在6.5mm人工血管上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现在还未能应用在临床上…… 不可否认，许秋拥有着异于常人的医学天赋。 但这不意味着他在科研领域也能碾压阜外、南开重点实验基地、鄂省血液中心等老牌研究所…… 拨款再多，科研基础本就薄弱的临海大学研究所，恐怕也难以取得成果。 如今大夏科技经费非常紧俏，每一分都需要用在刀刃上。 与其浪费在许秋身上，不如将更多的预算，留给杨教授他们这些真正走在了前沿的开创者身上。” “同意……”另一位工程院院士点头。 “我也一样。” “俺也是。” 其余人考虑许久后，相继给出了自己的决断。 陈院士和林协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坐不住了。 但他两是旁听，此刻也不好说什么。 一个多小时以后，贺院士划去文件上第六个数字，写下第七个。 “三百二十万。” 这是专家组讨论下来后，给定的最终经费。 “其他人还有意见吗？”贺院士在320外面画了个圈，重重地敲了敲，问道。 陈院士终于是坐不住了，道：“贺院，320万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林协：“许秋的个人奖金就有三百万，三百二十万的科研经费支持……简直是在开玩笑。” 贺院士为难地道：“许秋立项的地点，是在临海大学研究所，那边没有设备、没有底蕴，也没有孵化小口径人工血管的土壤……320万已经是我们看在许秋这个名字上给出的最高经费了。 如果是临海大学研究所来申请，一毛钱都拿不走！” 陈院士摇头。 尽管许秋没有展现过科研领域的才能，但陈院士对他有一股莫名的信任。 “钱太少。” “难道你们就打算用320万，去搏一个每年都有几百亿规模的市场？” 陈院士毫不避讳地指出问题关键。 贺院士同样老辣，道：“这笔钱，哪怕再增加十倍，哪怕给阜外这三家老牌的人工学院研究所，也很难保证有成果……几个亿，是将7mm提升到6.5mm，但从6.5mm到6.0mm，花费的可能就不是几亿，而是十几亿了。” 陈老气得肝疼。 他是跟许秋聊过研究所那边的进展和困境的。 许秋透露过，临海研究所那边就缺设备和钱，否则应该能出一些成果。 眼下陈院士想多争取一点，名刀大赛，也是许秋可以不顾忌经费，放手去研究的唯一途径。 “太少，名刀大赛都这么扣扣索索，我直接带许秋去中科院要经费得了！”陈院士气愤不已。 贺院士听到这话，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 陈院士的地位比他还要高一些。 许秋没人护着，三百二十万算是定死了的，现在有个陈院士撑腰，即便许秋的科研提案是一类b级，经费也不能太低了。 研讨会又延长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定位六百五十万，比中科院能提供的最高经费多五十万。 …… 结果出来的时候，许秋还在飞机上。 下午六点多，飞机落地。 一打开手机，他就看到了李明伟打来的几个未接电话。 还有陈院士等人发来的短信。 “一类b级。” “六百五十万……” 看完信息，许秋关掉了手机。 这点钱完全不够。 他估算过， 哪怕不购置设备，想要做出成果，短期内可能要投入的科研成本，就在五千万上下。 许秋本来想着，靠名刀大赛的科研政策支持，少说也能拿一个亿了，绰绰有余。 结果现实非常骨感。 只有650万！ 连五千万的零头都没有！ 这笔钱过于庞大，哪怕许秋也根本掏不出来。 “许秋，我们到了！” 这时，副驾驶的王晟德惊喜地喊了一声。 许秋一行人看向窗外，眼前正是临海一院。 不过，看到临海一院如今的样子，他们还是不免吃惊了几秒钟。 第275章 回归!临海一院外科之神! 此时的临海一院，外墙已经全部翻新。 “临海市第一医院”的红字招牌旁，有两个对联垂下。 《热烈庆祝我院许秋拿下名刀大赛理论知识第一、手术能力第一！》 《热烈祝贺我院在许秋的带领下，拿下全国第一！》 中间，则挂着许秋身穿手术衣、手拿手术刀的特写照片。 即便隔着口罩，依旧看出眉宇间的俊逸。 下方的大屏幕还轮番滚动着许秋入院以来取得的成就。 “许秋医生于医闹事件中挺身而出，成功完成一例心脏修补术，将妇产科孔慧霞主任从生死边缘拉回！” “许秋医生切除近脑髓脊髓肿瘤，完成高难度高风险手术！” “许医生亲自拟定治疗方案，扭转四名死亡率极高的重症急性胰腺炎病人的病情，迄今为止治愈率百分之百！” “许医生……” 不只是来来往往的人，就连刚回医院的黎雪等人都看傻眼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身旁这位天才医生，已经完成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手术了…… 谁又能想到，去年的六月份，他还是一个简历差到没眼看，被所有医院无情拒绝的失意住院医？ 临海一院只不过是给了许秋一个平台。 结果，半年多的时间，许秋把临海一院抬到了在某些方面能压协和一头的存在！ …… 许秋抵达临海，回院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一院医生群。 “欢迎许医生凯旋！！” “我看了内部专访，还看到了手术录像，不愧是许医生啊，不看脸，那精湛的手术手法，只有许医生能做得到！” “把我的手术放二倍速，都赶不上许医生的速度！” “我本来只是随便来了个小城市的三甲医院，结果，它硬是靠着许医生的努力，变成了闻名全国的超级大三甲？！” “许医生牛批啊！！” “……” 全院的医生都无比振奋。 不过，真正出来迎接的很少很少。 医生这个职业本来就忙。 再加上如今临海一院逐渐声名鹊起，渐渐地有了白云省知名度第一医院的趋势，病人数量激增，各科都忙得不可开交。 手里头的病历都忙不过来了，自然不可能专门去给许秋接风洗尘。 不过，众人还是在群里狂欢了一阵，发了许多红包，庆祝许秋夺冠。 脑外科。 钟文看着手机，眼睛都直了。 去年十一月份，名刀大赛省内赛之前，他还跟医院方面闹，质问凭什么把队长给许秋。 甚至，带着上一届参赛的老队员组成联盟，企图用抗议逼迫许秋让位。 如果能回去，钟文肯定扇自己一耳光！ 最靠近名刀大赛冠军的机会，就这么被他的高傲给踢走了！ 其他科室。 曾经拒绝加入许秋队伍的精英医生，全部都沉默不语。 他们终于意识到， 为什么王院长会力排众议，宁愿让许秋自己拉起一支队伍，也不理会他们这些人的抗议。 因为……他们面对许秋，根本没有资格！ “一己之力，把从未进过决赛的临海一院，带到全国第一……” “连协和、华西都被打服了，彻底没有了脾气……” “而且，所有考核都是满分，他可能不只是三十岁以下最强的医生，哪怕不设年龄上限，他的医术、手术实力，在全国都排得上号！” “许医生，临海一院外科之神！！” …… 与此同时，随着许秋回到急诊科，一篇篇推文，同时在临海一院的各大相关公众号发布。 “喜讯：我院医生许秋夺下名刀大赛个人第一、团队第一！” “紧急调整：根据医生本人意愿，我院将下调许秋医生挂号费至5元\/次。 同时，我院将进一步深化施行挂号实名制，一人一证一号，不得转让。 大力打击恶意挂号、黄牛党等失德、违法行为，一经发现，列入黑名单。 黑名单人员将禁止在许秋医生名下挂号！” 这一招，算是降维打击了。 在临海一院铺天盖地的宣传，以及全国渐渐攀升的“临海一院碾压协和、华西拿下第一”的热搜推动下，很多人都知道许秋到底有多厉害。 禁止挂号…… 你有本事在许秋这边捣乱，以后就别想着靠他救命！ 这几则通知一发出，许秋、临海一院在省内、乃至于国内的名声进一步提升。 甚至，也出现在了热搜榜上。 评论极其热烈。 “五块钱？！很多专家都是五六十块的挂号费，协和的一些专家还有一千多挂号费的呢！” “这是许医生主动调整的……许医生真的是人帅心善又有才华啊！” “这是什么神仙医生，我在看医疗剧吗？” “我刚刚看了许医生的履历，现在他是大夏临床医学学会的成员，还是什么手术协会会员、省卫健委专家组成员，看得我头皮发麻！” “确定了眼神，许医生是我一辈子高攀不起的人。” “……” 网络上热度爆炸。 不过，此时话题中心的许秋，正淡定地翻阅着三张小口径人工血管的稿纸。 这几天，他除了手术考核、等待领奖，和杨晨曦也谈了不下十个小时。 这也让许秋对人工血管领域有了更深的见解。 同样有了不少新的思路。 不过， 如今困扰研究进展的，科研人员数量不足倒是其次，更重要的还是一个字，钱！ 没钱万事休。 他能靠各种低价平替，来完成初步的理论实验。 但后续的各种验证就没法妥协了，没有高精尖的设备、极具科技实力的新型材料合成技术等，怎么可能把各种设想带到现实来？ 这个问题，当下几乎无解！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许秋头也没抬。 站在门口的正是黎雪等人。 他们见许秋依旧伏案思索，犹豫了一下，一个个走了进来。 “许医生……”黎雪喊了一声。 王凡：“许哥，我们不是每个人都拿了五十万吗？ 我们想了想，觉得这笔钱都是靠你才拿到的，所以我们九个人都决定捐出来，全部交给你去研制小口径人工血管！” 四百五十万。 再加上许秋个人奖项三百万。 科研经费也有六百五十万。 加起来也能凑个一千四百万了！ 虽然还是不够，但，至少能给研究所那边带去一点启动资金。 许秋从稿纸上收回目光，道谢过后拒绝了。 救急不救穷。 科研也是一样，没必要用个人的资金，去填科研这个无底洞。 五千万只是最低的启动经费。 这还是不算各种高端器械、材料的费用。 真的要全面启动的话，恐怕在场所有人凑出来的钱，连个水花都打不出来。 “那，那……这笔钱是许医生你赢下来的啊！”云梅说道。 许秋摇了摇头：“自己留着吧。” 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第276章 外国能行，难道我们就不行? 钱的问题，其实还不是最致命的。 关键在设备和技术。 光是制备技术，就包含生物涂层、静电纺丝、组织工程等。 而将人工血管从理论搬到现实，涉及十几道工序。 从把种子细胞接种在材料支架，到构建形态与功能，最后植入、脱细胞处理，都需要精密设备、仪器，其中都存在难以突破的技术壁垒。 包括制备成功后的测试，也需要人工血管加压破裂强度测试仪、特殊拉伸试验机等等。 这些设备同样被垄断，大夏能拿到的基本是国外淘汰下来的，十多年前的产品。 一如几十年前一般，现今的大夏科学家、医生学者等，也在诸多封锁的情况下艰苦前行。 然而即便是十几年前的设备，也是有价无市，目前只有阜外、南开研究所和鄂省血管中心等少数几个地方配备。 许秋已然完成了初期的理论研究。 只需要验证三张稿纸上记载的血管制备方案可行性，将那一片划时代的薄膜造出。 如今万事俱备，他不可能就此放弃。 “你们的钱，自己留着，我有办法。” 许秋重复了一句。 等其他人离开，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很快传来了杨晨曦的声音，“许同志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背景的杂音中，还有许多精密仪器滴滴滴的声音。 许秋道：“杨教授，有空来临海看看吗？” “近几年可能都抽不出时间了，我们团队现在正在做6.5mm人工血管，估计两年内能应用到临床上。” 许秋点头。 果然是在忙这件事…… 国内在人工血管领域走得最远的，其实就是杨晨曦团队了。 他的科技园，有近亿元的规模，每年工业区都会产出相当大数量的人工血管。 核心专利是骨科国迈柯维的，而材料等都进行了本土化的“平替”，算是伪国产。 进口的人工血管大概在四万左右，而伪国产只要一万元。 不过糟心的是，其中有百分之十七点三，需要缴纳专利费用。 也就是说，持有专利的迈柯维，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从每一根人工血管中拿走近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这也是为什么说大夏没有真正的国产人工血管。 杨晨曦团队如今正在尝试推出一款轻进口依赖的、国产程度更深的6.5mm人工血管，如果能成，该技术运用在其他口径上…… 那么，大夏将有机会彻底把8mm以上的中、大人工血管变成真正的国产！ 意义相当深重！ 这也是为什么，杨晨曦一结束名刀大赛，立马就赶回阜外、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去了。 “杨教授，我记得你说过，6.5mm人工血管已经完成了动物实验，现在只要再完善一些细枝末节，就可以尝试进临床了吧？”许秋问道。 杨晨曦自豪地笑了笑：“没错，怎么样，你要不要来镀个金？想要做血管，绕不开阜外，绕不开我！” 许秋点点头：“这倒是。” 绕不开阜外和你带来的各种仪器、器械啊。 这话到杨晨曦耳朵里却变了味，他脸上一喜：“你也承认？那赶紧来啊，在我的实验室待几年，把6.5mm人工血管做出来，然后彻底去除大中血管的进口化，咱两也算是国产人工血管开山祖师了！” 许秋语气平淡：“国产开山祖师……很有吸引力啊。” 杨晨曦笑着道：“当然啊，不管是我们阜外的人工血管，还是其他所谓的国产，其实核心专利都在迈柯维、泰尔茂这些国外企业手上，我们每生产一根，就要缴纳一大笔专利费、使用费等。 去进口化，才是真正的国产！ 我的团队目前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就等你入伙，临门一脚！” 许秋接着话茬说下去：“临门一脚是国产开山祖师，但如果你来我这里，临海一脚，那会是人类打破6mm禁区……小口径血管的开山鼻祖。” 原本酝酿了一大堆好处，想把许秋骗来阜外的杨晨曦猛地一愣。 “禁……禁区？开山鼻祖？” 杨晨曦咽了口口水，想起许秋的那份提案，顿时讪笑道：“6mm有些太远了，迈柯维他们都没找到方向。 很多国外的文献都猜测，6mm人工血管对制备工艺、材料性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可能是当代科技无法实现的。” 许秋反问道：“他们不行，我们就不行吗？” “这……” “我们比他们差？” “我没有这个意思……” 杨晨曦声音小了很多，心里也生出了一股气。 凭什么他们就不行？ 许秋听着电话里头越发压抑的呼吸声，意识到时机到了，说出最后一句话：“做6.5mm血管，永远跟在外国屁股后面。 但来临海，跟我做新型小口径，却能彻底打破垄断，开启对全球小血管的反向制约！” 杨晨曦的情绪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了，此刻听到这平淡却隽永的语句，他只觉得胸腔中涌出一股股热血，“对，跟在后面只能吃屁，要让他们吃屁！” 许秋：……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挂断电话，许秋趁热打铁，拍下三张稿纸的一部分，发给了杨晨曦。 这才是他的杀手锏。 也是他展示自己有攻破6mm禁区的能力的关键。 发完照片后，许秋放下手机，回到急诊科准备上门诊。 再大的市场、再夸张的荣誉和名声，都只是外物。 许秋身上始终只有一个标签：医生。 不论将来走到哪一步，排在第一位的，都是一位位双目绝望、被病痛熄灭了朝气的病人们。 …… 再次上门诊，急诊科的七号诊室直接就爆了！ 不得已，保卫科那边协调了一支小分队，专门过来维持纪律。 其他医生也临时被叫去了许秋那边帮忙。 七号诊室里，直接架起了四张桌子，苦逼的何海、周华等医生帮着一起看病。 没办法…… 他们在自己诊室，根本没病人。 而来这里，哪怕只是坐在许秋旁边，在病人眼里，他们的专业水平也一下子涨了一大截。 比秃头还顶用！ 还有个神经病，一冲进诊室就吸了口气，然后嘀咕： “不愧是许医生，这边的空气都好像从制氢机跑出来的一样，感觉我的癌症都快要好了。” 何海：…… 当初我只是想留下他一根阑尾，现在他切下的阑尾都看起来比我更像医生是怎么回事！ 第277章 许秋一人，就能扛起临海一院 诊室忙碌的同时，临海一院，位于顶层的会议室。 一场紧急会议召开！ 参会的除了王晟德，还有所有副院长，甚至连上一任的老院长都来了。 此外，白云省书记傅清、卫健委主任、省医疗专家组组长等也在列。 还有个老熟人——省税务局陈元明陈局长！ 当初陈元明之女陈梦璇胫骨粉碎，还是许秋临危受命，在陈梦璇身上首次展现出惊人的骨骼重建能力，还他的女儿一只无限接近原肢的假体。 如今听说许秋拿到全国第一，他推掉了很多应酬，立刻赶来临海一院道贺，正好跟书记一起参加这场会议。 此外，会议室里还有个瑟瑟发抖的王平。 他看了眼周围的大佬，顿时明了：他这小主任医师，都是沾了许秋的光才有机会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啊！ 工具人终究还是翻身了…… “都到齐了吧？” 王晟德扫过全场，目光中多了一分自信。 “开始吧，王院长。”省书记傅清颔首致意。 王晟德点点头。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要扯两句官场上的套话。 但，自从许秋来了后，整个临海一院都逐渐摆脱了形式主义的风气。 毕竟，连许秋都是直入主题，他们这些作报告的小主任医师啊，副院长啊，院长啊，哪儿敢居高临下地教训人？ “先说第一件事情吧。” 王晟德言简意赅：“临海一院拿到了白云省第一个名刀大赛冠军。 而且，个人冠军、团体冠军，三个都在临海一院这里，可以说是最有含金量的一届！ 同时我们还有竞争南部第一医院的能力，可能性比中山附属医院还要高…… 书记，这省里面的奖励、政策扶持、资金拨款？” 傅清眉头舒展开了，他心花怒放道：“这一点你放心，许秋的奖励、临海一院的拨款，该有的都会有，而且，只会以最高规格！会议讨论出决定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位书记此时也相当高兴。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他不会管。 医疗其实只是省内各部门的一个分支罢了，一般来说，这种学术与技术壁垒强的领域，作为一省之书记，他很少会参与这类事情。 省里边有专门负责医疗的官员，此外卫健委、卫生部门等也直接与此挂钩。 但，这次临海一院取得的成绩太出圈了！ 名刀大赛第一！ 这是历任省书记都不曾拿下的政绩…… 医疗与民生息息相关，“看病难”“看病贵”直到今日都是大夏医改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如今临海一院凭借名刀大赛闻名全国，这里很有可能成为施行大夏新一轮医改的先锋队。 他作为省书记，很有可能会参与将来这伟大变革的时期。 再加上如今临海一院影响力日趋提升，逐渐有了竞争南部第一医院的本事。 如果能把这些做好，白云省可能只是一个跳板，傅清甚至有可能走到更远的地方！ 去天都、去魔都这些核心区域，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下，临海一院、南部第一、新一轮医改，都被傅清放在了第一梯队，这也是他最有希望出大成绩的方向。 “省里边会给出最有力的扶持，放宽心。”傅清给出了承诺。 王晟德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是第二件事。 “名刀大赛之后，国家已经在和一批国外的医疗器械集团谈判，未来五年内，我们都有机会用最优惠的价格采购高精尖医疗设备。 国家拨款的3.1亿，一部分会花在这上面。 还有翻新、扩大院区面积、提升各个科室住院部容量、综合诊疗能力等…… 同时，还有很多公司、企业与我院取得沟通，希望跟我们临海一院开展更深度的合作。 甚至还有国外集团打算以巨资收购临海一院一定的持股比例！” 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方碧玉当初猜得没有错，等许秋的成绩曝光，特殊考核的细节被挖掘出来，他的价值，就不是协和许诺的“大主任”“百万年薪”能比拟的了。 许秋根本没必要在乎什么大主任。 他在哪里，就能给哪家医院带去巨大的投资，还有各种隐形收益，譬如名声、病人量…… 很多富商大贾、高官权贵，也会将许秋这里视为第一选择。 他已经不再需要协和引以为傲的高平台，而是，协和需要许秋！ …… 王晟德等众人接受了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力后，才缓缓说道： “有收购心思的，我一概拒绝了。 临海一院拒绝任何外资持股，它始终是白云省的医院。” 说到这里，王晟德扫了一眼傅清。 果然，这位书记此刻一脸满意的神情。 王晟德笑了笑。 干了这么多年院长，他都出本《说话的艺术》了。 在场最大的官是傅清，肯定要说是白云省的。 要是坐着市长，那就是临海市，要是国家领导，临海一院那是百分之百国产医院。 王晟德继续说道：“至于投资，后期我们将进行更详细的评估，再确定是否接受……” 旧时代纯私立、完全公立医院已经活不下去了。 未来医院的运营模式仍旧在探索中。 行业在转型，各种试点医院也陆续改制，政策鼓励社会资本办医院，在重重背景之下，临海一院这类老牌或者说有些“迂腐”的公立医院就有点尾大难掉了。 当下王晟德布局的层面非常多。 如，营利性与公益性更深度融合、贯彻互联网+医疗、走规模化连锁化扩张趋势等等。 在王晟德原本的设想中，他甚至想围绕临海一院，建立一片省级的示范医疗区域。 以临海大学、临海一院为核心，建立一座集科研、教学、医疗等为一体的“大中心园区”。。 不过，王晟德也清楚临海一院不够格，光是省内，就有省第一人民医院、中山附属等强院，哪个不比临海一院更有实力、底蕴？ 因此一直藏在心里。 但如今，随着脑外科颅脑分离术人才培养基地建立，全国以及不少国外的资本都把目光放在了临海一院，这里也终于有了初步扩张的资格。 会上，傅清、陈元明等领导眉头紧锁，不时点头。 如果临海一院没有许秋，这么个小三甲敢提出如此野心的东西，他们会直接甩脸走人。 但现在……许秋真的吊！ 什么是一个人带一个院啊？ 这就是了！ 半个多小时后。 王晟德讲完了未来临海一院的初步发展规划，他喝了口水，没有休息。 “接下来，是本次会议最重要的一件事！” “事关许秋！” 第278章 过亿经费!一位诡异的病人! 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傅清是为临海一院大中心园区而来。 而陈元明，则是奔着许秋的事情赶来的！ 王晟德按了下翻页笔，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几个标黑加粗的大字。 《关于深入研究小口径人工血管，打破人造领域6mm禁区的科研提案》 “这份提案，是许秋向国家上交的报告！ 按照名刀大赛的规定，冠军队伍会奖励科研基金，视科研潜力给资助，理论上没有上限。 许秋的这个研究，内行应该都清楚意义到底有多大。 我简单概括一下—— 人工血管，这东西主要应用在冠状动脉疾病、静脉疾病、动-静脉瘘、终末期肾脏疾病、心血管疾病等领域。 在我国，随着人口老龄化进程加快，国内相关患者数量不断增加，人工血管市场需求不断增加。 然而，国内人工血管市场完全由外资品牌把控！ 但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领域内所有人都希望将人工血管推进到6mm口径，这也被誉为人工血管禁区。 如果能成功，大夏将成为该领域断层式的第一，一举打破被卡脖子的局面，让全球向大夏交专利费！” 傅清原本不在意，但听到这里，瞳孔收缩了一下。 第一？ 让全球向大夏交专利费？ 这一刻，傅清的第一梯队中又多了一项，“许秋的人工血管研制”。 但很快他就眼神一黯。 这么有价值的项目，既然交到了国家上头，那肯定轮不到他来掺和了。 可惜他没早点关注到这边啊…… 但这时，王晟德再次开口。 “专家组那边，也知道人工血管很重要，认为潜力极高。 但是，他们觉得临海做不出来…… 所以最终只给了六百五十万的经费支持！” 傅清的注意力再次集中，眼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王晟德没有隐瞒，直接把人工血管研制的困难讲了出来。 最后强调： “如今国内走在最前沿的阜外，都只能尝试对6.5mm血管进行轻进口化，还不能完全摈弃外国专利。 全球行业巨头迈柯维、泰尔茂尝试了数年，耗资数亿美元，一无所获。 最终得出结论：当代或许没有制备6mm人工血管的技术，没有诞生小口径血管的土壤。 这也是为什么，6mm会被称为人工血管的禁区。 许秋现在正在做的，是挑战不可能，难度之大不可想象。 不管省里面给出多少支持，临海一院，将会无条件相信许秋！” 王晟德看了眼在座的副院长，接着说道： “国家的第一批拨款已经到账，一共五千万。 我的决定是，这笔钱也别拿来购置什么设备了，全部用在许秋身上。 另外，我和财政部门的确认过，医院内能动用的资金大概在两千万左右。 也全部拿出来，凑个七千万，全部用来支持许秋的研究！ 你们意下如何？” 副院长们吃惊不已，但听到许秋这个名字，他们立刻举起了手。 没有许秋，他们临海一院还在临海市当个小透明。 而如今却要走向更广阔的世界，未来几乎不可限量！ 就算许秋注定失败，他们也情愿陪许秋玩一场。 钱，没有人重要。 见副院长都举手同意，王晟德又看向了王平。 王平愣了下，我一个主任医师也有资格表决？ 他赶紧举起手。 王晟德这才点点头，道：“临海一院会一次性给与七千万支持。” 他看向了傅清。 这时候傅清也清醒过来了。 国家派遣的专家组都只给了650万科研经费，可想而知，研制小口径人工血管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连许秋这样的人才，都没有说服力！ 省里面要出资吗？ 傅清沉默许久，点了点旁边的陈元明，道：“元明，你的看法呢？” 陈元明表情严肃，道：“书记，专业领域的东西我不懂，但我跟许秋接触过很多次，他是一个谦逊稳重的人，如果是他要经费，我和临海一院一样，也会给最大限度的支持！” 傅清有些惊讶。 连陈元明都这么说了？ 他最终点了点头，道：“省里面肯定会拨款，但具体的数额，兹事重大，还需要多方商议。” 说完，他觉得诚意似乎不太够，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确切可行，那么，省上给的资助不会少于一个亿！” 王晟德这才松了口气。 他知道，七千万仍然不能完全覆盖这项科研的支出。 背靠白云省，才是出路啊。 “感谢傅书记，谢谢陈局长，临海一院不会辜负诸位的期望！” 王晟德起身，面带笑容地说道。 …… 此时，急诊科。 许秋口袋里的电话已经响了好几次，但诊室里源源不断的病人涌入，他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处理。 “医生，快帮我看看，快快快！” 刚安排一个疑似化脓性脑膜炎的病人去做脑脊液常规，下一个病人就立刻坐了下来。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表情亢奋，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躁动不安，不停地摇晃着腿。 许秋瞥了一眼，初步印象就指向神经系统疾病。 就目前来看，没有意识障碍、惊厥、强制性痉挛的表现。 “叫什么？多大？” “罗笛，三十五岁！” “发烧吗？” 罗笛惊讶不已：“果然是许医生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昨晚烧了一夜，脑袋都快能煎鸡蛋了，头还疼，想吐！ 本来晚饭我吃了天竺特色的水普理，结果半夜全吐出来了。 该说不说，天竺的东西虽然看着不咋地，但味道……” 水普理，是一种特色霉食。 其实就是油炸的空心球，往里面塞上各种香料、洋葱、鹰嘴豆等等，干净又卫生。 许秋见罗笛开始滔滔不绝了，赶紧打断：“最高烧到多少度？” “好像是41.2度吧，是不是能煎鸡蛋了？” “……” 这哥们对煎鸡蛋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许秋继续询问病史。 1.体温急剧升高，达39~41度以上，伴有头痛、恶心、呕吐。 2.嗜睡、精神倦怠。但从就诊两个小时以前开始，突然反常性亢奋。 此外，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 这让许秋皱起了眉头。 又是个高热的病人。 体温升高其实没什么特征性，感冒能发热，腿断了能发热，长癌症同样能发热。 但高烧达到41度，一般就很严重了。 至于罗笛这异于常人的亢奋行为…… 如果在莓国，这种病人，第一诊断大概率是毒品。 但国内，更多的是一氧化碳中毒。 就在许秋打算进一步询问既往史、个人史的时候，对面的罗笛突然怪叫一声，紧接着他的表情瞬间改变，变得惊恐万分。 第279章 小口径人工血管禁区!攻克的办法! 诊室里的病人都被吓了一跳。 何海、周华等人同时望了过来，也提高了警惕。 相比之下，许秋就淡定多了。 他见罗笛突然按住了脑袋，使劲地揉着眼睛，又惊怖万分地不停眨眼，心里头有了大概的猜测，问道：“眼睛看不见？” 这一道声音仿佛黑暗中的光，瞬间给了惶恐的罗笛以救赎。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嗓子发干地喊道：“对，对！许医生，我看不到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刚才罗笛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看不到了！ 何海等人同样是一脸疑惑，他们想不出，除了外伤，还有什么能让病人在一瞬间失明。 许秋思维飞速运转。 亢奋、视力下降乃至于失明，这都是一氧化碳中毒的表现。 此外，病人的症状与表现也符合流行性乙型脑炎。 “放轻松，不要紧张。” 许秋起身，戴上手套的同时安抚着病人。 “好，我不紧张，我不紧张……”罗笛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眼睛瞪得浑圆，却感受不到一丝光线。 不过，就在许秋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时，罗笛突然舒了口气，心里的不安也在缓解。 这一幕让何海等人敬佩不已。 不愧是许医生啊…… 哪怕病人看不到。 只是一个手掌，就足以给人安全感。 “脖子好硬。” 这边，许秋已经着手给罗笛检查。 他发现病人已经有颈部强直的症状了，而这意味着支配颈部肌群的神经根受到压迫。 可追溯的疾病就很多了，什么脑膜炎、脑部肿瘤，或者各种脑血管病都能有类似表现。 但也不只是中枢系统疾病。 严重的一氧化碳中毒，会导致病人进入去大脑皮质状态，此时同样能导致强制性痉挛症状，跟颈强直不好区分。 “眼睛也没有器质性病变……” 许秋微微皱眉。 细致的眼部检查后，他发现病人的眼睛没有问题。 人类产生视觉需要倚赖一套完整的视觉分析器，包括眼球和大脑皮层枕叶，以及两者之间的视路系统。 既然眼睛没问题，要么是中间传输信号的视路系统坏了，要么就是大脑发生障碍。 而从目前看，许秋更倾向于罗笛脑袋有异常。 “素素。” 结束检查，他拨通了电话，将刘素素喊了过来。 罗笛没有带家属，此时他突然失明，只能由护士暂时引导。 “带病人去做个血尿常规、脑电图、心电图还有脑脊液检查。”许秋飞快开出单子。 刘素素应下，带着罗笛离开。 “不查碳氧血红蛋白？不直接安排个高压氧舱吗？”何海有些不解地问道。 碳氧血红蛋白是判断是否一氧化碳中毒的金标准。 如果数值超过百分之五十，就相当严重了那意味着很有可能出现肺水肿、脑水肿。 此时应该第一时间进行氧疗、防治脑水肿。 比如高压氧舱治疗、静滴甘露醇、早期使用糖皮质激素等等。 许秋却摇了摇头：“不是一氧化碳中毒。” “为什么……” “皮肤黏膜的颜色。” 一氧化碳中毒时，病人皮肤黏膜会呈现樱桃红色，但罗笛却没有表现出皮肤改变。 最重要的是，检查到一半时，罗笛突然开始叫痛。 没来由的全身疼痛。 这也是一氧化碳中毒绝不会出现的表现，更像是大脑本身的器质性病变！ 听完分析，何海等人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不做检查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像许秋这么笃定啊！ 果然，许秋的临床思维和判断能力是学不来的！ …… 接下来，许秋又碰到了几例病人。 不过，都没有罗笛的病情奇怪。 结束门诊后，许秋打算去住院部看看，顺便问问罗笛的检查结果。 路上，电话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许秋淡淡一笑。 杨晨曦！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嘶吼声：“许秋，你可算是接电话了，你把这几张东西发过来，又把最关键的地方遮住，什么意思啊！” “上面的内容都是真的？小口径人工血管禁区真的能破解？！” 此时，杨晨曦已经急得想要立马从阜外飞过来了。 这稿纸上记载的设计方案、人工结构等，都异常精妙，他看到的第一瞬间，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就像是数学家看到了一个精简的数学公式。 但许秋太贼。 把最关键的信息挡住了。 这让杨晨曦十分抓心！ 他连续打了快四个小时的电话，终于接通，如果不是杨晨曦还顾忌自己长辈、教授的身份，他都想把许秋骂成狗了。 “不好意思，杨教授，我刚回来，门诊这边病人量都爆满了，才处理完……”许秋淡定地解释道。 “没，没事。” 杨晨曦的怒气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他平缓了下心情，沉声问道：“许同志，你同我仔细讲讲，那三张稿纸上的具体内容，比如从三层结构跳到物质缓释设计，这中间省略的步骤是什么！” 许秋微笑着道：“这一步的确是困扰小口径人工血管的关键环节之一。我已经想到一种绝妙的解决方案，但稿纸太小，写不下。” “我当然知道区区三张纸写不下什么，现在你和我聊聊！” “晚上我还要几个病人。” “那你定个时间，我随时打给你！” 杨晨曦此刻的态度算是卑微到了极点。 他半辈子都扑在了人工血管上，从纯进口，到伪国产，到6.5mm血管的轻进口化，毕生的梦想便是做出真正的国产人工血管。 至于6mm小血管禁区，想都不敢想！ 然而此刻，许秋将这份蓝图摆在了面前，三张稿纸，或许可能代表着一个波澜壮阔的未来。 他如何能不激动？ 许秋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慢悠悠地说道：“电话里如何讲得清，杨教授，你来临海吧。” “我……来临海？什么意思？许同志，你这是……” 杨晨曦心脏一抽。 第280章 三张稿纸，一个划时代的未来! 他立刻就明白了许秋话里的意思。 这位小同志是要挖人啊！ 数天之前，他还把许秋当成可培养的人才，想要让他加入6.5mm人工血管团队。 结果现在可倒好，许秋反倒打起了他这位阜外人工血管带头人、国家特殊津贴人员、名下有一座几十亿价值的人工血管科技园区的主意！ 这是大王想招安，对面直接把大王给策反了！ “许同志，你，你……” 你不讲武德！ 但这话在嗓子里堵了半天，杨晨曦还是讲不出口。 蓝图近在咫尺，只要飞去临海，就能看到真相，他有再硬的骨头也顶不住这等诱惑啊。 许秋这时又添了一把火：“杨教授，据我所知，6.5mm人工血管已经进入临床阶段了，接下来只需要物色志愿者，进行临床试验即可。 你在与不在，对这个项目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需要确保大方向不出差错，就没问题。 即便是成功了，你也只不过追上了外国七年前就已经成熟的技术，赶上了七年前的外国。 但，如果你来临海，让外国人七年，他们也追不上我们。 未来将人工血管带入6mm小口径时代的创始人中，也会有你的一个名字。” 杨晨曦心神激荡。 他想不到，自己在许秋心里的地位竟然这么高。 原来，他的才华，决定着临海研究所能不能出成果！ 这一刻他从许秋这位天才身上获得的认同感，比国家批给他几亿拨款还要大。 来自同行佼佼者的尊重，这才是更深层次的成就感。 “好，许同志，我即刻启程，只希望未来十年内，我们真的能做出成果！”杨晨曦深呼一口气，做出了这个足以改变他人生的决定。 这一刻，他颇有种壮士断腕的感觉。 离开阜外，放弃领导几十亿科技园、主导数十项重点科研项目的机会，去一个小小的临海研究所，与许秋从头开始。 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过，许秋顿了顿，突然说道：“杨教授，这个不用着急……” “不着急？” “嗯。临海研究所这边经济条件不太乐观，所以缺少很多设备、仪器……” 杨晨曦瞪大了眼睛，“你意思是，让我把阜外这里的设备调过去？” “6.5mm血管不是已经进入临床阶段了吗，这个应该是你们当前的重心，因此大量仪器、设备应该会暂时闲置下来吧？” 杨晨曦听到这里差点吐血。 敢情你早就做好了这一步打算啊！ 许秋说的还真没错，如今阜外这边，所有相关人员的精力都在6.5mm血管上。 万年没有进展的6mm，还有始终无法摆脱外国核心专利钳制的其他口径血管，都暂时搁置，一切都等着6.5mm出成果。 若能成，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 他们也能少走很多弯路，节省大量经费。 因此，这几个月的研究，着实没必要用钱去砸可能性了，只有少数的基础科研还在运转，很多设备都封存起来了。 “你刚才说的这么多好话，是为了让我带着设备进组啊？”杨晨曦差点崩溃。 这特么…… 还以为许秋是看上了他的才华。 结果，这家伙盯上了自己能调动的阜外仪器、技术！ “杨教授，用外国淘汰了十年的机器，去打破他们认为不可能突破的6mm技术壁垒……”许秋又准备来一套组合拳。 这一招屡试不爽，杨晨曦立马又感觉到热血沸腾，连面色都涨红了不少。 他当即打断了许秋，道：“我以为你们医院的王凡是搞传销的料，结果没想到，隐藏最深的人是你……行，仪器的协调、运输需要时间，两个月内，我会向阜外、国家提交外借申请，带‘资’进组！” 许秋微微笑：“共事愉快，杨同志。” 杨晨曦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又是一扯。 总感觉被忽悠上贼船了。 但是这条船，好像是宇宙飞船…… …… 挂断电话，许秋舒了口气。 人工血管研制有三大难题。 一，技术。 包括各种高分子材料、天然材料的加工、编织、合成、后处理等技术，还有各种材料的制备等。 二，设备。 人工血管制造是一项蕴含着高技术含量的产业，从各种分析仪器，到制造、加工设备，以及最后的测试软件、调控机器等，大夏都没有研制的能力。 三，钱。 这一点说重要也重要，但相比前两点，算是好解决的了。 如今杨晨曦即将带资进组，尽管阜外那边是从外国高价买来的十年前的旧设备，但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人工血管界的两个老大哥迈柯维、泰尔茂等虽然互相竞争，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两家都占据着全球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份额。 因此早就有约定，互相打可以，但绝不能把核心技术、设备等卖给其他国家、企业。 大夏也只能买他们淘汰的设备凑合凑合。 至此，设备算是解决了。 技术这一难点则无解。 我国连生产最基础的原料聚四氟乙烯的技术都没有，质量很低，更别提高端的膨体了。 因此许秋只能寄希望于弯道超车，用绝妙的结构，抵消高分子材料的合成、制备难点，靠惊世骇俗的才华，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而这正是那三张稿纸上记载的内容。 无怪乎杨晨曦见到后，激动得直接叛变。 至于第三点，资金问题…… 许秋看了眼手机。 有几个王晟德的未接来电，另外附有一条信息。 王晟德：“经过临海一院高层讨论与研究决定，我院将对你本人主导的小口径人工血管研制项目资助共计七千三百二十一万经费。 另外，临海一院也在积极争取省上面的支持，预计半年内，将会有一笔不低于一亿的科研经费批下！” 钱不就解决了吗？ 他回拨给了王晟德，表达感谢的同时，也简单说了说自己未来的规划。 王晟德倒是相当放心，道：“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掺和，你是内行，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临海一院会无条件相信、支持你！” “好。” 许秋挂断电话后，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就上了个门诊而已，钱到账了，人有了，设备也要运来了…… 第281章 这一刻，我愿为许秋赴汤蹈火! 谁能想到，四个小时之前，他还在为临海研究所的举步维艰苦恼？ 七千万。 省着点花，一个月一千万，也够用半年了。 肯定能支持到白云省的拨款下来。 这样的话，许秋接下来的研制，能彻彻底底放手去干了。 “真烧钱。”许秋默默地道。 人工血管要出成果，预计要花几个亿，可能更多。 看起来很可怕，但和真正吓人的项目比，也是九牛一毛。 比如物理领域的国际热核试验反应堆，项目预计花费一千亿，而且极大概率不能出成果，只是向着最终目标可控核聚变迈进了一小步而已。 想到这个，许秋突然沉默了一下。 他给目前临海研究所所长任超打了个电话，寒暄一阵后问道：“现在这些科研人员，平均薪酬大概是多少？” 任超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许秋要问科研进度，或者是这几个星期有没有什么新突破呢。 工资方面，他还的确没有关注过。 任超问询了财务部的人后，才给出答复，道：“目前，我是拿年薪的，七十万左右。 还有四位主任，也是年薪，大概是五十万。 特级研究员，月薪两万上下。 高级、中级都在万元级别。 初级研究员八千、没转正的五千，还有大量博士生，一个月给三千，包食宿。” 这个薪酬水平跟许秋猜测的差不太多。 谁又能想到，一个有可能做出每年百亿市场的科研团队下，一大半的人工资水平才刚刚过万。 而过五关斩六将的博士生，却只能拿三千月薪？ 这并非临海人工血管研究所太抠。 而是整个大环境如此。 科研不受重视、科研人员拿不到该有的报酬，大夏每年八万博士生，月入三万、五万的自然有，但也存在很多靠补助在大城市勉强够活的人。 “弱科研”的风气，短时间内无法改变。 许秋也只能从眼下开始改变。 他思索片刻后开口，“任所长，接下来恐怕要辛苦大家了。” 任超神情一怔，意识到许秋终于要把理论成果付诸实践了，整个人都亢奋起来，道：“我们都坐了七八年冷板凳了，如果这次真的有希望，倒在岗位上都甘心！” 许秋道：“接下来，所里的博士生按照最低一万三的标准发放薪酬，其他级别，也同时上调工资。 新标准从上个月开始施行，即刻补齐上个月少发的薪水！” 任超震惊不已，他舌头差点打结：“这这这……” “低了？” “不是，这太高了啊！” 许秋摇了摇头：“科研人员，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任超听着电话里头许秋那诚挚的语气，愣在了原地。 这一刻，他彻底认可了许秋。 也许重视科研的时代还在路上，但起码在临海，在临海研究所，在许秋手里，科研人员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该得的待遇。 而一批被尊重的科研人员，所爆发出来的工作热情、创新思维、科研能力，绝不是一群靠喊着“推进人类进步”“无私奉献”口号来麻痹大脑、报酬与付出不成正比的人能相比的。 他们是蒙尘的千里马。 许秋，则是那一位伯乐。 …… 此时，临海大学，人工血管研究所。 自从许秋到来，这里的科研人员开启了高强度的工作。 大量研究员泡在实验室里，做分析，记录数据，不断优化与调整方案。 其中最累最苦的博士生，已经有不少萌生了退意。 小宇便是其中一位。 他前些天摔坏了手机屏幕，但修一次要两百，根本不舍得！ 所里就三千块的工资，他没钱！ 然而，就在这时，“叮咚”“叮咚”的手机提示声响起。 众人有些意外，集体短信？ 小宇也惊讶地解锁手机。 破碎的屏幕中，辨别出一行信息： “您的银行卡汇入金额10，341元（工资收入补退）！” 小宇震惊了：“卧槽？！” 紧接着，整个实验室都沸腾了。 “我银行卡多了一万块钱，怎么回事！” “补退？多退少补的意思吗，上个月不是就三千五百多吗，怎么还有补的？！” “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担心不已，觉得这笔钱不属于他们，是财务那边出岔子了。 但很快，研究所大群，任超发布通知。 说明了许秋刚刚制定的新薪资标准。 这一刻，整个研究所都爆发出欢呼，通知下面无数人回复“谢谢许医生！”“谢谢许所长！”。 小宇也激动得差点要哭泣。 一万三千元的底薪，这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从今天开始，他不需要再向年迈的父母讨要生活费，不需要再用“碎屏也能用”来麻痹自己了。 搞科研，不再是一腔热血的埋头苦干，他们也能有好的待遇！！ …… …… 给科研人员提高待遇后，许秋就不再关注此事。 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罗笛身上。 这位病人反常性的亢奋太奇怪了，再加上他很多表现都没有特异性，很难判断真正的病因。 许秋尝试过从病人的生活轨迹分析。 然而，对方近期都在临海市，没有去过疫区。 除了最近吃了个天竺小吃水普理外，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总不能……这玩意儿真的挑人种，非天竺裔吃了都得大病一场吧？ 许秋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太小。 而且，得吃进去什么东西，才能让罗笛表现得跟吸了毒一样啊…… 不管怎么说，先看了检查报告再做决定。 许秋到住院部的第一时间，就把新安排入院的罗笛的病历调了出来。 上面有才出的报告。 血常规，白细胞总数增高。 腰穿，脑脊液压力增高，但其他指标还算是正常。 这也同时排除了流行性乙脑、细菌性脑膜炎，或者是中枢神经系统新型隐球菌等真菌感染这些常见疾病。 许秋微微凝眉。 这么看…… 又是一例罕见病！ 无数从协和签到获得的罕见病诊疗经验，此刻同时在许秋眼前闪过。 “还不够。” 许秋摇了摇头，罕见病的诊断本就极为艰难，动辄是以数月，甚至数年为计。 而罗笛身上的特征太少，想要凭借高热、反常性亢奋做出最终判断，根本不可能。 “还得做一个脑ct。” 脑脊液增高，这至少说明罗笛大脑的确有问题。 但，压力高了，各种生化检查却没有异样，这是什么病？ 新的检查刚下达。 咚咚咚咚—— 突然，走廊外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刘素素带来了一个让人不解的信息。 第282章 无法缓解的剧痛，死亡的感觉 “突然全身剧痛？” 办公室里，许秋翻阅着刘素素送来的几项检查，同时问道。 刘素素沉沉地点了点头，道：“做完检查后，我就带他补住院手续了，结果才把他送到病房，他的眼眶就开始冒血。 紧接着，病人就突然大叫起来，疼痛非常剧烈！” 许秋翻阅资料的手停了下来。 眼眶冒血？ 这大概率是因为颅内压升高。 但疼痛呢？ “给了止疼药没有？”许秋问道。 刘素素：“一二级都给了，弱吗啡也用了一些，但似乎作用不大！” “我去看看。” 许秋立刻起身。 镇痛药的使用原则是由低到高。 能用一级镇痛药如去痛片、布洛芬、芬必得等解决的，不上二级。 二级如可待因、曲马多能压下的痛苦，也不会越级。 罗笛的疼痛严重到一二级完全不管用，最高的三级能不能压住，还是个未知数。 …… 很快，许秋见到了病房里的罗笛。 此刻他和之前判若两人，发型缭乱，整张脸通红，痛苦地嘶吼着。 床单被抓得不成样子，地上还散落着几撮被揪下来的头发。 王凡、周华等人都在旁边帮忙，好几个壮汉才按得住他。 “上强效吗啡吧。” 简单判断了病人的情况后，许秋直接给了最高级别的镇痛药。 然而。 用上吗啡后，病人的疼痛并没有多少缓解。 这就让许秋有些费解了。 这种全身性的恶性疼痛，一般只会发生在肿瘤转移的病人身上。 然而检查中确认，罗笛连肿瘤都没有，何来转移？ “尝试诱导昏迷。” 眼下，病人的疼痛已经影响到他的意识和行为，再不缓解，恐怕他的头发都要被自己拔光。 只能动用最后一个办法。 通过诱导昏迷，启动大脑自带的保护机制，从而减轻剧痛带来的损害。 不过，许秋还有另外一个考虑。 尽管诱导昏迷的确能用来缓解恶性疼痛，但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 保护未受伤害的脑细胞！ 许秋判断没错的话，现在罗笛应该是疾病的急性发作期。 此时，他的大脑很有可能丧失了自我调节功能，出现了一系列病理性的改变。 如果不加以控制，丧失调节功能的大脑就会像是交通指挥系统瘫痪的马路，瞬间乱成一片，甚至危及未受伤害的脑组织。 而被损伤的大脑神经元，死了就是死了，永远不可能再生。 因而，此时对病人进行诱导昏迷，一方面可以减轻疼痛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却是配合低温，显着降低体内代谢率，从而保护脑区。 …… 半个小时后，罗笛在镇静剂的作用下，完成了巴比妥昏迷治疗。 王凡等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刚才这个病人跟要吃人一样，力气大得像牛，我们三四个人都压不住他！” “许医生，他什么情况啊，入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医生们看向许秋。 病人的资料他们也看了。 高热、反常性亢奋，现在还多了一个全身剧痛。 而且连强效镇痛药吗啡都不起作用！ 干临床这么多年，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疾病会有这样的表现。 许秋此时也在纳闷。 他正打算回去再查查文献，但突然注意到病人的心率。 麻醉后，心率的正常范围在60~90次左右。 然而此时，罗笛的心跳速度来到了每分钟一百三十多次。 这绝对不正常。 许秋立刻道：“查个脑电图。” “现……现在？”麻醉医师愣了一下。 王凡直接就跑去准备了，“我许哥说的话，不用怀疑！” 很快，他就将金属电极附着在了病人的头皮上。 滋滋滋—— 滴滴滴—— 静谧的病房里，电流声和仪器的提示声交织。 许秋不动，其他人也只能安静地等着。 很快，脑部活动波形测绘了出来。 许秋扫了一眼，“他还在痛。” 麻醉医师脸色一变，他赶紧过来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 脑电图显示，即便是被诱导昏迷，罗笛依旧感到剧痛！ “这……怎么可能！” “不是吧，都这样了他还在疼？！” 王凡等人更是觉得心惊。 诱导昏迷，几乎是临床上能用上的最极端的办法了，连癌痛都能搞定。 但此时，竟然在罗笛身上失效了…… 匪夷所思！ 众人盯着病床上的罗笛，突然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对方在巴比妥诱导后，安静得仿佛一具尸体。 然而，如果没有许秋突然要加做的脑电图，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竟然也在忍受极剧的痛苦。 只是开不了口！ 这一刻，所有医生都觉得不寒而栗。 死亡是这样吗？ 安乐死呢？ 是否那些人都说不出话！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也没有人知道罗笛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之中，究竟是什么病。 “再做一个脑脊液检查！”许秋立刻说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致病真凶应该在病人的大脑。 现在是疾病发作期，或许能得出与上次不同的结果。 ……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立刻查阅起文献。 高热、反常性亢奋、连诱导昏迷都无解的剧痛…… 这些表现组合在一起，许秋竟然在现存的医学文献中，找不到第二例！ 难道是没有发现过的罕见病？ 这个可能性太小，许秋摇头否认。 他再次调出罗笛的病历，仔细查看。 罗笛并非第一次来临海一院，此前他也有多次就诊记录。 两个月前，换季的时候他看过耳鼻喉科，诊断：过敏性鼻炎。 六个月前，他又在呼吸科做过检查：过敏性支气管哮喘。 另外还有一次上呼吸道感染、荨麻疹、痔疮切除、包皮环切…… 从病历上看，罗笛至少是临海一院的忠实患者。 “过敏？” 许秋抓住了这几个字眼。 罗笛似乎对各种过敏原非常敏感，过去几年，有多次治疗过敏性鼻炎、哮喘、荨麻疹的记录。 这玩意儿，能和罗笛现在的状况扯上关系吗？ 许秋摇摇头。 过敏导致死亡倒是不少见，但疼成这样，绝对不可能。 “过敏性鼻炎……” 突然间，许秋眼睛一亮，他好像有思路了。 第283章 确诊!恐怖的食脑变形虫! 过敏性鼻炎患者，大多有一个习惯。 “冷水灌洗鼻腔”。 这个动作，会让鼻塞等情况缓解很多。 之前许秋没有想到这里。 因为过敏的确和罗笛的病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关键在于——洗鼻子！ 冲洗鼻腔，原本是过敏性鼻炎病人缓解症状的习惯，但它却和另外一种罕见病联系在一起。 许秋立刻打开浏览记录，翻找起看过的文献。 几十秒后，他打开其中一个网页。 《福氏耐格里原虫传播特征及防治研究进展》 这是复旦大学公卫学院的教授的论文。 内容中的福氏耐格里原虫，还有一个更加惊悚、通俗的名字： 食脑变形虫！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疾病。 目前，世界范围内发现的病人只有一百多例，其中更是只有四个活了下来。 之所以说它食脑，是因为福氏耐格里原虫钻入人脑后，会迅速繁殖，并且沿着脑膜向脑中心部位播散，引起化脓性脑膜炎、血管出血和脑实质坏死。 并且。 由于福氏耐格里原虫在自然界中以其他细菌和微生物为食，它们的体内经常寄生着大量细菌。 因此病人感染福氏耐格里原虫后，往往不会是单一食脑虫对大脑的侵蚀，还有不同细菌同时繁殖，共同损伤大脑。 至于为什么许秋会把食脑变形虫和洗鼻子联系起来。 目前已经探明的，食脑变形虫进入大脑的方式只有一个——从鼻粘膜侵入，再沿着嗅觉神经进入大脑！ 吃没有，喝也不行，它只有从鼻腔，才有那么点机会锁定大脑。 而一旦让它成功，病情就会来得极其凶猛。 这也是死亡率极高的原因。 如果罗笛真的是食脑变形虫感染，那他已经开始在生死线上挣扎了无数次了。 …… 此刻，许秋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尽管还没有得出检查结果，但无疑，食脑变形虫能解释罗笛身上的所有表现。 高热。 是因为细菌繁殖、寄生虫大量繁殖感染导致的炎症反应。 反常性亢奋，大概率是大脑皮层信息紊乱。 而无法缓解的剧痛，则和食脑变形虫本身的致病性、爆发性有关。 它靠体表的食物杯的吞噬作用、以及细胞内的溶解分子破坏宿主大脑神经元。 此外，还会通过分泌的蛋白质，发挥毒性作用。 当这些东西积攒到一定程度，一瞬间在病人脑内释放、爆发，所引起的强烈中枢神经系统症状、剧痛等，都绝不是简单的镇痛药物能够抵消的。 许秋立刻给检验科那边打去了电话。 对面的谷医生有些意外，道：“是罗笛这个病人吗？许医生，我才出结果，刚要打给你，这病人应该有化脓性脑膜炎！” 果然如此…… 化脓性脑膜炎，正是食脑变形虫的其中一个阶段。 如果医生没有食脑变形虫这个概念，或许会把化脓性脑膜炎作为最终诊断。 而这会葬送病人的性命。 “谷医生，麻烦你再让那边重新抽样，重点检查寄生虫！”许秋吩咐道。 “脑部寄生虫感染吗？这可很少见……好，我跟同事针对性地检查一下，过后回给你！” 谷医生的动作很快。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功夫，她打了回来，语气中还带着诧异：“我们抽了三段脑脊液，在最后一管里，发现了一些寄生虫！化验后确认，福氏耐格里阿米巴虫！” 电话里头传来咽口水的声音。 谷医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就连检验科主任，三十多年的从医生涯里，也没有碰过一例。 食脑变形虫，对检验科医生来说都太陌生了。 或者说，所有的耐格里原虫，都不可能出现在检验科的样本中。 因为它很脆弱。 消化道的消化液、粘膜分泌的抗体，甚至是口水里的溶菌酶，都能分分钟将耐格里原虫粉碎，不留一丝生机。 然而，福氏耐格里原虫能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一个威胁人类，甚至被冠以“食脑变形虫”的恶名，全因一个特性。 它对乙酰胆碱高度敏感！ 这是哺乳动物的神经递质，却是令食脑变形虫疯狂的物质。 食脑变形虫来到鼻腔后，被嗅上皮细胞丰富的乙酰胆碱吸引，钻进粘膜深处。 继而，遇到了乙酰胆碱含量更高的嗅视觉受体细胞。 最后依次向上，来到了充满乙酰胆碱的天堂——颅脑。 这也是为什么叫它食脑变形虫，来到大脑后，它会彻底放飞自我，疯狂繁殖，白细胞来了都得瞬间团灭。 “食脑变形虫……”许秋点了点头，化验结果算是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谷医生则震惊了，“许医生，你知道？” 这可是全球范围内都只有一百多例的极罕见病啊，只有专门的寄生虫教材中有记载。 一个临床医生，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偏门的东西！ “等等，许医生，你之前让我检查寄生虫……你不会是早就诊断出来了吧！” 这一刻，谷医生更加无法理解了。 只能说，不愧是许医生啊！ …… 结果出来后，许秋一刻也不敢耽误，立刻下达了新的医嘱。 一：杀虫。 二：预防脑疝。 前者是治根。 而后者，食脑变形虫增殖、感染，会导致颅内压力骤升，从而致使脑组织被挤到其他地方，这便是脑疝。 一旦脑组织进入枕骨大孔，压迫脑干，病人与生命相关的呼吸中枢等将会被瞬间摧毁，导致死亡。 想要保下罗笛的命，预防脑疝更是关键。 此时，得知最终诊断后，王平、何海都找来了办公室。 他们脸上也有惊讶。 食脑变形虫……每发现一例，都能引起社会不小的关注。 着实是这个名字过于恐怖。 不过，不论是王平，还是何海，或者是整个临海一院，都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病例，罗笛是临海一院食脑变形虫一号病人…… “这就是临海一院忠实患者的奖励吗？” 何海看着罗笛的病历，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王平的眉头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开，他长叹一口气：“学术界对食脑变形虫，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束手无策……这个病，有治疗方法？” 两人抬起头，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许秋身上。 看对方下达的医嘱，正是奔着杀虫去的。 但……怎么杀？ 对于肠道，肝脏这些器官感染的其它种类阿米巴虫，临床上都有专门的抗阿米巴药物。 但，它们对食脑变形虫全部无效！ 许秋莫非还有其他办法？ 第284章 许医生，我的命给你! “感染福氏耐格里原虫后幸存下来的……可没有几个！”王平表情十分严肃。 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特地查阅过文献。 国内外有记载的感染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七，全球范围内一百六十多个患者，只有四个活了下来。 而且，其中三个都有严重的脑损伤，有终生残疾的，有成为植物人的，仅有一人基本恢复到发病前的健康情况。 该病的三大特点，病程极短、诊断极难、死亡率极高。 如今罗笛已经进展到了脑疝昏迷期，他颅脑内的福氏耐格里原虫不知道繁殖成多大的群体了，还能挽救吗？ 许秋自然也清楚这些。 如果没有大师级罕见病诊疗经验，面对罗笛，他还真的只能束手无策。 但此时，诊断清楚后，他脑中也有了一套成体系的治疗流程。 食脑变形虫的确有些接近“药石难医”。 甚至，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人们对肝脏、肺部、大脑等体内大器官的深部真菌、寄生虫感染都无能为力，病人基本上只有等死的份。 但，一种叫“两性霉素b”的药物，彻底改变了这个局面。 它对深部感染有极高的杀菌效果！ 自上市直到今天，两性霉素b仍旧是对付深部真菌感染等疾病的最后一把神器，也是最后的方案。 不过。 神药仅仅是因为它有效，实际上它的毒性不小，肾毒性非常高，高烧、寒战、头疼等副作用也相当常见。 因此，除了两性霉素b，还有另外一种药物。 米替福新。 这种药最初用于治疗乳腺癌。 而应用到食脑变形虫的治疗，源于一次意外。 莓国那边的一位食脑变形虫感染者，原本已经被判了死刑，但她硬生生地撑了两个星期，最后再一检查，脑中的病菌、福氏耐格里原虫等大片大片地消失了，只剩下一些被“啃噬”干净的空洞。 尽管病人最终还是成了植物人，但至少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体质本就羸弱的她，如何挺过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七的福氏耐格里原虫感染。 于是，莓国医学会带人进行研究，三个月后终于锁定原因。 病人有乳腺癌，一直在规范服用米替福新。 这个美丽的意外，尽管没有挽救患者本人，但却给后续的感染者提供了一种新的药物，一个活命的可能性。 …… 许秋斟酌过后，给出了最终方案。 1.鞘内注射两性霉素b。同时联合米替福新用药。 两性霉素b作为杀虫的主力军，米替福新则作为补充。 这样做，可以减少两性霉素b的用量，最大限度地降低它的副作用，减少其对肾脏的损害。 2.应用糖皮质激素等抗炎药物。 这是为了抑制脑组织肿胀。 3.继续低温诱导昏迷。 体温低了，病人脑子里的阿米巴活性会降低，繁殖、释放溶解分子、毒素的频率也会大幅降低；此外，冷却脑组织、降低全身体温，也能够降低代谢。 4.脑室内分流。 简单来说，就是在脑袋上开个口子，把脑脊液放出来，从而降低颅内压强，延缓脑疝的发生。 从保命的角度上来说，脑室内分流是重中之重，甚至先于杀虫治疗。 但，命保下后，病人的生活质量如何，能恢复成什么样，取决于脑内的食脑变形虫是否被及时清除，健康的大脑组织还剩下多少。 “这样真的可以？” 王平看到这份详细的治疗方案，微微一愣。 别说临海一院了，白云省都没碰到过食脑变形虫病人…… 因而，省内、国内对该病的治疗指南几乎为零。 许秋如果真的能保住罗笛的命，哪怕是成植物人，都算是国内首例存活病人了。 …… 许秋的安排下来后，相关部门、科室都协作了起来。 诱导麻醉四个小时之后，罗笛被唤醒。 他和家里人度过了最后的十分钟。 医生和护士原以为罗笛会像之前一样被疼痛摧残得面目全非。 因为脑电图显示，苏醒后他的疼痛程度更重了。 但，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当从许秋口中得知最终诊断，并且知晓极高的死亡率后，他沉默下来，并压抑着剧痛，强忍着坚强，与家里人度过了最后的十分钟。 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 十分钟后。 许秋进去时，家属哭得泣不成声，罗笛的眼睛也在渗血。 “颅内压更高了……” 手术不能再拖。 这时，罗笛的声音响起：“是许医生吗？” 他的视觉被食脑变形虫彻底阻断了，只能听到有人进来。 “是我。” 许秋的声音让人安心。 罗笛忍受着剧痛，吃力地说道：“许医生，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罗笛的妻子哭得梨花带雨，她从羽绒服的内口袋掏出了一个厚实的红包，遮掩着塞给许秋：“医生，你一定要救下我老公……” 许秋将红包挡了回去，道：“放心，我会尽力。” “你收下吧，你不收我们不放心！”罗笛的其他家属见状，近乎哀求地说道。 许秋的态度很坚决，道：“收不收红包，我都会竭力治疗，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 罗笛妻子愣了一下。 她看出来，许秋这是真心话，他真的不收红包。 滋滋—— 这时，背后传来指甲挠抓铁皮的声音。 众人看去，这才发现罗笛已经满身大汉，他手指甲死死地扣着床沿，几个指甲都崩掉了还浑然不觉。 显然，在大脑的剧痛面前，他的其他痛觉完全被屏蔽，此刻全是靠意志在硬撑。 “时间很紧急，都出去吧，要做术前准备了。”许秋当即赶人。 家属边抹泪边离开，罗笛的父母更是一路都在哭嚎。 “走远了。”许秋提醒一声。 病床上的罗笛这才发出一道低沉的嘶吼，像是困兽的垂死挣扎，发泄着极深的痛楚。 咚咚咚—— 麻醉医师、其他医务人员立刻冲了进来。 —— 三更不会缺席 第285章 压迫脑干的脑疝，命悬一线，谁能挽救?! 再次诱导昏迷。 降低体温。 接着，送去进行术前准备。 常规检查之前就做了，脑脊液、生化也都有报告，只需要补一个核磁即可。 紧急核磁出来后，手术的紧急程度再次被提高！ 许秋看到结果时表情一肃。 头部核磁共振成像显示，罗笛部分小脑已经被挤进了枕骨大孔，随时都有可能压迫脑干的生命中枢，导致死亡！ 这也意味着，病人的性命已然悬于一线。 “立刻给广谱抗生素。” “一小时后上台！” 许秋当即做出调整，将三个小时后的手术再度提前。 …… 明亮的无影灯下，身着深绿色手术衣的医生鱼贯而入，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蔺主任！” “金主任！” 观摩手术的王凡、云梅等人向脑外科的两位主任打招呼。 没想到，连蔺主任和金玉成副主任也来了。 “术前半小时的静脉抗生素给了吗？”蔺主任问了一句。 “许医生特地嘱咐过，已经加过量了。”麻醉医师回道。 “那就好……” 蔺主任和金玉成对视一眼，都极为凝重。 脑室内分流，其实不算多难。 自从许秋在脑外科开拓颅脑分离术这个培训基地后，全院脑外科医生的综合水平均有不小的提升。 金玉成年轻聪明，学习速度非常快，在脑外科高精尖技术也颇有天赋。 他一骑绝尘，直接成了许秋之下，临海一院最有资格挑战真正的颅脑分离术的医生。 现如今，从脑外科随便抓一个医生，估计都能轻轻松松拿下脑室分流。 但眼下罗笛这一台，恐怕除了金玉成、蔺主任等少数几位脑外科的手术专家外，没人敢做。 因为脑疝已经进入枕骨大孔！ 此时，别说是开颅了，哪怕是体位的改变、麻醉药物的运用，都有可能成为压垮罗笛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了！” 这一刻，众人同时看向手术室门口。 嗤—— 随着气闭门被踩开，许秋走入，巡回护士则立刻帮忙穿上了手术衣。 当许秋站在主刀位上，无影灯打下，众人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安稳的感觉。 蔺主任、金主任等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这台手术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可以说，没有人能保证罗笛能安全下台。 甚至，谁敢说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都足以在脑外科这个领域横着走了。 然而当许秋站在台前，他们突然松了口气……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发自内心地把许秋当成了整个脑外科的最后保障。 …… “手术开始。” 许秋平静的声音响彻手术室。 整个房间的人都在顷刻之间动了。 气管内插管。 全麻。 还有各种抢救药物、术中输注药物的准备…… 麻醉完成后，许秋也在同一时间拿起了手术刀。 脑室分流术不难。 先穿刺，再颅骨钻孔，之后在穿刺通路和脑室内置管，最后做皮下隧道，将多余的脑脊液和积水引出，即可完成。 难的，是手上的精细度。 动作稍微一大，把脑子再往枕骨大孔中挤进去一些，罗笛就会玩完。 “确定要穿枕骨大孔吗？”蔺主任心惊肉跳。 穿刺的部位，可选择的很多。 如颞部中线旁，从瞳孔中心处进。 或者是后顶部的三角区，大约在耳廓上2.5~3cm的地方。 不论是哪一个，论风险，都绝对比枕部要低。 那地方靠近枕骨大孔，也是最容易出意外的地方。 但如果能成功，也能立刻缓解脑疝的危机，让接下来的手术都不至于提心吊胆。 “就枕骨大孔。”许秋没有任何犹豫。 其他入路太慢了。 等穿刺再钻孔，最后打皮下隧道引流脑脊液……罗笛根本撑不了这么久！ 他现在要做的，是铤而走险，用个人能力，为罗笛搏一个手术的机会。 只要许秋不失误，把控好整个穿刺、钻孔进程，这台手术就基本上成功了一半。 滴滴滴—— 手术室里，各种监护仪器的提示声是永恒的背景音。 “开始吧。” 做好决定后，许秋不再犹豫，在枕外隆突六厘米的地方，开出了一个小马蹄形的切口。 接着，切开硬脑膜。 明亮的术野中，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病人硬脑膜下雨脑皮质的切口周围，都有不少血凝块。 清除血凝块，继续往下。 汩汩—— 暗灰色、略微粘稠的液体从皮层开口喷出。 这是感染灶留下的腔内积液。 将液体吸收干净后，这部分脑组织发生了塌陷。 蔺主任等人心里一沉。 谁也不知道，这片脑区是否具有功能活性。 它的坍塌，会不会导致罗笛丧失什么功能，或者干脆一睡不醒。 不过，许秋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手术去了。 “金属导芯。”他头也不抬地道。 蔺主任立刻将术前就确定好的器械递上。 “随时监视生命体征。” 许秋提醒了麻醉医师一声，紧接着，从脑室前额中央、眉间上两厘米穿刺进针。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生怕下一刻病人呼吸心跳骤停！ 但这一幕并没有发生。 无影灯下，许秋的手很稳，见不到一丝颤动。 他慢慢将带导芯的脑针刺入五厘米后，突然感觉手上的推动感有了些许变化。 “到了。” 许秋立刻做出了判断。 他拔出金属导芯，只见导芯内瞬间有脑脊液流出。 这证实脑针的确进入了脑室之内。 “神经内镜辅助。” 接下来的步骤，是穿刺的重中之重。 进入脑室后，需要把穿刺针剩余的部分全部送入。 此时导管很容易进入脉络丛，一旦卡在颞角附近，导管会发生堵塞。 这也是为什么，枕部穿刺口很危险。 它对操作的要求，算是几个部位中最高的了。 不过，这依然没有难倒许秋。 神经内镜的辅助下，许秋一推一转，几个来回之间，导管全数进入。 正当他要连接贮液器时，蔺主任突然脸色一变。 第286章 外科圣手本圣，全方面的碾压! “这里……” 蔺主任只感觉嗓子发干，眼前出现了让人不理解的一幕。 打开硬脑膜的时候，脑皮质那边有出血留下的血凝块，还有暗灰色的粘稠液体。 当时，他们已经将腔内的液体全部吸收干净了。 脑组织还瘪了下去。 但现在蔺主任无意间瞥到，竟然发现塌陷下去的脑组织又充盈回来了！ “是我看错了吗？” 蔺主任表情有些古怪，莫非他记错了…… “不，这里应该是坍塌的，但脑组织竟然恢复了！”金玉成也注意到了此处的异样，同样觉得震撼。 他们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慌。” 然而，许秋脸色却没多少变化。 他用纱布按了按。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脑组织竟然又瘪缩下去了！ “这……” “怎么回事，跟气球似的！” 蔺主任等一阵吃惊。 当许秋从中抽取出透明略带浑浊的液体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脑脊液？” “这里为什么会有脑脊液！” 这东西不是创腔吗……怎么抽出来脑脊液了？ 许秋依旧十分淡定：“明胶海绵。” 器械护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很快将东西递了过去。 许秋接过后，将其覆盖在近脑室一侧。 紧接着，脑组织彻底坍缩了下去，再也无法充盈。 这时，许秋才慢悠悠地解释道：“脑室和创腔之间，应该有一个隐藏的活瓣，脑脊液随着脑搏动被挤进了创腔。” “还能这样？” “许医生，你早就看出来了！” 蔺主任震惊不已。 活瓣沟通，这才导致脑室中的脑脊液流入了创腔。 如果这台手术没有许秋，他们可能还要花几个小时，才能找到原因！ 金玉成则沉默。 他还以为自己学会颅脑分离术后，能很快追上许秋。 此时再看，金玉成才意识到，自己和许秋的差距，似乎不只是一台颅脑分离术。 那特么，是全方面碾压啊！ …… 无影灯下。 有人失去梦想。 有人怀疑人生。 有人埋头手术。 完成穿刺置管后，众人突然觉得心里头一块巨石放下了。 这最难的一步，就这么水到渠成的完成了？ 抢救组都准备好了。 麻醉医师也在死死盯着监护仪。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但许秋就这么信手捏来地穿刺完毕，就连可能要耗费数个小时去寻找原因的隐蔽活瓣，也被他一眼看穿！ 这尼玛，做手术怎么跟开了挂似的。 而且还不是一个。 透视挂、稳定挂、自瞄挂……这得来一整套了！ 金玉成咽了口口水，望着灯光下许秋那明朗的侧脸，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神圣感。 这就是外科圣手本圣了吧？ 手术仍在继续。 只见许秋麻利地用不吸收线把贮液器固定在骨膜上。 然后将阀门近端跟贮液器出口接头连接，导管彻底稳定在了颅骨钻孔处。 许秋没有停顿，立马着手下一个步骤。 皮下隧道！ 脑室分流术，全称是脑室-腹腔分流术。 这台手术和常规认知不同。 颅内压过多，放脑脊液，并不能直接把脑脊液排出体外。 而是需要把多余的脑脊液引导到身体的其他部位，让其被自身吸收，从而达成分泌-吸收的平衡。 目前临床上用的最多的地方，也是最佳部位，正是腹腔。 绝大多数脑室分流术，做的都是脑室-腹腔分流术。 只有少部分患者因为腹腔感染，会选择心房作为引流吸收的部位。 或者是青春期儿童，因为脑室和腰池相通，连脑室都不开了，直接做腰池-腹腔分流。 对罗笛这名病人，自然是选择常规的腹腔引流。 皮下隧道，正是引流的关键。 在许秋的引导与操控下，腹腔导管从头部切口出来，依次经过耳后、颈部、胸部，抵达上腹部。 第一个切口，开在了乳突下。 第二个切口，锁骨下。 第三，右侧上腹剑突下。 许秋手持钝性金属导子，分段通过皮下进行深层分离，在病人头部至腹腔之间，开出了一条连贯、畅通的皮下隧道。 蔺主任一声惊叹。 一次就完成了？ 脑外科那边，即便是副主任，一般也要三到四次，才能把隧道打通。 罗笛的情况明显更复杂，穿通难度也更加高，许秋竟然一次成功！ …… 手术的第三个小时。 皮下隧道开辟完毕后，许秋将导管的近端与阀门出口连接，远端则通过皮下隧道进入右腹部的切口。 而导管在许秋的调整下，在经过颈部的时候，正好有一段弯曲。 这完美地适应了颈部的弧度，同时也给颈部活动留下了更多的空间。 最后，许秋把腹腔导管放在了肝脏的膈面。 这也是临床上较少采用的术式。 一方面是操作难度更大。 另一方面，它需要把导管缝在肝圆韧带上，还需要避开大网膜，很容易引起堵塞，术者技术不高，还容易损伤正常器官、组织。 不过，它也有更多优点。 如，发生脱落的几率更小。 感染的几率更低。 等等。 考虑到这些，许秋最终还是选择了肝脏膈面。 手术第三个半小时。 当许秋缝完最后一针，手术彻底宣布结束。 所有人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这台危险度极高的手术，竟然真的拿下来了！ 而且，过程居然这么顺利！ “清点纱布……” “清点止血钳……” 助手和器械护士等在核对器械数量。 许秋则安排着术后的护理。 “先给左旋多巴400mg\/次+苄丝肼100mg\/次，一日三服。” “脑部手术后，病人的苏醒时间不定，如果能在术后七十二小时内醒来，问题就不会太大，这三天格外注意护理，随时监测各种指标的变化……” 术后三天能醒来，基本上就已经把脑疝的问题给解决了。 后续，全力杀虫即可。 这台手术的切口很小，也基本上看不到多少脑组织，因而许秋没法对病人被食脑变形虫侵害的脑区进行细致观察。 但， 从颅骨钻孔露出的那一小块区域，许秋还是能窥见一些情况。 罗笛脑内有出血，也有坏死，很多地方存在创腔积液，估计满大脑都是食脑变形虫繁殖的踪迹了。 杀虫能起到多少效果，连许秋都不敢肯定。 第287章 心外科泰斗!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夜! 不过，这都是后话。 如果罗笛三天内没法醒来，那就意味着大脑有不小的损伤，轻则随机失忆、失去某些功能如说话认字等，重一点则各种程度的瘫痪，再严重一些就是瘫痪、植物人了。 “问题应该不大。” 许秋至少能确定，那块看起来最吓人的，瘪缩下去的脑组织其实还有功能。 而其他地方，手术中都没有触及。 再加上随着脑脊液被排出，颅内压逐渐下降，罗笛的情况应该会越来越好。 …… 手术结束后，罗笛被送入重症监护室。 与此同时，急诊科按照许秋的“两性霉素b+米替福新”方案，配合术后的各种抗感染、抗炎、降颅压药物等联合使用。 第二天上午。 罗妻守在病床前，心里已经把“我的植物人老公”剧情过了百十来遍，眼泪都快哭干了。 她甚至做好了打算。 如果罗笛还不醒，她就要查罗笛的浏览器记录，查微信通讯录、各种聊天内容…… 就在这时，罗妻突然看到罗笛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 下一刻，罗笛砰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身上的管子都差点掉了。 “别吃我脑子！” 他突然喊了一声，然后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罗妻和其他家属被吓了一跳，赶紧按铃呼叫。 护士前来查看。 等许秋赶到，罗笛已经彻底醒了过来。 后者的头疼已经缓解了一些，至少靠强效吗啡能镇压住了。 许秋心中了然。 疼痛的根源，大概率是创腔积液。 这些充盈的液体，可能挤压了丘脑内髓板外侧的大脑痛觉中枢。 从而导致剧痛。 此时液体被抽空，颅内压也逐渐下降，他的痛觉自然是轻了不少。 “能看见吗？”许秋问道。 罗笛虚弱地摇头：“还是看不见，眼睛灰蒙蒙的，跟蒙了一层雾一样！” 许秋试着晃动手指。 瞳孔的确没什么变化。 看来，视力问题，还是得等到杀虫后才能有所缓解。 第三天。 在杀虫联合治疗后，病房传来喜讯。 罗笛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些东西了。 第五天。 早交班的时候，交班医生再次汇报： “昨晚术后复查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ct，发现病人脑内的病灶减小了很多！ 另外，这位病人能看清近距离的物体了，恢复到了高度近视者的程度。” 这时候，整个临海一院都被惊动了。 食脑变形虫感染…… 没有特效药，病程发展极快，因而死亡率非常高。 白云省医疗档案有记载以来，没出现过一个感染病人。 大夏境内都极少。 西北有过一位。 东南有两位。 南部，也出现过一个。 基本上都是在当地的三甲医院，甚至是社区医院发现的。 这种病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协和等顶级医院。 因为食脑变形虫感染初期没有任何症状。 而一旦发病，感染者意识到自己需要去医院时，距离自己的死亡，也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根本等不到转院，病人就会死在初次就诊的地方。 譬如罗笛。 前一个晚上开始高烧。 第二天来临海一院看门诊，当场失明，当天就紧急安排手术。 这其实才是他“临海一院忠实粉丝”的奖励。 但凡他去的不是临海一院。 看的不是许秋。 罗笛都大概率会死在那一个晚上。 …… 之后的几天，罗笛渐渐恢复。 临海一院这边，已经准备好新一轮的重磅新闻了。 标题、引文等都拟定好了。 《食脑变形虫！全世界仅一百余感染者，大夏所有病人均死亡，临海一院成功救下一位，创下国内首例、全球第五例！》 不过，还得等罗笛彻底稳定下来，一周后第二次复查，确认病灶再次减小时才能发稿。 这段时间里，许秋也恢复了急诊科的门诊、手术工作。 同时，临海研究所这边，在许秋回归后，各项事务也迅速提上了日程。 杨晨曦这边，走了特殊通道，直接向国家提交了人工血管设备外调申请，两周内就能运过来。 也就阜外、杨晨曦有这个待遇了。 换成其他人，以相关机构的办事效率，回复就要等一个月，调运许可也还要拖一两个月。 杨晨曦那边等不及了。 先前说好“带设备进组”，但他按捺不住心情，直接丢下了设备，先坐飞机落地临海。 许秋都有些没想到：“那些设备……” 杨晨曦一摆手：“放心，我让马老在盯着。” “马老？” 旁边的任超所长愣了一下。 是阜外的心血管老主任马勤？ 这可是心外介入领域的殿堂级人物，国内最先提出要搞自己的人工血管的，就是马勤。 从莫种意义来说，任超、杨晨曦这些如今在国内研制人工血管的，都得叫马勤一声前辈。 “这……马老也要来？”任超震惊了。 许秋这一手，把杨晨曦骗过来也就罢了，连马勤都来了！ 这是要架空阜外的心血管外科？ 当天。 王晟德那边就接到了阜外院长的电话。 他被对方骂了几句后，立马就翻脸。 不过，等知道阜外院长生气的缘由后，他又笑呵呵地任由阜外院长骂了几分钟。 “骂够了吗，再来几句，不然杨教授和马教授我用得不安心啊。”王晟德喝着茶水道。 阜外院长：？？？ 杨晨曦和马勤，都是他一个院长管不了的人物。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基本上就永远留在阜外了。 因为他们早就不在乎什么职称、金钱。 该有的全有了，地位、权利，都基本到了人生的顶峰。 唯一能打动他们的，只有突破领域内难题的机会。 阜外院长没想到，给他们这个机会的，竟然会是一个二十几岁的主治医…… 当时他跟着杨晨曦想要挖临海一院墙角，把许秋给招过来。 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星期之后，杨晨曦和心外科殿堂级泰斗马勤，都跟着许秋去了临海一院。 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啊！ …… 此刻，始作俑者许秋相当无辜。 他只打算让杨晨曦和设备过来的。 谁能想到，竟然还带赠品。 属于是买了四个二，结果送了一对王炸。 “马老不马老的不重要，先把你那三张稿纸拿出来，今晚我们好好研究研究！”杨晨曦早就迫不及待了。 许秋没有拒绝。 现在那三张纸在杨晨曦眼里，比命还重要。 他这会儿要是不答应，估计杨晨曦会急得失眠。 不利于接下来的科研进度。 毕竟，杨晨曦算是研究所里，除开许秋以外，在这方面走得最深的人。 他的加入，对小口径人工血管的研发，的确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去办公室吧。”许秋说道。 这些天里，他靠做困难程度的每日任务，终于再次拿到了一瓶高级专注药剂。 脑力开发百分之百…… 神经突触完美构建…… 记忆与思维融会贯通达到顶峰…… 喝下这瓶药，今晚，或许将是破开人工血管禁区、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夜。 第288章 禁区不可僭越?我偏要闯一闯! 办公室里。 杨晨曦和许秋相对而坐，除此之外，还有任超、黄主任、雷主任等四位研究组负责人。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气味。 桌面则堆叠着一沓沓的文件，都是自许秋主导项目后，临海研究所这边做出的成果，还有各个研究组统计而来的数据。 “这……这么多？” 杨晨曦随意翻看了几份，表情颇为震惊。 他本以为临海这边科研实力很差，对人工血管的研究也深入不到哪里去。 但扫了几眼，技术含量是绝对在线的，而且几乎全是奔着完美模拟天然血管而去。 甚至，这里面还预留了微压印和静电纺丝技术的处理步骤。 譬如人工血管内膜，就需要用到静电纺丝，这样才能做到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孔隙率，从而承载血管内皮细胞的粘附生长。 而这项技术，不论是工艺参数，还是后处理的各种混合系统，都需要依托先进的设备。 国内在这方面很是薄弱，电纺原纤维基质的机械性能依旧达不到国外十年前的水准，能完成这个步骤的，国内只有杨晨曦准备运送过来的那批设备。 也就是说…… 临海研究所在设计之初，就已经在打阜外的设备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杨晨曦脸色古怪极了。 那时候名刀大赛应该还没开始吧…… 自己还没打算挖许秋，结果临海这边竟然已经想从阜外引进设备、技术了！ “你们研究了几年来着？”杨晨曦幽幽叹了口气，问道。 这些成果，的确很有分量，即便在阜外，恐怕也需要几年的深研。 任超沉默了片刻，道：“差不多两个月。” “两个月？！” 杨晨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你再说一遍？” 任超看了许秋一眼，“确实是两个月…… 其实，更准确一点来说，是三天。 这些成果，基本上都是许主任主导项目以后，那三天做出来的成绩。 最近一个多月，我们基本都是在验证那三天的结论……” 杨晨曦表情极为惊愕。 他听到了什么。 三天？ 在科研面前，一个人的三年都微不足道。 真的有人能三天就促成如此重大的研究进展？ 此刻他才意识到，许秋当初忽悠他来的那句“打破人工血管6mm禁区”，不是说说而已。 这位年轻的天才，或许真的有这个能力！ …… 这一晚，杨晨曦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三张稿纸的真容。 涤纶人造血管； 猪大隐静脉、真丝双层结构； 三层并腔内缓释药物…… 这一个个架构，都是此前未曾出现在这个领域的大胆创想，且都有不小的研究价值。 然而，许秋却仿佛不要钱似的，提出一轮轮新方案，然后再果断地划去。 讨论进行到后半夜。 杨晨曦、任超等人已经完全跟不上许秋的思路了，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听着许秋侃侃而谈。 “我简单列举了我们人工血管需要具备的特点。 一共有十三大项。 良好的机械强度和顺应性。这能让人工血管承受血流动力学的压力。 可缝合性。一切人工血管，最终回归临床，都需要运用在手术上，缝合是人工血管发挥作用的基础。 生物相容性； 合理的制造成本； 快速内皮化…… …… 把上述所有要求归纳到一点，其实就是一个东西。 天然血管。 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做极致的仿生设计，做出无限接近天然血管的材料。” 沉默许久后，杨晨曦才勉强回应道：“仿生设计难度太大。 它的基础，一定是对血管壁生物学细胞和分子的高度理解。 这涉及到多个学科，材料工程、生物工程医学和纺织工程等等……各个学科之间的人才突破行业壁垒联合在一起就很困难了，更何况做仿生模式？” 许秋：“嗯，确实难。” “难就对了，否则怎么能叫禁区？” 杨晨曦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抬头看去，却发现许秋的目光无比坚毅。 短暂的沉默后，许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那我们就迎难直上。” 杨晨曦怔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好像永远不会畏惧。 永远在挑战极限。 这就是许秋能成为手术大师，碾压一众天才医生的原因吗…… “好，我陪你闯一闯这个禁区！”杨晨曦喝完一口茶，啪地一声把茶杯按在了桌上，语气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感觉。 如果说，之前他带资进组，只是为了见证那三张稿纸的真相。 那么这一刻，杨晨曦对许秋彻底心悦诚服，他已决心放弃阜外的一切，跟随许秋去打破压盖在所有心外科医生头顶，被迈柯维、泰尔茂等人工血管巨头誉为“不可僭越”的6mm禁区！ 不过。 杨晨曦话说得满，但很快，许秋的话题他就完全跟不上了。 不停有人进来更换茶水。 最后，所有人都不再吭声，都望着埋头钻研的许秋。 “我们走。” “不要打扰许主任。” 任超见到这个状态的许秋，想起了那疯狂的三天，于是带着杨晨曦等人离开。 这间办公室也封了起来，不再允许任何人打扰。 此时。 和任超预料的一样，许秋彻底进入了状态。 他好像找到了一些方向，脑中飞速闪过无数的设计思路，在几十种材料，数百种内中外三层膜的组合中挑选，寻找着最优解。 当黎明破晓，冬日的晨光从窗外撒入。 许秋方才如梦初醒，他身上因为兴奋而出汗，头上冒着热气，瞳孔也逐渐从神游的散大状态重新凝聚为正常大小。 “原来是这样……”他的声音穿透空气，让玻璃上的霜花都微微震荡，落在地面。 就像是时代的一粒尘埃，终于落定。 第289章 只存在于科幻中的手术，人体换头! “涤纶人造血管，猪大隐静脉、真丝双层结构，还有三层并腔内缓释药物，都没有错。” 许秋从杂乱的桌面搜索着笔记。 那三张被杨晨曦视若珍宝的稿纸，此刻随意地散落在桌面，混入了几十张草稿纸之中。 一夜过去，这三张或许会震动整个心外科的稿纸，此时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 因为桌上的任何一张，都要比它们更加有价值。 更有研究意义！ “找到了。” 很快，许秋再次找到了最初的三张稿纸。 当初研究时，他把这三个设计都否决了，认为无法实现。 当时他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但此刻站在更高的角度重新审视，他才意识到，这三个设计的方向并没有错。 好像永远差一点点，正是这三个设计都接近最优解。 却永远无法达到最优解。 而现在许秋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想要实现完美的仿生设计，那就将三者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新型小口径人工血管，也终于在许秋脑中有了雏形。 依旧是三层结构。 内层是去细胞化的猪大隐静脉。这可以提供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再生活性。 中层，则是涤纶织物。它可以提供力学支撑作用，可以使符合血管的力学强度达到天然动脉的 水平。 而最具创新性的，是外层的硝酸酯功能材料！ 这属于临海研究所的最高机密，也是这两个月来，许秋一直在督促研发的材料。 经过许秋设计，硝酸酯功能材料可以在体内环境中通过多步反应，转化生成一氧化氮。 而一氧化氮，是心血管系统的一个重要分子，有抗凝血、抑制内膜增生的重要作用，能够有效改善血管组织再生、促进内皮形成等作用！ 这是许秋在几十个设计，数百种分子中选择的，最有可能性的分子。 它在研究所里还有一个代号。 “未来分子”！ 两个多小时后。 一份草案在许秋手上诞生。 完成后，他长舒一口气，拨通了任超的电话。 “任所长，接下来，该试试这两个月研发的硝酸酯功能材料了。” 对面的任超嗓子耸动了好几下，他神情激动，意识到真正的研究要开始了。 …… 处理完研究所这边的事情，许秋嗑了一瓶精力药剂、一瓶体力药剂，又照常上门诊去了。 杨晨曦等人目送着许秋远去，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就是年轻人吗？” “精力好像用不完一样！” “别瞎说，我也是年轻人……年轻人不接这个名头！” “我亲眼看见许主任无精打采地进了厕所，出来后就跟嗑药了一样，精神头肉眼可见变好了！” “厕所难道有刷新点？” “神特么进厕所精神就变好了，许主任那是洗了一把脸而已！” “……” 而此时，许秋已经回到了临海一院。 日常签到。 “叮！” “恭喜您完成签到！” “您在临海一院的影响因子为11.7，签到奖励获得大幅度加成！” “获得：完美级脊髓切断术！” 看到这台手术，许秋微微一怔。 临床上，脊髓切断包含的范围很广，如终丝切断、脊髓束切断、脊髓神经根离断等。 这些手术，大多是因为病人遭受难以忍受的痛苦，从而选择切断脊髓的一部分，从而消除疼痛。 大概就是牙疼，把牙全拔了就绝对不会存在牙疼的问题了。 而完美级的脊髓切断术，则更加彻底。 许秋仔细地吸收着。 这门手术，属于脑外科，就是常规意义上的切断整根脊髓。 但问题是……谁会做这种手术。 或者说，主动做脊髓离断，是觉得自己活得太舒服，所以想要高位截瘫？ 很快，他就沉默了。 也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获得这门手术。 如今，临海一院在许秋的带领下，借助那一台完全颅脑融合分离术，已经在全国，甚至是全球一些地区有了名气。 可以说，临海一院算是“一超多弱”。 脑外科是“超”。 其余科室，都够不到一线水准，更别谈进入国际社会的排名。 属于是被脑外科扛着进全国知名医院、在世界小有名气。 当然，真实情况，“超”的其实是急诊科。 不过这一点外人并不知晓。 因此，许秋再次签到时，将会有更大的概率，获得与医院相关的手术。 今天的完美级脊髓离断术，正是脑外科的一种。 单看脊髓离断，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 但许秋把时间跨度拉长，把几个月前获得的大师级颅脑静脉回路重建、颅内外搭桥等等结合起来，一个让人震撼的东西，将呼之欲出。 换头手术！ “……”许秋沉默。 当这四个字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许秋的心绪也激动了起来。 他才从小口径人工血管禁区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正打算坐个门诊，冷静一下。 结果，系统给了他一个更疯狂的项目。 换头！ 这是如今医学界毋庸置疑的顶尖领域，也是被认为绝对无法实现的手术。 尽管网上、学界都有传言，称有实验猴进行了换头手术，且取得成功。 但，它距离临床，还十分遥远。 前世，许秋也曾经在换头手术上耗费了十几年的光阴。 他甚至一顺手，就培养了一大批泰斗级医生。 不过，尽管许秋有无穷的才华和灵感，但年岁渐长让他无法握起手术刀；剩余的时光，也注定了他不可能将换头手术真正地推上临床。 如今重活一世，或许他能在这个在无数科幻片中反复描绘的领域，走得更远一些。 …… 回到急诊科，许秋脸色恢复了平静，又开始了日常坐诊。 七号诊室，热闹非凡。 因为临海一院出台规定，禁止无病挂号、禁止黄牛号，因此，许秋的门诊还是相当和谐的。 而病人构成中，十个人，大概有三四个是慕名而来。 甚至，病人里已经出现了从西部、北部千里迢迢赶来的病人。 这在以往的临海一院，是前所未见的情况。 这些闻讯而来的患者，以脑外科的疾病为主，许秋还发现了一位松果体区的肿瘤，已经安排住院、择期手术。 这台手术倒是不难。 让蔺主任、金玉成这两个小主任做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过，考虑到对方年龄太大，手术风险更高。 且是专门奔着许秋来。 考虑过后，他还是接下了这台手术。 临近中午时分，诊室里终于来了一个让许秋两眼一黑的病人。 是一个女人。 第290章 异食症，让人惊悚的一幕! 很年轻。 而且容貌出众、打扮时尚，腿也长，走进来时温温柔柔，带着一股香风。 “温珑，二十二岁。” 挂号系统上记录着病人的信息。 温珑坐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熟练地露出笑容， 用甜美的声音道：“光哥呀，我正在医院呢，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能去你那里，你记得来医院接我呀，都好久没见你了~~” 挂断电话后，温珑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医生，浪费你时间了。” 许秋：“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温珑刚要说话，电话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赶紧接起：“杰哥哥呀，我不是说了嘛，一个小时后才能去找你呢，你就在那边洗好澡等我嘛！不急不急，我赶紧处理完手里头的事情就来！” 许秋愣了一下。 他注意到，温珑说话时，从精致的小提包中取出了一块圆饼状的东西，轻轻地咬了起来。 不是饼。 而是……土块！ 许秋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很有可能有异食症。 这算是一种大众认知度很高的少见病了，病如其名，患者喜欢吃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泥土、铁块、墙皮等。 这些其实还算是正常的异食症病人。 医生当久了，甚至还能碰到喜欢喝硫酸，嗜好那种融化口腔、食道的触感，以及血腥味…… 此时，许秋写下初步诊断。 异食症。 温珑这边接完第二个电话，刚要开口，电话又响起。 她站起身，“医生，对不起，我处理一下私人事情，先不打扰你看下一个病人……” 许秋拦住了她，“坐着，不碍事。” 温珑一愣，很听话地坐了下来，又接起电话。 “龙哥嘛？两点钟我才有空哦，晚上不行呀，晚上公会那边我也有任务要忙，就今天下午可不可以，以后再补你一个晚上。” 许秋继续观察。 尽管温珑化着妆，但还是能看出目光中的萎靡，精神状况并不好。 头发做过精细的护理，但部分发梢依旧粗糙毛躁。 此外，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排除怀孕，大概率是长期便秘，或者……梗阻。 从这些表现来看—— 缺铁性贫血？ 寄生虫？ 还是……维生素缺乏？ 这些原发病都能引起异食症，且都能出现温珑当下的表现。 其中。 可能性最高的，就是缺铁性贫血。 临床上，患有异食症的病人，百分之七十左右都跟微量元素的缺乏有关。 如缺铁性贫血，由于缺少铁元素，病人身体代谢紊乱，嗅觉和味觉出现异常，从而导致饮食行为的异常。 还有一类常见病因，缺锌。 缺锌的影响比缺铁更大，它是产生味觉素的关键元素。 而味觉素，则是口腔黏膜上皮细胞的结构功能和代谢的重要元素，一旦缺乏，就会导致口腔黏膜上皮细胞极度脆弱，易于脱落，继而引起味蕾孔堵塞，导致味觉减退，乃至于味觉紊乱。 眼下，针对温珑，首要考虑的应该就是微量元素的缺乏。 许秋分析完毕，温珑这里也总算打完了最后一个电话。 “不好意思啊胜哥，刚才接了好几个工作上的电话。你放心，下午我一忙完就去找你，今晚咱两去看电影吧——去私人影院啊？那……那好吧，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答应了！” 挂断后，温珑长长地舒了口气。 “对不起。” 温珑起身鞠了个躬，随即说道：“医生，我这个病……” 许秋打断了她：“看完了，去做检查吧。” “嗯？？？” 温珑杏眼圆睁，有些不可思议：“我……我还没说话呢！” “异食症、消化不良、精神不振、心悸心慌、注意力无法集中……除了这些，还有吗？” 温珑张着嘴巴，表情惊愕：“没，没有了。”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进来打了几个电话，医生就把她完全看穿了？ 这叫什么医生，这是算命师吧！ “我想起来了，你是许医生！”温珑突然激动了起来。 这张脸，不会错的。 临海一院除了许秋，都很丑。 “许医生，我其实不是做那个的……我是个小主播，公会的这些大哥，我没办法，只能去陪。” 许秋对此无感，他眼里只有病人和非病人。 温珑：“其实我以前也很鄙视这样的人。但自从当了主播，做了这些事情后，我才发现，自己再也瞧不上正经的工作了，那样来钱太慢了。 我需要很多钱，我想出国留学，去看一看更大的世界！” 许秋闻言，问道：“留学？” “嗯，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研究生的。 我要留学的国家要很多钱，家里帮不上忙，我只能这样挣钱了。” 许秋点点头，把检查单子交给了温珑，“早点治好病，再谈其他。” …… 送走温珑后，许秋坐诊到中午，就结束了上午的门诊。 中午有一场会。 是脑外科那边的月度会议。 平日里，脑外科人才基地的运营、教学等，许秋都不会参与。 他早就留下了成套的详细教材、步骤讲解视频等，也亲自对脑外科的蔺主任等人进行了培训。 因此，日常都是由各个主任带着进修医生学习。 许秋则只会在月度总结露面。 纠正过去一个月的工作方向失误的同时，也给定未来的方向。 会议结束，许秋对付着吃了几口午饭，手术室、住院部那边又在呼叫。 他又匆匆塞了几口饭，再次忙碌起来。 本来的午睡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下午是手术。 直到第二天上午，温珑才带着昨天中午就出来的检查结果复诊。 血象，有轻度贫血。 这符合缺铁性贫血的表现。 然而，血清铁蛋白、血清铁这些更直接的检查， 却都在正常范围内。 这意味着温珑并非缺铁性贫血！ 否则，这两项都会有明显的下降。 血清锌也正常。 而粪便常规，同样没有发现寄生虫的虫卵。 看到这一份份“健康”的报告，许秋有点头大。 对于温珑这样一看就有病的人来说，每多一项正常指标，就意味着这种病的诊断难度又提升了一分。 这个异食症，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另有玄机！ 他刚要给温珑做一次细致的检查。 目光才从电脑挪到病人身上，许秋就看到了让人惊悚的一幕。 第291章 罕见病，永远吃不饱的天使! 只见温珑再次取出一块泥土烧制的圆饼。 但这次，不是小口小口地啃。 她缓缓地将巴掌大的圆饼往口中塞去，嘴角也逐渐扩张，最后竟然撑开喉咙，就这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许秋看着这一幕，沉默不已。 人类的喉咙……能扩展到这种程度吗。 “你……是做什么职业的来着？”许秋沉默许久，而后问道。 温珑一脸陶醉的表情，她用力地将土饼完整地咽了下去，脖子上还能看到圆饼在往下滑去，最后落入了胃内。 她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主播呀。” 说完，又补充了句，“你别看我长这样，其实我不是颜值区。 我是美食分区的，很能吃。 有一次我空口吞下了一个苹果，那次有三个大哥给我刷了火箭！” 许秋点了点头。 这位病人，多少是有点特异功能在身上的。 能把喉咙扩展到那个程度，而且显然吞下一块六七厘米直径的圆饼远远不是她的极限……这样的人，倒是勾起了许秋的一些兴趣。 “你做的，是大胃王向的？”许秋问道。 温珑点头：“是呀，我说了我很能吃嘛，收敛一点来吃的话，大概是成年男人食量的三四倍。” “……” 这是收敛过后的？ 不收敛，岂不是能直接吃下一个成年男人。 聊到这里，许秋脑中浮现出一个疾病。 当下，几个最常规的检查项目都给温珑做了，也排除了常见病。 很显然她的病因更隐蔽。 或者更直白点说，她可能患有罕见病。 表现为异食症的又一例罕见病。 再结合病人这夸张的食量，令人费解的喉咙延展性，许秋心里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历史上，患有该病的人，大多结局都不太好。 其中最着名的一位，叫做塔拉雷。 塔拉雷出生于一个农夫家庭，他有着夸张的食量，而且永远处于饥饿状态。 十几岁时，就能吃下和自己体重相当的食物。 因为太能吃，他被无力承担负担的家庭赶出家门，只能靠在大街上表演吞小鼠、蛇等为生。 后来塔拉雷所在的国家爆发战争，他也随之参军入伍。 到这里，他的食量被军医们发现，惊为天人的同时，也对他展开了一系列的生理学实验。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被逼迫吞下活猫、生蛇、活蜥蜴、活体鳗鱼，甚至生吞下一条活的狗子。 这些动物没有经过一丝咀嚼，几乎快要撑爆了塔拉雷的喉咙。 到最后，喉咙快扩张到脖子的大小，脖子的皮肤也在不停向外膨胀，最终成功吃了下去。 让所有医生觉得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不论是蛇、蜥蜴，还是猫猫狗狗，都消化得非常好。 紧接着，天赋异禀的塔拉雷被军队的一位将军发掘。 于是他被勒令吞下装有机密文件的木盒子，穿过敌军阵地，充当人体信鸽，来回传递情报。 这个想法相当可行。 只可惜塔拉雷第一次干活就被抓住了，在敌军阵营屈打成招中，又当着敌军的面把木盒子完完整整吐了出来。 至此他算是彻底被放弃。 后来塔拉雷想过无数的办法，想要摆脱无时无刻不在的饥饿感，只想当一个正常人。 只不过都失败了。 饥饿的他，会去垃圾桶、水沟旁吃腐肉、淤泥，甚至曾经跑去太平间吃尸体。 几年后，他死于疯狂的腹泻。 医生们本来打算对他进行尸检，但塔拉雷的身体太臭，刚一打开，尸身就遍布脓疮和溃疡，肝胆胃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胸腹部，食道也几乎跟脖子差不多粗细，还有大量散发着恶臭的物质挥发。 医生们不得不停止。 并且定性为：被诅咒的食人怪物。 当然，现如今的医学已经比以前发达了很多，这种“永远填不饱的饥饿感”“无限扩张的喉咙”以及“食量等于体重”的疾病，已经被先进的基因医疗技术破解。 这便是—— 普瑞德威利症候群！ 也叫做，小胖威利症。 病因即第15号染色体印迹基因区的基因缺陷，从而导致患者从一岁左右，就会开始无节制的饮食，身体器官也会因此发生适应性的发育、变化。 而无限扩张的喉咙，其实就是喉头软化症的外在表现。 至于那无法解除的饥饿感，则源于脑部下视丘功能失调。 这种病相比食脑变形虫，倒算是常见病了，发病比例大约是1\/~1\/，国内外都大有人在。 比如与塔拉雷国籍相同，但出生于近代的洛蒂托，他最终成为了真正的演员。 洛蒂托最开始是吃玻璃、金属等小物件，最后在1978~1980两年里，吃下了一架飞机，引起世人关注的同时，也将小胖威利症彻底带入了普通人的视野之中。 而温珑，从各项检查都正常的异食症表现来看，极有可能也是此病。 业内，对这个病有一个更加宽容的名字。 “永远吃不饱的天使”。 …… 许秋收回思绪。 他继续问道：“你运动能力是不是比较差？” 温珑一愣：“医生，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从小就是体育特困生，八百米能跑十多分钟，连打个羽毛球，也经常打不中球，而且跑两步就摔倒。 许秋听完描述，沉默了片刻：“没想过去看医生？” “我……我以为只是我笨……” 温珑低着头。 其实她也和父母说过。 只是，家里条件并不好，又重男轻女，因此父母觉得她小题大做，浪费钱，不仅没带她去医院，还狠狠地骂了一顿。 后来温珑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长大了。 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运动能力差，而是肌肉协调不足，关节与骨的发育异常。 随后，许秋给温珑做了细致的体格检查。 列出了更详细的身体报告。 1.脊柱轻度侧弯。 2.第二性征发育差。 3.身材矮小。 此外，温珑对自身的情绪掌控能力也极差，与家人、老师、同学间的关系都非常僵硬，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 而这同样是小胖威利症的表现之一。 听完许秋给出的推断，温珑彻底沉默了。 第292章 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不复最开始的明艳开朗，她低垂着头，轻声道：“我还以为我只是平胸。” “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我有一个黑暗的原生家庭，所以情绪才容易失控，也永远处理不好和同学的关系……” 这一刻，温珑突然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她不是脾气古怪的怪胎。 只是生病了而已。 “做个基因检查吧。”等温珑情绪稍微稳定后，许秋做出了下一步的医嘱。 检查基因、染色体，更精确点说，是ms-mlpa检测，这也是确诊小胖威利综合征的最直接证据。 三天后。 检测结果出炉，温珑的检测报告也发到了许秋手里： “检测结果：ms-mlpa 检测结果提示受检者 pws\/as 相关的 15q11-q13 区域的拷贝数存在片段杂合缺失，甲基化mlpa 检测结果显示 15q11-q13 区域缺失的片段来源于父源链。通过加入hhai 酶前后的 mlpa 结果对比分析，提示受检者系因父源性 15q11-q13 区域拷贝数缺失引起的prader-willi 综合征。” 这一份报告，也彻底证实，温珑正是少见的小胖威利综合征！ 当天，许秋就召集了内分泌遗传代谢科、口腔科、眼科、骨科、神经内科等数十个科室的医生，针对温珑，制定了一套多学科综合治疗方案。 其中包括： 饮食控制。 生长激素注射治疗。 脊柱矫正。 胆碱能药物。 等等…… 这期间，食脑变形虫感染病人罗笛，也进行了第二次复查。 此时，核磁上显示，他的病灶已经停止蔓延。 只余下之前被“吃掉”的残留病灶。 脑部的其他区域，也在恢复正常。 颅内压回归标准水平、脑脊液重新变得清亮，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各种管子，此时的罗笛，看上去和普通病人差不多。 结束当天的早查房，急诊科小小的躁动了片刻。 食脑变形虫，国内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活的病人啊！ 罗笛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 比大熊猫还要珍贵。 而且，他罹患该病的过程，病程发展，对大夏医学界对食脑变形虫的研究，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不过医生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而是……罗笛感染的曲折过程。 “前两天给他查房，我们才终于知道他是怎么感染的了……” “问题就在水普理上！” “就算吃下食脑变形虫都没事，会被口水和胃酸彻底杀死。 但，巧就巧合在，他吃的时候呛了一下，水普理的馅料从鼻咽管进到鼻腔里，又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而且， 这个天竺餐厅，真的是个天竺人开的。 他们说的‘恒河水美食’，不是虚假宣传。 淋在水普理里面的料汁，真的是用恒河水浸泡出来的，那里面估计有不少细菌、真菌，其中正好包括了食脑变形虫……” 许秋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默了很久。 他先前就特地留意过水普理。 但实在没有把什么疾病，跟这东西联系起来。 此时带着答案回去看问题，他才发现，一切都是如此奇妙…… 这位病人，也成为继胸腔感染阴道毛滴虫病人后，另一个最惨奇葩患者。 …… 两天后，临海一院公众号再度发文。 “我国报告国内第四例‘食脑虫’病例，临海一院许秋医生再次精准诊断，及时挽救病人性命，该病患也成为全球第五位患病后生还者，第二位基本恢复发病前生活水平的病人！” 与此同时。 相关的话题、新闻，也出现在了热搜榜，白云省各级报纸之中。 《食脑变形虫：完美的杀手》 《我国出现近十年首例“食脑虫”：食脑虫是什么？该如何预防？》 《会吃人脑的虫！真实记录病人确诊过程，临海一院这座小医院何以挽救致死率超过97%的恐怖疾病？》 “……” 一时间，临海一院、许秋这个名字，再次掀起了一番热度。 各个平台，下方的评论也十分热闹。 “食脑变形虫？这玩意儿进我脑袋估计都得哭着走，没准看到的就是一片海。” “野泳呛水有几率感染这个啊……想想小时候经常去河里江里游泳，真是命大啊！” “前几天我才看到一个僵尸鸽的新闻，今天又有食脑虫了，好可怕，好想找许秋当男朋友，这样肯定死不掉了！” “特喵的，你这是怕死？你就是想找许秋当男朋友！” “这个病真的有这么吓人吗，全国都没有一例活下来的，协和也不行吗？” 这则评论底下，回复特别多。 其中一个人回道：“非常吓人，得了这个病，你麻醉了以后都会感觉到疼。就像你失去了直觉，操控不了身体，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脑子钻心一样的痛，就跟食脑虫在你大脑里打洞一样！” 层主疑惑：“你是医学专业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是。” “那你乱科普什么？” 病床上，罗笛慢悠悠地打着字：“我是那个活下来的病人。” …… 白云省。 省发展与改革工作总会议在静海市召开。 这是关系到全省未来一年总方向的重要会议，除了傅清书记、白云省省长等主要人物外，各界大咖、代表云集。 三个小时的会议，最终确定了八项重点经济工作。 “一，激发市场潜力，坚持扩大内需这个战略要点，确保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 二：…… …… 八：继续推进民生福祉，省市各单位以医疗卫生行业为先，确保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更加健全，卫生健康体系更加完善。并且扶持一批带头人，拉动全省医疗水平，提升医疗技术在提高民生福祉中发挥的作用，增强全省医疗辐射力、影响力。” 最后一项提出后，参会的众人都愣住了。 扶持带头人？ 这可是未来一年全省发展的大方向。 因此，几乎不会提到具体行业，而是统筹全局的规划。 然而这次会议，却破天荒地提到了医疗行业，并且将这一项着重提出。 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吗！ 卫健委、卫生部门这边的几位高层，对这件事都有些许了解。 他们大概已经猜到，傅清、省长是为许秋的人工血管项目而来。 只是…… 白云省，愿意给出多大的支持，拨多少款项？ 第293章 尘埃落定，向着6mm血管禁区进发! 咚咚咚—— 傅清调试了一下麦克风，威严地开口： “去年，全省地区生产总值达10.8万亿元，保持了维持四十三年的高速增长，五年增长率维持在5%左右。 我们给去年交上了一份优秀的答卷。 而今年的机遇和挑战，会比往年更多。 我首先要提到的，便是医疗行业。 今年，白云省，确切地说，是临海市，出了个黑马。 临海一院！ 它压下了国家投入重金，被誉为大夏第一院的协和；以及西南核心华西、东部多中心齐鲁、瑞金等医院，一举成为全国冠军，为白云省吸引了不少眼球。 临海市内，更是有大量资金流入……” 傅清讲述了许多。 此时，各界大佬才知道，省内居然还有许秋这么一号人物。 全满分，很厉害吗？ 还有什么名刀大赛、颅脑分离手术，难度很高？ 这些事情他们听不懂，也不在乎。 十多分钟后，傅清总结完了医疗行业的机遇与发展，顿了顿，提出了会议重点。 “因此，省内打算对临海一院进行投资。 以白云省财政的名义！ 确切来说，全省投资的，是许秋医生的人工血管研发项目。 初期的投资，财政将出资4.3亿！” 轰！ 这则消息，仿佛重磅炸弹，彻底引爆了白云省大礼堂。 4.3亿？！ 白云省去年总gdp虽然有10万亿，但实际上的财政盈余只有八千多个亿。 而现在，却要拿出4.3亿，去投资一家医院、一个人的科研项目？ 这在以往的省规划中，没有任何先例。 前所未见！ 这等大手笔，就算是院士亲临，想要申请下来这么一大笔经费，也是困难重重啊。 怎么第一书记去临海一院开了个会，回来就批了四个亿？ “书记，有这笔钱，为何不引进国外的诺贝尔奖得主？”有人问道。 拿钱买人，是各省常见的手段。 在这位代表看来，买一个生理学与医学诺贝尔奖得主，所带来的影响力，比一个国内医生大多了。 什么研究，能比诺贝尔奖更有含金量啊？ 卫健委那边的人听到这里，都是一阵愤懑。 这就是为什么永远不能让外行指导内行。 许秋的身份，虽然不是院士，但却让一位位院士都以礼相待。 况且…… 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虽然确实很有分量，但买过来一个外籍院士，有培养本土的顶尖人才重要？ 面对这个问题，傅清还是给出了认真的回答：“如今大夏，白云省的医改、医疗发展，都已经摆脱了靠引进外籍人才的年代。近几年，主要精力应该放在‘优质医疗资源再分配’‘尖端医疗技术不落后’上。”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傅清、省长等，与参会众人就此事展开了更详细的讨论。 会上，还提及了才发生的“国内首例存活食脑变形虫感染者”。 傅清道：“许秋在临海一院还没待满一年。 他就让一个小三甲，成长为在国际社会都有知名度的医院。 而现在，则在不断地开创记录。 他在白云省临海市，开设了天都天坛外，第二个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未来这里很有可能成为大夏第二个脑外科中心。 此外。 还有第一个活下来的罕见病病人，等等…… 而这些荣誉，背后都有一个白云省。 如果他能研制出人工血管，白云省在医疗行业将会彻底腾飞，吸引的资金、人才等，甚至达到天都、魔都等国际都市的级别！ 这也是近年来，全省唯一一个有可能做到这一步的项目。 4.3亿，只是初期投资。 只要许秋能做出成果，后续，省内将会加大投资！” …… 这一场会议后，许秋这个名字，彻底在白云省打响。 许多不关注医疗行业的大咖，都纷纷搜集起许秋的信息。 而后，他们陷入了深深的震惊。 不是说医生越来越吃香，越来技术越高吗？ 怎么一个二十四岁的医生，直接横扫全省，甚至隐隐有在全国范围内都少有敌手的无敌之姿啊！ …… 不久后。 临海研究所这边，任超等人看着省上面下发的红头文件，瞪大了双目，满脸惊愕，只觉得听到了钱币落袋的声音。 “我没有看错吧？”任超眼球都快从眼眶跑出来了。 杨晨曦也无法理解：“4.3亿？！” 当年，他做人工血管时，天都市根本不给钱。 还是阜外的老院长看中了杨晨曦的潜力，给他以医院的名义拨款了五百万。 再加上大学那边的五百万，才勉强开干。 一直到后来出成果了，他才从天都市拿了1.4亿的科研经费。 这还是他说干了嘴，到处科普自己做这项研究的价值，踏破门槛后才换来的。 而许秋…… 就坐在临海一院，什么也没干，傅清那边跟省里面的领导一商量，啪的一下，四个亿？ 什么时候钱这么不值钱了。 许秋这个名字……怕不是就值4.3亿！ “杨教授，这笔钱，够花吗？”任超咽了口口水，问旁边的老前辈。 杨晨曦人都傻了：“我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赶紧给阜外的马勤教授打去电话，让他别管什么程序了，赶紧带着机器过来。 杨晨曦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只想立刻开始研究。 大干一场！ 同时，白云省也出面与天都市政府、大夏总局协调。 多方开通绿色渠道的情况下，第三天，心外科泰斗马勤带着设备落地临海研究所。 与他一起下飞机的，还有陪同杨晨曦做出8mm血管、6.5mm血管的那批元老级科学家。 至于他们原本正在紧锣密鼓开展的6.5mm血管临床试验…… 什么试验，做个屁！ 老子要搞6mm的血管禁区！ …… 2月15日。 天气晴。 临海研究所，最高负责人办公室内。 许秋扫了一眼目前临海研究所能够调用的科研经费，猛地愣了一下。 这个数字，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很多。 名刀大赛的无上限科研经费奖励？ 抱歉，我和名刀大赛真的不熟！ —— 这几天医院里挺忙的，所以更新时间都比较晚，大家记得投投礼物啊！过年的时候，炸鸡会根据自己实际情况，为大家加更的！ 第294章 科研、学术、医术三爆炸! 理论上的无上限，最后就给了六百五十万，也就是中科院研究所最高档科研经费，顺带着多给五十万意思意思。 这还是陈院士、林协等人极力推荐之后的结果。 最开始，名刀大赛的专家组还只打算给三百万…… 谁能想到，仅仅过去十多天，临海研究所就富得流油了。 能投入的经费，大概有七个亿。 白云省拨款4.3亿。 临海一院也给了七千万。 临海大学一千万。 另外，陈院士向中科院汇报了此事，中科院起先并不认为许秋能做出多大的成绩。 但陈院士、脑外科沈华院士、手外科戴建业院士等人都联名支持，最后中科院同意顶格资助，一共八百万。 其中最让许秋吃惊的是，天都阜外医院，也拿出了一千万的经费…… “这……” 许秋有些不好意思了。 抢了阜外的人，阜外的设备，现在还让阜外出钱。 不知道此时阜外院长是个什么心情。 他在通讯录里边翻了翻。 不出所料，果然有阜外院长的电话。 “谢谢。” 阜外院长：“……” 你吗的。 虾仁猪心啊！ 内心mmp，但阜外院长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应该的，许医生，阜外这几十年搞血管材料的底蕴都交给你了，一定要做出点成果出来！” “好。” 挂断电话后，许秋来到窗前。 他揩去凝结的霜花，外界那纷扰的世界便清晰起来。 研究所外，一个个严密包裹的运输箱被卸落，每一个集装箱旁边都站着两三个戴着雪帽，风尘仆仆的工程师。 他们也是国内极少数能操控那些先进设备、仪器的人。 “慢点，慢点，这设备一千多万呢，别给碰坏了！” “一千多万算个什么，我这箱子里是三千多万的东西，这可是外国六年前推出的最新后处理系统，大夏只此一台！” “各位，抓紧安装，研究所的同志们就等着咱们了。” 冬日里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一位位穿着羽绒服、棉袄的科研人员呵着白气，在扑朔的大雪中忙碌得忘记了寒冷。 傍晚，七点多钟。 最后一台设备安置在了实验室内。 接风宴后，许秋召集所有研究人员，召开了第一次正式会议。 “我就说两件事。” 许秋言简意赅。 “第一，从今天开始，直到研究结束，所有工作人员，按照双倍待遇计算薪酬。周末三倍加班费，节假日六倍加班费！研究结束后，每个人都会一次性发放高额奖金。” “第二，接下来是验证小口径人工血管是否可行的关键时期，这款产品能不能问世，仰赖在座的每一位研究者。” 场下众人兴奋不已。 同时也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讲完了？ 领导讲话，不都是半小时起步，一个小时不长吗？ 他真的就两句啊！ 这一刻，所有人对许秋的好感又往上提了几分。 他们这些基层科研者，根本不爱听领导一堆天花乱坠的屁话。 讲得再如何好听，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双倍待遇，比什么都实在！ 平常两倍工资，周末三倍，节假日六倍，就这标准，他们心甘情愿007，愿意在实验室待到死！ …… 十分钟的会议结束，2月15日晚上八点钟，一台台设备同步启动，开启了大夏攻克血管禁区的第一步。 临海市供电局派遣一支小队长期驻扎在此，还将发电机、防止意外断电的ups等保供系统安排妥当，保证临海一院研究所能不间断运转。 各方也有动作，许多目光都同时落在了临海这座小小的海滨城市。 没有人相信这里能走出打破禁区的科研产品，但，这个架势，连省级部门都亲自下场投资的阵仗，却是该领域从未出现过的盛况。 不管结果如何，许秋、临海一院，连带着临海大学，都在整个国家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不过，不论外界舆论多沸腾，热度多高，研究人员永远不缺一颗坐冷板凳的心。 他们脚踏实地，按照许秋的规划，开始了正式研究。 …… 这一天开始，许秋也启动了医院-研究所-家的三点一线的日常。 医院这边，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的运营、临海一院整体医生水平的提升，急诊科的综合诊疗能力，都是重中之重。 在许秋这位超级天才的压力之下，各个科室频繁传出喜讯，相继有医生发表sci论文，也有很多中文核心期刊的文献发表。 急诊科这边就更疯狂了。 云梅成功博士毕业，没有了导师的压迫和要一作的压力后，她两个月的时间里把过去几年的成果全部总结了一遍，一连发表两篇sci，数篇北大核心、南大核心。 何海发表两篇双核心刊物，升任主任医师。 王平在学术层面没有什么新的建树，但他成为了临海市肺栓塞与肺血管病学组长，省副组长，且一举成为急诊科大主任，成为了临海一院急诊科行政级别最高的人。 也是急诊科的名义上的第一领导。 当然，急诊科这边水太深，真正的第一领导另有其人…… 除此以外，急诊科王凡开始在缝合术展现出超绝的天赋，很快就成了许秋之下，临海一院第一缝合手。 手外科那边有时候缝不上的东西，也会喊王凡帮个忙。 谁也没有想到，去年经常插尿管、掏粪的王凡，在许秋指点后，竟然发现了缝合上的天赋异禀，从此走上了康庄大道！ 这一年，也被称为临海一院科研、论文、医生水平三爆炸的元年。 …… 2月27日。 白云省研究生考试阅卷的最后一日。 临海大学阅卷中心。 这里很安静，只有鼠标点击的声音，封闭式的阅卷中心四周，摄像头不停地巡视，全程严格监督。 纪检组也在现场，负责评卷工作各环节的纪检监察。 七号机器，是临海大学马克思学院的一位副教授。 他刚批改完一份政治答卷。 答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可言。 内容更离谱，几乎全部是抄材料的！ 因此，两道五分题，他都只给了踩点的两分。 “下一份”。 点下按钮。 刚要喝口水，他的动作猛地一滞，有些震惊地看着出现在屏幕中的答卷。 第295章 考研即将放榜，两个满分的学神?! 字体十分舒服。 条理清晰。 至于内容…… 副教授砰地放下水杯，扶了扶眼睛，有些惊愕地看着这份答卷。 非常标准的答案。 内容面面俱到也就罢了，还很有自己的见解。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阅卷中心，他差点以为自己看了某位官场老油条的演讲稿…… 另一边，评卷组的成员听到副教授的动静，靠在椅背上问道：“老张，你不会也碰到了一个满分答卷了吧？” 张副教授快速扫完，内心的惊讶无以言表，道：“对，很惊人的满分。” 满分不少见。 往年政治考试，最高能有九十多分，其中有一大部分，主观题都是满分的。 只有客观题扣了几分。 但，像眼前这位考生还是头一次见。 因为，政治考试的答题区域非常宽，绝大多数希望拿高分的，几乎都会写满。 把每一道题硬生生写成五六百字的“小作文”，大有人在。 但张教授看到的这位考生，一共就写了一百多个字。 可以说是字字扣着答案，几乎是完美的答题模板。 考生不仅懂题目，而且懂出题老师、阅卷老师，没有遗漏任何一点，也没有增添任何多余，给出了一个极其精炼，一个字都不能动的标准答案。 张教授批改完后，这份试卷很快被评定为异常，送去了复核组那边。 原因就在于，主观题所有题目都是满分。 “又是一个满分吗？” “今年的客观题很难，好几个选择题都十分刁钻，因此，今年主观题的评分比较宽松，往年能给3分的，今年都给了3.5分，总体下来，今年倒是冒出好几个主观题满分的。” 复核组的几名教授讨论着，打开了这份试卷。 紧接着，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他的满分试卷，写得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空隙。 而这一份，每一道题的答题区域只有寥寥几行字，却紧握重点，简直是完美的答案。 “这考生是出题人肚子里的蛔虫？” “神了，要是他选择题也是满分，那今年可能冒出一个满分啊！” “我觉得难。” 政治九十分，已经是凤毛麟角的水平了。 有资格问鼎最高院校。 能拿满分……这得成为所有考研机构争先聘请的代言对象，也会成为后续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政治考研之神。 光是这个100分，可能就可以给考生带来超百万收入，几年间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满分，难度太高了。 又不是所有考生都是前段时间闻名全国的“满分男神”许秋。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那个许秋好像是今年的研究生考试考生！” “这份考卷不会是他的吧？” 这个猜测让复核组所有教授都猛地一怔。 但旋即，复核组组长摇了摇头：“理性分析一波，首先排除许秋。他一看就是那种把精力全部放在技术上的学者，应该答不出这么老油条的试卷。” “也对。” “他的医术很厉害，名刀大赛碾压了协和、华西一众医院，如果考试还能拿满分，那就太离谱了。” “哪有人能在各个领域都全面发展啊，上帝关门开窗理论才是真谛。” “关注一下这份试卷吧，说不定咱们临海会再出一个政治满分的考生，咱们市又要出一次名！” “……” …… 与此同时。 外语阅卷区。 一份考卷，也被送到了复核组。 小作文、大作文，都是满分。 全篇几乎没有重复的单词，光是优势这一个意思，就有“advantage”“ merit”“ virtue”等等表述。 这算是满分作文的基础。 更让阅卷老师惊叹的，两篇作文的用词之精准，根本不像是一个准研究生。 其中，大量的句式、词汇，甚至比试卷里阅读材料还要地道、标准，挑不出一丝毛病。 让莓国留学生来写，也没有这个水平。 复核组的几名教授很快开始阅卷。 他们的脸色渐渐不对劲。 “这个感觉好熟悉……” “用词考究，写作功底扎实，句式也极其精准。” “当然熟悉，这一股子sci的味道。作文就一个端午赛龙舟，他怎么把这么个无聊的话题，写出sci文献的专业、学术感了？” “这考生是吃了几本外文文献吧！” 阅卷室内，几名教授都沉默极了。 让他们坐在考场上，就那点时间，他们也写不出眼前这两篇接近完美的作文。 “听说政治阅卷组那边，也有一个满分？” “今年简直离谱了，一个疑似政治满分，一个疑似英语满分，这一届考试有点东西的啊！” “我只想赶紧看到这两个学神是谁！” …… 相比政治、英语两门。 西医综合考试，则不设立阅卷组。 因为这门专业课的考核内容全部都是选择题。 因此，在结束考试、开始阅卷的前期，机器就已经完成了阅卷。 不过分数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到放榜日。 …… 2月25日。 这是大部分省份集中公布研究生考试成绩的日子。 全国近五百万考生都激动不已，大量吃瓜网友也在关注。 #研究生考试成绩今天中午十二点开放查询通道！ #天都率先放榜，一考生以初试407分锁定协和医学院！ #一考生初试398分：我已经在挑选导师了。 #成绩不重要，努力拼搏的你们是最美的。 …… 临海一院，急诊科。 实习生陈巧也在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正在坐诊的许秋反倒是十分淡定。 研不研究生的，真的不重要。 他现在，又是临海一院的话事人，又是临海研究所那边的实际管理者，连杨晨曦、马勤、任超这样的学术界大佬都在他手底下干活。 研究生连进研究所拖地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考生号等等信息发给了陈巧。 毕竟许秋也下过几分功夫，特地拿了几个晚上恶补知识框架，能不能拿满分，这才是他在意的东西。 “下一个病人……”许秋叫号，又开始了一上午的忙碌。 很快，十二点到来。 许秋的诊室依旧有大量病人，陈巧只能压下心里的急迫，先把手里头的病号处理完。 又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早上的第九十三个病人离去。 诊室里，也陷入了寂静。 “总算结束了，老师，这病人量，恐怕协和都不过如此吧！”陈巧擦了擦汗，说道。 第296章 创造历史，全满分的考研之神! 她没想到，自己就在诊室里活动，也能忙到出一身的汗。 “协和吗？” 许秋摇了摇头：“那边的门诊医生半天一般是五十个号。不过很难严格执行，经常会有七八十个号的情况。” 一上午五十个号，其实已经相当夸张了。 假设八点开始门诊，一直到十二点，四个小时五十人，平均下来，一个病人只有4.8分钟。 这还是医生不喝水不上厕所，寸步不离诊室的情况下。 而且，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还包括第一次接诊开检查等，第二次做完检查后的复诊、开药、给处理方案…… 能按时下班的人，几乎没有一个。 许秋这边的门诊量就更夸张了，日常就是九十个，也就他的临床诊断能力，能支撑起这么庞大的诊疗量。 但凡换一个王平、何海，都顶不住。 “突然感觉协和没那么厉害了……” 陈巧嘟哝道。 协和，是医学生眼中的最高圣殿。 对陈巧来说，同样如此。 她最开始的想法，是从协和医学院镀金后，回到临海一院，继续跟着许秋学习。 但现在突然有点后悔。 在许秋身边待久了，她好像忽略了，这位许老师可比协和那些个主任、硕导、博导要有本事多了啊！ “不过，也不能回头了。” 陈巧眼中闪过一抹坚毅。 如果她考上了，那就争取成为协和的专业第一。 到时候，协和医学院的专业第一反倒没有选择留在协和，而是去了临海一院——这肯定能给这里吸引一波眼球！ “三年的时间，老师总不能让临海一院全面超越协和吧？” 想到这里，陈巧赶紧摇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不科学。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吃了几口饭，又忙着看审批病例、住院病人的报告去了。 而陈巧则回到公共办公室。 她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就挪了过来。 云梅：“小陈来了？快，休息一下。” 王凡则扔过来一把瓜子：“吃两颗，然后赶紧查成绩，我要看看许哥多少分！” 陈佳笑嘻嘻地道：“当时我都二战了，第一年考砸了，330多分，第二年370，才留在了临海大学医学院。” 其余几位医生也投来目光。 许秋参加研究生考试的事情，算是全院皆知。 这个能在名刀大赛以满分横扫全国的天才，究竟能在研究生水平测试斩下多少分，也成了很多人关注的话题。 “谢谢王医生。”陈巧接过瓜子，笑着道。 她也很好奇，老师的最终成绩。 “你之前做往年的试卷，大概能有多少分？”云梅问道。 陈巧：“我做过三次，差不多都是在410\/420的水平。” “呀，报的协和？” 云梅笑着道：“那你先查你的，看看你的成绩，我们也能判断一下今年的考试难度。” “好……” 陈巧：我以为只有王平主任才有资格当工具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她打开查分网站，输入相关信息。 十分钟后，成绩终于刷新出来。 总分：404 思想政治理论：76 英语一：78 临床医学综合能力（西医）：250 …… 成绩出来时，办公室里众人都惊叹了一声。 “这个分数高啊！” “七十八分的英语，大佬啊！我当时英语是六十分飘过的，差点就达不到单科及格线了！” “难怪要考协和。” “成绩果然比小陈预计得要低，我看网上的评论也在说，今年难度整体偏高！” 云梅等人感慨了一声，然后又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巧。 “好的好的，我这就查老师的！” 陈巧重新进入网页。 她早就被许秋的信息背清了，此刻轻车熟路地输入。 “好慢。” “多刷新几次啊。” “行不行啊，我的是5g手机，要不用我的？” 陈巧沉默。 刚才我刷新了十分钟都没人搭理，大家各干各的事情。 一轮到许秋，全部都等不及了。 不愧是急诊科团宠啊。 “出来了！” 突然，手机画面一闪，一个表格出现在眼前。 总分：500分。 思想政治理论：100 英语一：100 临床医学综合能力（西医）：300 众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出来什么，这显示的是三科的满分，又不是成绩。” “害我白激动了，还以为许医生又拿满分。” “政治，九十分就是顶级大神了，可能那几个出考研教材的都不一定能稳定拿90分。 英语的话，能上90分，已经是超级大佬，这样的人，就算是顶尖院校的本硕博连读里，都没有几个。 至于西医综合，历年的最高分貌似就是274？ 想要满分，难度太高了。” 众人唏嘘着，催促陈巧继续刷新。 陈巧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她看了又看，又和自己的成绩截图对比，都急哭了，“这……这就是老师的分数啊，他真的是全满分！” “卧槽？” 王凡惊叫一声，仔细端详了几眼，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许哥真的是满分！政治英语满分，西综也是满分！” “我了个大草！” 其余医生砰地一下站了起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这张成绩单。 下一刻，所有人都一脸不可置信，只感觉世界观被刷新了。 研究生考试，从来都是以筛选、刷人为目标。 它的目的，就是淘汰一部分人，然后让排位靠前的精英往上爬。 因此，难度设置得非常高，不可能出现满分。 然而今年，一个三科目全满分的猛人出现了…… 而这位猛人，不久之前还顺手拿了个名刀大赛的全满分！ “兄弟们，出大事情，我许哥的研究生成绩出来了。”王凡在大群里发言。 底下立马刷出一大片信息。 “细说！” “什么你许哥，这是我们大家的许医生！” “出什么大事，再卖关子，我诅咒你夜班永远累成狗！” 王凡：“不说了，看图。” 许秋成绩.jpg 短暂的寂静后，临海一院大群爆了。 “卧槽！满分？！” “真的假的，没有p图？” “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觉得不可能，但图片里的名字是许秋，一切都好像合理了起来！” “考研满分？全满分？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拿满分的人啊！” “再次见证历史！” “尼玛，许医生永远在创造历史的路上，而我们，一直在见证历史的路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好大，呜呜呜……” “别这么想，我们起码还能有点存在感。以后提到这段历史，书上肯定会写：许秋携临海一院众医生……其他医院都没有被提及的资格！” “又是在人间当废物的一天。” “……” 五分钟后。 当王凡冲出公共办公室，准备去跟许秋汇报这个喜讯时，见到了震撼他一整年的一幕。 第297章 又是满分?他就是上帝! 从走廊向窗外看去，临海一院的招牌赫然在目。 然而。 名刀大赛夺冠的贺词才撤下去没多久，滚动led屏又换上了新一轮的内容。 “恭喜我院许秋医生在全国硕士研究生统一招生考试中斩下全满分记录，成为大夏历史第一人！” 王凡眼睛都瞪圆了。 这才几分钟，医院这边就已经开始着手庆祝了？ 要不，也别叫临海一院了，改成“许秋第一医院”得了…… 别的医院都是啃老。 靠医院里一位位行业大佬、泰斗先驱，撑起医院的最高诊疗水平。 而临海一院，啃许秋！ “许哥，许哥！” 王凡加快了脚步，来到办公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 许秋依旧沉浸在人工血管的研制中。 他面前的桌面上除了一份份机密文件外，还有几瓶被用空的玻璃酸钠滴眼液。 用眼过多，以至于许秋必须靠人工泪液来润湿眼球。 王凡推门而入，激动地道：“许哥，出成绩了，你猜猜你多少分？” “满分。” 王凡顿了一下。 这是满分啊。 许秋这淡定的语气，怎么跟考了个三百多、四百多一样无所谓？ “满分啊，许哥，政治、英语考研，能拿90的都是非常罕见的存在。而西综，之前最高分是274分，别说满分，连超过280分的都没有出现过！” 许秋点点头。 王凡：“从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以后，咱们国家就没有出现过满分的人，单科满分都没有！这比高考满分难过了！” 许秋：“嗯。” “我……我……草！” 王凡人懵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么…… 他要是拿个满分，能兴奋得三天三夜不合眼。 结果，对许秋来说，他甚至懒得抬一次头，注意力依旧在手里头的文件上。 …… 与此同时，随着大部分省份放榜，网络上都在刷考研成绩相关的话题，热搜也是一轮又一轮。 #考研政治83分学霸分享学习笔记：我拿高分只因为做对了三件事。 #英语90分学神一年前已经能和外国人流畅交流，她是这样学英语的！ #考研国家线 也就是在这时，一条热搜，挤到了热搜的最后一名。 在没有任何水军助推的情况下，疯狂上涨，最后霸占了热搜第一。 #临海市一考生政治、英语一、西综全满分，创下大夏研究生招生考试历史！ 眨眼间。 这条热搜就爆了，且热度超过第二到第十名的总和。 发布消息的，是临海一院官方号。 “临海一院：我院许秋医生在研究生招生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单科全满分，总分满分。” 点开后，是更详细的介绍。 其中就有考试中心的成绩截图、临海一院的宣传海报等，而照片正中心，许秋正握着一位老人干枯的双手，亲切地问诊。 这一个热搜，也标志着许秋、临海一院彻底出圈。 此前，许秋就上过多次新闻。 比如巨大脑膜瘤，这个病人连脑外科第一院天坛都无能为力，但许秋拿下来了。 这是相当重磅的消息，至少惊动了脑外科的无数医生、大佬。 但，普通人不会关注。 同样， 不管是颅脑分离术，还是名刀大赛，在医疗这个行业壁垒极深的地方，哪怕某个东西在业内的含金量再高，也难以把影响扩散到医学界之外的地方。 大众了解医学界信息的渠道，除了自己生病，大概率就是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了。 这也是为什么，白云省发展会议时，有代表提议花四个亿去引进诺贝尔奖得主、外籍院士。 因为单从提升认知度来看，在某个专业领域做得再出色，其实也没有诺贝尔奖这种噱头极大的荣誉来得简单。 但这一次的研究生考试全满分，彻底打破了这一局面。 如果说，大夏最受关注的是高考，那么排在第二的，一定是研究生考试。 这也是真正全国性考试，吸足了目光。 尽管名刀大赛全满分比研究生考试更难，但，后者才真正让许秋的知名度有了质的飞跃，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他的名字就在全国传开了。 “原谅我没见过世面，研究生考试能有满分的？” “不是吧！我是复旦的，去年我们有个学长政治考了90分，读研究生期间在网上做视频，每个视频都加上‘考研85分上岸’的标题，去年一年挣了十几万！” “@肖秀荣。肖爷爷，政治满分真的能存在吗，这得您亲自出马才能满分啊！” “我觉得，专门做政治考研教材的肖秀荣都拿不到满分……” “西综竟然也是满分。这才是最恐怖的！” “我听老师说过，西医综合的多选题，每年都有好几道有争议，想要做对，不仅要懂，还得跟出题人的想法一模一样，否则还是会做错！” “你们都没发现吗……考研之神超帅啊！” “啊啊，许秋太帅了，而且他穿着白大褂，他是医学生吗？” “神特么医学生，你在网上搜索一下许秋……他早就是主治医师了，而且头衔多得可怕，协和的主任都没他厉害！” “扯淡吧……他要是这么吊，会在一个没听说过的临海一院？脑子正常人的人都会选择协和吧！” “……” 不知不觉，许秋多了一个称呼。 “考研之神”。 而且，他之前做过的手术、上过的新闻，全被做成了合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这个没有短板、惊才绝艳的医生震撼。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完美的人？” “不是说上帝关一扇窗才会开一扇门吗，他怎么全是门窗？！” “什么上帝，他就是上帝！” “……” …… 全国考研学子、吃瓜群众都无比激动。 而临海一院，也在考研放榜的这一天，迎来了一幕奇观。 第298章 临海一院表彰大会，疯狂刷奖励的许秋! 大量的考研辅导机构，问询前来拜访。 基本上都是希望许秋成为他们机构的代言人。 开的价码也相当诱人，最低都有两百多万，最高的一家，除了一次性的独家代言费外，还有每一期额外增长量的利润分成…… 毕竟，政治、英语、西综，这三个科目都没有出现过满分。 90分就足以在所有辅导机构当大神了，更何况，一位拿下总成绩500分的学神…… 这才是真正的考研之神！ 此外，还有很多学生、小年轻前来观光打卡。 临海一院院门的许秋宣传照旁，俨然已经成了现象级的“考神祝福点”。 不过，事件核心人物许秋，对一切都无感。 他就是顺手拿个满分而已。 从难度上来看，其实名刀大赛的满分更有含金量。 毕竟，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大多是中庸之辈。 真正的学霸、学神，早就通过保研等各种途径，走特殊渠道上去了。 留下的，是相对没这么优秀的学生。 而名刀大赛，任何一个参赛者，都是省内的精英医生，都是行业内绝对的翘楚、天才。 即便是这群人，也难以在名刀大赛拿下高分，历史上更是未见一次满分。 许秋从省内赛，一直横扫全国，这件事比研究生考试不错一题难多了。 再者。 以许秋的能力，参加研究生考试，多少有点降维打击。 因此，他没过多关注这份荣誉。 至于各个教辅机构抛来的橄榄枝，他一概拒绝。 教人考研，救不了大夏。 还得是搞医学！ …… 事件的热度一直持续了几天，二月底时，才逐渐平息。 此时，临海一院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过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医院内，一场年终总结表彰会议即将召开。 理论上，十一月下旬就已经出了表彰名单。 但，在临海一院这边，相关的奖金等，以及年终奖，都是在二月份才发放。 这牵扯到医院内的资金流入支出规律周期。 譬如，卫健委什么时候给医院付钱。 医保这玩意儿，报销的这部分，初期是由医院垫付的。 之后再统一上报给卫健委，分为上半年、下半年两次。 层层审批后，才能下发垫付的这部分报销费用。 发了钱，医院才有钱发福利。 现在医院卖药不挣钱，国家规定必须成本价卖出，价格不得上涨一分。 这也是导致全国将近一半的医院持续亏损，只能靠补贴撑下去的一大原因。 中午十二点。 表彰大会上，王晟德上台致辞。 “为表彰先进、鼓舞干劲，医院对临海优秀医生、特殊贡献集体、特殊贡献个人、医院先进集体、科研先进集体、科研先进个人、优秀中层干部……等十八个奖项予以表彰！ 以身边的先进为榜样，在阔步迈向南部第一、全国强院的新时代征程中，奋力拼搏，再创佳绩！” 啪啪—— 台下，许多医生挤出了自己中午的 休息时间来参会，此刻都面色涨红地鼓着掌。 他们兴奋的点在于，去年一年，临海一院的财报非常好看。 而一院，向来又是以医生为本的医院。 只要有余钱，王晟德都不会太吝啬，年终奖会给得很高。 也就是说，这次的表彰大会，哪怕没有他们的份，年终奖肯定也是奔着小翻倍去的！ “下面宣布临海优秀医生名单！ 第一位：急诊科许秋。职位：主治医师！” 啪啪—— 急诊科三个字刚出，会场响彻着如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医生都激动不已。 正是许秋，为临海一院带来了远超以往的名气，同时也带来了各种投资。 他们多拿的每一分钱，都有许秋的功劳。 因此，一院众人怎么可能不激动，不认可许秋？ “第二位：急诊科何海。职位：主任医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名额也是给许秋的。 何海去年一年没干什么大事，表现也是平平无奇。 但他做了一件事。 把许秋特聘入院，开启了临海一院的传奇一年。 而这，也是何海全票竞选优秀医生，唯一也是最有力的依仗！ 除此之外。 跟随许秋在名刀大赛夺下冠军，名字永久记录在名刀大赛冠军队伍名录中的云梅、黎雪、王凡、秦祈音、严娜、刘素素等人，同样获得了今年的优秀医生、优秀护士。 这同样毋庸置疑。 临海一院建院以来，连省内赛都没有闯出去过。 今年是唯一一次进正赛。 却直接成为年度最强黑马，碾压协和、华西等一众顶尖医院，拿下第一。 如果连云梅等人都拿不到优秀医生，其他人根本没脸要…… 之后，表彰继续。 “第二个奖项，特殊贡献集体：授予急诊科王平、许秋领导的医生团队！” “……” “第三个奖项，特殊贡献个人，医院授予急诊科许秋医生、急诊科王平教授、妇产科孔慧霞教授、心外科郑教书、皮肤学专家洪教授、消化外科吴教授等十位专家年度杰出贡献奖荣誉称号！” 众人欢呼。 一众主任、教授中，许秋直接冠绝第一。 而且，是没有任何人有异议的第一！ “医院先进集体：急诊科……” “科研先进个人：急诊科许秋、急诊科云梅……” “个人三等功：许秋……” 随着许秋的名字一次次出现，会场的气氛也是越来越高涨。 按理来说，表彰大会，都会刻意防止同一个人拿多个奖项。 但，此时没有人质疑这份名单。 许秋用实力和能力，征服了临海一院的所有医生。 表彰大会接近尾声之时。 王晟德清了清嗓子，示意会场安静，继续说道： “最后，还有对许秋医生的单独表彰。” 众人惊讶，往年可都没有这个环节！ “建立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临海市奖励五十万。临海一院奖励二十万。 拿下名刀大赛冠军，白云省奖励八十万。临海一院奖励五十万！ ……” 一项项荣誉，让许秋在临海一院的声望再次提升。 这一刻，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叮！恭喜您在任一地点影响因子达到20.0！” “系统升级！解锁新功能！” 第299章 系统升级，bug级新功能! 新的功能？ 许秋不顾接下来的表彰大会了，直接打开系统查看。 脑海中，随着一阵迷雾散去，思维宫殿中多了一扇门。 许秋迟疑片刻，推开了门。 大量的信息随即涌入了脑中。 眼前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无影灯、手术台、医用气源装置、麻醉气体排放装置、计时器、双极电凝等等…… 这是…… 手术室.avi？！ 许秋默然。 接受完脑中的信息灌输后，他明白过来，这是一间手术练习室。 他租住的公寓里，客厅中央就摆放着一张七八米长的桌子，上边有各种器械。 平日里，许秋就是在那上面练习手术，保持手感。 然而此刻，系统给出了一个更完美的练习室。 手术练习室几乎完美还原了真实手术室的环境、感觉，上方有风冷冷水机组和医用卫生型空调机组，各种手术室基本装备也都齐全。 更绝的是…… “添加助手。” 咚—— 随着许秋心念一动，一个机器人助手，就出现在了手术台旁边。 “全能型机器人手术性能：1.5倍王平。” 虽然是练习室，但，机器人助手的手术能力也有限。 取决于给许秋打过下手的医生的水平。 比如，肝胆外科奠基人陈院士如果给许秋当肝胆手术的助手，那么，许秋能调用的肝胆外科机器人手术水平，将会是陈院士的标准。 后期，也可通过勤加锻炼，提高手术练习次数，从而提升手术机器人的水平。 算是一个小小的奖励了。 毕竟，只有练习得更多，疯狂给机器人刷经验，才能获得掌握更高深医术的助手。 “练习阑尾炎手术。” 随着许秋开口。 手术室发生着细微的改变，各项器械也都配置完毕。 病床上，则躺着许秋本人。 而旁边，机器人也拥有了新的面板。 “阑尾炎切除机器人。手术性能：2.0倍王凡。” 许秋：…… 果然！ 他的阑尾炎手术，只有王凡参与过。 因此这机器人直接继承了当时王凡的手术水平。 要不是许秋本身能力出众，平日也有在训练保持手感，恐怕这机器人只有1.0倍王凡。 “换成全能机器人吧。” 全能机器人，好歹是1.5倍王平。 主任的1.5倍，比小王的3.0倍都要顶。 很快，器械备妥，许秋从摆体位、麻醉开始，联系着这场手术。 给自己的做手术的感觉很奇妙。 尤其是，台上的自己还会流血。 肠子在无影灯下也在散发热腾腾的白气。 逼真极了。 而且， 许秋在手术中发现了更多奇妙的功能。 比如可以模拟各种手术意外。 大出血、误伤肠道、并发肠梗阻等等。 勾选后，就可以针对性地练习处理手术意外的能力了。 比如，手术练习室的奖励与惩罚机制。 一旦该台手术评分达到a级，则返还手术中消耗的精力。 s级在这个基础上提供随机奖励。 当然，病人死亡，许秋也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目前列出的惩罚中，有扣一百万，有一个月内禁止重新使用手术练习室，或者接下来几周的日常任务不再提供任何奖励、签到不提供奖励等等。 这一点许秋觉得很合理。 如果换到现实生活中，手术台上的病人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 摧毁的，可能是数个家庭的希望。 这比系统给的这些惩罚严重多了！ 不过，许秋心里没有任何担心。 他手里如果能死人，那基本上没几个医生能让病人活下来了。 “先试试模拟手术吧。” 许秋开口，随即落下手术刀。 “叮！切开+1！” “叮！阑尾探查经验+1！” “叮！阑尾切除经验+1！” 提示声不断响起。 十分钟后，许秋完成手术。 练习室结算面板出现。 “阑尾炎切除手术：已完成！ 评级：s！ 您获得奖励： 1.您在模拟手术中消耗的精力得到了完全的恢复。 2.额外奖励：阑尾炎术后并发症（出血、切口感染、黏连性肠梗阻、阑尾残株炎）发生率降低5%！” 看到第二个奖励，许秋有些惊喜。 降低并发症？ 此刻，他才算是理解了模拟手术室的又一个神异。 除了练习手术，通过不断刷新s评分，他能从中获得许多不科学的增幅。 降低并发症是一方面。 还有降低术中风险的发生几率。 减少病人出血。 稳定病人体征等等！ 每一样，都算是给手术开了超级外挂。 虚假的练习：半夜在医院手术室通宵达旦。 真正的练习：刷模拟手术练习室的s评分！ …… “恭喜！” “许医生，恭喜啊，今年你算是表彰大满贯了！” “嘿嘿，当时我就看你不同凡响，没想到，不到一年，你就成了临海一院的大医生，顶梁柱！” 表彰大会结束后，一位位主任前来道贺。 还有很多教授、副院长等。 许秋应付完各种人际关系后，回了办公室。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模拟手术练习室，又开了新的一局。 这一次，选择的是难度不算太高，肠梗阻解除术。 咔嚓咔嚓两下。 二十分钟过去！ 许秋再次刷出一个s级评价。 而这一次的s级额外奖励，则是：你对肠梗阻病人的敏感性提升了3%！肠梗阻病人对你的亲和力提升了5%！ 好家伙。 这次的奖励也有点变态。 许秋能更容易发现肠梗阻病人。 相应的，肠梗阻病人，也更容易信任许秋，更愿意让许秋做手术。 双向奔赴了。 完成第二次手术练习后，许秋只觉得神清气爽。 被返还消耗后，这两台手术对他来说，好像就是打了个盹，精神头儿反而更足了一些。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模拟练习的时间，与现实中同步。 还以为能练习一年，实际只过去一天…… 不过，总的来说，模拟手术练习室也是开了个大外挂。 “好像还有其他的变化。” 结束练习，许秋这才仔细打量起升级后系统的整体变化。 他这才发现，除了新增一个手术练习室以外，还有几个意想不到的新东西。 —— 今天上午十点有个活动，会随机抽取两名幸运儿，获得书中定制角色的机会！大家记得参与！ 活动入口在送礼物那里，点进去就看到了！ 第300章 变态的能力，无敌指日可待! 首先是日常任务。 除了以前的简单、一般、困难三档，还多了一个。 “练习室每日进度” 这个任务说难也不难，每天训练一个小时，或者是完成两台不同类型、二级或者以上难度的手术，就算是完成了。 但，对许秋来说，他现在医院、研究所两边忙。 各项事务也压在身上。 这几日里，他保持的睡前半小时手术手感训练，都缩减到了二十分钟。 此时再抽出一个小时做每日进度训练，多少有点为难人了。 “不过，这个任务可以随时进行。” 毕竟是大脑中的模拟练习室。 另外，它还有一个优点。 可以随时暂停！ 真正的手术室中，不可能喊一声“有内鬼，终止手术”，然后就停了。 但模拟手术室真能做到这一点。 一键暂停，连模拟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等各项数据都会凝滞。 这一点，倒是让每日训练的完成难度奖励了不少。 上厕所开几刀，走路的时候再缝几针，一天下来做一个小时练习还不是轻轻松松？ …… 第二个变化，在能力上。 之前许秋获得过多个被动技能。 如【临危不惧】。 越是凶险的手术，许秋的心态反而越能放平，发挥出来的实力也会越稳定，甚至有超常发挥的可能性。 【众望所归】 观摩的内行越多，且观摩者的身份越高，则手术能力提升的幅度越大。 【破而后立】 相当于一个疲倦值的储存器，身体的疲倦将不会再影响许秋的手术状态。 不过也有副作用，即超负荷过后，许秋需要几天的时间代偿掉储存下来的疲倦值。 还有亲和力、罕见病敏感性等…… 这些能力带给许秋的提升是史诗级的。 如完全颅脑融合的分离手术。 这台手术的难度，比想象的还要高，即便是掌握有大师级的颅脑静脉回路重建术、大师级颅内外搭桥，并且对人类颅脑的了解炉火纯青…… 想要拿下，依旧是难如登天。 这也是为什么，在许秋以前，顶多是有医生尝试部分颅脑融合分离成功，而从未有人真正做到将完全融合的颅脑分开。 完全融合……已经相当于把一个脑袋里的两套血管、神经、脑组织等分到两个脑袋里边。 而且两个脑袋都能用了。 许秋敢挑战这台手术，除了他存了大量精力药剂、体力药剂，不需要担心体力不支外。 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是【临危不惧】、【破而后立】、【众望所归】等等堪称变态的手术提升效果！ 这让许秋的手术实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而现在，系统升级过后。 每一个能力的后面，都多了一个加号。 “能提升能力的效果了？” 许秋意外，也惊喜。 不过很快他就沉默了。 加点的确是能加，但条件比较苛刻。 每一次加点，都需要消耗“病人”。 说直白点，许秋每救下一个病人，就会多一个点数。 他本来以为，手术难度高、病人生命更垂危、抢救难度更大，会给更高的电话。 但是并没有！ 这倒是符合生命平等的基本原则——病人的命价值是一样的，救一位阑尾炎病人，和一堆颅脑分离手术的连体儿，对病人来说，都是救了命，没有高下之分。 也只有医生眼里，会有手术难度、手术风险这些外部的评价指标。 这个机制倒是可以用力卡bug。 疯狂做低难度手术，可以快速获取点数。 不过…… 系统显然是了解许秋的，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临危不惧加点，需要救活四百个病人。” 对于普通的手术医生来说，可能要一年，甚至几年的病人量。 不过，带来的增益提升肯定也十分显着。 其他几个被动能力，也消耗很大。 许秋从进入临海一院到现在，已经积累了462个点数。 平均下来，差不多一天两台手术了。 如果只是这么看，其实不算多。 但，许秋做的手术，有相当大一部分是超过十个小时的 ，颅脑分离更是做了四天三夜，最终也只算做一台手术、两条命。 “亲和力可以加点。” “还有破而后立。” 亲和力加点需要100点。 【破而后立】升一级，略低于临危不惧，三百五十点。 前者算是许秋提高门诊效率的关键。 病人信任他，他看病才能更顺利。 后者则是因为——每次超负荷过后，那种虚弱感太折磨人了。 而且还持久！ 早点给这项能力升级，减轻一下副作用再说。 “叮！” “初级亲和力升级成功，您获得中级亲和力！” “【破而后立】升级成功，您能储存的疲倦值有了小幅度的提升，代偿期的时间也缩短了！” 面板中。 【破而后立+1】 “……” 就后面多了个+1？这么潦草的吗？ 不过，许秋也的确感觉到，自己再做复杂手术，付出的代价应该会小上不少。 加点数取之于病人，用之于病人，这系统多少也能当个菩萨。 …… 之后，许秋又探索了系统的其他变化。 比如手术排行榜更加显眼了，直接出现在了思维宫殿的天空中。 能看到，颅脑分离术，许秋目前全世界排名第一，人类里边，没有一个能打的。 还有手术，各种大师级手术后多了一个进度条，提示升级到下一个等级“完美级手术”需要的经验。 让许秋惊讶的是，几项完美的手术，如完美级脊髓离断术、完美级徒手止血，后边竟然都有一个加号！ 刚刚试过能力加点的许秋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完美之上，还有等级！ 不过遗憾的是，如今这些加号都是灰色的，无法查看，更无法升级。 尽管如此，这也算是给许秋埋下了一个希望。 研究完升级完的系统后，许秋就一头扎入了模拟手术室中练习。 不过，在下一台手术的中途，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许秋也被迫暂停手术。 这一瞬，模拟手术室中，他勾选的“大出血”意外，喷射出来的鲜血瞬间凝固在了半空中，构成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第301章 一套房，一辆车，为留人才不择手段! 思绪回到现实。 “请进。”许秋开口。 来访的是临海一院院长王晟德。 他带着慈祥的微笑：“许秋，在休息啊？” “没有，练习手术呢。” 王晟德一愣。 他看了看办公桌，寻思这也没器械啊。 “哦，在脑子里练的。” “哈哈，厉害厉害！” 王晟德微微点头，又提升道：“不过，脑子里过手术，一般还是术前的时候当熟练手术流程用。这样的效果肯定没有真正的手术室好。 你如果有需要，随时跟手术室管理部门那边打个招呼，一院这边肯定能腾出来一间给你。” 许秋没有反驳。 其实模拟手术室更吊。 血还能定格在半空中的。 甚至，还能回放。 比如哪个操作做得不好了，不满意了，可以退回到几秒前、几分钟前。 当然这样会导致后续的评分下降。 “王院长，坐。”许秋起身，倒了两杯白开水。 王晟德笑呵呵地接过，坐了下来。 他看着杯子里的白开水，有些感慨。 许秋真是一点没变啊。 一般人，到了许秋这个地位、名望，早就成了当初自己最讨厌的人。 就算是急诊科里堪称只想搞手术的手术狂人何海，办公室里都备着不少名贵的茶、烟、酒。 也有一两套订制的高档西装。 算是对必要的人际应酬的妥协。 但许秋呢？ 他的办公室里，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墙壁上只有病人赠送的锦旗。 办公桌的抽屉里，一拉开，全是密密麻麻的文献、机密文件，以及各个领域的前沿科技、研究资料等等。 纯粹到让人升不起一丝嫉妒的心思。 咕噜咕噜—— 王晟德一口饮下凉白开，心里打定主意，自己也要改改生活作风了。 两块钱一瓶的农夫山泉绝对不能再喝。 太浪费了！ 自来水烧开，不一样行？ “这次我来找你，主要是两个事情。” 王晟德润了润嗓子，就聊回了正事。 “第一，白云省、临海市以及咱们临海一院各级领导，决定对特殊人才进行特殊嘉奖。 你成功入选！ 按照规定，你可以在临海市内挑选一套住宅，一切花销，包括装修费用，均由省里承担！ 此外，一辆百万以下的代步车。由市里承担！” 王晟德唏嘘不已。 与其说许秋是被选上的，倒不如说，这个奖励就是白云省、临海市和一院这边求着要送给许秋了。 留住人才啊！ 房和车，这些东西其实不算值钱，尤其是房，都是炒出来的。 政府卖地皮，以他们的名义帮许秋购置房产，哪怕是数千万的豪宅，实际上也花不了太多钱。 但这份心意却相当厚重。 毕竟，房、车，是绝大多数人毕生的追求之一。 “第二件事。” 王晟德继续讲了下去，说道：“白云省这边，希望聘请你作为省优秀医生代表，通过互联网等媒介，进行医学常识的科普与宣传。 白云省上面的意思，是把你打造成省里的一张名片！” 许秋点点头。 互联网+科普，这是临海一院之前的发展战略之一，本来是为了医院知名度，把影响力扩大到临海市以外的地方。 不过现在，被白云省照搬下来了。 许秋自然也被征用，连升几级，直接从一院之代表，成为一省之代表。 这个时间点，许秋“考研之神”的热潮还没有完全消去。 此时让他为白云省互联网+医疗科普站台，无异于站在了一个极高的起点上，关注度、热度、话题等都不会少。 白云省这一步，也算是把握了这最后的蹭热度机会。 又商量了一些事宜后，王晟德连续喝了几杯水，表情有些欲言又止了。 许秋看了出来，问道：“王院长，还有什么事情。” “你之前在协和做主动脉瘤腔内隔绝+保肢联合手术的时候，用过双针腱内缝合……这门缝合术，你尝试过用在下肢再植以外的地方吗？”王晟德沉声开口。 他很好奇，许秋到底能不能做手外科的手术。 许秋摇头：“没有。” 腱内缝合，能用上的地方其实不多，它也只能做肌腱缝合。 而许秋掌握的缝合术又太多了。 因此，他完全可以在各种手术中，用上相适应的最佳缝合术式。 双针腱内缝合虽然足以在断指再植称神，但也正因如此，注定了它针对性太强，用途极其局限，很难运用在手外科之外的领域。 协和那台保肢手术，算是许秋碰到的，少有能用上双针腱内缝合的了。 “也就是说，那次是你首次在手术中使用这门技术？” 王晟德惊叹不已。 这可是肌腱缝合最顶尖的术式之一。 地位差不多等于肝胆外科的陈氏胰肠吻合法！ 结果，在许秋手里，竟然被雪藏了这么久…… 王晟德有一种明珠蒙尘的感觉，问道：“你有没有想法在手外科闯一闯？” 说话的同时，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不少文件。 《超声引导下的连续星状神经节阻滞》、《不缩短指骨显微外科手术应用》、《吻合血管游离腕横纹复合组织瓣桥接创面修复无缩短断指再植术》…… 一项又一项，都在挑战如今手外科的医术天花板，也在将手术效果、病人预后导向更好的预期。 “这是……”许秋扫了几眼，被标题所吸引。 王晟德的声音带着亢奋，“我这些年在手外科做出的理论研究成果。很多都是前沿的崭新术式！” “比如这个，超声引导下的连续星状神经节阻滞，它的作用机制是改善脑血流灌注、增加颅脑组织有氧代谢，同时消除局部氧化自由基，加速皮脂层内抑制过程的恢复……” “还有不缩短指骨显微法， 它能最大限度地解决手外科普遍存在的‘末端指残疾’的问题，还原手指的正常外形。而且它的优良率、再植成活率都会有不小的提升！” “腕横纹游离也是，它可以……” 王晟德激动地讲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眼眶都湿润了。 第302章 我只想要争一口气! 攀登手外科的高峰，这曾是他毕生的梦想，却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午后，被患者用治愈好的双手，拿起菜刀砍断了王晟德的手部肌腱、神经。 虽然后续尽可能修复，但却造成了永久性的功能缺失，以及后遗症。 以至于，这些年，他只能靠把精力放在管理医院上，偶尔馋了就去带带学生，做点理论研究。 谁都说他是手外科理论领域的巨人。 但谁又知道，王晟德觉得理论巨人就是个屁，他只想拿手术刀！ 然而，他那连拿笔久了都会疯狂发颤的手，注定他永远不可能再次站在主刀位。 另一方面。 他曾经是最耀眼的手外科天才，提出的理论难度也相当之高。 有能力实施的医生并不多。 没有人愿意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所谓的新术式上。 毕竟，大夏的手外科已经世界第一了，光是很多手外科教授、院士的前沿研究、技术，就够他们忙活了。 谁在乎一个王晟德？ 王晟德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这些年，他已经在劝说自己放弃做梦，就在他快要彻底忘记这些理论的时候，许秋异军突起，横空出世。 许秋的十项全能，是真的各科尖端手术都能驾驭啊！ 尤其是在看到许秋展示双针腱内缝合术后，那熟练到极致的手法，行云流水的技艺…… 这让王晟德怎么淡定！ “许秋，这些研究成果，我都可以给你。 我只想看看，我的理论，到底是异想天开，还是天才颠覆性的创想！” 王晟德声音都带着颤意，他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许秋简单看了十多分钟。 然后，他当着王晟德的面，将这些资料跟研究所的机密文件放在了同一个抽屉里，接着郑重地道： “好，我会证明它是否可行。” 王晟德差点兴奋得站起来。 他紧握着许秋的手，“我提议把临海一院改个名，叫许秋一院，你觉得如何？” “……” “哈哈，开个玩笑，不过我们的确打算以你的形象打造一个临海一院虚拟形象。 像瑞星杀毒的那只小狮子知道吗？ 临海一院的公众号里，我们打算把你做成引导向导！” 许秋：“院长，你走吧。” “那我就让技术部的加紧进度了，争取做个能动的。” 王晟德走后，许秋微微叹了口气。 这不着调的模样，让人怀疑几分钟前那充满着对梦想的热忱的王院长，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 “这些理论研究，的确很有可取之处。” 这也是他打算开展研究的重要因素。 而且，他也看出，很多技术的难度都相当大。 大夏之内，也就寥寥几位手外科权威有能力做下来。 如果真的能证明可行，许秋再尝试降低这些技术的门槛，让它走入寻常医生家，那么大夏的手外科的领先地位将会更加稳固。 至于成果的归属…… 这些理论最终还是会是王晟德的。 如果人工血管研制顺利，展开手外科新术式的研究时，他已经是人工血管禁区第一人、6mm材料之父了，实在不在乎手外科这点小术式的虚名。 …… 下午两点多。 许秋从模拟手术练习室中出来。 又是一例评分为“s”级的手术，消耗的精力全额返还，甚至反哺了一些额外的精力、体力。 像是睡了个饱饱的午觉。 在办公室配备的水池旁洗了把脸后，许秋往衣服口袋里塞了支红笔，开始打工。 一路上，碰到不少医生。 有的口袋装着红笔。 有的空空如也。 医院内部，白大褂胸袋里的物品，往往也代表着这个医生的地位。 像许秋这样，装着红笔的，妥妥的大佬。 如果只有黑笔，往往都是任人欺凌的住院医师、规培医生。 而挂着崭新的名牌听诊器的，绝对是来实习的。 当然，还有两种，一种口袋里塞满了笔，另一种是口袋里没有一支笔。 医院的笔，和教室、寝室里的卫生纸一样，属于无主之物，到谁手里就是谁的。 “借一支笔用”和“借我几张纸”是一个意思。 不还的。 因此，这些装满笔的医生，往往是众人心安理得剥削的对象。 而没笔的，是真的狗。 “下午好啊，许医生。” “许医生头发还有点湿呢，好帅！” “工作再忙，也不要累着自己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王凡做，他累习惯了，可劲造。” 王凡刚好来找许秋，听到这句话，人都傻了。 妈的！ 我都成缝合大师了，怎么还欺负我？ 以后你家小孩找我割包皮，我必给他缝出一只hellokitty！ “许哥。” 王凡恶狠狠地想了想，转头来到许秋身边时，又笑嘻嘻的了。 “嗯。” “许哥，你下午是有台肠梗阻的探查术吧？” “对。” “刚才素素姐陪着病人做了最后一次术前检查，完事后她让我特地关注一个消化科的病人……我不知道咋回事，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许秋微微凝眉。 刘素素的资历算是比较老的，经验也很丰富，的确不是王凡这种才升上来没多久的主治医师能比的。 她说要特别关照的病人，恐怕都有不小的问题。 “走吧。”许秋道。 王凡立马在前头带路。 路上，许秋问起病人的情况。 王凡道：“我调取了病例，是一个甲状腺癌的中年女性。 病人是在另一家三甲医院确诊的。 同时，也在那边做了胃镜，初步确认没有癌症的胃部转移。 但是病人的丈夫不放心，就带着妻子来了咱们临海一院，想要重新做胃镜，再次确认是否有转移。” 王凡说完，心里有股自豪感。 看看。 在其他三家医院得出了阴性的诊断，还不放心，得到临海一院来再次确认。 这意味着，临海一院至少已经成为一部分人心里的权威。 “对了，病人的丈夫还是个医生。同行也认可了咱们院啊！”王凡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补充道。 一直在思索病人问题出在哪里的许秋，猛然怔住。 或许，他知道答案了。 —— 关于书中定制角色的活动，会持续到二十一号零点，所以还有两天时间，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就可以参与抽奖了！新年搏一搏彩头！ 活动入口在送礼物这里，点进去就能看到！ 第303章 一个疑点重重的病人! 这位同行，可能不是把临海一院视作权威。 而是当成了冤大头啊！ “病人现在在哪儿？”许秋意识到刘素素在担心什么，也急迫了几分。 “放心，我跟胃镜室的同事交代了，就说这个病人许哥你要亲自来处理，让他们先拦着。” 许秋点点头，这才放心了一些。 王凡虽然脑袋比较笨，手术比较菜，身体比较虚，经验比较少，临海思维比较稚嫩……但他严格执行命令。 让他看着病人，他不懂，所以许秋来之前，不让其他人随便给病人开展检查。 光是这一点，就打败很多医生了。 …… 消化内科、胃镜室。 此时，肖主任正在给一位急性重症胰腺炎的病人查房。 这位病人，也是从急诊科转过来的。 经过许秋的针对性治疗后，该病人从死亡率极高、病情极其凶险的急重症中脱身，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被挽救回来。 而这，已经是消化内科这个月救下的第二位急性重症胰腺炎患者了。 在许秋来之前，这种病人，几乎是来一个死一个…… 只有那些家底殷实，能轻轻松松拿出几十万把病人送去icu吊着的，才有一半左右活下来。 “不错，病人腹部不胀痛了，恶心、呕吐情况也有减轻。” “增强ct能看到，胰腺水肿坏死有好转。” 肖主任逆着光源，在病房里查看起影像片子。 之前，病人ct照出来的胰腺，就跟一拖稀大便一样，乱七八糟的，各种解剖结构都看不清。 现在就好多了，起码变成了干燥的、一条条的大便。 “血淀粉酶、脂肪酶也逐步恢复了正常……”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查完这个重点病人，心情愉悦的肖主任打算再看几个病房。 随机挑选几位幸运患者，接受主任的亲自查房。 这时，一个小护士噔噔噔跑来，“肖主任，许医生来咱们科室了！” “什么，领导来视察了？” 肖主任在脑中迅速完成了语义转换。 他往手上吐了把口水，往头上一抹，油光锃亮地跑去拜见。 一众消化医生站在原地，怔怔无语。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肖主任还和其他几个主任，为抢夺许秋而打得不可开交。 这才多久啊，主任们都已经潜移默化地把许秋当成上级了…… “说起来，急诊科的王平主任是真的贼啊！” “就是说啊，许医生本来只是住院医师，还能去各个科室轮转。原本按计划，许医生是要来咱们消化科待几个月的，结果王平给他申请破格晋升了！” “气到吐血！” “没得事，许医生不过来，咱们可以转科室去急诊科嘛！趁我们还没彻底成为消化科的模样，赶紧转急症医学！” “坏了，我已经快成副主任了，早就彻底变成消化内科的形状了！” “……” …… 胃镜室这边。 肖主任和许秋两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许医生！” “肖主任。” 肖主任迈动着小短腿跑到了许秋身边，道：“许医生，你这边有病人？” 许秋摇头：“没有。” 王凡解释道：“我们科的刘素素在带手术病人做术前检查时，发现胃镜室里一个等候的就诊者很可疑，叮嘱我留意一下。” 肖主任有些疑惑：“可疑？担心医闹还是什么……” 自从孔慧霞主任那件事情之后，临海一院已经太平很久了。 “不是医闹。” 许秋摇头：“不过，后果可能比一般的医闹还要严重。” 要出人命的。 肖主任闻言一怔，旋即脸色严肃起来。 连许秋都这么说了，估计……有些麻烦！ 他摸了摸手机，道：“要不要叫保安。” “保安倒是不用，去看看吧。” “听你的，我带路！” 肖主任走在前头，不一会儿，就直接进入了胃镜室病区。 候诊大厅里坐满了等待检查的人。 而胃镜室门口，一对中年夫妻，正气势汹汹地和胃镜室的医生争吵着，声音很大，吸引了不少病人的目光。 “是他们？”肖主任问道。 王凡激动地点头：“就是他们夫妻。那个男的，听说是我下命令让他们先不准做胃镜，都差点要打我了！” 肖主任愕然。 这么夸张？ 不过，听起来就是脾气暴躁一些的病人啊，为什么许秋会觉得很严重。 他沉着脸，快步走去。 这时，胃镜室的医生也注意到了到来的许秋三人。 “许医生！” “许医生来了，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我们许医生处理后才能继续检查！” 医生们的底气立刻就足了起来。 肖主任则脸一黑。 妈的，我明明在前头带路。 怎么你们的目光越过这么大一个主任，飘到后面的许秋身上去了？ 这消化内科，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算了……许医生，你来处理。”肖主任主动让贤。 许秋点点头，看向这对中年夫妻。 男的气质儒雅，戴着一副银丝眼镜，头发已经半白，但打理得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相比之下，女方则朴素一些，不敢与许秋对视，她靠近丈夫后，才觉得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典型的男强女弱家庭。 刚扫完一眼，还不等许秋开口，中年男人就不耐烦地开口：“什么许医生不许医生的。” 他看到许秋白大褂上印着“急诊科”，气不打一处来，道：“我就是医生，做不做胃镜，不比你一个急诊科的家伙懂？” 许秋无视了这番话语，指了指旁边的观察室，道：“请配合一下，我们需要做个检查。” “不做！” 许秋也没有勉强，径直走入了胃镜室，道：“行，既然家属是医生，那就让病人进来做胃镜吧。” 此时，肖主任、王凡，以及胃镜室一众医生都满脸懵逼。 这都什么剧情发展。 怎么又喊去做胃镜了？ “我们去……” 胃镜室的负责医生刚要开口，肖主任按住了她的肩膀。 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负责医生一愣，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喵的，许医生要的病人她都敢抢，刚才是梁静茹给了自己馈赠吗？ 第304章 医生杀妻，悄声无息! “算你识相。” 男人冷哼一声，转而又叮嘱妻子道：“一会儿你配合着做胃镜就好了，其他不用多问，也不必多说。” “好……”弱弱的回答声。 说完，中年女人便挪动着脚步，低着头进了胃镜室。 …… “再喝一口水？行，我知道了。” 许秋挂掉电话，看向面前那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的女人。 就在刚才，他给刘素素打了电话。 她之前帮另外一个病人收单子时，听到中年女人的丈夫说了一句话。 “你再喝一口水吧。” 就是这句话，让刘素素警惕了起来。 而许秋的脸也严肃了几分，再次询问：“一会儿要先做麻醉准备，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喝水吃饭？” “没……没有啊！” 许秋假装翻阅着资料，没有理会这句话。 女人心里越来越慌，慢慢的有些坐立不安了。 突然在某一刻，她觉得眼前穿着白大褂的许秋很亲切，堵在喉咙里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医生，要是喝水了，会怎么样？” 许秋抬起头。 看到病人慌乱中透露着信任的目光，他知道是中级亲和力起作用了。 “喝了水再做麻醉，轻一点就是吸入性肺炎。 重的，直接窒息死亡。” 女人脸色大变：“没这么严重吧！” “你丈夫说的？” “我……” 女人瞳孔一缩，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般。 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老公是胸外科的医生。我从昨天早上就没喝水了，下午这会儿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老公心疼我，才让我喝两口……” “昨天早上？” 许秋沉默。 正常人做这个，顶多是前一天开始禁食，不那么严格的，六小时、八小时也行。 而她竟然从昨天就开始了…… 这位医生同行，是算好了一般人扛不过这么长时间的断食断水啊！ “恢复饮食，明天早上再来吧。” 许秋扣下了病人的单子，让她离开了。 胃镜室外。 见到妻子出来，医生同行先是愣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快？” “老公，这个医生说不能喝水……” “我就是医生，我不懂？！” 他压抑着愤怒，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此时，刘素素也终于赶来了。 她见到场上的局势，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于是从护士服中掏出了一张早就备好的纸条，遮掩着塞给了女病人。 等这对夫妻离开，肖主任终于忍不住开口：“什么情况，她做麻醉准备前喝了水？” 许秋点头：“喝了。” 胃镜室的几名负责医生、护士都脸色一变。 负责医生道：“我……我们询问过很多次了啊，她都坚持说没喝水，这边都准备给她上麻醉了，幸好王医生及时制止！” 王凡挺了挺胸，不愧是我啊。 护士则有些惊讶：“许医生，你怎么让她说实话的。” “可能是，我亲和力比较高吧。” “许医生真谦虚，一定是你跟病患的沟通能力很强！” 胃镜室的负责医生都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如果他们动作再快一点，这病人可能就死在了这里！ 王凡也感慨道：“真是虚惊一场啊。话说，这大姐的老公真是同行？这水平也太差了吧，连这点常识都不提醒自己老婆？” 肖主任一言难尽道：“小王，少说点话。” “怎么了，肖主任，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你不说这句话，我还以为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个举动心知肚明……” 王凡：？？？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啥意思啊，怎么回事！素素姐，许哥，我感觉我脑子不够用了。”王凡无助。 许秋沉默片刻，解释道：“因为，他压根就没不希望自己老婆活着。” “怎……怎么会，那是他老婆！” 肖主任给王凡传授着负面价值观： “中年男人的三大喜事，除了升官发财，还有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王凡思索半天：“好身体？” 肖主任：“不，是死老婆。” 在场众人都一阵唏嘘。 连王凡都知道要禁食禁水，一个快五十岁的医生，大概率还是主任医师，会不知道这个？ 他想要的，大概率就是换个老婆，顺便敲诈医院一笔。 否则，他一个主任医，为什么不在自己医院做！ “可是他老婆不是有癌症……” 王凡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冲击，但转念想到女人的癌症，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对方是甲状腺癌。 而且，是预后很好的乳头状癌！ 这个癌症，有很多外号。 “懒癌”。 “幸福癌”。 即，哪怕被确诊甲状腺癌，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不会对生活质量有太大的影响，命长的很。 对这位医生来说，听到老婆确诊癌症，无疑是一桩喜事。 但，进一步确认是甲状腺癌后，他整个人都傻了。 甲状腺癌……这种癌症，说不定等他在医院过劳死了，老婆还活得好好的。 也是因此，他才动了其他心思，把主意打到了检查身上。 肖主任幽幽地道： “早就该警惕了。 甲状腺癌，最容易是甲状腺内转移、淋巴转移、肺和肝转移。 他不去检查这些，反倒是执着于做胃镜，狼心狗肺啊！” 众人也是一阵唏嘘。 当得知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刘素素偶然听到那句话时， 肖主任等人都有些惊讶。 “你水平很不错嘛，有没有兴趣来咱消化科转转？” “素素果然厉害！” “那是，我素素姐天下无敌！”王凡道。 刘素素瞥了一眼，嫌弃地道：“我天下无敌了，你许哥呢？” “许哥？许哥是天上也无敌。” “行了，少看点中二小说。急诊科那边有个疑似胰腺炎的急诊，周华要上手术，你赶紧去接着。”刘素素吩咐道。 王凡脸一垮。 他无精打采地往急诊科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第305章 细微的区别，一锤定音的结论! “对了，素素姐，你给病人塞了什么东西啊？” “一张纸条。” “纸条？” “对。我正好就写了肖主任提到的这三件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 刘素素叹了口气。 她在急诊科这边干了这么多年，经验肯定不是王凡能比的。 照她看，这对夫妻的感情可能很长久了，初中、高中开始都有可能。 只是到如今，男人当上了主任，身边全是年轻貌美的女下级、小护士，还有青春活力的研究生、实习生。 再看身旁陪他打拼起来的发妻，就突然无法忍受那鬓间的白发、垂落的皱纹。 可他大概忘记了。 在他几乎没有收入的研究生、博士生期间，还有最苦最累的住院医、主治医那七八年里，陪他走过来的，正是这个挡在他与其他女性之间的眼中钉。 …… 处理完这件事情后，许秋又做完了下午的两台手术。 下班前，他习惯性地看了眼住院病人。 下午收进来了一个，血红蛋白达到了两百多，前面标注着一个红色的“危”。 已经达到了危急值。 再看首诊医生、查体等。 正是刘素素让王凡收的那个胰腺炎病人。 首先。 无腹泻、恶心、呕吐。 可以直接排除肠绞痛。 进食后剑突下压痛，持续性腹痛，坐位缓解……教科书级别的胰腺炎体征。 王凡这边的诊断，胰腺炎是没问题的。 而且，检验科那边特地来电话提醒，病人的样血有一般都是白色的，意味着抽出来的是脂血。 血清脂肪酶、淀粉酶等都达到了正常值的四倍左右。 理论上，已经可以确诊高脂性胰腺炎。 不过，王凡在急诊科诸多前辈的每日一骂中也有了经验，又做了几项检查，发现病人血糖也很高，尿糖达到了“+++”。 因此最终的诊断，他在“高脂性胰腺炎”和“糖尿病酮症酸中毒”后边都加了个问号。 估计要等消化科那边过来联合会诊，进一步讨论。 许秋看完病人的各项报告，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病人恐怕不能拖太久。 他当即拨通了王凡的电话。 “许哥？” 王凡那边传来水声，“我刚给一个风尘女子拔完尿管，喷了我一手。她这尿路刺激症状够严重啊。” “……” 许秋沉默片刻后，问道：“27床病人，你约了会诊？” “哦哦，今天收的那个胰腺炎吗？对，我不太敢确定是酮症酸中毒还是高脂，等消化科那边过来把把关。” “先开五千毫升的氯化钠，三路快滴。”许秋一句废话。 王凡赶紧把手擦干，往病房那边跑去：“好，我这就安排。” 说着，他又思考了一下，道：“许哥，我打算查个血气，进一步看看是不是酮症酸中毒。” “没必要。” 许秋给出了解释：“病人的指标的确达到了酮症的评判标准。 但，还不算酮症酸中毒。 他的二氧化碳20.8mmol\/l，没到查血气的阶段。 另外…… 尽管酮症酸中毒也能导致胰腺炎。 但，这种胰腺炎是酮体刺激胰腺渗出，腹痛不明显。 且它的发病机制一般是由于胰岛素绝对缺乏，恶心呕吐无法进食。 然而，这个病人腹痛明显，无恶心呕吐。 再加上半管子脂血，血脂代谢异常没跑了，抓紧胰岛素、血浆置换安排上吧。” 王凡听完，面露震惊。 他还纳闷着，这胰腺炎到底是酮体刺激渗出，还是血脂异常。 结果，许秋寥寥几句，就点出了细节上的区别，一锤定音！ 这些经验，教材上都没有，不做个十几年临床，慢慢总结，还真不一定能融会贯通！ “收到，许哥，这就安排上！” 王凡嗅了嗅手。 嗯，终于没味道了。 现在他的地位上升了很多。 以前掏大便的时候才是真的惨。 还有气性坏疽。 就算戴了三四层手套，那味道几天也下不去。 名刀大赛冠军选手的含金量懂不懂啊？ 谁还敢让他当掏粪男孩！ …… …… 下午五点。 许秋提前下班，赶到了临海大学研究所。 有钱，有设备后，他算是彻底放开了手脚。 所有项目同步动工，研究所这边的用电量都涨了一百多倍。 而杨晨曦、任超等专家，在许秋那仿佛不会枯竭的灵感的指导下，几乎始终保持着全速的研发进度。 而如今，这批人工血管，正在朝着仿生设计的机制深入。 天然的动脉壁，其实也分为外、中、内三层。 内层主要是单层内皮细胞。 它锚定在由 iv 型胶原蛋白、纤连蛋白和蛋白聚糖组成的薄基底层上。 功能是通过提供抗血栓形成表面，以维持血管并控制分子通过壁的扩散。 中层由周向组织的平滑肌细胞 层组成，以弹性蛋白和胶原蛋白片为主。 它具有可变厚度性，至于厚度可改变的范围，则和血管位置的壁剪切应力成正比。 外面还有一层外膜，作用就是把血管连接到其他组织，还能提供结构支撑。 这三层，其实都只是算天然血管的基础架构。 毕竟，做三层膜谁不会？ 难倒无数科研学者，连人工血管巨头迈柯维、泰尔茂都望而却步的，是许多决定组织物理性质的重要成分。 比如，细胞外基质。 这东西的功能，初步探明的就有提供结构支撑、承受机械应力、调节细胞增殖分化、调节生长因子以及促进血管灵活性等等…… 人类制造的血管，永远不可能做到这些。 只能用结构、以出色的设计、释放缓释药物等方式，来尽可能地逼近，乃至于代替这些重要成分的作用。 这才是真正困扰整个行业向6mm禁区深入的桎梏。 但如今， 随着研发走向白热化，所有参与研究的人，都开始相信，许秋的方案，或许真的能解决困扰人工血管几十年的关键难题！ 此时。 办公室内，一杯杯白开水热气升腾。 砰。 门被轻轻推开，白气被吹散。 尽管他的动作足够克制了，但谁能看出推门者快要压抑不住的兴奋。 —— 定制角色的活动今天是最后一天！还差几十礼物值就满足活动要求，兄弟们给点儿，还没参加的通过礼物栏，赶紧参加啊！ 第306章 禁区的大山即将崩塌，人工血管研发问世! 出现在门外的，是杨晨曦。 他一面走进会议室，一面已经唾沫横飞起来。 “黄主任那一组，拆卸环的腋-双股人工血管和可拆卸延展性人工血管都有了不小的进展，它的孔隙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七十五！” “雷主任那边，按照许所长的要求，我们把戈尔公司的纯膨体聚四氟乙烯人工血管进行了改良。 在表面增加涂层技术后，引入肝素抗凝涂层cbas，极大地提高了抗血栓性和通畅率！” “还有聚四乙烯材料中加硅胶层，增加人工血管耐穿刺性； 内移植表面上碳涂层，解除颗粒栓塞的风险！ 以及eptfe材料的负电位，与血细胞的负电位排斥，从而产生极强的抗血栓表面！” 办公室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许主任，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许所长。 众人激动地望着许秋。 谁也没有想到，挡在6mm禁区面前的一座座大山，竟然真的被许秋逐一找到了破解之法。 耐穿刺性不够？ 硅胶层夹在中间！ 颗粒栓塞？ 上碳涂层！ 众人只感觉，许秋就像拿了一个超大号的炸药，把横亘在小口径人工血管的壁垒给炸碎了。 然后，再一步步地找到办法，将碎石也彻底泯灭。 当把答案摆在面前时，他们甚至还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毕竟，谁能知道，硅胶层能增强耐穿刺性？ 谁又知道，它得夹在聚四乙烯材料中才能发挥作用！ 事实上，许秋给出这一个个奇思妙想时，杨晨曦等人还是觉得离谱。 直到把这些东西在实验室做出来，实验结果清清楚楚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才震惊地接受这一现实。 “牛，太牛了！”杨晨曦一口气说完，猛地灌了几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太兴奋了。 甚至想退出这场会议，在实验室干他三个月，不死不休。 其余几人也兴奋不已。 他们看到了打破禁区的希望。 这是比许秋的三张稿纸更有力的东西！ “既然如此……” 许秋也看出了众人急迫的心情。 他继续说道：“那会议就此结束。” “不过！” 许秋叫住了众人：“如今我们已经来到了人类未曾踏足过的领域。 这个方向的第一个脚印，是我们留下的。 因此，不用再赶进度。 把控质量、保证数据的严谨，才是当务之急。” “收到！” “争取一年内做出能上动物实验的产品！” “一年？你看不起谁，六个月！” “我这把老骨头拼了！” 办公室里，一群平均年龄超过五十岁的老头仿佛回到了那个初入科研大门的早晨，此刻他们心情激荡，仿佛世界与人类的未来都握在手中。 …… 眨眼的功夫，三个月过去。 临海一院，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方面，名刀大赛的拨款分期到账。 大笔资金用在了提高医生福利、保障病人就医体验和更新各科室器械、仪器之上。 至于扩张…… 王晟德并不急着扩张。 搞临海一院医疗核心体，该召集的是傅清这些省里边的大官。 王晟德就一个小小的院长，他没有野心统筹整个临海市、乃至于白云省的医疗资源，只要能给临海一院内的小子们多点福利，这就足够了。 另一点。 国家出面，与许多外国药企、医药器械集团等谈判，给临海一院这边争取了很多的优惠。 不少药品医保都没谈下来，但临海一院这边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 还有几台市售价过千万的影像科设备，价格也谈到了七百万左右，省下来一大笔钱。 虽然名刀大赛没给许秋多少钱。 科研经费更是扣扣索索。 但，它以另一种方式回馈了许秋。 毕竟，拨款的相当大一部分，被临海一院高层全票同意后，资助给了许秋的科研项目。 除此之外。 王晟德之前提到的白云省医疗形象代言人，也开始了筹划。 各平台，“许秋”这两个字的账号都相继被白云省购回。 抢注账号的，基本上都是许秋的粉丝。 花费代价很大。 急诊科出品的许秋封面特刊限量纪念版一份。 最要命的是，v信公众号上，“许秋”也被注册了。 一查，注册的竟然是王凡。 注册日期，正是他晕倒、许秋自己开腹做阑尾炎切除术的时候。 那一天，白云省宣传部主任，临海市领导，王晟德几人来到公共办公室，把王凡堵在了墙角。 最后，王凡以少值一个夜班的代价，让出了这个公众号。 许秋在做第一篇医疗科普时，就粗略地看了看其他医院，其他省市的热门科普文章。 发现了一个特点。 用信息差“欺骗”普通民众！ 譬如， 某篇医疗文章标题是“哪吒转世？妈妈怀胎八月竟然剩下一个球！” 看着很耸人听闻。 其实，这就是娩出时胎膜囊未破，从而导致胎儿、羊水等被完整排出。 妇产科经常做这种胎膜内分娩，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可能连主任都用不上，一个主治就搞定了。 简而言之。 没什么技术含量。 也没有深度。 顶多能让普通人耳目一新，但医生同行看到，就嗤之以鼻了。 许秋既然要做，那自然要挑比较有难度，不仅能吸引普通人，也能让同行受益匪浅的东西。 于是，完美颅脑融合分离术，成为了第一个科普文章。 发布当天，各平台都分别超过了十万+的阅读，立马成为爆文。 而“许秋”“白云省医疗形象代表”“临海市临海一院急诊科医生”的标签，再次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当然。 除了这些，三个月里，让许秋最振奋的，还是临海研究所的研发进度！ 第307章 打破人工血管禁区!全国震动! 困扰整个行业三十多年的一个难题，终于被攻克。 以往，常用的人工血管材料基本都有一个问题。 长期使用过程中，人工材料会出现老化降解和钙化的现象。 这导致人工血管很容易产生裂纹，甚至全部破坏。 最开始，新型人工血管也被这个问题困扰。 不过，许秋大手一挥，直接开始上动物实验，将新型人工血管植入到了狗颈动脉部位。 一个月后，再进行解剖、病理检查，从这些实验血管中，研究组发现了血管壁内有大量散在分布的炎性细胞浸润。 而这也进一步锁定老化钙化的根源——免疫反应细胞的氧化降解。 之后，研究所将研发主力放在了提高材料的组织相容性之上，使得材料少诱发，甚至是不诱发炎性反应，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三个月，临海研究所和临海大学、临海一院配合，最终在数条实验犬身上完成了动物实验！ 一共六例狗动脉置入，杨晨曦、许秋，还有颈外科、心脏外科等主任共同开展手术。 最终，全部成活。 而且这六条狗术后依旧健康活泼，那根六毫米的人工血管，几乎完美地和它们的颈部动脉贴合。 其中，被命名为“临临”“海海”的实验犬，用的更是一截四毫米的血管！ 当然四毫米只能停留在实验室、动物实验身上。 它的技术难题更多，缺陷也更大！ 想要推广到临床，起码要等两三年之后了。 目前研究所的重心依旧是六毫米血管。 第一批实验动物存活的消息，也由许秋、杨晨曦、任超、王晟德、白云省第一书记傅清等共同署名，向国家提交报告。 按照规定。 在一定数量的动物上进行实验并且成功后，这项技术就能够进入人类临床试验阶段。 三次临床试验评估均合格后，就可以正式确立上市，走向市场！ 眼下，六条活着的狗，是这根新型人工血管可行性的最有力证据。 …… 这一刻，业内震动！ “临海研究所？” “这地方做禁区血管的动物实验，还成功了，可信度有多高？” “发起者是许秋……临海一院那个许秋？” “他什么时候过来搞人工血管了，许秋不是脑外科的大佬吗？” 人们无法理解，也想不明白。 此时。 阜外医院。 曾经获得“人工血管排头兵”“先遣队”容易的阜外，在杨晨曦的带领下，一直走在大夏自主血管研发的最前沿。 而如今，杨晨曦出走，大批科研人员被这位杨教授和马勤教授给抽调离开。 几个月的时间，阜外的血管中心只剩下一个空壳。 连熟悉这些科研人员口味的食堂大叔、阿姨都特么的公费出差了。 要不是阜外院长拦着，扫地大妈也要被薅走。 至于先前的6.5mm轻进口化人工血管，早就搁置下来了。 人、钱、设备全跑了！ 为了表达歉意，杨晨曦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老东家，宣布了这则消息。 阜外院长只觉得浑身一震。 竟然…… 真的成功了？ 被迈柯维、泰尔茂等巨头划定为禁区的6mm血管，竟然率先在大夏一个不起眼的地级市完成第一轮动物实验，即将走向人类临床阶段？！ 阜外院长突然老泪纵横。 阜外虽然是一家全国闻名的综合性三甲医院，但它的王牌，始终是血管外科、心脏介入外科。 历届院长，基本都是从心外、血管外升上来的，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这个领域做出成绩来！ 如今，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 尽管不是在阜外。 但，有阜外的杨晨曦等人参与。 这是在大夏本土，没有一个外国人，实打实做出来的国产人工血管，打破6mm禁区的小口径人工血管！ “六十多万患者等着血管重建，若能成功，这将是大夏医生最伟大的壮举！” …… 同一时间，陈院士、林协、沈华院士等人，也收到了临海研究所六毫米人工血管动物实验大获成功的消息。 “成功了？” 林协震惊不已，“这么快就走到临床试验这一阶段了……” 这小子。 当初答应自己要在肝胆外科做出一点成绩的。 怎么先去搞血管外科了啊！ 等结束了手里头的项目，许秋那边顺利的话，或许已经完成临床试验，正式宣布大夏攻破禁区了。 到时候，他再亲自去一趟临海，问问许秋，到底什么时候也给肝胆外科打破点禁区。 像肝门部胆管癌根治、尾状叶的切除吗，都被视为肝胆外科的禁区、无人区。 医生始终没法将手术刀，伸向这些难度极高的区域。 陈院士也在做研究，但他已经八十八岁了，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培养的学生，都是高沛安这种永远活在他“陈院士的学生”光环下的庸才。 虽然被陈院士栽培，平步青云，但这也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枷锁。 不能超越陈院士，当然会是枷锁。 然而，如今陈院士在许秋身上看到了希望。 这小子研究得杂，但每一个领域却又不可思议的精通，让他再多搞个肝胆外科，这不轻轻松松！ 此刻。 林协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小子研究得杂，让他多搞个肝胆外科、骨骼重建，不是轻轻松松？ 沈华院士：多来个脑外科的禁区手术。 王晟德：多来个手外科。 孔慧霞：多来个妇产科。 王平：多来个肺栓塞…… …… 当天，在临海研究所提交审核的一个小时后，这份机密报告就送到了最高层手中。 按照常规流程，到这一步可能需要数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然而，打电话、写信过来推荐的太多了，光是院士就有两三位！ 这绿色通道开得连最高层领导都震惊了。 “小口径……动物实验……全部存活？” 当他看完手里的文件，整个人怔住。 第308章 追加投资，五个亿?晚了! 一个小时后，一场紧急会议在审理会召开。 当初的名刀大赛专家组基本都来了，许多人工血管业内的元老、知名科学家，都到会。 “不可思议……” “我们专家组，当初评估临海大学研究所几乎不可能完成，当初只给了六百五十万经费！” “我们错了？” 专家组众人看着面前的一份份文件，目瞪口呆，神情震撼到了极点。 这怎么可能实现！ 别说是名不见经传的临海研究所了。 就算杨晨曦这位早已确立业内地位的教授，提出要攻破禁区，专家组照样不会有太高的期望。 他们很清楚，禁区面前到底横亘着多少技术壁垒、科技差距。 根本就无法跨越！ 然而，临海研究所却走出了第一步。 而且是最远的一步。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家研究所走完动物实验、进入临床实验！ “他们……用的是阜外的设备？” “难怪！” “不对，阜外的仪器也是国外十年前、七八年前已经淘汰了几代的机器啊！” “他们用国外的老古董机器，做出了小口径人工血管？！” 想到这里，会上众人更是万分震撼。 …… 这场会议持续了四个小时。 最后，审理会下发特别许可证，同意临海研究所、临海一院展开人类临床试验。 与此同时，名刀大赛主办方出面，追加科研投资五个亿。 然而，谁都知道此时已经太晚。 临海研究所已经过了最花钱的前中期研究，七个亿的各方拨款，花得比烧得还快，差不多每个月就能用掉两个亿。 而如今已经到了临床阶段。 研发也接近尾声。 五个亿？ 哪怕再给五十亿，对临海研究所来说，都已经是可有可无了。 名刀大赛主办方、专家组，没有雪中送炭的眼光，也失去了将名字永远载入小口径人工血管历史的机会。 …… 第二天。 一则新闻，在临海一院、临海市政府、以及白云省政府的通告中同步出现。 “受试者招募通知！ 我省临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正在开展一项‘小口径人工血管置换术临床试验’。本研究已经获得我国实验伦理专业委员会的批准，且通过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审核。 该实验是白云省临海一院许秋医生主导，目的是打破困扰业内三十余年的6mm小口径血管禁区。这也是全球唯一一例已经获得临床试验许可的小口径人工血管。 在此我们向全国进行受试者招聘，如果您符合以下基本条件，将有机会参与本项临床研究： 1.年龄18~75周岁（包括边界值），性别不限。 2.符合以下四个基本条件之一：患有冠状动脉相关疾病，有冠脉动脉搭桥术的适应症；需要进行血液透析静脉通路；外周动脉血管疾病；血管缺损。 3.无不良嗜好。 4.能遵守本实验各项要求，可配合进行备向检查并主动报告主观症状。 5.……” 其中，第二项是小口径人工血管主要的临床方向。 而不良嗜好，则意味着不抽烟不喝酒。 尤其是烟！ 任何有抽烟史的，都将被排除在受试者之外。 因为香烟内有大量对血管有害的物质，如尼古丁、焦油等，它会损伤血管内皮，引起血管病理收缩、提高血栓的形成率，以及引起心脑血管的损伤等等。 吸烟的患者，把小口径人工血管换给他，成活率也会低很多。 …… 这则通告一经发出，全国瞩目。 大量受试者申请表被汇总到了临海一院。 这些志愿者都饱受病痛折磨。 且受限于医学材料的不足，科技的落后，始终没办法做6mm以下的移植。 此时看到曙光，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而这些申请表单，将由临海一院心脏外科的几名主任初步筛选，杨晨曦、任超等人二筛，最终交由许秋做出最后的定夺。 选择受试者的这几天里，研究所这边，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 动物实验成功后，许秋就已经在拟定项目奖金了。 最低的博士生，都有八万奖金。 当然，最终的发放，需要等待产品真正问世。 处理完这些事情的同时，许秋也没有落下急诊科这边的工作。 准确来说，是全院的手术工作。 肝胆外科那边，在陈院士的推荐与许可下，迎来了国内首批机器人手术。 许秋过去展示了一下机器人背景下的陈氏吻合术后，将“技术优先于辅助器械”的思想植入了每一位医生的心里。 包括肝胆外科主任，都感到惊叹。 国外的机器人手术已经很普遍了。 然而， 都是缝合，许秋却能用机器人手术，做出陈氏吻合术…… 效果绝对比国外的常规机器人缝合术式更好，疗效更佳！ 更重要的是。 陈氏吻合术借由许秋的细微改动，与机器人手术结合，反倒降低了前者的学习难度。 以至于，肝胆外科不少医生都掌握了诀窍。 从能用机器人做陈氏吻合，慢慢过渡到能徒手做。 这一点，算是对“机器高于辅助器械”最好的诠释，这个概念也深深地印在了每一个医生的脑中。 当然，还有一个更彻底的措施。 许秋联合肝胆外科、临海一院共同定下规定。 任何借由机器人手术晋升的副主任、主任，必须掌握脱离机器人后的同等水平医术，且必须在手术室进行六个月的无机器人辅助手术考核！ 在晋升通道上卡技术，则是最彻底有效的一条路。 这件事情传到陈院士耳中，着实让这位大夏肝胆外科奠基人、开创者吓了一大跳。 —— 为期三天，总共一千多人参与，募集了六百八十礼物值！到目前为止，定制角色活动已经圆满结束了！谢谢兄弟们的热情参与和支持！ 恭喜鹤湄、爱吃青梅干的李泽华，两位幸运儿被选中。 以上两位读者请于22号中午十二点，将定制角色姓名通过讨论区、本章讨论、评论区……任意方式提交于我。 如果到时未能兑奖，则视为自动放弃中奖权利，奖励名额将顺延至活动三日礼物值最高的读者！ （注意：定制角色名字，要正常，本人真实姓名最好，如果是冷帝、坤坤这些搞怪名字，将不会采纳，如果有其它额外要求，也请进行具体说明） 最后，祝大家除夕快乐！ 在新的一年，炸鸡已经为大家准备好新春贺礼！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309章 陈院士震惊!机器人手术＋陈氏吻合术结合! “机器人陈氏吻合术？” “晋升者必须在手术室经历半年考核，且需要具备脱离机器人后同等的手术能力！” 陈院士大受震惊。 这一项项举措，像是一个醉心于手术、科研的医生能搞出来的？ 后面卡晋升条件，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卫健委领导想出来的！ 谁能想到，提出者竟然是许秋。 这个被陈院士认为没有心眼、非常纯粹、一心扑在手术上的单纯医生首次推行！ 这……这不对吧？ 许秋这小子，帅气的皮囊里边莫非是只老狐狸。 缓了几分钟后，陈院士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尤其是机器人+陈氏吻合术。 这项世界顶尖术式，是由陈院士亲自创立的，难度很高，但临床效果也是肉眼可见地优秀。 更别提把它改进，运用在机器人手术上了。 谁又能想到，许秋研发人工血管的空隙，竟然还把陈氏吻合法进行了改良，真就和机器人手术结合了！ 这尼玛…… 到底你是陈氏吻合术创始人，还是我创始人啊？ 陈院士有点不信邪。 他本来想回坐镇的同济医院试试结合手术。 但现在他在天都的科学院、研究所这边忙着手里头的项目，抽不开身。 于是跟协和肝胆外科的主任打了个电话，当天就安排了一台空的手术室。 机器人设备也被送来了。 陈院士不服老，做了一个晚上的机器人结合手术。 直到第二天，他满脸沧桑地从手术室走出来。 “怎么会这么难？” “许秋他到底是怎么结合成功的！” 这一刻，陈院士有点怀疑人生了。 他对陈氏吻合术的理解，绝对无人能及。 掌握大师级陈氏吻合术的许秋都不可能比得上！ 但，将两者结合起来，十项全能的许秋却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陈院士差的，正是将不同科室、不同门类的技术融会贯通的能力。 而这一点，也让陈院士更加兴奋。 果然是天才啊！ 抽空都能搞出结合手术来，要是让他全心全意做肝胆外科，成果只会更大！ “把机器人手术的首批试点交给临海一院，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啊……” 陈院士感慨万分。 许秋这几番操作，算是让陈院士看到了微创肝癌机器人手术在大夏落地生根的基础。 第一个，便是推广开结合手术。 当然这一点需要和许秋进一步沟通，看他愿不愿意开放手术教学。 第二个，便是晋升规定。 要求掌握机器人手术的医生，必须拥有脱离机器人手术后与职称相当的医术，这个细则，后续也将会加入《肝胆外科epione手术机器人专家共识与临床指南》中。 算是这门技术在大夏的初版条例了。 …… 几日的时间匆匆而过。 许秋日常签到、做任务、以及模拟手术室训练。 目前，小口径人工血管应用的四个方向的手术，许秋都能驾驭。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经常泡在模拟手术室中训练。 评级就没这么高了。 基本都是“a”级。 甚至，如果许秋要挑战某些极其凶险的手术意外，还可能出现“b+”，乃至于“b”的评价。 这其实才是常态。 哪怕是真正的大师，在面对复杂多变的手术病人、随时可能发生的凶险意外时，也不能保证能百分之百结束手术。 而许秋，也通过疯狂的练习，最终将各项手术都稳定在了“a”级左右。 至于“s”级。 许秋预测，大概要等大师级超过一半的升级进度条，或者是完美级，才有可能稳定拿到。 “许医生，受试者名单已经筛选出了二十位对症的病人，你过来最后把把关。” 这时，心外科的郑主任打来电话，汇报了这件事情。 许秋挂断电话后，打算挑选最后的人类临床试验受试对象。 路过公共办公室时，他停了一下。 前几天，王凡收了个高脂性胰腺炎的病人，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想到这里，他往里走去。 “许医生！” “许医生来了，要吃小零食吗？” “听说你要在咱们医院做人工血管人类临床实验，咱们医院是不是又要创造历史了！” 办公室里，见到许秋进来，云梅、陈佳等人都十分兴奋。 王凡却盯着电脑屏幕，认真地写着什么。 连许秋到了身后都没有发觉。 陈佳笑着道：“王凡他受到云梅的刺激，也想要发文章，所以这几天除了管病人，基本都在这边忙论文。” 云梅一连发了好几篇有含金量的论文，这件事情激励了急诊科很多人。 毕竟，科研算是临床医生的唯一一条出路。 “论文啊……” 许秋听到这个字眼，有点唏嘘。 说实话，他手底下是没有多少论文的。 就一个骨骼重建领域的3d打印钛合金假体重建后的疗效评价。 不过，他手底下倒是培养了不少写文章的硕导、博导，以及一大批相关专业的新鲜血液。 像脑外科的金玉成副主任，将来他升主任，基本上就是靠着许秋搞出来的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了。 等6mm小口径人工血管推出，许秋开启的这个新兴领域，也将会有一大批研究生、博士生应运而生。 论文、科研，都会紧随其后跟上。 相比之下，许秋这个创始人的论文数量的确有些可怜了。 等有空了以后，倒是可以 沉下心来，写个十几篇高水准的论文，给学术界贡献点微薄的力量。 毕竟。 不管是颅脑分离术，还是已经有了相当大进展的小口径人工血管，许秋的知识储备、思想远见等，都是无人能及的。 他写出的论文，不论是含金量，还是价值，都远远超过在他体系之下培养的学生、医生等等。 开创者下场亲笔，和追随者绞尽脑汁憋文献，能一样吗？ “我来看看小王写的什么。” 云梅拢了拢短发，也凑到了许秋身旁，背着手看向王凡的电脑屏幕。 但下一刻，她的瞳孔就收缩了一下，紧接着脸色就不对劲了。 第310章 病人不是冰冷的肉，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这……写的什么啊？”云梅嘴角扯了扯。 许秋本来没注意内容，但听到云梅这么讲，也扫了一眼。 标题是《慢性肠胃疾病的排泄气体改变》 简而言之，就是放屁。 “正常人平均排泄气体量不到一升，大多分为5~20次排出。在摄入较多纤维促排食物的情况下，排泄量将达到两升，甚至更多。 据研究，每升排泄气体中，平均有0.21升氢气，0.0升甲烷，以及不到0.01升的硫化氢等可燃气体。在一个标准大气压下，平均排气速度为每秒三米，排泄气体的成分不同，速度略有差异。 而慢性肠胃疾病病人的排泄量、气味、速度等都有较大的改变……” 慢慢地，全科室的人都围了过来。 看到王凡的论文内容，他们人傻了。 “你研究什么，研究个屁啊！” “真·研究个屁！” “卧槽，王凡，你真的是个神仙啊。” “完全就是在水论文吧，就算研究出什么成果了，难道你还让咱们当医生的亲自去闻？” “况且，怎么可能有医生能分辨出那些细微的气味差别，还要感知放屁的速度！不可能！” 许秋沉默。 感觉他被内涵到了。 因为他在掌握有大师级的气味分辨经验与能力后，还真能做到这一点…… 只是，慢性肠胃疾病，那不是随便查查体、问问诊就能推测个大概的，还需要这么麻烦？ “我靠，怎么这么多人，许哥也来了！” 王凡从创作状态中惊醒，啪地一下就切换了自己的电脑桌面，回到了病历界面。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说道：“许哥，你找我？” 许秋沉默了半晌，问道：“那个高脂性胰腺炎病人……” “他呀，幸好当时按照你的医嘱给了血浆置换，不然拖到会诊，我担心他都活不过当晚！”王凡心有余悸。 他调出了病人的病历，道：“现在就好多了，补液之后，血脂慢慢降下来了，用了胰岛素，血糖也在恢复正常水平，现在已经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两天就能出院。” 许秋点头。 病人没事的话，他也就放心了。 很快，他赶到了心脏外科的会议室。 这边已经坐了很多人，阜外院长、杨晨曦、任超、马勤、协和院长，还有地主王晟德。 小口径人工血管的第一例人类手术，这将会是领域内一块历史的里程碑。 谁都想要见证手术之前的最后一场会议。 原本，名刀大赛主办方的人，还有专家组那边，都有机会落座。 不过他们觉得没脸来，很有自知之明。 咔—— 房门被推开。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移向门口。 许秋从容地走进会议室，一如他还是住院医师时。 变的是眼神里的情感，身份与地位。 不变的是淡定。 “许医生。” “许所长！” 众人连忙站了起来，一直等许秋坐下，他们也才跟着同时入座。 临海心外的老大郑主任起身，打开ppt，一一过受试者的基本情况。 许秋的桌上，也有一份完整的纸质版资料。 一翻开，第一个病人，就让他微微一愣。 “是他……” 许秋看着资料里这位老人，有些惊讶。 是协和心外科的病人。 名刀大赛时，他接受了杨晨曦的特殊手术考核。 去心外科病房时，碰到了一位独自住院、没有拖鞋只能用塑料袋裹着当鞋子的老人…… 当初，许秋带着王凡下楼，给老人买了一双棉拖鞋。 也不贵，几十块钱。 许秋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老人再有交集。 却没有想到，此时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对方…… 许秋仔细一想。 这个老人住在心外科，的确也是冠脉疾病，还真能做人工血管置换。 只是。 协和的心外，不论是医生的水平，还是设备、护理能力，都远远超过临海一院。 在那边安安心心做个支架，风险比人工血管置换小很多。 许秋的这台手术，其实是留给那些没得选，血管闭塞后只能做血管置换，而自身的血管又因为各种条件无法自体移植，只能等死的这群病人。 以前国内，乃至于全球，都没有6mm以下的人工血管，他们没办法。 而如今的小口径血管，就是他们的救星。 郑主任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许医生，这个病人，叫闫自强，是协和心外科的。 他有两条主要血管桥闭塞，自身的冠状功脉粥状硬化也一直在加重。 更主要的是，六年前，他曾经做过内乳动脉-前降支血管搭桥，但此时静脉桥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病变，只能切除。 而这一次，不出意外，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手术了。 他的情况比其他的受试者更加凶险。 当然，病情也更加危重。 如果能成功，那么意味着新型人工血管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更优秀——它能适应这种危重病人，意味着更普遍的病人群体能从中获益！” 听完郑主任的介绍，众人都有些吃惊。 协和院长，更觉得无法理解。 最后一台手术…… 这个病人，不选择相信协和，反倒是把性命交给一个远在临海的许秋！ 为什么？ 许秋不过是一纸受试者招聘通知而已，什么都没有提，就能让闫自强放弃协和？ 当初许秋给老人买鞋换鞋时，他是在场的。 不过，协和院长并没有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种小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因此他大概永远也猜不到，让老人把生命的最后希望寄托在一个遥远的医生手里的，正是许秋那润物细无声的善意，是刻在骨子里的，对病人的关切与爱护。 因为许秋需要受试者。 而闫自强又正好完美符合条件。 所以，他特地给手机充了十块钱话费，一句句地询问着，填写完了资料，把自己的最后一台手术，义无反顾地交到了许秋手里。 闫自强能感受到。 只有在许秋眼里，他不是手术台上一块冰冷冷的肉，而是一个活着的、生动的人。 —— @鹤湄 @爱吃青梅干的李泽华 两位赶紧将定制角色姓名告知我，过了中午就代表自愿放弃中奖权利了哈！ 第311章 他代表的，就是这台手术的极限! 哪怕，交给许秋的，是一场难度极高，极其复杂，危险程度也不可估量的再次手术。 郑主任自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他强调道： “再次手术很复杂，对比初次手术，手术时间更长、手术风险更高，而且预后会差许多，七十二小时内发生并发症的几率相当高！” 实际手术中的难题，比郑主任这寥寥几语更加繁多。 比如，手术结束后需要应用鱼精蛋白和肝素。 再次手术在输入鱼精蛋白时，很有可能出现低血压、过敏样反应和严重的肺血管收缩，这是直接导致手术失败、病人死在台上的常见手术意外。 此外，二次手术的病例病情一般都很重，左室功能也差，情况更加不可控。 郑主任接着说道：“对闫自强来说，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在协和进行血管成形术和血管内支架。 这个方法，手术病死率、病残率都更低，不过晚期效果很差。 六个月的再狭窄发生率足足有百分之六十！ 如果是进行人工血管移植术，一切顺利的话，借助新型小口径人工血管，五年内再狭窄的发生率都会低于百分之二十！” 前者，是经大隐静脉桥血管腔内摘除灶性斑块和血栓，手术早期疗效非常显着，但晚期十分不乐观。 后者其实风险更高。 小口径人工血管……这是人类医学不曾涉足的领域，前路一片漆黑，只有许秋一人踽踽独行。 没人能预估术后的疗效，郑主任等人也只能从动物实验、实验室数据等层面来进行推断，给出一个相对保守的结论。 协和院长沉默了片刻，道：“做支架的话，协和这边，能保证六个月的再狭窄率低于百分之三十……” 这已经是相当大的创举，更是远超业内同行水平的手术能力。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声还是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对比五年百分之二十，协和敢担保的六个月百分之三十发生率还是太高了，实在谈不上什么晚期疗效。 在许秋面前，协和院长第一次有了一种“协和不过如此”的感觉…… 郑主任也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哪怕他们的新型人工血管保守估计，都比协和的疗效要更好，一旦手术成功，这无疑将成为临海一院的又一大王牌科室。 也将标志着，临海一院将成为六十万等待血管重建的病人的最后希望。 “再看看剩下的受试者名单吧。” 郑主任翻到了ppt的下一页，继续介绍起来。 除了闫自强，还有另外十九个，有要做冠脉旁路移植的，也有需要做血脉透析，或者是血管缺损后，亟需小口径血管补上的。 最后，许秋选择了其中的四人。 这四个受试者的每一个，都受限于各种原因，如身上高危因素过多、自身血管取材有限，被其他医院宣判了死刑，或者是只能保守治疗。 其中就有闫自强。 一番研讨后，难度最高、风险最不可控的闫自强将由许秋主刀。 另外三个，相比之下难度低许多。 分别由临海一院心外科郑主任，阜外杨晨曦教授，阜外心血管泰斗马勤带队负责。 如果说，闫自强代表的是小口径人工血管的极限，是这一款新型血管所能驾驭的最危险的那一批病人的上限。 那么剩下三人，则更加普适。 不管是病人情况，还是医生的手术水平，都不会太刁钻，属于协和、天坛、301这类大三甲都有主任能驾驭、并且掌握的高精尖手术。 而非只有许秋能做的，类似于完全颅脑融合分离的全球独苗。 许秋代表了这款新型血管是否真的可行。 而郑主任等人的手术结果，则能看出这款产品、这台手术是否能在整个大夏铺展，成为心内科一门真正具有开创意义的崭新手术！ …… 初步确定受试者后、手术方案后，临海一院出动四支队伍，分别前往病人的所在地，将病人接回一院。 很快，四人就住进了心内科的vip病房，开始了术前准备。 其中闫自强更是重点。 常规的冠脉造影，确认梗阻部位、程度、范围。 预计移植血管桥支数、确定手术方案。 此外，还要估计心肺功能、评估再次手术的危险性。 初次手术做了几支血管桥、血管桥材料以及移植部位、升主动脉状况，和近期的冠脉造影结果，都将直接决定最终的手术细节。 当天，闫自强从协和赶来时，许秋腾出时间亲自迎接。 “许医生！” 这位老人坐在轮椅上，一下车，就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 闫自强的脸色比当时更差了，口唇发绀、说一句话要喘好几口气，显然缺血缺氧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脚还冷吗？”许秋扶着老人，开口问道。 这一刻，闫自强眼里闪出泪花。 他没想到，再次和这位仁医见面，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没有什么浮夸的承诺，仅仅是一句平淡的脚还冷吗。 但就是这句平淡的话语，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不冷了，那双棉拖鞋我也带过来了，很暖和。”老人抹了抹眼睛，与许秋仅仅相握。 这一幕，被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等拍下。 这张照片也被广泛传播。 被命名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例小口径人工血管置换手术前，彼此信任的主刀与受术者” 当年，照片被评选为大夏顶级医学学术期刊《大夏医学杂志》封面论文，成为近些年来少有的，以人物为主题的刊物封面照片。 不过这都是后话。 尽管手术还未开始，但，“小口径人工血管第一例人类手术”这个噱头，依旧赚足了眼球。 国家上面，也有很多人在等待消息。 药监局、医药器械管理部门、以及审理会，全都翘首以待。 大批外国媒体，省略了繁琐的申请流程，直接被国家新闻局放行，获得了在临海一院采访的许可证。 与此同时，两个机密稿件，也悄悄地出现在了各个新闻媒体的草稿箱里，早早地完成了撰写。 第312章 全球首创，开挂的许秋! 第一个稿件： 《大夏首创！小口径人工血管问世，打破西方技术封锁，大夏心外领域弯道超车！》 第二个稿件： 《我国完成小口径人工血管首例人类临床试验，虽仍有不足，但已达到世界最先进水准，未来可期！》 前者对应手术成功。 也将掀起人工血管领域的风云突变，改朝换代。 后者则是手术失败。 但仍然不可否认，许秋的这台手术，依旧走到了没有人涉足过的医学荒漠，不失为一次伟大的尝试。 失败，同样是光荣的。 当然这是国内媒体的口径。 对外国媒体来说，一旦许秋等人失败，将面临莓国操控的全球舆论的全面打压，诸如“害死了四个病人”“违背人道”“不尊重人权”等等帽子，扣得极其熟练。 因此， 对许秋、杨晨曦这四台手术的主刀而言，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颇有些当年刘长春克服万难，站在只有他一个大夏人的奥运赛场上，整个国家的荣誉和尊严都压在他一人身上的意味。 这也让一向沉稳的杨晨曦、郑主任感到了紧张。 满头白发的马勤却挑了挑眉，道：“这有什么，当年我们这一批医学生，远渡重洋留学，在异国他乡面临的压力，比现在可大多了。” 杨晨曦喝了口水：“马老，你的手也在抖。” 马勤：“放屁，我这不是紧张，是激动！人工血管的新时代啊，只要手术成功，就证明了它真的能运用在人类手术上……那将是整个领域跨向6mm时代的发令枪！” 郑主任：“我也是。” “……”杨晨曦很是无语。 这老头还是心外科泰斗呢，怎么也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不过，许秋他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啊。” 众人看着会议室里独自寂坐的许秋，对方正盯着手里头的文献资料，表情十分认真。 …… 此时。 许秋正一心沉浸在再次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人工血管移植）的训练之中。 这台手术，在系统的面板中并没有显示。 只有近似的自体血管移植。 大概是因为系统只收录目前已经出现过的，能进行的手术。 因而，许秋的训练，完全是开启该领域的先河。 “不知道手术完成后，系统会不会收录这台崭新的手术。” “收录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奖励……” 许秋有些期待。 人工血管的置换，与自体血管移植，在手术细节上有很大的区别。 因此，第一台手术将由他开展，杨晨曦等人则在旁边观摩、学习。 “叮，恭喜您完成手术！” “评分：s！” “恭喜您获得额外奖励：该手术的成功率获得了小幅度的提升（成功率+3%）！” 这几天的术前准备期，许秋一直在进行冠脉旁路人工血管置换术。 从一开始的c，刷到了a，直到如今有几率做到接近完美的s级评分！ 许秋看了眼手术词条。 第一个s级奖励：移植后血管成活率+5%！ 二：移植物周围组织的渗透轻度增强，内膜稳定性小幅度增加。 三：手术成功率+3%…… 三次s级奖励，三个增幅。 也让许秋面对闫自强这个左室功能低下、慢性心衰、肺功能不全、再次手术、闭塞血管桥过多等一系列高危因素在身的病人，多了不少底气。 属于是挂哥打变态boss了。 如果能成功，杨晨曦等人面对相较之下难度暴跌的普通病人，也有了更多的可参考性以及信心。 …… 在万众期待之中，全球第一台小口径血管置换术，在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医院开展。 “麻醉完成！” “体外除颤电极安置完毕！” “心电、血压、血流动力学检测等建立成功！” “血液回收装置已开启！” 手术室里，各方人马严阵以待，守着自己的阵地，为这台手术保驾护航。 主刀位置上，许秋目光依旧平静，看不出一丝紧张。 仿佛这只是一场寻常的手术。 不过， 他能感觉到，在杨晨曦、马勤、协和院长、还有赶来的陈院士、沈华院士、林协等人的围观下，自己的【众望所归】被完全触发。 手术能力的提升，也被拔高到了极致。 这个关头，许秋突然想到，如果全球直播做换头手术，让一亿以上的人围观手术直播，自己说不定还真能完成换头术…… “许医生？” 一旁，马勤见许秋似乎在走神，心里一惊。 这位年轻的天才，在面对首例小口径置换术，竟然还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这可是人工血管禁区啊！ “习惯就好。” 陈院士往前走了两步，想在许秋面前刷点存在感。 “别挤别挤。”沈华院士骂骂咧咧道。 众人瑟瑟发抖。 面对陈院士，也只有还年长几岁的沈华敢这么说话了。 “都安静，手术要开始了！”护士喊道。 …… 无影灯下，许秋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下一刻，他的手上多了一把骨科锯。 紧接着面无表情地锯开了胸骨，开出一个胸骨正中切口。 按常规建立体外循环。 阻断升主动脉，以四摄氏度冷心脏停搏液经主动脉根部插管行冠脉顺行灌注，心肌表面则以冰屑方覆盖降温——这一步是为了降低代谢，保护心肌。 体外循环、保护心肌。 这是胸外手术必备的两个基础，广泛运用于绝大部分的心脏手术。 “不好，黏连太严重了。” 随着胸骨被完全劈开，一助杨晨曦看向术野，顿时一惊。 闫自强的两侧都有大团的黏连，血肉更是一片模糊。 许秋的切开已经做得相当完美了，出血少，伤口小，也避开了容易误伤的无名动脉、通畅的静脉桥和毗邻的右心室。 然而，手术开始后，还是出现了始料未及的情况。 病人的胸腔，比在场医生想象的还要糟糕！ “哦。”许秋扫了一眼，确实好难。 杨晨曦等人怔住。 尼玛。 你这是为难的表情？ 一点都不像是被难住的样子啊！ “牵开器。”许秋平淡地呼叫器械。 咻—— 牵开器落入手中。 第313章 惊险的心室纤颤，唯一的破局之法! 许秋毫不迟疑，在心前区软组织无张力的情况下，牵开了术野。 接着，拿起电刀。 环绕着心包外，由下而上，逐步分离心包、胸壁黏连。 “叮！分离熟练度+1！” “叮！气味分辨能力+1！” 许秋嗅了嗅鼻子。 空气中，混杂着矛盾的烤肉香味和焦臭味。 这玩意儿也能提升气味分辨能力？ 不知为何，许秋倏地想起了王凡的论文…… 他嘴角扯了扯。 果然还是要少跟王凡接触。 …… 胸壁黏连解决后，许秋放下器械，徒手按压在心脏上面。 鼓鼓—— 完美级的徒手止血手法，让许秋能感觉到冠脉的搏动、心腔血液的冲击与喷射。 紧接着，他附和着心脏的节律，一下下地挤压着心脏。 这一步让杨晨曦等人愣了半天。 “许医生，这是……”杨晨曦开口，满脸不解。 郑主任、马勤两人也疑惑不已。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心脏手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操作。 许秋给出了解释：“保证心脑等重要脏器供血，减轻手术对全身循环的负担。” 这一点，是他在模拟手术室中，经过多次复盘、实验后得出的结论。 真正的手术台上，每一个病人的情况不同，因此会把术后不同的疗效、预后，归结到病人自身的差异上。 但模拟手术室提供的病人都是一样的。 甚至，许秋还可以选择按压心脏、不按压心脏，或者，采取三分力、五分力、八分力来按压，只改变某个参数，做两组完全相同的手术。 因此可以极其直观地比较两者的效果。 而这，也成为许秋改良各种手术，找到最合适、最完美的手术流程的最佳工具。 “还能这样吗……” “我没听说过，不过很有道理，如果术后病人的指标反应良好，倒是可以推广到全国的心脏手术。” 众人一阵吃惊。 再看向手术台时，许秋已经开始了心包分离。 他依次游离右室前壁、膈肌、右房以及升主动脉。 右侧的右心房也显露出来。 紧接着，他继续分离到升主动脉前方，直达主动脉弓下缘，同步游离并牵开无名动脉，留作后续的动脉插管和血管桥近端吻合。 标记出来后，剥离左室。 这一步也是危机重重，每一个动作都游走在生死边缘。 “阻闭升主动脉。” “心脏停搏。” 许秋话落，麻醉、助手等协作，很快就完成了诱导停搏。 心脏排空和停搏，这是一种降低左室剥离难度的技巧。 当然，它还有更多的优点。 而对闫自强这种再次手术的病人来说，最立竿见影的，即防止初次手术时静脉桥内的栓子脱落，防止其造成远端的心肌梗死。 随着停搏完成，许秋也迅速游离出左室。 然后开始寻找老旧、闭塞以及病变的血管桥。 许秋的动作极其熟练。 他从心尖部开始，一路向上，最终找到了初次手术搭建的左内乳动脉桥和前降支吻合的部位。 “集中注意力！”杨晨曦压低声音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手术最关键的步骤终于到了。 而这一步，将决定这台手术的成败！ …… “准备好小口径血管。”许秋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开口叮嘱。 他稳稳地切开了冠状动脉的切口。 顿时就有血液溢出。 用二氧化碳吹去血液后，冠脉吻合口显露。 “搭建血管桥。” 手术室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不敢呼吸，配合着许秋。 每做完一支人工血管桥远端吻合，近端就会立刻被连接到灌注导管内，持续灌注低钾温血心脏停播液。 “近端吻合。”杨晨曦提醒。 此时，近端的温血灌注立刻停止。 许秋落针，手快出残影，持针钳的弯针在人体血管与人造血管间穿梭，血管间的空隙慢慢消失。 最后，两条血管几乎融在了一起，除了颜色的区分外，分辨不出差别！ “三分钟！” 许秋缝完最后一针的刹那，麻醉医师惊愕的开口。 每一根移植血管，停止灌注的时间在十五分钟内，一般就不会产生不良后果。 因而，大多数心外医生，都会把缝合的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 不是不想更快，而是做不到。 想要把缝合从二十分钟缩减到十分钟，可能需要数年的练习。 而如果再练数年，时间会来到九分钟。 八分钟，还需要数年。 之后想要精进，耗费的精力、训练时间，都不可估量。 医生的时间极其宝贵，这点时间放在其他地方，取得的效益会高很多，自然不可能专门有人去练手术。 而许秋，只用了三分钟…… 这多少有点不当人了。 “诱导心室纤颤。”许秋开口。 杨晨曦等人心里又是一惊。 心室纤颤的优点，在场的人都有所了解。 它能够保证术中冠脉仍有灌注，而且显露及进行血管桥吻合时都更加方便、精确。 但，对手术时间提出了极大的考验。 一旦室颤时间稍长，病人会发生心肌缺血性损伤，导致的后果远远大于纤颤带来的优点。 属于风险大于收益的操作。 因此，临床上很少有人运用。 就连马勤、杨晨曦这类心外科大佬，都很少冒险做这个操作。 “挤压心脏可以学，这个不要学。”许秋诱导纤颤的同时，提醒道。 他在模拟手术室回档练习过数百遍，才有这种把握。 杨晨曦等人默默点头。 根本不用提醒好吗…… 除了你，没人会这么做！ 学不来！ 也不敢学！ 铤而走险，只为了把手术打磨到极致，把病人的疗效提升到最佳，也只有许秋这种细节狂魔能做出来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真敢做心室纤颤，只会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心室纤颤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许秋再次展现出一项此前从未使用过的缝合术。 “这是……序贯式吻合？！” 杨晨曦等人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难怪敢做心室纤颤！”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此刻，在场的医生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心室纤颤，最怕的就是把手术拖得太长。 但临床手术中，却有一个破解之法。 正是许秋目前展示的序贯式吻合！ —— 五更！ 兄弟们，新春快乐！ 第314章 旧时代结束，开创大夏医学新纪元! 这种缝合法，其实就是应用一支血管桥，分别和两支，甚至多支冠状动脉吻合。 由常规的一对一，变成一对多。 优点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它需要的血管桥和吻合口都更少，因此手术时间会少上很多。 但，这也对术者提出了更高的技术要求。 心室纤颤已经算难了。 结果，为了应对心室纤颤的缺陷，许秋直接祭出了更惊人的序贯式吻合…… “离谱！” “难怪让我们不要学，就算诱导了心室纤颤，也做不到一对多吻合血管啊！” 杨晨曦等人一脸震愕，突然也有种“人与人的差距大于人与狗”的感觉。 术野中。 许秋的动作非常麻利，从前降支到对角支、从回旋支的缘支间，以及右冠状动脉的左后分支到后降支……一条条闭塞、狭窄的冠状动脉，被许秋以新型人工血管吻合。 除了序贯式吻合， 侧侧菱形缝合、平形缝合……每一针落下，都有一个完美的吻合结诞生。 “准备脱机。” 一个小时后，所有的血管桥置换完毕，一条条新型小口径人工血管，已经融入了闫自强的体内，手术进入尾声。 而脱离体外循环机，回到自体心脏泵血，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这一步很凶险。 心脏从搏动到停搏，或是从停搏到恢复正常的收缩功能，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心肌收缩是否强有力，更是检验这台手术，病人是否遭受不可承受的灌注损伤、机械损伤的直接指标。 “给多巴胺。” 许秋话音刚落，另一边，助手和护士就按照闫自强的体重调配好了具有正性肌力作用的多巴胺。 这能促进心肌收缩力的回复。 “病人的血压很高！”麻醉医师这时开口。 许秋扫了一眼各项指标，冷静地道：“加用硝酸甘油。” 他已经在模拟手术室演练了所有可能出现的术中意外、术后脱机困难，此时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处置时信手捏来。 很快，病人在药物的支持下，心脏开始砰砰砰地跳动。 一搏搏血液，在赤色心肌的收缩间不断泵出，流经全身，营养组织细胞，最终再次回到心脏。 而一座座新的血管桥，此时不见一丝渗漏，行驶着无限接近天然血管的作用。 “成了！” 手术室里，众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这一刻，这一台手术，标志着人类心外科介入领域，正式迈入6mm小口径人工血管时代！ 一个崭新的学科方向即将建立。 一个大夏反向卡西方脖子，向西方垒砌技术壁垒的领域横空出世，自此打破了迈柯维、泰尔茂等巨头搜刮全球百分之九十市场的垄断神话！ …… 这一天，全国，乃至于全球的目光，都落在了临海一院这座地级市的小三甲。 无数媒体蜂拥而至，数量甚至快要赶上了患者的数量。 市领导、省领导，卫健委、卫生部门、药监局以及相关行业的高层悉数推掉了各种重要会议，来到这个即将创造历史的地方。 很快，人们就发现，所有来临海市的机票全部售罄！ 高铁、动车票全部售罄！ 很多人只能选择开专车走高速，但偏偏就在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六月份，通向临海市的高速路，竟然营造出了类似于节假日的拥堵盛况！ “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白云省的第一书记吗，还有年初在全国会议上发表规划的大夏卫健委主任，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临海一院！” 前来看病的病人，被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吓到了。 他们不解地看向临海一院。 这座颇有些年月的医院，前几天还挂着许秋“考研之神”“名刀大赛全满分”等等荣誉的宣传海报。 然而今天，一副鲜艳的海报被换了上去，直接让之前所有名头都黯然失色。 “我院许秋医生研发世界首例小口径人工血管，首台人类手术大获成功！” 世界首例…… 小口径人工血管…… 首台人类手术。 这一个个关键词，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眼球。 大多数人对此感到不解。 他们下意识掏出了手机，刚想要搜索，但一条又一条的新闻app推送，uc浏览器、夸克浏览器通知，就弹了出来。 #大夏首例小口径人工血管，历史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真正意义上的国产人工血管，它的意义不只是打破外国技术封锁…… #一文读懂许氏小口径人工血管技术前沿：它为何填补了国际空白！ …… 当看完这些科普文章后，众人才震惊地发现，小口径人工血管原来这么重要！ 在普通人不知道的心外介入领域，迈柯维、泰尔茂曾一度占领全球九成以上市场，以及百分之百的国内市场。 大夏医械，在高昂的使用费、售价和分成下屈辱前行。 而如今，一款新型人工小血管打破局面，开创了属于大夏的垄断纪元！ 6mm一出，什么8mm、10mm，都将成为历史，大夏将依靠这独一无二的技术，拥有绝对的议价权！ 而意识到这些后，所有人都疯狂了。 “许秋？许医生！是之前那个考研满分、名刀大赛满分的许医生？！” “我的天，他不是搞脑外科的吗，这个人工血管是怎么回事？” “小许还是很厉害的，去年我挂不到何海主任的号，只能去挂了他的，没想到几眼就把我的病给诊断明白了，才花了八十多块钱！” “现在呢，还挂何主任吗？” “何主任？什么何主任，我眼里只有许医生！” “咦，我刚刚看到，许医生竟然还在坐诊，挂号系统里面还有他的名字！” 这时，吃瓜群众才猛然发现，轰动全国的天才，此刻竟然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间七号诊室里，如往常一般，给病人看病、开药。 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管他外界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 …… 此时，临海一院大礼堂。 一场前所未有的高级别会议在此召开。 参加会议的，至少都是名院级别，其中最菜的一个，正是坐在前排的临海一院院长，王晟德。 第315章 知识边界，人类的天花板! 周围都是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院长。 还有各种国内药械公司的老总，国外药械集团大夏区总经理，以及市领导、省领导等。 连白云省一号人物、大夏卫健委主任等人，此刻都面色激动地坐在大礼堂内。 大夏第一款国产人造血管。 而且，还是打破禁区的小血管。 这将会彻底改变心外人造材料的平衡。 以往，人工血管的定价权掌握在外国手上，外企在该领域扮演着上帝的角色，国内不仅缺乏设备，对人造血管力学性能表征的研究、测试手段等，都只能靠短期的动物实验来进行，根本没有权威的测试与评价体系。 而如今，坚冰出现了松动。 朦胧的曙光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临海研究所、临海一院、许秋等科研人员，在将近六个月内花完了顶尖研发机构一年的研发费用，最终耗资六个亿，做出了这项轰动全球的产品。 而许秋通过冠脉旁路移植术改良的冠脉人工血管旁路置换与移植术，也将成为材料制备方法、血管构造以外，第三个垄断的技术。 这样的成就，也将成为后续大夏医疗界，在市场化、商业化等领域谈判的最大筹码。 而临海市市长，白云省第一书记等人，也将因为前期高瞻远瞩的投资，地位、身份都将再迈上一个台阶。 …… “许医生，人都到齐了，就等你开会了。” 诊室里，刘素素赶来通知。 许秋皱了皱眉。 他先前就交代过，等他看完门诊再开会，怎么这些市长、省长，一点都沉不住气呢。 不就是个新型小口径人工血管？ 说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他当初搞人工血管，仅仅是因为位卑言轻，无法对肝安宁提出质疑，没有资格与辉宁药业这样的国际巨头药企对抗。 历时半年多，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处理好人工血管的后续事宜，确定命名、定价，以及未来这台手术将允许在哪些医院开展，哪些地方能够获准成立产业园，批量生产该产品等琐碎的事情后，许秋也可以把重心，放在肝安宁这款被吹捧上神坛的半成品药上了。 “走吧。” 给最后一个病人开完单子，许秋起身前往礼堂。 路上，他打开了系统。 手术完成后，这台新开创的手术就被收录了进来。 只是，并不在已掌握的手术之中。 而是独立出了一栏： 《创始手术》 其中，“大师级冠脉人工血管旁路置换与移植术”赫然在列。 和从系统掌握的手术不同。 这一门手术，后边不是加号，而是“改良”。 通过改良该手术，可以提升手术熟练度、手术能力。 更重要的是—— 降低门槛与学习难度。 而最为不同的一点，当这门手术被许秋改良到完美级后，将开放一个新的功能。 “教学方式”。 通过这个功能，许秋可以将这门手术快速、精准地教授给其他人，算是独立开辟出一门手术细分学科了。 “不愧是创始手术……” 许秋感慨。 能改良，能降低门槛适合教学，甚至，还直接送最佳的教授方法！ 目前，他这门创始手术的进度为59%。 再努力几个星期，应该就能刷到完美级。 …… 除了创始手术外，许秋还获得了一项额外的能力奖励。 【独行者】 效果让许秋非常眼馋。 “当你探索到人类知识边界时，你将成为无人涉足之地的独行者。此时，你将更频繁地触发灵感，更容易找到解开知识壁垒的关键。” 简而言之。 许秋如果继续开创各种手术，只要接触到人类学识的天花板，或者是此前没有其他人涉足的领域，他能更容易完成从零到一的突破。 就拿这款人工血管来说。 此前许秋需要半年多，才能找到解开禁区的办法，并且将其付诸实践。 但拥有独行者能力后，他可能还需要四个月，甚至……三个月！ “这样的话，倒是为换头术铺平了一些道路……”许秋若有所思。 换头手术所需要的各种技术，基本上都超出了人类当前医学的极限，也超越了科学技术的理解范畴。 基本上每一步都走在黑暗的知识荒漠。 如果后期把【独行者】加点到很高的等级，那许秋还真有可能仅凭一己之力，就把这项只存在于科幻剧中的手术搬到现实之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许秋！” 一道惊喜的声音打破了许秋的思索，回过神来，后者才看到，礼堂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在迎接。 分别是陈院士、林协，王晟德等熟识的人。 “赶紧进来，都等你了。” “好。” 许秋进入礼堂，原本还有些嘈杂的会场，霎时间寂静了、 无数的目光定格在许秋这张年轻的脸上。 “许医生！” “许所长！” “许教授！” 众人同时站起。 甭管许秋是不是教授，叫就完事了。 傅清等人也起身鼓掌，目光中都是赞赏。 白云省出了个名动天下的天才。 大夏出了个注定引起医学界风云的医生！ …… 这场会议，台下那些在省内、乃至于国内一言九鼎，一句话就能影响行业未来的人物，都安安静静地聆听着。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 而是台上那位二十五岁的年轻医生。 他口中轻轻吐出的几个字， 将决定这划时代产品的方向，也是这每年几百亿市场的掌舵人。 从市场规律来看。 口径越小，人工血管的售价将成倍上升。 比如，8mm人工血管，定价是10mm血管的将近两倍。 进口的那一档，定价在三万元左右。 而如果按照基本的市场定价，6mm血管的最低售价，也应该翻倍，在六万元左右。 这还是不考虑6mm是行业的禁区，当下无人有资格在这一个口径和新型人工血管竞争的保守定价。 实际上的价格，应该会高很多。 假设这一款血管由迈柯维或是泰尔茂研发成功，他们对国内的基础售价，可能会在十五六万元这一级别。 因为垄断，就意味着无上限的议价权。 当下，许多人都紧紧地盯着主讲台上的许秋。 他们很好奇，这款几乎由许秋独立研发，从设计，到各项改良，以及最终实验全部由许秋一手完成的新型小口径血管，最终命名是什么，定价又是多少。 第316章 百亿市场!未来蓝图! “这款产品，将解决困扰行业三十余年的难题，也将人工血管推进到了六毫米时代……” 台上，许秋的声音沉稳而平静，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练与淡定。 这一点，王晟德、陈院士这些老工具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傅清等领导则惊为天人。 竟然不是那种只会做科研的书呆子？ 大夏这是捡到宝了啊！ …… “经过我与临海大学研究所科研人员的讨论，新型人工血管，将以‘临海’命名，全称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 很快，许秋揭晓了第一个答案。 杨晨曦、任超等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和我们讨论出来的？ 当时开会的时候，研究所全体都希望以“许氏小口径人工血管”来命名。 参与研究的科研者都很清楚，没有许秋，他们用十年、二十年，或许都拿不出这款产品。 根本看不到希望！ 许秋早就把新型血管的框架搭出来了，他们这些科研人员，要做的就是按照许秋的规划开展实验与研究…… 给你方案，告诉你要怎么做实验，还给你发极其丰厚的待遇的老板，除了许秋，还上哪儿找啊。 说得难听点。 在场的除了带设备进场的杨晨曦，其他人全换掉，随便去各大科研所招募一批对口的科研人员，这东西也能做出来。 但换掉许秋，没人能成。 只是，许秋对这些虚名似乎并不感兴趣，而是把命名权留给了临海市。 礼堂里，临海市市长，傅清都是一脸意外。 他们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个名字。 这相当于是让全球都知道了，在大夏的白云省，还有个叫临海的城市！ 大夏之内，天都、魔都、羊城、鹏城，是四大国际化都市。 其他省份、城市，存在感都不算太强。 临海市，或许能够借此机会，刷一刷在国际社会的知名度，带来的好处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而上一级的白云省，获得的收益只会更大。 …… “第二个，价格。” “考虑到研发经费，与回本周期等……” “国内初步定价，与之前8mm口径的人工血管持平，均价为三万元。 国外售价在六万~十二万元之间。” 此话一出，大礼堂顿时热闹了起来。 所有人都异常兴奋。 三万元！ 原本，他们以为小口径血管在国内的售价起码也会翻番，最少也要六万元。 但，许秋把定价放在了三万。 这还是没有进医保前的价格……之后医保介入，只会更低。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个定价意味着什么。 六亿元的投入，百亿的市场，如果卖均价六万元，这款产品能通过全球的垄断，迅速回本，开始盈利。 但，许秋把价格腰斩，定在了三万。 尽管这个价格背靠庞大的市场依然能赚很多钱，然而这却是许秋实打实地让利于国民。 对国外售价的六万到十二万，才应该是正常价格！ “这才是真正的国产啊，不多赚老百姓一分钱……” “三万，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三万，就算是六万、九万，对那些失去救治希望的人来说，这款血管都是福音！” “每年六十多万需要血管重建的病人，都在遥遥无期地等待，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是他们唯一的期望了，结果国内只要三万块钱！如果有机会纳入医保，还会更低！” 此时，大夏卫健委主任、药监局局长也是一脸惊喜。 三万是留给大夏自己人的优惠。 而对外国的六万到十二万，则给后续谈判留下了一个缓冲的区间。 譬如，大夏需要把8mm迈柯维的血管从三万块打到一万块，而作为交换，这款小口径血管，大夏也会给迈柯维一定的优惠。 许秋这一步，可谓是滴水不漏啊…… 这真的不是个玩弄市场，混迹在谈判桌上的老油条吗？ …… “第三个。” “后续，临海一院将进行第二、第三及第四次小口径人工血管置换手术。 我院也将面向全国，开放临床应用资格申请。 目前，首批允许与临海一院同步开展临床手术实验的医院已经确定： 天都市阜外医院。 天都市协和医院。 川省华西医院。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 场下，诸多医院院长都十分振奋。 他们没想到，许秋竟然没打算垄断这门技术，反倒愿意分享给全国！ 首批获批开展临床试验的这四家医院，众人都心知肚明。 协和院长最近和临海一院走得很近，估计早就达成了什么py交易。 阜外就不说了，杨晨曦，马勤，还有一堆的设备，都是那边的。 至于华西和同济。 前者是因为它在血管移植领域很有建树，算是招募高水平同行参与实验，弥补临海一院除了许秋、郑主任之外，暂时没有高水平小口径移植医生的缺陷。 后者，同济跟陈院士关系匪浅，和陈院士又和许秋关系匪浅。 肝癌机器人切除手术，正是陈院士特批给临海一院的。 两家算是互惠互利关系，属于遥远的坚定同盟了。 不少院长都摩拳擦掌。 掌握了这门手术，获得了临海研究所供应的小口径血管，他们医院就能在这个领域弯道超车啊！ 一步快步步快，这个道理谁都懂。 因此，他们都打定了主意，等会议结束，一定要好好地跟许秋、心外科和临海一院高层掰扯掰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把这个名额给拿下！ …… …… 这场会议，最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而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的未来，也在许秋平淡的叙述中，被定下了基本雏形。 除了许秋公布的几个重点外。 卫健委领导，白云省第一书记，以及临海市市长等，都专门批示，提出将为这款自主研发的产品建立一座产业基地，以供应将来巨大的市场需求。 医疗行业不同其他。 六毫米血管一做出来，哪怕它性能不好，也注定将成为所有小口径血管移植患者的唯一选择，必然会有极大的市场需求。 更何况，许秋的产品性质十分优良，前期的动物实验，和目前的人类临床手术，表现都相当好。 因此，市里、省里，乃至于国家，都愿意下血本，重资押注。 初步规划，第一期人工血管生产厂房将达到一万五千平米，预计将在今年的月底建成，后续将逐步扩张、增大产能，最终保证年产量大于十万套。 当然，投资的花销也是极其惊人的。 让省里敢玩了命地投钱，除了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推出后，必然有极大的需求，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因素。 第317章 大夏肯定是偷我们的技术! 医械行业和其他市场有一个巨大的区别。 一旦医生们习惯了使用某种产品，很难更换品牌！ 迈柯维、泰尔茂能占据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全球份额，真的是因为他们的人工血管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吗？ 并不全是。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占据了先发优势，迅速打开了全球市场，从而赢得了医生们的青睐。 后续再有其他品牌的人工血管冒出来，也几乎不可能再夺回市场了。 白云省愿意耗费巨资，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这里。 作为首款小口径血管，它未来也注定成为不可撼动的巨头，后续即便技术放开，让其他医械企业也掌握做小口径人工血管的核心技术，他们也无法从早已习惯了临海小血管的医生手里拿回份额。 说是一劳永逸也不为过。 …… 接下来的几天，临海一院迎来了从未有过的盛况。 大批的国内外药企、医械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前来拜谒。 此外，不少投资机构、医疗科技巨头，都释放诚意，希望在后续的融资中，拿下这款产品，或者是代理生产、销售的企业的股份。 许秋一一拒绝。 这款小血管产品，他打算直接交由杨晨曦、郑主任等人负责。 一方面，对方本来就有个产业园，管理经验、商业思维都十分成熟。 最重要的一点，杨晨曦是内行。 如果扩大企业的规模，虽然能增大产值，迅速盈利，但势必会出现外行指导内行的弊端。 许秋不希望这款人工血管，成为纯粹的商品。 它至少该有一点温情。 以一个医生看待病人的视角，给这一根小小的血管更合理的市场定价。 随后的几天，郑主任、杨晨曦以及马勤的手术也相继取得成功。 媒体又是一番轰动。 此时，外国的很多报纸也疯狂了。 棒子国：《大夏开创小口径人工血管？据了解，其核心技术一氧化氮气体的释放早就在我国实验室出现，大夏是否从我国得到了灵感？》 小日子国：《每日朝闻：大夏一医生研发人工血管，森前田教授评价：大夏造神的野心昭然若揭，该医生是脑外科专家，不可能做出心外领域的科研成果！》 莓国：《欧洲诸国售卖十年前的设备给大夏，致使其发现核心技术。莓国已有多家大学、医院、研究生和基金会正尝试与开创者接洽，希望将这门技术带回莓国！》 …… 短时间内，全球也被这个话题引爆了。 很多外国医生都一脸惶恐与愤怒。 以前，他们能凭借自己国家掌握的专利，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收取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夏每一台手术的费用，躺着赚钱。 但在小口径人工血管领域，这样的优势将不再。 他们得给大夏打工，他们做的每一台手术，都将有一笔使用费、专利费等汇给大夏！ 此刻，利夫兰医学中心。 这里是全莓心内科排名第一的医院，更是全球殿堂级心脏专科医院。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展了全球首例冠状动脉造影术后，就开启了从二线诊所到全莓最强的崛起之路。 后续，这家医院的大佬们开发和完善了冠状动脉搭桥手术。 创立首例微创主动脉心脏瓣膜手术。 首例咽喉移植术。 首例近似全脸移植手术，以及2009年，世界首例使用全人工心脏的心肺移植手术！ 从这里走出来的医生，任何一个，都算得上是当代最顶尖的那一批心外人。 然而此时，会议室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一位位医生， 都看着面前的资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其中，还有一个五官精致、秀发微卷的亚洲面孔。 她明媚的桃花眼微微上翘，表情又惊喜又雀跃，眼睛都快眯成了好看的细缝，只能低下头，用文件夹遮住了自己的笑容。 这一举动顿时让不少高鼻梁的男医生喉咙滚动，暗暗地吞了吞口水。 这个来自大夏的留学生，长得确实是好看…… 而且，她的能力很强，在对华人不太友好的当地，也凭借天赋和勤奋，赢得了科室主任的赞誉。 不过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留学生只是来利夫兰医学中心深造的，或许很快就会回到大夏。 不过众人并不在意这一点。 毕竟，体验了莓国医生的高待遇、轻松休闲的工作状态，再回到那个落后、病人前胸挤着后背的大夏，有几个人能适应？ 她大概会像大部分留学生一样，最后选择了科室主任给的绿卡，把天赋献给莓国…… “这不是个好消息。” 明亮的会议室里，科室主任约瑟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利夫兰医学中心以心外立足，更是凭借横扫全球的心外专科诊疗能力，拿下莓国综合医疗实力第二的排名。 如今，小口径人工血管的材料、技术与手术，都在另外的地方诞生…… 会议室里，其他人也露出夸张的表情。 “十年前的设备？” “七八年前的检测系统！” 一个金色卷发的医生摇了摇头，“简直是不可思议，那些破烂货是怎么做出来小口径血管的！” 其他医生也表示不理解。 这太违背常理了。 而且，要说是在协和、华西这种在全世界都有一点名气的医院还能理解，但临海……大夏还有这个城市吗？ 约瑟夫可盯着资料看了半天，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正掩着桃花眼的女医生身上：“杨，你听说过临海一院吗？” 杨钰恩立刻正襟危坐，点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劲十足，“当然听说过，年初的时候，临海一院还建立了大夏第二个脑外科中心……当然，名义上还不是，官方并没有明文承认，但私底下大家都这么叫了。 “这个地方，从去年六月份开始，就突然崛起，做了很多极高难度、极大风险的手术，比如心脏破碎修补、巨大脑膜瘤切除……对了，临海一院还完成过一例预后极佳的全喉切除术，那边做得甚至比我们医院还要好！” 约瑟夫一脸惊愕。 临海一院是突然得到大夏扶持，引进了一大批各专科的精英医生吗？ 这是要打造另外一个协和？！ 而且…… 喉移植。 这台手术，算是利夫兰医学中心的独创，也是少有的心外科之外的王牌。 临海一院竟然还有医生做得比他们好？ 第318章 许秋，一个完美的外科医生 约瑟夫觉得不可思议。 杨钰恩的心外科天赋好得出奇，三年的专科深造，就已经独当一面，甚至能指出所在医疗小组组长的错误，做一些难度较高的手术了。 莓国这边，医疗体制与大夏差异很大。 这里没有住院、主治、主任这些职位区分，只要拿到了执业执照，进入了医院，就没有所谓长幼、尊卑之分了。 刚入行的菜鸟和年资二十年的老鸟，都是平等的同事关系。 后者也没有权利干涉新医生的诊疗方案。 当然为了管理，还是会有“科室主任”“院长”这类行政职务。 这一制度也是杨钰恩迅速脱颖而出的关键。 她加入医院几天，就因为一个疑难病人和组长产生了分歧，吵到约瑟夫这个科室主任也过来了，最后确认杨钰恩的诊断才是正确答案。 一鸣惊人后，她又展现出极佳的手术天赋，如今已经能单独带一个小组，算是在利夫兰医学中心站稳了脚跟。 再过几个星期，就是专科培训结束的时间。 约瑟夫已经打定主意，将以六十三万美元聘用杨钰恩。 此外，由利夫兰医学中心协调申请、直接发放绿卡； 奖励距离医院车程一个小时的一栋独立房屋，以及交通补贴—— 一辆五万美元的代步车！ 本来，这个会议是来讨论几名来自全球各国的留学生的去留。 现在临时出了这档子事，还是直接关系到利夫兰医学中心专科的划时代材料，这让约瑟夫糟心极了。 感觉像是被用靴子狠狠踢了屁股。 “大夏真是下血本了啊，这么多精英医生，是从协和抽调了人？”约瑟夫开口问道。 杨钰恩愣了一下：“血本？协和抽调？这都什么跟什么。” 约瑟夫：“那些手术医生啊！一个小地方，怎么可能突然冒出这么多优秀的医生。” 原来是误会了啊…… 杨钰恩神色古怪地道：“主任，临海市的确没法量产优秀医生…… “但是，我也没说这些手术是不同的医生做的啊！” 约瑟夫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所有手术，包括研发小口径人工血管的，都是同一个人，他叫许秋！” 杨钰恩的语调突然高了起来，她眼眸闪动：“许医生很有才华，在中文互联网上被叫做医疗剧男主角。不光医术，他的脸也是男主角级别的……我特地从让闺蜜从国内高价收购了许医生的封面特刊，每一期都有……” 说着说着，杨钰恩猛地顿住。 差点暴露了自己是许秋迷妹的真相…… 约瑟夫此刻更加震惊了。 这些消息都太过震撼，他需要时间来缓一缓，消化消化。 “杨。你留下，其余人下班……对了，史蒂夫，明天你有个手术，今天别让我在酒吧看到你。” 史蒂芬抱着胳膊：“ 主任，我记得那次去酒店，第二天你也有手术吧？” “……” 约瑟夫沉默两秒，道：“我那是去抓你这混蛋的，赶紧滚出去。” “好吧好吧！” 史蒂芬举手投降，笑呵呵地和其他人离开了。 会议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约瑟夫和杨钰恩两人。 “杨，你和我详细说说。” 杨钰恩眼睛一亮。 许秋的传奇故事，她倒背如流，此刻毫不添油加醋地复述给了约瑟夫。 科主任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轻轻一按，血流如注的心脏瞬间禁止” “眉头一皱，跳动的嗜铬细胞瘤瞬间被帅得晕眩过去，安全切除” 这尼玛…… 只听说大夏功夫厉害，没听说过那边还修炼巫术啊。 “好了，停下吧。” 约瑟夫越听越害怕。 再说下去，他怕许秋能进化到能随手掏出个换头术来。 他打断了杨钰恩的话，道：“这事儿不重要，不过是个小口径血管而已，我们国家总有办法的，不管是买，还是仿制……” 约瑟夫的话说得很直接，他已经把杨钰恩当自己人了。 说完，约瑟夫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上一小杯，接着道：“谈谈你的发展吧。想拿莓国的绿卡不容易，所以……” “所以我不要了！”杨钰恩脱口而出。 约瑟夫直接化身喷射战士，威士忌飞到两米开外，“你你你，你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想要的话，只要留在利夫兰医学中心，我们可以帮你立刻申请下来！” 杨钰恩却摇了摇头：“主任，谢谢你的厚爱，但我想回大夏。”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小口径人工血管？” “是，但也不是。 我的愿望，本来就是在这座全球心脏专科的殿堂学习，带着更先进的知识体系，回去建设自己国家的心外科。 许医生的出现，只不过是把我从去协和，变成了去临海一院……” 约瑟夫沉默。 我们这聊着小口径人工血管呢，谁提到你那什么偶像许医生了？ “是因为她帅？杨，帅气的男人，医院多得很。” 杨钰恩郑重其事道：“你怎么能这么肤浅！” “？？？” 约瑟夫：我特么…… 听你介绍许秋，就记得帅得连伤口的血都不舍得流了、病人低血压都高了，你现在跟我说，我太肤浅？ 杨钰恩正色道：“他吸引人的是才华。 比如，二十四岁做下肢重建，利夫兰医学中心有一个男人行吗？” 约瑟夫气势软了一分，“没有……” “能完成颅底肿瘤神经内镜切除术的呢？” “没有！” “还有颅内外血管搭桥、颈动脉内膜动脉剥脱……” 杨钰恩如数家珍，道：“别说利夫兰医学中心，全美都找不出几个人，能在这个年纪完成其中任何一项手术。 但许秋，把它们全部做出来了！” 约瑟夫满脸震愕。 大洋彼端，真的存在这样完美的外科医生？ 不能吧！ 一定是因为杨钰恩眼里有偶像光环，加了滤镜。 一定是这样的！ 对面，杨钰恩看出了约瑟夫这纠结的心理状态，似笑非笑地弯了弯眼睛。 她的神情突然多了一丝狡黠。 在约瑟夫又灌了一口威士忌后，她找准时机，说出那句藏了很久的话。 第319章 医生，看看你的? “主任，你不相信，为什么不和我去临海一院看一看？” 噗！ 这一次，约瑟夫创造了个人最好成绩，喷出了3.1415米。 “你在说什么。” 约瑟夫用手帕擦了擦胡子和嘴巴。 他想留住杨钰恩。 结果，这小姑娘想把她拐去大夏？ 以前只觉得这小姑娘眼光高，看不上医院的任何男人，现在看来……她不止眼光高，野心还大啊！ “没关系的，主任，那地方也就是打破了咱们这个领域的禁区，也就是开创了个小口径人工血管的手术方法，也就是……” “闭嘴。” 约瑟夫手指颤抖。 再说下去，他就要心动了。 一位已经拥有了财富、名利、声望和地位的医生，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东西，那一定是一样东西。 理想！ 一心扑在热爱的事物上，大概是最让人满足的事情。 当然，有些人扑的可能是另外一个人。 约瑟夫一阵想入非非后，说道：“你说的许秋……他真的有这么厉害？” “是的，我敢用上帝的名义保证。” “……” 你一个不信上帝的人，说这话上帝同意了吗？ 约瑟夫思考了很久，最后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也不强留你。 我跟你一起去大夏，去临海一院看看这个所谓的开创先河的人工血管和手术。 不过，我去那边，是为了试试能不能把许秋带回来。” 杨钰恩笑得桃花眼都成了一条缝，“我懂，我懂。” …… 莓国这边，一位胸大怀志的年轻女医生，以及一个大夏此前花了十几万都请不来的心外科大佬，已经订好了机票，培训结束后就要启程。 而与此同时，大夏境内，随着郑主任等在许秋的指导下完成后续的三台受试者手术。 这款临海小口径血管又被运送到协和、华西、同济和阜外等医院，展开综合医院大临床实验。 手术难度是有的。 主刀的十几名主任观摩了许秋的线上教学，依旧有些懵懵懂懂。 马勤呵呵一笑：“一个个都是主任医师了，许秋也没有藏私，你们难道会看不懂？不就是想骗许秋来你们医院做手术吗！” 视频里，主任们都低着头，十分害臊。 阜外院长却懵了。 马老，你是我们阜外的人啊。 阜外心外科，不说是你一手带大，但一大半都跟着你学习过的，算是半个学生了，你怎么也不向着自己人！ 一刀下去，连自己人都砍！ “有困难的话，可以远程指导。” 许秋淡定地开口，道：“不过，你们选择的受试者，基本都是没什么高危因素的普通病人，如果这都完成不了，或许可以重新评估试点医院的名单了……” “哦呵呵，许医生讲解得很细致的嘛！” “是啊，尤其是怎么解决血管桥弯曲这里，竟然可以直接用两个狗头钳一扭一夹一切再一缝，巧妙，实在是太巧妙了！” “下了下了，做术前准备去了，许医生再见！” 视频会议唰地一下就结束。 郑主任心中感慨。 不愧是许医生，连开个会都能快到极致。 “走了，查几个房吧。” 许秋说着，从桌上捡起一只野生红笔，塞进自己口袋后往病房走去。 郑主任呆呆地看着，那句“这是我的”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 vip病房。 这已经是闫自强做完手术的第六天。 按理说，他年龄大、有动脉硬化，心肺功能也差，术后应当会出现很多问题。 比如，循环不稳定，动不动低血压，调整一下立马又成高血压了。 或者是心律失常、老年性慢性支气管炎加重引发呼吸困难等等…… 但，这些问题都没有出现在闫自强身上。 并且他术后康复得异常良好，术后渗血很少，胸腔引流量更是只有自体血管移植的三分之一。 可以说，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的前期临床数据优势非常明显。 许秋等人准备来查房时，缝合小天才王凡正在给闫自强检查伤口、换药。 病房里。 “换好了，大爷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王凡关切地问道。 “有，有嘞。” “大爷您别动，您不方便活动，我帮你检查就行。” “行嘞。” 闫自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下面痒得慌，摸着好像还有疙瘩，王医生你帮我看看。” “……行！” 王凡帮忙扒下裤子，顿时一惊。 皮太长了。 他翻开一看，只见头部有一个个淡红色的珍珠样丘疹。 “这个啊……生殖器 珍珠样丘疹，没什么大不了的，您这老当益壮啊。”王凡不以为然。 这玩意儿算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了，多见于二十到四十岁的小年轻，容易误诊成尖锐湿疣。 老大爷虽然年迈，但牛牛还有年轻病啊。 闫自强依旧有些担心。 又不是许医生说的，王凡小伙虽然也善良，但看着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王医生，真的不用管吗？” 王凡背着手，脑中浮现出许秋的面容，学出了几分云淡风轻的气势，“放心，我很专业，多数男性都有，我也有，不用管。” “看看你的。” 王凡：“？？？” 眼瞅着闫自强要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了，王凡赶紧扶住了老人，“大爷，请您自重！” 就在气氛尴尬到极点之时。 吱—— 许秋领衔一众男嘉宾推门而入。 正好听到对话的郑主任、马勤等人，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许秋也迟疑了一下。 王凡退后几步，与老大爷划清界限的同时，报起菜名来：“许哥、郑主任、杨教授、马教授……” 从近到远，从本院到外院，喊人业务十分熟练。 “嗯。” 许秋没有纠结什么看看你的，给闫自强做起检查，评估他的恢复情况。 手术后，老大爷就已经由金牌护理员刘素素接手，在许秋的规划下，做出了全面的术后康复、护理标准。 术后一天，闫自强都在卧床和加压包扎下度过，并且护士协助活动四肢。 术后第二天，主动活动关节，每次三到五分钟；主动翻身、适应床上坐位、半卧位。 术后三天，就已经开始初步尝试下地，进行背部按摩等等了。 而如今已经是术后第六天。 一般的病人，此时才能在他人的扶助下，沿着走廊行走五十到一百米左右。 —— 三更，虽迟但到！ 第320章 不好意思，我摇人又开挂! 而闫自强…… 回头一看，这大爷已经在和王凡讨论起包皮的长度，并且约定过两天顺带着做个包皮环切术算了。 王凡自然是相当兴奋的。 他从成了缝合一霸后，一直觉得自己的天赋或许不在急诊科，而在泌尿外。 不过，泌外黄主任一直不给他机会，秦祈音也嫌弃他，坚持每一根都落到泌外医生头上，王凡想去蹭蹭缝合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闫自强愿意割，他可以给对方第一根就半价。 不过，许秋很快打断了两人。 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如果是单纯性的包皮过长，其实已经没什么割除的必要了。 日常用品，只剩下“常用品”三个字，缝成皮卡丘也解决不了分叉的老年退行性毛病。 “许哥，我刚才给他检查过了，他除了珍珠样丘疹，尿道口都是一片通红的，炎症可能比较严重，而且是反复发作的，还是做一个比较好……”王凡也不是无良医生，自然不能想割就割，要有手术指征。 许秋戴上手套，也着重看了几眼。 有些萎缩。 有点红肿。 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溃疡。 的确是龟.头炎，而且看这新新旧旧的病灶，确实不是一两次能成的。 “那就做一个吧。”许秋道。 说罢，他继续术后的疗效评价。 得益于许秋的手术水平、各种提升成功率、降低并发症等的加成，闫自强的恢复效果好得惊人。 寻常病人此时能扶着墙壁走个百十来米就谢天谢地了。 而闫自强，已经可以上下楼梯。 昨晚他还特地去其他病房看了另外三个受试者，背着手，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在病房里转悠了半天。 满脸写着“我是被许医生切的”“我已经好了”。 那股子炫耀的劲儿，毫不掩饰。 这把其他三人羡煞了。 都是做手术。 闫自强的风险更高，难度更大，按理说怎么也得躺个十天八天才能下床吧？ 结果…… 他们还在病床上靠着止痛药度日，闫自强已经饱暖思淫.欲，琢磨着牛牛整形手术了。 这也是为什么今早查房时，这三个病人盯着许秋不停咽口水。 …… “ffr怎么样？” 做完基础的测试后，许秋冷不丁地问道。 郑主任立刻交代了检查结果：“0.81，biu特否。” “嗯。” 许秋淡淡地点点头。 心外科里，冠脉造影是诊断冠心病的金标准。 但，随着科技进步和腔内影像学的发展，冠脉病变已经不局限于浅表，而是走向了更深层，某些专业方向已经如拨云见日，能百分之百重现人体冠脉了。 比如之前颅脑分离术用到的3d打印，其实就是最前沿的技术之一。 只不过那次终究还是发生了意外，有一条血管没有显示出来——这也是当下技术力不足的缺陷。 而在心脏上，这项高端的技术是ffr。 全称血流储备分数。 冠脉造影只能对病变狭窄程度进行粗略的估算，分出个abcd杯。 ffr就牛逼了，它甚至能看到狭窄对远端血流产生了多大影响，如今已广泛应用于临界病变、多支病变、串联与弥漫病变、acs、左主干病变、分叉病变等多种复杂病变的临床工作中。 它就不是abcd这么简单了，而是更细致的上胸围、下胸围、围差，能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好几位，非常精密。 闫自强能到0.81，就说明血管桥的通畅程度很乐观，血流运行非常顺滑了。 “过几天再做一个超声心动图……”马勤补充道。 郑主任摇了摇头：“超声心动图不行了，现在要做二维应变。” 马勤是上个世纪的老专家了，大夏心外科的活化石。 他的临床习惯早就养成，所以还在用常规的心动。 不过，这些年一直饱受诟病的心动图，被嫌弃主观性太强，缺少量化指标、敏感性低……如今终于被能实时运算重建心肌组织实时运动和变形的二维应变取代。 大人，时代变了！ “是……”马勤闷闷地哼了一声。 他也在一线，所以对二维应变是有了解的。 只是知识易学，六十多年培养下来的习惯难改。 “单单的二维应变也不太准确。” 这时，许秋开口。 郑主任伸着脖子，满脸错愕。 他才刚在马老面前炫一把，推死了前浪老马，才几秒钟功夫，自己也成了前浪？ “为什么这么说……”郑主任声音不是很自信地道。 许秋一边协助着闫自强进行四肢的康复活动，一边解释道：“精确度的问题。 二维应变要求有清晰的二维图像，，其检查效果、敏感性、追踪能力等，取决于图像的质量。 但病人有肺气肿，图像显示的准确性会受到很大影响。” “哦，对，是这样的！”郑主任一拍脑袋，他差点忽略这茬了。 “得做高帧频斑点追踪，对不对？”他急忙抢答。 像班上那个爱出风头的学习委员。 “对。”许秋表示认可。 这一刻，郑主任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年轻了三十岁。 …… 查完房后，许秋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突然没有了研发小口径血管的压力，他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不过他也不轻松。 如今，临海小血管走向正轨，研究所那边只需要进行小幅度的改良、完善就可以了，许秋则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产品的规模化生产，以及手术的教学上。 从实验室走向工厂，从一根根的制造，到数以万计的批量化生产， 其中有一道巨大的后沟，不是轻易能跨越的。 而将冠脉小口径人工血管移植术的门槛降低，让更多医院有能力开展此手术，同样是不小的工程。 这些都需要许秋去琢磨。 好在他又摇人又开挂。 商业化，由杨晨曦等人把关。 至于教学——把这门创始手术继续改良，达到完美后，就能解锁教学方法了。 这一点相当符合许秋的愿望。 毕竟，许秋的医术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 一台手术只能救一人。 但如果他能尝试着将一些高精尖手术的难度打下来，让更多长得普普通通的医生也拥有上难度的能力，将会有更多的患者受益。 不过，现在许秋距离改良到完美级，还差个把星期，甚至数个月的练习。 谈这个还为时过早。 “得回家看看了。” 下班后，许秋看了眼手机里的几条短信，说道。 第321章 许秋的薪酬水平，恐怖如斯! 发信息的，有陈院士、高沛安、王晟德等人。 前两者是师徒联名约饭。 大概是为了肝安宁的事情。 后者则提到了省里面的一房一车奖励，傅清那边已经催了很多次了，生怕许秋不要。 书记的担心也很合理。 如今的许秋，光是银行卡的账面，林林总总就有六百多万的余额。 而且，每月都有大笔工资入账。 首先是本职工作，急诊科小主治医生。 他的工资水平比一般的主治高一点点，小数点往右边移一位的一点点。 加班工资、福利补贴、绩效工资、津贴补助，还有手术补助等等，加起来的话，许秋的收入在整个临海市主任医师里都是独一档的。 稳定在六万元左右。 如果再加上年终奖的话，许秋的年薪妥妥逼近两百万。 这还只是医院收入。 此外，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许秋担任第一负责人，算是挂职，补贴相对来说会少一点，大概在两万左右。 相比之下，临海研究所那边就高多了。 许秋身为所长，年薪有个八十万。 这还是他没有给自己项目奖金的情况下…… 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研发成功的那一刻，许秋就给全研究所发放了高额激励奖金，就连博士生，都有七万奖金。 而与许秋同级的任超所长，项目奖金为五十万。 不过…… 许秋实际的收入构成相当复杂。 真算起来，相当惊人。 而且，他手里掌控的资源，丰厚到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就比如临海研究所的六亿经费。 没有任何人监督，就任由许秋使用，各方都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但凡换成另一个不那么纯粹的人，恐怕都会在六个亿面前动摇，免不了产生拿出几百万鼓囊自己腰包的想法。 当然，最能赚钱的，其实是即将上马的小血管工业园…… 有药监局、医械委各方的保障下，在完成严谨的临床试验研究，确保安全性和实用性后，这款新产品会直接一路绿色通过审核，快速在国内上市。 明年年初之前，大概就能推广到六十多万等待血管移植的病人面前，流向每一家医院。 那时，许秋的资产才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其他产品，专利持有者都是集团。 比如常用的vascutek人工血管，其背后就是泰尔茂；hemashield tinum血管，被迈柯维持有。 但临海小口径血管不同，许秋是专利持有者，更是唯一的创始人。 临海研究所、临海一院，以及拨给最多科研经费的白云省，都得排在他的后面。 因而…… 百亿的市场，在最初的专利独占期和保护期，利润极其可观，简直令人发指。 每年帮许秋拿下几个亿的个人收入，完全没有问题。 也是因此，许秋已经打算设立奖励基金奖励优秀员工，以及最主要的——帮一些困难的家庭、病人，度过难关。 “尽早啊，傅书记太热情了，三天两头来我办公室喝杯茶，压力很大！”王晟德叹气道。 “好。”许秋发了个ok的表情。 下一条信息，则是富婆房东白溪发来的。 “这几个月水电费怎么都这么少，你是不是在外面租其他房子了？” “没。” 白溪秒回，“吓死姐姐了，你也别把医院当家住着，医院还能给你送房子不成？” “会。” “？？？” 许秋举着手机，慢悠悠地打字回复：“省里奖励了一套房子，过几个月我就不租了。” “！！！” 白溪人都傻了，这才多久啊。 当时那个连房租付不起的求职者，就已经名动白云省，享誉国内外。 “没关系！”白溪想到了什么，元气再次爆表。 “你的房子在哪里，我爸是搞地产的，说不准还是我家的呢。 不是也没关系，我妈是物业管理公司的，临海市一大半的楼盘都被我妈包圆了，给你免物业费水电费啊！” 许秋沉默。 突然觉得一年几个亿，好像也不过如此。 …… 下班后，许秋答应了陈院士师徒两的邀约，地点定在了街对面的共享厨房。 几个月过去，沈妈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当初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婆婆还随时惦记着孙女的骨髓，想拿去救自己儿子，沈妈过得是提心吊胆。 现在虽然忙碌，但踏实。 经历了人生的种种，从莓国的高薪药品研制人员到如今执掌一个小小的店面，从丈夫高知高薪家庭和睦到现在独自一人抚养女儿…… 沈妈才终于明白，人的一生，最可贵的是平安与健康。 “许医生，高叔，还有……”沈妈见三人到来，又惊又喜。 高沛安扶着陈院士，道：“你叫陈教授就行。” 这些天，许秋主要的精力人工血管上，但高沛安始终惦记着肝安宁这款新药，所以经常来找参与药物研发的沈妈了解情况，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还是老三套。再加个家常豆腐，一个猪肝白菜汤，老陈喜欢吃这个。” 陈院士前面还听得乐呵呵的，到底还是亲学生，虽然自立门户了但还是没忘记恩师。 但老陈是什么鬼？！ “高沛安，你是不是嫌国家给你的经费太多了？”陈院士眯着眼，慈祥地笑着。 高沛安勃然色变，“什么老陈，我说小沈，你得叫老陈！” 沈妈笑着择菜去了，“陈老，我之前听高叔说，你喜欢吃清淡点，那今天的菜我都少放盐少放油了，要是还想吃什么菜，随时招呼我一声。” 陈院士看向许秋，“还要吃什么？” 许秋摇摇头：“四菜一汤，足够了。” “小沈，我来帮忙，陈老喜欢吃小块的猪肝，我来切。”高沛安说着，过去帮厨了。 …… 炒好菜后，沈妈、沈凝两母女也被喊着落座。 沈妈擦了擦手，又自然地接过了问题，聊起肝安宁当时的作用靶点、先导化合物和几项候选药物的选定，顺带着也提到了当时的rna去甲基化酶的化学干预研究。 满屋子的顾客都惊呆了。 这尼玛，不是个共享厨房的老板娘吗？ 你聊得都是些啥啊！ 第322章 新药开战第一枪!一切为了病人! 每个字都听得懂。 但是连在一起，就成了天书。 许秋等人倒是不意外。 沈妈本身就是副教授，而且是国内非常稀缺的肝脏靶向药物研究方向的人才，聊起这些话题自然是游刃有余。 事实上，只要沈妈愿意，她随时可以进新药研发方向的国家重点实验室，担任个课题组长之类的。 只是她厌倦了这一行，也不想再踏足贯穿了与亡夫相识相知相爱所有记忆的科研。 …… “国家上头的规定，新药必须在完成26个项目的试验,但当时肝安宁即将投产时，才进行了十三项。 其中，药代动力学、药理都不太明确。” 沈妈叹了口气。 高沛安拍了下桌子：“他娘的，临床试验呢，进行得如何？” 旁边的陈院士刚打满一碗汤，啪地一下，汤撒了一半。 “……” 许秋沉默。 难怪陈院士一提起高沛安就横眉，这小老头是真的欠啊。 沈妈帮忙擦干净桌子，同时道：“临床试验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东西是在国内进行的，我那时已经卸任了。” “给的报告没有问题。”许秋开口说道。 他在医药代表童妍送来的临床前研究数据中看到过。 新药上市前，有三次临床试验。 第一次，也是首次运用于人体，这一步需要征集二十到一百名正常或健康的志愿者，在严格控制的条件下，二十四小时监测药物血液浓度、排泄性质、有益反应和不良作用。 一期临床主要是人体安全性评价。 二期临床则是治疗作用评估，需要一百到五百名相关疾病的病人。 三期试验算是检测商业化生产工艺下的药物质量控制、生产安全性、成本、生产稳定性、盈利能力等等，这时还要更多临床或住院病人，做双盲、多中心临床试验。 童妍提供的资料中，肝安宁总共投入研发经费十三亿美金。 对比起来，许秋才花了六个亿，还是大夏的货币单位…… 因此，不论是辉宁，还是利益相关人员，都不可能允许肝安宁倒在临床试验阶段。 一开始就失败，谁都能接受。 但已经看到了黎明前的第一抹曙光，整个集团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血本都投进去了，哪怕是耶稣来，它都得通过临床试验！ 这正是童妍这份数据的不可信之处。 从输注肝安宁后，重症感染性休克的张秋兰、以及高沛安飞刀的那台肝癌病人，这款新药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通过人体安全性评价的样子。 此外，高沛安手里还有一份社区、县级医院的内部用药后疗效报告，上面也清晰记录了几十例大肠埃希菌引起的感染性休克而死亡的病人。 除了许秋出手救下的两位，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陈院士喝了几口汤后，摸出了一份文件，道： “许秋，这次叫你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肝安宁已经开始布局全国医院药房了。” 许秋翻阅着文件。 这是一份专家鉴定报告，超过三分之二的专家签字，这款药在全国市场大爆发的最后一道屏障就会荡然无存，开始走向各大三甲医院的药房。 陈院士道：“目前，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肝胆科的教授没签字。 只要我们两都签字了，签字人数就超过三分之二了。” 许秋放下文件。 还是他成长太慢了，要是搞出点肝胆外科的成就，这份审核专家名单里，应该也会有他的名字。 “你这遗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高沛安震惊。 陈院士却是眼睛亮了。 来了来了，这小子终于要对我家小肝肝动手了吗？ “放心，这份文件，我不会签字。 我也不怕辉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不过，在这么大的市场面前，我能拦一时，几个月，甚至几年后，他们也会有其他的办法。 你尽早在肝胆外科做出一些影响力来，到时我们的话语也更有分量。” 许秋点点头。 他已经谋划好，到底该怎么和肝安宁，和辉宁打响开战的第一枪。 这一天，不会太远。 …… 晚上九点多，许秋回到家中。 刚拧了拧钥匙，旁边的门就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 “弟弟！” 白溪见是许秋来了，揉了几下眼睛，差点以为在做梦。 “脸怎么样了？”许秋瞥了一眼。 “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说疤痕。” “噢噢，你不说这个我都快忘了，脸上的疤几乎都看不到了，随便涂点隔离霜打点粉完全看不出来！” 白溪掐了掐弹力十足的脸。 谁能想到，去年八月份，这里曾豁开一条三厘米宽的大口子。 “能进去坐一会儿吗？”白溪站在门口。 “进。” 许秋进了房间，先郑重地给长桌上的器械一一进行保养。 先擦拭灰尘。 再用多酶清洗剂溶液浸泡半小时，之后用蒸馏水彻底清洗。 “这就是医生的浪漫吗？”白溪震惊。 她这么个花姑娘就坐在沙发上，许秋一门心思在冰冷的刀具…… “弟弟，你的房子在哪里来着？”白溪过来想帮忙。 许秋立刻警惕了起来：“别动。” “啊……” 白溪正要擦拭一把爱迪森镊，此时手悬在了半空。 “小心些，器械很娇嫩。” 许秋眼里的警觉消散，温柔地看着这把整形镊，而后以熟练的手法清洁起来。 好在都是崭新的，表面的氧化膜都在，即便是闲置了几个月，也问题不大。 白溪瞪着眼睛。 手术器械能用娇嫩来形容的？ 这一刻，女房东有点怀疑人生了，甚至怀念脸部受伤的那段日子。 因为许秋只在她面前展现过两次温柔。 第一次是受伤后，许秋面对病人的温柔。 第二次就是现在……只不过温柔是给器械的。 “房子还没选。”许秋打理好器械后，回答道。 有了模拟手术室后，他应该很少会动用这些东西了。 脑中训练的术式、细节，都与现实无异，而且手感、肌肉记忆等都能被完美继承，比单纯的手感训练好多了。 最主要的是。 它能返还精力消耗啊！ “你们医院旁边有几个楼盘很不错的，对了，你知道你现在的影响力有多大吗？”白溪神秘兮兮地问道。 第323章 临海一院的禁忌 许秋点点头，表示我听到了。 “好高冷。好喜欢！” 白溪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接下去说道：“我爸很重视医院附近的楼盘，比如临海一院，临海国际友好医院，周边都有投资。 像临海一院，旁边有大平层的楼盘，还有个高档公寓，一个平价的商业楼。 拿协和医院当例子，距离超过十公里的地方，协和加持得少，均价才九万多一平。 但协和旁的小区，最低都是每平方15.8万！” 一家医院，各种榜单上的排名，是同行，甚至可能是一大批外行做出来的。 而普通人的认可度，看它周边的房价、商铺租金等等。 去年六月份之前，临海一院那片租金和房价都没什么变化。 后来，几乎每月一个大变化。 到今天，临海一院正对门的共享厨房，租金已经涨到了每月三万元。 而高档公寓的房价，也从两万多，涨到了四万出头，直接翻倍…… 数据可能骗人。 但资本市场的真金白银，是最诚实的答案。 靠个人影响力，硬生生把一个地方的房价拉出惊人的涨幅，迄今为止白溪还只见过许秋一个人。 “买不起。” 许秋给出了个评价，又站在空荡荡的长桌前，思索这里该放些什么了。 7米长，可以放4.375具白溪了。 “怎么感觉你的房间有点冷……” 白溪打了个寒颤。 “没事。” 许秋摇摇头。 “还有一件事情。” 白溪叉着腰，道：“我就和我几个闺蜜说我跟你很熟，她们羡慕惨了……改天有空，你能不能陪我去和她们吃顿饭啊？” 许秋认真地计划了一阵。 这几个月，每天基本都有手术安排。 到年底，还要忙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上市、新手术的教学与推广。 明年一年，可能都得跟肝安宁背后的辉宁开战。 还要兼顾肝胆外科的新方向，手外科领域王晟德提供的新术式等等…… 这样算来。 “行，我后年应该有空。”许秋正色道，眼睛炯炯有神。 白溪：？？？ …… 气……送走白溪后，许秋一如往常，开始了手术练习。 只不过，如今从长桌训练，变成了脑内模拟手术。 在外人看来，许秋仿佛只是闭着眼睛发呆。 发着呆，莫名其妙就无敌了。 个中的辛酸和艰苦，只有许秋知道。 毕竟，模拟手术室虽然能恢复精力，但，手术练习中的疲倦感，以及每一步改良的艰涩推进，都是真实存在的。 返还的精力，也不过是为了避免影响到许秋下一台手术的状态罢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资本家知道这个系统都得流泪。 “叮！” “恭喜完成今日练习进度！” “冠脉人工血管旁路置换与移植术机器人手术能力获得了小幅度的提升！” “1机器人\\u003d1.8杨晨曦。” “您增长了3%的经验值，成功解锁新的奖励！” “获得：手术学习门槛小幅度降低、手术难度轻微下降！” 许秋从模拟手术室回过神来，看着这些奖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等着，医生和病人们。 手术很难，没关系。 我把它刷到普通三甲的主任就能做，每个病人都有机会实施置换术，有拥抱更好的生存质量的机会！ …… 第二天。 早间的阳光洒在医院，值了一宿夜班的医生和护士们，终于有了换班的机会。 “吗的，昨天有病人送我草莓，我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病人太热情了！” “我也被送了芒果……怪不得昨晚夜班累到死！” “夜班之神保佑我，下次夜班少点病人吧，也不要再有病人问我为什么右眼不舒服滴左氧氟沙星！！” 夜班之神，这是游走在医院的神明之一。 每当有人在值班期间说“今天很闲”“最近不累”“今晚运气不错”之类的话，夜班之神都会降下神罚，让他忙到好友大早上打开v信步数，就直呼“有挂”。 而且，交班前两分钟，还能再收到一份产科大全套。 这东西简直是夜班选手的噩梦，来个产科大全套，一个上午就得交代进去。 至于芒果和草莓。 芒果，意为“忙果”，也有忙成狗的谐音。 草莓名列夜班禁忌榜，则因为它是红色，而且带个“霉”字。 此外，旺旺大礼包也是临海一院这边独有的禁忌。 曾经有个医生叫王凡，吃了旺旺大礼包，浴血奋战了二十七个小时，把夜班、白班、中班轮了一遍，第二天还跟着上了台手术。 这也是王凡在成为缝合一霸前最知名的事迹。 凭一己之力，让旺旺大礼包在临海一院医护人员群体的销量归零，载入医院口口流传的坊间传言。 “赶紧交完班走人吧。” “走走走，又能看到许医生了，每天夜班的动力，就是第二天交班能看到许医生！” 操劳了一夜的小护士和女医生们，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不过，这份鸡血只能持续到进入会议室。 交接完后，她们立刻垮起了个批脸。 “呜呜，许医生没来！” …… 此刻，许秋正在icu。 他早上刚签到完，拿了个大师级可复性食管裂孔疝修补术，就被江主任在院门口拦截，拉来了重症监护这边。 icu的小护士是高兴了，但急诊科那边翘首以待许久，失望而归。 “怎么回事？”许秋问道。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检查是肺炎，发展到了重症，这两天一直反复发热，怎么都降不下去。” 江主任简单介绍了下病人的情况。 许秋点点头。 这算是专业对口了。 肺炎大多是各种微生物的感染，抗生素和感染这一块，许秋很熟练了，掌握的用药方针也极其有效。 而反复发热。 临海一院接收的好几例反复发热的疑难杂症，包括名刀大赛的罕见病，特征表现也是这个。 许秋处理起难治性发热，简直和回了家一样。 “咦，你是许医生吗？” 去icu的路上，一个抱着餐盒的女人，歪着脖子打量了许秋一阵，突然笑逐颜开了。 江主任眼神一凛：是她！ 第324章 诡异的反复发热! “刚才我跟你提到的病人，她就是老人的女儿。”江主任解释道。 许秋朝女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许医生来了我就放心了，我爹有救了！” 女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刻她只感觉如释重负。 她跟在两人的后面，亦步亦趋，时快时慢，喉咙耸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许秋瞥了一眼：“什么事情？” “许医生，我……我上个月才在咱们院生了个孩子……” “恭喜。”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前几天她不是睡觉嘛，我就拿放大镜看了看，发现她腋下有一根金色的小短毛，这没问题吧？” 许秋摇头：“没什么大碍。” “还有还有，她胳膊上有一个很小的痣，也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得到，你说会不会恶化，有没可能是癌症啊？” “不用过度担心。” “可是我用放大镜看，她眼皮那里有一条细细的血丝，我该怎么办啊？” 许秋沉默了几秒钟，“丢掉你的放大镜。” …… 到icu门口时，江主任脸都憋红了。 差点就笑出声来。 说实话，丢掉放大镜这个医嘱，的确是针对母亲过度焦虑最好的治疗措施…… 只是怎么听怎么搞笑。 关键是，许秋并没有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有理有据地给出了这个治疗方案。 “病人的情况就这样，这是更详细的检查报告……” 江主任接过护士送来的病例，双手传递给许秋。 许秋边走边翻看。 病号叫陶昌翰，今年六十六了。 最开始是乏力胃口差，首诊是消化科的医生。 查了半天，不是慢性胃炎，不是心力衰竭，也不是肝功异常这些老年人常见的病因。 后来做了个ct，发现肺炎，转到了呼吸外科，确诊。 典型的肺炎，是咳嗽咳痰发热，但陶昌翰正好是不典型的肺炎。 家属最开始以为只是一个消化不良，去药房开了点促消化的药。 直到后来不起效，才来临海一院， 这才发现其实是肺炎。 而耽误这其中宝贵的治疗时间的代价，是老人由肺炎进展为了重症肺炎。 入院当天，老人就急性加重，呼吸急促、极度缺氧，最后连呼吸机都用上了，还差点直接发生休克。 稍微稳定下来，呼吸科立刻急急忙忙把病人转到icu。 转诊过程值得庆幸的两件事。 一，老人顺利来到了icu，在这里，只要有钞能力，轻易是死不掉的。 第二个，家属没有纠缠“在家里好好的，怎么一来医院就加重了”。 “许医生，我爹还好吧，他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吧？”女人这时才把注意力掰回来。 “超过六十五岁的老年人发生重症肺炎，死亡率在四成左右。” “啊？！” 女人瞳孔瞬间收缩，感觉脖子像是被人掐住，呼吸困难。 “不过不用担心，icu这边处理过很多例重症肺炎。在重症里面，他还算轻的，还有希望。”许秋安慰着。 果然，病人的情绪立刻又涨了不少。 优秀的医生，往往能把控“不切实际的期望”与“杞人忧天的恐慌”之间的平衡，轻松拿捏病人与家属的心态。 江主任不由得点头。 既不让家属有过高的期待，也不吓着他们，这是很多医生要学一辈子的沟通艺术。 而许秋，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 看完病例后，许秋也终于明白江主任为何专程在门口堵自己。 这个病人，入icu后的第一个七十二小时，治疗效果很不错。 临床上，广大医生总结了很多黄金时间。 比如，急性梗死的黄佳抢救时间是两个小时。 脑梗死是3~4.5个小时。 心脏骤停黄金四分钟、气管异物4~10分钟，手外科的手指离断黄金六小时。 术后，也有个黄金七十二小时。 这是最容易出现术后并发症的时候，只要度过前三天，后续再出现感染、出血的几率会小很多，基本上就宣告平安度过手术了。 而icu这里的重症肺炎，同样有黄金三天。 三天治疗效果佳，就能快速控制住。 只要不反复，病人康复的概率大于百分之八十。 陶昌翰经过三天的治疗，用上了广谱抗生素，感染指标下降、神志越来越清晰，影像科发来的胸片也提示肺炎有了改善。 但问题就出现，接下去的五六天，随着老人所有指标都在明显好转，所有人都等着他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之际，陶昌翰开始反复发热！ 一检查，肺炎并没有加重，而且对比之前的依旧在好转。 另外，病人烧的不算高，也就37.9~38.3之间。 但，这个温度对一个躺在icu、插着气管的老人来说，是致命的。 陶昌翰的精神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尽管各种指标都在报喜，但病人的实际表现不容乐观。 江主任颇为头疼地开口：“这几天我们也用了退烧药。 这发热也是奇怪。 用了药，立刻就降下去了，病人的精气神马上就回来。 一停药，温度又窜上去，病人神志开始模模糊糊。” 管床医生说道：“第四天的时候我们都打算给他脱机了，结果开始发热，呼吸指标又下去了，我只能赶紧重新连上。” “体格检查呢？” “都查过了，胸腹部、下肢、中枢神经，还有泌尿系统、皮肤、瞳孔、颜面部等，都没有发现异常。” icu这边和其他科室不一样。 比如呼吸科那边，一个医生管十几个病人，晚上值班，一个病区只有一两个护士。 重症监护不同，拿临海一院来说，icu医生与床位比是0.8：1。 假设有十张病床，十个病人，那么至少得有八个医生，基本上医生和病人数量是匹配的，一比一特护。 因此，icu医生对病人的了解往往更加详细，病历更是倒背如流。 “嗯。” 许秋点点头。 来到病房后，他又重新进行了一次检查。 的确如管床医生所说，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和检查能摸到的地方，都没有值得关注的异常表现。 像什么脊柱弯曲度增加、椎间盘萎缩等，都属于老年人的退行性病变，俗称年纪大了，没什么诊断意义。 “问题在哪……”许秋扫过插着管子的老人，思索起来。 第325章 你说句话啊，快谢谢许医生! 临床上，发热的原因一抓一大把。 而对这种反复发热，还有重症肺炎史的老人，主要考虑三个方向。 感染、肿瘤，以及风湿免疫疾病。 感染很好排除。 陶昌翰的感染指标在好转，最直观的胸片也显示感染灶减小，炎症减轻，基本上能排除掉反复肺炎发作。 那么，问题就很有可能在肿瘤和风湿免疫疾病之间了。 “要不要叫个会诊？”江主任问道。 icu这边，吊命可以，但找肿瘤、排查风湿免疫病，还得肿瘤科和风湿科的专科医生。 “不用。” 许秋摇摇头。 肿瘤科和风湿科那边，没一个能打的。 他一人，就能顶几个科室的精锐了。 “病人之前有过肿瘤吗？”许秋重新扫视病历，一边提出问题。 “有。” 抱着餐盒的女人说道：“差不多十三四年前吧，他得过结肠癌。” “结肠癌……” 这是发生在直肠和乙状结肠交界处的癌症，四十到五十岁发病率最高，男女之比为2：1，甚至到3：1，其发病率占胃肠道肿瘤的第三位。 癌症早期可以内镜微创治疗，切除后多数患者能获长期生存，算得上是少数几个能根治的肿瘤之一。 如果病人之前患过结肠癌的话，倒是要警惕一下了。 这种癌症容易沿着肠壁环形发展，进行淋巴管、血液的转移，此外也能向腹腔内种植。 “做个腹部ct，再查一下肿瘤指标。” 许秋说完，继续排查起风湿免疫系统的疾病。 这一领域他也有不少的知识储备。 名刀大赛省内赛，那位反复发热、全身多处炎症，最终确诊复发性多软骨炎的，正是风湿免疫病。 如今许秋有了更加丰富的罕见病诊疗经验，以及多日签到带来的综合加成，再处理起这类病人，很是得心应手。 “风湿热……不像。” “狼疮，也不是。” “皮肌炎，一般会累及皮肤和肌肉，也能排除。” 许秋摇摇头，把能想到的，能扯上关系的风湿免疫病都排除了一通。 但都没有所得。 “再查个抗核抗体、类风湿因子和总补体c3、c4……”许秋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些检查，统称为风湿免疫指标，只不过他需要看更细致的项目。 “收到，出结果了我立马打电话给你。”江主任说道。 有许秋在，他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管床医生道：“其他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就用着退烧药，不然病人一天天地烧着，我怕他撑不下去。” “可以。” 没什么禁忌，吃药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哎呀，爹，你说句话呀，快说谢谢许医生！”女人嘀嘀咕咕道。 病床上，陶昌翰已经是服药后的状态，脑子十分清醒，正瞪着大眼睛瞅来瞅去。 管床医生嘴角一抽：“说什么话，你爹嘴里插着气管，还连着呼吸机，说不了话。” “也是，这老头最近话少，当时我拿放大镜看刚出生的小宝宝，发现她脚底也有一颗痣，他这个当外公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的，以前还到处跳广场舞勾搭老太婆呢，现在连个满月酒都不敢上去讲两句！” 江主任：“你赶紧把你放大镜扔了。” 许秋又看了眼病人，确认老人除了反复发烧外，没有其他的表现，就回急诊科上门诊了。 …… 今天的门诊，被控制在了80左右。 如今，临海一院对许秋越来越宝贝了，生怕给他门诊量太大，影响休息。 因此很多病人都被分流到王凡、何海、王平这些人头上。 毕竟后面这些人是累不死的，也不怕累死。 中午上完门诊，许秋简单对付了两口饭，就听手机在叮咚叮咚地响。 他打开一看，科室群炸了。 护士长在群里发了好几条60秒的语音，一听就是在骂人。 原因是一位主治医师收了个胳膊几乎变成抹茶的病人。 从拍摄的图片上看，病人整个左上肢都遍布着灰绿色的痂块，像是戴上了一层抹茶色的手套，乍一眼看，简直就是个绿巨人。 躯干、四肢都有大量暗红色的丘疹、丘疱疹。 表皮部分剥脱和结痂，部分皮损表面有脓性分泌物，手掌还有厚积的角化鳞屑斑，指缝能看到小水疱。 结果，转诊到皮肤科那边，皮肤科的对接医生没太重视，给办理常规的收治入院手续了。 直到今天才查明白，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湿疹。 而是挪威疥疮！ 这种病，在许多版本的皮肤性病学上都没有记载，属于是不上临床基本不知道的疾病类型。 然而，即便是临床上，也很难碰见。 如今的大医院连疥疮都很稀缺，只有基层能经常看到疥疮、阴虱等。 更何况是被称为痂皮性疥疮的挪威疥？ 它的严重程度，根本不是普通疥疮能比拟的。 也是最恶性的疥疮类型。 更重要的是…… 它传染性极强！ 一旦感染，除了皮肤干燥结痂、角化过度溃烂外，还会有脓疱、恶臭、毛发脱落、指甲扭曲等等表现，虽一般不危急生命，但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而某主治竟然按照常规流程收入，意味着科室要烧掉一大堆的床单、窗帘，还有各种日常用品，四舍五入就是烧掉了一个亿啊。 再者，谁也不敢保证，这个过程有没有造成挪威疥的传染。 唯一庆幸的是。 经历上次气性坏疽院感事故后，整个临海一院的防控级别提升了很多。 原本负责院感这一块的副院长被换下，来了个更雷厉风行的，在怀疑挪威疥的第一时间就开启了防控措施，将这名病人带来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尽管如此，负责的主治医师还是免不了要被护士长骂几天。 不过，出错、挨骂，对一线医生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就连国内某学科创始人也不例外，他八十多岁了还在上临床，精神可嘉，但由于老眼昏花，经常看错病，有一次把一个本该送到血液科的血小板减少性紫癜，当成过敏紫癜送去了皮肤科。 问题倒是不大，后面一查，就发现血小板计数不对，赶紧给纠正了回来。 后续，天不怕地不怕的护士长，把这位创始人给数落了几句，来年还评上了年度优秀护理人员。 总的来说，干临床的，有人骂并不见得是坏事，总比家属抱着骨灰盒满脸泪水地看着你要让人舒服。 想到这里，许秋发了个表情。 许秋：大拇指.jpg。 护士长立刻发来了一条五秒钟的语音。 声音温柔又善解人意：“谢谢许医生的认可，有空来皮肤科玩呀，这里超大的，病人也很多。”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秋承认自己心动了那么一刹那。 …… 下午三点多，icu江主任打来电话，陶昌翰的各项检查报告都加急做出来了。 许秋赶紧打开病历系统查看。 只一眼，他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第326章 一句话的线索!怪病的眉目!! 从腹部ct上看，没有肿瘤的占位等表现，几项肿瘤指标也不高。 这意味着，肿瘤性发热的可能性不大。 另一边，风湿免疫方面的检查也没有带来好消息。 类风湿因子等全是阴性，也排除了风湿免疫性疾病。 “一切正常？” 许秋关掉检查，又重新看了一遍病人的住院病历，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三大常见原因都不列入考虑范围，想要进一步确认反复发热的病因，就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了。 “药物热？” 这时，许秋脑中冒出这个猜测。 临床上，有不少药物服用后副作用就包括发热。 比如运用于食脑变形虫除虫治疗，罗笛吃的两性霉素b。 此外，抗菌药物如青霉素、氨苄西林、阿莫西林；抗肿瘤药物顺铂、卡铂；抗凝药等等……数不胜数。 不管是不是药物热，此刻许秋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毕竟，病人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发热每拖延一天，就消耗一天，康复的可能性就更加渺茫。 临床工作，本来就是取舍。 只要收益大于代价，那就能做。 真正完美的治疗方案，不可能存在。 事实上，停掉所有可能导致发热的药物，也是一般主任医师进行到这一步时，无奈下的试验性举动。 这当然会导致已经控制的重症肺炎出现恶化，甚至死灰复燃。 但，对比不明原因、无法根治的反复发热来说，这个代价虽大却并非不可承受。 “再去病房看看。” 然而就在此时，许秋停了下来。 要不要选择这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案还有待商榷。 他需要再次确认，直到确信自己没有任何头绪！ …… icu。 这一次许秋只做了个简单的查体。 第一次来时，他就已经细致检查过，确认没有异常。 以许秋的体格检查能力， 能从他的检查床上得出“未见明显异常”的结论，那就是真的没问题。 再次复查，不过是例行公事般看看是否冒出了新的病变。 “许医生，我放大镜已经扔掉了，今天我用显微镜看了看我女儿掉下来的皮屑，发现……” 许秋：“……” 江主任等人僵着个脸，想笑又不能笑。 “没什么问题了。” 许秋迅速做完体格检查，不出所料，果然没有异常。 陶昌翰女儿恨铁不成钢地道：“爹，你怎么不争点气，看你生的这是什么病，连许医生都来看两次了！” 病床上的老人表情没什么变化，歪过头去，一言不发。 然而就是这个瞬间，许秋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就在偏头的刹那，陶昌翰的眼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许秋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迅速串联起一堆的线索，最后越来越顺畅，最后的答案呼之欲出，念头瞬间通达。 “你之前说，病人以前个性很开朗？”许秋看着手里的病历，迅速问道。 陶女神色有些自豪：“是啊，他随我。” 江主任等人嘴角抽搐。 女儿随爹，有这么形容的吗？ 不过这也能看出，这父女两平时的相处就不会太严肃。 陶女惋惜地说道：“年初的时候还经常勾搭附近公园的老太太，早上打太极，上午跳交际舞，下午公园散步，晚上再去跳广场舞，我们还寻思他能找个老伴儿呢，结果个把月前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谁搭话都不回，门也不出了。” 这一刻，所有医生的脸色都严峻起来了。 变了个人…… 这四个字，在临床上极其重要。 突然的性格转变、情绪长期异常，都可能是中枢神经系统的病变，或者是精神疾病！ 此前没有人问出这个情况。 呼吸科在忙重症肺炎的休克纠正，命悬一线。 送来icu这边，肺炎感染更加严重了，医护的注意力也在控制重症进展、防治反复上。 再加上病人进行了气管插管，全程连着呼吸机，本来就不能说话。 这也让众人忽略了他不只是不能说话，同样也是个性的突然改变导致了缄默！ “对，缄默症！”江主任也不是吃素的，找到题眼后，脑子里也立刻蹦出了答案。 许秋点点头，给与肯定。 缄默症。 这是一种言语器官没有器质性病变、智力发育正常，但沉默不语的疾病。 多发生在孤僻性格的儿童。 常见的、引起缄默症的病因，就包括癔症、情感性精神障碍，或者是精神分裂症。 江主任思索片刻，“如果是缄默症，莫非……他精神分裂？” 以前开朗浪荡，如今闭门不出。 这种极端的反差，除了性格变化， 还有可能是不同人格。 不过，如果是精神分裂的话，那就没icu，也没许秋什么事了，临海一院这边的精神科也不咋地，还得送到专门的精神专科医院去。 “也有可能是被某个老太太拒绝了，从此一蹶不振。”管床医生大胆假设。 “不对。” 这时，另一个外貌有五分之一许秋帅气的医生摇头：“你们说的这些，跟反复发热有半毛钱关系吗？” 病房的气氛突然凝滞。 江主任也愣住。 五分之一许秋说道：“其实，不只是这些精神疾病有缄默症，一些颅脑肿瘤也可能导致少言寡语。可能引起肿瘤性发热。” 正牌许秋看了他一眼，微微赞叹，“以前没见过你，新来icu的？” 江主任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哦，我挖掘过来的……是有点东西的吧，我平时也是这样训练坍塌的。 年轻人嘛，不要怕表现自己，不要浪费我们这些前辈给的机会。” 五分之一许秋：“是这样，江主任应该早就猜到了，特意帮我把精神疾病全部排除了。” …… 诊断重新有了线索。 缄默症、颅脑肿瘤、肿瘤性发热。 这三个词汇，成为了陶昌翰的断案关键。 “怎么办，做个颅脑ct？” 既然怀疑是颅脑肿瘤，最简单的办法，肯定是拍一个片子。 但问题是，此时的陶昌翰别说送去影像科了，连出icu都无比困难，做完ct能不能活着下来都是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办？”江主任看向五分之一许秋。 第327章 低调的神药，几块钱的救命稻草! 五分之一许秋茫然地摇摇头。 他也没办法啊。 说实话，在缄默症出来之前，所有医生都默认排除了肿瘤性发热了。 因为肿瘤指标并不高。 而这大概率也代表着，病人即便有颅脑肿瘤也是很早期的变化，影像学上可能没有多少异常。 换言之，就算顶着风险做了颅脑ct，到最后可能也看不出什么来…… 家属能收获的，是【无明显异常的ct诊断书】*1、【尸体】*1。 极其不划算。 这种病人，如果送到门诊那边，医生只会蹦出一句密切随访。 但此时，对陶昌翰和陶女说密切随访，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许医生，这个我没教过他，我也不会。”江主任相当诚实，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许秋身上。 “临海一院没办法。”许秋平静地说道。 这一刻，江主任等人瞳孔一缩。 许秋也不行吗？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从许秋口中听到“没办法”三个字。 无异于直接给陶昌翰宣判死刑。 “要不，转……” 江主任刚要对家属说转院，却见许秋抽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药名。 他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萘普生” “这……” 江主任的音调拔高了几分，某个夜晚瞒着所有小护士偷偷打开电脑看的学习资料翻涌出来。 那篇记载肿瘤性发热的偏门文献中曾提到，对抗肿瘤性发热，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特效药。 正是萘普生！ 萘普生属于比较生僻的药物，很多临床医生都不一定知道，更别提它的药理机制、适应症了。 它与阿司匹林、布洛芬类似，属于非甾体抗炎药，通过抑制前列腺素合成来发挥抗炎镇痛作用。 主要作用其实是缓解疼痛，曾经用在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骨关节炎、痛风等的疼痛、肿胀症状。 后来被发现，它对肿瘤性发热有奇效。 基本上吃一两颗，几个小时内就能立刻退下去！ 被称为“癌热神药”。 可惜的是，萘普生为何如此神奇，而同类型的芬必得、阿司匹林却完全没有这层功效，迄今为止也没有任何人给出结论。 这也是医学的无奈。 不只是萘普生对抗癌热的机制至今是个谜，就连肿瘤为何能引起发热，其机制都尚未明了。 学说倒是一大堆，比如什么肿瘤细胞分泌内源性致热源；肿瘤组织坏死释放致热源以及隐匿感染等等，但都有各自的局限，只能在自家学说内部自我催眠，终究是说服不了所有医务工作者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是不是癌热，吃个萘普生立刻能辨明！ 江主任深呼一口气。 他无法理解。 萘普生灭癌热，是他从茫茫的文献之海中偶然看到的。 这一层作用，低调的萘普生甚至没有写在说明书里，依旧只有老一套的抗炎镇痛，这也符合它的历史地位，像药物领域不在乎名利的老顽固。 也就是靠着几篇文献，和用过都说好的医生口口相传，才有了“癌热之神”的小范围传播。 难怪不用肿瘤外科来会诊啊…… 就算是肿瘤外科那边的医生，恐怕年龄不上五六十，都不一定知道这未被任何教材、指南记载的药物吧？ 他望着许秋，一时间觉得这个帅逼更加帅气了，脑袋后边甚至快有了光圈。 …… “不过，为什么说临海一院没有办法？”江主任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想起许秋的这句话。 许秋把写着药名的纸条交给陶女，接着道：“临海一院的药房没有这种药，市面上也少见，想买的话，恐怕得跑很多个药房，你去外面买。” 陶女郑重地接过纸条，“这么难买吗……医生你放心治，这药多少钱我都会买来！” 许秋：“很便宜，几块钱一盒。不过这药太老了，而且不挣钱，没多少药房有。” 陶女怔了一下。 这么便宜？ 就几块钱，就能验证困扰所有医生的难题，避免一次风险极高的颅脑ct？！ 江主任呵呵笑道：“所以说他是许医生嘛……用药开检查不在贵，而在适合。有时候，几块钱的东西比几千块的检查更有效。” 管床医生和五分之一许秋都肃然起敬。 给他们多一个脑子，恐怕也想不到，癌热竟然能用一盒几块钱的药鉴别…… 连icu的名将江主任都是粗略看到过几眼文献。 直到许秋写出药名，他才猛地回想起来。 而许秋却直接给出了这个方案……他脑袋里是装了个论文库吗？ …… 晚上七点多钟，陶女就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她跑了三十多家药店，最后都到了旁边的静海市，最后才在一家开了四十多年的良心药店找到。 icu里，包括江主任在内的医生，都好奇地打量着这盒药。 那目光，如狼似虎，丝丝寸寸都没有落下。 “真神奇。” “说明书果然没有提到癌热这些词，不是许医生，谁能想起还有这一号药？” 众人惊叹。 萘普生在临床医生的圈子里确实算生僻了，连他们这些icu医生都没听说过。 “要不要直接给药？”五分之一许秋抓着盒子，迫不及待地想要抠下来一颗了。 江主任眼睛一瞪：“问我干嘛，去请示许医生！” 打过电话后，许秋给了个“可”的答复。 icu这边才麻利地塞药。 晚上十点半，用药两个小时后，陶昌翰低烧退去，36.7度，效果极其显着。 这也是持续多日反复发热后，病人第一次体温低于三十七度。 “爹，争点气，降降降！”见老爹精神大好、眼眸发亮，陶女也恢复了往日的跳脱，在旁边加油鼓劲。 江主任默默地道：“不能再降了，再降就低温冬眠了……” “这敢情好，就跟三体一样对吧，我爹这病要是现在治不好，冻起来等以后医学技术发达了再做！” “这……” 一向能轻松拿捏家属的江主任也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医生你说呀，我爹他这病能治不能？” 江主任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用淡淡的装逼语气说道：“这简单，你去问许医生。” …… 第328章 急诊科什么时候敢收病人了?许秋敢! 夜晚十一点，距离用药三个小时后，陶昌翰的体温彻底稳定了下来。 这一幕，也让icu的医生们震惊了一把。 一盒价格几块钱的药，降温效果竟然比特效退烧药还要好！ 此前，重症监护这边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最开始他们给莫西沙星抗感染治疗，体温升升降降，不断反复。 后续升级为帕尼培南，有疗效但依旧不够理想。 后来改用万古霉素、冷敷冰袋、口服双氯芬酸、肌注氨林巴比妥等措施都收效甚微，一停药温度立马回升，最后病人心率反而升上去了，缺氧更加严重。 万般无奈之下，icu这边才考虑试验性停药。 谁又能想到，破局的竟然是小小一颗萘普生？ …… 第二天，病人的精神对比昨晚又好转了很多。 第三、第四天，都没有再发热，陶昌翰也终于顺利脱开了呼吸机，看到了康复的希望。 第四天晚上，评估后拔除气管插管，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陶昌翰憋了半天，对女儿骂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第二句话：“让你张姨、王姨、刘姨都不要来看我，谢绝探视。” 陶女哦了一声，道：“意思是尤姨可以？” “……” 陶昌翰吐了几口气：“你也走。” 之后，任由女儿怎么招惹，他都不吭声了。 “如果是以前，他起码得跟我吵到第二天早上，果然是得那什么缄默症了。”陶女评价道，也就是今天她能骂得过老爹，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了。 拔管次日早上，icu严密评估后，确认老人可以转出重症病房。 不过，在该送去哪个科室，江主任犹豫了。 他给许秋打了个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后问道：“呼吸科还是脑外科？” 许秋：“急诊科。” 这个回答，如果是从其他医生口中说出，可以说荒唐到极致。 急诊科向来是病人的中转站，只敢送人走，何时收人来？ 但临海一院的急诊科是个特例，还没有科室敢从许秋罩着的地盘抢病人…… “收到收到，不过这个病人的肿瘤怕是不好找，估计要随访了。”江主任摇头叹息。 肿瘤指标不高，就算是个肿瘤，也肯定是早期。 影像学能把人看得一清二楚，但对微小的病变依旧有局限，检出率极低。 即便是配合当下最先进的ai自动识别系统，也难以发现异常病变。 之前，陶昌翰还是小烧货。 现在不烧了，说个“密切随访”，等肿瘤长到能被影像检查勘探的程度，并不过分。 临床上，很多人有肺结节，或者是小的巧克力囊肿，医生的建议都是随访。 至于为什么不在早期就把问题给处置掉，原因也很简单。 真正的临床，绝不是对每一处异常赶尽杀绝，而是如菜市场的大妈一样，斤斤计较。 说的直白一点，还是代价和收益之间的关系。 对闫自强这么一个在影像学上极难发现的肿瘤来说，到底是手术放化疗后的生存质量更好，还是姑息治疗更有益，没人能分辨。 一旦预期的疗效差异不大，冒着巨大的风险开颅做手术，没必要，也不符合“患者利益最大化”原则。 更何况，即便开颅了，能不能找到肿瘤还是两码事。 在复杂的颅腔里，找一颗黏附在脑组织或者是某处腔隙里的芝麻粒，和等它长大一些后，寻找颅脑里的一颗鸡蛋，孰难孰易，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一，老人的新陈代谢很慢，这个颅内肿瘤有可能不继续发展，或者是不再复发。 第二，他才从icu转出，身体状态等各方面都不适合进行肿瘤治疗，一定要盯着这个小瘤子的话，风险太高。 业内公认的龙头，大夏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它作为协和系最强悍的肿瘤专业医院，对待闫自强这类病人，恐怕都嫌他占用本就紧张的医疗资源，不会检查，更妄论手术。 …… 闫自强转到急诊科这边后，许秋特地下了医嘱，让护理部那边额外关照。 主要是提防中枢神经系统的相关病症，如头痛、呕吐、视力相关问题，以及下丘脑侵犯导致的尿崩症，监测尿量等等。 换成其他医生，肯定是一句“检查没有意义”就打发了。 但许秋不同。 他需要在早期手术和放养之间，做出一个决断，此时就得弄清楚这个肿瘤到底对病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又有可能是什么瘤子。 像垂体瘤、脑膜瘤、胚胎残余性肿瘤这些分化好、生长慢的良性肿瘤，就无伤大雅。 但，如果是原发性恶性脑瘤，那可能就要做出不同的处置方案了。 几天后，许秋这个病例传遍全院，萘普生这款药一时风头无两。 “简直离谱，萘普生竟然还能这么用？” “我刚刚去知网查了一下，萘普生基本都是工业领域的论文，比如什么污水处理降解，稀土-萘普生配合物的合成。 就算专门去临床医学板块搜索，萘普生也大多是用在关节炎这类疾病的抗炎镇痛上！” “如果不是专门检索萘普生和癌性发热这两个关键词，我这辈子都想不到它能跟癌性发热联系到一起！” “那是你们不知道，癌性发热是肿瘤科的强项，他们平时鉴别，肯定也有萘普生这个方案的。” …… 此时。 肿瘤科的医生们看着临海一院大群，默默地选择了闭麦。 事实上，即便是肿瘤专科，他们碰到的癌性发热也不算多。 能送到肿瘤科来的，基本都已经明确有肿瘤的。 要么做手术切除，要么各种放化疗治疗，肿瘤都自身不保了，哪还有多少癌热？ 此外。 癌性发热的诊断标准非常苛刻，一共六条，最后还需要除外感染等其他发热原因才能确认，属于排除性诊断。 即，不可能直接确诊，只有排除所有可能导致发热的病因后，才能考虑癌热。 绝大部分的恶性肿瘤病人，发热的罪魁祸首都是感染，肿瘤本身引起的发热就太少太少了。 因此，肿瘤科这边的做法其实相当粗暴。 第329章 全省大讲座，业内震动! 先用抗生素，联合冰敷物理降温。 接着再考虑上吲哚美辛，或者是片子癀等中药，基本上就能解决发热问题了。 因而，萘普生还真的不在他们科室的用药指南上…… 当天下午，肿瘤科邱副主任、刘主任，就赶紧跟医务科打了申请，希望许秋能来科室里开个讲座。 医务科备案后，给许秋说明了这件事情。 许秋确认时间不冲突后，答应了讲座。 萘普生是一款好药，不管是肿瘤科，还是其他科室不明病因的反复发热病人，其实都有大用。 至少，它给很多被反复发热折磨得绝望的病人，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 如果奏效，或许还能发现做一次几百块钱的ct，千把块钱的核磁才能诊出的肿瘤…… 可谓是一举两得。 然而，一线的大多数临床医生对萘普生都非常陌生，也不会把它和发热联想到一起。 连很多医院的药房，采购清单里也没有它。 这款药太不挣钱。 几块钱一盒的售价，如果再算上运输成本、存储成本等，几乎是亏本供药。 许秋的打算，是尽可能科普萘普生，进一步明确用药指征，让其正式列入不明原因发热的一项排查手段，让更多的医生和病人知道它。 需求量上去了，药房这边才能降低成本，保证萘普生的采购。 当然，以许秋在临海一院的地位，让药剂科每个月采购几千盒单价几块钱的新增药，难度并不大。 不过总不能到最后只有他一个医生知道用萘普生…… 因此，这一场讲座，也是正式把萘普生这款老药带回如今这个新时代的标志。 “顺便可以再进行一次科普……”许秋琢磨起来。 他现在不仅是临海一院、临海市的互联网医疗代表，同样也是白云省的医生名片，给大众、同行做科普的任务也不能落下。 眼下的萘普生，正好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 当天下午六点之前，临海一院公众号、白云省卫健委等，同时转发了许秋发布的一条消息。 “明天上午十点，许秋医生将在临海一院肿瘤科进行一次学术讲座。 讲座将介绍一款被很多人忽视的奇药，或将给癌症晚期不明发热的病人带去新的希望！ 同时，临海一院也将开通线上会议，会议号为666xxx……” 这则通告一出，业内震动，只觉得惊奇不已。 “奇药？” “肿瘤科、奇药、癌症病人的发热？治疗肿瘤性发热的？” “我们医院的话，基本都是常规的抗肿瘤治疗，加对症降温措施，还有专门针对癌性发热的奇药？” “我好像看过些文献，据说甲氧奈丙酸对肿瘤引起的发热降温效果比较好。” “甲氧奈丙酸？啥玩意儿。” “萘普生。” “草，风湿科的路过，这药临床上用得很少了，我们风湿专科医院都没有得卖。话说这玩意儿跟癌性发热有什么关系……” “尼玛，萘普生就萘普生，你叫甲氧奈丙酸干嘛？” “不觉得这样听起来更牛逼么……” 各种医学论坛上，许秋医学讲座、癌性发热奇药冲上热搜，吸引了很多目光。 而白云省内，省里面直接发文，要求省内各级医院的肿瘤科、发热门诊、icu三个部门务必参加这次讲座。 事实上，即便没有硬性要求，许秋的影响力在那，公开的讲座，各大医院院长也会主动要求医生学习。 毕竟，能让许秋专门拿出来讲的东西，而且还称之为“奇药”，大概率是如今临床上并不常用，甚至是无人会用的“新”药。 而这或许会给相当大一部分病人带来新的转机。 …… 次日上午九点半，会议开启，临海一院网络部的工作人员调试好设备，观看人数飞快增加。 因为是预约的线上网络研讨会，因此，容纳上限为五万人。 只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人数就上涨到了两千多。 这个数字非常可怕。 因为很多医院都是使用会议室的大屏幕，科室医生一起观看。 能达到两千，已经很夸张了。 十点钟，许秋进入会议室。 他的脸一出现，人数飞涨，最后直接塞满了五万个。 不过，后来的人基本都是凑热闹的网友。 也只有许秋的讲座，能达到这样的盛况了。 而作为对比，同一时期还有位心外科的专家进行临床指南制定规范的讲解。 观看人数和他的头发一样，108。 宛如一百零八好汉，坚挺在凄楚的梁山之上。 “今天就讲这么多了，指南规范的制定与修改，牵扯到每一位病人，需要慎之又慎。希望未来和同僚们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几分钟后，黄专家结束讲座，看了眼观看人数，苦笑一声：“这么重要的会议，竟然才一百多个同僚在线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体会一下会议室挤爆的场面。” 这时，有人发言：“黄老师，你要不直播许秋医生的会议内容，绝对能瞬间满人。” “满人？我这是网络研讨会，上限是五万人，怎么可能满！” 虽然这么说，但黄主任还是试了试对方提供的会议号。 可惜的是，已经满人了。 “上限三百人的免费会议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满人。”黄专家嘀咕了一句。 他打开手机，正好看到自家医院群里，有个住院医师在分享许秋会议室的讲座截图。 黄专家笑了笑，给小住院打去电话：“你退出会议，给我腾个位置。” 几分钟后，两人同步退出与进入。 当黄专家看到许秋会议室有五万人在线时，懵了一下。 这尼玛也是网络研讨会？ 五万人啊，怎么可能满的！ 还不等黄专家想明白，他的会议室就涌进来了一大堆人，眨眼就突破一万，十几分钟后也达到容量上限了。 “？？？” 啪嗒。 一阵风吹过，黄专家头上只剩下107根头发。 …… “今天就讲一个药，萘普生。 相关的科普文章，也将在会议结束后，第一时间发表在各平台上，没有参与会议的同意能了解这款奇药的药理机制、适应症等等。” 临海一院，肿瘤科会议室，许秋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 紧接着，他开篇的第一句话，就让参会者都沉默了。 第330章 新的临床指南，萘普生的崛起之路! 许秋目光灼灼，语气却平缓而冷静，道： “临床上，面对一个癌症晚期，需要尽快手术与化疗，但反复发热的病人，该怎么处理？” 医生同行都一阵沉默。 这类病人，一直是一线最头疼的类型。 持续发热的情况下，做手术，或是化疗，风险都极高。 这个两难的处境，很多时候医生只能碰运气，在权衡利弊后，选择最保险的方案进行治疗。 至于是不是最合适的，没有人知道。 毕竟，在生命面前，副作用、后遗症等都不太重要了，把温度降下去、把手术和化疗给完成，才是最主要的。 会议室里，许秋停顿了几秒钟，直接给出了答案。 “除了常规的降温手段，萘普生这款药，或许是一个新的线索。” 会议里，许秋共享了屏幕。 上面记载着一项实验。 “萘普生实验。” 许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1984年，一位叫chang jc的医生意外发现15例恶性发热病人口服萘普生后，其中14个迅速降温，而且用药期间体温没有反弹；而与之相对，另外五个因为感染而发热的病人也吃了萘普生，却无一人退烧。 自此以后，萘普生在小范围内有了“癌热克星”的名声，业内也出现了一些不算知名的文献。 直到1995年，莓国一位妇科医生确定萘普生对妇科恶性肿瘤癌性发热具有极其强烈的退烧作用，并且发表了sci论文，萘普生在癌性发热上的对症治疗才被肯定。 2005年，萘普生实验开始。 即实验者每次口服萘普生胶囊375mg，每日两次，持续三天，服药后癌性发热病人体温都迅速恢复正常，同时精神萎靡的状态也得到了改善。 自此，也算是确定了萘普生新的适应症。 可惜的是，论文再如何专业、结论再怎样震撼，也有被埋没在茫茫文献之海的可能性。 萘普生虽然好，但，仅仅是对临床医生，对病人好。 几块钱一盒的售价，能赚什么钱？ 医学并不是世外桃源，利益、资本，同样也在干预着这一领域。 国外搞垄断，靠专利费、使用费和技术壁垒躺着赚钱。 就拿临海小口径血管所处的心血管科来说，以前迈柯维、泰尔茂完全控制着国内人工血管市场，最稀缺的时候，全院只有一两根人工血管库存。 除了血管，小到强生的prolene手术缝合线，戈尔的gore-tex缝线，还有起搏器、ecmo这些高端设备，都和芯片领域一样，被国外死死地遏住脖子。 几块钱的萘普生，一款五六十年前的老药，技术、专利等早就完全公开了。 如果它被临床广泛使用，对该行业的国外药企的冲击力是极其巨大的，损失的市场也难以估量。 因此，直到如今，萘普生尽管有“癌热克星”之名，但它却被牢牢地按在了那几页文献里，难以被人知晓。 即便是许秋，若非他遇到个很多个反复发热的病人，把人类历史上跟“发热病因”有关的文献基本都过了一遍，他也不知道还有萘普生这么一款奇药。 …… “萘普生纳入临床，我总结下来，有两大意义。 一，可以避免抗生素的无效使用，减少反复进行感染相关的各种检查带给病人的痛苦，以及损伤。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早期运用萘普生，可以避免对恶性肿瘤治疗的延误！” 一个多小时的讲座结束，许秋给出了最后这条建议。 会议室里，临海一院肿瘤科众人激动地鼓着掌。 全国各地，正在观看这场线上讲座的同行也都是一脸震撼，心里更是莫名地振奋。 萘普生！ 各个医院，不乏反复、持续发热，然而对抗感染、抗过敏药物等都无效的肿瘤病人。 而这一场讲座提及的萘普生，给了许多肿瘤科医生思路！ 大夏太大，不只有协和，也不只有三甲，更是只有一个许秋。 还有太多的社区医院、基层医院，也收治着肿瘤病人。 他们面对病人的古怪发热无能为力，焦头烂额，而许秋的讲座，给了他们新的诊断方向！ 叮咚—— 讲座结束的十分钟后，一篇文章，经由许秋各平台的个人账号，发布在全网。 《癌热克星萘普生，一款4.8元的奇药！》 开篇第一句，“癌性发热的发病机制至今尚未阐明，同样，萘普生对抗癌性发热的药理机制，也无人知晓”，让无数同行与网友心中一叹。 “但是，无数临床试验与文献表明，其对肿瘤引起的发热疗效非常显着，降温效果快速，反弹几率极低！” 而这第二句话，又让无数人眼睛大亮，激动不已。 两千字的科普文章下来，许秋归纳出了讲座中提及的，萘普生适用的肿瘤范围。 其实也就是容易导致癌性发热的肿瘤名单。 其中包括“巨淋巴结增生症、霍奇金淋巴瘤和非霍奇金淋巴瘤、肾癌、肝癌以及卵巢癌”等等。 这些肿瘤病人的反复发热，是应用萘普生的最佳指征。 算是直接给还有些迷茫的同行、病人，一个标准答案了。 此外，许秋这次讲座带来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一次科普的极限。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不论是业内，还是省里，都对许秋本人有着极高的信任度。 也是因此，在向许秋咨询确认后，白云省直接带量采购，与萘普生生产厂家展开价格谈判。 最终确定进一步的价格，由4.8元降至4.29元，自此白云省对该药启动了集体采购，按需分配到省内各大医院药房。 而省外一些地方，还在观望。 几天后，川省一家二甲医院官方公众号发文： “我院一位四十七岁的女性患者，穿刺活检明确卵巢腺癌后，住院第三天开始反复发热。 当天采取莫西沙星抗感染治疗，治疗六天不见好转； 后续升级抗生素，依旧不见成效。 由于病人卵巢癌晚期，手术与化疗刻不容缓，全院会诊对发热束手无策，只能尝试冒着风险进行化疗。 危急关头，我院偶然看到许秋医生讲座上提到的萘普生，当即让家属购来，即刻用药，三个小时后病人体温和心率恢复正常！ 感谢许秋医生的无私指导。萘普生的确是癌热克星！” 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更疯狂的一幕出现了。 第331章 论文量产!查房的额外发现! 各大医院相继发文，他们按照许秋在科普文章中制定的用药指征，对一部分符合临床症状、并有不明原因发热的病人进行了萘普生疗法，都取得了相当显着的疗效。 白云省之内就不必说了，在卫健委、卫生部门的要求下，萘普生纳入省医保，进一步降价，提前预定了大批药品。 而省外，很多医院都惊奇地发现，这个药物的作用远远不是对抗癌性发热这么简单。 临床上它还有一个更加明显的优势。 即作为验证手段，来判定病人是否为癌性发热，借此甚至可以早期发现一些连影像学都无法检测到的肿瘤…… 比如陶昌翰。 他的肿瘤指标很低，临床上一般不认为患有癌症，即便有那也是没有检查、治疗意义的极早期癌。 做ct、核磁等，费时费力，花费也高昂。 但，如果有不明原因的发热，靠服用萘普生，治疗有效则为癌性发热、早期确诊癌症，这可比其他检查项目要靠谱，也方便多了。 也是因此，许多肿瘤医院、发热门诊，对萘普生的需求量突然大增。 而生产厂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也导致，药店内的萘普生全部销售一空，即便是未雨绸缪、早就签下采购合同的白云省内，也面临着供不应求的状况。 而当萘普生的作用在临床上得到更多正面反馈，白云省卫健委、妇科肿瘤防治与研究学会、肿瘤学会等共同发文，以最快的时间，制定了一条新的临床指南！ 应用萘普生治疗的标准： 1.每天体温有一次高于37.8摄氏度 2.发热持续两周以上（或重症病人的反复发热） 3.体格检查、体液培养以及影像学均未提示感染 4.除外药物过敏、输血反应、放化疗反应 5.足量抗生素治疗一周无效；或其他降温措施无效。 …… 这条新的用药指征，迅速进入白云省肿瘤学科指南，之后又影响到了周围的几个省份。 其余省份虽然没有跟进，但医院内部，都已经把白云省的最新指南拿来用。 一时间，萘普生在国内的销量暴涨了数千倍。 “良心药”“老百姓的好药”等称号被安在萘普生头上，甚至，已经有人把它称之为神药。 唯一遗憾的是，尽管国内的肿瘤学科被许秋一场讲座、一个科普搅出了一个新的用药方向，但萘普生在国外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或者说，国外的医院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几块钱的萘普生，一旦真的普及开，将动摇很多医药巨头的利益，也将直接冲击许多以此为卖点的药品。 甚至，还能够波及到影像科、检验科。 毕竟很多不明原因的发热病人，到最后没法解决，就是不断做实验室检查、进行影像学分析，而萘普生的名声从临海一院打响后，这款廉价的药会取代各种昂贵的检查，成为首选。 …… 这几天里，陶昌翰作为临海一院历史上首位应用萘普生降温，并且直接推动了新的用药指征、临床指南制定的病人，得到了特别的关照。 临海一院这边的医生嘴都快笑歪了。 很多医生正愁着没病例、没论文方向。 现在豁然开朗了。 短短的几个星期里，就有大量的相关论文开始了研究。 《萘普生在癌性发热鉴别诊断中的应用》； 《萘普生试验在肺癌癌性发热与感染性发热鉴别诊断上的应用》； 《萘普生治疗晚期结直肠癌肿瘤热疗效观察》…… 这也导致陶昌翰的病房相当热闹。 陶昌翰的女儿也差点把嘴笑歪了，她对来问病史、要研究数据的医生都是来者不拒。 “这要是以前，你们这些个女医生，指不定要被我爹调戏好几次，可惜现在他得了那什么缄默症，无福消受啊！”陶女开着玩笑。 病床上，陶昌翰一脸生无可恋。 他只是沉默寡言，不是特么的耳朵聋了！ 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许医生！”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病房里的女医生们立马扔下了陶昌翰，满面春意地迎了上去。 “嗯。” 许秋头也没抬，走进病房时，目光在陶昌翰的检查报告上扫视。 各种单子显示没有大问题，符合出院的指征。 只不过，许秋还是不太放心，因此在签署出院通知书之前，打算亲自过来进行最后一次全身检查。 “陶昌翰是吗？” 尽管早就记住了病人的长相，但许秋并没有省略必要的流程。 “出院前再检查一次，没有问题后续随访。” 陶昌翰眼睛张开一条缝，没有啃声，但身体还是做出了配合的姿势。 许秋重点做起了头面部、神经系统的相关检查。 头部无压痛、无包块。 角膜无浑浊、无疤痕。 瞳孔…… 许秋微微一愣，只一眼就发现病人这里不对劲。 “向上看。” “向下看……” 简单的几个检查，许秋就在检查表格上写下了两条诊断。 两眼上视不能； 瞳孔散大； 眼球运动障碍； 而这些，是核性损伤最具特点的表现。 对侧上视受限是因为病灶侧上直肌核破坏所致，或者，动眼神经麻木。 而病人本身没有眼部外伤，且不存在神经系统相关的基础疾病，那么能导致这一切的，显然是颅内肿瘤。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尿量呢？”许秋开口问道。 小护士给出答复：2800毫升。 似乎是猜到许秋在担心什么，她补充道：“许医生，素素姐提醒过我们，要特别注意尿崩症，这是下丘脑受到肿瘤压迫、侵犯的表现。 所以护理组很关注尿量。 经过核对，病人的二十四小时尿量比正常人稍高，但远远达不到尿崩症的标准！” 正常人一天的尿量在1500~2000毫升左右。 而尿崩症的病人，每天尿量在6000至8000毫升以上。 陶昌翰的尿量只有2800，虽然比一般人多，但，想要诊断尿崩症还是太少了。 然而，需要摇了摇头，判断道：“不，肿瘤可能已经影响到下丘脑了。” 小护士脸色一变，病房里其他医生也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332章 急诊三连:死了没，救活没? 许秋盯着陶昌翰的脸。 他的嘴唇依旧残留着缺氧时的紫绀色，但两唇因为干燥而皲裂，分成了一瓣瓣，像是撕裂的大地。 手撵起皮肤。 病人的皮肤也泛着干枯的白色，手指关节处更是因过分干燥，稍微活动就能撕开一个个伤口。 临近出院的这两天，病人已经停止了输液，饮食、营养都在往健康人靠拢了。 因此，水分等都需要病人自己找补。 许秋问道：“这两天，他喝了多少水？” 陶女：“没喝几口。” “吃饭的情况呢？” “他也没有食欲，吃的很少。” 这一问一答，许秋心里算是有了答案。 从陶昌翰的身体情况来看，他每天的水分摄入，可能堪堪能维系生命。 喝得少，即便是有尿崩症，尿量也不会到很夸张的地步。 换句话说，如果陶昌翰此时没有并发症，以他的水分摄入量来推测，他每天的尿量可能非常少！ 甚至接近少尿、无尿。 但他的尿量依旧达到了2800毫升！ 这对于一个不喝水的病人来说，已经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了。 “联系影像科，做头颅ct，重点检查！”许秋当机立断，给出了进一步的医嘱。 …… 病人转运的同时，许秋回到了办公室。 桌面上摆放着一沓沓的文献，这都是他搜集到的，能引起反复发热、缄默症等表现的颅内肿瘤。 缄默症，大多是由脑干或丘脑网状上行激活系统损害引起，临床上多见于额叶肿瘤，其次是颞叶的肿瘤。 向神经上皮性肿瘤，如胶质瘤等等，虽然也能导致缄默症的表现，但它最特征的表现是呆板重复等，还有失眠或早醒等抑郁症状，均不符合陶昌翰的表现。 而体型较大的肿瘤，也被许秋排除。 病人没有颅内压增高的表现，也未出现嗜睡、木僵、昏迷等精神障碍，再加上肿瘤指标不高，是一个大号肿瘤的可能性很小。 大概率就是一个小小的瘤子。 这也是许秋交代影像科重点检查的缘故——如果只是当做普通的病人，医生也难免会错漏一些信息。 “不是这个……” “也不是蝶鞍区肿瘤。” 几个小时后，许秋在文献中翻找许久，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而此时，影像科那边也给出了报告。 “未见明显异常。” 后边还跟着一句“此报告仅供临床参考，不做最后诊断，建议进一步检查”。 这属于是医院三连的集大成表现了。 医学生三连，“不知道”“我学生”“问医生”。 内分泌三连。“早上吃的啥”“中午吃的啥”“晚上吃的啥”。 影像科那边则是“性质待定”“建议进一步检查”“请结合临床”。 急诊科的三连则更加彪悍一点，分别是“死了没”“救活没”“请专科会诊”。 …… “果然发现不了。” 许秋摇摇头，这算是意料之中了。 他调出了病人的ct片子，也仔细地查看起来。 不过，也没有异常发现。 许秋看了一眼，影像科给出诊断的是张浩主任，对方是临海市医学影像学教研室主任，实力非常强，能给出无明显异常这个判断，自然不是其他人随便看几分钟能找出毛病的。 如果这张片子是其他病人的，已经能够断定没问题了。 但，靠萘普生，以及缄默症、尿崩症、双眼运动障碍等特有的神经系统病理表现，许秋也能确认陶昌翰脑子里绝对有一颗瘤子。 医生现在要做的，不是证明它的存在。 而是找到它在哪里，以及肿瘤的病理类型。 还不等许秋继续深思，影像科的张浩主任就打来了电话。 “许医生，报告你看了吗？” 许秋：“嗯。” “你说的这个病人，肿瘤指标很低，不过既然经萘普生实验验证有效，那应该有肿瘤。我的建议是，尝试做个mr。” ct的缺点，只能一层一层地扫描。 假如肿瘤太小，而ct设定的扫描层间距是10mm，而肿瘤正好在这10mm跳过的区域，那自然无法发现。 即便是薄层扫描，2~3mm的层距，也难免出现遗漏，或者难以发现。 而mr则没有这个限制。 它能以任何角度、任何方位，观察到任意一个位置的情况，完全没有死角，检查起隐匿的肿瘤更具有优势。 “好，进一步做个核磁。”许秋也认可这个提议。 张浩补充道：“这样，我和病人家属沟通，把影像上传到论坛里，看其他的同僚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或者提出一点有建设性的建议。” “嗯。” 许秋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一份没有太大意义的ct片上。 挂断电话后，他就又扑进了文献里边，想要找寻到一些信息。 另一边，张浩放下手机，专门去跟陶昌翰、陶女等进行了谈话，取得了对方的同意，最终将这份ct报告传到了医学影像论坛上，此外还在“白云省影像先锋”“大夏放射科医生”等群聊中。 至于临海市的…… 他就是临海市影像科的教研室主任，连他都搞不定，其他人更是指望不上了。 很快，这份影像图片就引起了一番讨论。 “这不是个正常人的ct吗？” “没看到有什么表现……” “我看了一眼，发帖认证是临海一院的张浩主任，出了许秋的临海一院啊！” 众人立马就严肃了起来。 认真分析一波后，他们得出了严谨的结论：确实看不出异常…… 此时，张浩的微信群也在刷屏。 静海市人民医院影像科周主任：“一眼许医生的病人，撤了撤了，我看不明白。” 静安市肿瘤专科医院主任：“@韩进行、@魏安。” 韩进行和魏安，分别是大夏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的副主任，以及中山大学附属肿瘤医院的副主任。 前者是肿瘤专科医院的龙头，隶属于协和系，资源和实力都极其雄厚，无人能当。 后者则是明日之星，毫无争议的南部第一肿瘤医院，背靠中山系，更是以一己之力书写鼻咽喉的临床指南，颇有十年内夺下业内头把交椅的潜力。 第333章 倒霉蛋的一生，意想不到的线索! 这两位主任级别的人物，算得上是群里最高战力了。 当然，也是大夏境内，影像科顶尖的风云人物。 至于这两家医院的主任，基本都游走在各种国际影像学会议，自然是不会活跃在微信群里。 韩进行：“看了一眼，不会。” 魏安：“张主任，这是许医生的病人？” 张浩：“是的，后续我会把病历传上来，希望各位同僚可以建言献策！抱拳.jpg。” 韩进行：“我怎么看怎么没问题，你确定病人是神经系统的问题？” 魏安其实不算是真正的专科，他主攻的是心脏影像。 但韩进行就是做神经系统这一块的影像学诊断的，这个病人正好撞到他擅长的领域了。 张浩很快给出回复：“许医生说有。另外，病人进行了萘普生实验，降温效果非常显着，再加上其他的神经系统受损表现，应该就是颅内肿瘤。” 群里沉默了下去。 良久，都没有人再次发言。 …… 临海一院，急诊科许秋办公室。 几个小时的检索，他依旧没有找到多少有价值的资料。 核磁那边的结果还没出，估计得等到明天早上了。 许秋斟酌过后，打算再上一次病房。 一线医生，看再多的文献，懂再多的临床知识，最终都需要回归到病房、病人本身。 这一次，他没有再查体。 而是和陶女聊起病人的既往史。 出生的时候差点胎粪污染。 几个月的时候把乳.头吸破，弄成了化脓性感染。 六岁跟着表哥骑摩托车，出了事故，整个人在空中七百二十度转圈，命大落在了一个草垛子上。 第二天还四肢健全地去吃了表哥的席。 七岁把下体给刮伤了，去医院做缝合，顺带着把包皮给割了。 十岁…… 十一岁…… 许秋很有耐心，从陶女口中，提取有用的信息，希望得到一点线索。 不过，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枯燥，大多数时候做的都是无用功。 医学说到底其实是一门经验学科，临床上做出诊断，靠的是医生的眼力，以及各种检查单子回报的结果。 又不是刑侦破案。 再多的细节，其实对诊断起到的推动作用很小很小。 但，许秋还是选择了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有线索的时候，抓住每一个机会，才能还病人以健康。 “等等。” 就在这时，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陶女刚好讲到老爹十四岁时被六个女方家长找上门来，最后被七家父母揍的事迹，被打断后，有些意犹未尽。 “许医生，你十四岁的时候，有没有被混合七打过？” 许秋忽视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说他七岁的时候，刮伤了下体？” 陶女不以为意，道：“对啊。” “为什么？” 陶女是已婚妇女，对这些话题荤素不忌，随口就说道：“你可别以为我爹他把那玩意儿搞坏了，其实没有。据说他从小就很大，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有一大堆三十多岁的女人缠着他。到底是最猛的年纪遇上最猛的你啊！” 许秋对这些不感兴趣，换了个问法，道：“他为什么要刮？” “我问过我婆婆，她说是因为我爹长毛了，他当时觉得丢人，就自己拿着个菜刀在刮……现在想来也是牛逼，菜刀！而且据说那把菜刀后来还在用，现在都在我婆婆家的厨房用着呢，老物件真好使……” 许秋沉默。 果然是话痨，随便一个话题，她能扯到天南地北去。 不过听完陶女的描述，他突然眼前一亮。 七岁，长毛？ 正常的男孩，十到十三岁才开始发育，七岁显然属于性早熟了。 为什么会性早熟？ 此时，他的脑中浮现出一篇文献，而文献中提到的肿瘤，正好能引起缄默症、性早熟，以及癌性发热。 这一刻，许秋突然有一种历经万难，终于把那片迷雾拨开了一点点的感觉。 …… 回到病房后，许秋赶紧把文献翻了出来。 《青少年松果体区肿瘤的影像学表现与临床病理特征相关性分析》 当时，许秋排除这个疾病的原因，一方面是年龄不符合，另一方面，松果体瘤有坏死、有钙化，在mr呈现短t1,t2信号，影像学应该很好发现。 但此时，随着“性早熟”这一完美贴合松果体脑瘤的特征出现，许秋也不得不把陶昌翰往这个方向上靠了。 如果肿瘤足够小。 如果位置足够刁钻，又被脑脊液、血管等组织掩盖了ct密度、mr信号，还真有可能被忽略！ “先等核磁的结果。” 即便真的就是松果体脑瘤，最后还是要靠mr来确诊。 许秋给张浩打了个电话，把猜测告知对方。 张主任郑重地点头：“好，明天我亲自指导技师做mr，重点查看到底是不是松果体脑瘤。” 第二天一早。 照常早交接班。 陶昌翰这个病例，自然成了当天的重点病例，纳入了全科讨论。 肿瘤指标、萘普生、还有各种神经症状。 以及尿崩症的临床判断标准的宽松性。 这些都是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此外，心外科那边也送来了好几个病人。 这几个都是准备着做人工血管置换的。 不过，心外科那边的床位已经满了，一大堆要做小口径血管手术的，为了避免影响心外科对其他疾病的诊疗平衡，才分到了急诊科这边来。 结束交接班前，王平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今天是一周一度的主任查房，一会儿想来的就跟着我去。另外，许医生你就直接去陶昌翰那边，他算是重点病人，尽快明确诊断，手术室那边我已经通知人随时备着了。” 许秋点头：“好。” 交接班结束后，王平背着手，往病区走去。 主任查房，向来是一个科室最隆重的节目之一。 不论是饱经风霜的主治，还是未经人事的实习生，都会把握住学习的机会，如果能答对主任的问题，那印象分蹭蹭地涨。 当年的王凡，其实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机缘巧合之下留在临海一院的。 这件事情，至今王平回想起来，都想狠狠地扇自己两巴掌…… 第334章 最终诊断!刁钻的异常病灶! 五六年前，王凡还只是来临海一院实习的医学生。 当时他不爱说话，作为带教老师的王平，提问题、问病例时，其他实习生都会张嘴说两句，只有王凡顶着个黑眼圈，发着呆。 直到有一次，急诊科这边来了个疑似关节炎的病人。 特点是全身多处疼痛，还伴随有疼痛敏感增强等。 急诊科这边怀疑是类风湿性关节炎，或者是慢性疲劳综合征，想要转到风湿免疫科去。 结果，王凡突然开口了，说病人有点像是“纤维肌痛症”。 王平当时愣了一下，仔细回忆，突然发现纤维肌痛症比类风湿性关节炎等诊断要靠谱多了。 他便带着其他实习生再次给病人查房，同时叫了风湿科的医生过来会诊，最终符合诊断。 王平惊喜不已，回到科室表扬了王凡。 讲了几句，王平看到了电脑上的维奥综合征。 学名是wiskott-aldrich综合征，这个疾病是横跨遗传、免疫、血液、肿瘤的多学科综合征，也是学界的前沿，国内甚至还没有命名，王平便给它音译成了维奥综合征。 他随口问了句谁知道维奥综合征。 不出所料，实习生都一脸茫然。 王平刚想要借机斥责学生不主动了解前沿学术，角落的王凡默默地举起了手。 紧接着，王凡不仅把维奥综合征的全名“wiskott-aldrich综合征”讲了出来，还提到了它具有慢性湿疹、血小板及联合免疫异常三大特点，是性连锁隐性遗传疾病…… 王平惊为天人。 王凡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指着王平桌子边上的一本七百多页厚的书，说道“在第327页，大标题下的第二行”。 王平惊恐地翻开，赫然发现327页真的记录着这个罕见的疾病。 自此，所有查房时的提问，王平都会跳过王凡，毕竟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要给其他实习生留一点机会。 直到实习结束，王平破格留下了王凡这位天才。 后来的几个月里，王平才知道，当时王凡之所以能脱口而出“纤维肌痛症”，是因为他当时忙着考研，前一晚正好复习到这个病。 而维奥综合征…… 那是因为他和其他实习生去找风湿科医生会诊时，他待在科室无聊，正好看到了王平电脑上的维奥综合征，觉得讲得有点模糊，就翻开了旁边的书，看了半天，啥也没懂，完事只记住了个目录页码。 他在提问时低着头一言不发，是因为他真的不会。而不是不屑一顾…… 不过后来王平发现货不对板，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王凡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做到了当年的专业前五都没能完成的事情，破格留院。 至今，小王都以为，当年他能被留下是因为自己勤奋。 而真相其实是……他在恰当好的时候，装了恰当好的两个逼。 …… “何海特聘了个人，迅速升了主任，临海一院更是蒸蒸日上。 我破例留院了一个家伙，结果后面几年都没脸要名额了……” 王平叹了一口气。 回忆起往事，突然觉得指挥着王凡去掏粪，心里的罪恶感没那么严重了。 “赶紧跟上。” 王平背着手，唏嘘两声后，打算前往病房。 就在这时，他意识到不对劲，回头扫了一眼，瞳孔一缩。 身后只有王凡，还有寥寥几个实习生。 “？？？” 王平有点没反应过来，问道：“其他人呢，主任查房，不来参加？” 王凡咧着嘴笑道：“王主任，其他人都跟着许哥去看重点病人了。” “跑了？！” 王平傻眼了。 主任查房，明明是一个科室的盛会，谁都不愿意缺席。 这尼玛，人怎么全部跑许秋那边去了。 “主任，走啊，查房？”王凡期待地道。 许秋那边，实习生都挤到走廊里边去了，他们几个跑得慢，毛都看不到，只能跑回来跟王主任混了。 “王凡，到头来还是你最懂事。” 王平欣慰地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心想果然是自己招来的人啊，在许秋和自己之间，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后者。 “应该的，应该的。”王凡挠了挠头，笑得十分单纯。 …… 中午时分，两边查完房，许秋也终于等来了影像科那边的检查报告。 这个病灶特别刁钻。 张浩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 但是，他按照许秋的提示，在松果体区仔细查找，多番比对，加了两个多小时的班，还真的在松果体区看出了一些异常信号。 多个序列确认后，成功标记出一个短t1、t2信号，有一定幅度强化，并可见坏死的异常区。 虽然不能直接确定松果体脑瘤。 但…… 能在这个区域出现一个异常信号，已经相当可疑了。 “果然在这里。” 许秋并无意外。 结合陶昌翰的性早熟、神经系统症状，已经基本确定就是松果体脑瘤了。 确认诊断后，许秋的心情也沉重了一些。 松果体区…… 这个部位的肿瘤位置非常深，而且穿行的重要结构非常多，回流静脉也集中，手术难度非常大。 因此，很多脑外科医生都不愿意碰这类手术。 哪怕是医科肿瘤院，还是中山肿瘤医院，也是能不做就不做。 毕竟，它的风险，无异于是颅内拆弹。 叮铃铃—— 许秋还没看完检查报告，张浩就赶紧打来了电话。 “许医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检查？” 按一般流程来说，发现疑似肿瘤的病灶，下一步需要做穿刺，以进一步确诊。 但对松果体区的肿瘤来说，做活检显然是不现实的，太危险了。 因此，大多只能选择单纯的放疗。 而放化疗那边，基本上都是采用缘较宽的局部野照射25 gy\/3周后，再行ct扫描，通过与治疗前的ct片进行对比，从而判断肿瘤的大小、性质等变化情况。 如果肿瘤明显缩小，那结果就非常悲观了，提示此肿瘤是生殖细胞瘤等极恶性的肿瘤。 此时，就必须做微创手术清醒开颅术。 然而对陶昌翰来说，这一个方法显然行不通，他存在一个巨大的问题！ —— 三更来了！ 第335章 完美切除、完美恢复! 病人的肿瘤太小，以至于，不管现在还是几周后，ct上可能都无法显示出病灶。 连核磁，都需要张浩放下其他一切工作，花几个小时死命地在松果体区翻找，才能发现异常。 如果没有许秋提醒，又锁定在了一个小小的区域，张浩也不可能找出来。 此时靠对比来判断恶化与否，一是病灶太小，根本看不出改变。 二是，陶昌翰这几天的神经系统病理表现越来越严重了，能不能撑过三周的边缘单纯放疗都不好说。 最重要的一点，病人的松果体脑瘤，在略高于小脑幕缘的地方，这里对放化疗都非常不敏感。 简而言之，除了手术，别无他法！ 这也让张浩颇感绝望。 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发凉。 他看了眼电脑。 群聊里，韩进行、魏安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全部认为手术的风险极高，没有手术的意义，只能姑息治疗，试探着做做单纯化疗，看病人造化。 也有人认为可以开中医方子，看能不能挽救这种位置刁钻，手术、化疗都无能为力的肿瘤。 以张浩的临床经验来看，他也认为无法做手术。 但，许秋并不这么想。 他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道：“张主任，准备一下，下午进行脑外科、肿瘤科等的联合会诊。” “联合会诊？” 张浩一愣，震惊不已：“许医生，你的打算，是动刀子？” “动。不动的话，让病人等死？” 张浩喉咙耸动了两下。 他想说“不动刀子，是病人自己等着死；但动了刀子，就是医生亲手杀死病人”。 然而，面对许秋，他这句话堵在了嘴里，转而说道：“你要组建mdt（多学科、多科室）团队？” 松果体脑瘤事关重大，单个医生无法完成，甚至单科室的人都无法驾驭。 只有多学科团队，才有可能适应松果体脑瘤手术的瞬息万变、惊险万分。 “是。” “是……”张浩怔住了。 为什么许秋能把一台这么难的手术，回答得如此轻松？ 这是松果体脑瘤啊，不论是难度，还是危险性，可都比之前的巨大脑膜瘤要难多了。 和颅脑分离手术不同。 颅脑分离手术，难在把脑组织分开，难在建立两套不同的脑部营养系统。 而松果体区脑瘤的切除术，难在从一个极其深入、危险的地方，摘除一颗肿瘤。 如果真要从技术层面来分析的话，颅脑分离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难缠； 但从风险性来讲，松果体脑瘤其实也不遑多让。 总而言之，能做这台手术的，业内龙头的医科肿瘤院都没几个。 “好，我就准备联合会诊。”张浩开口。 他看了眼群聊，发现韩进行等人又在艾特他。 韩进行：“听说许医生专门喜欢挑战这种高难度的手术，他要是做这个松果体脑瘤的话，叫上我。” 魏安：“还有我。握手.jpg。” 张浩看完后，开口道：“许医生，有两个外院的副主任也想要来观摩手术，你的意见……” “都来。” 许秋的回答依旧很简短。 来的人越多，分量越高，他的手术成功率也就越高。 他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 下午五点钟，近下班前，一场临时多学科、多科室联合会诊在急诊科召开。 参会的有脑外科的金玉成。 他是临海一院脑外科的一颗新星，从许秋建立脑外科基地后，他迅速掌握要领，从神经内镜手术转到了更加精细的颅内分离这一领域，借此掌握了大量颅脑手术的高精技巧、手法。 如今比起蔺主任来都不逊色，是一位手术好手，炙手可热。 此外，肿瘤科、影像科、麻醉科、血管科的主任、副主任等，都悉数到场。 除了这些自家人，还有四五个是从外院赶来的，如韩进行、魏安等人。 这场联合会诊，最终在6：17分结束。 会诊根据病理结果，初步诊断为髓母细胞瘤（who，iv级，经典型）。 之后，许秋又提出了更严密的手术方案。 简单概括，就是poppen入第三脑室和松果体区肿瘤手术。 常规的松果体脑瘤入路有两个。 一是从幕下小脑上入路，这也是最常见的入路。 第二是后纵裂，从这里进去引流静脉比较少，只要操作轻柔，撕裂静脉的可能性就很小。 然而，许秋选择了一种少见的入路。 经过枕部，从小脑幕入路第三脑室和松果体区。 这个术式难度更高，需要注意的事项非常多。 比如，它在牵开枕叶时，有可能损伤视觉皮质。 切开小脑幕的时候，又可能导致前方的滑车神经受损。 此外，由于没有人知道陶昌翰的肿瘤长什么样，起源到底如何，因此最终病灶的移位方向也是不同的。 如果肿瘤被增厚的蛛网膜覆盖，那还需要额外切开蛛网膜，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大脑大静脉。 更凶险的是剥离和切除肿瘤的时候，大脑内静脉、基底静脉，还有不少分支都错综复杂地分布其中，可以说一刀落下去，就能引爆无数个足以致死的“地雷”。 “为什么选择这个入路？” 会议室，不管是金玉成，还是张浩、韩进行、魏安等人，脸色都非常严峻。 许秋给出了解释： “如果从小脑上入路，大脑大静脉不可避免地会遮挡，影响术野与操作空间。 至于后纵裂，肿瘤位置偏下，如果用这一入路，尽管风险小了，但手术路径会拉长，病人的损伤、手术时间都会增加。” 前者，限制了主刀的发挥，相当于是限制了手术效果的上限。 而后者，降低了致死的风险，但会加大术中微小的损伤，算是踩着“病人不死”的下限做手术。 活下来的几率很大，但，活得好不好就听天由命了。 而许秋选择的poppen入第三脑室和松果体区肿瘤手术，则抛下了这一切，把手术效果，完全交给了主刀者的个人能力！ 发挥得好，那就是完美切除、完美恢复。 但，一旦手术刀偏倚一分一毫，也不会有任何保底的措施，病人只能面临死亡！ 第336章 离谱!真有人一根血管都不破啊? 这一刻，全场寂静。 为了规避风险、绞尽脑汁的医生，比比皆是。 但真正践行了踏入医学之路时立下的希波克拉底誓言，把病人生命、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那可就太罕见了。 许秋敢制定这样的手术方案，他的能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一颗赤诚之心。 这大概是医学技术越来越先进、科技化的当下，一部分医生最需要磨炼，也最欠缺的东西之一。 …… 闫自强那四位人工血管受试者的临床研究还没搞定，许秋这边，又迎来了新的高难度手术。 陶昌翰在全院的关注下，开始了术前准备。 当天剃头。 手术前一晚，灌肠，并给苯巴比妥0.1g口服，以保证病人安静休息。 很多颅脑手术不允许灌肠，原因在于很大比例的病人有颅内高压，灌肠会致使病情恶化。 但陶昌翰的瘤子很小，不存在任何占位、增压效应，因此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手术当日早晨禁食。 术前一个小时，再给苯巴比妥0.1g，阿托品0.4mg。 “爹，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把你的遗产全部送给你最讨厌的荷姨。”陶女安慰着父亲，给予他活下去的信念。 陶昌翰淡漠地瞥了女儿一眼，虽然没有情绪，但眼睛里传递出的杀意相当明显。 刘素素过来打断：“你少说两句，要上手术台了，别让病人情绪激动。” 王凡倒是很随意，说道：“放心，许哥说了，他现在属于缄默症，兴奋不起来的。” 刘素素：“……” 话虽如此，但，术前能这么轻松和病人插科打诨的家属，她还是头一次见。 很快，陶昌翰就被推上了手术台。 随后手术团队相继进入手术室。 尽管影像无法完全探清肿瘤的全貌，但，影像科在这台手术中发挥的作用依旧相当巨大。 术前，做了ct骨窗超薄扫描，了解了颅底、岩尖骨质的的情况，随后利用cta和mri检查图像融合入神经导航系统定位，提前标记出了颈内动脉、岩浅大神经等重要结构。 “手术开始。” 随着许秋的声音落地，众人的注意力凝聚到了极点。 第一步，皮肤开口。 这已经是基础中的基础了，许秋提刀从右侧开颅，头皮切口自枕外粗隆起，在中线左侧向上七厘米后，又横行八厘米，在这个部位往下一撇，切口终点抵达乳突。 翻转皮瓣。 一个规整、漂亮的头皮切口便展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血好少！” “这是用手切出来的？比机器人手术的程序还要完美啊！” 韩进行等人大睁圆目，感到不可置信。 场上，魏安和金玉成一样，也搞过内镜机器人手术。 这种新时代的手术，可以将内镜连接到rosa的机械臂上，采用额中回入路，在内镜下操作从而减少对正常神经组织的骚扰及影响。 优点十分显着：比如通过力反馈提高内镜的稳定性，允许快速操作和微调；机械臂不仅是“主刀”，也能作为影像设备，随时进行神经导航。 因此，它在经鼻蝶手术、脑室内肿瘤切除术以及第三脑室造瘘术上运用得十分广泛。 然而此时，尽管魏安完成了这么多台机器人手术，当他看到许秋的手法时，依旧不可避免地恍惚了刹那。 他无法理解，人持刀，为何和机器人持刀，稳度、精准度都不相上下！ “钻孔。” 另一边，许秋并没有给其他人缓冲的时间，接着手术。 右侧四个颅骨钻孔，左侧两个。 首先用线锯锯开钻孔之间。 接着，换咬骨钳，把跨矢状窦的古桥咬断。 向右翻转骨瓣后，用咬骨钳咬除骨窗下缘的骨质，显露横窦上缘。 “切开硬脑膜。” 眨眼间，就来到了第三步。 做三角形硬脑膜瓣…… 蛇形固定牵开器向上向外牵开枕叶…… 显露小脑幕游离缘…… 许秋的操作行云流水，右侧切开小脑膜后，毫不停顿又钩起了小脑膜的游离缘，迅速剪开。 旁边，金玉成一直备着双极电凝。 一般的手术进行到这里，很容易导致小脑膜血管出血。 他伸着脖子，考虑着一会儿要不要主动请缨，帮许秋做止血，好好露一手。 毕竟这几个月里，金玉成一直在偷偷努力，就等着重新给许秋打下手时，惊艳所有人。 “咦，出来了！” 这时，身旁传来一声惊呼。 脑外科的小主治钟文惊骇万分地盯着术野。 明晃晃的脑袋里面，四叠体池、环池和大脑大静脉赫然出现在眼前，在蛛网膜的覆盖下，像是欲拒还迎的小姑娘，时隐时现。 金玉成猛地回过神来，看了眼术野，看了眼双极电凝，又看了眼淡定的许秋，突然凌乱了。 我这等着止血呢。 结果，你一根血管都没破，就这么显露成功了？ 这不应该啊！ 真有人做颅脑手术不需要用到双极电凝啊？！ 金玉成霍然看向韩进行，问道：“韩主任，你们医科肿瘤院……” 韩进行沉默了几秒钟：“别问我，我没见过能避开所有血管的人。” 金玉成偏头：“魏主任？” 魏安直接不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术区，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震惊。 …… 手术即将来到最重要的步骤。 当切开皮肤、钻开骨瓣、切开硬脑膜，分离出各种颅脑结构后，接下来就是破入肿瘤所在的区域，找到肿瘤！ 这一步，所有人都提着心，紧张万分。 一颗连影像都难以勘探到的瘤子。 多次核磁、重建，都无法得到更准确的信息。 而现在，是距离揭开它的谜团最近的时刻。 也只有开颅手术，才能观察到这个肿瘤的真面目。 “小心着点。” “别挤别挤。” “我猜是黑色的，我喜欢黑丝。” “我打赌应该是肉色，肿瘤这么小，一般不可能坏死，不会是黑色。” 此刻，金玉成、韩进行等人都搓着手，又期待，又有点不敢接受。 像极了开盲盒。 又像是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充满着小心翼翼，想要粗鲁，却又克制。 完全不像是许秋，刀法凌厉，但落在病人的术区时，却显得温柔又利落。 肿瘤：温柔吗？拿命换的。 第337章 精准堪比机器人!每一刀都是完美的艺术! 滴滴滴—— 立体环绕的仪器运转声中，许秋切开了一块块的组织。 找寻颅脑里的肿瘤，无异于给洋葱剥皮。 耐心、细心、专心，缺一不可。 剥离乳白色的增厚的蛛网膜，许多血管便摆脱了束缚，从里面跳了出来。 粗略一看，就有大脑大静脉、基底静脉、枕内静脉、两侧大脑内静脉及小脑前中央静脉…… 许秋仔细分离，认真标记。 “找到了。” 十分钟后，许秋完成术区的清扫，在手术显微镜下，看到了引起一切病症的罪魁祸首。 这是一枚小小的肿瘤，紫红色，缺少被膜、与周围结构黏连很严重，下极与小脑蚓部几乎融合在一起了，识别不清。 也难怪它能导致尿崩症、缄默症等。 虽然小，但肿瘤的黏连，造成了下丘脑的侵犯，四叠体区也被波及，导致两眼球同向上视与下视运动障碍，发生四叠体综合征…… 继续拖延下去，等到下一次随访，他可能已经昏睡不醒，成为半植物人的状态了。 想明白这一点，在场的脑外科医生都神色凝重。 “竟然这么严重……” “这个肿瘤太小了，一般都会建议随访，没想到后果如此大。” “许医生又救了一个注定要死的病人啊！” 陶昌翰的病历，送到任何一家医院，收到的都是“随访”的建议。 少数几家愿意收治入院、愿意做检查的，大概率是奔着坑钱去的莆田系医院。 即便告诉他们肿瘤在哪里，没有张浩的眼力和经验，也照样发现不了异常。 然而，陶昌翰碰到了许秋。 无数个会给出“密切随访”医嘱的医生中，唯一一个深挖到底的人。 而且，也是唯一一个敢接下这样一台极高风险的手术，并且铤而走险采取poppen入路的医生！ 这一刻，众人再看向许秋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崇敬。 …… 找到肿瘤，确认肿瘤的边界后，切除相对而言就没有这么难了。 对于做过颅脑分离术、完美剥离下嗜铬细胞瘤的许秋来说，手术精度、力度等的控制，从来都不是问题。 “超声吸引器。” “取瘤钳。” 许秋有条不紊地沿着肿瘤表面游离，最后，这一枚小小的松果体肿瘤被安全摘下。 颅内的定时炸弹成功拆除！ 这一个瞬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大半。 随后，常规关颅。 颅脑的切开与缝合，与腹腔、胸腔等不同。 腹腔胸腔，不讲快，而讲层次分明。 因为两个腔有各种层次，如腹壁、腹膜、腹肌等，肌肉又能分成腹横肌、腹内斜肌、腹外斜肌等等。 切开时，往往都需要逐层用纱布分开、标记，以便后续缝合时，肌肉对肌肉，脂肪对脂肪。 要是一味求快，切开后各层收缩、蜷曲在一块，想要缝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相对而言，脑袋就没有这些讲究了。 一共就那么几层，硬脑膜很好区别，间断或连续缝和都行，只要不透水，就算得上完美。 骨瓣也一眼能认出来，放回去就得了。 也就头皮稍微复杂，分帽状腱膜和皮肤双层缝合。 但，对掌握着一身缝合术的许秋来说，照样是信手捏来。 王凡站在远处，眼神无比火热。 他以为自己的缝合术已经炉火纯青了，但此时再观摩许秋的手术，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太稚嫩…… 其余人也一脸震撼。 从头到尾的震撼！ 第一刀切下，稳如机器人。 后续的显露与分离，更是毫不拖泥带水。 不管是手术流程，还是各种细节，都熟练得让人惊叹。 金玉成咽了口口水，赶在最后一针缝完前问道：“许医生，你这是第几次做松果体脑瘤切除术来着？” “第十七次。”许秋头也没抬，专心致志地缝合。 “十七次？怎么会有十七次，咱们临海一院建院以来，总共做过的松果体肿瘤手术都没有这么多吧？” 韩进行和魏安也觉得惊奇。 他们这两个肿瘤领域的龙头、龙脖子医院，这几年加起来，做过的类似手术都不超过二十个。 院内的主任其实也做得少，他们有更多手术要忙，像这种风险极高、性价比极低的手术，最多的一位也不过做了十一台。 还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专家。 眼下，许秋说他做过十七次…… 怎么可能！ 哪来这么多的病人！ “哦，在脑袋里做的。” 许秋缝完最后一针，放下器械的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头。 众人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噢噢，许医生把脑子里过的手术流程也当成做手术了？” “脑子过手术真的能做成许医生这样吗？” “不愧是许医生啊，光是想一想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简直像是脑袋里装了个手术室一样。” 嘻嘻哈哈之中，手术收尾完成。 最后，助手在硬膜外放了一个负压型吸引装置，完成了术区的包扎。 “清点纱布，一二三……” “清点镊子，一二三……” “清点缝针……” 接下去的事情交给护士和下等助手。 许秋和上等助手金玉成、韩进行等人迈步走出手术室。 “恭喜恭喜。” 刚推开门，许秋还没来得及缓解脸上的疲倦，迎面就走来了一个人。 陶女热情地握着许秋的手，道：“恭喜恭喜，手术成功了！” 许秋沉默。 他本来想跟家属宣布手术成功，结果从对方口中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把他整不会了。 其他医生也是瞪大了眼睛。 家属跟医生恭喜，还宣布手术成功？ 这是什么社交恐怖分子！ “……手术确实成功，术后你尽量少和病人接触，能请护工请护工。”许秋嘱咐道。 他担心，陶昌翰摆脱缄默症后，会被女儿给气死。 到时候再发生个高血压、脑出血什么的，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 术后，第一天凌晨，陶昌翰苏醒。 第三天，恢复饮食。 第五天，基本上和正常人无异了。 每天早上去查房的时候，都能听到陶昌翰父女两的脱口秀，有时候是陶昌翰捂着脑袋高喊“弑父了弑父了”，但更多时候是陶女蹲在角落，被怼得插不上一句话。 而随着陶昌翰手术成功，这一个病例带来的影响力，比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大…… 第338章 我有愧于国家，怎敢多要一丝优待? 登上新闻的那一刻，临海一院再次吸引了业内的很多目光。 松果体脑瘤手术本就是属于脑外科、肿瘤科的联合手术，这个区域过于刁钻，以至于连脑外科第一的天坛，以及肿瘤第一医学肿瘤院，都觉得万分棘手。 然而，它却在临海的手术室完成。 一时间，临海一院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的含金量更足了。 除了明面上给临海一院带来的名气上的提升，陶昌翰的实验室检查、影像学检查都没有发现癌症，仅仅靠一个萘普生实验断定有肿瘤，这也让他成了学术上一个相当重要的病例。 也是近年来，在“萘普生对抗癌性发热”“提示早期肿瘤”等话题下，最有力的证据。 临海一院的医生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随着陶昌翰疾病发展、转归、他们的论文更有着落了。 而论文数量足够庞大，院内院外对萘普生的研究也越发白热化，不久后，大多数省份借着陶昌翰这个病例的东风，将萘普生纳入了用药指南，一款良心药，自此能轻易在各大医院药房开出。 …… 又过了一周左右，vip病房内的四名人工血管受试者出院。 经过评估，包括闫自强在内的四人恢复效果都非常好，没有一例发生术后心律失常，常见的呼吸系统、神经系统的并发症也没有出现。 其中，病情最危重、高危因素最多的闫自强，反而是最早脱呼吸机、最早下床开始康复训练、以及最早具备出院指征的。 不过想到他的主刀医生是许秋，其他医生、病人也就释然了。 “术后三个月、六个月来复查一次心电图、胸片、超声心动图、血常规和血生化，最主要的是冠脉ct或冠脉造影，之后每年复查一次即可。” 出院当天，许秋给曾经的病人交代注意事项。 一个月之前，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躺着进来的。 如今全部精神抖擞地站在许秋面前，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手术后的虚弱，但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躺着来的人走出去，走着来的人跑出去，跑着来的人还有命出去，这算是绝大多数临床医生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许医生，这个给你。” 闫自强老人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了一个布袋，一层层地打开后，取出了最里层的一个勋章。 勋章古旧斑驳，处处显示着岁月的痕迹，上方的红色却没有丝毫褪色。 “这个，我打过仗，上头发给我的奖章，也不值什么钱，许医生，我送给你。” 闫自强粗糙的双手捧着这枚勋章，语气随意，但神情却郑重。 许秋扫了一眼，旋即一怔。 个人二等功！ 他没有想到，这个连鞋都买不起的老人，竟然曾经获得过部队的二等功！ “您是军人？”许秋问道。 闫自强昂起了头，“对头，不过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值得提，不值得提。” “为什么不去高干病房？” 以闫自强这枚勋章上记录的军功，以及他退役前的干部职务，他在协和那边的时候，就完全可以进专给领导干部建立的高干病房。 医疗全免费，服务全免费，也能够最优先享受各种医疗资源，接受协和乃至于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的照顾。 但想到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时，他还套着塑料袋去厕所，显然闫自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老百姓。 “我不去，国家给了我退休金，我要是还去高干病房，那国家还要多花多少钱呀？” 闫自强又心疼又愧疚，说道：“我这辈子没给国家做什么贡献，老了，没用了，也不要给国家添麻烦。现在有吃有穿，生活可比以前好多了！” 其他三个病人都一脸震惊。 他们没想到，和他们三个一起康复训练的老人，竟然曾经是战斗英雄…… 还以为是一个生活困苦的可怜老人！ 不，不对。 他的生活的确很困难。 但他有无数的机会去获得属于战斗英雄的优待，但却选择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了下来…… 一直到此刻，他打算把最珍贵的勋章送给许秋，过去的辉煌往事才第一次被外人知晓。 …… 勋章最终被许秋退还了回去。 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意义也太重大，那是一位英雄的垂暮老人，此生最值得骄傲的岁月。 …… 第一期人类临床试验的四位受试者都平安出院后，许秋一直在筹备的论文也成功发表。 《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一期实验与置换术后疗效观察与评价》 这篇论文质量很高。 含金量更是业内罕见。 再加上许秋精简如医学教材一般的行文，各种明确、细致的数据，几乎足以被称为教科书级别的论文了。 论文一投出，立刻过稿，占据了《大夏心血管病》的黄金版面，同时许秋做手术的照片、人工小血管的真容，也作为当期的封面，引发行业内的大地震。 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该论文的引用数量就超过了二十次。 被引用得越多，说明论文越重要，越能看出同行对论文的认可度。 像是很多医学祖师爷的论文，几十年里一直被后来人引用，正是因为他们的结论是该领域绕不开的东西。 而许秋的数周二十次被引，这是一个极其夸张的数据。 拿sci来说，刊出一年引用15次左右，刊出两年累计引用50次左右，刊出三年累计引用80次左右，就能成为esi高被引论文。 许秋算是以一己之力，带起了国内对人工小血管的研究，为大夏创造了一个新的研究热点，也造就了一大批新的产业、配套的体系等等。 当然，其中受益最大的，还是老本家临海一院。 有许秋这么个创始人镇守，心外科也涌现出了一批批优质论文。 不论是质量、数量，都碾压了曾经以发论文着称的临海国际友好医院这个邻居。 甚至，连静海市、静安市的大三甲，都已经跟不上临海一院的发刊速度了。 国内，大量崭新的学术论文破土而出，循着字里行间看下去，分明只能看出“许秋指导”几个大字。 院外人眼睛都羡慕红了！ 第339章 医阀，医生晋升的困局 论文，是医生晋升最核心的通道。 心外科的论文，热点一个比一个多，但难度是一个比一个大。 因此，每次冒出个新热点，心外科医生就跟一块肥肉进了狼群一样，两眼放光。 说不定拼一把，就能在某个热点取得一定成就，一跃晋升副主任、甚至主任，执导一大票小跟班。 而大夏新近研发出的临海小口径血管，自然也是所有人关注的话题。 然而，这可是六毫米血管禁区！ 国内在此前，连八毫米、十毫米的中血管、大血管都没法做到完全国产，这个关头，六毫米天神下凡降维打击…… 除了有许秋坐镇的临海一院，其他心外科医生，对小口径血管只能是两眼摸瞎，可望不可即。 “本来我也有机会去临海一院的，后来选择了更好的静海市人民医院，现在好后悔！” “论文，我的论文！我也想要写论文呜呜呜……” “有没有去临海一院的法子啊，我能出卖本院最出名的fontan术式，卖院求荣！！” 快乐都是临海一院医生的，国内心外科领域却是一片哀鸿遍野。 毕竟，论文是与职称绑定在一起的，有论文就能晋升，没论文只能永远当个小兵。 这一制度被骂了很多年，不过大多都是外人，以及未入门的医学生在讨伐而已。 外人认为医生的职称不该以论文为核心，治病救人才是天职。 医学生则是因为畏惧。 然而事实上，科研核心制，对整个医疗行业来说，起着毋庸置疑的保护与维稳作用。 因为，这是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医生，唯一一条相对公平的晋升赛道。 如果取消论文评定，那么职称提升只剩下医院资历等考核项目。 在模糊的标准下，一名四十岁的普通医生，与一个二十岁的院长儿子，永远是后者资历更老，更有晋升的机会。 论文，正是破除医阀这一弊端最有力的武器。 虽然距离真正的公平还太远，但给定了一条明确的评价标准，也能让真正有能力的人走到该得的位置。 大夏之内，像许秋这样开了挂的只有一个。 大多数医生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他们不像许秋那样，发论文只发精品、只写对行业真正有重大意义的核心研究，他们有房贷车贷和小孩的学杂费等等。 每一篇发表的论文，都会让他们苦逼的生活轻松那么几千块钱。 如果借此升职，就算是走上了人生巅峰了。 “快看，临海一院的心外科也开始接收进修医生了！”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临海一院发布了消息。 这是许秋与白云省、临海一院牵头，为进一步推进国内对冠脉人工血管置换术的了解，为之后临海小口径血管上市布局的重磅项目。 而这一批进修医生的终极目的，正是掌握这一门手术。 毕竟，小口径血管再好，想要走向全国、迈入全世界，最基础与最关键的一步，在于手术的普及程度。 总不能让许秋全国各地到处飞，就为了做一台置换术。 一位位能做手术的医生，才是让人工血管走向千家万户，造福每年数十万患者的根基！ 此消息一出，业内哗然！ “卧槽！我要报名，我之前就是做冠脉旁路移植的，符合进修要求，我要学习这门新手术！” “医学手术哪厉害？大夏南部找临海！” “学成新手术，回来当学科带头主任啊！” “下个星期就正式招收进修医生了，算上之前的脑外科培养基地，临海一院竟然同时开通了两个国家级重点项目，而且，都是同一个人领导的！” “许医生牛逼！” 这一刻，心外科医生看到了发表论文、提升职称的希望。 而学会这门迄今为止还封锁在临海一院的手术，也是绝大多数心外、介入医生弯道超车的机会。 …… 临海一院里，许秋日常上门诊、做手术。 这些天，他先从白云省的奖励里领取了一辆车。 车很朴素，就是普通的国产suv。 至于那套房子，许秋暂时搁置了下来，打算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考虑。 除了车子，临海一院这边还给他配了一名司机。 其实从研发人工血管的那几个月开始，许秋就已经是专车接送了。 他的时间太宝贵，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乘坐公共交通，或者是打车上面。 现在同样如此，那名司机继承了过来，一直陪到了现在。 事实上，陈院士、高沛安等人都是这样的待遇。 包括王晟德，省内出差都是乘坐专车。 身份高了、肩膀上的责任重了以后，不是没有了生活自理能力，而是时间和精力已经不能浪费在各种琐事上。 一来一回开车的一个多小时，对于司机来说只是一份职业，拿工资谋生的工作。 但对许秋，他有可能破解一个研究难题，推动整个行业的进展。 而此刻，回家路上，许秋正坐在后排，沉浸在模拟手术室的练习之中。 “叮！今日训练进度已达标！” “恭喜获得，大师级冠脉人工血管旁路置换与移植术熟练度+3%！” “解锁下一阶段奖励：手术学习难度-5%！” 再次完成一次模拟手术，取得s级评分后，许秋长舒一口气。 如今，距离完美级已经不远了。 顶多再做三四次有效的改良，拿十几个s级评价，就能把这门创始手术打磨到极致。 手术细节、步骤等，也能完善，更适合教学。 而达到完美级后，最终奖励正是成套的教授方法。 算是系统出品的教科书了。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基础功底的训练，手术步骤的进阶练习，各种术中意外的应对，整台手术的连贯训练等等，对医生入门这台手术来说，可谓是事半功倍。 这东西，正是许秋敢让临海一院招收进修医生，把手术推向全国的最大依仗。 配合许秋多次降低手术学习难度、改良手术风险、提升手术疗效，学习门槛会大大下降，完全具备普及各大医院的条件。 …… 三天后。 当许秋完成最后一次改良，模拟病人胸腔里缝合起来的临海小口径血管，突然闪烁起金光。 紧接着，系统声音响彻，让许秋瞳孔一缩。 第340章 手术技能书!肝上长了一个人! “完成一例冠脉人工血管旁路置换与移植术！” “评价：s级！” “恭喜完成两次有效改良，大师级晋升为完美级！” 金光放大，覆盖了整个手术室，紧接着便是无数知识灌入脑海。 “获得！完美级冠脉人工血管旁路置换与移植术技能书！” 大量的经验、手术细节，此刻无比清晰。 “终于来了。” 许秋压下脑袋的胀痛，查看这本技能书。 说是技能书，更准确点来说，其实是教科书。 上面记载着能降低学习难度的诸多技巧、精心设计的手术路径，还能迅速帮助医生建立正确的思维、手术技巧…… 最关键的是，它详细地给出了每个手术步骤的细节、教学技巧和要点，这是手术学教材都不曾提及的领域，也是无数千台大佬藏在手术刀一起一落间的经验与诀窍。 光是开刀径路，就给出了胸骨正中切口、左侧开胸切口而几种非常规术式的方法。 点开后，还能看到详尽的讲解。 比如，开正中切口发现胸骨后和心脏有致密的黏连时，可以先做股动静脉的插管，提前建立体外循环。 此时即便发生大出血，也能够及时吸回胸腔失血，作循环支持。 甚至，技能书细致到了开胸时运用的器械，要求选择摆动锯，由下而上一段段地锯落，每侧分开两到四厘米后再行胸骨牵开器牵开切口等等…… 吸收完后，许秋能感觉到，自己对这门手术的掌握程度更深了几分。 刚刚达成的完美级手术，经验条竟然又往前涨了5%！ “一本能供所有医生学习的技能书，竟然只给完美级增加了5%的经验值……” 许秋惊讶，也意识到想要精进到完美之上，恐怕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达成了。 既然技能书到手，接下来也该试试它的作用了。 许秋给郑主任打了个电话。 一个小时后，心外科紧急召开全科会议，所有主治以上的医生均可自愿参与。 这种紧急会议算是医院的常态了，偶尔来个什么不那么重要的新技术、新课题，科主任都会讲两句。 不过，底层医生基本上是病房、手术室两边走。 对于主治以上的老油条，加多了一个门诊，和各种会议。 因此，自愿参与的情况下，基本都等同于没人参与。 但，当众人知道发起者是许秋时，会议室直接坐得满满当当，还有人把饮水机给搬走了，自己坐在了摆放饮水机的椅子上。 嘎啦——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走入的许秋身上。 “许医生。” “大佬来了！” “许医生指导了我的论文，本来是大修的，给我讲了几个点修改后，立马就过稿了！” 心外科众人全部起身，敬重地望着许秋。 “都坐下。” 等许秋落座后，郑主任介绍起这次临时会议的内容：“这周五，我院将正式对外招收进修医生。 咱们科室，这几个星期都没闲着，几位副主任，都在我、杨教授、马教授的教授下，相继开始学习许医生开创的冠脉人工血管置换术，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然而，手术难度还是太高！ 许医生私底下便对手术进行了多番改良，并且列出了一套完整的学习体系，如今将首先在咱们院心外科试点！ 都努力一把啊，主治以上，都务必把握手术要点，至少拥有独立手术的能力！” “卧槽？！” 会议室立刻就沸腾了。 降低手术难度？ 原本需要副主任才能入门的高难手术，如今他们这些主治以上也能学习？ “许医生牛逼！” “我的妈呀，许医生是我论文他爸，还是我手术他妈！” 这种震撼，无异于将《高等数学》里边的知识，降低到了初高中生能理解、并且掌握与运用的地步。 接下去的两个小时，许秋围绕着手术操作，深入浅出地讲解起来。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学习着。 “竟然还能这样？” “锯开胸骨很容易损伤无名静脉，这是整个心外科的难题，极难修复，原来竟然还可以先分离后修复！” “结扎前切断静脉桥时还要做一个逆行灌注心脏停搏液，前几天熬夜看许医生的手术视频我还在纳闷原因，原来可以降低冠脉、脑血管的栓塞风险啊！” “对，手术视频里还有一点，当时许医生留下了一根老旧的血管桥，现在才明白，这种不妨碍人工血管桥行径的老血管可以留下，反倒能降低术后反应！” 两个小时的试行教程结束，心外科医生都意犹未尽。 小主治们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能力掌握这门手术了。 而原本就已经在学习的副主任，此刻才猛地感觉到，按照许秋的方法去练习，手术难度更低、风险更小，预后也会超出预期！ 结束会议后，许秋留下了郑主任。 “两个小时，只能粗泛地涉及到几个细节，真正的手术会稍微复杂一点。 这几天我会尽快编出一本手术学技能教学书，作为内部传阅，也是随后进修医生学习的专门教程。” 郑主任激动万分，“手术学专科教程？” 一台手术虽然不足以编撰成书，但百八十页的小册子肯定是有的。 理论上，这玩意儿也算是主编了一本医学教材…… 而一旦编写出来，它的影响力恐怕会引起整个心外科的学术地震，并奠定往后小口径人工血管的基础。 而谁又能想到，这本让心外科迎来新的研究热点、手术方向的小册子，编撰者竟然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医生…… …… 又过去三天。 在许秋精力药剂+体力药剂的肝将精神下，106页的手术学小册子完成编写。 全篇字斟句酌，严谨细致，囊括了术前准备、术中手术以及术后护理的方方面面。 郑主任、杨晨曦、马勤拿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他们的表情，从看到小册子的新奇，到随后的惊讶，最后彻底沉默。 “我们之前学的是个啥？”杨晨曦瞠目结舌，拿着小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 第341章 ％成功率 vs 98％成功率! 此时再看去，才觉得他们当时的手术有太多的无必要操作。 比如切除老旧血管桥。 在许秋新编撰的手术教程中，明确提到了血流量很少的老血管桥可以保留。 此外，各种手术时机，也被许秋立出了一个极其客观的标准。 在这之前，手术步骤之间的衔接，只能依赖于主刀医生的直觉与经验。 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非主刀了成百上千台手术，不可能操练出这般功底。 这也是除了手术本身的难度外，让副主任以下的医生都望而却步的难点。 毕竟，如果医生有这种临床能力，就不会是个小主治，早就升副主任、主任了。 然而现在，许秋给出了非常清晰的判定。 比如，体温降低到二十二摄氏度、体外循环流量降低到1～2l\/min，开始施行小口径人工血管置换术。 哪怕是再水的医生，都能根据这几个数据，知道各项步骤的时机。 非常人性化。 “感觉我再做一次手术，病人起码能提前两三天出院，五年的通畅率也能够提升好几个百分比！”马勤震惊，他从这本小册子里也发现了此前手术的诸多不足。 其余的副主任也是一脸振奋。 小口径血管的置换，曾经是他们难以逾越的一座山峰。 而现在，山峰被许秋削平了，还被凿出了一条石台阶，他们再不快速精通，就不礼貌了。 “郑主任，我们先走了，练手术！” “我跟大学那边要了一具尸体，胸部我用了，其他部位看看医院其他科室有没有需要的，赶紧分了用！” “是男的不，王凡那小子天天去泌尿科要包皮割，我前几天过去会诊，被王凡当成了泌外的主任送了瓶酒来着……” “你还是人不，明明不是泌外的人，收了泌外的礼！” “敢情要是没有这位大体老师，这瓶酒你就自己昧下了？” “啤酒、啤酒！说起来我就来气，这混小子送礼竟然送啤酒，还说什么他看过瓶底了，那一瓶有‘再来一瓶’，双喜临门。他奶奶的！” 病人给医生送礼，这是大忌。 但同行之间，互通有无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下级医生向上级要手术，本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像当初急诊科王平、何海那般，敢放手让名不见经传的许秋主刀，并且担责的主任医师，有，但不多。 事实上，也只有在王晟德治下的临海一院，官僚气息才轻许多，整个医院都在往看病、搞学术的方向走，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看过了，有包皮。再来一瓶的盖子给我，包皮我帮你留给王凡。” 这句话算是决定了大体老师吉尔的去处，一众副主任便笑呵呵地找动物、尸体练习新的手术窍门去了。 …… 医宣部那边的动作很快，只是半天的功夫，许秋编撰的手术学教程就排版完毕，迅速完成了刊印。 心外科众人拿到小册子时，还是热腾腾的。 这一天，心外科的各种论坛都震动了。 “看了吗看了吗，临海一院出品的手术学教程！” “什么临海一院出品啊，许秋！是许秋医生，整本教程，每一个字都是许医生亲自写下的，临海一院也就出了个印刷费！” “我震惊了，虽然网上只放出了目录和前几页的内容，但看完后还是刷新了我的世界观……感觉这手术我也能掌握啊！” “我上我真行！” “曾经只有副主任、主任有资格做的四级手术，竟然硬生生被许秋降低到了三级手术的水准！” “这比做了极高难度的手术还要惊人！真正改变了行业，让无数病人受益啊！” 而这些讨论，也让仍在临床试验阶段的临海小口径血管再次被瞩目。 学术界内与此相关的话题更是经久不息。 许秋的地位，既“临海小口径血管创始人”“小口径血管置换术之父”后，又多了一个“将高难度手术推广到全国各基层的好医生”。 好医生。 同行口中的这三个字，比各种创始人、某手术之父更加难得，也更有分量。 …… 而与此同时，在将系统奖励的手术技能书编撰完成后，许秋也终于有空闲时间来筛选进修医生了。 绝大部分的名额已经交由郑主任等人审核，到许秋这边的，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人物。 比如，海归的大夏医生。 或者是来自各种有名没名的外国医生，以及一些国外心外科领域的名医。 许秋首先将所有非着名外国医生剔除出去。 当下，临海一院这边的进修名额很紧张，而且国内都还没能大范围掌握手术，怎么可能让外人来凑热闹。 只不过，不管是手术学册子，还是内部的教学手术等，也仅仅能标个“内部机密”四个字安慰下自己罢了。 这东西既然引起了学术界的大地震，吸引了无数目光，除非许秋藏着不放出教学，否则不可能真正保密。 早晚会流传到全球！ 因此，许秋打算放一批名医进来。 把在心外科领域走在前沿的世界经验带进来，让这批“鲶鱼”，把国内一片死沉的水搅动起来，带来更多的生机与活力。 人类医学，其实也分国界。 就拿一个口底鳞状细胞癌来说。 国内的治疗流程，是肿物扩大切除术、下颌骨劈开术、双侧颈淋巴清扫术，有条件的再上个质子放疗。 这样做虽然能清除肿物，但放疗后左下颌容易反复流脓感染，有时候还不得不切除部分颌骨。 如果切除部分还不行，那就只能做下颌骨置换了。 到这一步其实已经相当凶险，需要头颈外科、整形外科、肿瘤科等等联合手术。 国内没有几家医院能做，即便是协和，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十。 但，莓国的md安德森呢？ 98%的成功率！ 其中最关键的，就在于术前的精准评估。 大夏的医生不如他们？ 并非如此。 只是因为莓国有更为先进的医学设备，以及更专业的多学科团队、病灶诊疗理念，能保证从术前诊断，到手术方案制定、影响指导、麻醉师和其他层面的完美协调。 单就拿一个乳腺癌的淋巴结清扫来说。 国内基本上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方面是缺乏相关的经验，无法确保某个区的淋巴是否有转移；另一方面，复杂的医疗环境、错漏引起的巨大风险，都让临床医生只能做全面的清扫。 莓国则不同。 第342章 许秋若称全球第二，无人敢领全球第一! 十几年前，就已经有人得出数据，57.6%的术后病理显示无淋巴结转移，淋巴结清扫术一大半无意义。 莓国便制定了新的手术条例，要求术前必须做前哨淋巴结的活检，阳性才能清扫腋窝淋巴结。 这是诊疗手段上的差距。 更让人感到绝望的，其实是医疗技术。 比如先心病，国内外主流都是做开胸手术。 然而即便是顶尖的协和、华西等，也只能置换为人工机械瓣膜。 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直径固定。 这意味着，随着孩子的生长发育，病人一生需要经历多次开胸手术、多次置换瓣膜、终生抗凝。 然而，莓国的波士顿儿童医院却有一款melody生物瓣膜手术，它不仅不需要开胸，而且能避免再次手术。 通过一个小支架，将瓣膜置入，之后随着孩子一起长大，更不需要终生服药。 而melody生物瓣膜手术，一直被波士顿儿童医院垄断，这也让这家医院成为该领域的绝对龙头，不可撼动。 许秋如今招纳一些来自国外的名医，无非是提早将很快就会普及全国、继而推向全世界的手术展示出去。 但如果能留下一两位国际权威，或者是引进一些心外科的前沿技术、经验等，对临海一院、对大夏心脏外科的发展，都有着不容小觑的裨益。 …… “杨钰恩，利夫兰医学中心心外科主治医师、医学博士。” “约瑟夫，利夫兰医学中心心外科科室主任、着名心外科专家、教授。” 许秋筛选出了这两个人。 莓国的医生职称，和大夏不同。 一共就只有两个级别，住院医生和主治医生。 前者正在接受培训，没有资格独立行医。 后者则意味着完成培训，具有独立行医的能力。 主治医生是终身的，往后不再有职称变化，只剩下行政岗位的升降，如医疗组组长、病区负责人、科室主任等等。 而利夫兰医学中心，作为全球心外科圣殿，竟然也来人了。 杨钰恩还好理解，本就是大夏人。 但，怎么还跟来个约瑟夫！ 这位教授参与了利夫兰许多手术的改良和指南修订，还开创了不少新的术式，在心外科有一席之地，基本上是现代心外科还存活于世的、最顶尖的那一批医生。 “和森前田一样，冲着我来的？” 以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实力，随便派一两个医生，都足以掌握这门手术。 然而，却来了个镇院之宝、心外科巨擘。 显然不可能是单纯学个手术这么简单。 许秋在两人的名字下标了个通过，打算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之后，他又审核了两位国际名医，以及三位海归，第一批进修名单算是初步确认。 …… 星期五前后几天，随着临海一院放出进修名单名额，大批医生从全国各地飞来，落地临海，马不停蹄地往临海一院赶去。 国际航站楼，也有不少常年在学术峰会出现的顶尖专家露面。 其中，便有一位元气十足的少女，旁边还跟着个蓄白须的老头，后者一脸威严，目光充满了学术批判性。 “约瑟夫教授。” “你也是去临海一院的？利夫兰医学中心竟然舍得让你出国！” 周围，乘坐头等舱出来的名医们看到约瑟夫，都不由地一惊。 作为全莓第一的心外科医院，约瑟夫更是王牌科室的科室主任，他的名气和地位都相当高。 “我们怎么没有见到你？”有人问道。 约瑟夫摸了下胡子。 事实上，他本来也打算坐头等舱。 只不过杨钰恩坚持要坐经济舱，约瑟夫便想趁着航程，再尝试劝说对方留在利夫兰医学中心。 结果显然易见，他失败了。 “呵。” 约瑟夫没有搭理其他人，鼻子冷冷地出了口气。 他现在只想赶紧去临海一院，把那个叫许秋的天才给挖去利夫兰医学中心！ “教授教授，你快看！” 突然，在前面带路的杨钰恩兴奋地叫了一声，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约瑟夫问道。 “你看那边！”杨钰恩大睁着桃花眼，满眼都是笑意，指向航站楼正上方挂着的广告牌。 上面是许秋的巨幅手术服照片。 写着： “南部强院、白云省一流医院，临海一院突破禁区，研发临海小口径人工血管” 约瑟夫愣了一下：“这是你口中的许秋？” 帅是真的帅。 只是…… 这投放广告的力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所有乘客一下机，第一眼就能看到。 “临海一院挺舍得花钱啊。”约瑟夫评价道。 杨钰恩笑得弯了眉毛，“不是啊，是临海市送的，免费广告。” “免费广告？” “对，临海是一座小城市，平时哪有这么多医学界的大佬过来。临海一院现在都成了临海市的一张城市名片了！ 不，不对，连白云省省城机场都有临海一院的广告，现在它算是白云省最响当当的象征！” 杨钰恩不了解临海市，但跟许秋、临海一院有关的东西，可以说倒背如流。 “好了，我知道临海一院很厉害了，赶紧上车吧。”约瑟夫催促。 “不给说就不说嘛，走了！”杨钰恩快走几步，狠狠地甩开了这个高傲的老头。 半个小时后，专车上。 司机看到上来的是个老外，顿时来了兴致，道：“去临海一院啊？” 杨钰恩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来了好多外国人，都是老头，也都是奔着临海一院去的，那边要招进修医生，据说好多外国人都没有名额，就是去见见世面的，真长志气啊！” 杨钰恩有些惊讶，看了眼司机的信息。 “仇波”。 没想到，一个小司机，居然还知道临海一院的事情。 果然是城市名片啊…… “我可喜欢许秋医生了。”仇波说道。 这一刻，杨钰恩仿佛找到了知己，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要我说，许秋医生做喉移植术的水平，全世界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仇波吹着吹着，跟喝大了似的，仿佛自己就是许秋。 杨钰恩疯狂点头：“当然，那可是许医生啊！” 坐在后排的约瑟夫跟吃了苍蝇一样。 法克！ 利夫兰医学中心是喉移植的开创之地，他本人虽然是心外科的主任，但对喉移植也有极为深入的研究，手术能力更是顶尖。 凭什么一个二十五岁的医生，敢在他面前说全球第一？ “老头……老大爷，你别不爽，我知道你也是医生，不过我说许医生的喉移植手术全球第一，也不是吹的，我有证据！”仇波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证据？”约瑟夫怔了一下，这东西还能有证据？ 第343章 临海一院忠实粉丝的奖励 “怎么没有。”仇波拍了拍方向盘，语气相当自信。 约瑟夫来了兴趣，他呵呵笑了两声，搬出了一堆的数据，道：“莓国国家癌症研究所统计，全美每年新增大约一万两千例喉癌病人，而其中一多半都会找到我们诊所。 喉切除术、喉移植术正是利夫兰诊所开创，而最新的喉移植术式，同样由我们改良……新的手术法更是能做到喉部疾病后的喉头再生和喉部功能恢复！ 再加上我本身是心外科医生，精细操作更强，因而能借助手术显微镜，连接喉部细小的血管和神经，这可以在不影响嗅觉和味觉的前提下，维持上呼吸道和消化道的生理功能！” 约瑟夫的倨傲也是有来由的。 现代的喉移植术，从术前到术后，基本全部在利夫兰医学中心敲定、并且成为业内共识。 移植前阶段，正是约瑟夫等人探索出了免疫抑制方案，包括胸腺细胞球蛋白、他克莫司、吗替麦考酚酯的应用等。 术后的六个月 糖皮质激素减量治疗，也是在无数的临床数据中总结出来的。 约瑟夫更是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手术流程。 第一，先做移植体的左舌动脉与受者左面动脉缝合。 紧接着，移植体左颈内静脉与受者左颈内静脉近端、远端缝合，采用端对边式缝合术。 再是移植体右甲状腺下动脉与受者右颈横动脉缝合。 直到最后，将移植体右面静脉与受者右面总静脉缝合。 约瑟夫在喉移植领域的最大成就就在于此，他将复杂的手术总结成了四个重要步骤，完成这四步，手术就十拿九稳了。 “厉害厉害。”仇波跟听天书似的，道：“这么看来许医生更厉害了。” 杨钰恩笑得前仰后合，敢情老头说了半天，许秋的地位反而又悄悄上升了几个台阶。 “你的证据呢？”约瑟夫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仇波道：“你说的这些我其实不太懂，只不过，你做手术的病人，都还能说话吗？” “当然！” 约瑟夫笃定地道：“经过我手术后的病人，最快三天就能说话。 并且，其中绝大多数人的发音功能都恢复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能听出来不对劲吗？” “不对劲？” “就是声音能不能辨别出做过喉移植手术。”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做喉移植时难免会损伤神经，可能导致声嘶、两侧失音或者是有呛咳的并发症……不过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能正常说话，就已经是喉移植术最大的成功！” 仇波点着头，等约瑟夫说完，突然问道：“那你能听出来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 约瑟夫顿住了，他惊疑地打量着仇波，这才发现，这位司机衬衫遮盖的脖子上，有一道几乎快要看不见的白痕。 理论上来讲，喉移植术造成的损伤很大，切口、缝合口自然不可能小，基本不可能是这种微不可辨的痕迹。 但如果忽略伤口太小这一点的话，仇波这个位置，的的确确就是做喉移植术常用的切口。 仇波拍着方向盘大笑起来，道：“你看，我和你聊了一路了，你都没听出来我半年前做过喉移植，这不就是许医生手术能力最好的证据？” 约瑟夫瞳孔收缩，满脸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仇波：“而且，你说你的病人三天能说话，我下了手术后十二个小时就能开口了，隔天还去产房看了我刚出生的孙女，许医生的本事可比你要大多了！” 约瑟夫突然感觉心脏一抽。 业内普遍共识是，术后四周才能进行发声锻炼。 他的病人平均三天就能小声讲话，几年后能和正常人差异不大。 但，像仇波这种，完全听不出任何声嘶等症状，极其罕见！ 忽略他浓重的临海本地口音，发音的音色、音质都相当干净与清晰，足以想见当初的移植建立得有多么利落、漂亮。 杨钰恩则惊喜不已，“你就是许医生经手的那一例喉移植病人？” 仇波自豪地点头：“正是！” “真的完全听不出来啊！而且你术后才半年就已经可以工作了？” “为了生活嘛，女儿刚生了小孩，成了单亲母亲，家里也只有我这么个顶梁柱了，总得扛上去……” 杨钰恩不禁佩服起来：“许医生真厉害啊。” 仇波长吁一声：“是啊，真厉害。” 后座的约瑟夫一脸凌乱。 尼玛，这不该是一位老父亲、老外公的励志经历吗，又特么扯到许秋升上去了…… 饭圈真可怕！ …… “我现在算是临海一院的忠实粉丝了，平时工作也忙，今天正好去看看许医生！”路上，仇波提起这件事情。 杨钰恩笑容凝滞了刹那。 忠实粉丝？ 她之前网上冲浪的时候，听说上一个粉丝罗笛感染了食脑变形虫。 临海一院忠实粉丝这个荣誉称号，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啊…… “我不信那套儿了，再者，你说的这个罗笛，最后不还是被许医生给救回来了，不被许医生开两刀，算什么忠实粉丝？” 杨钰恩一时间竟然觉得好有道理，默默地点头：“也对……” 约瑟夫闭着眼睛，完全把车里的两个当成了嘈杂的麻瓜。 他在思索，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对待许秋。 心外科国际权威的前辈？ 又或者，是一个虚心学习、不耻下问的杏林巨擘？ 总而言之，他的地位摆在这里，不管怎样气势是不会低人一等的。 毕竟是大佬嘛，有点架子在的…… 就在约瑟夫要思考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时，车子突然猛地急刹车，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嗤——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橡胶烤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轰！ 一切都像是慢放了，约瑟夫惊恐地瞪大双眼。 他清晰地看到轿车飞悬而起，在空中旋转几圈，身子则狠狠地往前、往下砸去。 透过车窗，他看到凹陷的车身镶嵌着另外一辆黑车，应该就是肇事车辆了。 咔嚓嚓—— 噗！ 大量的玻璃碎片，猛烈的冲击力，失重感、骨折错位的声音，无数种感觉同时叠加在约瑟夫的身上。 “完了。” 这是约瑟夫第一个念头。 第344章 他若死，人类医学停滞十年! “临海一院忠实粉丝果然不吉利……”仇波死死地抠着方向盘，身躯则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眼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约瑟夫撞来撞去。 “第一次见偶像，就要被开膛破肚吗？”副驾驶的杨钰恩兴奋又恐惧。 下一刻，她看到了约瑟夫变成了三维弹球。 “不对，我可能没什么大问题，但教授大概是惨了……” 被开膛破肚的，更有可能是后边这位心外科国际大师。 想到这里，杨钰恩竟然感到有点失落。 “要系安全带啊，教授。” 轰隆响的车内，这句话不知怎的竟然还是发了出来。 约瑟夫吐出一口血，突然感觉心灵的伤害要比肉体来得更痛一些。 …… “突发！省道临医段发生车祸，两车均严重受损，现场触目惊心！” “发生在临海一院十分钟车程内的重大车祸！是不幸也是幸运，医疗队伍急速出击，名医许秋带队严阵以待，已做好万全准备！” “据了解：车祸起因是临海国际友好医院误诊一例肺癌，延误最佳治疗时间，病人丈夫为报复社会所致，施害者也是受害者！” “事故共造成一位行人当场死亡，相撞车辆驾驶员与副驾驶情况良好，后排乘客正在抢救中！” “最新消息！后排乘客为莓国利夫兰医学中心心外科主任，为现代心外科奠基人之一，被誉为当代心外科最顶尖的医生，此次出差正是为临海一院的小口径血管手术进修而来！” 不只是国内。 此时，莓国的媒体也彻底炸了。 一位国宝级的医学大师，在国外发生车祸！ 车祸的原因，竟然是社会问题！ 这则事件顿时就涌出了无数个可供选择的爆点，几乎是顷刻间就占据了全美社交媒体的大幅版面，引发热议。 其中热度最高的一个观点： “若约瑟夫死在这场车祸中，整个人类心外科的前沿探索将停滞十年，大夏需要为学术界巨擘、医学大师的陨落负责！为整个人类医学界的原地踏步而感到愧疚！” …… 此时，临海一院。 创伤中心救治生命绿色通道已然打开，许秋和何海分别带队，展开了快速抢救。 伤员一送到，就有医护人员立马上前判断情况，给予危险分级。 四级、三级病人，根本到不了许秋这边，直接就被扔给王凡、周华等人了。 而病重的二级，以及濒危的一级，才是许秋的抢救目标。 “吸氧、补液、升血压！” “赶紧配血，准备输血！” “让影像科开急诊通道，立刻做头腹部ct！” 抢救室这边，有时候决定谁是老大的不一定是地位，还有可能是嗓子。 许秋奔走在各个抢救室之间。 “救回来了，许医生。” “搞定，许哥！” “这个！许医生，病人的心率怎么也升不上去，怎么办！” 突然，传来一声求助。 许秋淡定地走入，扫了几眼，推来床边超声在伤员的胸腹部扫了一大圈，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空针管。” 护士赶紧给递上。 许秋戴上手套，给胸腔消毒后，直接扎入针头。 锐利的针尖刺入皮肤，像是烫刀砍向黄油，紧接着，在许秋的抽吸之下，大量的血液进入了空针管。 “胸腔积液！” 抢救室内的医生万分惊异。 进来还没有十秒钟，许医生就判断出该用超声，这是什么鬼！ 离谱的临床诊断能力！ “上来了，心率回来了！”护士惊喜地叫道。 许秋放下针管，“继续处理，尽快安排做个ct。” “是！” “谢谢许医生！” “可吓死我了，我以为病人不行了，病危通知书都快下了！” 众人目送着许秋离开。 此时，院外又响起急促的救护车警笛声。 “还有人？”许秋本能地往抢救通道走去。 还不等赶到，何海满头大汗地跟着急救平车跑，一看到许秋，两眼都快放光了。 “什么情况？”许秋过去接应。 何海推着急救床小跑，气喘吁吁道：“后排的乘客，卡起了，刚才消防员才把他给救出来。” “病人现在怎么样？” 询问的同时，许秋看向急救床。 一个红胡子老头。 不对，应该是白胡子，染红的。 “还挺时髦，学关公呢？” 刚救完一个人的王凡赶来，看到现场情况，开了句玩笑。 许秋脸色不变，跑动的同时紧急检查。 何海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汇报起来： “病人神志不清，呼吸微弱，血压低至86\/39mm\/hg，生命体征极度不平稳，且伴有严重的失血性休克，随时可能死亡！” 许秋点点头。 除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他还判断出，病人大概率已经发生了胸腔大出血！ 此外，不排除肋骨骨折、肺部挫裂伤的可能性。 后两者倒是没什么大不了，但胸腔大出血刻不容缓，病人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心脏骤停了！” 许秋眼力极为老辣。 何海等人脸色大变。 移动得如此快的急救床，许秋是怎么看出来的？ 胸外按压后，心跳恢复。 此时，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抢救室。 “开静脉通道！” “立刻准备输血！” “王凡，做个胸腔插管引流！” 许秋剪开病人衣服的同时，迅速安排了起来。 出血量太大，会压迫肺脏，致使呼吸窘迫。 不尽快排除病人体内的积血，即便是给上了液体，也会窒息而死。 一连串的指令落下，抢救室众人立刻行动，在许秋的指挥下，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何海给手消毒，看到许秋主持起抢救来，心里的忐忑也安定了大半。 这个病人的身份很特殊，国内外都在个关注。 不巧的是，他现在的情况又极其危重，何海自己都不敢说有五成的把握能救回来。 但，如果是许秋，那大概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以前当副主任的时候，王凡、周华这些混蛋也会来抱他的大腿。 当时他还狠狠地骂了对方没出息。 然而现在…… 原来不当大腿，而是抱大腿的一方，是真的爽啊！ “王凡，搞快点，这位是心外科大拿，国际知名的大师，你可别插错地方了。” “不会不会，我经常插尿管，各种管子都不在话下。” 王凡一边说着，迅速就完成了胸腔插管引流，大量的胸内积血被抽出。 有许秋坐镇，本该令人窒息的抢救室气氛，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然而就在下一刻，何海的脸色一变。 第345章 许医生摸一下，就摸一下! 只见刚才已经抽空的胸腔，又突然又一股股的血流被吸引出来。 “怎么回事，还有积血？” 许秋扫了一眼，随口道：“活动性大出血。” 积血抽空，却仍有鲜血流出，除了活动性大出血，没有第二个可能。 他望向约瑟夫的胸腔。 之前剪开衣服时，他就看到老人的胸腔有大量玻璃碎片。 如果碎片中途不发生偏移的话，有几块碎片大概率扎入了心脏，造成了左心耳的破裂。 出血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左心耳撕裂！ “出血量太大，输血供应不上，心脏应该已经有部分萎缩，处于停跳边缘了……”许秋做出判断。 众人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许秋却不慌不忙地道：“安排ecmo，准备紧急手术。” 不就是一台心脏破裂修补术？ 早几个月，他手底下就救活一个孔慧霞了，再来个约瑟夫，更是无大碍。 …… 巨大的失血量，除了许秋外无人知晓的出血原因，成了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急诊科内，一场和死神的追逐战开跑。 每一秒的流逝，都代表着约瑟夫的生命微弱一丝，苏醒的死亡渺茫几分。 在压力之下，术前准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 手术室立刻备妥，ecmo成功调配开机，各种特殊器械也即刻送到了台上。 下午3：15分，紧急手术开始。 这次来的人很多。 好几位当时在机场与约瑟夫打招呼的外国名医。 他们都是心外科成名已久的大佬，在业内享有盛誉，地位极高。 此外，还有郑主任、杨晨曦、马勤等人。 小小一间手术室，已经集结了当下人类医学界最顶尖的那一批心外医生。 而这也让许秋的手术成功率蹭蹭蹭地上涨，手术能力的加成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 “有点难啊。”许秋微微一叹。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把手术做失败，或者出现意外，难度太高了！ 然而，话落到外国名医和郑主任等人耳朵就截然不同了。 “连许医生都觉得难啊……”郑主任脚趾抓地，突然冒出一层汗来。 马勤摇头：“说的是实话，确实很难，病人的出血量预估有个三千毫升，现在都还不知道出血点在哪里。” 老演员何海则相当淡定：“无所谓，许医生上手摸一下就能知道哪里出血了。” 许秋的完美级徒手止血法，一直是院内流传的神话。 以至于传到后面，变成了“摸一下就能止血”。 这也让临海一院的女医生、女护士们都多了一个愿望。 尤其是在值夜班恰好赶上大姨妈时，她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许医生摸一下，一下就好…… “摸一下就能判断出血点，你们在开玩笑吗？”一位鹰钩鼻名医夸张地说道。 另一名蓝眼睛则摇头：“太难了，出血量太大，约瑟夫连十分钟都熬不过去……上帝保佑！” …… 此时，主刀位上的许秋依旧淡定，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无影灯下，他的声音镇定，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准备开胸探查。” 话音落下的同时，许秋的刀也落下。 完成开胸后，一汩汩血液随着心脏的搏动，喷射而出。 眨眼间，刚刚清空的胸腔又充满了血液。 以这个出血量，也难怪病人短时间内就失血三千多毫升。 不对，现在四千。 四千一。 四千二…… “许医生！” 郑主任等人期盼地看向许秋。 人在危急的情况下，往往会有下意识的口头禅。 比如“卧槽”“我的妈呀”“尼玛”之类。 而临海一院这边，医生与护士都养成了职业本能，脱口而出的往往是“快请许医生”。 “摸一下！” 巡回护士、器械护士都很激动，她们眼巴巴地看着许秋的双手，只觉得这手指修长、好看，每一根都充满了外科圣手的气质。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许秋果然将手伸入。 只是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完美徒手止血的效果，就径直找到了左心房，一翻开，果然在左心耳的根部找到了撕裂的口子。 手术室一片寂静。 郑主任等人满脸愕然。 找到了？ 不是要摸一下的吗？ 现在演都不演，直接开挂了？！ 几名外国名医全部怔住，眼睛瞪得跟牛似的，诧异中带着无法理解。 “怎么做到的？” “你们骗人，说好的摸一下才知道出血点呢？” “碰运气的吧！” “上帝，我是不是脑袋被靴子踢了，这是正常的出血点探查流程？” …… 相比于旁人的震撼，许秋的表情倒是过于云淡风轻了。 他早几个月就能做这台手术。 这期间，还偶尔通过模拟手术室，拿过很多次s级的评价。 如今再做一次心脏修补，只能说是得心应手。 他甚至觉得难度有点小了，惋惜不能像模拟手术室一样，设定个什么动脉突然撕裂、主动脉术中夹层等等凶险的突发事件…… “左心房破裂。” 许秋做出判断的同时，双手齐上，完美级徒手止血法生效，十根手指仿佛强力胶水，黏附在了滑腻的心脏之上，死死地堵住了每一个出血点。 “通知输血科送血。” “巡回护士加压输血。” 正常输血速度太慢。 护士赶忙上前，抱住血袋，使出浑身解数，按压着血袋。 也只有这样，才能堪堪能补充巨量的失血。 “失血量应该过六千毫升了。” 从车祸现场到现在，约瑟夫断断续续的失血量非常大。 不过，随着加压输血、以及许秋的徒手止血，病人的情况逐渐好转，算是初步脱离了生命危险。 “只能说，幸好是玻璃碎片撕裂的口子！” 郑主任等人见到病人情况慢慢稳定下来，都松了口气。 “是啊，如果是车祸挤压伤，那就更恐怖了。” “这个简单的，许医生连摸都不用摸，看来还是孔主任那个心脏破裂复杂一些。” 临医众人一嘴一舌地评价起来。 外国名医站在原地，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小三甲？ 不是只有小口径血管的置换术还能入眼吗？ 这不对啊！ 临海一院的医生，竟然连如此凶险的病人都觉得太简单，手术分级、风险分级在这家医院是不是不存在的…… 这科学吗？ 第346章 社死的医学大师，医者不自医! 感受到外国友人们不解的目光，郑主任等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飘了啊…… 这手术，换除许秋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上，都不敢说能保下约瑟夫的命。 他们竟然还觉得太简单…… 果然和许秋待久了，连眼光都变高了！ 不过，先前那些话也是事实。 如果是车祸的挤压伤，难度其实比现在还要变态很多。 光是死亡率，就高达80%~90%，手术难度极大。 玻璃碎片属于刀刺伤这类，比较容易处理。 但如果是巨大力量导致的挤压爆裂，裂口会非常隐蔽，而且破口很大，失血会比现在更快。 如果是那样，消防员把约瑟夫从车里拉出来的时候，就可以考虑全尸回国还是骨灰罐子空运了。 …… 手术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 在术野不断冒出鲜血的情况下，许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技法，施展了比孔慧霞那一台更加艰难的心房修补手术。 在其他人的视野中，许秋每一针都像是扎进了血中，但随着弯针每一次刺入传出，心脏的喷血量就小了几分。 随着最后一针从左心耳撕裂口穿出，汹涌的血流终于停止。 “成了！” 众人眼里迸射出希望。 直到此刻，约瑟夫的命才算是彻底保住。 随后的手术就更快了，许秋跟开了倍速一样，做了个肋骨骨折处钢板内固定术，紧接着完成了收尾工作。 最后，关闭胸腔。 清点器械！ “报告！特殊器械93件，缝针27个，止血钳9把……” “输入血浆2350毫升，输入红细胞3100毫升，输入冷沉淀14.75单位……” 听到这些数据，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止血钳这里。 心脏外伤，已经是胸部最严重、最危险的损伤了，许多三甲医院不具备体外循环条件都无法开展，很多三甲大主任手底下可能也就挽救成功三四台心脏破裂。 这都已经算是业内顶尖的医生了。 像郑主任，职业生涯也就救了三个心脏破裂的病人，危险程度比眼下的约瑟夫要小很多。 而常规的手术，由于术野下到处都要止血，因此对止血钳的运用非常大，一台心脏破裂，动辄就能用二十个、三十个止血钳。 然而…… 许秋硬生生用十根手指，代替了止血钳。 帮病人省了一笔耗材是一方面，关键是，他徒手止血比止血钳、电刀都要更彻底、有效！ 其他医生是压迫、止血钳，实在不行上电刀。 而有许秋在，终极止血措施变成了上手…… “现在就看多久能醒过来了。” 手术结束后，郑主任等人如释重负，开始忧心起术后来。 杨晨曦也有点担心。 约瑟夫送来的还是太慢了，尽管后续的抢救、手术，都已经达到了理论上的最快速度，但神经功能仍然有可能受损。 术后醒来越早，就越有利。 不过，严格来说，约瑟夫其实已经过了黄金抢救时间，能不能术后黄金三天苏醒，还真不好说。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天夜晚，约瑟夫就在迷迷糊糊中苏醒。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车祸前的那一刻。 到底该用什么姿态见许秋好呢？ 还不等他想明白，他就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一位帅气的白大褂就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大票医生，气势汹汹地杀了进来。 “查房。” 许秋简练地说道。 约瑟夫霍然睁开眼睛，认出了许秋。 他想挪动身子，但胸口与浑身的剧痛却让他无法移动丝毫。 “醒了？” 许秋走过来，摆弄了一下约瑟夫，消毒后戴手套，双手按在了开胸的缝合口处，轻轻挤压。 约瑟夫疼得面容都扭曲了，疯狂吸气。 “嗯，没有渗血渗液肿胀，恢复得不错。” 许秋评价了一句，手套扔进医疗垃圾桶。 接着是潜在并发症的检查。 心脏修补术后，容易发生出血、心包填塞、心律失常、肺部感染等等。 昏迷的时候看病人各项指标。 现在醒过来就更容易了，病人的主观感受往往能提示很多东西。 接着，许秋又依次检查约瑟夫是否头晕、鼻纽，大小便颜色、肢体是否肿胀、有无黄绿视等等…… 病床上，约瑟夫躺平任弄，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想过无数次和许秋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甚至想着要不要把架子再摆高点， 或者从心外科要一台手术，展示一下技艺，震慑这位小医院的年轻医生。 却怎么没有想到，自己会躺在病床上，成为许秋的病人，任人摆布…… 话都还没说，他连胸口有几根毛，尿道有多长都全部暴露了，以后还怎么当高高在上的国际心外科大师？ 社死啊！ 老脸何在啊！ 最不能接受的是…… 他一个心外科顶尖专家，竟然在这么一家小医院做了手术！ …… “四到六周内不能做扩胸运动。” “咳嗽的时候按住伤口。” 完成查房，许秋细心地叮嘱着。 他没有约瑟夫这么多心思，在他眼里，每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都只有病人这一个身份。 因此许秋的注意力全放在预后上，检查后才放心，一切都超预期，恢复得非常好。 约瑟夫虚弱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心外科医生……” “哦。” 许秋点点头，确认无恙后，就带着医生们准备撤离了。 “等等。” 约瑟夫突然叫住了他。 许秋停了一下，“什么事情？” “手术记录，还有病历记录，都能给我看看吗？” “你想自医？” 糊涂啊，医者不能自医！ 约瑟夫嘴角一扯，“不是，我就随便看看，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在大夏的医院做手术……被做手术。” 以前约瑟夫也受邀来过大夏，出场费非常高昂，一场能有几万美金。 现在他又来了。 只不过，这次他是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个。 “行， 我让人送过来。” 一般的病人要记录肯定是不给的。 不过约瑟夫特殊一些，他本来就是过来学习交流的，论起学术界的资历和辈分，整个临海一院加起来都不够他看的。 等许秋等人离开后，约瑟夫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幽怨，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破事？ 我是学习来了，还是提供尸体让人学习来了？ 摇了摇头，约瑟夫刚想要闭目养神，等着片刻后看看大夏的医疗水平和莓国到底差在哪里，突然神色一变，手脚立刻冰凉。 第347章 死亡率高达95％!极度凶险! 视线的余光里，一个人影笔直地站在窗户旁边，盯着约瑟夫。 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被这悄无声息的第二人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从他缠着头的纱布中看出一丝熟悉感来。 “你是……司机？” 仇波依旧贴墙站着，笑着道：“怎么样，我说了许医生很厉害，这不就救了你的命？” “……” 约瑟夫表情有些僵硬。 杨说的果然是对的，什么临海一院的忠实粉丝，根本就是一个诅咒啊。 “这不是单人病房？”约瑟夫根本没想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是，也不是。我和小钰受的伤比较轻，所以申请过来照顾你，我两就在病房里分别支了两张折叠床。” “照顾我？” 约瑟夫满脸的不相信，问道：“那杨人呢？” “她坐着轮椅参加进修医生入科宣教了。” “……” 约瑟夫沉默半晌，问道：“那你为什么站在那里？” 他按着发疼的凶口，心脏还未从刚才的惊悚中缓过来，仍在砰砰砰剧烈跳动。 仇波：“许医生之前叮嘱我少坐多站，而且我还有便秘。” 干司机这一行，很容易有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等，久坐还容易导致胃肠蠕动缓慢，贴墙站立是一个简单、零成本的反重力锻炼方式。 约瑟夫人都傻了。 大白天的，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谁看到不得吓一跳？ “那你继续站，别靠近我。” “哦，那你觉得许医生……” “也别问我问题！” “哦。” 病房安静下来，约瑟夫回想起这几天的一切，有一种不真实感。 而自己多年来保持的高傲医学大咖的形象，从来到临海一院以后，就荡然无存了。 造孽啊！ …… 十几分钟后，约瑟夫被从睡梦中叫醒。 杨钰恩坐在轮椅上，手里挥舞着一沓报告，道：“教授教授，你快看看，你跟偶像要的手术记录、病历。” 约瑟夫睁着眼睛，满脸绝望。 “还有什么事吗？”约瑟夫问道。 杨钰恩：“没了！教授你继续睡！” “？？？” 这还是人话吗。 老子都睡着了，你把我叫醒说重新睡，是人干的事吗？ “不睡了。” 约瑟夫一把夺过资料，立马龇牙咧嘴起来。 扯到伤口了！ 仇波依旧站在窗边，伸着脖子道：“我听说你还是个大教授，怎么样，许医生的手术肯定比你做得好，否则你们也不会来学习。” 杨钰恩点头：“那是！” 约瑟夫深吸一口气，忽略了聒噪的一老一少，翻阅起手术记录。 慢慢的，他的脸色就严峻了起来。 失血超过三千毫升。 生命体征极其不平稳。 还有严重的失血性休克…… 利夫兰诊所医术虽强，但强却并非在急诊抢救这一领域。 更多是集中在提高生命质量的手术上。 这其实也是大夏与莓国医疗最大的差距之一。 大夏这边，不管是器官移植，还是大小手术，原则上是要讲公平公正的，落到实处就是一个按需分配、按序分配。 很多接受器官移植的病人，往往是等待了好几年的，高龄、疾病终末期的患者。 因此，基本上等同于救命手术。 在将死之人身上做手术，难度有多高，风险有多高，禁忌症有多复杂，可想而知。 莓国却不同。 拿肾移植来说，接受移植的大部分都是肾脏还未完全衰竭的病人，手术的直接目的并非续命，而是提高生命质量。 给一个七十岁、尿毒症晚期的病人做肾移植，平等地对待每一个病人，这是大夏。 给五十岁、肾衰的病人做肾移植，保证最高的手术成功率和器官有效利用率，这是莓国。 因此，论起抢救这类救命手术，利夫兰医学中心虽然也不弱，但却不是强项。 “这样也能救回来？” 约瑟夫冷汗直流。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画面。 仿佛回到了利夫兰医学中心，他成为了主持抢救的医生，病床上躺着不明失血、奄奄一息的许秋。 “要吸氧，要补液，要升血压！” 约瑟夫目光涣散，沉浸在想象中的抢救画面之中。 最开始的抢救流程，和许秋当初所做别无二致。 这也是有临床经验的心外科急诊医生该有的基本判断，大差不差，讲究一个保住命、找到危害性命的最大病因。 但随后，约瑟夫停住了。 他的神情越发焦急：“出血原因呢，怎么可能在开胸的瞬间就锁定左心耳撕裂？！” 他脸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以他人类心外科大师的手术能力，竟然也没法在第一时间做出许秋这样的判断！ 很快，他的表情更加震惊了。 修补是在喷射的血液中进行的，每一针都穿进了冒血的心耳内。 然而，术后的照片显示，缝合处分明严密规整，不见一丝张力，每一针的间距更是牢牢地控制在了1.5mm左右，堪比利夫兰诊所如今正在大力推广的缝合机器人！ “无术野下的缝合，比机器人预判的误差还要小？！” 约瑟夫如遭雷击。 他继续翻阅，这场凶险万分的心脏修补术，每一个步骤都出乎人的意料，细节到令人发指！ 约瑟夫放下资料，躺倒在床上，目光越发呆滞，无力地叹息道： “我……救不回来！” 救不了！ 简单的一句话，约瑟夫给与了许秋最高的评价。 他一个心外科巨擘都救不了自己，足以相见此次手术到底有多凶险。 死亡率甚至超过了九成五，恐怖的失血量让任何医生都望而却步。 然而，许秋却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教授，别灰心，你还年轻，说不准以后你就能追赶上偶像了呢。”杨钰恩安慰道。 约瑟夫表情更加难看了。 “赶紧走，赶紧走。”他不耐烦地道。 一个贴墙站的神经病，一个坐在轮椅上捧着许秋的特刊犯花痴的迷妹，自己身边还能不能有点正常人了？ “教授，你也看看，偶像真的很厉害，像这台心脏修补术，很多的细节都是利夫兰诊所都没有的，但都记录在特刊里面……”杨钰恩笑嘻嘻地道。 约瑟夫本来不屑一顾，听到这里咽了口口水：“真的？” 第348章 医学奇迹，许医生神了! “你在利夫兰医学中心这么照顾我，到了我的地界，我肯定照顾你，还能骗教授你不成？” 杨钰恩把一本特刊递了过去，“友情价啊，六十块。” 墙边的仇波瞪大了眼睛。 啥玩意儿？ 六十块？！ 这东西官方售价不是三十吗，电脑城的习俗算是被你玩明白了，熟人坑一半是吧？ “拿来。” 约瑟夫教授不在意六十还是六万，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钱。 他赶紧翻看了起来，很快眼睛就开始发亮。 “竟然还能这么做？” “左心耳和房壁伤口修复可以用无创血管钳临时钳闭伤口缝合法……很巧妙！” “术中竟然还能应用除颤电极放电，诱导心室纤颤控制出血？天才般的想法！” 约瑟夫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没有想到，与心外科心脏修补手术有关的诸多新思路，竟然就随意地记载在一本六十元，合计不到九莓元的医院刊物上！ 大夏的医生竟然有这样的土壤？ 不，不对。 应该说，大夏居然能诞生如此惊才绝艳的医生。 这是心外科迈向更精细化、细致化、低风险化的未来的重要一步啊！ …… 晚上查房的时候，仇波站累了，让护士换了头部的纱布，就躺下休息了。 而约瑟夫和杨钰恩都抱着一本急诊科特刊，脸上浮着笑容。 “啊，好帅。” “上帝，在破口缘有生机心肌组织上做一圈间断褥式缝合太没神奇了！” 咚咚—— 许秋敲门进入，“查房。” 病房里的三人立马正襟危坐。 约瑟夫已然没有了白天的倨傲，全程都十分配合。 完成查房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许秋。 “嗯？”许秋停在门口，看了过来。 约瑟夫心里执拗，感觉喉咙被堵住了，但还是在许秋转身离去的瞬间吐出声来：“许医生，谢谢。” “天职所在。” 相比约瑟夫复杂的心里斗争，许秋倒是很随意，摆摆手就离开了。 救人，重点从来不是后边的人，而是“救”这个字。 …… 之后的几天，其余几名外国名医都来拜访约瑟夫。 他们惊奇地发现，此前对他们打招呼都视而不见的老头子，突然变得客客气气了，和每个人都热情地寒暄着。 鹰钩鼻的外国名医有些害怕：“坏了，是不是他大脑神经受损，影响性格了？” 其余几人对视几眼，都严肃地点了点头。 对，一定是脑袋出毛病了…… 毕竟，约瑟夫除了是业内最顶尖、最权威的心外科大师，同样也是出了名的臭脾气。 如今性格大转变，难保和车祸、手术有关系。 “好了，伙计们，说说小口径血管手术的事情，现在进展如何了？” 聊完废话，约瑟夫直入主题。 在场众人的地位都不低。 论起身份，最高的肯定是约瑟夫了。 但，收入方面，约瑟夫反而是最低的。 在莓国，最赚钱的是私人开业的诊所医生，其次是普通医院，而教学医院的医生赚得最少。 教学医院里，学校越好，教授的收入反而越低。 譬如大名鼎鼎的哈佛，医学院教授挣的钱比当地的私人医生少很多。 约瑟夫所在的利夫兰医学中心同样是一家教学、科研、医疗为一体的医院，因此他虽然最强，但收入反倒是在场众多名医中最少的。 这些动辄年薪几百万美金的大佬，能屈尊来到临海一院，正是为了这门手术，以及背后代表的打破小口径血管禁区的技术。 鹰钩鼻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教授，我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震撼！光是第一天的示范手术，就颠覆了此前心外科一些常见术式。” 另一位名医道：“很巧妙，如果能熟练掌握，在心外科其他手术中也能派上用场。” “你一定要亲自去感受，我无法形容第一次观摩许秋做手术时的惊诧！” 约瑟夫默默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亲自感受？ 还有人敢说比自己感受得更加深刻的？ “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我们观摩的第一台心外科手术就是教授你。”鹰钩鼻医生真诚地抱歉道。 …… 约瑟夫再次出现在媒体面前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他当天就召开了记者会，向莓国民众传达了平安的讯息。 通告一传回莓国国内，就引起了一番轰动。 “当时报导大失血休克，看现场图片非常惨烈，竟然一个星期就恢复得这么好了？” “我的天，不愧是约瑟夫教授啊，手术能力太高超了！” “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教授是被撞的，他没法给自己做手术……主刀另有其人。” “简直不可思议，一周就能参加媒体采访了，让人感觉教授只是做了个小手术！” “据说是临海一院的一位医生做的，对方才二十五岁！” 国内外，讨论都异常激烈。 这也让临海一院的名声进一步壮大。 甚至，心外科已经有超越脑外科，成为临海急诊科之外的最着名科室资格。 此时的约瑟夫，刚结束完采访，依旧是一脸惆怅。 一个星期的恢复，你们就震惊成这样了？ 他还 特地多待了两天才出面回应，理论上来说，许秋的手术，让他在第五天就能够适度活动，早就具备独立康复训练的能力了…… 却没想到，拖延后的术后恢复期，依旧让所有人都觉得太快。 这一刻，约瑟夫感受到了许秋手术中一些更细微的东西。 不是手术的步骤，亦或者各种巧妙的术式。 而是，他在人眼看不到的细微处，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完美。 用无可挑剔的手术答卷，给病人一个最佳的预后。 回到病房后，约瑟夫下定决心，不管开出多高的条件，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尽可能把许秋带回国内。 他在哪里，心外科的未来就在哪里。 而约瑟夫作为当今心外科最权威的专家，理应把许秋这样的后来者，引领到更正确、更有希望的方向去。 “教授教授，又出大事了！” 这时，病房外，杨钰恩推着轮椅漂移而来。 甚至于，因为太过激动，她直接扔掉了轮椅，往病房这边跑来。 满走廊的病人和家属都惊了。 “这好像是许医生的病人啊？” “许医生经手的一个残疾病人，能跑能跳了，奇迹！” “真的是医学奇迹，许医生神了！” 第349章 创始人主刀，运气爆棚! 病房里，约瑟夫面无表情地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杨钰恩，问道：“你明明很痛，还跑什么？” “我本来不想跑的，但周围都在说偶像好厉害，我想着不能让他丢脸，就停不下来了。” 杨钰恩一阵吃痛，关上门后揉起大腿来。 “自作自受。”约瑟夫躺回病床，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杨钰恩的伤势比仇波还要轻一些，跑两步而已，顶多重新骨折，或者是固定好的肋骨骨折引发气胸，有一众名医在场，又有许秋坐镇，没啥大碍。 那场车祸，肇事车辆正好撞在了车尾，在空中翻腾几圈后又稳稳落在了地面，跟杂技表演似的。 因此，后座的约瑟夫和前座的两个，伤情程度差距才会如此大。 这也是系不系安全带的区别。 “那辆车里的人怎么样了？”约瑟夫想起此事，问了一句。 杨钰恩找了张凳子坐下，道：“肇事者吗？他也还活着，警察就守在病房外边，等他伤情稍微稳定一点，估计就要转交到公安那边了。 他这情况，妥妥要被控故意杀人罪，再加上撞死人了，社会影响很恶劣，最少也要判十几年了。” 行人当场死亡、受害者身份涉外，莓国那边肯定会掺和一手，肇事者的量刑只会更重。 比如去年临海一院特大医闹事件中的主犯梁勇锐，他的一审刑期只有三四年。 当时的罪名是“故意伤害”。 后续，许秋出面，亲自展示了为孔慧霞徒手止血、心脏修补的手术难度。 这全国无人能做的手术，直接让故意伤害的指控往故意杀人方向倾斜，刑期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今年的九月份，就是梁勇锐的终审，也就是一个半月后。 相比梁勇锐，这次的轿车撞人，故意杀人肯定逃脱不了，肇事者将直面最重的几个刑罚。 …… “不说他了。”约瑟夫只感觉心脏仿佛再次被撕开。 他缓了缓情绪，问道：“杨，你找我什么事情？” 杨钰恩此时也终于想起了正事，道：“咱们来的正凑巧，这两周咱院要开启第二期人类临床试验了，第二批患者将接受临海小口径血管的置换与移植，到时候咱能亲眼见到偶像做手术！” 约瑟夫愣了一下。 这么快就要二期人类手术了？ 不过算算时间也是，第一批受试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术后、出院后的情况都非常稳定，之后的复查各项指标更是优势尽显。 此时是开展二期人类手术的最佳时机。 一来就能碰到创始人主刀的手术，这运气确实爆棚了。 只是…… 咱院？ 临海一院什么时候成杨钰恩口中的“咱院”了，叛变未免有点太快了点！ …… 此时，许秋办公室里异常热闹。 除了王晟德外，还有各大医院的院长。 分别是首批获得试点资格，能够和临海一院同步开展实验手术的协和、华西、同济和阜外四院。 此前，在许秋的指导下，他们医院的主任就召集了多学科团队，完成了第一期移植手术，没有一例失败。 而接受临海小血管移植的病人，恢复效果都很好。 因此，四大院此时牢牢地抱住了许秋这条大腿，在心外科这方面，以临海一院为代表，已经有碾压全国的趋势了。 而人群中，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目光睿智而深邃的老人。 此人正是白云省医疗行业最顶端的决策者，同样，也是能够影响大夏医疗行业的大人物。 “易厅。” “易老精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院长们热络地和易竺攀谈。 同时，也感到震惊，一省医疗之长都来了，所为何事。 第二期人类临床手术实验吗？ “许秋，这次来找你，主要有两件事。”易竺寒暄了一阵后，郑重地说道。 办公室的气氛立刻肃静。 协和院长等都是人精，打量着易竺的脸色，判断自己要不要留下。 易竺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都是自家人，坐下听听也无妨。” 等众人落座，易竺才聊起正事来。 “第一，还是临海小血管。 这个项目目前已经被国家高新技术产品名录收入，处在第一梯队。这也是国家、相关部门，重点保护、资助发展的领域。 在场的都是大夏的名院、顶尖医院，再加上有许秋把关，手术方面我是个外行，不过我对你们很放心。 但另一个…… 研究所这方面，不论是我，还是国家那边，都觉得应该增派人手，让更多有资历、有技术的研究者加入，这样也能进一步完善临海小血管，促成它走向工业化、商业化！” 众人沉默。 他们听明白了，易竺这次来，是打算掺和临海研究所的研发工作？ 关键是…… 易竺说自己是手术外行，他对科研更是一窍不通啊。 况且，手术有许秋把关，研究所那边也是许秋一手掌控，最艰难的时候都过去了，哪里还需要外人去参与。 这不是摆明了要塞人进去镀金吗？ 许秋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还是稳了稳，问道：“什么意思？” 易竺笑了笑，道：“我看过研究所的名单，有很多只是博士，初级研究员、中级研究员也一大堆，想要让咱们的临海小血管更加完善，这些人恐怕还不够！ 国家会帮你召集人才，各大科学院、其余的血管研究所，也会指派好手过来参与工作……” 办公室众人脸色一变。 多日来的相处，即便是协和、华西这些外院的院长，也初步了解了许秋的性格。 虽然面冷，但重情重义。 研究所的原班人马，再加上后面补充的阜外血管中心的研究院，还有比杨晨曦、马勤拉拢过来的人，两百多人跟着许秋不要命地干了六个月。 那时没有人知道这款血管能成功。 但他们依旧没日没夜地选材料、打磨结构、啃数据，把最关键的几项技术壁垒，从许秋写下的理论，变成了现实。 功成名就的前夕，易竺竟然来嫌弃这些人能力不足？ 第350章 厅长算什么，没有病人重要! 这一点，肯定是触碰到许秋的逆鳞了。 即便不是重情义的许秋，换成其他人，不被看好的产品被一群跟着自己做梦的追随者搞出来了，结果突然有人横插一脚，说这批追随者是吃白饭的，谁能好受？ 况且…… 易竺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国家人才、科学院天才，在临海小血管面前，都一文不值！ 在此之前，六毫米是整个心外科人造血管的禁区，连迈柯维、泰尔茂等国际巨头都束手无策，寸步难行。 国内的人才，还在攻克国产8mm、10mm中大血管上挣扎。 这时横空出世的临海小血管，能够做出来，完全是凭借许秋卓绝的个人才华！ 说得直白一点。 临海小血管需要所谓的人才进一步完善？ 有许秋在，这个领域没有一个能打的。 这些觊觎“临海小血管开山研究者”名头的人才，除了给他们自己镀个金，对人工血管的深度研究与改良没有半分帮助。 即便是让他们出力，这款杀入禁区的人工材料，也不是他们能够驾驭的。 …… “拒绝。” 许秋表情没什么变化，直截了当地摇了摇头。 易竺前一秒还在笑着攀谈，听到这里，笑容僵硬了刹那。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笑容又顺畅了起来，随和地道：“不需要吗，只是两百多个研究者，能支撑这么大一个产品的研发需要吧？” “嗯。” 许秋并不顾忌易竺的身份。 这件事情，应该也不是他的主张，大概率是国内多方施压，才让他当了传话筒。 毕竟，有院长的儿子需要一个好的履历，也有书记的小姨子想要个体面的工作，当然也有奔着名留青史去的。 在全球首款小口径人工血管面前，过大的名头、太多的赞誉，会很多人会变得面目全非。 不过…… 想要在许秋这里动手腕，就有点太天真了。 后期，随着临海小血管逐渐稳定工业化生产，许秋会考虑吸纳新的研究人员，甚至对国内研究所开放技术，以满足其更丰富、更广阔的研究方向，顺应更大的市场。 但在此之前，原班人马不能动。 谁来也不会换掉任何一个。 易竺有些惊异地看了眼许秋。 他只听说这位年轻的天才沉稳淡定，却没想到，在强权面前竟然也这么强硬！ “好，我会转达你的意思，说第二件事情。” 易竺很快把不愉快的话题带过去了。 喝了口茶，道：“这件事，关系到进修。” “进修也要塞人进来？”许秋直言不讳地道。 易竺被呛了一下，“没有没有，来进修的除了国内的人才，应该还有一些海归医生和国外名医吧？” “是。” “想办法把这些海归医生留在国内。” 易竺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如果有办法的话，最好让这些外国的名医也留下来！” 王晟德等人怔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 从来都是国外抢我们医学人才，现在竟然反过来了？ 其他地方不好说，但临海一院说不定还真有这本事！ 易竺分析道：“像约瑟夫这些人，靠钱、地位，是拉拢不过来的，他们不缺这些东西，也不会心动。 但，你手里掌握着新手术，临海小血管更是弯道超车达成世界第一…… 这些东西对这群手术狂来说，吸引力绝对足够大！” 这一次，许秋点了点头。 这批外国名医，明面上是来学习的，但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一门新手术这么简单，大概率是冲着禁区技术去的。 比如最核心的一点，未来分子一氧化氮究竟怎么与小血管完美融合。 除了许秋的临海研究所，其他地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既然他们的初衷并不纯粹，那让他们在大夏贡献点医疗资源，也不算过分。 当然，不是像约瑟夫这样成为教学素材。 而是将各国的新技术、前沿发展等透露一部分，以促进大夏心外科与国际接轨，迅速赶上第一梯队。 “许医生，受试者已经选定好了，不过其中一位并不配合，要不要换掉？” 这时，杨晨曦敲了敲门，见满办公室的人，也没有停嘴的意思，直接说明了来意。 “先不换，我去看看。” 许秋给了王晟德一个目光。 意思是：客人你来招待，我去处理病人去了。 接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办公室其他人早就习惯了。 易竺还是第一次来，他大睁着眼睛，满脸错愕。 自己这么个一言九鼎的一省之厅长在这里，许秋都懒得多看一眼。 怎么听到病人，眼睛就有了神采？ 难道一定要我也躺在病床上，你才肯认真地和我讲两句？！ …… 十分钟后，住院部。 许秋亲自赶到病房，打算问问具体情况。 参加第二批次手术的病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完美符合指征的病人，轻易不会换人选。 “就是这里了。”杨晨曦停下，抱着胳膊，脸色有些难看。 许秋有点意外。 看来是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病房里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 许秋扫了一眼。 单人病房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名贵的水果，随便扫一眼，一小盒车厘子两百多块，巴掌大的草莓包装外面贴着个103的价签。 吃了一半的哈密瓜，旁边放着小票，售价519。 而且，临海一院这边出于控制菌群数、方便查体、手术等的目的，要求病人穿宽松的病号服。 并这位病人似乎并不当一回事，内里还套了件丝绸质的打底。 进门的几秒钟内，许秋就判断出了病人的家境和性格。 他大概也能明白杨晨曦为什么脸色不好看了。 这类病人，大部分都很有教养，至少会跟医生保持表面上的客套与尊重，一般不会闹出矛盾。 但，最难缠的，恰恰也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特例。 许秋在抢救时就碰到过几位。 当时因为床位太紧张，只能安排到公共病房。 结果，他嫌周围的病人太吵，跟许秋提议花钱买掉周围所有床位，赶走其他病人。 许秋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位病人彻底闭嘴。 第351章 国产不行，进口质量才好! “你去和他们说，我拿钱买你的命，看他们卖不卖。” 直到那一刻，这位嫌弃病房太嘈杂的病人，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直到出院也没有再抱怨过一句。 不过，后续许秋也受到了投诉信。 这是许秋进入临海一院以来，第一封投诉信。 坏影响没有，医务科了解情况后直接又给许秋加了当月奖金。 而今天这位病人，估计也不好处理。 轻易不换人，但如果病人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后面还有大把的人等着。 “骆思铃是吗？” 许秋来到病床前，常规核对起病人名字。 “昂，对。”女人没有抬头。 这时许秋才注意到她才划拉着平板，里面是一些科普文章，关于人工血管，其中还列举了大量表格来对比各种人工血管的优势、价格等等。 “不打算做临海小血管的置换？”许秋也没在意，继续问道。 “我查了好久，你们这个血管……是国产的啊，而且是才做出来，拿我当小白鼠嘛？” 骆思铃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到许秋的瞬间便愣住了，“主刀是你吗？” “不是。” 临海一院将同步为二十名左右的病人展开手术，许秋负责的是一台难度更高的置换，骆思铃虽然完美贴合手术指征，但手术难度并不大，负责她的是杨晨曦。 原本马勤也要留在临海一院的，但阜外院长眼见自家医院快被架空，把马勤要了回去，在那边带了团队做试点手术。 “不是你啊……” 骆思铃一阵失望，接着翻过平板来，滑动给许秋看：“我查了资料，现在最好的是迈柯维和泰尔茂的血管，为什么不给我用这两种？” 许秋微笑：“你更适合应用6mm的临海小血管，但如果一定要选择这两家的也可以，6.5mm稍大的血管理论上依旧可行，但再植后的效果会下降很多。” 骆思铃本来就因为被当成小白鼠一肚子气，但看到许秋的样貌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 于是软绵绵地道：“不对呀医生，你们这临海小血管就敢卖三万，人家迈柯维也才三万多一点……迈柯维可是全球最大的手术室、icu医疗工程和设备供应商之一，国产能比得上进口的质量吗？” “口径不一样，价格自然不同。六毫米如今只有我们的临海小血管能做到，它在国外的售价大概能到十万。” “我不要，国产卖这么高，收爱国税么？” 骆思铃摇摇头，态度坚决：“你给我换成这两家老牌医疗公司的，我不相信国产的便宜货！” 杨晨曦冷冷地吐了几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他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这种带着偏见的病人，根本没法沟通！ 她的思想过于僵化，固执地认为国产廉价、进口高端。 哪怕这款临海小血管的价格已经不低了，依旧被打上“爱国税”的标签…… “放弃更适合的小血管吗，也可以。” 许秋没有再强留。 人工血管植入，标准就是要比原有的口径稍大一些。 尽管6mm的临海小血管更适合，但换成6.5mm的其实也能用，只是血运效果、长期通畅率要下降一些。 当然，也有好处。 那就是稳定。 临海小血管虽然前期优势很大，但却缺少长期的临床证据。 迈柯维、泰尔茂、戈尔在这一方面则更加清晰，它们都是老牌药械集团了，一大堆文献记载了产品的长期效果。 虽然许秋对亲手研发的临海小血管有信心，但没有人能真正给出五年通畅率、十年通畅率等等数据。 可能更好，但也有可能比迈柯维等巨头要差。 当初，闫自强等第一批受试者选择相信了许秋。 当然也要允许有人不相信研发者，不信任大夏制造。 “正好，迈柯维那边有一批新的人工血管到货了，可以预约。”杨晨曦赶紧说道。 他现在肯定不愿意给骆思铃做手术了。 这类病人太麻烦！ 赶紧把病人扔给心外科的随便谁吧。 说起来，迈柯维的产品能供货，也是仰仗临海小血管。 去年一年，迈柯维关闭了莓国的生产线，把工厂转移到了白旗国。 后来白旗国发生了罢工，工程产能急剧下降，造成了人造血管供应的短缺。 迈柯维自然优先供给莓国、小日子国等莓系国家。 大夏这边，一度出现血管匮乏的状况。 就拿临海一院来说，这家曾经的小三甲的强项并不是心外科，每年只有三百多台主动脉疾病的开放手术，这三百多人都需要人工血管。 然而，临海一院能拿到的，只有一百多条。 这是整个大夏的无奈。 各医院库存、经销商手里的存货都非常紧张，一些亟需救命的病人，甚至会用其他型号的人工血管。 此外，即便是库存的血管，也有型号不足、或单一型号告罄的情况，完整型号的外周血管支架几乎不可能配齐…… 议价权和供应数额都掌控在迈柯维手里，医院没有任何 讨价还价的余地！ 剩下那些排在后面的患者，能择期的继续等待，不能等待的，要么转院，要么尝试风险很高的自体血管移植，甚至还有等死的。 然而，这一状况从临海小血管的诞生后，就彻底扭转了。 迈柯维母公司洁定集团亲自发来邮件，一次性将剩下的两百多根血管补齐，并且希望和临海一院签订协议，每年都为医院提供等同于患者数量的人工血管…… 这份合同临海一院当然拒绝了。 有许秋在，签这种平等条约，对比迈柯维之前的剥削，可太不平等了！ 不久的将来，就是临海一院向各大人工血管巨头议价了，谁会在这个关头签什么合同？ …… 杨晨曦得意洋洋地笑着。 迈柯维和泰尔茂独占全球百分之九十份额的时代，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时代要变了！ 等三期临床试验结束，临海小血管彻底投产，六毫米以下的“禁区”，将百分之百被大夏的临海研究所垄断！ 迈柯维和泰尔茂、戈尔等巨头还要互相打架，彼此争斗。 但六毫米以下这个赛道，只有临海小血管一位选手。 倒着跑都能赢！ “双人病房那边，31号床和她一样，不过对方的高危因素更多，我做这台手术把握就不是很大了……” 第352章 许秋，你就是庸医! 冷静下来后，杨晨曦分析了一通，不是很自信。 之前做的手术，实际上都有许秋临场把关，出问题了也不怕。 如今许秋也要上阵，没人在后边撑着腰，杨晨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尽管小口径血管置换已经被许秋多次降低了难度，但，对仍在学习中的众人来说，依旧不够熟练。 没有足够多的手术台数打底，谁也不敢说有很大信心，更何况是挑战高危因素的手术病人！ “就31床吧，和这位同步进行手术，正好可以对比两者的疗效……”许秋做出决定。 疾病相同、只是31床是许氏小口径置换术，且用的是临海小血管；而骆思铃这里是已经完全成熟的人工血管置换，口径是6.5mm的中血管…… 勉强可以看做是一次对照实验了。 如果风险更高的31床，术后反而能恢复得更好，也能给国内的病人更多信心。 对国产医疗材料的信心！ “31床杨教授你来做，骆思铃的话，安排给郑主任，都认真点。”许秋做出计划。 郑主任原本就是做主动脉夹层和心脏搭桥的，让他来做骆思铃的手术，也算是术业有专攻了。 是临海一院内除了许秋外，最顶尖的心外医生。 让他和杨晨曦同台竞技，也是尽可能消除主刀技艺差异带来的影响。 “好，我回去再跟你学习一段时间，争取拿下！” 杨晨曦感觉到自己被寄予厚望，很是振奋，也下了更大的决心。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临海一院。 骆思铃放弃临海一院的特权，选择了迈柯维人工血管。 而另外的31床则立刻接受了这个机会，将与骆思铃同时开展手术，进行对比。 一时间，院内众人都开始期待这场手术，想看看最终的结果。 郑主任得到许秋“必须全力以赴”的叮嘱，更加认真，势必要用最用心的态度，给骆思铃最好的手术效果。 哪怕最后迈柯维更胜一筹，至少输得堂堂正正。 郑主任并不怕输，毕竟换到小口径这条赛道，就没有一个能打的了。 对病人负责，才是比胜负更重要的东西。 …… 人选确定下来后，临海一院开始对第二批受试者进行术前准备。 与此同时，协和、华西、阜外等四家试点医院也同步开启了受试者筛选、手术安排等等。 这次的规模比第一次更大。 吸引的关注自然也更多。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对许秋造成太多的影响。 他依旧如往常一般门诊、手术。 每天刷刷日常任务、训练进度，手术技艺每日俱增。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初的缄默症病人陶昌翰出院。 大清早，许秋签下出院同意书后，没过多久，陶昌翰和陶女专程来办公室道谢。 让他没想到的是，来的是一大票人。 陶女抱着个满月没多久的小婴儿，陶昌翰则带着一群气质各不相同、彼此看不顺眼，但却神奇地共处一室的老阿姨。 显然，这些都是陶女曾经提到的张王刘李荷姨，还不止。 不等陶昌翰开口，许秋就已经看出来，这位病人是彻底恢复了。 “小伙子，谢谢你救了老陶。” “老陶是你叫的吗，许医生啊，你要老婆不要，我女儿很漂亮的。” “一个个都怎么说话呢，人家医生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谈恋爱……小医生，这是我家餐厅的名片，你去那边，报陶哥救命恩人的名字，永久免单！” 一位位五十多岁的阿姨围上来，正中的许秋则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颇有一种群狼抢肉的错觉。 若不是在场的大部分都有孩子了，恐怕真要对许秋下手。 “许医生，你甭害怕，你救活了我，我可以让认识的朋友把女儿都介绍给你！”陶昌翰挠着光头笑道。 许秋镇定地道：“不必。” “儿子也可以介绍啊。” “你误会了。” 许秋默然。 这就是社交恐怖分子么…… 进门的几分钟内，陶昌翰说的话比缄默症那个把星期还要多。 再扯下去，对方都要和许秋拜把子了。 “其他没什么事你就可以出院了，定期复查，半年内都不要剧烈运动……” 许秋叮嘱完，送走了一大票人。 办公室才算是迎来了短暂的清闲。 许秋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又准备去上门诊了。 如今的门诊，已经换了下一届的实习生。 用得顺手的陈巧已经考上协和医学院，远赴天都求学。 其余人也是走的走，转行的转行。 医学这一行业太过残酷，本科毕业，哪怕第一学历是顶尖985，依旧是废纸一张。 考不上研究生的临本专业学生，绝大部分都准备二战，还有一些则回到家乡，试着在县医院，或者是村镇医院谋求一份工作。 而有能力的，则在向更高的地方攀登。 许秋对陈巧倒是没什么留恋，就目前来看，协和在国内医学界的统治地位，应该还能持续到陈巧硕士毕业。 人得往高处走。 不是所有人都是许秋，绝大部分人还是得背靠高平台，才能展现出更大的潜力与能力。 另外，反正每年都有新的小实习生过来打下手，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许医生！” 见到许秋进来，早就收拾好七号诊室的小女生身子猛地绷直，紧张兮兮。 “嗯。” 许秋瞥了一眼。 这稚嫩的小实习生上手还是很快的，诊室收拾得很利索，各种检查器械也都准备妥当了。 “你叫什么？” “许医生，我……我叫施怜。”女生小手紧紧地扣着，夹得关节都发疼了。 施怜……失恋。 这名字很不吉利啊。 许秋扫了一眼，他也不是封建迷信的人，道：“叫号吧。” “好的呀。” 施怜虽然娇娇弱弱的，但做起事来却不含糊，走到门口探头看了几下，就脆生生地喊道：“一号病人，快来就诊了！” …… 上午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一个瘸着腿，走路颠簸的病人前来就诊。 许秋扫了几眼，又问了病史，开了个血常规，就让喊下一位了。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瘸腿病人突然又杀回来，脸色铁青地骂道：“我怀疑你是庸医！” 正在给下一个病人诊断的许秋抬起头来。 施怜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疑地盯着门口的人。 走廊上，正在等候就诊的病人都站了起来，一副谁欺负我家大哥的表情，还有个肌肉男鼓了鼓肱二头肌，目光很不善的样子。 第353章 陪她看了六十年日出，她要死了! “坐。” 许秋也觉得这个称呼有些稀罕，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定地让瘸腿病人进来。 “有什么问题吗？”许秋问道。 瘸腿病人咬着牙，脖子都憋红了才蹦出来一句：“我打球的时候腿受伤了，为什么让我去验血？ 骨折验血也就算了，我刚刚看了看收费项目，查个血竟然就两百多！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许秋反应过来。 他点了点头，道：“对不住，病人太多，我没有和你解释清楚。” 许秋让瘸腿病人重新挽起裤腿，接着按了按病人的脚踝。 “痛！” “上面这里呢？”许秋又换了个地方按。 “也痛！” 许秋撵了撵脚踝的皮肤，解释道：“关节皮肤表面呈现出紫红色，紧张、发亮，皮温也比其他地方要高。 此外，踝关节处有一定程度的畸形。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经常崴脚？” 瘸腿病人讷讷地盯着许秋，“是，是啊，我是比其他队友更容易受伤……” “这就对了。” 许秋帮病人拉下裤腿，给手消毒的同时分析道：“不是崴脚，而是痛风。 你的尿酸太高，尿酸盐结晶在关节和肌腱周围沉积，引起一系列损害，也让关节更加脆弱，活动逐渐受限，所以稍微运动就会受伤。” “是这样？” 瘸腿病人低着头，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两百块钱的检查，竟然就让他怀疑一位挂号费只要五元、享誉国内的年轻专家的医德…… “对不起，许医生，我不懂这些……”瘸腿病人吞吞吐吐的，耳根都红了大半。 许秋挥了挥手，随意地道：“去拿药吧。” 目送病人远去后，他默默地心里增加了一条新的注意事项。 当症状和检查看似毫不相关时，一定要跟病人解释清楚。 “记住了吗？”许秋的目光落在施怜身上。 后者立刻绷直了背，跟受惊的小鹿似的，疯狂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 之后的一个小时，许秋又迎来了一个病人。 来的是一位疲态尽显、无精打采的老年女性，陪同的有老伴和儿子。 “许医生，我们是临海大学的教授，医学院贾院长介绍我们来的！”老头一进来，赶紧拉起关系来。 轮椅上的老太太皱了皱眉，道：“少说两句。” 当了一辈子教授，她向来最讨厌走后门。 唯一一次，是她的一位学生家境非常贫困，又没能拿到贫困生名额，她便动用人脉把这名学生塞了进去。 同样，她也有老一辈特有的节俭。 尽管这份节俭有时候完全无用，甚至会带来更大的浪费。 也是因此，老人拖到这时才肯来医院，照旧不肯找关系，而是规规矩矩地预约、挂号，走正规流程见到了许医生。 “教授，请坐。” 如今许秋也算是临海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了，挂在王平名下。 不过，不管是王平、急诊科， 还是医学院那边，都有点跟着许秋混的意思。 很多硕导、博导，都想来做许秋造就的新热点，如完全颅脑分离、临海小血管等等。 国内的科研水平对比莓国不算强，但各领域的研究者却过分饱和，很难出成绩。 新的研究方向，意味着新的晋升机会，和更多的成果！ 因此，尽管许秋名头上是临海大学研究生，但跟学生有关的事儿许秋是一点不干，早就跑到各学科前沿找寻新的突破口去了。 在临海大学内部，也被誉为地表最强研究生。 其他地方，全部是学生不知名，介绍自己时往往说自己是某某大牛的学生。 唯独王平这边，一句“我是许秋的老师”，秒杀全场。 前几天的省放射性核素肺显像诊断肺栓塞的进展会议中，王平和临海一院核医学科主任，就用这句话，成了会场上最靓的两个崽。 最后在省学科会议大放异彩，临海一院核医学科这边也连吃带拿，搞回来一批经费、放射性核素和设备。 “许医生，我老伴她这几个月记性越来越差了，麻烦你帮忙看看是什么问题。” 诊室里，老头又担忧又心疼。 五十多岁的儿子叹了口气，道：“爸，您平时和我妈低头吵了抬头吵，真出了事却这么担心……您别急，会好的，越忙越乱。” 老头默默地道：“家里的经济大权都在你妈手里，存折和存款密码都只有她知道。” “？？？” 儿子立刻看向许秋：“许医生，救命！” “……” 许秋忽略了一家人的谈话，简单询问一些信息。 老太太姓严，临海大学法律专业的教授。 严教授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八十岁大寿那天都还在讲台上传道受业。 尽管法律条文不断在更新迭代，但教了一辈子书的她，依旧能不带任何教科书、讲义，一个几支粉笔就能把当堂课、涉及的法律在哪一页，讲得透彻清晰，是法律学院最受欢迎的老教授之一。 不过，就在一个月前。 严教授做完课后答疑后，走在校园里，突然忘记回家的路了。 她在临海大学绕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家中。 本以为只是劳累过度，但过后的日子更加严重。 授课时，讲着讲着突然脑子一片空白；学生询问其她最熟悉的法律问题时，她干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与记忆力衰退同时出现的，还有迟钝的反应。 明明看到学生举手，但她还是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 家人呼喊半天，明明听到了，也不知道回应。 “还有一个，她早睡早起的习惯坚持了六十多年，十点睡觉、六点起床。这些年年龄大了，睡不着，她经常四五点就拉着我去散步，黑灯瞎火的……” 说起这事，老头目光幽怨。 说浪漫一点，夫妻两看了六十多年的日出。 说得难听一点，老头这大半辈子没睡过懒觉，每天清早都跟只僵尸似的被拉着晨练。 儿子不由得笑到：“我爹还是很厉害的，六十多年了，也没能养成早起的习惯。” 老头没搭理儿子，道：“但这几个月出问题了。” 第354章 克雅病，无一例存活，百分之百死亡! “现在她能睡到中午，甚至下午。 有几次她早上有课，我把她叫醒，但转头又睡着了，只能让其他教授代课，后来她所有课程都调到了下午。” 严教授平时最多睡八个小时，有时候处理工作，能忙活到十二点多。 但不变的是，她总能在六点多起来。 然而现在，她一天就要睡十四五个小时，一天的大半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也是昏昏沉沉的，再也不复往日同学们一致评定的“少女心教授”的风采。 “嗯。” 许秋点点头，他大致了解了情况。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关键点。 严教授为这个号差不多等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家人曾带她去过隔壁的临海国际友好医院脑外科就医。 检查报告都有。 国际友好医院那边的初步诊断：不明原因脑炎。 处置措施相当简单粗暴：给予大剂量皮质类固醇治疗。 许秋能在诊室里看到严教授，就已经能猜到治疗的效果—— 老太太的病情经过住院治疗后反倒进一步加重，还出现了吞咽困难、四肢抖动等等症状。 之后，隔壁院经过多学科会诊，给出了他们的最终诊断：克雅病。 …… 克雅病。 再次从病例中看到这三个字，老头和中年儿子都瞳孔一变，嘴唇都发白了。 “我听那边说……克雅病，死亡率百分之百，是一个救不活的病……”老头收敛起之前的不正经，扶着轮椅的手捏得发白。 老伴应该只是年龄大了，老糊涂了，怎么可能是什么克雅病？ 儿子却更加理智，沉默良久后道：“许医生，临海国际友好医院说无能为力，让我们转到你这里，或者送去协和试试，我们更相信您。” 许秋点点头，有些困惑。 克雅病…… 如果是真的是克雅病，那即便是他也救不回来。 或者说，人类当下的医学技术，在克雅病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别说攻克了，连致病机制等等都没有研究明白！ “这个这个，是疯牛病吗？”施怜小声地开口，表情带着不敢置信。 许秋瞥了她一眼。 这种罕见病，一个大五的实习生竟然知道？ 克雅病是一种极少见的神经中枢系统传染性疾病。 它有个俗称，疯牛病。 病牛感染后脑组织会呈现出海绵状病变，表现为步态不稳、平衡失调、瘙痒、烦躁不安等症状。 疯牛病最早被认为是牛的一种新神经系统疾病，后来证实食用污染了的牛肉、牛脊髓后，人类也可能感染这种致命的疾病，正是克雅病，或者叫做变异型克雅氏病。 目前国际上对克雅病的研究非常少，只知道这是一种有传染性的朊病毒，也即神经细胞表面上一种正常蛋白质prp的突变体。 其对脑组织结构的影响是致命且不可医治的，预后极差，已知病历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像之前的食脑变形虫，虽然死亡率也奇高，但至少国际上还是能找到一套治疗方案，且曾经发挥过作用。 但克雅病完全不同。 学术界对它的病因、发病机制、流行方式等都没有统一的认知，没有任何有效的诊断方法和治疗措施。 “可是，许老师也救不了呀……”施怜喃喃道。 没人能救克雅病。 许秋想要救下严教授，理论上来说只有唯一一条可行的路。 通过临床诊断，排除克雅病，把诊断定性为其他能引起类似症状的脑炎！ “我看看。” 许秋翻开隔壁院的病历，更细致地查看起来。 首先是最标志性的颅脑核磁。 严教授的双侧顶叶、枕叶皮层，在dwi和ir序列下都有脑回样弥散受限。 俗称的花边征。 神经内科有一句口诀：血氨血糖尿毒症，炎症疯牛上吊死。 指的正是花边征代表的疾病，如高血氨、低血糖、尿毒症、脑炎、克雅病和缺血缺氧性脑病。 前面几项很好排除，严教授显然不可能是高血氨等等。 事实上，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八十多岁了，老年人常见的高血压、糖尿病，都不沾边，心肺功能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年初的教职工运动会，她在四百米短跑中还跑出了一分三十八秒的成绩，让无数大学生汗颜。 此外，国际友好医院最初诊断的“不明原因脑炎”，也在随后因为缺乏脑炎典型的发热、头疼等症状，相继被排除。 而首诊医院给出的，能治疗自身免疫性脑炎的大剂量类皮质醇也未能起效…… 下一个诊断，无疑就是克雅病了。 许秋脸色越发严肃。 尽管克雅病极其罕见，但，眼前一张张的报告，却在将所有医生的诊断往这个必死的疾病上推。 肿瘤标志物正常。 自身免疫抗体阴性。 肝肾功都在正常范围内。 首诊医院甚至还做了脑脊液抗酸染色、墨汁染色、巨细胞dna等针对常见病原体的筛查，均一无所获。 能够看出来，那边的医生已经被逼疯了，派的上用场、能想到的检查，基本全部安排上了。 最后，隔壁院安排做了14-3-3蛋白检测。 这是对克雅病诊断价值较高、敏感性较强的检查项目，学术界对克雅病的定义，其中就需要14-3-3蛋白检测证据。 不过，只有专业实验室才能做这个蛋白检测，不管是隔壁院，还是临海一院，都没有相应的技术和设备，需要专程送到天都，预计几周才能拿到结果。 国际友好医院等不住，病人的命也等不起，因此那边赶紧转诊，送来了许秋这边。 如果真的是克雅病，可能不等结果出来，严教授就已经扛不住了。 “她又睡着了……许医生，您给我们一个准信儿，如果真的是克雅病，能不能治。” 谈话间，严教授的头一偏，又歪倒在了轮椅上，昏睡了过去。 老头看得心疼，局促地站在原地，心慌得原地踱步。 许秋：“克雅病无药可救。” 老头脸色骤变，眼神近乎呆滞了，惶惶地道：“那就回家，回家，我实在不想她受到折磨了，我们回家照顾她！” 许秋顿了顿：“但是，我的诊断并不是克雅病。” 第355章 宣判死刑!还有其它可能吗? 诊室里，父子两眼中涌现出喜悦的情绪，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来找许秋之前，他们就自行搜寻过和克雅病有关的信息。 因此很清楚，这是一种进展性痴呆、一年内快速死亡，而且无法延缓疾病的进程，更无法治愈的疾病——仅仅能够给与对症治疗让病人死得舒服一点。 他们，或者是临海国际友好医院那边等待的，其实就是“排除克雅病”这一句话。 然而在各种检查都指向克雅病的情况下，敢否决这个诊断的，要么送去协和，要么远赴国外的神经专科医院，而临海市内，大概也只有许秋有这个底气和资格了。 施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竟然真的不是克雅病吗…… “大会诊，神经内科、脑外科、感染科的医生都来。”许秋开口。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相当有教学意义的病例，召开大会诊，算是提升全院医生的见识水平，间接拔高诊疗水准。 “还有内分泌科。”许秋补充了一句。 …… “听说了吗，许医生收了一个疑似克雅病的病人！” “好熟悉的名字……” “这不就是疯牛病吗，和狂犬病一样，感染之后死亡率百分之百，只不过这个克雅病病程相对而言发展得比较缓慢！” “国内外比较常见的病例，大多是跟染色体家族遗传相关。直接食用病牛的反而非常少，这个病人是后者？” “管他呢，去长长见识！” 临海一院内，医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很快，临海国际友好医院也收到了消息，首诊的神内霍主任立刻精神振奋，两眼凸得和甲亢似的。 “许秋要会诊？那肯定不是克雅病了！” 底下的一名主治医有点纳闷：“会诊不就是要确定最终诊断吗，主任您怎么直接就断定不是克雅病了？” 霍主任呵呵一笑。 他虽然是神经内科的，但当初临海一院脑外科人才基地成立的时候，他也去凑过热闹，还借着和蔺主任的关系在病区转了几天。 算是镀了一小层金。 因此，很清楚许秋的医术到底有多恐怖。 霍主任敬佩地道：“因为想要确诊，许秋一个人就顶全院会诊了。这个关头召开大会诊，显然是他已经否决了我院的诊断，打算当做教学病例，给临海一院示范。” “这么吊？”小主治震惊。 “自然。” 霍主任淡淡一笑，仿佛他就是许秋。 “给临海一院医务科那边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协调几个名额，让我们也去旁听旁听。”他紧接着做出了安排。 许医生人帅、说话好听、知识储备又惊人，听一次讲座灵魂都要升华的。 他这种沉醉于学术的老主任最喜欢了。 “也带你去。”霍主任瞥了小主治一眼，给了个大大的恩惠。 “谢谢主任！”小主治敬了个礼，拔腿就忙前忙后跑去对接了。 一个多小时后，他回到办公室。 却发现主任这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两个副主任，还有个脑外科的主任。 见小主治进来，霍主任手挡了挡，把桌面上几盒崭新的茶叶收进了柜子里。 “小刘，有几个名额啊？”霍主任亲切地问道。 小刘主治脸色当即就变了。 上级的态度突然变好，不是要把他当牛马用，就是要剥削他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有……有四个。” 霍主任点了点头：“本来打算在咱们神内带几个医生过去的，不过副主任和脑外的主任都要去……这样，你和他们去，我就不占用名额了。” 小刘嘴唇发白：“不了不了，霍主任，我突然想起了下午还要跟师姐上手术，您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 霍主任露出赏识的目光，走过来拍了拍小主治的肩膀，“多学习也好，那我就抽空去临海一院看看吧。” 小主治嘴角扯了扯，笑得相当不情愿。 …… 下午。 许秋在急诊科召开多科会诊。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一个个伸着脖子，好奇地盯着ppt上边的“克雅病？”三个大字。 最后那个问号，才是此次会诊的核心。 原本摆放饮水机的位置，还坐着来自国际友好医院的四位主任，其中的霍主任憨态可掬，跟招财猫似的。 “果然不是克雅病！”霍主任虽然猜到了，但看到ppt标题时还是觉得震惊。 他们也打过问号，但更多是处于无奈，和无能为力过后的孤注一掷。 而许秋的问号，则自信而潇洒。 像是打给他们国际友好医院的，也像是打给已经宣判了死刑的病人的，更是活命的希望。 咚咚—— 很快，许秋进入会议室。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追着许秋，直到这位年轻帅气的医生落座。 “病例都了解了吧？”许秋问道。 医生的时间都很紧急，这个临时会诊，自然不可能把病情细细地讲一遍。 早在上午的时候，征得家人同意后，严教授的病历就被上传到了医院内部群。 “看了的。” “我都快背下来了，这位老教授的表现简直和教科书上关于克雅病的记录一模一样！” “是啊，除了克雅病，似乎没有其他可能了。” “……” 霍主任等人得意地点了点头。 情况的确是这样，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轻易给一个病人诊断克雅病。 百分之百死亡的病例，医院方面都会格外谨慎，起码都要两三次全院大会诊。 最终给一个克雅病，足以想见严教授的病情有多符合教科书的记载。 医生诊断，经验是第一位，其次才是结合文献、教科书的知识。 至于罕见病，一直是临床医生的痛点，碰又没碰到过，碰到了也不认识，在没有经验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教科书和各类文献提供诊断的理论支撑了。 其中，克雅病这类只在大夏出现过一两次，比食脑变形虫还要稀有的疾病，更是重灾区。 霍主任见众人讨论得热烈，基本都是偏向克雅病的，信心突然有点爆棚，慈祥地道：“克雅病最初还是我们院的小刘提出来的，他是个很有天分的年轻医生，又帅……” 会议室瞬间寂静，所有人目光锁定在霍主任身上。 霍主任笑容立刻就凝固了，“当然，没有许医生帅。” 第356章 一句话定夺生死! 这话说出口，会议室的气氛才重新变得欢快起来，护犊子的临海一院医生们又转过头，相亲相爱地讨论起自己的看法来。 这时，许秋点了点头。 会议室再次安静，等待着下一句话。 “怪不得……” 许秋听说是个小主治诊断出来的，心里头的很多疑惑就解开了。 难怪临海国际友好医院会往克雅病上面靠！ 一般来说，罕见病很难诊断出来，业内普遍需要几个月到数年的辗转求医，最终才能在更高级的医院破案。 像国际友好医院这样，一上来就给个克雅病的，相当少见。 但现在许秋了然了。 医学行业，越老越谨慎。 医学生看什么症状都是癌症，因为他们知识储备太少太少，只能跟考试重点联系起来。 而住院医、主治医，虽然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 但这个阶段的医生往往有着极高的科研压力，成天泡在文献里，满脑子都是赶紧来个罕见病成为我的论文题目，见到个病因不明的病人眼睛都能放光。 也是因此，在小刘主治提出克雅病后，原来毫无头绪的诊断有了方向，病人又恰好对上了，于是克雅病这个帽子越来越牢固。 然而…… 带着答案去看问题，不断对号入座，怎么可能不出错！ …… “许医生，我们院做了片子，你可以调出来看看。”霍主任提醒道。 许秋点点头，ppt往下翻一页正好是之前在外院做的dwi序列和 ir序列。 众人都唏嘘不已，如此典型的花边征，确实像啊！ 但许秋却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道：“仅凭几张片子，怎么诊断克雅病？” 霍主任感觉喉头堵了堵。 虽然许秋的声音没有一丝严厉，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压力。 许秋接着道：“按照现有的指南，克雅病的诊断标准都记得吧？” 霍主任：“有三个标准。 确诊诊断、临床诊断和疑似诊断。 目前我们走到临床诊断这一步，主要就是有进行性痴呆，在病程中出现典型的脑电图改变，和\/或脑脊液14-3-3蛋白阳性，此外具有肌阵挛、视觉或小脑障碍、锥体或椎体外系功能异常、无动性缄默这四项中的任意两项…… 从严教授的表现来看，除了14-3-3蛋白还有几个周才能拿到结果，其他都符合了。” 许秋点点头。 教科书、临床指南的确都是这么写的，然而—— “你忘掉了最重要的一项。” 许秋翻到下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排除其他诊断”。 霍主任瞳孔一缩。 罕见病的确诊，都需要除外其他疾病，这一点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们对严教授的研判已经很谨慎了，常见的神内疾病基本都排除了个遍，克雅病算是最后一个线索。 难道有问题？ “脑电图的确有异常……” 霍主任抽出随身带着的病历，边翻阅边说道：“dwi和ir也有花边征，正好就是克雅病最常累及的顶叶和枕叶……不应该有问题啊！” 许秋在ppt上圈出了两个序列的花边征，强调道：“你再仔细看看。” 霍主任盯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不是花边征？” “是，但是，两边花边征的强弱关系呢？”许秋几乎直接说出答案了。 霍主任这才猛然惊醒，赶紧对比起两个序列的信号强弱，连忙道：“是有点区别，ir这里的花边比dwi要更明显，强度更高。” 他顿了顿，“这能说明什么？” 说实话，克雅病在国内非常少。 疯牛病都十几年见不到一个，大夏境内更是一例变异型克雅病都没出现过，让临床医生去搞明白一种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的疾病，今天记住，过几周也能忘得一干二净。 不仅是霍主任，会议室里临海一院的神内申主任、脑外蔺主任，还有感染科的主任等人，都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生怕许秋把他们点出来也问两句。 至于其他的主治医师，更是挠着头，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强弱关系，决定了是不是克雅病。” 许秋敲了敲桌子，提起众人的注意力，道：“目前学术界诊明的克雅病，无一例外，dwi上的花边都比ir强。 而严教授刚好相反。” 霍主任瞪大眼睛，无比愕然。 申主任等人同样是长见识了的表情。 “那……那应该是什么？”霍主任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不是克雅病吗，关键是其他神内疾病也完全不像啊。 许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当然不会是神经内科的疾病。” 会议室众人惊奇不已，搞了半天不是他们科室的？ 脑外科的肿瘤？ 还是感染科、免疫系统疾病？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站在门口的是心外科郑主任，他手里还拿着几份崭新出炉的报告。 “确定了，确实有再障，单纯再障。”郑主任说着，把单子交给许秋。 许秋点点头，调出了病人的既往病历，然后把新做出的血常规、骨髓象等检查放在了一起。 此时，包括霍主任在内的众人才注意到，六七年前，严教授曾经因为“头晕乏力、皮肤出血点”就医，后诊断出再生障碍性贫血。 而临海一院则给出了更具体的类别：单纯红细胞再生障碍性贫血。 霍主任拍了拍脑袋，道：“再障我们也注意过，最后那家医院不是治好了？” 许秋：“治好了，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你怎么判断？” “这……” “判断的方法很简单，追根溯源。 找到病根，拔除它，就是治愈。 这位病人再障的病因明晰了吗？” 霍主任有点手忙脚乱了，“没，没写啊。” “没写，就是没有。” 许秋继续说道：“单纯再障的原因很多，药物、感染等都能够引起，这些病因都很容易排除，然而病历上没有给出结论，只有一个可能——病因不明。” “病因不明？！” 会议室内，所有医生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来，大脑都在飞速运转。 临床直觉再不敏锐，许秋都讲到这里了，他们也能猜到导致单纯再障的病因，大概率就是严教授真正的病根！ 第357章 许秋手术?稳了稳了! 几位主任眼珠转动，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 主治医师们就更不用说了，东张西望盯着主任们，期待谁能一鸣惊人。 这时，许秋提及最后一个诊断线索。 “严教授这个月以来，一直昏昏沉沉，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 而这，也恰好掩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症状。 肌无力！” 这三个字一出，几位主任猛地抬起头来，有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脱口而出到：“胸腺瘤？！” 胸腺瘤能导致很多自身免疫性疾病，其中有很多表现和自身免疫性脑炎都有重合，临床上容易误诊。 也符合严教授出现的一系列症状。 此外，肌无力、单纯再障等，都是胸腺瘤能引起的并发症。 霍主任赶紧重新翻开自家医院的检查报告，这才意识到，他们只查了几个简单的副肿瘤抗体，这些抗体都和胸腺瘤关系不大。 他是神内医生，自然是往神内疾病上靠。 各种颅脑检查不见肿瘤，严教授又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胸腺瘤征象，很轻易就被排除过去了。 因此，一切检查才显得正常。 “对啊，胸腺瘤也能说得通！” “从书上的话来看，病人的表现算是胸腺瘤的少见症状，正好也是克雅病的常见症状了。” 医生们惊叹不已。 知晓答案后，众人都有一种闷在心里的一口气完全吐出的畅快感。 许秋听到最后这句话，摇了摇头，道：“常见病的罕见表现，比罕见病的常见表现更多、更普遍。” 众人神色一凛，只觉得如当头棒喝。 临海一院内，被许秋没事儿就诊断出个罕见病带起的风气，在这一刻来了个急刹车。 所有人幡然醒悟：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罕见病就是医生一辈子只能看到一两次的疾病。 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要往这上面靠！ 与其纠结于哪个罕见病有类似的表现， 不如花时间去找一找，什么常见病会有这样罕见的症状。 “许医生，受教了。” 揭开答案的这一刻，霍主任和同行的三个外院主任同时站起，心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敬意。 许秋这句话太振聋发聩，喝醒了很多走入误区的医生。 回去以后，霍主任一定要让小刘主治把这句话抄个百八十遍，长长记性！ …… …… 克雅病三个字，被彻底从严教授的病历上摘去。 当“胸腺瘤”取代之，老头和儿子都有一种终于等来了曙光的感觉。 有救了！ 胸腺瘤也可怕，手术切除的风险很高，但相比致死率百分之百的克雅病，根本不算什么。 “许医生，手术是你做吗？”老头语速飞快，问道。 病房里，许秋进行了进一步的评估，而后点头：“我做。” “稳了稳了。”中年儿子拍了拍胸口。 老头乐：“完全放心了！” 许秋的医术，外来的患者不一定知道，他们这些在临海大学自家人还能不清楚？ “你们看这里，肿瘤已经侵犯了周围组织和大血管，手术风险肯定很高，程序相对而言也比普通的胸腺瘤切除更加复杂……” 许秋比对着病人的胸片，介绍道。 老头和儿子摸着下巴点头：“嗯，是这样的。” 像极了教授在上边讲繁琐的纳维-斯托克斯方程，下面的学生只看得懂d、v、t，却依旧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许秋道：“接下来，再做个高清ct，处理得到胸廓的3d图像后，需要做3d重建，进一步确认手术方案。” 老头：“胸腺应该是免疫器官吧，切这个胸腺瘤的时候，会不会影响到免疫功能啊？” “一般的手术的确是只切除胸腺瘤，但严教授不同。” 许秋分析起来：“重症肌无力伴有胸腺瘤，不仅要切除胸腺瘤，连带着胸腺也要切掉。” 老头面色又是一变：“那，那，那……” “这个不用太担心。成年人的胸腺本身就会逐渐退化萎缩，变成没有功能的脂肪组织。 严教授这个年龄，有没有胸腺，对身体的影响不是很大。 即便有免疫功能的下降，也是因为手术开刀引起的。” 老头赶紧摇头：“不不不，怎么会是许医生开刀的问题，这些并发症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 许秋沉默。 这话不应该是他拿来安慰病人家属的么。 你说了，我该说什么？ “总而言之，严教授的手术很复杂。 我们需要干净地摘除肿瘤、胸腺，术中完整切除受到侵犯的胸骨和大血管，还要重建胸廓来保全病人的呼吸功能、上肢的活动能力。” 活，就得有生命质量地活下去。 术后病人命保住了，但终生要带着呼吸机，或者是不能再举起粉笔写字，对许秋来说，都是手术的失败。 “快，许医生，有什么需要签字的，抓紧！”老头和儿子都催促起来。 许秋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 有家属的配合，严教授的手术推进得异常顺利。 术前准备也在开展。 影像科那边，由张浩负责，各方面进展都很快，病变的胸廓模型也被重建了出来，很快在许秋带领的手术团队手里模拟了无数遍，都快盘出包浆了。 其次，是应对肌无力的药物控制。 在溴吡啶斯的明、联合甲强龙等激素类药物的作用下，严教授的症状得到一定改善，终于具备了手术机会。 最为头疼的，当属麻醉科。 重症肌无力联合胸腺瘤本来就危重，他们搞麻醉的得随时调整方案，既不能影响神经肌肉的传达、又不能影响呼吸功能，各种肌松药几乎都是禁用的状态，非那根、安定、吗啡、乙醚、普鲁卡因等等更是得慎之又慎。 因此，几次手术方案讨论后，许秋都特地留下了麻醉科，展开了更加详细、深入的麻醉制定。 靠着无数次在模拟手术室中不断调整麻醉药量， 修改各麻醉药物的组成， 许秋也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的麻醉计划。 最后一次术前讨论结束后，随着最终方案的确认，麻醉主任无比震惊。 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麻醉团队提出的每一种方案，他都能在沉默几分钟后立马给出结果…… 就跟真的给病人用了这个麻醉方式一样！ 许秋诚实地道：“我在脑袋里模拟了一遍。” 麻醉主任惊为天人，和其他麻醉医师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许医生真会开玩笑啊。” 第358章 什么小护士，有病人的组织器官漂亮? “话又说回来，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感觉这次的麻醉方案几乎都是许医生给出来的。” “许医生会诊都不用其他科室帮忙，我总感觉以后连咱们麻醉科都能踹掉……” “不说了，能给许医生麻一个是一个吧！” …… 入院的第十天，严教授被推上手术台。 术前检查： ct显示纵膈包饶、直接侵犯中心静脉，毗邻主动脉弓、头臂干、左颈总动脉、左锁骨下动脉和上腔静脉，堵塞无名动脉。 心电图正常。 心率78次每分。 b型血。 肝肾功正常等等…… 这个肿瘤，让所有医生都捏了一把汗。 位置太凶险，刀片稍有倾斜，就可能划破重要血管，造成大出血。 许秋倒是满脸不在乎。 鬼知道他在模拟手术室玩得有多花。 别说划蹭血管了，模拟意外的时候，几根血管同时爆开，他顶着血流做过手术。 硬是靠着徒手止血法，把这种极端情况给稳住了。 虽然最后病人后遗症很大，但……都发生这种意外了，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还奢求什么完美预后。 “许医生，准备好了。” 手术室边上，麻醉主任等待着许秋的指令。 这次的麻醉方案，一大半都是跟着许秋打磨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许秋不仅是主刀，还是半个麻醉医师了。 “嗯，开始吧。” “来了。” 麻醉主任说着，当起了马前卒。 推进手术室之前，严教授就被肌注了0.5mg的阿托品。 此时再次评估： p79次\/分，r19次\/分，bp163\/98mmhg，氧饱和度98%。口腔及呼吸道分泌物少。心肺听诊未闻及明显异常…… 确认无误后，麻醉开始。 “咪达唑仑3mg，芬太尼0.1mg，依托咪酯18mg，顺式阿曲库铵14mg。”先诱导。 紧接着，仰卧位给氧去氮三分钟，用id7.0软管做气管插管。 “插管顺利。” “血压下降，107\/69mmhg！”这是诱导麻醉后的正常表现。 诱导完毕，静吸复合麻醉维持麻醉状态。 机控呼吸后，再给病人翻个身，转到右侧卧位，准备手术。 …… 嗡—— 手术室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许秋的手上，眼看着他举起手术刀，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还没眨几次眼睛，严教授胸骨切迹上方两厘米处，一条沿着皮纹、弧形延伸的六厘米长的切口赫然出现。 “纱布，止……止……” 助手抓着纱布，止血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漂亮干净的切口给惊呆了。 象征性地擦了擦，终于成功地看到了一丝血迹。 “继续。”许秋道。 胸腺瘤并胸腺的切除，常规有四种手术径路。 粗暴一点的，就是劈开胸骨了。 不止骨科手术的现场像是屠宰场，心胸外科、脑外科，也有点这意思。 另外，还有扩大胸腺切除的路径，以及电视胸径下胸腺切除。 许秋选择的是第四种，也是如今临床上已经很少采用的术式——经颈部胸腺切除。 它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创伤很小，手术带来的损害也很低。 但缺点也极其致命——显露术野很差。 对临床医生来说，看得见肿瘤、看得清切除部位，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减小创伤而牺牲术野，无意义，也不值得。 但在许秋这里，创伤小和术野是可以兼顾的…… 嗤—— 锋利的刀尖一直切到了胸锁乳突肌。 紧接着，许秋在颈阔肌的深面游离皮瓣，范围控制得极其精确。 皮瓣上方刚刚挨到甲状腺平面，下方抵达胸骨平面，此时再往两侧拉开胸骨甲状肌，下方的胸腺便乖乖巧巧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从这里还能看到一个不太规则的纤维组织，整体呈现出褐色，部分有灰红色，附着在胸腺前纵膈的位置上，刺目又惊心。 正是胸腺瘤！ 手术室众人在短暂的欣喜后，又皱起了眉头。 这块瘤子比预想得还要糟糕一些，侵犯的区域很大，包饶了许多重要血管。 想要切除，恐怕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继续。” 许秋没有废话，瞥了一眼，判断出切除范围后，当即就动手了。 先从胸腺左上极。 这里有甲状腺的下静脉。 “结扎、切断。” 接着，以这根结扎线为牵引，向下依次钝性分离，游离出右上极。 之后再向下游离，在胸骨切迹处将手指插入，把需要切除的胸腺和胸骨后、两侧胸膜以及后壁无名静脉全部分开…… 胸腺瘤的切除则更加复杂一些。 首先把瘤子和周围的重要血管剥离、分开。 然后是左侧颈总静脉、左锁骨下静脉的切断。 完成这一切，手术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手术室众人盯着术区，一阵口干舌燥。 “好快。” “胸腺瘤下极被提起来了……连带着脂肪组织被摘除了！” “颈部上极周围是怎么探查到的，许医生有亿点东西的……” 主刀位上，许秋面色不变，仿佛将一切运筹帷幄，手里的动作沉稳又流畅。 手术室的气氛也越来越缓和，开始术中飙车了。 “擦下汗。”助手伸了伸脖子。 手术室里，也就许秋有专人服务了，他们这些长得丑的，都得亲自召唤。 “哦，哪里的？”巡回护士走过来，随口问道。 助手一边帮着许秋拉钩一边道：“先擦额头，其他地方的水下台再擦。” 手术室顿时欢快起来。 唯有许秋面不改色，几分钟后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陶醉地道：“不错，大血管和心包这边完全清扫干净了。” 真漂亮啊这主动脉弓，这上腔静脉、这头臂干、这气管…… 手术室众人肃然起敬。 …… 与此同时，临海国际友好医院。 霍主任学成归来后，在国友医院也召开了一次会诊，学着许秋的风格，把严教授的病历讨论了一遍。 那句“常见病的罕见表现，比罕见病的常见表现更多”一时间成为金句。 而带偏了全院诊断的小刘主治，也接受了严厉的批评，变得更加谨慎、仔细了。 此时，霍主任正在办公室喝茶，顺带着和几个小实习生讲述自己当时与许秋医生辩论得有来有回、最后略逊一筹，确认不是克雅病的故事。 砰砰砰！ 突然，敲门声响起。 霍主任立刻弹了起来，跟做了亏心事似的，不过看到来的人是小刘主治后，松了口气，同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有克雅病了？”霍主任呵呵地笑了两声，问道。 小刘脸色一变，惊恐地望着霍主任：“您怎么知道？” “？？？” —— 兄弟们投投礼物吧！一直风雨无阻，稳定三更的炸鸡，值得礼物的赏赐！ 第359章 希望过后，又一场绝望! 霍主任脸都绿了：“你这是和克雅病杠上了？” 小刘抱歉地道：“主任，我已经很克制了，但这个病人真的完美符合克雅病的诊断……” 被当成反面教材批评过后，小刘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以至于他中间碰到了好几个跟克雅病的表现同样相似的病人，都首先排除了克雅病。 比如，几天前的一位病人，主诉症状是伸舌三小时，不能自主退回口腔。 刚送来的时候，小刘还以为这是个童心未泯的成年人。 后来详细问诊查体后，他更懵逼了。 该病人在几天前吃了不洁食物，开始恶心呕吐，中途自己买了药吃，来就诊前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三个小时前出现伸舌无法回缩的症状。 然而，小刘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倒是有点像是脑炎的表现。 而不洁食物，正好是病人特地从国外运来的极品和牛，病人母亲一直舍不得吃，直到前几天坏了被病人扔去垃圾桶后，她才偷偷捡回来重新煲了一锅肥牛汤…… 牛肉、疑似脑炎，而伸舌头又可以和锥体外系反应联系起来，这又跑克雅病那边去了。 问其他医生，问上级，都觉得匪夷所思。 伸舌不能回缩……这种疾病表现，医生们闻所未闻，根本无从下手。 找了几个科室过来会诊，最终都一无所获。 其他科室的医生看了会儿病例，又盯着小刘主治，越发觉得这个病像是克雅病…… 然而，吸收教训后，小刘最终还是把克雅病束之高阁，死磕这个病人。 最后还真发现问题所在了。 他猜得没错，病人的确是锥体外系反应！ 然而， 和脑炎、克雅病无关，而是因为发病前患者一次性吃了九片胃复安！ 胃复安，有效成分是甲氧氯普胺，它是临床常用的止吐药，同时还能用于化疗、放疗、手术、颅脑损伤、脑外伤后遗症、海军作业以及药物等等引起的呕吐，适应症相当广泛。 跟吐有关的，基本都能和胃复安扯上点关系来。 而甲氧氯普胺，正好又能够破坏神经递质多巴胺和乙酰胆碱的动态平衡，导致出现胆碱能神经亢进的症状，即锥体外系反应。 层层剥茧后，谜团终于揭开，这只是一个药物中毒的病人而已…… 最后，赶紧补液支持，还给了治疗帕金森病的药物对症治疗，病人的舌头才慢慢回缩，恢复了健康。 然而眼下，小刘碰到的这个病人，却怎么看怎么像克雅病。 他尝试一开始就排除克雅病。 然而，翻遍各种常见病，都不得解，一切都在指向那个令人觉绝望的答案。 “主任，您自己看病例，很详细。”小刘也不废话了，直接上撒手锏。 “还是不长记性……” 霍主任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他拿起病例扫了起来，片刻后，脸上的不耐烦散去，逐渐变成了惊讶、凝重。 “你……是不是有吸引克雅病的体质？” 看完后，霍主任抬起头，有点震惊，又有点迟疑。 还真的和克雅病一毛一样啊！ 小刘见到霍主任是这副表情，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道：“主任，要叫全院大会诊吗？” “会什么诊，转院，去临海一院！” 霍主任不自觉地昂起了头。 要不怎么说小刘又帅又有才华，这简直就是磁铁啊。 这种人在临床上，随便看几天病，就有一大堆病人过来送研究方向。 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一个以病人名字命名的疾病。 当然，这份运气对病人本身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 而此时，霍主任众人将要赶往的临海一院，一场惊险的手术也终于结束。 约瑟夫和几位名医刚刚结束新手术的示范教学，被杨晨曦的手法给震惊了一波。 这才了解到，原来许秋这里还有一台更加重要、难度更高的手术。 他们急匆匆赶来，正好赶上了从手术室出来的许秋等人。 “结束了？！” 约瑟夫气喘吁吁。 他拼着术后风险赶过来，竟然这么早就结束了？ 算算时间，也才三个小时不到。 而正常的胸腺瘤并胸腺切除，基本都是五个小时往上走的…… “啊！怎么又错过了！” 杨钰恩满脸绝望。 之前的疑似克雅病讲座，他们正跟着杨晨曦在心外科那边啃新手术的具体细节。 现在心胸外科的高难度手术，不仅能见识到切除胸腺，还能看到如何以锐利的手术刀，将瘤子从各种重要血管中剥离出来，算是心外科最尖端的操作了…… 然而，他们又跟着杨晨曦上示范手术，做之前31床的手术了。 狗日的杨晨曦！ “今晚郑主任还有一台手术，是给那个坚持用进口血管的骆思铃做的……我不参加了，就守着偶像！”杨钰恩悲愤交加。 约瑟夫也有些意动。 上次错过克雅病，他懊恼了很久。 这个病虽然是神内的，跟心外科八竿子打不着，但利夫兰医学中心的神经内科也算是顶尖，曾经诊疗过好几个克雅病的病人。 约瑟夫当时也参与了全院大会诊，亲历了四位克雅病病人，最终又目睹这些病人因为精神错乱而死。 可以说，他对克雅病的感触非常深。 也是从此，约瑟夫感受到了人类医学的无力与薄弱，更加坚定了医术救人的信念。 而临床医生，最重要的便是经验，记忆里这四位克雅病病人，足以让约瑟夫的经验战胜所有只在文献中听说过该病的医生。 “不只是许秋有跨科室诊疗的能力，我也有。” “克雅病，更是我的强项。” “只可惜这个疑似病人就这么排除了……” 约瑟夫摇头，颇为遗憾。 来到临海一院后，他在杨钰恩这小姑娘眼里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要是让他碰到严教授这个病例，哪需要像许秋这么复杂，肯定接触的十几分钟内就能发现肌无力等表现，锁定胸腺瘤。 克雅病？ 很简单的好吗！ 想到这里，约瑟夫有种一身武力无处施展的无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敦厚的身躯从 拐角处冲出，他后边还跟着几个小住院医，以及一个满脸自豪、颇为帅气的年轻医生。 “许医生，咳咳咳……克雅病又来了！” 第360章 人工血管的登神之路 许秋这边刚跟老头和严教授的儿子交代完术后注意事项，就又听到克雅病三个字。 他转头望去，霍主任跑得六亲不认，鼻孔大如猩猩，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们小刘又碰到了一个病人，这次怎么看都像是克雅病了，许医生你帮着掌掌眼！” 来得匆忙，又是回头客了，霍主任连两院对接都没搞，直接就赶过来了。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急切。 “又是小刘？” 许秋看向霍主任身旁的医生。 小刘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在国友医院神内科，他也算是科草了，比那些满脸油光、蓬头垢面的师兄主任要帅气多了。 然而，在看到许秋的瞬间，他还是低下了头，突然自惭形秽。 “是，许医生，我就是小刘。”二十九岁的小刘低低头道。 一路酝酿的各种霸气的自我介绍，到头来变成了乖巧的顺从。 “嗯。” 二十四岁的许秋叫得毫无心理负担，“小刘，去会议室吧，讨论讨论。” “好嘞，病历资料我都带了，很详尽，我料想到肯定要会诊，所以都提前做好了准备，ppt都做好了。” “辛苦了。” 许秋接过u盘，自然又理所当然。 小刘顿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不辛苦，不辛苦。” 霍主任瞪了一眼：“出息！” 许秋：“霍主任，这次你就不要坐饮水机那儿了，上桌吧。” 霍主任凶猛的眼神也立刻柔顺起来：“好啊，好啊。” 身旁几个小住院医眼神古怪。 不对啊霍主任，当时你不是说自己坐在许秋旁边，唇枪舌剑争论了几十个来回？ 怎么现在坐饮水机旁边了？！ “等等！” 这时，被遗忘在角落的约瑟夫等人冲了上来。 “许医生，我对克雅病略有些研究，我也见识见识。” 约瑟夫挺直了背。 这下子终于轮到我的主场了吧！ …… 从手术室到急诊科会议室的路上，许秋去了病房一趟，看了眼刚刚结束手术的31床。 今晚，骆思铃还有一台手术。 两人的病情相似，只是31床用的是临海小血管，而骆思铃是迈柯维的6.5mm血管，同样是三万块的材料费用…… 这场手术，一定程度上关系到两种血管的优劣对比。 事实上，用一款新研发的血管，挑战早就在临床、在市场上经历了几年打磨，已然成熟的产品来对比，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风险极高，很容易导致临海小血管被推上风口浪尖。 然而……一旦把迈柯维压下去，那这款新血管将登上神坛。 这次对比手术也将成为临海小血管的登神之路。 “总得来看，这场手术完成得很不错，研究过你的手术学教程书后，很多细节都完善了，预后应该比预期要好！”做完手术的杨晨曦一脸高兴。 许秋点点头。 接下来就看郑主任的了。 走廊上，众人又讨论起克雅病的事情来。 “就在前面了，患者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七十三岁了。”小刘指了指前方。 会议室门口站在一群人。 五六个中年人争论不休，还有两三个孩子正瞪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正在吵架的父母，一会儿又盯着爷爷看，脸上写满了疑惑。 而病人和当初的严教授如出一辙。 他被搁置在一旁，孤零零地坐在轮椅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靠的近了，许秋等人终于听到了家属讨论的内容，脸色都微微一变。 老人的长子道：“妈，就这个九顶山公墓吧，也便宜，出殡、火化到最后入墓，一共也就九万多块钱，大家伙分摊一下，每家两万多就可以了。” 另一位发福的中年女人摇头：“还是太贵了一点，去九顶山干嘛，附近不是有个龙生墓园，那边才四万块钱。” 又有个人看了眼手表，催促道：“一点屁事吵这么久，你们决定好了告诉我，我出钱就行……” 最小的一个女儿擦着眼泪：“爸他年轻的时候这么辛苦，老了听不见，还得了个什么克雅病，大哥大姐，你们买个大点的墓地啊，让爸也住住大房子！” 许秋等人心里一凛，看向老人。 此时，这位已经被安排好身后事的老人，嘴巴微微地颤抖着，眼神不断躲闪，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上只有被病魔折磨的痛苦。 怪不得家属敢当面讨论墓地……原来是病人听不见。 杨钰恩心直口快，只感觉心脏被狠狠地锤了一记，骂道：“怎么能这样啊，太过分了，不管老人家耳朵好不好，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商量啊？” 小刘和其他几个小住院医也都一脸愤怒。 “虽然听不见，但总能感觉出来的啊……自己还在得病，结果家里人已经开始商量买墓地了，无法理喻！” “最怕的不是得病，而是转过身去却发现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 “好心酸，许医生，克雅病你能救回来吗？” 家属听到这些话，脸上不仅没有羞愧，反而多了一丝愤怒。 频繁看手表的男人呵斥道：“我们的家事，需要你插两句？看好你的病，其他别多管闲事！” 约瑟夫则拉住了杨钰恩。 越老越精，活了这么大岁数，他很了解大夏与莓国医疗环境的不同。 杨钰恩在莓国留学很多年，许多习惯都偏向于西化了，自然敢直接跟家属叫板。 然而在大夏，医护行业，有时候真的就是服务业，医生要做的不仅仅是看病，还有赔着笑服务。 当面跟病人、家属争吵是会丢工作的。 这一点，在医疗体制里待得越久，烙印得越深。 也是因此，在场的年轻人，如杨钰恩、小刘、住院医等人，都在打抱不平。 而老成精了的约瑟夫、外国名医、杨晨曦、霍主任和许秋…… 嗯？！ 许秋！ 这家伙居然也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表情！ 约瑟夫震惊之余，觉得许秋更加深不可测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小插曲到此为止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父母和爷爷表情的小孩子突然奶声奶气地开口了。 许秋原本没有变化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第361章 令人窒息的疾病，没有光与声的世界! 孩子稚嫩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 “这个是爷爷以后住的房子吗？” 五岁多的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伸着手指，指着长辈传阅的那几份墓地宣传单。 图片里是一排排高耸的墓碑，还有个一平米左右的空间，用以防止骨灰。 在场的中年人都没有回答。 这时，一直在角落没吭声的奶奶疲倦地笑了笑，道：“对，以后爷爷就住在里面了。” 小孩的表情立马就难过起来了，道：“可是这个门好小，爷爷喜欢有书房的房子。” 众人一愣。 他们和父亲生活了这么多年，从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老太太鼻子一酸，她红着眼睛抱住了孙子，安抚道：“不小了，里面可宽敞了，书房、院子，还能种菜，什么都有。” 许秋等人沉默着。 中年子女的无情与冷漠，并没有让他们有多少情绪波动。 但一头一尾，老人和小孩，前者被生活捶打得宛如老黄牛，后者带着初见世界的懵懂与憧憬，往往是最能触动人心的的两个群体。 “选墓地之前，先治病。” 许秋往前踏出一步，打断了家属们的争论。 国际友好医院那边也只是怀疑克雅病，自己都没给病人确诊，急什么？ 发福的中年女人催促道：“能治就治，不能治就拉回去吧，也省得买助听器了……” “少说两句吧，他是你爹！”老太太终于听不下去了，叹着气打断道。 “我爹我爹，当初你们逼着我辍学供大哥小弟小妹他们读书，怎么不说我也是你们的女儿，现在就记起来他是我爹了？” 许秋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参与家属间的各种矛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与错，做医生的，能看到眼前的病人，看到表象之下的疾病，这就足够了。 …… “病人叫范富国，七十二岁，首诊主诉，和克雅病记载的一致，正是焦躁不安等精神症状。 该患者显然更加严重，他有抑郁症，同时双眼视觉异常，考虑到可能已经有中枢神经的病变，疾病进展到中晚期了……” 会议室内，小刘当了回主持人，给许秋、约瑟夫等人介绍起病人来。 不过，不管是许秋，还是约瑟夫等名医，都盯着手里复印的病历资料。 对于他们来说，再好的讲述，也不如用数据说话的报告来得更精确、可靠。 “双眼视觉异常……” 许秋微微一怔。 看到老人的第一眼，他以为对方只是听不见，眼珠子转动得很活跃，应该还能看清东西。 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活在一个没有声音、没有光亮的黑暗世界里，身旁连一个能握着手的家人都没有，陪伴他的只有未知疾病带来的苦痛与折磨。 光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视觉异常……这一点倒是和罗笛很像。 罗笛感染的食脑变形虫的症状之一，就是侵犯中枢神经系统，影响到了视觉信号与大脑中枢之间的传导通路。 克雅病作为神经系统疾病，尽管病例稀少，但仔细一分析，也是能够得出这样的表现的。 但，临床上，没人会这么去推断。 就像是主诉咳嗽，一定不可能有医生直接怀疑到肺癌去，而是从常见的咽喉炎、支气管炎等逐次排查。 而对于范富国来说： 两个多月前，他在县医院做的mri有非特异性的脑补脱髓鞘病变。 之后病情加重，送到小刘手里时，又多查了几项，结果在ir和mri的t2序列中发现了对称的弥漫性脑室旁白质、颞叶下灰质的高信号—— 显然应该先怀疑多发性硬化。 这是一种中枢系统的炎性脱髓鞘疾病，可累及大脑、脊髓白质、皮质下结构等等，如果不及时治疗，患者神经功能不可逆性受损后，将导致肌肉协调性丧失、视力丧失、功能丧失等等症状。 还有一个特点，它是一种自身免疫性疾病。 而这是最难诊断的疾病类型之一。 小刘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点点头道：“我第一时间没有给克雅病的诊断，而是按照多发性硬化去排查。” 病历上的记载基本上吻合多发性硬化的诊断。 后续范富国的脑脊液igg 寡克隆带检查呈3型阳性。 约瑟夫淡淡地笑了笑，“不只是寡克隆带，血液和脑脊液中还找到了一致的额外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完，他目光梭巡全场。 霍主任摇头。 杨晨曦也并不知道这些专科的细节。 杨钰恩撑着下巴，“什么嘛，教授，我们都是心外科的，你拿神内的罕见病到处问，怎么可能知道！” 霍主任和小刘等人瞪着眼睛。 妈的，我们是神内的，我们也不知道！ “许医生呢？”约瑟夫看向许秋，目光闪烁。 许秋却异常淡定，平静地叙述道：“全身性炎症反应。” 约瑟夫皱了皱眉头，果然是十项全能吗，这种刁钻的知识点竟然都知道？ 许秋没心思跟约瑟夫攀比，他的注意力全在病人身上。 快速扫完第一遍病例后，他没有再执着于数据，而是起身来到范富国身旁，进行起细致的体格检查。 病人的脑脊液检查，比许秋想象的异常还要多。 除了上述的那些，还有个多特异性b细胞免疫的 mrz 反应中麻疹抗体指数阳性。 此外，送到临海国际友好医院后，病人就接受了大剂量甲泼尼龙治疗。 然而这几天病人的病情突然陡转直下，出现了严重的锥体外系症状。 小刘赶紧重新做检查，这次发现了ir和t2序列中进行性的对称性颞叶、枕叶和顶叶皮质下高信号……这已经和多发性硬化沾不上边了。 后续，小刘又和科室里几个副主任考虑了急性散播性脑脊髓炎、可逆性后部白质脑病等。 然而在经过广泛的自身免疫疾病、感染科疾病、脑外科如脑部肿瘤等相关疾病的综合大筛查后，还检查了各项肿瘤指标，都没有什么进一步的线索。 这次小刘学聪明了，专门确认范富国肌张力有无问题，还做了几个跟胸腺瘤有关的检查，把严教授漏诊过的胸腺瘤排除得干干净净。 这才敢报疑似克雅病…… 第362章 史上最难病人!许秋束手无策! 否则，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往这种罕见的不治之症身上靠了。 “偶像，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杨钰恩辅助许秋给病人摆体位，配合检查，忍不住开口问道。 许秋摇头。 这次的病人跟严教授完全不同了。 尽管在外行看来，都是坐着轮椅进来的，都是昏昏沉沉、奄奄一息的模样，但在医生眼里，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从范富国身上，许秋看不到任何有助于诊断的表现。 甚至，连一点踪迹都摸不到。 门诊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碰到的最棘手的病人。 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了…… “小刘，大剂量甲泼尼龙无效后，你后续采取了什么方案？”许秋开口问道。 除了病人的症状，药物治疗后病人的恢复情况，也是诊断的关键线索。 小刘忙不迭地说道：“我们几乎把检查都做了个遍，最后还是觉得多发性硬化的可能性最大，就在甲泼尼龙的基础上，用上了重症多发性硬化急性发作的治疗手段……” 许秋点点头。 那就是免疫球蛋白+血浆置换了。 看病人此时的状态，和小刘为难的表情，这个方案大概率没有奏效。 会议室的气氛格外凝滞。 唯一庆幸的是，家属并没有参会，只有范富国本人作为病例，接受许秋的检查。 否则以这群家属之前的表现，现在可能已经敲定安置在哪块公墓了。 “很像是克雅病了，查个14-3-3蛋白，再抽个脑脊液，看能不能确诊。”约瑟夫此时开口打破沉默。 以他四例克雅病病人的经验，眼前这个人已经十分符合了。 “没有必要。”许秋断然摇头。 “怎么会没有必要，克雅病诊疗标准参考了一篇文献，而我正好参与了这篇文献的撰写——克雅病的三个标志物，正是14-3-3 蛋白、tau蛋白和s-100蛋白的水平！” 前者对克雅病的敏感性较高。 后面两个则标志着神经细胞的受损水平，做个脑脊液生化就能查出来。 三个指标都是阳性，不是克雅病还能是什么？ 咔咔咔—— 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突发情况。 轮椅上的范富国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临近的许秋和杨钰恩赶紧扶住。 然而，在碰到对方的瞬间，许秋感受到了病人身上那近乎变成石头一般的肌肉。 肌阵痉、癫痫发作、肌强直？！ 许秋皱眉，又出现病毒性脑炎的表现了…… 死等着也没有结果，而可疑的疾病都已经被县医院、临海国际医院等依次排除，显然已经走到了诊断的绝路。 无人知晓下一个线索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到底该做什么检查。 “做个大包围吧，全部查一遍，我还不信查不出来。”约瑟夫头疼地说道。 说实话，这个病人交给他，脑脊液+14-3-3 就足够确诊克雅病了，哪还需要这么复杂。 范富国的状况还不够明显吗，眼下的癫痫发作虽然像是病毒性脑炎的表现，但这又何尝不是克雅病能引起的症状？ “先全面检查。”许秋点了点头。 范富国现在给出的信息太少太少，除了全面排查这个广撒网式的大杀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病人癫痫结束后，许秋回到座位，又重新翻阅了一遍病例。 依旧是一无所获。 想要诊断这位老人，可比严教授困难多了…… …… 当天，在许秋的安排下，范富国就住进了单人病房。 晚上的时候，郑主任给骆思铃做了迈柯维人工血管的置换术，同样大获成功。 一般而言，医院，尤其是急诊科以外的科室，基本上是不可能安排手术的。 然而临海一院心外科此时正在崛起的关键时期，白天要做临海小血管置换，同时还要保证常规病人的床位、手术量，因此很多手术都排到了晚上来。 虽然累了很多，但，心外科这边的工资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大夏人都很淳朴，只要给钱，就往死里干。 996并不可怕。 甚至，对于医生来说，996已经是奢望了。 007才是医院的常态。 然而如果每天餐费补贴200，加班费补贴500，还加绩效奖金，谁不愿意天天007？ …… 几天后，许秋也来到心外科，纾解完一位病人的紧张情绪后，把他送上了手术台。 这位病人的高危因素更多，手术难度比杨晨曦的31床、郑主任的骆思铃都高了一大截，甚至比当初的闫自强还要凶险。 说是世界顶级的心脏血管置换手术，也不为过。 这也是进修以来，最受期待、含金量最高的手术！ 因此，约瑟夫、外国名医，还有一众进修医生都赶来了现场。 不过手术室的空间有限，最终能亲自观摩的只有三十余人，剩下的几百位则坐在大礼堂里，观看实时手术直播。 上午十点，手术开始。 历时一小时二十分，这例迄今为止难度最高的冠脉临海小血管置换术圆满收官！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约瑟夫和一众外国名医都一脸呆滞。 这尼玛，是人能做出来的手术？ 显微镜下，手纹丝不动，比机器人还要机器人。 此刻约瑟夫也终于理解，为何当初许秋能把他从濒死边缘救回来了…… 就这一手技术，别说是他了，就算心脏烂成了男人穿了十年的破内裤，也能把那一个个洞口给补回去啊！ “偶像，偶像，偶像……” 从手术室出来后，杨钰恩满眼睛都是星星，脑子里只剩下许秋两个字了。 别看她一天天犯花痴，实际上，却是进修医生中学习得最快的。 如今的手术水平，虽然不至于达到郑主任、杨晨曦的水平，但已经能独立完成一台手术了。 学习两周，掌握一门新手术，这种天赋，绝无仅有！ 毕竟也是心外科泰斗约瑟夫都想留住的天才，身上何止有两把刷子，简直全是刷子。 只可惜…… 脑子里长满了许秋！ “帅有用吗，肤浅！”约瑟夫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当年…… 算了，当年他好像也没帅过。 叮铃铃—— 出了手术室后，约瑟夫刚要和许秋请教几个手术中困扰他的问题，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他愣了一愣，十分意外。 第363章 茅塞顿开!原来这才是克雅病! 来电的是他的孙女。 也是医学领域的，在医学世家成长起来的她，很早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 而且很漂亮，金发碧眼，双腿匀称修长，足足有93厘米，秒杀一众欧美超模。 爷孙两人的关系非常好，聊天日常就是互相“mother f*ck”，尽管孙女她妈是约瑟夫儿媳，约瑟夫他妈是孙女她祖奶奶。 “干嘛？”约瑟夫接起电话，瞥见杨钰恩还跟着许秋后边傻笑，一脸无奈。 幸好自家孙女不像这个傻姑娘。 “爷爷，当时给你开刀的医生是不是很帅？” “……”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约瑟夫道：“关你屁事？” “我亲爱的爷爷，你现在是不是和他共事，能不能把他介绍给我？” 约瑟夫脸都绿了，他大好一个孙女，什么不学，不会跟杨钰恩一个德行吧！ 孙女继续撒娇：“我这两天看了油管的视频，才知道他长这样，爷爷你不想抱曾孙吗，还是混血的那种！” 约瑟夫：“滚！” “老混蛋，不帮就不帮，我自己想办法！” 声音之大，直接响彻在静谧的走廊中。 约瑟夫气得手都在颤抖。 前一口还好爷爷呢，翻脸要不要这么快？ 想到孙女最后一句话，他突然有点担心。 那家伙和约瑟夫一个性格，属于一条路走到黑，哪怕路错了也要看到死胡同才甘心的那种。 怕就怕她飞过来！ 约瑟夫赶紧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交代一定要盯着孙女。 否则…… 他真怕孙女跟杨钰恩一样，留在临海一院就不肯走了！ …… 心情被一通电话搅乱，约瑟夫也忘记了要问什么东西，转头就去看前几天收治的范富国去了。 他虽然是来心外科学习的，但地位摆在这里，连王晟德院长都不够他打的。 尽管他在许秋面前没什么脾气，天天被杨钰恩气得吐血，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老头。 但事实上，他在心外科开创的许多术式，至今都在造福无数病人，整个大夏医疗系统，都得对他礼让三分。 说一句全世界的医院都得把他当成神供着，其实也不过分。 在一家小小的临海一院横行霸道，非常合理。 “14-3-3蛋白的结果出了吗？” 这些天，尽管许秋布下了天罗地网，准备对各种病毒来个大扫查，但约瑟夫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给病人做了个脑脊液生化和14-3-3蛋白检查。 他专门动用身份联系了天都天坛医院的实验室，开通特殊通道，人力运输过去，今天就立马能出结果。 约瑟夫等不到报告寄回来了，直接打去电话。 那边很快给出反馈：14-3-3蛋白阳性。 他又到许秋办公室调出了病人的脑脊液生化，发现s-100蛋白和tau蛋白水平也明显升高！ 约瑟夫激动不已：“你猜14-3-3蛋白结论如何？” 许秋：“阳性。” “对，阳性！三个指标阳性，这还不够诊断克雅病？” 许秋摇摇头。 他之所以不让约瑟夫浪费时间去检查14-3-3蛋白，正是因为这些检查诊断价值并不算高。 拥有着大师级的罕见病诊疗经验，他自然有独一套的判断方法。 14-3-3蛋白虽然灵敏，但，却并非只有克雅病能引起阳性。 更精准的，就像严教授那例，看的仍旧是影像报告。 约瑟夫并不以为意，道：“影像报告没什么问题，dwi序列花边征确实比ir序列强很多！” “花边征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许秋淡定地抽出了一沓资料，推到了约瑟夫面前。 这是关于克雅病的更深入研究，其中还有范富国和其他真正具有克雅病病人的ct、核磁片子对比。 许秋道：“看出来了吗？” “什么……意思？” “花边征的作用，只能是排除。 dwi序列花边征比ir弱，则能排除克雅病。 但反过来，正好符合，却不能作为诊断依据！” 约瑟夫瞳孔微微收缩。 他诊疗的那四个克雅病病人，全是dwi强于ir，确实只能说明弱的时候是克雅病的概率小，但反过来就不一定了。 毕竟，可能还存在一大批同样dwi强于ir的病人，最终却不是克雅病。 关键是…… 这些理论，连他都是首次听说。 克雅病病人实在是太少了，学术界很少有定论，以及确切的循证研究，许秋又是怎么做到如此笃定的？ “无法确诊克雅病，但你也没法排除克雅病，不是吗？”约瑟夫想了半天，还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判断。 “还是回归影像。” 许秋摸了摸匈前的口袋。 约瑟夫一愣，你口袋是空的啊，摸个鬼！ “我给你，我给你！”他猜出许秋要干什么，奉献出了自己昨晚才买的红笔。 许秋接过，在范富国和克雅病病人的图象上画了起来。 “这是克雅病的图象，双侧基底节和皮质都有不对称的高信号。 这三个病人，还有纹状体尾状核、丘脑和壳核的高信号。 而这是范富国！ 他的基底节、纹状体尾状核四个高敏感部位，全部是均匀信号！” “可……他脑脊液生化的三个蛋白都有明显升高！” “克雅病的本质是什么？”许秋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本质？朊病毒。” 这一点约瑟夫倒是很熟悉，只要有朊病毒，那克雅病的诊断基本就盖棺定论了。 而朊病毒的存在，正好可以让14-3-3蛋白和s100蛋白等持续性增高，是临床最常用的检测手段。 许秋却摇了摇头：“这三个标志物和花边征一样，只能作为阴性排除。 如果不增高，那极大概率不是克雅病。 但升高了——它们三个同时也是神经细胞凋亡的产物，所有能导致神经细胞受损的疾病，都可能引起三种蛋白的升高，无法特异性分辨朊病毒的存在！” 约瑟夫手里抓着这几张影像对比，只感觉口干舌燥。 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克雅病的诊断程序，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这个疾病也不再迷雾重重，而是被许秋一个又一个结论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然而，仔细回过味来后，约瑟夫却发现了一个更令人绝望的事情。 第364章 相互矛盾!诡异的疾病! 克雅病的诊断标准倒是更加清晰了。 问题是……他在范富国身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几种阳性指征，一下子又失去诊断价值了。 千辛万苦找到的一个方向，再次陷入绝路！ “不是克雅病，难不成这是一例没有被记载过的疾病？”约瑟夫思索过后，脑中冒出这个疯狂的猜想。 “不像。” 麻烦的点其实也就在这里。 范富国的各种症状，都属于中枢系统的常见病理表现，没有一点特异性，跟谁都能沾边，都跟任何一种疾病的亲缘关系都不够近。 啥都像，但啥也不是。 “病毒有阳性的吗？”约瑟夫伸了伸脖子。 许秋再次摇头。 病毒性脑炎的五种常见类型，如流行乙脑病毒、单纯疱疹病毒，甚至连少见的jc病毒、人疱疹病毒、eb病毒等都进行了大筛查，然而所有病毒的pcr都是阴性。 这就非常头疼了。 当初在会议室，范富国突发典型的病毒性脑炎的症状，此时却找不到任何病原体。 “那基本上能排除病毒性脑炎了。”约瑟夫揉了揉太阳穴，做出决断。 天罗地网都布下去了，还找不到病毒，基本上可以排除病毒性脑炎。 “既然不是新疾病，我建议继续扩大检查范围。” 约瑟夫叹气。 他虽然不是神经内科的，但也经常在多学科会诊中见过各种棘手、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 然而，像范富国这样毫无头绪的，还是头一例。 病程波折也就算了，病理表现也是个四不像，最要命的是一向无往不利的全覆盖检查竟然也失效了…… 诊断从这一刻起，走进了死胡同。 起码在约瑟夫看来如此。 “先不用，再做一个脑活检。” 许秋顺手把红笔塞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往外走去。 他的猜测，依旧更偏向于病毒性脑炎！ 约瑟夫一阵沉默。 他自然是看出了许秋的心思。 都这个时候了还纠结病毒性脑炎，明明全是阴性啊！ 他无法理解许秋的想法，只觉得这是无意义的挣扎。 “没有病原体，能是病毒性脑炎吗？” 约瑟夫苦笑两声，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突然一愣。 他的脑海中立刻闪出许秋顺手牵笔的动作，神情瞬间凝滞。 那是我的笔！ …… 脑活检，准确来说，可以分为开颅切除部分病变组织，和立体定向脑活检。 这是一个昂贵、代价巨大，但同样也能获得最确切病情证据的检查。 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叫手术。 检查的过程，其实就是局麻或全麻下微创开颅，取出病变的脑组织、血管和硬脑膜，以进行病理检查。 即便是更小创伤的立体定向脑活检，也需要在引导下，用活检针探入大脑深处，获取样本。 许秋要做的，自然是立体定向。 这已经是脑外科、神经内科最后的办法了。 毕竟，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做一台手术，只为了确诊检查。 更何况对范富国来说，连诊断的方向都还没有摸清，谈确诊还有些为时过早了。 家属这边，听说这个检查损伤这么大，而且价格过万，立刻起了争论。 最后，还是老太太一句“我拿我的棺材本出这个钱”一锤定音。 这台检查手术，最终还是落在了许秋手上。 检查要在立体定向导航系统下进行，还要避开血管和重要部位，难度比较大，但对于许秋来说不成问题。 很快，病人被推上手术台。 看着台上干瞪着眼睛，针管刺入皮肤依旧一言不发的范富国，手术室众人都升起一种悲哀的情绪。 从入院到现在，没有一个家属和他解释现在在干什么。 听不见、看不见，精神又饱受摧残，众人不敢想象，老人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 “希望这次活检能看出一点东西来……”杨钰恩合着双手。 麻醉完毕后，手术开始。 leksell头架固定头部。 头皮消毒切开…… 颅骨钻孔…… 依次打开硬脑膜等…… 接着，许秋又在神经导航系统的辅助下，将活检针引导至颅脑深处，摘取样本…… 保险起见，他在多个部位都进行了取样，以防遗漏。 “都送去病理。” 这种手术对许秋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若不是因为范富国的病情太复杂，这项检查完全可以交给其他脑外科医生。 随后，依次缝合伤口，检查手术完成！ 病例报告也被加急，送去检验。 第二天中午，结果就出来了。 活检结果显示：血管周围有t细胞浸润、小胶质细胞结节、反应性星形胶质细胞增生和噬神经细胞现象。 而这都指向一个疾病： 病毒性脑炎！ 这份诡异的报告再次惊动全院，很快又组织起了一起大会诊。 神内申主任、脑外蔺主任，特地赶来的霍主任、小刘等人，都一脸惊诧。 约瑟夫和一众外国名医也跟见了鬼一样。 “病毒性脑炎？” 约瑟夫眼睛都直了。 这个病理结果，简直在挑战众人的知识大厦。 能查的全部查了，全是阴性，哪儿来的病原体？ 但，这份活检报告却是铁证。 妥妥的病毒性脑炎！ “怎么回事……” “没有病毒的病脑？” “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人！” 会议室里，众多神内医生也是满脸惊疑，被这个互相矛盾的结果搅得一团浆糊。 病理提示病毒性脑炎，这肯定没问题。 但是，脑脊液生化、病毒pcr，又找不到任何病毒存在的踪迹，这肯定也没问题。 该信哪一个？ 会议室主位，许秋手里翻阅着许多检查报告，也很是头疼。 这几天，他找遍了各种文献，把能引起病脑表现的各种病都来了个大汇总。 一一排查，却始终没有答案。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连头绪都没有！ “实在不行，考虑送去莓国？”这时，约瑟夫开口。 他越来越感觉，这就是一种从未被记载过的疾病。 不是病脑，却提示病脑，还有比这更怪异的疾病吗？ 果然还是严教授的疑似克雅病太简单了。 这位范富国，才是真正的疑难杂症啊！ —— 今天做了一天手术，脑袋疼，明天只能一更了，跟兄弟们请个假！ 第365章 被忽视的检查，诊断线索! 面对这种情况，送去医疗技术更发达、仪器更加先进的莓国，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肯定是能排除多发性硬化了。”霍主任皱着眉头说道。 立体定向脑活检没有多发性硬化的证据，基本上能够排外了。 会诊又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各个主任都提出了不同的解决方案。 有说走出神内的范畴，把目光放在更广泛的疾病谱，尝试从全身寻找线索。 也有认为应该诊断性治疗，应用各种药物覆盖，通过药物的疗效来推断病因。 但，许秋全部否决了。 他的意见，是回归到病人既往病历，以及再次查体。 许多疑难杂症的蛛丝马迹，很多时候都藏在既往的表现中。 而再次查体，则是寄希望于病情进展后出现更多特异性的症状。 “再做一次脑电图。”许秋说道。 在穷途末路之际，下一步的诊断程序，一是重复检查，二则是临床查体。 “还是怀疑病脑吗？”约瑟夫眯着眼睛，喃喃开口。 这个关头，又去复查脑电图，很大概率是为了和两个互相矛盾的检查印证。 他无法理解。 查不出病原体，怎么能是病毒性脑炎？ 但，约瑟夫终究只是前来进修的医生，他在心外科的地位再高，急诊科之内，还是得听许秋的。 散会后，医务人员立刻就回病房跟范富国交接，再次做了一个脑电图。 而许秋则带着一沓厚厚的病例回到办公室，一字一句地分析。 脑脊液 igg 寡克隆带检查呈 3 型阳性——常提示急性脊髓炎，这是多发性硬化的标志之一。 血液和脑脊液中存在一致的额外带——全身炎症性反应的标志。 …… 一条条检查结果，在许秋眼前化作无数诊断标准，相关的所有疾病则立刻跳了出来，又被许秋一一排除。 办公桌上，刘素素送来的红烧排骨，云梅送来的酸梅汤，陈佳送来的虎皮尖椒，还有黎雪、秦祈音等送来的溏心蛋、水煮蛋、煎蛋、蛋炒饭……早就不剩下一丝热气。 下午，临近上班前，许秋突然瞳孔一缩，身子立刻就往前倾了45.3度，紧紧地盯着病历上的一行记载。 “脑脊液mrzr反应阳性” 许秋神情一怔。 mrzr反应，全称麻疹-风疹-带状疱疹抗体鞘内反应。 这其实也是诊断多发性硬化的指标之一。 众所周知，大多数多发性硬化病人会在脑脊液中表现出寡克隆条带，它一直是多发性硬化诊断的经典生物标志物。 而多发性硬化作为一种罕见病，诊断十分困难。 因此，有很多病人虽然有类似于多发性硬化的临床症状，却不符合某些诊断标准，这类病人常常被称之为临床孤立综合征。 简单理解，是多发性硬化、但检查又不完全是，就取一个过渡态，即临床孤立综合征。 而mrzr，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 与寡克隆条带相比，mrzr在诊断多发性硬化，和从临床孤立综合征到多发性硬化的进展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它不仅有着极高的特异性，且由于其产生的免疫反应主要由b细胞介导，因而可以为选择合适的免疫调节剂做出指导。 既能诊断，又能够辅助治疗，一箭双雕！ 多个检查阳性，再加上mrzr阳性，因此小刘那边率先怀疑的是多发性硬化。 只是，后续的针对性治疗已经说明这并非正确答案。 也是因此，mrzr阳性这个检查结果就被瞥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人关注。 然而，就在注意到这个检查指标后，许秋脑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他知道答案了！ …… 不久后，范富国的脑电图检查结果被送来了。 许秋赶紧接过。 病人的脑电图表现有明显的异常，呈现出以3~4秒为间期的弥漫性、双侧同步性、周期性的高波幅双相和三相δ波！ 除此之外，波幅在左侧颞枕区的时候，还出现了进一步的增高！ 许秋放下检查单子，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他或许知道最终的答案了…… 咕咕咕—— 从深度思考中回归，许秋终于感觉到了饥饿。 与此同时，一上午的门诊、中午连轴转的病例讨论带来的疲倦感也深深地袭来。 然而许秋顾不得这些，敢在上班前的最后半个小时，再次召开临时会议。 约瑟夫、申主任、蔺主任，还有没来得及走的霍主任等都到了。 他们脸色震惊又期待。 才进行完会诊，突然又开会，肯定是许秋有思路了！ 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这才一个中午的时间…… 吃顿饭的功夫，上午还毫无头绪的病人，竟然有线索了？ “许医生，接下来我们要怎么配合？” “是什么病，要做什么检查！” “不是多发性硬化，不是克雅病，唯一值得商榷的就是病脑了……病毒pcr没有发现任何病毒，但病理结果却提示病脑，太诡异了！” 杨钰恩一脸星星眼，盯着许秋：“我就说去莓国没用，最后还是得看偶像！” 约瑟夫黑着脸，同时心里也无比惊奇。 “许医生，到底是什么？”他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几位外国名医也有些动容。 能屈尊来一家国外的小医院进修，只为了掌握一门新技术的国际名医，无一不是把学术、医学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老学究。 一个近乎无解的病人摆在面前，最终的那个答案，充满了诱惑力。 如果许秋断定这是一种未被收录的新疾病，他们反而会失望。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个屋子里捉迷藏，所有人想尽办法都找不到最后一个人藏在哪里。 如果抽丝剥茧找到病因， 相当于在某个最隐蔽的角落找到了这个人，他们会充满成就感。 而如果是新鲜疾病——无异于躲藏者坐飞机跑到几千公里去了，会让众人有一种被愚弄、不遵守游戏规则的感觉。 他们并不在乎是否能发现新疾病，是否能为某个疾病命名，载入史册。 只是想知道，在这个病人身上，他们的临床思维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以至于用上了现有的所有检查，却最终止步于病毒性脑炎。 第366章 谜团解开?许秋诊断错误? 当然，相比新疾病，还有一个令众人更无法接受的结论。 病毒pcr出问题了，正好错漏了某个病毒的检测，所以才导致相互矛盾的结果。 但这一点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这项检查和立体脑活检一样，都是许秋亲自监督，甚至亲自完成的，失误的几率很低。 基本上可以不考虑了。 眼下，约瑟夫，一众名医，还有申主任、霍主任等神内医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翘首以待。 “问题出在这里……” 许秋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约瑟夫表情一怔，看得心惊胆战的。 好在一旁的霍主任赶紧递上了红笔，“许医生，来。” “嗯。” 许秋接过笔，圈出了“mrzr反应阳性”这一行字。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许秋道：“接下来，查个麻疹病毒就能真相大白。” 麻疹……病毒？ 这次别说是约瑟夫、霍主任这些专家了，就连场下的主治、站在角落旁听的住院医、小实习生都满脑袋问号。 怎么会跟麻疹病毒扯上关系！ 麻疹，这曾经是儿童最常见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疾病之一，传染性非常强，两三年就能发生一次大流行。 而且没有特效药！ 一个呼吸系统的疾病，怎么引起一系列中枢神经系统的症状？ 不说两个疾病影响的系统天差地别，大夏早就普及开了麻疹疫苗的接种，儿童接种率近几年都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全国也仅仅只有少量的散发。 甚至，在2011~2012年间，大夏差点就如当年消灭天花一般，差点就消灭了麻疹。 世卫组织也相当振奋，已经预备恭喜大夏提前完成“灭绝麻疹”这一人类小目标。 然而，让大夏疾控和世卫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2010年的时候，大量反疫苗爱国人士涌现，无数大夏家长相信了疫苗有害论，拒绝让孩子接种麻疹疫苗，甚至伪造疫苗接种本骗过各项检查…… 这也让大夏止步于灭绝麻疹的前夕，2012年后，境内麻疹又肆虐了一段时期，因此死了不少儿童，后续花费巨大的代价才慢慢控制下来。 总而言之，如今大夏虽然还时不时地冒出一两例，但这种急性呼吸传染病已经算是少见的了。 以前碰到个麻疹，全院都得人心惶惶…… 而现如今很多临床医生都没有多少经验，一有麻疹，往往都是院感、感染科、上级医生立马就处理了，很多人几年才能见到一两个麻疹。 这时，霍主任突然想起了什么，“病人已经是高龄了，他的年代，是不是还没有接种麻疹疫苗？” 许秋点点头：“大夏1965年首次使用麻疹疫苗，而病人出生于1950年，正好是普及疫苗之前的婴儿。” “怪不得……” 这样说来，范富国的确可能感染麻疹病毒。 但这和中枢神经系统的疾病有什么关联？ 许秋再次给出解答：“麻疹感染中，有一种罕见的并发症，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 它是病毒性脑炎的一种。 简单来说，病人可能曾经感染过麻疹病毒，甚至是变异型的毒株。 虽然随后经过治疗好转，但免疫系统却没能完全清除病毒，出现一定程度的免疫逃逸，导致体内仍旧有少量病毒的残留。 后续，病毒在体内进行长期复制，逐渐蔓延到中枢神经系统。 在此之前，病毒和体内的免疫系统一直保持在平衡之中。 然而在某一个时刻，病毒数量终于复制到一个相当庞大的体量，打破了和免疫系统之间微妙的平衡！ 而这也致使免疫系统对感染后的神经系统大开杀戒，发生了极其强烈的免疫反应，出现了严重的神经系统炎症！” 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 就像是一个蛰伏在体内的恶魔，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于是默默地休养生息—— 当它足够强大时，突然掀起腥风血雨，也终于与曾经击溃它的免疫系统迎来了大清算。 这一刻，全场医生的脑子都是嗡嗡的。 范富国身上的一切谜团，仿佛都解开了。 为什么14-3-3蛋白、tau蛋白和s-100蛋白全部都是阳性？ 因为免疫系统杀死了感染的神经细胞，造成了中枢神经的大面积受损，才导致三个标志同时升高。 为什么提示有全身性炎症反应？ 还是免疫系统！ 麻疹病毒潜藏在病人体内多年，早就遍布全身，最终才通过血脑屏障进入中枢。 就在它獠牙毕露打破平衡的那一刻，免疫系统才终于察觉，激发整具身体的对抗，引起全身性炎症！ 而病理结果、脑电图均提示病毒性脑炎， 却没有在病毒pcr中找到任何能引起脑炎的病毒，也能说通了。 此前，谁也没有意识到，还得去查一个麻疹！ 教科书里，可不曾将麻疹病毒写入病脑病原体的记载之中…… 这已经不是有没有临床经验的问题了。 而是，时代的局限。 在疫苗齐全，缺少麻疹病人的时代，神内医生，呼吸科医生，儿科医生，恐怕掌握着再如何丰富的知识，在麻疹、麻疹并发症上的了解，也不如1965年大夏普及麻疹疫苗之前的老前辈更加精通。 …… 很快，新的麻疹病毒抗原检测成为最后的希望。 结果出来之前，医生们则都回到了各自科室，开始了日常的忙碌。 许秋这边，也上了手术。 随着地位水涨船高，手术实力也进一步被认可，尽管许秋如今还只是个主治医师，但他主刀的手术，基本都是只有副主任、主任能染指的三四级手术了。 此外，临海小血管第二期手术已经在临医在内的五家医院同步开展，即将接近尾声。 同时这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血管，也已经入围国家技术发明奖、科技创新奖、科技进步奖等等，在国际领域，这款产品也不断被提名，一大波奖项正在路上…… 而破格升入副主任的要求，正是国家技术发明二等奖主要人员。 许秋头衔后边的“主治医师”，马上就要成为过去式了。 下午，两台手术过后，许秋头发凌乱，又跑去急诊科那边处理了几个急诊病人，才终于有了些休息的时间。 办公室的椅子还没坐热，约瑟夫、申主任等人便咋咋呼呼地找来了。 “什么事？”许秋批改着实习生、住院医们上交的病历，下意识瞥了一眼手里的红笔。 他猛地一愣。 这支笔，上边怎么写着“临海国际友好医院”？ 约瑟夫平息着内心的惊疑，道：“许秋，猜错了，病人的抗原检测是阴性，根本没有找到麻疹病毒！” 第367章 最终诊断!不治之症! “哦。” 许秋在一份病历上标记出了几个不恰当的地方，签上名后，抬起了头。 约瑟夫和申主任对视一眼，疑惑越来越深。 没有麻疹病毒啊！ 这意味着临时会议上的推测全部错了！ 不是什么麻疹长期复制、引发免疫系统剧烈反应！ 许秋为什么这么淡定？ “是阴性就对了。”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许秋又补充了一句。 “？？？” 这一刻，约瑟夫是彻底懵了。 啥玩意儿？ 不是你说病因是麻疹病毒的吗。 现在麻疹抗体阳性，你又转而说很正常，什么鬼！ 许秋不慌不忙地抽出了范富国的病历，翻到了临海国际友好医院诊断多发性硬化的那几页。 约瑟夫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多发性硬化，的确就是用皮质类固醇治疗啊。” 申主任也挠头：“是啊，后来怀疑是重症多发性硬化，所以又加上了免疫球蛋白、血浆置换等等措施。不过都没有任何疗效，所以就排除了。” 这一段，虽然算是误诊，却是罕见病、疑难杂症必经的诊疗过程。 合理的推测、试验性的给药，也是临床诊断的重要手段。 许秋手指点在了“皮质类固醇”之上，道：“问题就出在这里。” “什么……意思？” 约瑟夫一脸懵逼，刚想要继续问下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大剂量长时间的皮质类固醇治疗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 igg 型抗体的产生…… 但也不对啊，如果是麻疹病毒的长期复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抑制下去？” 说着说着，约瑟夫声音越来越小。 下一刻他就捧起了范富国的病历本，仔仔细细地斟酌起来。 “对，还有免疫球蛋白和血浆置换…… 免疫球蛋白可以中和体内的麻疹病毒！ 而血浆置换，则能把体内的抗麻疹病毒igg抗体全部置换出去！” 约瑟夫霍然抬起头，满脸惊愕。 病人体内的确有麻疹病毒，只是，由于临海国际友好医院把方向定为多发性硬化，后续采取的治疗措施又恰好掩盖掉了证据，自然找不到任何感染痕迹！ 皮质类固醇抑制抗体产生。 免疫球蛋白中和麻疹病毒本身。 而血浆置换，更是将以前已经产生的抗体全部置换。 重重巧合之下，正好让范富国体内没有一点麻疹病毒感染的踪迹，看上去一切正常。 然而， 三种针对多发性硬化的治疗方案，终究只能是遮掩麻疹病毒的存在，却无法起到治疗的作用。 因此，他才在麻疹阴性的同时，病情不断加重。 “确诊了，就是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约瑟夫心中剧震，到此时他仍觉得不可置信。 从范富国入院，直到现在，许秋在各方面都在碾压他。 对克雅病的了解，许秋提出花边征的强弱关系，之后又提到了四个高敏感部位。 而约瑟夫此前掌握的三个标志物，在许秋眼里却一文不值。 事实证明，所谓的14-3-3蛋白、tau蛋白以及s-100蛋白的确只能用阴性来排除克雅病，而全阳性却对克雅病提供不了太多的诊断证据。 之后的诊断程序，许秋更是全面超越，逻辑之缜密、知识之丰富，还有走投无路时做出的临床判断，同样无人能及。 尽管克雅病是神经内科的疾病，约瑟夫和其他外国名医都有先天的弱势。 但，仅仅凭借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许秋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不太妙啊……”申主任长叹一声。 好消息是，许秋这一番分析，算是坐实了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的诊断。 然而…… 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同样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 它由变异的麻疹病毒持续性、慢性感染引起，发病极其隐匿，麻疹病毒潜伏、复制时期，和体内免疫系统互不侵犯，不会有任何症状。 这种平衡能够保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久到所有人都以为病毒已经被彻底消灭，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然后就在某一个时刻，病毒量终于突破临界点，激活免疫系统，引起如洪水猛兽般汹涌的发病。 国际共识将其发病分为四期。 第一期主要是高级神经功能的衰退，如注意力不集中、智力下降等认知功能下降，还可能伴有人格改变。 这一点和患有缄默症的陶昌翰有些类似。 第二期，损害加重，并逐渐有肌阵挛、癫痫、锥体外系损害症状，同时还有进行性脉络膜视网膜炎导致的视力障碍，持续三到十二个月。 这也是误导小刘以及一种国友医院副主任的症状，错误地让他们往多发性硬化、克雅病等疾病考虑。 第三期，也称为角弓反张、昏迷期。 此时各种症状会进一步加重，出现去大脑、去皮层强直，甚至身体仰曲如弓状，严重的甚至会弯曲到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幅度，但唯独肌阵挛会逐渐减少。 这一期持续一到四个月，进展到第三期时，刚开始肌阵挛会慢慢减轻，而此时其他症状还未能表现出来，没有经验的医生就会错以为病情好转了…… 但事实上，这是更加残酷的疾病进展。 最后一期则是全部皮质功能丧失、皮质下功能部分保留的阶段，最终会因为循环衰竭或者是继发感染而死亡。 也就是植物人！ 植物人阶段也能够持续数年。 尽管它不像克雅病，医学界对此基本一无所知。 起码，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算是一种已经研究得比较透彻的疾病。 然而…… 同克雅病一样，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也没有治疗手段，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给些抗癫痫药物、抗病毒药物、干扰素和转移因子等对症治疗，减轻病人症状，尽可能提高免疫力，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 如今范富国应该是在第二期，保守估计他还有半年到两年的寿命。 国际上也曾经出现过十年以上生存期的病例，但很少。 说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和克雅病一样，致死率百分之百，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了。 这个消息，对于家属，起码对于范富国的孙辈、老伴来说，都是极残酷的。 “接下来，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许秋注意力全在病人身上，随手就把笔放回了笔筒。 办公室的笔筒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约瑟夫瞳孔震惊。 怪不得你成天找不到红笔，你搁办公室玩红笔收集呢？？？ 第368章 医学的无可奈何，绝症还有转机吗? 许秋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继续说道：“后续的治疗，到底要怎么做。” 对于这种近乎于绝症的病人，常见的有两种办法。 一，姑息治疗。 也被称为临终关怀。 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尽可能提高病人生命质量，让他们有尊严、舒适、安详地离去。 这是干部病房多见的方案。 毕竟，躺在icu里的那位病人，只要还有呼吸，还没有医学死亡，就能免费医疗，家属也能多领一份退休金。 第二种，则在普通家庭中更为普遍。 简单点说，就是开点药、把病人带回家养着，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靠那几片药吊着。 如果范富国家境不好，那只能选择第二种办法。 但，从之前会议室外的子女来看，一位位都穿得很贵气，戴手表的还是劳力士，钱这方面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关键就在于，除了最小的那个女儿，其他人似乎都不愿意多花钱。 不过，这是留给家属的难题。 许秋作为医生，已经将能做的做到仁至义尽了，至于确诊之后的决策权，也该交还给家属了。 “等过几天治疗效果褪去后，麻疹病毒检查阳性，就可以做最终诊断了。” 尽管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已经呼之欲出，但许秋还是要用绝对的证据来说话。 …… 几天后，再行血清和脑脊液的检查，果然发现了极高滴度的麻疹病毒igg抗体。 至此，范富国的诊断尘埃落定。 在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临海一院的医生都觉得惋惜。 耗费这么久的时间，如此波折的病程，最终却还是不能挽救…… 然而，更多的是震撼。 范富国的确发过麻疹，且是在十二岁的时候，正好是普及麻疹疫苗之前的前两年，如今他已经七十二岁。 谁又能想到，麻疹病毒在他体内足足藏了六十年，一直到今天才发作。 如此跨度的既往病史，没有医生能追查到。 若非是许秋，没有他提醒麻疹病毒已经被之前的治疗措施暂时掩盖，或许直到病人死亡后进行尸检，才能发现罪魁祸首。 临海国际友好医院这边，这次霍主任没有骂小刘。 这种病例，换谁来谁都得迷糊！ “当时我就说了，这个不像是克雅病，后来我提醒了许医生几点，给了支红笔划出了重点，这才找到线索！” 国友医院神内科早交班上，霍主任平淡地叙述着。 场下的小医生、小护士们满眼星星。 不愧是霍主任啊！ 难怪被许医生邀请去进行会诊！ 小刘默默地坐在角落。 红笔确实给了，重点也确实划了。 但，明明是许医生告诉众人诊断要点，怎么听起来像是你提醒了许医生、又帮许医生标记出重点？ 这就是主任吗，说半句真话原来就是这么用的？ 这一天，小刘悟到了成为领导的第一个核心本领。 …… 临海一院，许秋向病人、家属说明诊断，以及亚急性硬化性全脑炎的情况后，家属都沉默了。 他们早有心理准备，也知道很有可能是这个不治之症，但亲耳听到，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能让他眼睛好起来吗？”大儿子问道。 看不见、听不见，这对于一个绝症病人来说，是莫大的折磨。 先不说后续怎么处理，至少，他希望父亲临终前能看看膝下的后辈，不至于在灰蒙蒙的世界里担惊受怕地死去。 “视力障碍主要是进行性的脉络膜视网膜炎，可以药物干预，应该能恢复一部分视力。 不过病因无法解决，后期随着疾病进展，视力异常也就没法挽回了。” 许秋摇摇头。 脉络膜视网膜炎其实是一种常见的眼病，用皮质类固醇、免疫抑制剂，以及非激素类抗炎药物等联合治疗，基本就能恢复如常。 然而，范富国的情况更加复杂，病因不除，视力障碍只会越来越重。 “还有其他办法吗……我不敢想象我爸这些天是怎么熬过去的，看不见听不见，除了会动，和植物人有什么区别！”最小的女儿带着哭腔喊道。 许秋：“有条件的话，买个助听器。” 家属又沉默了下去。 “要不要出院，送去临终关怀医院还是带回家，你们自己决定。” 许秋不想掺和家长里短，交代完病情后并没有多留，转头就钻进手术室去了。 次日，他也没有等来签出院证明的家属。 一问起才知道，家属竟然选择留在了临海一院！ 这倒是让许秋有些意外。 于是又给范富国做了一次详细的查体，根据个人情况，制定了一套对症治疗方案。 对于绝症，哪怕是协和、华西，其实和县医院、社区医院差不太多。 临床指南上的治疗方案写得清清楚楚，医生照着用就是了，并无太大的分别。 无非是好医院的医生能更精准地把握病情严重程度、治疗时机、个人体质等等，做出更细化的个性化治疗。 然而，这点优势，其实也没法帮病人多活多少时间。 相比之下，专门做临终关怀的医院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对于绝症病人来说，临终关怀医院对心理层面的疗愈与慰藉，已经重于综合三甲、专科医院对病情的治疗。 …… 几天后的查房，许秋着重关注了几个病人。 一是vip病房的骆思铃和普通病房的31号床。 两人做的手术雷同，前者用的是成熟的迈柯维人工血管，后者是临海小血管。 四五天的时间，骆思铃还躺在床上，一脸痛苦，浑身不适。 而31床已经开始下地行走，扶着墙边的栏杆进行基础的康复训练了。 各项指标，也是31床表现得更好。 另一个，则是范国富。 几天未见，病人的耳朵上多了一对助听器。 经过口服抗癫痫药丙戊酸、脑室内注射a-干扰素，以及联合异丙肌苷和三氮唑核苷进行抗病毒治疗后，范富国肉眼看去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在恢复。 但这并不意味着病情的好转。 只是因为他终于能通过耳朵感知到身边的一切，感知到自己还清晰地活着，由此迸发出了更强的生命力而已。 这个治疗，也仅仅能维系到病程的第三期。 当全脑被累及，药物治疗已然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植物人阶段。 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测，距离范富国成为植物人保守估计还有一年左右。 如果这段时间内国际上能有新的研究进展，或者是能研发出特效药，或许还有救。 又过了三四天，范富国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后，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被家属送到了临终关怀医院。 不过，家属最终还是沿用了许秋给定的治疗方案，每一个疗程结束，都会带着病人重新请许秋开下一阶段的方案。 这份信任，让约瑟夫、申主任等人动容。 尽管病人没能挽回，但家属的尊重，算是对许秋尽心尽力的诊断的最好回报。 又过了些日子，王晟德造访许秋的办公室，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第369章 重磅!国家科技进步奖! 王晟德笑得快要合不拢嘴，道：“你的临海小血管提名了《国家科技进步奖》的最终奖项，主办方邀请你去参加评选会，要是拿个特等奖回来，算是创造医学界历史了！” 科技进步奖，二等奖能有一百多个，一等奖十几个，往年也有不少医疗方面的科研成果入围。 比如，《基于小儿肝胆胰计算机辅助手术系统研发、临床应用及产业化》、《颌骨缺损功能重建的技术创新与推广应用》等等，都曾经获得过不小的赞誉。 但能拿一等奖的，少之又少。 至于特等奖，更是闻所未闻了。 历年来拿下国家科技进步奖特等奖的都是些什么怪物？ 拿2019年来说，一个是《海上大型绞吸疏浚装备的自主研发与产业化》，这是震惊世界的大夏海上疏浚“神器”——“天鲸号”系列装备取得的荣誉，被誉为海上超级舰队。 足以想见其影响力有多大。 而这一年，还有另外一个怪物，这也导致2019年破天荒的颁发了两个特等奖。 共同荣誉特等奖的，名字叫做《长江三峡枢纽工程》…… 三峡这两个字，已经是最有分量的赞誉。 因此，拿个特等奖王晟德是不敢指望上了，如果能带回个一等奖，破格晋升为副主任是小事，再次提振萎靡了几年的医学界的信心、为白云省、临海一院打响名声，意义更加重大！ “另外，这和评选杰青、长江学者也能挂上钩……” 王晟德说完，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其余人，都是成了杰青、长江学者以后，带着项目搞出成果，然后拿下什么科技进步奖、最高科技奖之类的。 许秋这里则反过来了，他身上一点国家级的学术称号都没有，但硬是啃下了国外巨头断定为禁区的人工小血管，碾压了一众杰青、长江学者带队的科研成果，然后再去竞选尖端人才的称号。 “一定要自己去吗？”许秋问道。 他还是更喜欢和病人待在一起。 “这倒不是。” 王晟德说道：“不过这阵子临海小血管不是更完善了一些吗，新的编织工艺让人工血管拥有更小、更均匀的孔隙，成品的渗血性能会更加优越……毕竟这都是你的主意，让其他人去不合适。” 许秋：“涤纶全牵伸fdy复合纱线成功了？” 王晟德愣了一下。 这么大的事情，如此大幅度的性能改善，你都不知道的吗？ 许秋笑了两声，道：“好像有点印象，这几天一直在忙一例疑难杂症，还有各种手术，就没管了。” 研究所那边，他提供大方向，给定粗略的研究方法，剩下的就交给杨晨曦、任超所长等人了。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搞成了。 “你连自己研发的产品的进度都没空管了，还是休息两天吧，去领奖，我给你放假！” 王晟德开玩笑似的说道。 事实上，如今许秋在临海一院的待遇已经逼近院士了。 院士什么待遇？ 专车接送，想来就来，王晟德这个院长都没资格给许秋批假。 许秋自己就是多个重大项目的创始人、负责人，从来都是他给下属批假的。 “也行。” 眼下，临海一院第二期小血管人类临床手术已经结束。 创始手术的教学、脑外科人才培训基地等都已经走上正轨，他需要亲自去做的事情的确是不多了。 况且，如今在许秋的带领、培训下，临海一院各科都涌现出了一大批人才。 还有无数新鲜血液涌入这里，对很多南部的医学人才来说，冉冉升起的临海一院，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甚至一定程度上超越了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 也该考验一下，没有许秋坐镇的临海一院，新生代的人才能否扛下临海一院如今的名声。 …… 几天后，许秋安排好相关事宜，带着任超、杨晨曦两人出发。 随身携带的箱子里，还有最新款的临海小血管。 正是此次将要展示的样品。 前往天都的航班内，头等舱里。 许秋闭着眼睛，心神沉入模拟手术室，随机抽取手术进行训练。 任超和杨晨曦则很是兴奋。 对于两人来说，他们都是做了半辈子人工血管的，终其一生都在追赶外国的脚步，却始终难以望其项背。 任超留学期间也被几位大胡子的老教授给予极高的赞誉，希望他留下来，以后为留学的研究所效力，并且许诺可以在迈柯维、泰尔茂、戈尔等人工血管制造巨头任职，直接进入核心技术人员层。 后来一意孤行，带着一腔热血回国，扎进了这个国内无比贫瘠的领域，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却依旧籍籍无名。 相比之下，杨晨曦无疑更幸运。 他起码带着阜外心血管外科成为了大夏三大血管研究中心之一，自己也有产业园、工业园，不论是声望、名利、地位等，都达到了一个顶峰。 然而，杨晨曦和任超两人，才能方面却没有太大的差距，两人都是顶尖的人工血管人才。 如果说杨晨曦是一分汗水一分收获的极少数幸运者，是幸存者效应中的幸存者。 那么任超，就是没有被看见的大多数。 对两人来说，这个奖项的分量自然是不一样的。 于任超，这是三十多年的汗水终于浇灌出了花朵。 而在杨晨曦眼里，更多是锦上添花。 而且，添的这朵花，比以前他获得的所有荣耀都更加厚重！ …… 天都。 一下飞机，陈院士、沈华院士就带着专车来迎接。 “这……” 任超和杨晨曦面面相觑。 他们也没叫人接机啊，一下子来了两个，还是两个院士，该上谁的车？！ 陈院士和沈华院士也都惊到了。 他们都是从自己的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特地推掉了各种事情，专程来接人。 没想到还有抢客的！ “沈老，别来无恙啊。”陈院士笑眯眯的。 沈华笑容也很慈祥，“陈院士，你不是也要参加国家科学技术奖的评选？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这不是正好顺路，我正好载着许秋去颁奖现场嘛！” 陈院士这话一出，沈华的笑容就凝固了。 寒暄可以，抢人我可就翻脸了啊！ 第370章 首签奖励!bug级的能力! 最终，许秋还是上了沈华的专车。 从资历上来讲，沈华年龄比陈院士还大一点，尊老爱幼还是要讲的。 作为补偿，陈院士获得了两位杨晨曦、任超两位人才，还有行李，和至关重要的临海小血管样本。 路上。 沈华聊起了脑协会的一些事情。 大夏脑协会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自从许秋开创全球首例完全颅脑融合分离术后，就迅速成立了分会。 许秋现在是名誉会长。 算是挂个职，平时也不用干啥，但只要许秋愿意，分会上下任凭驱驰。 此外，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也在紧密的审核、评测之中。 有沈华和许秋的临医脑外科培训基地在，即便是脑外科龙头天坛，在这一个方向也没有一个能打的。 因此，第二个脑外科中心大概率是要落在临海一院了。 北部天坛、南部临医，南北鼎立的格局即将形成。 不过，明面上的流程肯定还是要走的，如果这期间能冒出比许秋更猛的人，沈华他们自然是乐得见，谁不希望国家人才如泉涌？ 但，许秋实在是太妖孽，想要超过他，那不是天才、人才了，而是怪才。 “还有一件事……” 沈华院士语重心长地道：“脑外科学术讲座，东部的齐鲁、瑞金，还有西部的华西，还有一大堆你不知道名字的医院都在催促了，什么时候再去给他们示范手术啊？” 仔细算来，许秋也就做过两台学术讲座。 一台在临海一院，吊打了森前田。 另一台在静海市人民医院，让森前田从此自闭，也正式打响了脑外科尖端人才的名声，奠定了极高的医学地位。 之后，许秋就一心扑在临海小血管上了。 沈华自然是不好去打扰的，一直到今天，许秋才终于空闲下来，总算是能提及此事了。 车内，唐云舒扼腕惊叹。 作为专家组组长，第一次看见许秋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临医王牌。 谁能想到，一年不到，就成了大夏脑外科的王牌！ 而且，她当时去临医的时候，临海一院是什么地位？ 一个小城市的小三甲，出了临海市，就没有任何名气了。 别说入围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评选了，能获得资格，都是大夏脑协会这边放宽了标准，临医才堪堪达到门槛的…… 然而如今，临医成为业内无可争议的脑外科强院，公认被内定的脑外科中心，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如果是以前，谁敢说一个人就能改变整个行业，唐云舒会觉得这个人疯了！ 但认识许秋以后，她终于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猛人…… “学术讲座吗，可以安排。”许秋点头。 这件事具有重大意义。 他去其他医院飞刀、做个讲座，再示范一两台教学手术，顶多用个两天的时间。 但，区域内的医生都会收益。 手术视频也将成为教程，提高医生们的水平。 最终造福的，是更多的病人。 当然，学术讲座的五万块钱补贴倒是其次。 钱不钱的，在临海小血管下个月工业化之后，对于许秋来说，就真的只是一张数字了。 “好，那就先就近开始安排吧，先是南部的医院，然后是东部、西南部、北部诸院。”沈华笑得很慈祥。 这不比什么森前田厉害多了？ 一年前他们国内还找不到顶尖的脑外科大师，得从小日子国请森前田来。 重金也就算了，关键森前田还贬低大夏医疗体制，示范手术的预后疗效甚至和很多医院的主任医师差不多。 绝对是放了水的。 现在许秋取而代之，疗效就不说了，用过都说好。 而且，许秋做学术讲座的本意，就是冲着提高全国脑外科医生的水平去的，能不用心？ 这就是自家人和外人的区别啊…… 沈华笑意盈盈的，越看许秋越顺眼。 …… 不久后，抵达颁奖会场。 来评奖的，除了医学界，还有工学、农业学、军事等等领域的项目成果。 “我的项目就是保二争一，许秋你保一争特啊！”下车后，陈院士嫌弃地撇开了杨晨曦两人，在助理的搀扶下，赶紧跑来了许秋这边。 陈院士的成果是《肝癌肝移植适应症的选择、进展和展望》，算是学术界一个重磅论文了。 也为更先进、合理的肝移植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不过，相比许秋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临海小血管，还是有些逊色了。 两者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成果。 沈华也有些期待，但考虑到现实，还是摇了摇头：“今年恐怕有点难，有好几个重要成果，都关系到国家层面的前沿技术，想拿特等奖太难了。” 特等奖算是额外的奖项。 如果当年没有足够含金量的成果，就会空缺下来。 08年的《青藏铁路工程》、14年的《超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研发与应用》、19年的“海上大型绞吸疏浚装备”、“三峡”，其余有些年份都没有任何项目入选。 今年则刚好相反，几位院士都带着潜心十几年的心血参赛，工科、农科等打得不可开交，医学界本来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硬是靠着许秋这个“临海小血管”，杀入了核心战区…… 这也是国家科学技术奖设立以来，医学界极少数能参加最高级别竞选的成果了。 可以说许秋承载了医学领域的诸多希望，压力大大滴。 “签到成功！” “您首次在天都国家科学技术奖颁奖会场进行签到！” “获得首签奖励：科研之心！” 科研之心： 您拥有了集合了所有科研者优点的心脏，每完成一个科研项目，将根据成果大小、经济效益、学术效益等综合因素，为您带来科研能力的永久增幅！ 此时，默默站在门口拿首签奖励的许秋眼睛亮了。 这东西，简直是bug啊！ 外挂中的外挂！ 之前在中科院首签拿到的科研能力，算是给许秋一个极高的起点，让他在前世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而这个科研之心则更加变态。 第371章 奖项评选，临海小血管还不够格? 只要不断科研，那么，许秋的科研之心就会无限制地增强，带来的增幅极其可观。 直接让许秋没有上限！ 每完成一个项目，许秋的科研能力就会更强，更强的科研能力则会推动更难、更核心的项目进展，形成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 再配合许秋之前曾经获得的【独行者】。 “当你探索到人类知识边界时，你将成为无人涉足之地的独行者。此时，你将更频繁地触发灵感，更容易找到解开知识壁垒的关键。” 简直是绝杀！ 越生僻的领域，越深奥的前沿，对于许秋来说，越是得心应手！ 许秋无比喜悦。 这两个能力的叠加，或许将带来一个科研盛世。 无数手术禁区，许多如今医学界无能为力、无药可救的疾病，或许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摘除“绝症”的帽子！ …… 几个小时后，评选开始。 许秋几人坐在中间的位置，沈华也凭借院士的身份拿到了入场资格，跟着来看热闹。 很快，一位为人方正，脸也方正的老头上台，雄浑的开场白振聋发聩。 “我代表国家，对全体评选人员表示热烈欢迎祝贺，向全国广大科技工作者致以崇高敬意……” 沈华打着哈欠：“这位是中科院院长，临时来当主持人了，我以前和他共事过，记性不好的，老是忘记带笔，每次签字的时候都拿我的笔。” 许秋点点头。 记性确实不太好啊。 沈华继续道：“他以前还追过我来着，不过我当时觉得他学术态度不端正，竟然还想着谈恋爱，就拒绝了。” 周围的人耳朵都竖起来了。 我们这评选奖项，还能顺带着听一听八卦。 来这一趟超值了啊！ “后来呢？”杨晨曦见沈华不说了，赶紧问道。 沈华叹了口气：“后来我看上了所里的另一个同事，去追他，他觉得我学术态度不端正，把我给拒绝了。” “……” 杨晨曦等人绷着个脸，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沈华早就过了那个年纪，说起年轻时的糗事只剩下怀念，只觉得美好，此时早就放下了。 “所以我就努力搞学术研究，慢慢地成了教授、所长，最后成了院士。他现在每天都被我念叨学术态度不端正，连个院士都评不上，在儿女面前他都不敢顶嘴的。” 众人这才跟着笑了起来。 怪不得如此轻松，原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 只有中科院院长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接下来，各位获奖者上台展示成果，我们将根据技术研究难度、技术创新力、推广应用可能性以及经济效益等综合考虑，给出最终的评分！” “三等奖，70分以上有机会评选。” “二等，80分。” “一等奖，92分。” “特等奖：97分！” 如果没有团队、个人达标，那么当年有可能空缺，历年来一等奖空缺的也不在少数。 “第一位，大夏钢研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等单位主导的《稀土永磁产业技术升级与集成创新》。” 话落，一个有头发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上台。 “稀土永磁行业属于新材料产业,是支撑现代社会的重要基础功能材料……我们的新技术，将稀土产业从世界级储量向世界级产业迈进了一大步！” 最终得分，81分。 “第二位， 由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国际竹藤中心、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木材工业研究所等共同完成的《植物细胞壁力学表征技术体系构建及应用》！” 一位没头发的六十多岁老头上台。 这项技术很有革新意义，它实现了植物的高效利用，全面解译植物细胞壁的构效关系，特别是结构与力学之间关系。 所以，最终拿下了83分。 同样是二等奖。 又是几个人过后，会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是由华中科技大学、西北有色金属研究院、天都大学等联合成果，《脉冲强磁场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 有头发的上台介绍。 “强磁场与极低温、超高压等，被列为现代科学实验最重要的极端条件之一，而我们的脉冲强磁场实验室，已然能够实现90.6特斯拉的峰值磁场，刷新我国脉冲磁场的最高强度纪录，使我国成为继莓国、骨科国之后，世界第三个突破90特斯拉大关的国家……” “如今，我们已然跻身于世界上最好的脉冲场之列，在电源设计和磁体技术方面取得的成就位列世界顶级！” 慷慨激昂的陈词，振奋人心的历史地位，未来可期。 评委们郑重地点点头，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97分！” 这个分数一出，让全场也跟着惊讶了一把，同时一阵惋惜。 这个分数不上不下。 妥妥的一等奖。 但，拿不拿特等奖，要看当年的竞争项目。 如果是往年，肯定就是没有争议的特等奖了。 然而……今年是神仙打架的一年，好几个蛰伏了十几年的院士等着登场，还有个新晋的二十五岁医生，更是打破了行业禁区，创造历史。 恐怕这个脉冲强磁场最终只能拿个一等奖。 “下一位，是来自白云省临海市的新生代学者、医生，年轻一辈的天才。” 中科院院长笑得很开心。 这些年来，国家科学技术奖的评选现场，有几个年轻人？ 基本都是四十岁往上的中年人了。 如今一个二十多岁的医生研发出了打破禁区、填补国内、国际空白的产品，未来的大夏，只会更加强盛！ 有头发、帅气、淡定、冷静的许秋上台。 杨晨曦和任超则抱着样本箱子，准备待会儿进行展示。 啪啪啪——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众多杰青、长江学者和院士等，都投来了欣赏和自豪的目光。 对于他们来说，许秋就是一个后辈。 被后辈赶上，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反而证明这个国家不缺新鲜血液，学术界、医学界正蒸蒸日上！ 不过，不少人都觉得可惜。 临海小血管所处的地位其实也相当尴尬。 如果是往年，大概能拿个特等奖。 但今年具有开创性意义的成果太多了，几个院士大佬都还没上台，这款小血管想要拿下特等奖，恐怕还得拿出点其他的价值来。 第372章 完美模拟!无可挑剔的人工血管! “稀土永磁项目包括了五个核心技术创新，比如‘稀土永磁的组织调控技术’、‘低成本双主相ce永磁体制备技术’等等，这个成果未来将有可能运用在神舟飞船、天宫一号等国家重点工程之上，打破特种金属永磁生产和应用的瓶颈…… 最后却也只拿了81分！ 许秋的成果，我看比较悬！” “稀土本就是大夏的王牌，这种技术创新其实只是给本就是研究热点的稀土行业添一把火，想要拿高分还是有些难的。 之前的一等奖是些什么怪物？ 比如那个《飞机钛合金大型复杂整体构件激光成形技术》，直接让我们成了目前世界上唯一突破飞机钛合金大型主承力结构件激光快速成形技术，并实现装机应用的国家！” “这样看来，许秋的临海小血管可能就不太能打了，毕竟只是才研发出来的产品，还有许多不足……” “考虑到成果的意义和广阔市场，应该能拿一等奖！” “对，脉冲强磁场项目，主要拿分点在于它可以为凝聚态物理、材料、磁学、化学、生命与医学等领域科学研究提供理想的研究平台，算是无数前沿科学技术的奠基石，所以才能拿97分。 许秋的研究，如今垄断全球，完全可以让大夏出现一座堪比迈柯维、泰尔茂的顶尖人工血管集团，后续如果再推出更小口径的血管，甚至能超越它们……” 垄断这两个字，就是最纯粹、最丧心病狂的利润。 迈柯维它们还得跟无数竞品抢占市场，但对于临海小血管而言，不存在对手。 未来二十年的专利保护期内，全球范围内的所有符合适应症的病人，都只有临海小血管这一个选项。 这不是最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医生、医院对医疗器械的使用是会上瘾的，二十年的习惯养成，会让他们彻底放弃随后涌现的仿品、竞品。 打价格战？ 赚了二十年钱，把工业化打磨到了极致的临海小血管，成本必然已经控制到了极低点，绝不是追随者能比得上的。 临海小血管能把价格打到一万元、五千元，但……竞品有这个成本控制能力吗？ 五千元，临海小血管凭借产能优势，还能赚几千，但竞品已经开始亏损了。 这惊人的市场潜力、经济效益，将会是临海小血管稳拿一等奖，甚至有资格问鼎特等奖的依仗…… …… 当—— 智能控温专用箱被放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杨晨曦和任超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退到了许秋后方。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许秋身上，期待不已。 “临海小血管，有关注过医学界的人，应该都不陌生。”许秋淡淡地开口，声音和缓，眼神平静。 众人不自觉地点点头。 何止是关注医学界的人？ 这东西可是突破了国外的技术封锁，做到了核心技术百分之百国产，不仅填补了国内自研人工小血管的空白，更是打破了业内公认的“6mm禁区”！ 注定会载入史册的伟大医疗技术。 刚研发出来的那段时间，网络上、各种媒体新闻铺天盖地地报导，远在深林的老人都能从新闻联播中得知这一盛举，知道国内还有临海小血管，有许秋这么一号人物。 “这几个月，我们继续对临海小血管进行了技术升级。 首先，根据大夏临床医生的使用习惯，改变一部分设计，使之能够更好更快地进行手术。 编织工艺、多层结构我们也进行了更贴合临床、更普适的改良！ 并且根据手术不同、患者需求等，差异化发展出了一共七款以临海小血管为基础的，更细化的血管分类！ 比如，针对动脉瘤或者是闭塞疾病的动脉，我们应用含有牛胶原和双绒编织聚酯，同时引入了肝素抗凝涂层cbas，这能极大地提高人工血管的抗血栓性和通畅率。 对于需要多次穿刺的病人，我们研发了另外一类亚种，其在合成结构的中间夹入硅胶层，增加了血管的耐穿刺性。 而对于活动度更大、可能受到关节或脏器压迫的部位的血管移植， 我们在临海小血管的基础上增添了外加强膜、外支撑环，可以防止动脉瘤产生、预防吻合口撕裂、延展性极强，且对抗扭曲变形的能力也是市面上其他血管不能比拟的……” 许秋叙说的同时， 杨晨曦和任超得到前者眼神授意，打开了低温转运箱。 里面出现一条条大同小异，但外形却无比接近自然血管的临海小血管。 而最中央，还有一根白色的实验猪血管。 紧接着，工作人员搬来了显微镜。 镜下的画面也被投影到了后方巨大的荧幕上。 众人吃惊地发现，临海小血管和猪血管在微观层面，结构、细节、流面、孔隙率等竟然别无二致。 切开后，人工血管的多层结构，与猪自然血管也极度相似。 自然血管的内层是单层内皮细胞，锚定在各种蛋白组成的薄基底层上。 而临海小血管，则以去细胞化的猪大隐静脉作为代替，提供了抗血栓形成的表面，并保证了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和再生活性。 中层，用改良涤纶织物，搭配丝素蛋白浸渍涂层，进一步降低排异反应，而且能促进内皮细胞贴附以及生长。 这也是不同亚型变化最大的一层，有的加了硅胶层，有的编织中央螺旋支架，性质差别很大，但底子还是临海小血管的，保证了成品的稳定性。 外层同样出色。 不过，这属于临海小血管的核心机密，许秋联合临海研究所自主研发的硝酸酯功能材料，以不可思议的途径在体内多重反应，最终生成未来分子——一氧化氮。 而这，正是临海小血管的杀手锏。 也是其性能卓越、无限贴近自然血管血管壁的细胞外基质最关键技术。 如今这项技术牢牢地掌握在许秋手中，包括杨晨曦、任超等，都只知晓其中的一部分，他们需要开高级会议、投票表决后，才能对血管的外层进行加工。 微观的展示结果后，评审现场一片死寂。 像，太像了！ 甚至，场内的许多医学界院士、杏林泰斗等，也分辨不出自然血管和临海小血管的区别。 “怎么……可能？！” 会场的前排，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老院士面容呆滞。 “连宋老都被震撼了？”周围的研究院震惊。 第373章 医学界的天要变了! 这位老人正是宋院士，他此次参加国家科技技术奖，也是带了重磅成果来的。 正是与魔都联影医疗、中科院鹏城先进技术研究院、大夏人民军队总院、复旦大学复述中山医院等共同研发的《高场磁共振医学影像设备自主研制与产业化》！ 宋院士正是主导人。 这个成果的意义也非常大。 磁共振一直是临床影像诊断的必备工具，而高场强磁共振则能为脑科学等重大前沿科研、提供更精细的脑结构和脑功能成像。 在此之前，掌握磁共振全部核心部件技术的公司全球仅仅有两家。 以往，大夏无法掌握这项卡脖子技术，国产磁共振设备只能占据中低端市场，多分布在县医院、社区医院等地方。 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其实也有国产设备，但……那是上头强制的指标。 临床医生使用起来相当不顺手，速度慢、精度低，怨声载道。 而宋院士带着多学科团队攻坚十余年，今天终于走出了这条最艰难的路，彻底带着国产磁共振从中低端迈入高端！ 可以说，宋院士的成果，也是竞争此次特等奖的有力人选。 医学背景出身的他，自然也对这款临海小血管的意义，有着最为直观的了解。 “几个月前，临海小血管还不能做到这一步……这是几个月的改良成果？” 宋院士人都傻了。 他们背靠魔都、鹏城两个超级大都市，手里头更是一堆中科院人才，步履维艰地推进了十几年，才做到今天这一步。 尤其是后续的完善，更是殚精竭虑。 然而， 许秋这款临海小血管才推出几个月，还没等通过医械上市审核，在临床试验阶段就又进行了深度优化，逼近理论上的完美小血管！ 人比人，气死人！ 其余的几名院士，也意识到了这恐怖的改良能力，他们或许都低估了临海小血管将有的历史地位。 或许，它不只是开创者。 极有可能也将是贯彻小血管，乃至于微血管时代、绕不开的核心技术！ “97分！” “我也给97分！” 评委们振奋不已。 中科院院长神色更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这小子，是沈华、陈院士、戴院士他们都叮嘱过要特殊关照的。 就目前这能力，还需要照顾？ 所有人都以为许秋带来的是临海小血管。 结果，他直接带来了一系列差异化的小血管亚型，细化到了每一种疾病，适应症比行业巨头迈柯维、泰尔茂还要清晰。 台上的许秋听到打分，沉默了。 他默默地从显微镜下移开目光，道：“还没完……” 众评委脸色一僵。 这还没完？ 光是差异化亚型，就足以凭借背后的广阔市场问鼎特等奖了啊！ “你继续！”中科院院长站起来，口干舌燥地说道。 会场的人也是充满期待，他们想看看，这位来自临海小城的天才还有什么成果。 …… “临海小血管已经趋于完善。 各种亚型，也拓宽了手术指征，为临床医生提供了更丰富的选择。 但，它终究要回归到病人身上。” 许秋声音传遍会场，接着杨晨曦取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小册子，展示给众人。 “这是什么……”宋院士等人先是一愣。 在看到册子上《临海小血管置换与植入手术学教程》，脸色齐刷刷变幻。 这东西……不是之前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临医心外科进修医生唯一指定教材吗？ 许秋声音再次响起：“临海小血管，只是提供了材料。 想要让病人受惠，还要看这门手术能否在各级医院落地，临床医生能否顺利开展。 我对临海小血管的置换手术，进行了多次改良，将手术难度降低，最终总结出了一套完善的手术学教材。 如今，各大医院的主治医师也能尝试掌握这门手术。 将来的临海小血管置换，不会是临医、协和、华西等少数医院的专利，而是市里随便一家三甲，任何一个心外专科医院，都能开展的普通手术！” 全场寂静！ 一双双眼睛充满了震撼。 这哪里是研发出了一款医用耗材而已啊，他甚至还打通了从实验室到临床，再从临床到病人的通路！ 没血管？ 他研发出来了！ 没医生能做手术？ 他又把手术难度降低了！ 如果说，之前繁多的亚型，只是让临海小血管有了问鼎特等奖的门槛。 那么现在，服务到临床医生的一条龙教程，让它从飘在高空的经济效益，落到实处，真正做到了“促进医疗卫生发展”“增进健康福祉”。 彻底有了竞争特等奖的资格！ “98分！” “刚才都给97分了，再给97也不合适，我也加一分！” 评委们都有些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恨不得立刻将这台手术发扬到全国。 “等等，还没讲完……”许秋又沉默了一下。 这些评委都这么猴急吗？ 评委：？？？ 还有？！ 这不是严肃的国家科科学技术奖评选现场吗，怎么突然有种廉价的手机发布会的感觉…… 科研成果……是这么容易出的？ “说，你说！”中科院院长声音有些颤抖。 大夏其他领域不敢说，但医学界，未来必然在国际社会打下一片天，甚至引领全球啊！ “主要是工业化方面的问题。” 许秋道：“经过改良，临海小血管如今已经十分适合规模化、批量化生产，而且能够保证工业化后的产品质量。 以前，临海小血管只是实验室精心打造的样品，数量稀少，成本高昂。 但如今，它已然可以在配套的临海人工血管生产基地，进行流水线制造，成本极大幅度降低，原本预计在几年前实现工业化，现在年底就能投入市场，打开销路。” 轰！ 这则消息比之前两个更加震撼人心！ 只要是搞过科研的都清楚，从严格控制比例、无数科研人员围着一个台子转的实验室产品，走向工业化，中间需要跨越多大的天堑，用难如登天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然而此刻，许秋告诉他们……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成功了？ 第374章 副主任考核!破格晋升! “你说的……是真的？” 宋院士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惊喜中带着不可置信。 会场其他人也感觉无法理解。 之前许秋展示的亚型、手术学教程已经很离谱了，几个月能做出几年也不一定有的改良，简直惊为天人。 但那起码还在合理的范围内。 但…… 几个月实现产业化，这是人能做到的？ 科研人员跟养女儿一样，细心呵护才搞出来的实验室样品，金贵得要命，数据稍微偏差都可能做不出来。 和送到工厂批量生产，能一样吗？ 真的能行？！ 许秋点点头。 临海小血管性能方面，其实已经趋于完美了。 如今的亚型，都算是抽空搞出来的小成果，内部其实没多少人参与。 黄主任、雷主任这些人，全部跟着杨晨曦和任超去适配产业化了，有许秋把舵，进度没有任何停滞，每天一个大变样，终于彻底打通实验室到工厂的规模生产之路。 这一刻，中科院院长、诸多位高权重的评委、宋院士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谁能想到，许秋带来的不是一条血管。 而是一整个产业！ 从打破禁区的人工小血管，到配套的手术，最后再完成工业化，这是硬生生开辟了一个新的行业，一个崭新的领域啊！ “满分！” 中科院院长不再吝惜分数，给出了与当年“海上大型绞吸疏浚装备”相同的分数。 其余评委震惊之余，仔细斟酌后，综合考虑下也打出了分。 “100分。” “特等奖了，这是一个崭新的行业，他直接带来了一个经济效益巨大的成熟市场，每年造福的患者超过六十万人……没有什么比为人民健康更值得这个特等奖了。” 会场内，无数人面露惊诧，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看似已经曝光过的临海小血管，竟然再次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壮举！ …… 三个小时后，颁奖结束。 许秋的《临海小血管以及配套手术学教程与工业化》稳稳拿下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 这也是今年度的特等奖独苗。 随后，几名院士潜心十几年的成果，如宋院士的《高场磁共振医学影像设备自主研制与产业化》、谢院士的《渤海湾盆地深层大型整装凝析气田勘探理论技术与重大发现》、陈工程师的《arj21喷气支线客机工程》等…… 在许秋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拿了一等奖。 然而，没有人对这个奖项分配有异议。 临海小血管背后的技术含量，绝对不亚于评选会上的任何一个成果。 否则，莓国、骨科国等强国也不会被困扰数十年，却始终不能迈入6mm之下一步。 当今世界，唯一做到这一点的，就是许秋，只有这一款临海小血管！ 而更振奋人心的，显然是工业化。 这意味着，它不会是实验室的“温室花朵”，而能真正进入临床、走向全球市场，打造大夏名牌，形成罕见的国内反向垄断外国的破天荒局面！ 而这，将带动7mm中血管、10mm大血管等的国产自研之路。 逐渐彻底摆脱人工血管的技术封锁，做到全口径人工血管国产化，为大夏相关患者带去无穷的福祉！ …… 从天都回来后，王晟德赶紧向上提交了一份文件。 《关于许秋医生破格晋升副主任的决定》。 这份申请，因为许秋这个名字，直接转由国家接手，天都方面立刻派遣相关专家，亲至临海一院进行晋升考核。 考官都是业内知名教授、专家。 比如肿瘤科的龙头老大、医科肿瘤院的韩进行主任。 以及，协和急诊科主任。 天坛心外科主任。 阜外心外科老主任马勤。 “许医生，考核组的来了，院长喊你过去！” 许秋刚下手术，护士站就有人跑来通知。 “好。” 许秋简单抓了抓头发，在手术衣外面套了件白大褂就去了。 “好帅！” “乱乱的头发，有种痞帅的感觉，许医生太迷人了！” “什么许医生啊，马上就是许主任了！” “还没考核通过呢，矜持一点嘛！” “矜持个鬼，考核的那些人都是许主任曾经的小弟啊，像什么医科肿瘤院韩主任，当时做松果体瘤，他还在台下观摩喊加油呢！还有协和院长、马老，都跟许秋学过手术的！” “沃日！到底谁是考官，谁是考生？！” …… 考核室内。 许秋推门而入，韩进行、协和院长、马勤等人立刻站了起来。 “许医生。” “可算是来了，你们这王院长也不知道提前申请，不然你在天都的时候我们就能直接给你考核了！” “不过临医的变化也真是大啊，上次来还是上次，现在又是一个大变样，到处都有来进修的外国医生了，一晃神我还以为在国外呢！” 考官们搭起话来，语气中尽是自豪。 谁能想到，协和都不曾有过的盛况，竟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临海一院？ 来学颅脑分离的，惦记着临海小血管的，各有目的，但也正是因此，才恰恰说明临医如今到底有着多么恐怖的宰治力。 “都坐，不用紧张，当是自己家。” 许秋进来后坐在了对面，表情很是随和。 “好。” 众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在许秋面前，他们还真有点小紧张…… 尤其是韩进行。 这位主任当初目睹了松果体手术，亲眼看到许秋那行云流水的手术技艺，心态被碾压了。 “考核的话……就走一走流程……”此行的主考官马勤说道。 他也算是许秋的学生，现在带着一身新手术回阜外建设新病区去了，面对许秋，他也有点心虚。 “马老，不用紧张。”许秋道。 马勤：“我不紧张，我不紧张……” …… 半个多小时后，许秋考核完毕。 考官们全部松了口气，让他们来给许秋做副主任的晋升测试，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期间提到的一些前沿医学，其他破格晋升的副主任也只是随便提两句，毕竟谁也不懂。 但许秋是真的能谈几个小时！ 到后面，已经触及到他们知识盲区，根本听不懂啊！ 考生比考官还要吊，这种体验也是没谁了…… “副主任以后，国家的人才职称也要提上日程了，比如什么杰青、大学里边的长江学者，称号背后都象征着无数能调动的资源和人脉啊。” 马勤等人感慨。 他们就没见过晋升速度这么快的人，跟坐火箭似的！ “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和许秋说！” 这时，马勤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追着许秋离开的方向而去。 第375章 死神征:见到死神，必死无疑! 急诊科。 许秋前脚刚到，就碰到了早就在这里蹲守的icu江主任。 “许医生！” 江主任见到许秋先是一喜，赶紧小跑过来。 “怎么了？” “icu那边有个血糖57的病人，血压也很低，你快给看看！” 许秋表情一肃。 57的血糖？ 正常人空腹血糖在3.9~6.1左右，二十多就已经能够报危急值了，五十多是什么概念！ 血液里没有一滴血，全是糖！ “什么情况？” 许秋询问的同时，接过了江主任递过来的腹部ct平扫片子。 光是一眼，他表情便凝重了几分。 死神征！ “影像科张主任专门打电话过来问了，确定了就是死神之征……” 见到许秋的表情，江主任也明白对方看出来了，接着说道：“这是个女性病人，主要症状是头晕、腹痛，查了血象，有两万多，收入院就立刻下病危通知书了，病情进展极快！” 许秋点点头，目光落在片子上。 腹部ct平扫内，有一个个沿着肝门静脉走形的枯枝样低密度影，整个肝脏仿佛一个马蜂窝。 这是由于各种原因导致气体在门静脉、肝内门静脉分支异常积聚形成的征象，在影像科也有一个别称：死神征。 它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疾病。 常常伴随有消化道疾病，如肠梗阻、肠系膜血管病、炎症性肠病等等…… 然而，肝门静脉积气在临床上的死亡率非常高，肠坏死合并积气死亡率超过75%，即便是综合死亡率也在五成以上。 临床上碰到一例，基本上就宣告了死亡，因此才被称为死神征。 “我开始还以为这是个胆道积气……”江主任唏嘘了两声。 果然，他们这些临床医生，对图像的诊断能力跟专业的影像科医生比差远了。 “很简单。” 许秋指了两指，道：“肝门静脉积气，是枯枝一般的气体样低密度区，气体大多分布在肝脏边缘、肝左叶附近。 还可能因为肝内门静脉离心方向的血液流动，导致气体分布在外周。 但胆道积气的位置相对固定，绝大部分位于肝门区域，而且表现为分散、不连续的气体影。 此外，胆汁是向心流动的，所以肠道积气会积聚在肝脏中心。” 江主任肃然起敬。 这也太详细了…… 他是真的懂这个病，而不是仅仅记住了征象啊！ 当时江主任还专门给影像科的一个医生打去了电话，对方也说明了胆道积气和肝门静脉积气的鉴别。 但江主任继续深究为何肝门静脉积气大多在外周，而胆道积气在肝脏中心时，影像科的医生也愣了半天。 但，许秋却随口讲了出来！ 正是因为前者是血管，离心流动；后者是胆管，向心汇聚！ 然而，临床上，能说出个所以然的医生很少，大多数都只知其然。 “许医生，许医生！” 这时，马勤终于姗姗来迟。 许秋回头看了一眼，“马老，还有什么事情？” “方便吗？你们先聊完。”马勤道。 江主任是icu的人，他来找许秋，估计是什么紧急事件。 “那我也不耽误时间了……许医生，家属做手术的意愿很强烈，都想要试一试，这台手术能接吗？” 江主任的目的也正是这个。 临海一院内，要说高难度、高风险手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秋。 “手术还要继续评估……” 许秋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面对死神征，绝大多数病人都只能徒然等着生命耗尽。 少数能开刀做手术的，死亡率也极高，开刀如果能找到坏死的肠管，成功切除，再把感染给控制住，才能从阎王手里换回这条命。 每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尖上。 没有对病人全身情况的把握，他也不敢确定是否具备开刀的条件。 “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许秋简单问了一句。 “之前浅昏迷了，我们抢救以后醒了过来，不过入室氧饱只有80%左右，现在正在吸氧，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差了。” 氧饱和只有80左右？ 许秋皱起了眉头，接着问道：“有没有中枢系统的症状？” “中枢？没见喷射状呕吐这些，焦虑不安也看不出来，病人的精神状态非常萎靡……不过仔细说来，好像有点抽搐，算吗？” “算！” 许秋的猜测已经验证了七八分。 氧饱和80，远低于正常人的95~100。 而抽搐，更是脑缺氧症的表现。 能够导致这两者同时出现，恐怕就不是单纯的呼吸困难，而是……肺栓塞！ “请王平主任过去评估，有可能发生栓塞。” “这……”江主任愣住。 病人还没看，怎么判断出来的？ 不过，肺栓塞是急重症，死亡率甚至比被誉为死神征的“肝门静脉积气”还要夸张，他不敢有丝毫耽误，赶紧往icu赶去，路上就约了王平赶去急诊。 肺栓塞…… 这个疾病的确曾经是令临海一院闻风丧胆的存在。 但，在许秋救治多例肺栓塞病人后，他带着王平，与白云省医学学会联合，在急诊科这边建立了一个极其先进、强大的胸痛中心，并且于急诊科开通了胸痛绿色通道。 再加上之前名刀大赛的拨款奖励、国家部门出面与外企谈判低价购买仪器、设备等，如今临海一院各个科室都武装了一波，诊疗能力直线上升。 如今，肺栓塞的救治率也跟着大大提高，王平这几个月碰到了四个，四个全救活。 让他去处理这件事情，问题不大。 “死神征么，很少人知道它还能引起肺栓塞。” 马勤走上前来，话语间并不觉得惊奇。 这可是许秋！ “是。”许秋点头。 肝门静脉积气，已经算是很少见的致死性疾病了，至于它引起的更致命的肺栓塞，更是稀罕。 发病机制其实也相当巧妙，且必须与一个病因搭配起来才能导致！ 即肠道等的坏死！ 只有发生积气的同时，肠道、门静脉系统坏死，进而发展到崩解，致使气体顺着门脉进入心脏，大量气体入血，被强大的冲击力打散成泡沫，才有可能引发肺栓塞。 临床上，能凑出这么多经典表现的病人，可并不多。 不过，这也反过来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第376章 国际青年峰会，医疗界的希望! 只要存在肺栓塞，那么，病人肝门静脉积气的病因必然跟肠道坏死等有关。 而这，正是死神征中，最难处理的一种类型。 “希望不是肺栓塞……”马勤摇摇头。 缓了缓后，他话锋一转，道：“说正事，这次来找你，除了晋升考核，还有几件事情。” “沈院士的脑外科学术讲座？” “不是这个，名刀大赛你还记得吧？” 许秋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马勤继续说道：“考虑到你的全满分成绩，名刀大赛主办方决定聘请你为特邀评委，成为下一届的考官。” 许秋：“考官？意思是我不能参赛了？” “理论上讲，是这样……” 许秋默然。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本来还想着，接下来六年，可以继续横扫两次名刀大赛。 每次夺冠，都起码有两三个亿的拨款奖励。 更肥的应该是无上限的科研经费…… 第一次许秋被坑了，最后给了几百万糊弄，但有了临海小血管打底，之后几次冠军，任谁都不可能再敢轻视许秋！ 因此，科研经费也会高到离谱，甚至比给临海一院的财政拨款还要多！ 结果现在，这么好的赚钱途径被主办方背刺了！ 马勤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道：“确实有点不厚道了，不过……主办方怕大夏的年轻一辈被你压六年不能冒头，新生代人才全部得活在阴影中啊……” 所以，只能策划下场修复bug了啊！ “不过主办方那边也有补偿。 省里面会加大对临海一院每年的投资，额外给与一笔财政补贴。 另外，你个人也有好处，尽管你不参赛，但是，每届名刀大赛，你依旧可以向主办方提交科研提案，经费依旧不设上限！” 许秋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 如果是以前那一套，他尽管能拿个三连冠，但三十岁以后，就失去了参赛资格。 而现在……似乎只要名刀大赛还继续举办，他就能每年跟着冠军一起递交计划书，有国家背书，钱就不成问题了。 虽然短期内来看拨款少了，个人的奖金等也少了一截。 但，国家上头的支持是给到位了的。 虽然紧急修复了一个新的比赛规则“三十岁以下医生可参加，许秋除外”…… 但，却依旧把许秋当成冠军来对待，给的待遇很丰厚！ “行。”许秋答应下来。 马勤也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方法，算是对两边都好的结局，属于是双赢了。 一届一个提案又能怎样？ 临海小血管这种东西，属于是氪命氪才华研发出来的绝世之作，还能有第二样不成？ 下一届、再下一届，难道许秋还能拿出同等重量级的科研项目出来？ 总之，名刀大赛这边完全不担心，难道许秋能每届都从国资这边要走六七亿的科研经费，硬生生逼迫他们再次修改规则？ 不可能的！ ……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一届，临海一院依旧有名刀大赛的参赛资格，但你不能参与，而是作为考官，甚至你愿意的话，可以当出题组！”马勤笑眯眯地道。 “没问题。” 这个结果许秋也满意。 临海一院能参加，这不就是新bug？ 距离下一次名刀大赛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这几年里，他完全可以培养一批新的精锐，把协和、华西再横扫一遍。 这样算下来，临海一院不仅多了省财政的支持、补贴，还能顺带着把名刀大赛的拨款拿过来…… 而且，临海一院拿下的冠军科研提案奖励，大概率也是任由许秋做主。 两个提案的机会。 这不直接芜湖起飞啊！ “……” 边上，马勤突然有点手脚发凉，嘀咕道：“秋天已经快来了吗，天气怪凉。” 许秋紧跟着回过神来：“马老，要是没有其他事情……” “等等，还有！” 马勤赶紧说道，神色严肃了几分，道：“这件事情，比名刀大赛还要重要。” “嗯？” “国际青年医学峰会！” 许秋隐约猜到了什么，这是打完国内赛，要去打世界赛了？ 马勤道：“这个峰会和名刀大赛截然不同。 它要求的，不只是医术、临床能力。 或者说，医术和临床能力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峰会将邀请全球一百多个国家的顶尖青年医生参加，而这些青年医生，需要拿出足够有分量的参赛作品。 可以是一台创始手术， 可以是一款新药， 当然，也可以是医械、新疾病、禁区手术等等…… 最终获胜的国家，将会让该国在下一年度的世卫组织中拥有更大的决策权。 同时，还有无数前沿的医疗科技、资源倾斜！” 马勤说得有些口干舌燥。 这个奖励，是整个大夏医学界都觊觎的东西。 掌握话语权，就能掌握一切。 不过…… 许秋听完后，却皱起了眉头，道：“怎么确定某个参赛作品的确是对方本人研发出来的？” 马勤表情一苦，道：“这就是问题所在。 没法确认！ 所以，这个比赛其实非常不公平。 强大的国家，往往占有极其丰厚的医疗资源，国家完全可以背地里出手，协助他们的参赛者进行研究。 而在医疗方面弱势的，也只会更加弱势。 这也导致，人类医疗资源在不断地两极分化。 强国通过这个峰会，明目张胆地垄断更多医疗技术，并且向其他国家收取高昂的专利费。 而落后的，只会更加落后。” 这是莓国定下的游戏规则。 就像是名刀大赛可以随便更改规则，直接让许秋成为考官，剥夺参赛资格一样。 莓国也可以耍无赖。 如果不玩它这场游戏，等于与世卫组织作对……在全球化的今天，谁敢封闭自身？ 许秋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他没有再纠结公平与否，转而问道：“往年，大夏的排名如何？” “不乐观！” 马勤叹了口气：“大夏常年徘徊在十三到三十位之间，最好的一届也只是拿了第十名…… 不过，我们其实宁愿不要这个第十名！” 宁愿不要？ 许秋：“有什么隐情？” 第377章 十项前沿医学技术，震惊世界! “倒也不是什么隐情。 民间没有什么新闻，但业内都清楚。 那一年，一位从同济附属医院一路爬上去的天才医生崭露头角，并且凭借一个崭新的术式，革新了肝胆外科手术，算是让沉寂已久的肝胆外科焕发了新的生机，最终拿下第十名……” 同济？ 许秋立刻想起了陈院士。 这不就是陈院士的大本营吗？ 当初，他与陈院士、林协以及协和一众在临医附近吃烧烤时，陈院士曾经说起一些往事。 其中就提到了，他以前一些天资卓越的学生最终去了国外，因而希望许秋能留在大夏，体谅这个还在成长的国家，建设她那尚不完美的医学界。 这位斩获第十名的肝胆科天才……莫非是陈院士的学生？ 马勤继续说道：“他的才华很快就引起了全球的瞩目。 最后，他选择留在了莓国，一家老小也彻底移居，拿到了绿卡…… 说起来他还是陈院士的学生，不过你肯定不认识，陈院士也不会跟你提这件事情。” 许秋默然。 难怪宁愿没有这个第十名，大夏白白损失了一位肝胆外科未来的院士啊。 不，不只是院士，以他的能力，或许有机会达到和陈院士一样的高度，成为下一个肝胆外科时代的奠基人之一？ “不说这些往事了。总而言之，这个峰会很重要，关系到大夏医学界在国际上的地位，争取拿个十名就可以了！”马勤很快又恢复了慈祥的面容。 这场比赛难度太高。 许秋要对抗的，可能不是某个国家的青年天才，而是一整个国家的医疗实力。 大夏能给的帮助，其实并不多。 几乎是让许秋一个人对抗莓国、小日子国、欧洲诸国等医疗强国了。 在这种情况下， 拿个第十名都异常艰难。 至于更往前的名次，马勤不敢想，上头的人也不敢指望。 “不过，虽然谈不上公平，但还是做了明面上的功夫的。 比如，参赛作品的核心技术等，必须在参赛所在的地区完成。 这也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莓国它们直接提供现成的新手术、新药品等的可能性。 当然这对我们也是个不利的消息。 比如，临海小血管肯定是不能作为参赛作品带去峰会了。” 以历届的情况来看，临海小血管应该能拿个四五名。 甚至，问鼎前三。 只可惜，这种打破禁区、标志着一个时代的产品，极度稀缺，不可能再有第二件了。 马勤略感遗憾。 这要是拿个第四名，大夏在医学界的话语权将会极大的提升，各种医疗资源也会向国内聚集。 “总之，上头已经全票通过，国际峰会的参赛者换成了你，稍后我会把更加详细的资料发给你，明年中旬，这一届峰会即将开始……” “好。” 马勤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 他总觉得， 把一个国家话语权的压力放在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身上，对许秋来说未免太过不公平。 但，原本选定的参赛者，即便是有大夏的帮助，实力可能也就二十多名左右的样子，除了许秋，国内已经没有一个青年医生有资格问鼎第十名了。 “这几个月，国家会全力配合你，有什么需要研究的东西，或者是需要什么设备、器材，都尽管提，能满足的，都会满足。”马勤道。 许秋思索片刻，问道：“一个人，只能出一样参赛作品吗？” 马勤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我只能拿一样东西参赛？”许秋换了个说法。 马勤不明白许秋为什么这么问，顺嘴回答道：“这倒不是，赛事并没有规定一个人参赛作品的上限。 但是……没有人会拿两个作品去参赛。 虽然国家可以在前期帮忙作弊，但核心技术必须是由参赛选手自行探索、完成的！ 这一点，赛事组委会有极其严苛的评判标准，只要发现存在作弊的可能性，立马取消比赛资格！ 而且，如果存在多作品参赛的情况，标准会更加严格。 即，所有作品必须是在参赛地区、参赛时间当场完成，一旦发现有偷跑嫌疑，或者是出现了不科学的研究进度，也同样会判定成绩无效。 这算是唯一良心的地方了，尽管强国可以提供帮助，但最终还是得回归到参赛者本身。 所以，靠着一个王牌作品拿高排名，才是主流。 想要以量取胜的话，绝对行不通。 人的精力有限，摸透一个核心技术就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就连历届莓国参赛者，都是在截止前最后几天，才焦头烂额地交出成果，有一年甚至卡在了最后一步，那一名莓国排名第二十三！ 大多数选手的参赛作品，其实都是在国家帮助下抢跑的。 如果是多作品，绝大多数选手一开始就会被淘汰，因为他们的第一作品不是完全在比赛中完成的……” 马勤无奈地笑了笑。 这算是莓国那老强盗唯一一条干人事的规则了。 “等等。” 突然，马勤一愣，猛地看向正沉思的许秋：“你为什么问这个，你不会想要提交好几个参赛作品吧？” 许秋没有正面回答，笑着道：“第十名的话，没问题。” “那就好，你差点吓死我……反正专心搞，有什么需要跟国家提，我这边就先回阜外了，估摸着明天我们阜外也能蹭临医的光，成立个临海小血管重点实验室了，哈哈！” 马勤松了口气，随后又笑了起来。 自从许秋出现后，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啊！ …… 马勤离开后，许秋回到办公室，翻看起国际青年医学峰会的资料。 片刻后，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好像……真的可行啊！ 第十名，他肯定没问题。 但，第九名、第八名，一直到第一名，为什么不能都是他？ 跟其他国家比有什么意思啊！ 要玩，就要把所谓国际峰会，搞成自己新技术、新手术、新研究方向的个人排位赛。 十个前沿医学技术、手术等齐出，直接让人类医学往前跨一大步！ 许秋笑了笑。 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前十名的榜单揭晓，全都标着许秋研发，全球大赛摇身一变成个人发布会时，世界人民震惊的表情了。 之前大夏没拿过什么好名次？ 完全没问题啊，许秋参加一届，直接把相当于十届的奖励全部赢回来！ 正思索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急促中带着慌张！ “许医生，许医生！” 第378章 人性的恶，被一根钢筋贯穿的大脑! 那位icu里患有死神征的病人出问题了？ 这是许秋的第一反应。 “进。” 门外是刘素素。 她的表情有些焦急，道：“许医生，急诊那边来了个病人，脑袋被一根钢筋穿过去了！” 竟然不是icu的那位？ 许秋起身，往急诊大厅走去的同时询问起病人的情况。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经常有头上插着把菜刀来就诊的，看着吓人，其实不算什么。 能让刘素素这么着急，这个病人应该十分凶险。 “病人是被警察押送过来的。”刘素素压低声音说道。 “警察？” “对，病人是嫌疑犯。” 刘素素接着说道：“我跟救护车司机了解了一下，这个家伙……是人贩子！ 他原本是附近村里做餐饮生意的，亏了几十万，结果动了歪心思。 十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刚回村，担心打扰家里的老人，就想在那家饭馆对付一顿，老板见孩子最大的才六岁，又只有一个女人，恶向胆边生，直接下了药，然后把母子三人关到了饭馆地下的仓库里边。 后来丈夫报了警，和警察到处去找，没有监控，只能挨家挨户地打听。 最近的一次，他们已经到了这家饭店，母子三人就被关在几米深的地下室，但就这么错过了。 也就是这次盘查，让餐馆老板意识到必须尽快处理掉母子三人。 于是第二天，两岁多的那个男孩就被拉走了，应该是被卖到了外地去。 剩下一个饿得眼皮都睁不开的母亲，和一个每天吃几口饭的六岁小孩，餐馆老板就放松了警惕。 结果没想到，母亲不知道怎么把水泥地板里嵌着的一根钢筋掰断了，趁着他过来送饭的时候，一棍子打在他脑袋上。 不过饿了好几天，力气太小，没把餐馆老板打晕。 反而是，这位母亲被愤怒的老板压在了地上，活生生、一拳拳打死。 发泄完脾气，他准备出去包扎一下脑袋，结果突然一痛，然后看到一根钢筋出现在了自己右眼的位置，上面还沾着眼球—— 他忘记了，地下室里，还有个小男孩。 在目睹了弟弟被卖、母亲被虐杀后，他捡起了那根钢筋，插进了餐馆老板的脑袋……” …… 听完病人的前因后果，许秋有些默然。 这个时代……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不过仔细一想，2018年都能有魔都小红楼，刘素素讲的这个也不算什么了。 “送来的，只有嫌疑犯一个？”许秋问道。 刘素素眼神黯淡，叹气道：“是啊，当时120、110全部去了，但医务人员现场检查，那位母亲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地上的血起码有三四千毫升…… 只有这个恶魔还在地上爬动，不停地喊救命！” “可惜……” 不该死去的人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但人渣却被送来了医院。 从情理上讲，许秋并不愿意救治这样的恶人。 但，医生的天职又要求他在治病救人时，摒弃一切身份、善恶等等。 “快到了。” 这时，刘素素加快了脚步。 许秋抬头望去，抢救室外围了一大群人，应该都是受害者的家属、同村乡亲。 四个警察挡在抢救室门口，以防有人冲进去直接结果了嫌疑人。 不远处的候诊椅上，还有一个饿得颧骨高耸，眼神涣散的小孩，旁边一个粗糙的汉子正抱着他嚎啕大哭。 “让开，让开，许医生来了！” 刘素素喊着，让人群退出一条路来。 “是许医生！” “他来了，他肯定能救活啊，我想杀人犯立刻去死！” “许医生，你不要救他，让他死，他把他自己的儿子和老婆都卖掉了，这种渣滓就该下地狱！” 人群愤怒地咆哮，只恨不能把嫌疑人碎尸万段。 “安静，安静！我们送来医院，就是为了救下嫌疑人，制裁坏人的事情，请交给法律，法律自会还我们公道！”一名飒爽的女警维持着秩序，身上并存英气与正气。 她带着另外三位同事围出了一条道路，想把许秋护送进抢救室。 但这时，坐在角落的男孩突然看了过来。 他呆滞的眼神里看不到一点童真，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但这一刻，他干枯的眼球里浮现出一丝涟漪，张着嘴，嗓子干干地发出了几道声音，但终究还是拼不出一个句子。 一旁的粗糙汉子站了起来，他一抹两眼的泪水，拉着男孩走向许秋。 “医生，你一定要把他救过来！” 出乎许秋意料的是，汉子说了这样一句话。 许秋有些意外。 他本来都准备好了和女警差不多的说辞，打算安抚受害者家属，却没想到家属比他更理性。 汉子道：“我们也想他死，但是，他死了，二娃就再也找不到了……” 听到二娃，男孩猛地抬起了头，眼球剧烈地震颤着，喃喃道：“弟弟……弟弟……” 女警叹了口气，道：“现在必须把嫌疑人抢救回来，只有他配合调查，说出他妻子、儿子，还有受害者的去向，我们才好继续调查……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夏太大，许多村子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隐藏在深山老林中。 本村人都有可能在弯弯绕绕的山中迷路，如果是这样的地方，警方一辈子都找不到。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嫌疑人活下来，主动招供！ 粗糙的汉子死死地攥着拳头，眼里的怒火快要流淌下来，但却又独自咽了下去。 同村人都同情地摇了摇头，让开了一条道路。 “医生，一定要救救他……”汉子的声音带着哀求。 “好。” 许秋没有再多说废话，一跨步，进入了病房之中。 抢救室里。 嫌疑人被三四个护士支撑着，坐在病床上。 一根钢筋从他的脑后刺入，直接从右眼贯穿而出，伤口所在处的头盖骨都有一块块宛如蜘蛛网的裂缝。 谁也不知道，一个饿了十几天的六岁男孩，究竟何以在那样的时刻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许秋刚要去细致地检查情况，下一瞬整个手术室的人都是脸色一变。 第379章 他吐出了自己的大脑! “呕！” 在一道低吼之后，病人的口中开始喷射出粉红色、灰白色夹杂的混合物质。 在场的人瞳孔猛然瞪大，呼吸都快骤停了。 能来抢救室这里的，基本都是急诊科的老油条了，什么人体结构没见过？ 长成一串葡萄的痔疮都不算什么稀罕东西。 但眼下病人吐出来的……是脑组织啊！ 他把自己的大脑吐出来了！ “呕！” 离得最近的护士被吐了一身，她脸色苍白，下一刻也胃内一阵翻滚，疯狂干呕起来。 但手却仍旧牢牢地固定住患者。 一松手，病人倒下后，钢筋就会移位，很有可能当场死亡。 作为急诊科护士，这点职业素养还是要有的。 “怎么回事！” 赶来抢救的王凡惊恐万分，“许哥，许哥，救场！” 刘素素赶紧替换下呕吐的护士，道：“其他人撑着，许医生来了！” 许秋也站在了病人右侧，主持起这场抢救。 “钢筋大概率打通了好几个腔道，脑组织才流到了嘴里面，不用惊慌。”许秋的声音仿佛春风，瞬间抚慰了抢救室众人。 王凡这时才定下神来，赶紧汇报起病人的即时情况。 “病人左侧瞳孔直径0.25cm，对光反应尺寸，右瞳0.2cm，光反应灵敏。 左眼球内斜视、左鼻唇沟变浅、口角右歪，双上肢内旋，肌张力亢进……” 许秋打断了他：“说重点，x线拍了没？” “拍了，头颅正侧位x片显示钢筋从右侧枕后部进入，斜向右前方插入眼球内！ 病人双侧巴氏征都是阳性，脑膜刺激征明显！” 许秋点点头。 病人的创面触目惊心，颌面骨、额骨以及后方的枕骨都裸露了，存在严重的开放性创伤，还有活动性出血。 此外，尽管送来得很及时，但伤口周围全是钢筋散落的铁红色锈迹，浮肿得十分夸张，还有少量头骨碎片扎在脑组织中…… 这是颅脑开放性损伤中最致命、最难处理的几种情况之一。 异物污染严重。 贯穿脑部，床上极大。 还有大量碎屑残留。 这种情况下，稍有异动，就可能划伤血管，引发严重的颅内出血。 哪怕许秋拥有完美级的徒手止血法，也只能对心脏、脏器这些能触摸到的东西进行止血，面对大脑的出血，依旧是无力回天。 另外，病情也不能有片刻的耽误。 否则细菌会急速繁殖，一旦感染爆发，依旧是一个死。 “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这时，一道颤抖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 众人又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去。 却发现病人竟然睁着唯一的一只左眼，瞳孔颤动，脸上布满了恐惧。 “还醒着？”许秋也有些惊讶。 这种情况下，病人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而他不仅活着，还清醒地向医生抢救，生命力顽强到了极点。 “先做一期清创，叫脑外科、眼科、整形外科、耳鼻喉科、麻醉科、影像科过来会诊。” 许秋忽视了病人的存在，继续抢救。 给大脑做清创，其实有一个优点。 不需要麻药。 大脑的痛觉神经很少，因此即便是镊子捡拾铁屑时划伤了脑组织，也不会带来多大的剧痛。 眼球洞穿的痛苦盖过了一切。 当然，这一步依旧需要格外谨慎。 因为痛觉是一种保护机制。 尽管没有疼痛，但意外损伤某块功能脑组织，病人将留下终生后遗症。 …… 大脑开放性损伤的清创，有难度，但只有一点点。 对许秋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由外至内、由浅入深； 延长切口、逐层清除； 直视下，许秋缓慢做完了初步清创。 二十多分钟后，病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后续需要多学科讨论手术方案，才能彻底摘除脑袋的这一根钢筋。 紧锣密鼓下，紧急手术会议召开。 会中，病人复查的急诊ct结果也回报了过来。 会议室的脑外科、眼科等等医生看了眼检查结果，身上都出了一层虚汗。 “好凶险！”眼科主任皱眉。 脑外科蔺主任舒了口气：“这个位置很刁钻，钢筋穿入颅脑的部分紧贴着大脑中动脉，而且几乎擦着颈内动脉过去……但凡稍微偏移一点点，这两根血管都可能崩碎，病人会在数分钟内死亡！” 主任们脸色异常凝重。 好消息是，异物正好卡在致命的边缘。 但这却是所有脑外科医生的噩梦。 想要移除贯穿了脑组织、卡在颅骨之中的钢筋，动作幅度应该不会小，很有可能就损伤了这两根血管。 “还有一点，钢筋很陈旧，满是铁锈，污染很严重。 而且，这东西表面还有很多凸起的锈迹，想要取出来，风险完全不可控！” 蔺主任叹了口气。 要是个小异物，脑外科这边有经验。 然而，这根钢筋足足有0.9米，直径大约在32毫米左右，至少有两个成年男性的手指这么粗。 脑外科这边，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种病人的经验…… 蔺主任的确也碰到过几个，但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尸体了，下个死亡告知书就完事，这个病人竟然还活到了现在，简直不可思议！ 会议继续进行了十多分钟。 有人建议先做早期清创，等病人稳定下来后再考虑移除钢筋。 毕竟，此时病人已经苏醒，可以问话了。 但，这种处理方式，一眼就能看到结局。 病人一定会死——钢筋污染极其严重，不早期移除，病人必然会死在各种病菌的感染之下。 很快，警方也带来了最新消息。 病人张三拒绝交代任何事情。 众人一阵无奈。 这个家伙肯定也知道，想要让医生、家属、警方都希望他活着，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守口风。 到这里，“择期移除”的方案彻底被否定。 “许医生，你的看法呢？” 各种方案都不奏效的情况下，众人的目光还是落回许秋身上。 蔺主任等人有些疑惑。 坐在主位的许医生一直在发呆，这是……和他们一样无能为力了吗？ 但随后，许秋瞳孔逐渐汇聚，恢复了神采。 他扫过在场的医生，突然问道：“咱们这里，有新婚不久，或者是热恋中的医生吗？” “嗯？” 所有人猛地一愣。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这……也和手术方案有关？！ 第380章 巧妙的手术方案，意想不到的小道具! 无法理解！ “许医生，我，我才交了女朋友……” 这时，角落里一个脑外科主治医举了举手。 一众主任的目光同时移了过去，他顿时有些心虚，辩解道：“是我们院的护士，不过咱们可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啊！” 许秋并不在意这些，说明了目的，“有安全套吗？” “啊？”小主治猛地愣住。 这…… 这！ “许医生问你话呢，年轻人连这东西都没有？”蔺主任笑了笑。 他总算知道许秋为什么要这么问了。 这东西，他们这些结婚很久的主任们，以及单身狗，还真没有。 “有，有的……”小主治往口袋里掏了掏，撒下一把安全套。 会议室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桌子上的安全套。 有冰，有火，有螺纹，有钉突…… “到底是年轻啊。” “时代进步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花样。” 主任们唏嘘不已。 许秋则撕开一个，捏了捏，点点头道：“这个可以。” 他站了起来，宣布了在模拟手术室实验许秋的手术方案。 一，经口气管插管麻醉，清理病人颌面部、眼部的软组织异物等，清出一条手术径路。 第二，开颅，将各根重要血管分离、保护起来。 接着，眼科主任清理眼球外侧眶上壁与许秋清理颅内外异物同步进行。 最后是扩大骨窗，将嵌入头骨的钢筋解开，然后缓慢移除钢筋。 “至于安全套……” 许秋尝试着拉伸，延伸到了四五十厘米处，依旧韧性十足。 他补充道：“这东西可以套在钢筋的外边，充当保护膜。” 众人猛地一愣，立刻就意识到许秋要做什么。 钢筋满是陈旧的铁锈，表面还有各种尖锐的锈迹，不论是强行移除，还是清理钢筋，都可能导致更严重的损伤。 但，如果套上一层柔软、光滑的安全套呢？ 问题迎刃而解！ 而且，油性的安全套还有润滑作用，保证移除过程中异常丝滑！ “卧槽！”小主治懵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快乐道具还能救人！ 主任们也是一脸惊喜，大开眼界。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什么医疗器材比安全套更合适！ 韧性强、材质柔软、不容易破裂，而且还兼具润滑的能力…… “可行！” “许医生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个办法极其巧妙，可以完美规避掉钢筋外部的铁锈和棱角！” 会议室众人无比振奋。 谁能想到，最终让这一场手术迎来转机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安全套？ …… 手术方案敲定后，各科室立刻行动了起来，张三很快就被推上了手术台。 许秋刚踏入手术室，一个声音随即响起。 “恭喜，触发随机任务！” “希波克拉底之警戒！” “任务目标：挽救病人张三。” “任务奖励：示手术评级给予丰厚奖励！” 脑中的电子音，让许秋微微怔住。 希波克拉底的警戒…… 和希波克拉底誓言有关吗？ 这其中有一条，要求医生必须竭心尽力地救治每一个病人，哪怕出于仁慈的理由，或者是应法律、国家的要求，或者是任何理由。 简而言之，当病人来到医院，医生就应该忘记他身上带有的任何属性，如个人价值、经济水平、社会地位、道德水平、善恶区别等，只留下病人这一个纯粹的身份。 否则，如若医生有资格，或者是被提倡“以主观意愿或外部约束来主宰病人的生死”，那整个医疗系统就会乱了套。 一旦开了医生谋害病人的先河，即便这个死去的病人罪大恶极，也将导致整个医疗体系信任感的崩塌。 而现在，张三嫌疑人与病人的双重身份，触发了系统的任务…… “意外奖励。” 许秋有些高兴。 不管有没有这个任务，他都不会践踏医学的纯粹性，这个病人他都会尽力救下来。 制裁张三，是法院的事情。 而许秋的任务，是确保他活着走到法院，并且为这罪恶的行为，以几十年的监禁去赎罪，或者是由法律终结他罪恶的一生。 …… “手术开始。” 许秋令下，手术室众人立刻紧绷起神经。 此时，病人的钢筋已经被头尾两端的安全套裹住，光滑柔软，油性十足。 许秋这边也开始手术。 清理颌面部、眼眶软组织异物…… 开辟手术入口…… 开骨窗，探针在缘上回穿刺，确认钢筋的深度、位置等…… 横向切开缘上回皮质…… 手术室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屛着气，震惊地观赏着许秋精彩绝伦的手术。 …… 与此同时，icu这边。 王平早已赶到，险之又险地处理了肝门静脉积气女病人高娟即将发作的肺栓塞。 “幸好许秋提前预警啊！” 肺栓塞，无非就两种处理措施。 抗凝、溶栓。 抗凝即防止凝固，避免栓子产生，自然能预防肺栓塞。 而溶栓，则是在栓子形成后，或者是肺栓塞发生后，即刻进行栓塞溶解，解除肺部的堵塞。 然而，临床上如同肺栓塞这样，处理措施简洁明了的，反而越是凶险。 对于肝门静脉积气的，更是如此。 由于这种病因导致的肺栓塞，根源是气体入血、气沫栓塞，因而没有抗凝和溶栓一说。 基本上只能在发作前纠正过来，一旦发病，药石难医。 江主任冷汗直流。 幸好去找了许秋一趟！ 否则，他们还真不一定能联想到肺栓塞，等到肺栓塞发生再请王平，甚至请许秋，可能都不顶用了！ “家属做手术的意愿很强烈？”王平问道。 他刚刚详细看过了高娟的情况。 asa分级iv级，濒死。 心肌损害、nt-probnp超过五万。 这种情况下，病人不做手术都已经是风中残烛了，如果还想动刀子，麻醉科那边会哭死。 毕竟，她极有可能会死在台上。 “我劝过了，家属一定要做手术，死了也要试试……”江主任叹气。 “许秋怎么说？” “我找过他，他说等他过来评估情况后，再决定要不要做手术，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想做的。” 王平有些惆怅：“许秋现在就在台上，急诊科那边来了个很特殊的病人，他不上台，没人能救。” “我听说了，高娟的情况只比那个嫌疑人好一点点……许秋只有一个，不能分身啊！” 两位主任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现在怎么办？ 许秋正在台上抢救张三， 眼下，还有个女病人高娟，同样是命悬一线，让她等死吗？ 第381章 最后一个术前指标:许秋同意与否! 出于个人喜好，两位主任肯定是希望许秋放弃张三，把精力放在高娟身上的。 但这显然不符合现实情况。 “我再去劝劝。” 王平目光深沉，说道：“这台手术风险的确是太高了，难度不仅仅在主刀上，还有麻醉，看能不能劝说家属放弃手术。” 以高娟的身体现状，很有可能死在台上。 麻醉一打，她可能不是先麻掉，而是心脏梗塞、颤动、骤停，或者是呼吸衰竭、肺栓塞、器官衰竭等等…… 更别提开刀后造成更大的损害了。 开刀当场死，保守治疗虽然意义不大，但起码还能拖一两个星期。 “最少，保守治疗，还能留给家属和病人告别的时间。”王平考虑再三后，说道。 江主任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做法。 不久，两位主任召集了病人家属，开了最后一次术前告知会议。 会中王平再三强调了麻醉风险。 如呼吸抑制、循环抑制、低血压等等…… 每一项，都凶险万分，和在阎王的生死簿旁边蹦迪，还问阎王要不要一起差不多。 王平专业、冷静的分析相当有效，家属脸色很快就惨白如纸了，吓得直哆嗦。 眼睛也逐渐失去了光，整个人失魂落魄，满脸的死气。 王平心中唏嘘一声，总算是劝说成功了…… 然而，念头刚起，一直低垂着头的家属突然抬起头来，擦着红肿的眼睛道：“风险我们都知道，医生，开刀吧，救救我妈！” 王平怔了一下。 开刀意愿这么强烈吗？ 江主任叹了口气，给了王平一个无奈的目光。 就说了劝不动，这家人非常执着于开刀…… 高娟的家属站了起来，声音低沉但坚定，道：“医生，我们想搏一搏，我妈她生前说过，哪怕是死，也不想插着管子，更不想没有尊严地躺在病床上苟活……我们和她商量过，风险再高，死也就死了，她就怕最后的时间也要像现在这样吊着命。” “这……” 王平犹豫了一下。 这种手术，绝大多数时候家属都不敢做。 然而事实上，比家属更害怕的，是临床医生…… 如今家属看开了，压力就落在医生头上了啊！ “稍等，我再去评判几个指标，做最后一次术前确认，你们可以再考虑考虑。” 王平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江主任追了出来，不解道：“什么指标，术前评估已经很明确了，还要检查什么吗？” 王平摇摇头，“说给家属听的而已，我得问问许秋的意见。” 江主任恍然大悟。 “给手术室打电话，让他们把高娟的详细资料汇总过去。” 王平说干就干，提炼出关键的检查、生命体征等，让手术室的巡回护士向许秋征求意见。 那边的动作更快。 五分钟后，手术室的人就打回了电话：“许医生说，提前和icu协同，准备好抢救药、除颤仪，可以尝试做手术！” “好！” 听到许秋的判断，王平心里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他走回会议室，将各种术前告知书、同意书等交给家属签字。 “医生，我们知道我妈她病得很重，拖下去是一个死，做手术也是一个死，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闹，只求你们能尽全力！” 王平握住了家属伸过来的手。 冰冷，且在颤抖。 他望着家属，用富有感染力的声音说道：“只要有可能，我们都会保下病人的命！” …… 五个小时眨眼就过去。 许秋的四号手术室，在艰难地清创、定位中，终于一毫米一毫米地开始挪动钢筋。 戴上安全套后的钢筋，少了几分锐利，多了一些圆滑。 终于，在手术的第六个小时二十分钟，最后一截钢筋从脑组织中“砰”地一声轻响，彻底抽出。 “呼！” 手术室所有人神情都立刻放松了下去。 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蔺主任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其余助手也都闭眼望天，缓解着长时间神经紧绷带来的疲倦感。 “你好牛，许医生！”小护士给许秋擦着汗。 “你好帅，许医生！”巡回护士看看手术室其他医生，又看看许秋，顿觉眼睛受到了洗涤。 “我呢？”蔺主任笑了一声。 这次他当一助，也发挥出了手术生涯的最佳表现。 巡回护士顿了一下，想了半天，“你……你好啊，蔺主任？” “？？？” 神特么你好啊！ 就不能夸奖两句的？ “准备收尾。” 无影灯下，手术还没有结束，许秋注意力始终在病人身上。 其余人顿时肃然起敬。 很快也调整过状态，重新专注起来。 接下来，就是消除失活脑组织，进行严密的电凝止血了。 这种特重型的开放性颅脑损伤，死亡率都非常高，而且手术风险极大，很多医院都不敢接。 这一台便是典型的例子。 翻开皮瓣后，他们就发现钢筋插入导致了颅骨的爆裂，呈现出粉碎性洞型骨折。 拔除钢筋的过程，同样是提心吊胆。 必须先对周围组织电凝止血， 然后一边冲水一边拔除，完了还得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多次清洗创腔。 折腾了差不多半小时，才把脑组织内压迫脑干的大血肿清除。 当然，即便是移除了钢筋，也不代表接下来就轻松了。 钢筋留在伤口内的碎骨片、头发、失活脑组织，乃至于锈迹等，都需要彻底清除。 手术的第八个小时。 许秋终于完成电凝止血，以棉布压迫后，又盖上了明胶海绵，出血总算是控制住了。 “出血量？”许秋头也不抬地问道。 “170ml！” 这个数字一出，手术室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太少了！ 普通的重型开放损伤，钢管等异物插进去了三四厘米，都可能产生300毫升以上的术中出血。 而这一台难度极高、风险极大的异物拔除术，出血量少得惊人！ “许医生，我的神！” “感觉你们脑外科的人才培养基地又可以开一个项目了，就叫特重型颅脑异物取出，很有搞头！” 蔺主任的笑容格外灿烂。 的确，这台手术成功，估计又能出一篇大新闻，天都的脑外科老大、天坛医院，肯定要馋得流口水了！ 当然，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第382章 致命的开关手术，紧急施救! 而是——脑外科特刊。 没错，自从急诊科申办特刊，并且取得巨大成功后，脑外科也依托于许秋建立的培养基地，搞出了个脑外科特刊。 本来他想取名叫“许秋特刊”来着。 后来被急诊科的王平主任怒斥“要不要脸”，只能被迫改名。 好在，由于许秋是临海一院的公共财产，王晟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这事儿。 脑外科这边也懂事，特刊分成没有亏待许秋。 这事儿也就办成了。 不过，销量上肯定是比不上急诊科特刊的。 毕竟许秋的大部分手术都是在急诊科这边完成，脑手术虽然也有涉及，但也仅仅是能给脑外科特刊填饱肚子的程度，并不多。 也没有什么王炸的手术。 但是，今天这台手术，完全能当下一次特刊的版面了！ 销量肯定爆炸！ 蔺主任喜滋滋的。 下个月的科室奖金，一定十分可观啊。 …… 与此同时，六号手术室里。 王平正与消化内科肖主任、心外科郑主任等人救治高娟。 除了这些人，约瑟夫、杨钰恩也在。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高娟是腹部手术，和心脏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但由于她的身体极其虚弱，术中很有可能心脏骤停，或者是发生心室纤颤等意外，便喊上了心外科的主任过来当个吉祥物。 没出事吉，出事了翔，家属只能呜。 死神征本就罕见，做手术的并不多，尤其是给一个如此危险的病人做手术。 这一点，约瑟夫并不理解。 莓国的手术成功率非常高，除了医术、仪器、技术等的先进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即，挑选病人。 与大夏对病人来者不拒不一样。 莓国其实更像是双向选择。 就拿最常见的器官移植来说，在莓国，做肝移植、肾移植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器官即将衰竭、为了改善生存质量、拥有更加健康的身体的病人。 而大夏呢？ 能到器官移植这一步的，绝不可能只是奢侈地，仅仅是为了“活得更好”。 几乎所有病人，都是已经到了疾病终末期，如尿毒症肾脏衰竭、肝纤维化晚期肝脏彻底丧失作用等，他们只是为了活着。 前者是给身体相对健康，花钱买好器官的病人做移植。 后者是濒死边缘，不换器官活不了几天的终末病人…… 谁的成功率更高，即便是外行都一眼能判断出来。 这也是约瑟夫来观摩这台手术的原因。 在他看来，高娟已经没有任何抢救的必要。 实在不明白，为何大夏医生如此执着，做这种没有必要的尝试！ “完了！” 就在约瑟夫出神的时候，异变横生！ 只见王平脸色惨白，消化科肖主任等人也是满脸肃然，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约瑟夫连忙看去。 术野下。 在艰难地开腹、清理腹腔后，众人终于看到了近肝门静脉积气区的真面目。 高娟的整个腹部大网膜，已经和肠管紧密黏合在了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隆起的团块，像是龟壳。 “怎么会这样……”肖主任脸色大变。 他试着敲了敲团块。 砰砰。 腹部的团块顿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像是一个坚硬的腹甲。 “没法做了。”王平瞳孔剧缩。 这块龟甲，将术区的所有脏器都覆盖了，且与腹部的各种组织都黏在了一起。 而浮现在龟甲左侧区域的肝脏，则向外膨出，宛如一个轻脆的气球。 病人肝脏也的确和气球无异，一碰就会碎裂出血。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沉默不语。 想要继续做手术，必须打开这个龟甲。 但，谈何容易？ “又要做一台开关手术了……”王平眼神黯淡。 开刀了，但做不了，只能关腹。 这种手术，对病人的伤害很大，却没能起到一点治疗作用， 临床上都会极力避免。 然而，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不做开关手术，如果贸然进行下去，会带来更大的伤害，还不如及时止损！ 约瑟夫苦笑一声。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肝门静脉积气被称为死神征，并非毫无缘由。 明知病情危急，顶着超过75%的死亡率做手术，就要做好病人下不了台的准备！ 这条人命，应该是给王平等人最大的教训了。 然而就在这时，约瑟夫身旁，杨钰恩突然说道：“为什么不呼叫神奇的许医生呢？” “嗯？” 众人一愣。 许秋吗…… “他应该还在手术。”王平摇头。 肖主任皱皱眉，道：“那台手术，一般也需要十多个小时，现在才刚刚八个小时，应该没有这么快。” “试试，试试！”杨钰恩望向手术室。 要是巡回护士不去喊人，她就冲出去了。 王平盯着无影灯下的病人。 隆起的腹部犹如龟甲，肿胀的肝脏像是气球，这个病人已经危险到极点，在场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如果还有手术的可能性，那么，这一丁点的可能性，一定在许秋身上。 “听她的，试一试吧。”王平沉重地点了点头。 …… 第四手术室这边。 许秋刚刚完成止血，巡回护士就踩开气闭门，通知了王平那边的状况。 “腹部大网膜和肠管、脏器黏合起来了？” 许秋皱眉。 这种情况的确很棘手啊…… 没有看到实况之前，他也不好判断自己能不能解决。 哗啦。 许秋放下手中的器械，目光落在蔺主任身上：“剩下的收尾，能做吗？” 蔺主任挺了挺背。 这台手术，他的状态非常好，拔除钢筋他没有把握，但最后的补颅、关颅的工作还是能胜任的。 “没问题，这里交给我！” “行。” 许秋雷厉风行，交接完后，立刻换下手术衣，重新洗手、消毒等。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六号手术室。 “许医生！” “来了，来了！” “希望许医生能救回病人……” 第六手术室里，王平等人都激动万分。 但，心里却依旧忐忑。 死神之征、asa分级iv级、龟甲腹、气球肝，还有被搁置的二十分钟手术时间……无数种让医生直呼打咩的情况聚合在了一起，组成了这一台绝望的手术。 真的……能成？ 第383章 许秋没来，谁敢说病人必死?! “果然……” 许秋一进来，立刻成为手术室的绝对核心，他判断起术野下的情况，脸上多了一丝凝重。 和巡回护士汇报得差不多。 腹部大网膜和各种器官、组织团在了一块。 左侧肝区则往外膨出了一块，那是肿大的肝脏。 一眼扫去，肠管也非常糟糕！ 病人自trize韧带以下大约110cm起，小肠管的色泽都差到了极点，不见任何生理性的蠕动。 大范围小肠肠壁均呈现出灰白的色泽，触之僵硬，跟冻了好几天的九转大肠似的。 正是这些失去活性的“僵尸肠”，造就了无从下刀的龟甲。 “怎么样，有办法吗？”王平问道。 肖主任也咽了咽口水。 许秋做的腹部手术其实并不多，当初以一手陈氏胰肠吻合术惊艳全院，甚至惊动了天都的陈院士后，他就很少再涉及腹部，尤其是肝胆方面的手术了。 这次给肝门静脉积气的病人做手术，如果能成，或许会给消化科、肝胆科留下一台镇科之宝级别的示范手术！ 只是……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了。 “有点麻烦。”许秋道。 王平和肖主任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约瑟夫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吓死了，还以为许秋连死神征都能搞定呢…… 这家伙明明是急诊科的医生，却给脑外科搞了个人才基地，还在心外科弄了小血管、创始手术，简直离谱！ 要是再跨行救下已被宣判死刑的病人，那太离谱了！ “既然如此，那就……” 王平刚想以开关手术收尾，许秋却突然拿起了手术刀。 “换个手术方案。” 许秋扫清上一台手术的疲倦，整个人容光焕发，有力地道：“保留trize韧带下110cm的小肠，同时行坏死小肠+右半结肠切除术+小肠造瘘术+横结肠远端关闭术！” “？？？” 王平等人一脸震惊。 这就是你说的……有点麻烦？ 转头就给了个解决方案？！ “真的能行吗？”约瑟夫愣了半天。 这不科学啊。 杨钰恩却兴奋不已：“行的行的，偶像肯定可以！” …… 许秋开口，整个手术室的重心立刻调整。 很快，崭新的手术方案开始。 先是坏死小肠的清除。 许秋持刀，没有丝毫怜惜，直接将龟甲表面的“僵尸肠”切去。 跟拆分冻结在一起的大肠似的。 有点恶心，又有点解压。 大片大片灰白色、质地脆弱的小肠被剥离。 随着时间推移，龟甲越来越小。 王平等人震惊不已。 肖主任有些疑惑：“腹部大网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们很久，等许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们讨论了很久，也没有一个答案。 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肖主任做了这么多年的腹部手术，也是第一次见到黏合在一团的龟甲腹。 “腹膜透析。” 许秋剥离龟甲的同时给出了解释。 “腹膜透析？”肖主任等人怔住。 做腹膜透析，尤其是长期透析，有很多缺点，如急性期的腹腔出血、脏器损伤、腹透导管功能不良等；慢性期并发症则包括腹膜炎、腹膜功能减退、高脂血症等等…… 龟甲腹？没听说过。 “急性期导致大网膜包裹，慢性期再并发腹膜功能减退，正好又赶上了肝门静脉积气，在弥漫性炎症的影响下，导致各种组织全部黏在了一起。” 许秋的答案让众人震惊。 这是教科书学不来的东西。 甚至，连肖主任这种腹部手术一把手，也是此刻才领悟。 这种医学知识，就像是一个黑盒子。 打开盒子之前没有人知道。 但，一旦被揭开，立马就清晰了。 “原来如此！”杨钰恩也恍然大悟，惊喜地点点头。 都说了，有问题，就问问神奇的偶像嘛！ …… 随着许秋接手，手术室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得到了放松。 王平、肖主任担任一二助，也是越发得心应手。 “还是助手爽啊……”王平默默感慨。 当工具人竟是如此美妙！ 肖主任也满脸笑容。 谁宣判死刑来着？ 许医生都没来，谁敢给病人下病危通知书！ 约瑟夫则越来越沉默。 他不是来临海一院展现技术，顺带着拐走许秋的吗。 怎么感觉，自己的逼格在许秋面前越来越不够看了啊？ “切断。” 此时，许秋已然拆解完龟甲，将坏死的小肠全部切除。 紧接着又从后腹膜直达肝曲，然后沿着横结肠上缘切断了右侧的大网膜。 这一步，是右半结肠切除术。 “扫查。” 许秋话语简洁，但动作却一点不含糊。 他钝性分离腹膜后脂肪和淋巴组织，仔仔细细地进行了探查。 确认无误后，将右半结肠的系膜完全切断。 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切断了横结肠的右端。 至此，整根右半结肠与高娟分离。 到这里，许秋的陈氏胰肠吻合又派上用场了。 尽管和胰腺没什么关系，但这门缝合术的手法能用在末端会场和横结肠的对端吻合上。 融汇了各种精妙的缝合技能后，许秋再次做常规的吻合，简直是如臂使指，达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 众人回过神来，术野下已经出现了一段漂亮的肠管。 “暴殄天物啊！”王平羡慕不已。 这种缝合，拿去整形外科，给小妹妹们缝双眼皮、做脸，都算得上是完美手法了。 竟然用在看不到的肠腔！ “小肠造瘘。” 许秋倒是觉得很平常，没有一丝停顿，开始了下一步。 相比右半结肠的切除术，小肠造瘘就简单很多了。 但……这只是就常规而言。 高娟的情况非常凶险，坏死的小肠很多，剩下的小肠能不能顺利完成造瘘，都是一个大问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直到此刻，麻醉医师都没有报警，高娟尽管虚弱，却始终稳定在一个尚能做手术的低水平附近。 切断小肠系膜血管…… 封闭小肠远端…… 选择造瘘口…… 依次缝合小肠的浆膜与腹膜、浆膜与腹直肌前鞘层、小肠全层与皮肤层…… 许秋不敢含糊。 这一步虽然简单，却是整个手术的重中之重！ 第384章 闻着味来了! 所谓小肠造瘘，其实就是腹壁开一个通向体外的口子。 这个瘘口有两个作用，一是促进营养吸收，二是促进大便排出。 病人做了右半结肠切除，大片小肠坏死也被清理，之后还有一个横结肠远端关闭术，不论是小肠对营养的吸收，还是排便功能，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而这一个瘘口，既可以输入肠道营养物，又可以将粪便、肠液等排出体外。 能吃能拉，非常人性化。 如果不做小肠造瘘，一方面是营养跟不上，二是肠腔和腹腔会遭受更大的压力，此外粪便的累积也会影响术区的恢复…… …… 手术在三个小时后完美收官。 一直到许秋着手清理术野、准备关腹时，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 “就结束了？” 王平等人有些意犹未尽。 困扰他们的龟甲腹，竟然就这么被一点点剥解了？ 龟甲左侧，病人右腹的气球肝，也被分离，原封不动地塞回了肝区，门静脉的积气更是被巧妙地排出。 这一刻，众人有一种庖丁解牛的感觉。 他们眼中，这台手术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然而，许秋却将其逐步拆解，找到了每一个困局的破解之法…… 不可思议！ “这也能救回来？！”约瑟夫愕然。 明明已经宣判死刑了，怎么还能起死回生的！ 而且。 许秋似乎才做完一台极高难度的手术，没有休息片刻，就顺手又做了一台？ 讲不讲外科基本法的！ “还没结束，这种级别的腹腔手术，发生肠粘连的风险非常高！” 约瑟夫深吸一口气，不甘心地道。 对于高娟来说，难的不仅仅是手术，还有术后的康复过程。 腹腔手术，最麻烦的也是这一点。 开腹手术有个说法：只要开了一次刀，那后半辈子绝对还剩下一两次。 大到胃肠道肿瘤，小到阑尾炎、胆囊结石、息肉等，一旦开了腹，腹膜受到刺激，就会大量分泌富含纤维素的血清。 这是机体启动止血机制的一个程序。 这些纤维蛋白渗出物是修复损伤腹膜的关键， 一旦它被溶解或者是吞噬，未分化的间叶细胞会分化为新的间皮细胞在短时间内对缺损部位进行修复。 然而，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如果纤维蛋白没有被完全吸收，就会增生形成肉芽组织和胶原纤维，而这正是导致黏连的重要因素。 术后黏连可就严重了，它的后遗症和影响几乎是伴随终生的，当进展成黏连性肠梗阻时，就必须再次做手术。 这也是为什么说，腹部手术的病人，很大一部分要做第二次、第三次手术。 就是为了解除肠梗阻。 “希望不会发生黏连吧……”听了约瑟夫的话，肖主任神情凝重了几分。 对高娟这种复杂的病人来说，术后黏连的概率大于百分之九十。 想要争取那百分之十的完美恢复，一方面要看这场手术到底做得如何，另一方面，就要靠护理了。 如果发生了黏连，那对于高娟来说，也是死路一条。 她的身体，绝不可能撑过第二台手术了。 …… 下台后，许秋亲自为高娟制定了术后护理计划。 五天禁食禁饮，减轻肠道负担，以及积极抑酸、抗感染、维持水电解质及酸碱平衡，营养支持治疗等等…… 同时也把张三的手术记录等完善了。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 “许医生。” 刚过一刻，敲门声准时响起。 留着利落短发、五官精致的云梅倚靠在门口，手里提着双人份的宵夜。 “看你才下手术，我给你买了点吃的。” 云梅悄悄地走进来，道：“咱们小声点，王主任、王凡，还有蔺主任他们都才下手术不久，都在饿着呢，要是给他们听到了，这点东西可不够吃。” 许秋脸色有些奇怪。 云梅见许秋这个表情，顿时低下了头：“这样不太好，对吗？” “你后边。”许秋指了指。 云梅一愣， 赶紧回头看去，发现王平、蔺主任、郑主任正站在门口，一边咽口水，一边吸鼻子。 “？？？” 这是闻着味来的吗？！ …… 几分钟后，许秋办公室里坐满了人。 会客桌上摊开了一大把烧烤。 滋滋冒烟的羊肉串，烤出虎皮的青椒，撒满孜然的火腿肠…… 云梅站在一边，疯狂咽口水，但只能看着许秋和几位主任分食。 “云梅，你也坐……我记得你博士毕业就要回老家的县医院的，打算什么时候走？”蔺主任有点不好意思，吃得满嘴的油，赶紧关心了一句。 王平锁定一只焦脆的鸡爪，刚想趁着蔺主任不注意拿走，却发现许秋的目光也落在上边，抓了几十年手术刀的手灵活地一扭，捏起了旁边的娃娃菜。 “真香……是有这么回事来着，不过云梅你的天赋不错，现在也拿了名刀大赛的团队冠军，就留在临海一院很好，有前途！” 王平笑呵呵的。 如今的临海一院，医生们一个比一个努力。 但，晋升的速度还是比不过临医本身。 跟着许秋，临医直接芜湖起飞，说不准过两年临海一院就成了南部第一、大夏第一，坐拥一大批国家级重点项目、人才培养基地…… 这种感觉，就跟考了个三本，学校靠自己的努力成了一本，于是学生们莫名其妙成了一本生一样。 “我，我可能不回去了……”云梅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回去？”王平表情一喜。 云梅是个好苗子，在临床上很有天赋，当初他劝了云梅很多次，但都被婉拒了。 怎么突然想开了？ 云梅偷偷地瞥了一眼许秋。 其实，她以前真的对城市没有多少感情。 但，自从许秋随口说了一句“帮你解决毕业问题”，之后就真的去做了，以当时那个小小住院医师的身份，与背景深厚的副院长对抗，云梅的心态就发生了转变。 她第一次在这个冰冷的钢筋森林里，感觉到了温暖。 原来，这里也有人会关心她。 在这之后，她仔细去感悟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才猛然间发现，其实临海一院真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第385章 a＋奖励，开颅最大利器! 这里很纯粹，王晟德是一线下来的，有野心、有梦想，一心想把临海一院打造成一座专注于治病救人的医院。 因此，院内勾心斗角很少，即便是争吵，也多是在病人的手术方案等方面。 急诊科的氛围更是欢快。 天天都有其他科的家伙“许医生”“许医生”地喊，过来搬救兵。 急诊科内部，王凡和周华这些人特地做了个记录表，标记每个月各科室过来求援的次数。 这个求助表也针对急诊科医生。 上个月的求助榜单，王凡位列榜首，召唤许秋十六次，平均每两天一次。 当从博士延毕的焦虑中走出，云梅才发现，急诊科的大家对她都很不错，这里的人际关系都更加单纯，每天喊王凡去给病人掏粪，其实非常快乐。 唯一不太好的一点是，现在王凡自诩“缝合小王子”，已经不干掏粪的活了。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云梅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接着说道：“我以前以为县医院很单纯，那边的院长、领导都会欢迎一个有名刀大赛团队冠军、博士毕业的医生过去工作。 但今年过年回老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 真实的县医院，科主任会觉得他过两年地位不保，绩效奖金也会被我分走一大半，所以会死命打压人才，卡职称晋升，保住他的地位。 而且，一旦你拿钱多一些，哪怕这是应得的，其余同事也会想尽办法刁难…… 县医院全是关系户，我如果去那边，地位可能还不如院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别说治病了，以我这笨嘴巴，可能连同事关系都处不好了。” 提起这个话题，众人的表情都沉重了几分。 王平道：“水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其实不只是县医院，很多医院，不，应该说各行各业，其实都一个样。” 蔺主任笑着摇头：“所以没关系的人还是得去大城市、大医院，虽然那里可能不会比县医院好多少，但，至少平台大，资源也多，关系户没功夫和普通人计较。” 在场的主任基本都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 个中辛酸，深有体会。 如果他们在县医院，可能到今天都还是个主治，或者是不可能继续往上升的副主任。 但在更大的地方，神仙打架，就顾不上他们这些凡人了。 “还是许医生厉害。” 云梅话锋一转，眼角含笑地望着许秋。 是许秋的话，不管到哪里，都肯定不会被埋没的。 王平点点头：“哪能拿许秋来举例子，我这个当导师的，都指望着他能带一带我拿长江学者。” “哈哈哈哈，这话在理，国内能给许秋当导师的，可能不超过五个人了。”蔺主任大笑。 “不管怎么说，云梅你能留下来最好，现在正好是临海一院的上升期，你要是半路上下了车，以后想要再上来，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了！”郑主任也跟着掺和了两句。 王平想了想，道：“急诊科这边，才成立胸痛抢救中心，还没正式挂牌，抢救组也没搞，你要是肯来的话，当胸痛中心的负责人如何？” 云梅低了低头：“还，还是许医生来吧，我可能不太行……” 王平：“许秋一天到晚忙得很，怎么可能有空来管胸痛中心，而且他不一定看得上……你也别推辞了，自信一点，你好歹也是名刀大赛的种子选手！” 云梅有些受宠若惊，她慌乱中看向许秋。 许秋目光平静，点了点头：“下一届我不参赛，可能是你带队，当个负责人磨练磨练。” 云梅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她坚定地握了握拳头：“好，那胸痛中心就交给我！” “这可是许医生新争取来的省级项目，一定要发扬光大啊！”郑主任鼓舞道。 “好，我不会让许医生丢脸的……” …… 边吃边聊到后半段，云梅提前点好的烧烤也终于到了。 “很有眼力见嘛！”王平等人表扬了一句。 吃完宵夜，王平等人纷纷告别。 等办公室只剩下一人，许秋终于有机会打开系统界面。 “希波克拉底之警戒：已完成” “是否领取奖励？” 许秋没有犹豫，点击领取。 “叮！手术评价：a+！” “恭喜获得a+级奖励：大师级颅脑功能损伤定位经验！” 随着大量白光涌入脑海，一位专注于颅脑功能损伤定位三十年的医生的所有经验，在一瞬间融入许秋的记忆。 额叶中央前回皮质损伤引起局限性癫痫…… 顶叶中央后回毁坏性病变引起对侧相应部位的感觉障碍…… 等等。 无数知识变得清晰，许秋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大脑，注意力放在哪个脑区，就能立刻浮现出相应的损伤表现等等。 “这个功能……” 许秋有些惊喜。 掌握之后，他几乎能瞬间通过病人的表现来判断可能损伤的脑区。 反过来，也能够通过手术损伤的脑区，反推病人术后并发症。 他赶紧尝试了一下。 张三的额叶、顶叶均有损伤，可能发生局限性癫痫、古茨曼综合征。 即，失写、失算、不能识别手指、不识左右。 还有枕叶损伤。 即便手术再成功，他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幻视、对侧偏瘫等等。 至于钢筋贯穿经过的区域，就更加复杂了。 不自主运动、肌张力改变等都是极有可能出现的术后后遗症。 不过，尽管如此，这仍然是一台不可思议的手术。 成人两指粗的钢筋穿透大脑，能活下来已经很匪夷所思了，他只是留下了一些脑损伤必然存在的后遗症，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不错。” 领完奖励，许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获得这个能力后，再开展颅脑手术，他会更加顺手。 一眼就能判断会不会损伤某个脑组织，同时还能立刻找到各种功能脑、重要血管的定位，这将使得许秋手术速度再往上提一大截。 …… 又看了几个病人的病历，制定好后续治疗方案后，许秋终于准备回家。 不过就在这时，住院部那边突然又紧急呼叫起来。 许秋赶过去，是张三病房的方向。 “出问题了？”许秋纳闷。 刚给张三预判了一下颅脑损伤的程度，这就来了，以他的判断，这会儿怎么说都不该出问题啊…… 第386章 医院最心酸的一句话 许秋赶到时，张三病房外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两名二班倒看守的警察，两三个小护士，还有不少同村的村民。 电梯响了一声，蔺主任也急匆匆赶来，看到许秋，他眼睛一亮，气喘吁吁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来。”许秋摇头。 不过，随着两人到来，病房那边终于让开了一条路，许秋也终于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病人。 不是张三。 而是那个被关在地下室半个多月的六岁男孩。 “呕！” 男孩脸色惨白，瞳孔像是失去灵魂一般没有聚焦，倒在地上剧烈地呕吐着。 “许医生，快来看看，这小孩是什么情况！”小护士见救星终于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蔺主任也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张三…… 许秋的手术肯定不可能出错，如果张三这会儿发生意外，肯定是他善后做得不好。 这也是他慌里慌张赶来的原因。 此时见张三暂时没事，他也放心了。 “呕吐？而且是喷射状呕吐……中枢性的？”蔺主任扫了一眼男孩，下了一个第一判断。 这就撞到他的专科上了。 许秋则没有妄下定论，他穿过人群来到病人面前。 “医生，救救我的娃，我老婆死了，二娃也被拐了，我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粗糙的汉子眼睛里射出恐惧的光，想要奋力抓住许秋这棵救命稻草。 “我是医生，我会救他。”许秋的手掌按在汉子的肩膀上。 这八个字，仿佛是一束温暖的光，让汉子一下子安静了，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下来。 许秋看向男孩。 由于半个多月的饥饿，这个六岁的孩子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衣服下的肋骨突出，手臂干枯得像是只有一层皮贴在骨架上，眼窝更是往下凹陷。 本该属于孩子的发亮的眼球，此刻也黯淡无光。 简单的查体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消瘦得厉害。 继续询问病史，呕吐是在进食后发生的，此前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 “推个超声过来。”许秋道。 很快，他当场给男孩做了个超声。 全腹扫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莫非，真是中枢系统的疾病？ 但，许秋却没有停下，而是在胃和空肠之间反复扫描。 “这是……做什么？”蔺主任一愣。 后续赶来的医生也有些不解。 “都好好的，没什么异常的回声啊……”众人疑惑万分。 许秋刚想收起仪器，听到这句话，顿了一顿，又把探头按在了右上腹处。 “这里，没有十二指肠。” 这句提醒，终于让蔺主任等幡然醒悟。 “对，中间少了个十二指肠！” 许秋点点头，道：“十二指肠缺如，或者说，压迫，应该是肠系膜上动脉综合征” “缺如？”粗糙的汉子脸上冒出汗珠。 “就是缺失，不见了。” 汉子脸色骤变：“这个病，不治的话会怎么样……” 但，话到一半他又突然沉默了，转而说道：“要花多少钱，我能凑出来，我一定能凑出来的！” 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沉默下来。 这个病不治会怎么样…… 这句话，是医院里最心酸的问题之一。 如果不是贫穷，谁又愿意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然而，在下意识的询问后，汉子反应过来这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一咬牙，不管这个病严不严重，他都要让自己孩子健健康康的。 许秋摇了摇头；“不用花钱。” 汉子的脸变了又变，他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突然说道：“医生，我们不能让你花钱……我会攒钱来救娃儿！” 许秋：“这个病，不需要治疗。” “什么？” 汉子情绪被打断，有些理解不了。 生病了不用治，那这还算什么病？ 许秋耐心地解释起来。 肠系膜上动脉综合征，也叫做十二指肠淤滞症。 发病机制，在临床上是独一档的。 当人消瘦时，十二指肠的脂肪会减小，乃至于消失。 而这些脂肪的作用，作用正是支撑腹主动脉和肠系膜上动脉的夹角。 一旦脂肪消失，十二指肠就像是被摘下的空手套，失去手指的支撑，轻易就会瘪缩、压迫。 此时，尽管十二指肠依旧存在，但缩成了非常小的一团，在超声等各种影像检查上，和消失没有区别。 而带来的症状，由于食物无法从胃里经过十二指肠被小肠吸收，因此会发生压力极强的剧烈呕吐。 这也是蔺主任误以为是喷射状呕吐的缘故。 呕吐、消瘦，十二指肠受压更严重、呕吐更剧烈、更加消瘦……这是一个致命的恶性循环。 许多追求病态体型的女性，十二指肠都或多或少有压迫问题，因此极容易呕吐。 而这个病的治疗方式，也相当简单。 就是补充更多营养，这块消失的脂肪胖回来。 一般来说，经口摄入食物不太行，因为食物无法通过十二指肠，会引发更剧烈的呕吐。 临床上常见的做法， 是给肠外或肠内高营养，坚持一段时间，长胖了就康复了。 但，这也有一个保守疗法。 或者说，省钱的办法。 躺着吃饭！ 仰卧、趴卧，都会让十二指肠展开，从而容许食物通过。 听完解释，汉子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肠子居然瘦了就消失，胖了就长回来？ “准确来说，是起支撑作用的脂肪。”许秋解释。 汉子听得一团雾水，他不明白这些，心疼地看了一眼儿子，然后说道：“医生，我相信你，你说没事就没事！” 说罢，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块皱巴巴的毛巾，蹲在地下，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地面。 “不用不用，保洁阿姨会过来清理的。”护士连忙阻止。 汉子自责地摇摇头：“对不起，都怪我，本来保洁大姐不用这么辛苦的，我随便擦一擦，不给她添麻烦。” 虽然说是随便，但汉子还是把呕吐物全部倒去了垃圾桶，地面上也擦得干干净净。 这一举动，让众人肃然起敬。 也许这个粗糙的汉子并不富裕，但，他的精神，却比许多人更加富足。 回去的路上，小护士一脸懵逼。 这个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看了看走在前头的许秋，试探着问道：“许医生，为什么这东西这么容易受影响？” 许秋淡淡地回答道：“很残酷。” “很残酷？” 什么意思…… 小护士脑袋上长出了一个问号。 第387章 临医王牌!最年轻特等奖! 一旁的蔺主任插嘴道：“仔细想一想的，其实还挺恐怖的。” 小护士懵了。 一时间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 蔺主任神神秘秘地道：“你可以理解成……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蔺主任，你能直接一点嘛……” “优胜劣汰咯，个体虚弱到一定程度，他就会被认定为劣势基因，索性直接让他无法进食、无法消化而被动淘汰，把食物节省下来，留给拥有更优质基因的人。” 小护士：“不对啊，这样说的话，有这个基因的应该都饿死了，留下来的不应该是不存在这个基因的吗？” “不，基因得从群体角度去考虑，个体的存活是没有意义的。这样做，可以保证更强壮的个体活下去，也就能提高群体的健康度。” 许秋点了点头。 这是关于十二指肠淤滞症的一个理论。 尽管达尔文的进化论存在巨大缺陷，但基本框架却没有太大问题。 适者生存，的确是自然选择中的一个客观规律。 脆弱的十二指肠正是如此。 一个个体太脆弱，索性直接让他饿死。 把食物留给更强壮的个体，才能更好地保证群体基因的传递。 只是，在文明社会，这种事情变得更加隐晦了而已。 放在社科领域，总结起来就是马太效应。 深究下去，一定是残酷且血腥的。 小护士听完解释后，突然觉得有点细思极恐。 “算了算了，管他什么天道人道，我赶紧去值夜班了……” …… 凌晨一点多，许秋终于到了家。 连轴转的手术，让他的精神也疲倦到了极点。 简单洗漱后，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时，他的手机塞满了祝福短信。 黎雪：“妈呀，许医生你前几天出差竟然是去评选国家科学技术奖了？特等奖啊！我从来没听说过医学领域的特等奖！” 王晟德：“恭喜！临医、临海市、白云省都能因为你出一次名的，一个拿特等奖的人，本身便是国宝级别的人物，往后省里边肯定会不吝惜资源地培养你！” 白云省第一书记傅清：“恭祝夺奖，省上的奖励很快就会下发，还望你为大夏医学继续努力！” 陈院士：“虽然会场就知道你拿了特等奖，但现在名单总算正式公布了，有空吃个饭！” …… 密密麻麻一大堆祝贺短信。 许秋这时才发现，今天的新闻头条已经出炉。 “临海小血管获得国家科学进步奖特等奖，总工程师许秋或成大夏史上最年轻特等奖获得者！” 几乎所有的媒体，都争先报导这篇爆炸性的文章。 下方，均附上了红头文件。 “大夏关于国家科学技术奖励的决定” “根据《国家科学技术奖励条例》的规定，经国家科学技术奖励评审委员会评审、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委员会审定和科技部审核，大夏批准并亲自签署， 授予许秋、顾悦院士、赵达院士国家科学进步奖特等奖； 授予“纳米限域催化”等2项成果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授予“面心立方材料弹塑性力学行为及原子层次机理研究”等44项成果国家自然科学奖二等奖……” 历届的国家科学进步奖获得者，其实都鲜有人关注。 即便是真正的院士站在面前，普通人也大概率认不出来。 但这一次，随着许秋混在一堆院士之中，夺下特等奖的桂冠，全国都震惊了。 热度更是空前，几乎快到了全民关注的程度！ “卧槽！是那个考研之神？” “什么鬼！年初还在考研呢，怎么年底都没到，直接拿下国家级的特等奖了！” “这何止是国家级特等奖，这是科学界、学术界，最有含金量、最顶尖的奖励啊，能拿奖的，去任何一个大学，都是顶尖学术人才！” “离了个谱，他不是医生吗，怎么活跃得跟个网红似的？” “别拿网红侮辱许医生！” “我刚刚看了眼他百科上的简历，他今年才二十五岁……二十四岁加入临医，第二年年初成为主治医，这个月又晋升副主任了，我靠，半年升一级，坐了火箭吗？” “副主任医师？这只是许秋身上最不起眼的一个称呼罢了！” “……” 高涨的讨论量，一下子将国家科学技术奖的公布推到了榜首。 当然，临医欢天喜地，但总有人忧愁。 诸如协和、华西等，今年也做了很多科研项目，也有累累成果，尽管从数量上压制了临医，但论起含金量，加起来都不够许秋一个“临海小血管”打的。 而由于许秋男主角般的长相，以及不合常理的医术，跟他有关的消息，基本上热度都不会低。 连带着，临医的知名度也在逐渐打响。 医院有网络舆情部，这其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舆情部的作用，兼顾宣传与控制舆情。 简单来说即，好的你随便说，坏的不准开口。 越大型、越顶尖的医院，这个部门的手自然伸得更 长，对互联网上出现不利于自家医院的信息，会立刻联络相关平台的工作人员，进行删除。 因此，很多医院都很少能看到负面消息。 很多医院费尽心思，为自家医院树立互联网形象，打响招牌。 但，所有的努力，都不如一个许秋！ 至少在这一年，临医的正面讨论度，都远远高于其他医院。 而且。 许秋不只是临医的宣传招牌。 他同时还是白云省“互联网+”代表…… 这波，直接让临医、白云省跟着沾了大光。 傅清等白云省高层全部笑嘻了。 这可是全国历史上第一位、靠纯粹医学成果拿下特等奖的人！ 出现在白云省！ 而且，白云省并不像当初的名刀大赛专家组一样，随便给了点钱打发。 省里可是专门开了会议，光是初期拨款就给了4.3亿，后续又追加了两个亿，总投资超过六个亿。 毫不夸张地说，白云省在钱上面，绝对没有亏待许秋。 这个政绩，肯定是要算在这一批领导身上。 而这，或许是他们迈上更高台阶，最重要的垫脚石！ 叮铃铃！ 省厅大楼里，傅清摘下老花镜，对报纸上内容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他接起电话。 听到对面的声音，他的神情猛地一怔。 第388章 大佬亲临!给许秋颁奖! “提……提拔？” 傅清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终于等到他提拔了？ 调任魔都、考察期…… 尽管白云省是省级单位，但，在白云省当老大，和魔都当老大，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后者是升职！ 现在，上头给了他一个考察期，有机会去魔都任职！ 傅清刚想要答应下来，突然瞥到了桌面上的报纸。 许秋的特等奖，不可思议的临海小血管，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 混迹在官场多年的傅清沉默了。 他想起了许秋创造的一个个奇迹。 数不胜数的高难度手术、令人惊叹的各种术式，以及脑外科培养中心、创始手术国家重点教学医院…… 这一年，其实不只是临医的荣誉，更是整个大夏都不曾有过的盛举。 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见过外国人扎堆来大夏学习医术？ 而且，还不是那种好吃懒做，中文都说不流利的、在外国混不下去来大夏捞钱的。 能来临医的，几乎全部是外国医疗行业的顶尖翘楚，更有约瑟夫等享誉世界的名医，全部都是人类精英！ 连坐拥协和的天都，坐拥瑞金、复旦、仁济等顶尖医院的魔都等，都做不到这一点。 傅清总感觉，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许秋才正式进入临床多久？ 一年多一点！ 创造的奇迹，就已经可以变成一本自传了。 未来五年、十年，他又能做到哪一步？ 而如果现在傅清同意调任魔都呢…… 他仅仅凭借着许秋做出的这点医疗成就，真的能走更远吗？ 去了那边，前几年肯定当不了一把手，熬十几年后，万一白云省新的第一书记政绩更牛逼了，还轮得到他？ 以许秋的能力，还真有可能做到啊！ 而且， 现在许秋只是打响了临医、白云省的知名度，在傅清的履历上可看不到半分！ 医改更完善了吗？ 医疗健康事业走向新阶段了吗？ 又或者……真的给白云省的人民创造了优越的就医环境、为医务人员提供了良好的从医环境了吗？ 都没有！ 许秋的成就，还局限于个人。 距离带动整个省的医疗水平，还有一些距离。 “不能走！” 想到这里，傅清脸色突然一变。 上头这是升职吗？ 分明是明升暗贬啊！ 许秋的临海小血管即将量产，而且省里面即将发力，以临海一院为中心，建立一个集科研、医术、教学等为一体的综合医疗核心区，未来将辐射全省……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政绩。 现在走了，自己栽了半天树，不是让人家乘凉去了？ 这一刻，傅清想通了。 什么魔都、天都。 留在白云省，跟着许秋，政绩才是一片光明啊。 往上爬，是他个人的成就。 但如果继续留下来，继续加深对许秋的投资、支持，那么之后受益的，可能是白云省，乃至于整个大夏！ 想到这里，想到这关乎民生的问题，傅清好像突然想通了。 他走了，下一个书记，真的还能贯彻他如今留下的一切，把许秋当人才培养吗？ 很难说！ “同志，我考虑了很久，调任魔都的决定，还可以再考虑一下，我还是想继续建设白云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组织上再考察考察。” 这句话，基本上已经算是彻底取消了傅清的资格。 如果说之前他还是奔着升职去的。 但此刻拒绝上头决定，已经是限制死了他往后的道路。 起码这一刻，傅清是真真正正想站在许秋背后，看着他在医学上走得更远，把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等等问题彻底解决！ …… 临海一院门口。 许秋看着一院挂着的横幅，习以为常了。 临医基本每个月就能换一个宣传点。 之前是名刀大赛全满分，后来是考研满分第一人，还有颅脑分离术、临海小血管等等。 而现在，变成了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 据说附近做横幅的店子都多了两家。 属于是许秋一个人养活了一个行业了。 才到医院没多久，医院、市里、省里，还有国家给的奖励都不约而同到了。 王晟德笑眯眯地招待起这些贵客。 市里面的就别提了，看不上。 省里面，傅清亲自过来。 国家上头，则是评审委员会的会长带着奖章、奖金等过来。 这些都是平时出没在国家场合上的顶尖大佬…… 能全部聚在一起，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事实上，即便是特等奖，委员会会长也基本上不会专门去拜访。 更别提打飞的到遥远的临海了。 然而，许秋太过年轻，未来的潜力不可限量，几乎是必成大夏医学顶梁柱，甚至将人类当代医学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正是国家看中的一点！ 另外…… 国际青年医学峰会，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当然，内定许秋这一点，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也不用去礼堂特地颁奖了，就在这里给了吧，我还要忙着去看病人。”许秋催促道。 “哈哈，你还是老样子！”傅清也没废话，笑呵呵地把150万的省内个人奖励的支票交给了许秋。 团体奖励，以及对临医的表彰，都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评审会会长则有些不适应。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他都亲自出面了，对方竟然一点都没有高看一眼的意思。 更别提什么毕恭毕敬了。 不过，想到许秋身上蕴藏的潜力，他也没有多少什么，把奖章之类的都交给了许秋。 至于合影，全部都省了。 许秋随手把东西收进了抽屉，摸了摸口袋：“我的笔呢？” 傅清眼睛一亮，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崭新的红笔，“许医生，这里，我正好带了一支……” “哦，谢谢。” 许秋高兴地接过，抓着笔就去门诊那边了。 傅清心里极为舒服。 果然还是要做好准备啊。 来之前，他专程打探了消息。 许秋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任何礼品都不要，连常见的茶、烟，酒都一概不收。 但他还是查到了一点消息。 红笔！ 这次准备了好几支红笔，总算是送了点礼物给许秋。 “这……” 评审会会长懵了。 第389章 手术失误?醒不来的病人! 他也是带了礼品来的，盒子里有国宝级茶叶大红袍，虽然只是小小一盒，但价格已经去到了二十几万，极度名贵。 但许秋拒绝了。 他本以为傅清什么都没带。 结果书记早就做好了准备…… 而且看许秋的表情，明显是送到了心坎儿上！ 一支几块钱的笔，比他精心准备的礼品还要有用！ 这是什么世道？ “傅书记，下次再有这种场合，你提前跟我说一声……”会长默默地道。 傅清笑着道：“没问题。” 两人都很确定，以后许秋的成就会越来越高，他们来亲自道贺的频率也不会低。 会长苦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王晟德身上。 “王院长，我听说你很喜欢品茶，这茶中状元武夷大红袍就不要埋没在我手里了，你收下吧？” 王晟德疯狂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也改喝白开水了。” “？？？” 这特么，千年古树产出的大红袍都送不出去了？ …… 离开办公室后，许秋没有再管什么书记会长，赶紧给昨天的张三、高娟做了术后的第一次正式检查。 恢复情况都好于预期。 接下来几天，两人的状况也越来越好。 术后第一天夜晚，张三已经清醒。 这对于贯穿脑的病人来说， 已经是可喜可贺的预后了。 能醒过来，至少说明性命保住了，不会变成植物人！ 外科icu的脑监护相当完善，基本上能给的各种无创、有创脑功能检测都给上了，如大脑皮层点活动、脑氧合、脑血流调节、脑内压调节和脑内压监控等，都没有落下。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临床领域，对术后icu脑监护的数据其实很少，只能靠堆量、对症检测覆盖各种可能的预后指标，尤其是覆盖对亚临床癫痫发作、脑氧饱和度和大脑调节和代谢改变的提示。 不过，各种指标都非常乐观。 术后三天。 张三开始被警察盯着，开始在护士的帮助下初步下地。 此时，高娟的情况也好了很多，已经下地了。 术后五天。 张三恢复正常饮食。 高娟短时间内肯定没法吃东西了，只能供给肠内营养，靠瘘口排出粪便。 有许秋专门制定的个体化术后护理方案，后者的胃肠压力始终处于一个动态平衡中，肠蠕动也平稳地恢复中。 再加上应用抗生素、提高酶代谢能力，纤维蛋白几乎一出现，就用在了腹膜的修复机制上。 至于多余的，也迅速被酶分解。 术后黏连刚有点苗头，立刻就被扼杀！ 术后第六天，高娟转入普通病房。 第九天，达到出院指征，彻底摆脱危险。 这个病例的成功，让很多医生都震惊了。 这可是死神征！ 基本上是见一个死一个。 而且，高娟的情况明显更加危重，分级濒危、心脏差、呼吸系统有基础病，术中甚至还等了许秋二十分钟…… 即便是这样，最后她还是平安地下了台。 九天前她还奄奄一息，此时已经能够站着跟医生们聊天，甚至还去跟许秋表达了感谢！ 简直是医学奇迹！ “好羡慕。” 医生们聚在一起，看着正握着许秋的手道谢的高娟和家属们。 那位坚持顶着风险做手术，始终不曾落泪的儿子，此刻终于崩溃大哭。 “这可能就是当医生的意义吧！” “是啊，拯救了一个家庭呀。” “咱们也要加油了，手术水平、质量都提上去，数量也不能落下，咱们院的病人可越来越多了。” “加油加油！” 医生们被许秋鼓舞，干劲更加充沛了。 许秋办公室，则又收获了一面锦旗。 “放不下了。” 旁边的书架里，锦旗又满了。 其他东西能随便扔，但锦旗这东西还是要好好保管的。 考虑了一下，许秋给医院方面打了个电话，又给办公室加了一面书架。 下午时分，安装完毕后，许秋把锦旗放进书架收藏起来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高娟平安后，接下来就是张三了。 许秋有些纳闷。 按照他的预估，张三其实也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自主运动能力可能会一定程度上受损，但语言表达、意识等肯定不成问题。 但， 从警方和护士那边反应过来的情况来看，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并没有交代什么。 第二天早交班，许秋重点关注了张三。 交班医生道：“目前17号病房已经从icu转入常规病房四天了，但意识状态还是不太稳定……” 对于一般病人，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大碍。 毕竟是脑袋穿过钢筋的男人，能醒来就是奇迹了。 但，张三不同。 他身上还背着起码三个活人的命，不交代去向，让警察满世界去找，难如登天。 事实也的确如此，警方这九天铺开了一张天网找，也只锁定了可能流向北方的某几个城市，至于具体的去向，还不得而知。 救援也有个黄金二十四小时之说。 这段时间找不到，被拐卖的孩子的轨迹就不只是局限于省内，而是可能出现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那时再想要找回，基本上就是小概率事件了。 不过，这件事情涉及了一个命案、一位妇女，两个儿童，牵扯极大，因此省里边并没有放弃，跨省成立了专案组。 搜寻是一回事。 最关键的，其实是在张三这里。 他如果能提供信息，或者是供出收货人，线索一下子就能打通，后续的案情也能更顺利开展。 …… 结束早交班后，许秋专程来到了张三的病房。 后方还跟着一大堆实习生、进修医生。 本来今天又轮到王平的教学查房时间了，结果人全跑到许秋这边来了，王平犹豫了一下，也选择跟来凑凑热闹。 病房外，还有一张折叠床。 这是急诊科提供的，给那位受害者父亲和儿子的。 看到许秋到来，两人赶紧起身。 相比之前，粗糙汉子的状态差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睛的黑眼圈很重。 很显然，张三连日来的昏迷，已经让他濒临绝望。 第390章 一眼看破!伪装的病人! 九天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两岁多的男孩带去任何地方。 甚至，可能被摧残得失去曾经的记忆。 张三再不醒过来，再过几个月，恐怕二娃永远找不回来了…… “许医生！” 见到许秋到来，父子两连忙起身。 女警于冰清也打了个招呼。 术后恢复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然而张三依旧没能彻底醒来……警方其实已经接近放弃了、 只是，她心里有些可惜。 好不容易救回来，结果嫌疑人居然没法配合调查！ 果然，钢筋贯穿脑袋留下的伤势还是太严重了，连传闻中的许秋都无能为力。 “查个房。” 许秋点点头算是回应，直接进了病房。 医生们也跟着鱼贯而入。 张三住的是三人病房，除了他，还有两位，也都是许秋的病人。 不过，另外两个恢复情况就非常乐观了。 见到许秋进来，两人都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 “许医生，谢谢你救了额滴命！”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的老太太笑得满脸褶子。 “其他医院都说我没救了，只有许医生敢给我开刀，才把我的命保下来了！”另外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感激地说道。 许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游奶奶，你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了，明天就可以让你的儿子过来办理出院了。” “李大叔，术后半年都不要做剧烈的运动，不过也不能不动，你观察三四天也能考虑出院。” “谢谢许医生！”两人乖巧地回了病床，摆好了迎接查体的姿势。 许秋顺手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接下来，就把重点放在了张三身上。 叫醒睡梦中的张三后，对方愣愣的反应了半天。 许秋做了个luria-nebraska神经心理成套测验。 这是国际上常用的神经内科测试量表，细分项目有269个，涉及运动、节律、触觉、视听觉等等。 时间原因，许秋简化了很多。 张三迷迷糊糊地配合着。 “握拳。” “伸出你的食指。” 张三紧握的拳头颤抖了半天，最终竖起了一根中指。 许秋相当淡定，做出判断：不能识别手指。 检测完后，功能量表也算是统计了个大概。 首先，他有局限性癫痫、对侧偏瘫，存在幻视。 此外还有失写、失算、不能识别手指、不识左右等等症状。 检查过程中，还经常有不自主运动，某些地方的肌肉异常紧绷，而其他地方则松弛、无法调动肌张力。 符合之前的判断：顶叶、额叶等损伤，脑组织中也有不小的损害。 许秋又重点做了记忆的功能评价。 这个检查就很离谱了，不论是图片记忆、节律记忆，还是手势记忆、单词记忆等项目，张三的表现都极差。 按理说，如此严重的脑外科，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点记忆损失。 但，囊括记忆的十三个项目全部异常，这就非常罕见了。 许秋打量着张三。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损伤，更像是……伪装。 心里有了初步判断后，大师级颅脑功能损伤定位经验全开！ 许秋的眼前出现手术中的一幕幕画面。 同时，也在脑内重建了一个大脑，一根洞穿而过的钢筋，位置、深度、等等，都和张三当时一模一样。 紧接着， 许秋开始拆解大脑。 大师级功能定位经验在此时发挥了完美的作用。 随着一片片脑组织如洋葱般被剥开， 被钢筋彻底捣毁的区域也被标记而出，周围受到挤压、感染等影响的脑区也逐一浮现。 而中间部位、被颞叶卷起的部位，负责记忆的海马体、纹状体等，正安然无恙地躺在其中，分明没有受到任何损害！ …… 睁开眼睛，许秋从无穷的画面中抽回心神。 他看了于冰清一眼，道：“审问吧。” 于冰清不可置信地看了许秋一眼，又打量着张三。 后者身子微微地颤抖，一副极度不清醒的样子，能承受得住审问？ 再说，这几天她和同事也尝试过多次了，只要提到人被拐去哪儿了，他就痛苦得不得了，似乎那段时间的记忆完全缺失了。 许秋摇了摇头。 这又不是电视剧，哪有什么想到某些记忆就疼的说法。 记得就是记得，不记得就是不记得，除非有脑血管病，否则还是心理因素在作祟了。 于冰清见许秋态度很坚决，将信将疑地来到了病床旁边。 “张三，如果你现在交代你的妻子、儿子，以及另一个两岁儿童的去向，或者是提供接头人的个人信息，这都算是将功补过，到时候会酌情轻判……” 她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张三就痛苦地叫了起来。 “你看……”于冰清叹了口气，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见到这一幕，眼里刚刚燃起一点希望之火的粗糙汉子又低下了头，神情黯然。 医生们也叹息。 还是没有办法吗？ 只有许秋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淡淡地瞥了张三一眼，道：“没有损伤到记忆，语言表达能力也没有问题，继续审问。” 于冰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这位许医生怎么敢这么断定的！ 明明嫌疑人已经成这样了，他对自己的手术这么有信心吗？ 躲在后边围观的王平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神内、脑外的手术，出现什么并发症、后遗症，其实都是不可控的。 就算是最顶尖的神经手术医生，恐怕也不敢断定某个病人能不能醒过来。 只敢说一句“大概率”。 因为中枢神经实在是太复杂，而对于脑部功能、分区的研究，直到如今都还是热点、难点。 这其中，最难的点之一，就是精确地划分损伤与未损伤的界限。 很多颅脑手术，术中会唤醒病人，让病人唱歌、做数学题，甚至打王者农药，其实都是借助脑电图等等的检测设备，来判断哪些脑区活跃、哪些地方是无功能脑区。 从而进一步确定脑手术的具体方案。 某些极端的情况下，开不出手术的入口，甚至可能会切掉某些始终没有脑电活动的脑组织…… 而许秋，竟然敢断定张三的记忆、语言表达没有问题？ 第391章 论文狂魔! 许秋看了看刚才填完的功能量表，道：“测评项目，只有和顶叶、额叶、枕叶等相关的符合逻辑。 至于其他的，看着严重，实则乱七八糟。 表演的痕迹太重了。” 于冰清猛地反应过来：“许医生，你的意思是……他是装的？” 医生们也吃惊不已。 这些量化细则，他们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 神经内科本来就是个壁垒极深的专业。 况且，就算让脑外科的蔺主任过来，恐怕他也不敢断言病人撒了谎。 许秋敢这么说，功能量表其实只是个借口。 真正的凭依，还是大师级颅脑功能损伤定位。 换言之，他对手术有着极其精准的掌控力，能百分之百锁定每一个该损伤的区域、应当不受影响的地方…… 除了许秋，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王平很清楚许秋的能力，他背着手走到于冰清身旁，道：“手术肯定不会有问题，病人既然还没醒来，那问题肯定出在他自己身上了……” 于冰清脑子有点乱。 张三似乎真的脑损伤了啊，医生都是怎么看出来他在演戏的。 就凭这手术是许秋做的，他说病人在伪装？ 短暂的犹豫后，于冰清看了眼许秋的脸。 嗯，肯定是病人撒谎了。 “张三！” 这次，于冰清心里多了一些底气，言语间也散发出飒爽的气质。 “你是想靠装糊涂躲过法律的制裁？ 我现在严正告知你： 不论你清醒还是昏迷，该判的不会少判一点，只有你主动交代，才有可能宽大处理！” 张三的身体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但，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许秋看了眼手表，他没工夫在张三这里耗费时间了。 “就交给你们了，我该上门诊了。” 于冰清叫住了许秋：“许医生，这个人，你确定是装出来的？” “确定。” “好，那我跟上级请示一下，让他们派更专业的审问人员过来。” 许秋点点头，把医生们交给王平带去教学查房，自己往门诊赶去。 …… 中午时分，许秋正在吃饭，就传来了好消息。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张三终于顶不住审讯的压力，交代了接头人的联系方式。 这事儿让临海一院都觉得不可思议。 竟然真的是装出来的！ 这九天里，神内的申主任，脑外的蔺主任，都亲自来检查、判断过，都没发现张三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毕竟，脑手术的后遗症本来就千奇百怪。 “许医生不愧是临医脑外科第一人！” “这个病人也是演得天衣无缝了，而且他本身就有不少脑损伤的症状，假假真真混在一起真的很难判断！” “一切邪恶，在许医生面前都将被绳之以法！” 临医大群里，医生们默默流泪。 他们明明已经很努力追赶了，但和许医生的差距还是越来越大啊！ “幸好，我唯一比许医生厉害的地方，大概就是论文数量了……” 许秋：“确实。” “卧槽，许医生本尊出现了！对不起许医生，我开玩笑的，你的论文含金量都特别高，引用次数都快接近某些开山祖师的论文了，我跟你比差远了！” “笑死，请拿出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来！” “666……” 许秋放下手机。 这位同事的话在理，他的论文实在少得可怜。 有空的话，就写个十几篇论文吧。 除了中文期刊，也该考虑考虑往sci，乃至于柳叶刀投稿了。 这都和国际影响力有关。 而柳叶刀，更是外科中的黄金期刊。 以手术刀——柳叶刀命名，足以想见这份期刊的方向。 如果国内能有医生在柳叶刀上发一篇文章，基本上能在各大三甲医院横着走，甚至被当成神供起来了。 当然，这种文章，指的是纯“外科手术”方向的专业论文。 而非研究什么慢性疾病在地区、家族、各年龄的分布；或者是各种发病率、死亡率等等。 说干就干。 当晚，许秋就开始批量生产论文。 他可供选择的题目实在是太多。 从之前的病人中随便挑出来几个，都是业内罕见的、能引起不小注意的病例，许多更是典型罕见病，在医学论文库里鲜少有记载。 许秋如果能写明白，对罕见病的研究、诊疗等，都将有推动作用。 比如，前段时间闹得热火朝天的克雅病。 他甚至还给克雅病写了个科普专题。 不过，科普面向的是普罗大众。 因此更偏向于讲解，缺少了学术性。 以克雅病为方向写论文，侧重点、内容等自然相差极大。 此外，还有这两天才出院的死神征——肝门静脉积气。 以及张三的极重型开放性颅脑损伤等。 都能写出一篇含金量较高的论文。 当然，论文的核心，却是病例所蕴含的手术。 比如龟甲腹如何剥离、气球肝怎么拯救，又该怎么从跟盘丝洞一样的腹腔内找到坏死的肠管等予以切除，并重建新肠道…… 这些才是重点！ 也是真正能让医学界收益的宝贵财富。 至于病例，只是填充在骨架上的皮肉而已，让这篇论文更加充实一些罢了。 …… 四天后。 许秋找到了王平。 “王主任，我这几天写了点论文。” “论文？” 王平有些惊讶。 如果换做其他人，他可能还以为对方是要他帮忙修改。 但眼前是许秋…… “发表吗，好，我帮你联系期刊。” 王平接过论文，手里一沉，他愣了一下，“这是什么论文，临海小血管吗，还是你开创的那台手术，怎么这么厚。” 许秋：“不是，这里是十七篇论文。” “十……十七篇？！” 王平差点心肌梗塞。 啥？ 这几天，写了点论文。 一点的意思是十七篇？！ 记流水账都没有这么离谱的数量吧！ 但，冷静下来后，王平又沉默了。 许秋的病人，很多都有写论文的价值。 而且，其中相当一部分，手术难度极高，医学界对相关手术的经验并不够充分。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许秋只要愿意，真的可以随便掏出一大堆论文。 而且，含金量还非常高！ “我先看一看……”王平咽了口口水。 第392章 学术界震动!改变医学界的一天! 许秋点点头：“我先回门诊了。” 他的时间安排得很紧，不是门诊，就是手术，实在没空管什么论文。 写完了扔给工具人就好。 “好，不过你都要投哪些期刊……” 王平还没问完，就看到每一篇论文第一页都标注着投递的刊物，顿时一惊。 sci。 柳叶刀。 以及bmj、jama等顶尖国际医学期刊。 此外还有不少国内的医学刊物。 王平傻眼了。 sci也就算了，对许秋这种级别的人来说，写个sci一作虽然不至于跟吃饭喝水一样，但也不会难到哪里去。 但……柳叶刀？！ 而且，还是专业手术论文！ 国内可没几个人写过正儿八经的柳叶刀论文啊！ “我看看，我看看，许秋你先自己忙去……” 王平咽了口口水。 他也不知道许秋是什么时候走的，整个人直接沉浸了进去。 一直等护士叫他去开会，王平才猛然从论文中回过神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这…… 是几天写完的？ 每一篇论文，都专业得不像话。 像是一部部枯燥的医学纪录片…… 而且，不是记录现在。 而是以后人的口吻，记录着前人的一幕幕，仿佛是上帝视角一般解析着这些手术。 王平感觉自己被打开了手术界的新大门！ 太离谱了。 太精妙了！ 这十七篇论文，根本不需要润色，直接投稿就行。 能被退回来一篇，或者是标个什么“小修”“大修”，王平都能当场把那篇论文吃下去！ “王主任，要开会了……”护士又提醒了一句。 王平摆摆手：“不开了，就说我有要事。” 说罢，他赶紧给王晟德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王晟德也赶来了，激动地抓起论文反复翻阅。 半个多小时后，他也震惊了。 跟许秋的论文比起来， 王晟德当时在手外科研究的理论、新术式， 用词精准度、严谨程度、乃至于成果的意义，都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日子。 “我亲自来联系！”王院长迫不及待了。 这几个月，临医在学术界算是出了一把名了。 得益于许秋的临海小血管和创始手术，还有颅脑分离，院内的医生都有了论文方向，在国内外的期刊上都相当活跃。 也是因此，临医还被称为“科研界的黑马”。 但，许秋这十七篇论文，甚至超过了此前所有医生发表的期刊！ 什么黑马？ 创始人直接下场开大，赛道都能给扬了，还什么马不马的！ “版面费可能有点贵……”王平提醒了一句。 学术期刊和其他刊物不同，投稿者想要发表，必须缴纳版面费。 柳叶刀，平均定价五千美元，大约是三万左右的样子。 sci就稍微低一些了，一千多美元。 但，许秋投稿的另外几个国外机构版面费相当离谱，最高的甚至达到了十万元！ 国内核心期刊稍微便宜一点，最低的是一千多元，不过最高的也达到了五万。 “不差钱！” 王晟德大手一挥。 十七篇论文，顶天了也就二三十万，但带来的影响力，却是几百万、上千万都买不到的。 含金量太高！ 和为了职称晋升、学术地位而写的论文，有天壤之别。 许秋撰写这些内容的目的，是真的想要提升整个医学界对手术的了解，推动人类医学在该领域更进一步。 每一篇，都是精华中的精华！ …… 在王晟德的运作下，十七篇论文，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审稿人手中。 国内的期刊反应最快。 临医、许秋，这两个字眼几乎是各大期刊的敏感词了。 此时看到许秋投稿，他们直接放下了其他论文，注意力全放在了许秋的论文上。 然后审稿人都懵了。 这是来投稿？ 确定不是拿什么创始人的论文复制粘贴下来的？ 太成熟了！ 一字不可改、一处不能动！ “问问许医生还有没有论文了，都给我们期刊，我们不要版面费……不对，倒给，倒给版面费！” 如果说，其他人写论文，是为了上期刊镀金。 那么许秋这里就恰好反过来了。 不死许秋要期刊镀金。 而是，期刊需要许秋的论文来提高含金量、影响力！ 考虑到这一点，国内的期刊也开始卷起来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医生之上的期刊们，全部放低了姿态，打电话到临医。 还有的直接让编辑亲赴临海。 更卷的不仅到了临海，而且直接高价约稿。 这一天，学术界算是乱翻了天。 但凡有点头脸的国内期刊，如大夏医学杂志、大夏现代医生、大夏修复重建外科杂志等，都为一个论文，打得不可开销。 所有医生都震惊了。 看到各大期刊低声下气的样子，有一种舔狗亲眼见证女神成了别人舔狗的魔幻感。 “妈的，活到狗身上去了，许秋怎么这么吊！” “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论文，凭什么这些对我们爱答不理的期刊这么殷勤啊！” “呜呜呜，我也好想有一天期刊求着我给他们论文啊！” 这一天，各个省份确诊无数例红眼病患者。 …… 相比国内，国外的反应要小很多。 一方面，许秋此前没有发表过国际论文。 此外，他的名声更多局限于大夏，也只有脑外科、心外科等少数几个领域，才有可能知道还有许秋这一号人。 但，以许秋堪比莓国科学院院士的专业语言、严谨数据和惊为天人的论文结论，也会引起一番轰动。 不过，时间可能要到一两个月，甚至几个月后了。 …… 临医内部。 曾在群聊里被许秋回复了一句“确实”的医生，莫名其妙成了招财猫。 招的财，是论文。 大群里的保留节目，从以前的喊王凡掏粪，变成了“赶紧说我论文数量不如你，也激励我一下”。 尽管论文最终见刊还要一段时间，起码要一个月以上，但，发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因此，临医全院都相当振奋。 事件主角许秋，倒是不以为然。 肝了三四天就能拿出来的论文，不值一提。 他现在，还在筹划一个真正的大招！ 第393章 一人一刊，吊打医学界! 投向sci、bmj，甚至是柳叶刀的论文，其实都是在现有手术上的完善。 比如poppen入第三脑室和松果体区肿瘤手术。 许秋着重阐述了大脑大静脉系统因为肿瘤起源不同，移位方向各异的问题。 以及如何处理增厚的蛛网膜等等。 本质来说，是从1到1.5，在原来基础上做出了更多的改良，更适应临床医生，去芜存菁。 但，许秋现在要做的，是公开创始手术的教学法！ 如今，创始手术已经在临医展开了教学，进修医生、约瑟夫等名医，均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 然而对于全球来说，这依旧是一门被垄断的手术。 许秋要做的，是彻底开放教学！ 这也是综合考虑后，最合适的做法。 一，随着进修人数的增多，外国名医们回国，这门手术也会迅速失去神秘性。 许秋苦心编撰的手术学教科书，估计也会彻底泄密。 与其被动泄露，不如许秋主动公布。 第二个。 临海小血管工厂已经搭建完毕，即将量产，销往全世界。 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掌握该手术的临床医生，这款小血管性能再优越、技术再如何具有开创性，也不可能走出国门。 多重因素下，许秋选择在此时公开小血管置换术。 不过。 这篇论文，许秋就不打算投给sci、柳叶刀等任何顶尖期刊了。 而是发布在临医自家刊物《临海大医》之上。 其他论文虽然也足够惊艳，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需要借助顶尖期刊的平台，扩大影响力。 但， 这一门被全世界关注的创始手术，不需要依靠任何外物！ 相反，它发布在《临海大医》上，却能瞬间将其档次拉高，销量也会爆炸。 未来或许有一天，《临海大医》将成为医学界最具影响力的期刊之一。 一家起源于医院刊物的核心期刊…… …… 手术学教科书的精简、浓缩，比许秋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些。 不过，一个星期后，还是终于编撰完成。 王晟德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立刻赶到了许秋办公室。 “真的成了？！”他激动得说话都在颤抖。 宣传部的主任干瞪着眼睛，满脸震惊之色：“真的要发表在临海大医吗……这只是一本医院的刊物啊，以前也就是随便找点医生写点文章，从来就没有过这么硬核的内容！” 医院刊物，即便是面向内部人员，本质上都是奔着宣传、凝聚集体去的。 怎么可能有什么一字千金的论文！ 随便换一家正儿八经的期刊，都比临海大医更合适，传播力更广。 王晟德冷静下来后，也点了点头。 自家的刊物，的确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上次爆卖了七千多份，还是搞了个许秋专题的缘故。 许秋摇了摇头：“不需要，就放在《临海大医》。” 创始手术，是从0到1。 任何想要学习这一门手术的医生，都会想尽办法买一份，这也是极少数不依赖平台，光是凭借“许秋”“创始手术”几个字，就足以轰动学术界的论文。 许秋想了想，道：“先开放网上预订通道，一个星期后，正式发售。” 宣传部主任咽了咽口水，“好，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王晟德补充了一句：“既然要公布创始手术，那之前定好的稿件全部退回去，换成有含金量的学术论文！ 凑不出来的话，就用许秋以前做过的手术！” 许秋：“哦，不用，我还顺便多写了六七篇论文，一起放上去就行了。” “什么？！” 王晟德两人愣住。 之前不是都提交了十七篇论文了，质量极高，甚至让国内的无数核心期刊负责人都过来约稿了。 几天没见，又有了六七篇？！ 这是写论文吗！ 怎么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能……能看看吗？”王晟德已经快要麻木了。 许秋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光是一门创始手术，就能把《临海大医》抬到建院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度。 如果再加上许秋的论文，将直接绝杀！ 而且…… 许秋不是什么专科医生。 他最闻名在外的，正是十项全能。 因此，他撰写的论文，各个方向、科室、领域都有，内容从来不会重合，每一篇都能成为相关领域内的精品！ 其他医生，论文数量太多关于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局限在某一个领域，又或者是翻来覆去的使用某些结论。 但，许秋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一出手，其实跟无数个大佬同时在《临海大医》发布论文没差！ “嗯。” 许秋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就把这几天肝出来的论文递给王晟德。 后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门诊也上着，手术也做着，你哪儿来的时间写论文……” 说着，翻开了论文。 内容和之前猜测的一样，横跨医学的各个领域。 比如，罕见病的诊断、治疗经验。 淋巴结临床触诊和b超扫描的诊断价值…… 喉癌全喉切除术及颈清扫术…… 每一篇论文，都是建立在许秋大师级的经验之上。 别说是王晟德了，就是陈院士、林协等人看了，也得惊叹一番。 “这……《临海大医》真的配吗？”王晟德自卑了。 宣传部主任也惊愕地张着嘴：“怎么感觉这一期刊物的质量要吊打很多核心期刊……” 许秋若有所思。 这门开创手术的意义，毋庸置疑。 但，它到底有多好，是否只是临海小血管诞生后的初期替代品，并不为外人所知。 很多医生都认为，临海小血管刚出，立马就冒出了相对应的手术，肯定只是刚过及格线的手术。 从常理来看，这也是事实。 毕竟，光是研发临海小血管，就已经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再创下一门全新的、完美的手术，更是天方夜谭。 但…… 许秋有模拟手术练习室！ 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疯狂磨炼、改良，最终将它打磨到了完美。 不过，除了临医和进修医生，没有人知道，这是一门成熟到极致的手术。 因此，还需要一个契机。 只有向公众、同行展示这门手术的优越性，它的影响力才进一步扩大，真正影响到整个行业。 这一点，许秋已经准备了很久。 第394章 医生眼里，异性的身体只是一块肉吗? 许秋翻出了两本病例。 分别是骆思铃和31床。 这两位，前者用的是迈柯维的6.5毫米人工血管，世界巨头公司早已成熟的产品。 而31床则选择相信大夏，或者说，相信研发者许秋，用的自然是临海小血管。 两人的术后疗效一直被严密检测。 而从目前结果来看，骆思铃的预后远远落后于31床…… 临海小血管，或许真的能踩着曾经的巨头，一跃成神了。 “去查个房。”许秋抓起病例，往住院部那边赶去。 …… 骆思铃、vip病房。 她的恢复情况不如预期。 术后一天，引流管内出现了三百毫升淡血性液体； 术后两天，一百五十毫升； 术后四天，彻底拔管。 而31床，第一天的引流量仅仅只有一百多毫升，第二天晚上就拔管了。 其他方面。 骆思铃avg各个部位的震颤和杂音都有一定程度的增强，不太稳定。 这是狭窄的危险信号。 不过，在两周的观察、干预之后，一切都平稳度过。 “配合一下，做个超声。”许秋说道。 小护士已经把床旁超声推来了。 骆思铃正在刷平板，她的情况跟术前相比，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不过依旧偶尔有腰痛、背痛的情况发生。 听到许秋的话，她抬起头看了眼，指着王晟德等人说道：“可以，但是他们要出去。” “这没问题。”许秋看向院长。 给女性做胸部的超声，本来就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病人完全可以这么要求。 “行，我们就等消息吧……” 出了病房，王晟德道。 听说许秋要查房，特地赶来的杨晨曦唏嘘道：“长得帅还是好啊，这么一个娇气的女病人，对许秋也照样是客客气气的。” 主刀郑主任撇撇嘴：“是啊，我给她查房的时候爱答不理，还经常给我翻白眼，也就许秋能被她正眼瞧了。” 王晟德不甘寂寞：“不是还有个31床么，去看看她。” 杨晨曦自豪地笑了笑：“什么31床，术后第一周就出院了。” “？？？” 这么离谱？ 用迈柯维的还躺着呢！ “这……是杨教授的水平比较高，还是咱自己家的郑主任不行？”王晟德丝毫不留情面。 郑主任黑着脸。 你可真是自家院长啊。 他咬着牙道：“水平都差不多，但是临海小血管的确恢复得更加快一些，各项指标提示预后良好。” 杨晨曦点点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31床是位单亲妈妈，她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养活，不可能安心住院。 术后第一天，她就开始在病房里做一些手工了。 因此，我们确认她初步达到出院指标，没有太大风险后，就放回去了。 骆思铃就不一样了，富家独生女。” 王晟德默然。 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因素，普通人家不可能耗在医院，就为了完全康复。 花钱是一方面，没法挣钱啊。 “还有一点。” 郑主任补充道：“31床很配合术后康复，让下地走路，忍着痛也会完成。 骆思铃就不太遵医嘱了，所以康复也要慢一些。” 尽管变量有些多，但，临海小血管的优越性还是展露无疑。 …… 此刻，vip病房内。 骆思铃褪去上衣，脸上多了一抹绛红色。 “医生啊，我看网上说，医生眼里，男男女女就是一块肉，这是真的吗？” 小护士有些不满，平日里你凶巴巴的，今天怎么和声细气了？ 她严肃地道：“医生给异性检查，都会有异性第三人在场，医生要是有什么坏心眼，外行人看不出来，但我们护士心里门清，所以不用担心！” 许秋也耐心地给出了解答：“有基本道德的医生，检查异性身体时，想的都是疾病。” 看的多了，摸的多了，早就麻木了。 “不过，总会有个例存在。坚持第三人在场监督，基本能杜绝这个问题。” 许秋说着，开始往骆思铃胸口抹耦合剂。 “有点凉，你忍一忍。” 说完，按下超声探头，盯着屏幕扫查起来。 骆思铃果然被冰得眯了眯眼睛，顺势露出了小虎牙，笑着道：“没关系，没关系的。” 小护士眼睛都快瞪圆了。 尼玛。 平日里我们给你换药，随便碰一下就疼得骂人。 怎么许秋一来，跟换了个人一样！ “嗯……” 床旁，许秋目不斜视，对病床上敞着上身的骆思铃提不起一点兴趣。 这个血流信号，好标准。 这几根血管，好漂亮。 不过，很快他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置换后的几根血管的吻合口，他发现了有几处湍流。 湍流，是局部剪切力作用，通常预示着狭窄。 此外还看到了人工血管段存在狭窄。 人工血管和吻合口的狭窄有很大区别。 后者是因为局部剪切力。 但人工血管，病因是纤维素、脂质在血管壁上沉积。 这其实也是人工血管特定的解剖结构、血流动力学决定的先天弱势。 很多人工血管，都不可避免地遇到这些问题。 这也导致，许多病人术后的一年初级通畅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两年的初级通畅率越百分之二十五。 迈柯维作为巨头，在这一方面自然是更加优秀的，基本上能比同行多个百分之一二十。 不过，这也是极限了。 当下超声下显示的湍流和轻度狭窄，预示着骆思铃在两年后、五年后，就可能面临狭窄的问题。 到时候可能还要做个pta。 一个微创手术——经皮血管腔内血管成形。 这是绝大部分人工血管移植术后狭窄的通用做法，靠重复的pta维护，使得血管保持畅通，延长使用寿命，基本上都能保证十年以上的正常使用。 “血流量和静脉压呢？”许秋顺口问道。 小护士赶紧翻出了检查报告，道：“血流量稍低，静脉压高了。” “嗯。” 这两个指标，都提示病人术后可能会有早期狭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迈柯维不管怎么说都是老牌巨头，三四年内肯定不成问题，即便是狭窄，也属于不严重、不需要临床治疗的“可随访病变”。 但，早期狭窄，致命的不是心肌梗死或供血不足等风险。 第395章 手术疗效公布!震惊行业的数据! 而是……血栓！ 血管现在本身就容易导致血栓。 如果再加上低血压、高凝状态等buff，不长一两个栓子都对不起循证医学的研究…… 那时才是最危险的时候，轻一点心绞痛、重一点肺栓塞，这可比单纯的管腔现在危险多了。 “加强运动，另外我也会对症给你开一些抗凝药。” 许秋扯了几张纸巾，让骆思铃自己擦干净。 “医生，那个……31床，真的比我恢复得要好吗？” “个人体质不一样。” “我听到护士说了，是不是那个国产的小血管，比进口的还要好？” 骆思铃穿上衣服，突然有点懊悔。 跟自己病种差不多，甚至病情更加重的人都出院了，指标也比她好，换谁都会有心理落差。 许秋翻开了31床的病历，的确是要比骆思铃乐观很多。 就比如狭窄。 临海小血管在应对狭窄方面，下了很大功夫。 许秋甚至专门给出了四五个方案，针对各种病人都有对应的亚型可供选择。 因此，术后在31床身上基本上看不到湍流、狭窄等。 不说十几年不成问题，但起码是迈柯维的两倍，七八年内应该都不会再狭窄，也不用考虑做pta进行血管维护。 同样是三万块，高下立判。 这还是不考虑临海小血管6.0mm比迈柯维的6.5毫米更合适的前提下…… “医生，我能重新做手术吗，你来给我做！” 许秋摇摇头，“短期内肯定不能再做置换了。” 骆思铃怔在原地，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的抽痛，突然很想穿越回去抽那个拒绝了临海小血管受试者身份的自己。 ……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临海一院的公众号发表一则消息。 关乎第二期临海小血管人类手术的疗效。 临医就不说了，受试者恢复得都相当不错，百分百手术成功率，最严重的术后在icu待了四天，转入常规病房后八天出院。 对于业内人士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康复速度。 至于其他四家。 协和开展的基本都是高危、高难病人的手术，同样没有失败病例，不过相对而言住院时间更长。 阜外，本身就有人工血管置换的基础，再加上在许秋这里取过经的马勤坐镇，比老大哥协和做得还要好。 华西、同济等，也表现出色。 这次的手术量达到了惊人的五百台。 而术后的疗效，更是震惊了海内外的同行！ 从未见过，人工血管置换手术竟然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 甚至，连早期狭窄发生都很少，提示预后不良的湍流等比例也极低。 这些都跟术者的水平高低无关，完全取决于人工血管本身的性质。 但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呢？ 协和等四个顶尖医院还好理解，他们的医生本就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医术、能力都是顶级的。 但，临医呢？ 要知道，那边除了许秋，还真没多少拿得出手的心外科专家…… 毕竟，在许秋之前，临医不过是一个小小地级市的小三甲罢了。 临医也能百分之百成功率，岂不是说明，这台手术本身就已经非常完善，而且……能快速学习、掌握？ 这一个疑问，在随后放出骆思铃和31床的疗效对比后，彻底得到了验证。 临海小血管与迈柯维之战，显然是前者更胜一筹。 尽管样本很少，没有什么参考意义，但迈柯维可是行业巨头啊！ 竟然肉眼可见地逊色于临海小血管。 一位位心外科医生直呼离谱！ 而两人采取的手术也不完全相同。 骆思铃是针对中血管的置换术。 而31床，则是许秋创始的小血管置换与植入术。 各项指标、功能评价、出院时间等，都佐证了许氏血管手术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一刻，很多同行都眼红了。 “什么神仙手术，明明比已经在临床普及了很多年的中血管置换还要完善啊！” “想学，怎么第一批的进修医生还不赶紧爆出点消息来？” “网上也找不到相关的资源，据说白云省出手了，以一省之力保护小血管置换手术的，想学只能去临医！” “能不能公布这门手术啊，感觉它推出后，能让很多老掉牙的血管手术都翻新，变得更适合临床啊。” 网络上，吵得沸沸扬扬。 很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临海小血管的优越性更高。 而且，许氏血管手术相当完善！ 同一时间，天都、沈华院士家中。 陈院士、林协等人难得聚一次，都厌恶外面的嘈杂，于是聚在家里吃着简单的家常小炒。 都走到各领域的顶尖，这些人自然或多或少都有交集，再加上许秋这一层关系，几人的友谊便更加深厚了。 席间的话题，也基本绕不开许秋。 这时，陈院士电话响了，他接起一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挂断电话后，沈华、林协等人都看了过来。 “有喜事？” 陈院士大笑道：“同济医院心外科前段时间都在忙许秋那台手术，今天临医发布数据了，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而且血管的性质甚至比迈柯维还要好！” “是喜事啊！”沈华也高兴起来。 同济是陈院士坐镇的医院，以陈院士和许秋的关系，紧紧跟着临医，未来不是不可能成为几大龙头之一。 至少，心外科的龙头之一。 林协突然道：“前段时间的手术吗？” 陈院士：“对，前两个月吧，那段时间心外科都在加班，一个多月就做了快一百台小血管置换术。” 林协：“我的意思是……许秋当时在国家科学技术奖上拿出的小血管，貌似是新品……” “嗯？” “第二期手术用的都是旧版，而现在的临海小血管，其实应该比第二期手术的还要厉害啊！” “！！！” 陈院士和沈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吃惊。 对！ 他们刚才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即将量产的临海小血管，绝对比临医刚才发布的这篇文章里的，还要更加优越、性质更好！ 这才是许秋的恐怖之处…… 临海小血管本就足够优良了，但短短几个月，优点、亚型等竟然又翻了一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我的天，你们快看，又有新闻了！”沈华眼睛一瞪，震惊无比。 第396章 手术禁区，活下去的机会! 临医发布第一条消息，足足沉寂了半个多小时。 这段时间里，国内的同行都被这恐怖的手术成功率、远超业界平均水准的疗效所折服。 甚至，国外许多心外科医生，乃至于大量专科医院都关注到了。 包括顶尖心脏外科殿堂——利夫兰医学中心，同样被这组数据震撼。 海内外的人，都没有想到，这门被他们以为是不成熟、临时替代品的手术，竟然完善到了这种程度。 一些原本打算观望的医生，此刻也疯狂了，想尽办法搜寻手术细节。 但，被白云省列为重点保护机密，省内启动最高等级来保护的知识产权，怎么可能随便就外流出去？ 然而就在半个小时后，全网讨论达到巅峰的时候，临医再度发文！ “通知： 经过慎重考虑，在尊重许秋主任的意愿下，我院将在《临海大医》公布临海小血管置换与植入手术教学书！ 今日起，面向全球开启订阅，一个星期后将正式发售！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则消息一出，学术圈再次轰动！ 无数人疯狂涌入订阅网址，结果根本刷新不出来页面。 “我靠，人太多了，挤不进去！” “又感受到了高考查分数和大学选课时的绝望……” “怎么这些官方网址都垃圾得和政府网站一样啊，能不能稍微升级一下？” “操了，我刚才点进去加载出来订阅信息了，结果实名制的时候又给卡退了！” “疯了疯了，这门手术居然也敢公开，临医大气啊！” “就我一个人注意到，许医生已经成许主任了吗……而且好像是许主任要求公开的，许主任大气！！” “……” 此刻，天都沈华宅邸。 几位院士看着这则消息，心里是说不出的不可置信。 “竟然……公开了？”林协吃惊。 陈院士也觉得匪夷所思：“虽然这个手术早晚有一天会泄密，但配套的临海小血管都还在实验阶段，根本没走向临床，竟然这么早就主动公开！” 沈华却很是高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是一个真正心系病人的医生。” 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越来越高。 大中血管的问题还好解决，迈柯维、泰尔茂、戈尔等已经给出对应的人工血管作为替代。 但，小血管，却一直是手术禁区。 医械公司无力研发，研究员、学者、科学家都认为六毫米是不可僭越的技术壁垒。 因此，无数冠脉搭桥、血液透析、外周小血管病变以及小血管的缺损等患者，都只能徒然等待，一直到生命尽头，都等不来一个手术机会。 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临海小血管、许氏血管置换术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不过，由于血管研发技术、手术都被临医以及四大院垄断，他们想要治疗，只能长途跋涉。 而病人中的大部分，身体条件都扛不住长途跋涉，可能转院的半道就撑不住了。 但，随着许秋彻底公开手术，这个难题将成为历史！ 全国，甚至全球的医生，都能在有临海小血管库存的前提下，开展这一台救命手术！ “特等奖给他，实至名归啊……”沈华院士感慨道。 当时，众人以为许秋只是捣鼓出了一条龙的产业，从医械、手术，一直到量产。 但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医生要做的，是带领整个行业前进。 …… 与此同时，临医网络部，网络工程师、技术员等，忙得眼睛里都冒出红血丝了。 王晟德亲自坐镇，一个劲地敲总工程师的脑袋。 “扩容，快扩容！” “慢一秒钟，咱们临医就要被多骂几句！” 总工程师捂着脑袋，“院长，我已经很努力了……服务器本来就能容纳十万人同时进入，谁知道人数会这么离谱！” 王晟德喜不自胜：“现在有多少个人订阅了下一期刊物？” 总工程师调出了后台的数据，道：“十九万……” “多少？” “十九万！” 王晟德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惊了。 全国的临床医生数量也不过四百多万，细分到心外科就更是少得可怜了。 然而这种情况下，却依然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拥有近二十万的订阅量！ 《临海大医》卖的并不算贵，与sci、柳叶刀等没有纸质版的开源期刊不同，主打的就是实体出版。 价格才五十元。 相比于它的内容，这笔钱就太低太低了。 就连臭名昭着的知网，各种注水的博士论文下载，一次也要二十到一百元左右。 《临海大医》只需花五十，就能收获许氏血管手术教程书，连带着还有七篇质量极高、起码能上sci的专业论文了，极其超值。 “还有一点值得关注……”总工程师这时说道。 “什么？” “这十九万人里，有三万多是海外的ip或者是身份……” “这么多？” 王晟德很是意外。 没想到，外国居然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个消息。 这样看来，最终的销量，可能会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数量。 …… 接下来的几天，销量都在节节攀升。 一直到三天之后，增幅速度才慢慢平缓了下来。 此时，订阅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九十一万。 其中，有十七万来自海外。 而临医合作的印刷厂，厂长嘴都快笑歪了。 干完这一单，今年都可以躺平了啊。 不过，一家厂的产能是远远不够的。 整个临海市，所有印刷厂都被政府征用，配合《临海大医》的刊印。 又过了几天后，星期五。 临医正式发售刊物的日子。 这时的订阅量已经突破一百万，抵达111万的恐怖数额。 光是海外订单就有二十多万。 白云省、临海市等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从全省调集物流业工作人员，临时在附近组建了一个邮寄中心，专门负责百万份刊物的邮寄工作。 上午八点钟。 一辆辆大货车从工厂那边驶来，停在临医几公里外的临时邮寄中心。 咔哒—— 司机们打开门，货厢内，一本本崭新的《临海大医》，还飘着油墨香气，堆叠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专程来现场的王晟德、宣传部部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第397章 完美手术之上! 一百万…… 这个数字，停留在纸面上不过如此。 但，当一百万本刊物真正摆在面前时，一座座书山，极其震撼人心。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成为卖书的……”王晟德感慨万分。 明明是要成为大夏最强手外科专家的啊。 碰见许秋后，总感觉意志都被消磨了。 手外科？ 交给许秋去开疆拓土就好了。 自己就留在临海一院，干干二线，卖卖书，挺好的…… 宣传部主任唏嘘道：“总感觉以后《临海大医》要越做越大，要不，我们先提前让网络部做出专门的期刊官网？” 像各种核心期刊，sci等，都是线上收录文献，鲜少有出版实体杂志的。 《临海大医》则正好相反。 毕竟，在许秋征用之前，它只是临医用来宣传的医院刊物而已。 跟大街上到处散发的“男科克星”“妇女福音”等，充满了各种软色情内容的莆田系医院宣传物没有本质区别。 只是，前者更加专业。 但现在，曾经的宣传刊物，一举成为首期发行量超百万，影响力轰动全世界的顶流。 尽管这其中有创始手术公布带来的效应，不可能延续到下一期，但也足够震撼了。 “一百万本，五千万啊！” 短短一个星期，临医账面就能多五千万。 而且，白云省特批免税。 扣除各种成本，临医净利润能有接近四千万！ 如果是知网，应该会给许秋价值四百元的知网数据库阅读购物卡，以及一百元的稿酬。 这一百元现金，甚至可以兑换成三倍金额的购物卡！ 王晟德心情激动，他给许秋打去电话。 不等对面开口，他就压抑不住兴奋道：“许秋，咱院……有钱了！” …… 此前，临医也经历过虚假的繁荣。 比如名刀大赛的三亿拨款。 还有后续白云省政府对临医的“高层次医院专项补贴”等。 但，这些钱款，一部分用来充当许秋的科研资金，一部分用来购置各种影像设备，如动辄几百万的ct、mri等，此外还有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扩建、医院的翻新等。 钱基本上只是在临医账面上过一遍，立马就又流出去了。 这次却完全不同。 这笔钱，完完全全属于临医，百分百能够自由支配。 业内，能靠出版刊物赚个四千万的医院，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家。 包括协和，以及许多国外顶尖医院，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因此，临医这次是真的富起来了。 而且还是可持续发展的富。 许秋既然打算在《临海大医》上发表重磅论文，就表明了他打算扶持属于临医、白云省自己的核心期刊。 以他的能力，想让《临海大医》晋升中文核心之列，绝对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如果能延续如今的水准，未来成为影响全球的顶尖医学期刊，也不无可能。 当然，此时考虑这些还太远了。 目前最要紧的，其实还是期刊的创立…… 《临海大医》其实还是医院内部、具有宣传性质的刊物，后续必须逐渐上报，最后由新闻出版总署审核，才能正式创刊。 不过，正式发售的第二天，上头就传来了消息。 有白云省的担保，再加上许秋在大夏的名声，这本刊物全程走绿色通道，直达最高审核，仅仅用时三天就获批。 这一天，《临海大医》正式创刊，荣升医学期刊！ …… “恭喜您，完成创始手术教学！” “获得奖励：手术熟练度+3%！” 门诊内，正在看病的许秋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声。 他有些惊讶。 教学……能提升手术熟练度？ 他的临海小血管置换与植入手术，几个月前就已经达到了完美。 后方的加号键，直接就是灰色，意味着不可继续提升。 许秋在模拟手术室也拿了多次s级评分，但都没有熟练度上涨。 然而此刻，完美级后方突然冒出了个小尖尖，正是百分之三！ “是因为学习这门手术的医生数量堆上去了？” 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很大。 此前，许秋在临医开展创始手术的教学，几百个进修医生都掌握了这门手术，但系统没有一点反应。 现在刚刚公布手术没多久，拿到教程书的医生还没入门，就给许秋带来了反馈。 也就是说，不需要学会，仅仅是开始学习，就能让许秋在完美的基础上再进一步！ “竟然还能有这个好处。” 许秋很期待，完美手术之上的境界。 “许老师，要不要叫下一个呀？” 诊室里，小实习生施怜拘谨地站在旁边，低低地问道。 许秋从系统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 施怜抿嘴笑了笑，跑到门口叫号。 不一会儿，一个歪着脑袋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她斜眼瞅了瞅施怜，没搭理，目光落在许秋身上时，脸上顿时闪出笑意：“许医生，许医生，你可要救救我啊。” “坐。” 许秋对各种大惊小怪的病人都习以为常了。 “我就不坐了，坐下我可就看不见你了。”女人侧着身子，语气很小心。 许秋没有强求，开始询问病史。 病人女，张秀艳，四十三岁。 两个星期前跟着女儿玩过山车，下来后突发心悸、胸闷等，当时没在意，回家后开始出现吞咽困难、恶心、呕吐等症状。 当天晚上，她在洗澡时晕倒在地，家人听到动静后赶过去，刚想打120，女人自行清醒。 昏迷时间大概是三到五分钟。 昏迷发生时也没有抽搐、口吐白沫等症状。 醒来后，除了身上摔出一点淤青以外，没有任何不适。 诊所、社区医院都看过，但均未查明病因。 这些天，病情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持续加重，张秀艳才到临医就诊。 “昏迷？” 这种症状，大多跟脑血管疾病，或者是心源性疾病有关，共同点都离不开脑组织缺氧，或者是神经细胞代谢障碍。 临床上常见的，无非是两类。 脑血管疾病，或者是心源性病变。 不过，这些疾病都或多或少有其他表现，昏迷只是其中的典型之一。 然而…… 许秋在张秀艳身上，却看不到任何有提示性意义的症状。 “医生， 除了这些，我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症状，跟诅咒似的！”张秀艳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地说道。 第398章 诅咒?罕见病! “诅咒？”许秋微微抬头。 左眼跳财，右眼封建迷信……咱们讲科学的，还能信诅咒这种东西？ “怎么回事。”许秋道。 张秀艳叹口气：“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一直歪着脑袋。” “是，转过来会头晕？还是昏迷。” 张秀艳一拍手，“许医生你果然很厉害，这几天我才发现的，只要我往右边转头，就会立马晕过去，跟电视剧里讲的什么诅咒一样，太可怕了！” “直接晕倒？”许秋皱眉。 这还真挺少见。 干了这么久临床，许秋倒是碰到过几个体位不同、或者是头部运动幅度过大都会晕眩、呕吐的，但昏迷的还没碰到过。 “真的，我没有骗你！” 张秀艳生怕许秋不相信，叫嚷道：“你看，许医生，你快看！” 说着，她尝试着往右边扭了扭脑袋。 下一秒，她眼球一翻，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还好施怜眼疾手快，立刻就扶住了张秀艳，不过前者力气太小，两人齐刷刷地摔倒在了地上。 许秋两眼一黑。 你来真的啊？ 我没说不信啊！ “没事吧。”许秋站起，扶起张秀艳。 施怜噘着嘴巴。 明明是我在下边当肉垫，怎么先关心起病人来了！ 况且…… “许老师，她，她已经昏迷了。”施怜揉着手臂道。 “哦。” 许秋沉默。 这个病人真是个爽快人。 说试试就逝世，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病人昏迷，许秋也没法深入检查了，只是随手做了个查体。 首要考虑的，肯定是脖子这上边的问题了。 一摸，完美级血管触诊的经验触发。 几乎是顷刻间，许秋就感觉到了右侧颈动脉分叉处有异常强烈的搏动。 能水平移动，但是却无法上下推动。 “先推个轮椅来，等她醒过来，带她去做检查。” 许秋开出了几个单子。 血常规； 心电图； 心脏彩超、颅脑ct、颈部超声等。 吞咽困难、昏厥、颈部搏动肿块，这些症状加在一起，很难不考虑食管癌、颈部相关肿瘤等问题。 当然，心脏、脑部的异常也需排除。 这例病人很新鲜，临床上也少见，但诊断应该不难。 认真学习的医学生都能说个大概。 “来，施怜，你先说说。”许秋叫住了小实习生。 后者肩膀抖了一下，停下脚步：“我猜……应该是颈部压迫？” “嗯，具体点。” “有可能是左侧甲状腺癌压迫了食管和血管，刺激迷走神经导致吞咽困难和昏迷。 也可能是食管癌浸润到外周，刺激迷走神经。 当然，问题也可能出在垂体。” 施怜能跟许秋，本身就证明了她的出色。 她也是靠着连拿四年专业第一，才能在大五的实习期，有资格来跟许秋学习。 “嗯，差不多说到位了……你没事吧？”许秋才想起来施怜也摔倒了。 “老师，我没事的！” “嗯，去吧……” …… 许秋的推断没有错。 这位病人的表现虽然奇怪，但终究离不了迷走神经亢进。 其他检查没什么异常。 心电图发现窦性心律过缓。 颈部彩超就有大问题了，可以看到右颈部、颈内动脉明显受压、变窄，毫无疑问是一个颈动脉体瘤。 当然，仅靠超声是无法确诊的。 后续又做了颈部ct、核磁，进一步确定，正是罕见的颈动脉体瘤。 病人的这个瘤子，正好在颈动脉窦和颈动脉体的分叉处。 颈动脉增强ct显示，瘤子大小约为2.7x2.3cm，算比较大了。 吞咽困难，正是因为瘤体压迫喉返神经。 至于昏迷…… 和施怜猜测一致，同样是压迫，不过压迫的是迷走神经，从而导致迷走神经亢进，引起神经性晕厥。 张秀艳罹患的颈动脉体瘤属于良性肿瘤，不过非常罕见，临床发病率仅仅有十万分之三。 治疗方法没什么说的，长瘤子了，手术切除即可。 不过，这种肿瘤血供丰富，病变也正好在关键的颈动脉分叉，解剖结构非常复杂。 手术难度肯定不算低。 而且，出血不容易控制。 但，还不至于夸张到需要许秋出马的地步。 因此，叫了一次联合会诊后，许秋就把病人交给耳鼻喉科的主任处理了。 施怜深呼一口气：“没想到，罕见病这么容易诊断。” 许秋：“罕见病只是少见，跟诊断难度并不直接关联。” 临床上，经验不够丰富的医生，可能让病人去查各种乱七八糟的指标，如肝肾功、电解质等等了。 但，对许秋来说，问诊、触诊，就已经能够初步锁定疾病的方向，检查更是直指病因。 不该花的钱，一分钱也不让病人多花。 其他医生可能会折腾半天，收治入院后经历几次昏迷、抢救，最后才想到查颈部彩超，查颈椎ct和mri。 但在许秋这里，首诊即终诊。 …… 下午，又是照常手术。 不过这时，知晓教学手术能换来更多熟练度的许秋，也有意识地换掉了王凡、周华等有经验的医生，开始让住院医，乃至于规培生、实习生上台。 另一边，心外科那边，随着临海小血管第二期人类手术结束，进修医生，以及约瑟夫等名医，也即将完成最后一趟授课，返回自家医院，或者回国。 这批医生都是精英，月初就已经完全掌握了临海小血管置换术，甚至其中一大半都尝试过独立手术，并且取得成功。 今天正好是结束进修的日子。 做完手术后，许秋就赶到心外科这边，给这批学生上最后一课。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留下约瑟夫。 原因也简单。 临海小血管的技术，肯定是牢牢控制在许秋手里的，他不可能拿到。 而学习手术…… 如今，小血管置换已经公开，约瑟夫也已经做得信手捏来了，再待下去，实在是没有吸引他的东西了。 他出身于世界顶尖心脏外科圣殿，更是现存于世的、最强的心外科医生…… 想让他心动，钱、权，地位，等等，所有东西都不管用。 唯一一样，就是凌驾于他之上，而他尚未掌握的手术。 这几个月里，临医内部被许秋开发的各种手术，如全喉切除、心脏修复、小血管置换等等，精髓都已经被约瑟夫给学去了。 想把一个心外科活化石留在这里，还得拿出更重磅的东西来。 “各位……” 心外科大会议室，许秋刚要开口讲授最后一课，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素素打断了会议，神色焦急：“许医生，急诊科来了个凶险的病人，王主任判断可能是主动脉瘤，需要你去抢救！” “希望各位继续学习，把病人的健康放在第一位……结束了，再会。” 全场都懵了。 这这这，这就是你的最后一课？ 突然，门口的刘素素犹豫了一下，目光在会场中梭巡，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同时说道：“许医生，这个病人……很特殊！” 第399章 死神降临，绝路中的生机! 特殊…… 许秋皱眉，一个主动脉瘤，能有什么特殊的。 “病人的身份？”他猜测。 “对，病人有点特殊……你还记得约瑟夫教授那场车祸吗？” “嗯。” 这事儿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肇事者故意报复社会，原因是临海国际友好医院将其妻子的肺癌误诊为肺结核，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约瑟夫是许秋救下来的，他自然记得此事。 刘素素语气一沉，道：“这个主动脉瘤病人，正是肇事者的妈妈。” “原来如此。” 许秋明白刘素素的意思了。 她专门来一趟，除了请许秋做手术，应该也是想让约瑟夫参与这台手术。 医生被肇事者撞成重伤，恢复过来后，却不计前嫌地救了肇事者母亲…… 这种新闻，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过时。 “好像还可以做个改良手术？” 许秋突然一愣。 几个月前的签到，他就获得过一例针对主动脉瘤的主动脉弓置换术。 不过，由于这种置换术比较老旧，差不多是五十年前的老术式了，缺点比较多。 国际社会的研究，该术术后30天死亡率为8.7%, 术后神经系统并发症发生率13.0%, 术后呼吸机支持时间大于2天的患者占65.2%, 大于5天的患者占34.8%…… 此外，发生急性肾衰、脑卒中的几率也非常高。 因此，许秋曾经多次进行模拟手术，不断对这一款老手术进行改良。 最终打磨到了完美等级，升级为“完美级改良版主动脉弓置换术”。 改良术式采用的是顺行选择性脑灌注方式，并重建主动脉弓上三大分支，手术疗效有了显着的提高。 当然，难度也直线飙升。 这可不像是临海小血管置换术，经验丰富的主治医师就能掌握。 改良式主动脉弓置换，经过许秋数个月的完善，朝着提升手术疗效的方向一条路到黑，手术难度、手术风险等自然就水涨船高，以至于除了许秋，鲜少有人能驾驭。 可能也就国际社会几位心外科名医能尝试掌握了。 之前，许秋还纳闷如何留下约瑟夫。 眼下的改良式主动脉弓置换，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你去喊约瑟夫教授上台，其他几位外国名医也能观摩。” 许秋说完，就赶往了急诊科抢救室。 …… 抢救室这边。 七十三岁的吕桂兰，因突发胸部剧痛，急送临医抢救。 许秋来之前，急诊科就已经迅速进行了相关检查。 心脏彩超提示：主动脉明显增宽，其内见条状强回声。 这已经是把主动脉夹层摆在脸上了。 而且，抢救途中，还已经发生了主动脉瘤破裂，cta显示主动脉有多发溃疡形成，并且伴有附壁血栓和心包积液。 情况极其危险，病人随时可能丧命！ 抢救室里，已经忙碌成一片，医生、护士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这边刚准备下病危通知书，许秋迎面闯入。 “许医生来了！” 惊喜的声音后，抢救室众人表情一喜，终于有救了。 “许医生！” “病人随时都有发生大出血猝死的可能！” 许秋点头，而后淡定地戴上手套，开始抢救。 “穿刺桡动脉测压。” “颈内动脉穿刺。” “床旁心电监护……” 许秋的命令有条不紊，抢救室也立刻恢复了秩序。 微量泵、高流量雾化吸氧、胃肠减压、镇静、升压…… 一系列的抢救措施依次下达。 而此时，约瑟夫、杨钰恩，以及不少外国名医都赶过来了。 看着病人那极度不稳定的生命体征，众人脸上都露出骇然之色。 太凶险了！ 这种级别的抢救，哪怕是约瑟夫亲自上阵，都不一定能保证病人活着下来。 约瑟夫表情凝重，压低声音道：“估计是a型夹层。” stanforda型夹层，危险系数极高，发病的四十八小时内死亡率超高百分之五十，而夹层破裂后，死亡率更是以分钟数急速上涨。 唯一的办法，只有迅速手术。 但，a型夹层手术本身风险就很高，不仅对手术医生、手术技术有严格的要求，而且对整个医院多学科配合提出极大的考验。 如今，绝大多数医院都无法开展此类手术。 更何况，如今动脉瘤夹层已然破裂！ 说是九死一生都已经是高估了，现在下个死亡告知书都不算过分。 “可惜，如果我没有受伤，倒是可以尝试主刀，再加上你们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约瑟夫看向一众名医，微微叹气。 他们这些心外科泰斗一起上的话，能顶得上一个配合默契的团队。 能从绝路中找到一缕生机。 只是一缕，不能多了。 常规主动脉弓置换手术的难度也大，且副作用很多，对病人会造成不小的损伤，还会带来大量后遗症……以吕桂兰如今的身体条件，能不能从台上下来都是两说。 但就在这时，监护仪急促的报警声戛然而止。 众人看去，只见许秋手持一根针筒，里面装满了从腹腔抽出的积血。 下一刻，病人急剧下降的心率、血压等逐渐回升，脱离濒死边缘，到了危险但不致命的区间。 许秋也就是在这一瞬下令：“立刻联系介入中心心脏导管室、麻醉科、输血科、感染病科，准备紧急手术。” 紧急手术？ 约瑟夫等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病人的情况才刚刚稳定一点，这个时候开刀，她能承受住？ 许秋没时间解答这些，他往门外看了一眼：“家属呢？” 刘素素心里咯噔一声：“没有家属……” 吕桂兰的儿媳因为医院误诊而死，儿子则因报复社会而被刑拘，老伴三四年前也脑卒中发作离世了，根本没有任何能够作主的近亲。 “做手术的话没人签字，得请主任或者是院长……啊，不对。” 刘素素突然想起来，许秋已经有签字的资格了。 他的签名，可比王平、王晟德这些工具人权威多了。 “嗯，那就手术吧。” 许秋看向约瑟夫：“教授，还有各位，都上台去看看？” “我可帮不上忙。”约瑟夫皱了皱眉。 主动脉弓置换手术本身难度就很高，再加上吕桂兰的身体状况，说是无人能做都不过分了。 许秋这是……想把他们拉上贼船？ 第400章 bentall＋全主动脉弓替换＋支架象鼻术(究极改良版) 三位名医对视一眼，也笑了笑。 “行，上台可以，但我们不会动刀子。” “这种手术没有施行的必要，你如果想让我们来帮你兜底，那就趁早放弃这个打算。” 几人都摇头，苦口婆心地说道。 这类手术，不仅是和死神赛跑，死神开的还是兰博基尼。 怎么玩？ “准备准备，多学科会诊。” 许秋不废话，外科医生，终究还是手术台见分晓。 …… 嘀嗒—— 办公室里，许秋盯着手表的指针。 门不断被推开，一位位医生急匆匆地冲入，赶紧找地方坐下。 最后，介入中心主任和杨晨曦也赶到。 “开始吧。” 五分钟的时间刚好结束，许秋见人到齐，开始了术前手术方案的确认。 吕桂兰危在旦夕，不可能和平时一样慢悠悠地讨论。 因此，许秋直接甩出了结论。 “这个病人，我打算做bentall+改良式全主动脉弓置换+支架象鼻术。” bentall，即主动脉根部置换。 也就是应用带瓣的人造血管替代主动脉根部和主动脉瓣膜，并且需要移植左右冠状动脉。 这就又需要用到临海小血管了。 许秋都有点意外。 原以为只是个单纯的改良式主动脉瘤修复或置换，最后临海小血管还是刷了一波存在感。 会议室里，众人听到这一连串的术式联合在一起时，表情无比震惊。 “bentall手术和主动脉弓置换一起做？” “还要加一个支架象鼻术？” “这样的话，手术难度丝毫不亚于心脏移植啊……” 会议桌上，约瑟夫眯了眯眼睛，“我敢肯定，这台联合手术，比心脏移植的难度还要高。” 克雅病他可能不如许秋。 但，心外科领域，这么多年他还没碰到过对手。 心脏移植，他做过几百台。 然而，面对吕桂兰，他还是觉得发憷。 更让他不解的是……病人都这么凶险了，为何选择这么高难度的术式组合。 尽管术后病人恢复会更好，但，当下不应该先保命吗？ 还是说，这家伙有把握拿下难度超越心脏移植的顶尖手术？！ “联合术式吗……” 杨晨曦猛地一愣，看向许秋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这术式他太熟悉了。 bentall+全主动脉弓替换+支架象鼻术正是阜外医院孙立忠教授创立的，国际社会又称为sun式手术，曾经获得过大夏医学会科技进步一等奖。 它针对的，正好是最凶险的a型夹层。 临床上，除了bentall术式，还有cabrol、wheat、david以及主动脉瓣置换并大动脉成形术等等。 然而，论起治疗效果，还得是孙教授bentall术式更优良。 但相应的，它的复杂程度，也超过了其他几个术式。 一旦处理不好，术后就很容易出现恶性出血。 晚期冠脉吻合口，和主动脉远端吻合口，也容易形成假性动脉瘤。 这些倒不是问题的关键。 而是…… 这术式，一直是阜外孙立忠教授的独门绝技。 一个远在南部的临海市，怎么突然冒出了个精通sun式手术的医生？！ 杨晨曦惊恐地盯着许秋。 陈院士的陈氏胰肠吻合也就罢了。 还有手外科顶尖术式双针腱内缝合，这是断指再植显微外科泰斗王教授的独创术式，也是攻克断指再植世界级医疗难题的核心技术。 现在又冒出了个孙教授的sun式手术…… 又是看文献学的？ 是不是太离谱了一点！ 许秋则一脸淡然。 有系统在，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只要是跟医学相关的手术、技术，他都学给你看！ “等等……” 相比其他人的震惊，郑主任早就习惯了临医第一人的不科学手术，他捕捉到了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东西。 郑主任沉声道：“许医生，你刚才说的……是改良式全主动脉弓置换？” 众人一愣，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置换就置换，什么时候冒出个改良式了？ 就连约瑟夫，也是一直遵循着五十多年前第一台手术的老路，尽管在不断完善，但都算不上做出了多大的改良。 许秋哦了一声，道：“嗯，我改良的。” “？！” 这一刻，对参与手术兴趣寥寥的约瑟夫等人都好奇起来。 尽管他们依旧认为手术必定失败。 但，还是想要看看，这所谓的改良式，究竟配不配的上“改良”两个字。 …… 距离吕桂兰入院第五十七分钟，许秋等人进入手术室。 明亮的无影灯下，吕桂兰静静地躺在台上。 从抢救，到敲定手术方案、正式推入手术台，仅用时不到一小时，算得上是极速了。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这个效率，临医已经位列国际一流。 “特殊器械阻断带、心脏纤维器械、除颤机、除颤板、微创术中支架系统等已备妥……”洗手护士汇报着常规及特殊用物的准备情况。 此外，还要冰帽、加压袋、可吸收止血纱布、不同型号的人工血管、临海小血管、生物蛋白胶和机械瓣膜等等。 这台手术需要在深低温、停循环下进行，难度已经比心脏手术还要高。 “手术间温度恒定二十五摄氏度……” “手术床变温毯调节至三十八摄氏度……” “心电监护仪、直肠、鼻咽温度装置安置完毕！” “静脉缓慢推注力月西0.1mg\/kg，丙泊酚1.5mg\/kg……” “调节机控呼吸，潮气量8ml\/kg,呼吸频率12次\/分，i:t\\u003d1:2！插尿管！” “……” 麻醉医师、护士和助手们相互配合，终于做好了开刀前准备。 许秋扫了一眼，确认各处指标无误后，点头道：“开始吧。” 持刀而立，许秋目光仿佛也化作了犀利的尖芒，冷厉凛冽。 嗤—— 闪着寒芒的刀尖划过右锁骨下，开出一个平行切口。 接着，依次解剖、游离右锁骨下静脉。 套阻断带、备用。 抬手，再次按下刀尖，从锁骨正中切口入胸，分别解剖游离右无名动脉、左颈总动脉和做锁骨下动脉。 套阻断带…… 接下来是重中之重——打开心包。 这一步，对许秋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随着心包被暴露，一助郑主任迅速进行右锁骨下动脉和右房插管，开始建立体外循环。 不过，当开始术中探查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第401章 许秋，你简直不是人! 术野下，心包腔内可见大量淡黄色液体。 升主动脉已经扭曲了，而且向外膨出很大一块，呈现出瘤状。 这也是主动脉夹层被称之为主动脉瘤的原因。 其他地方，主动脉根部显着增粗、左心明显扩大。 当然，最触目惊心的，依旧是升主动脉。 它的内膜已经剥脱，根部一直撕裂到了右、无冠脉窦的交界处，更远处的破口则位于左锁骨下动脉开口的内侧。 其实就是将主动脉血管壁硬生生撕开，在原本的血管腔旁，再生出一个假腔。 而且，随着病情的拖延，猛烈的血流会逐渐冲击假腔，从而导致血管壁被撕得更严重，危险性、死亡率都会直线飙升。 此时的病人，已经在濒死的边缘。 一般人的血管壁足足有二十页纸的厚度，但吕桂兰由于夹层动脉瘤太大、血管壁被像气球一般撑开，管壁也只剩下约莫一页纸的厚度。 如此薄脆的血管，别说咳嗽、翻动身子等，就是深呼吸，都可能让夹层进一步撕裂，大出血而死！ “还好紧急手术了……”郑主任脸上冒出汗珠。 杨晨曦也瞪着眼睛，一阵后怕。 如果按照常规的处理程序，慢悠悠地做cta、mr等各种检查，然后再讨论个完善的手术方案，病人可能已经死于下一次大出血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时，约瑟夫冷冷地哼了一声。 什么bentall、改良式主动脉弓置换术暂且先不提，如此凶险的动脉瘤夹层，真的能顺利解除？ “许医生，能做吗？”介入中心的主任凑上来。 主动脉瘤的话，临床上有三个治疗方案。 一是药物保守。 而是修复或置换升主动脉的手术。 第三，则是血管腔内介入治疗，也即微创腔内隔绝术了。 当初名刀大赛时，许秋就开展过下肢重建+微创腔内隔绝术的联合手术，那位病人就用的是支架介入。 这台手术叫上介入科的主任，也是考虑到了术中可能要转微创的因素在。 “不行，内膜撕裂口太大，血管壁过于薄弱。”许秋摇头。 “那……”介入主任一愣。 想要预防动脉瘤破裂，首选肯定是腔内隔绝啊。 尽管瘤状扩张的位置和形态不太适合隔绝，但，总比开刀要安全一些吧…… 许秋表情多了一丝凝重。 介入主任的确没说错。 如果是原本的主动脉弓置换术，的确凶险到了极点，安全性、疗效，肯定都是不如腔内隔绝的。 但…… 他做的，是改良过的置换术！ 且，不只是主动脉弓置换改良过，就连bentall术式，也被许秋完善了几分！ “准备三联术式，开始深低温体外循环。” 话音落下，众人先是一愣。 术中行深低温吗，果然还是要做sun式手术！ 短暂的迟疑后，手术室立刻重新运作了起来。 经左右冠脉开口冷血停跳液灌注停跳行心肌保护…… 深低温…… 分别阻断头臂干血管停循环…… 选择性脑灌注及脑保护…… 深低温体外循环完成，主动脉阻断成功，等待已久的许秋轻飘飘地落下手术刀。 哗—— 动脉瘤夹层被切开。 由于血流被阻断，此时的动脉瘤没有了供血通路，吸尽假腔内的血流后，便瘪缩了下去。 另一边，杨晨曦熟练地阻断着三支头臂血管。 一切准备妥当，bentall手术开始！ 切开瘤变升主动脉…… 切除病变主动脉瓣…… “28mm人工血管。” “莓国st jude25号人工机械瓣。” “临海小血管，a4亚型。” 许秋目光紧盯术野，手术室的每一个人都仿佛流水线上的熟手，执行着自己的工作。 很快，带瓣管道制备完成，许秋将其置入切除的病变主动脉处。 “3∕0的prolene线。” 信手捏来的连续缝合。 “试瓣器。” 这是测试人工瓣叶是否能正常运转的器械。 “成了！”小护士们欢呼。 然而，约瑟夫、杨晨曦、郑主任等人却瞪着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是……bentall术式？！ 这怎么能是bentall术式！ 乱入的临海小血管是什么鬼，不是应该用在下一个步骤的吗？ “许秋，这……”约瑟夫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了。 许秋瞥了一眼，随口道：“我也改良过。” “改良？这怎么改良的……” “用小口径人工血管和冠状动脉吻合，可以避免术后的恶性出血和假性动脉瘤等并发症，规避掉bentall术式天然的缺点。” 约瑟夫等一众名医全部瞪圆了眼睛。 你还是人吗？ 临床上早就广泛使用的术式，说完善就完善？ 困扰了医疗界这么多年的缺点，随手就解决了？！ 改良的主动脉弓置换还没看到，怎么先来了个bentall术式的改良。 而且，其他人即便是知道了方法，也根本学不会。 一个是，小血管与冠脉的端端吻合，对缝合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但凡缝合有些缺陷，或者是存在张力、对齐不整等，不仅无法规避原本的缺点，反而会带来更多并发症。 第二，临海小血管这东西，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掏出来的…… 尽管后续会走向市场，但，它的价格并不便宜。 大夏还好，三万而已。 但是莓国、小日子等国家，可能要上到六万、乃至于八九万了。 这绝对不是一笔可以轻易负担的费用。 而能做到改良式bentall术式的，也只能用这种小口径的血管…… 约瑟夫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手术的字是你签的，病人全程昏迷，术后费用她能负担得起吗？” 吕桂兰儿子当场撞死一个行人，还有三个路人重伤，七个轻伤，再加上约瑟夫，光是赔偿款，就高到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数字。 赔完钱，她还能支付手术费用？ “不知道。” 许秋头也没抬，此刻他没心思管其他东西，一心沉浸在手术中。 随着bentall手术完毕，也该做改良式的全主动脉弓重建+支架象鼻术了。 许秋深吸一口气。 二合一手术，难度极大。 改良过后，复杂程度、对操作的精细度要求，更是达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 光是sun式手术，在手术难度、风险等层面，就已经超过了心脏移植。 更何况，许秋在sun式手术的基础上，将三个术式中的两个，都做了巨大的改良！ 甚至，可以说这是许秋有史以来做过的最难手术。 逼近那发挥完美的颅脑分离。 “叮。” 这时，系统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中突兀响起。 第402章 这堵墙背后，是心外科新时代! “触发随机任务：改良sun式手术！” “任务描述：sun式手术是孙立忠教授根据我国主动脉疾病的形态学特点，开发出的、适用于治疗复杂性主动脉夹层、累及主动脉弓和弓降部的广泛主动脉病变的术式。在此基础上，请进行合理化的改良。” “任务要求：改良幅度大于百分之二十。” “任务进度：43%！” …… 看完系统面板，许秋一喜。 普普通通做一场手术，触发不了什么随机任务。 没想到，把sun式手术改良一遍，倒是能得到意外奖励。 如今，bentall术式已经被改良过。 再做完改良式全主动脉弓置换，总改良比例就能大于百分之二十了。 20%。 对于已经相当完善，而且已经在临床用了二十余年的手术来说，已经是翻天覆地的革新了。 “合理化改良……” 许秋想着，不自觉地出了声。 同时，他开始了改良式置换。 总共有三个步骤。 一是主动脉弓上三大分支的重建。 其实，是升主动脉根部处理。 最后一步则是主动脉弓部重建。 随着时间推移，约瑟夫等人表情越来越夸张，最后甚至有点麻木了。 “这就是你说的合理改良？！” 讲点手术基本法啊！ sun式手术的缺点，其实相当明显。 术式难度太高！ 而且，由于其中的bentall术式、全主动脉弓置换都有较大损害，后遗症不少。 但，许秋这一次改进，直接把“难度太高”这个缺点拉到了极致。 难度极高！ 比如，体外循环这一点。 许秋开创性地运用了股动脉转流，直接把股动脉连接到体外循环通路，并且通过体外循环供血至右无名动脉和左颈总动脉。 这样做，可以极大幅度地降低深低温对身体的负荷。 这还不止。 常规的sun式手术，由于很难找到隐蔽在深处的做锁骨下动脉，即便找到了，由于解剖结构的毗邻关系，很容易损伤喉返神经等等。 因此，通常会再开一个左锁骨下中外三分之一的切口。 但许秋没有这么做。 他硬生生地从原有切口入手，以极其苛刻的操作角度，将8mm人工血管和左锁骨下动脉端端吻合，并且通过第二肋间拉至纵膈，完美避开了神经损伤，不可思议地完成了弓上三大支的重建…… 光是这一步，就已经把手术的复杂度、风险拉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非常棘手。 好在，接下来的支架象鼻术和印象中是一致的，没有再做出什么“合理化的改良”了。 简简单单来个3\/0prolene线全周连续缝合，四分叉人工血管就严丝合缝地与带支架象鼻的降主动脉吻合。 手术进行到第七个小时，也终于到达尾声。 在场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惊异又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幕。 咕噜。 约瑟夫吞了下口水。 他想学…… 不论是改良的bentall手术，还是改良主动脉弓置换，都是连心外科圣殿利夫兰诊所都不曾掌握的崭新技术。 改良版本，尽管在难度上拔升到普通医生不可驾驭的层次。 不适合广泛推广到临床。 但，他们这些个心外科泰斗，怕的是难度吗？ 怕的是无可提升！ 是堵在他们面前，无限高、无限远的漆黑墙壁，墙的那头是下一个时代的心外科技术。 尽管，许秋做出的改良远远不足以越过这堵墙壁，但，至少已经往墙壁里凿深了几分，这一点距离却是约瑟夫他们毕生都在追求的极限。 属于医疗界、心外科手术的新台阶。 …… 随着手术收尾，许秋完成全部血管的吻合，经充分排气开放主动脉阻断钳后，开始心脏电击复跳。 “鼻温度37.5摄氏度。” “肛温35摄氏度。” “开始撤除体外循环。” 在许秋的指挥下，手术室众人协作起来，逐步让病人复温。 “检查完毕。” 杨晨曦从胸腔内取出一块洁白干净的纱布，上面只有少许壁内残余的血液，“没有活动性出血。” “嗯。” 许秋点头，把缝闭的工作交给了手底下的人。 最终手术完成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许秋……” 手术通道，约瑟夫思索许久，突然叫住了许秋。 许秋头也没回，“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些个名医，脾气大、心态傲，晾一晾就好了。 以他展现的这些技术，以及约瑟夫等人对技术的痴迷程度，不怕他们不想学，就怕他们觉得获得太容易。 临海小血管的置换，还有全喉切除术、心脏修复等等的改良，许秋倒是没有藏私，无偿分享了出去。 但，这改良sun式手术，已经是许秋在心外科压箱底的宝贝了。 约瑟夫等人不付出点什么，想轻易学习，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初，许秋光是在模拟手术室改良全主动脉弓置换，就花费了数个月。 期间还有多次a级以下的评分，得自己承受手术带来的精力、体力的全额消耗。 甚至因为铤而走险，导致模拟病人死亡，拿到过f级评分。 而f级的惩罚，是三倍精力消耗…… 那几天，许秋脸色异常惨白，小护士们送的饭里都多了些补品。 总而言之，为了改良bentall术式、主动脉弓置换，许秋吃了不少苦，自然也不能随随便便教授给约瑟夫等人。 “走了，术后特殊护理，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 许秋说着，摆摆手就回了办公室。 一台高难度手术下来，他已经精疲力竭，肚子也空空的。 许秋看了眼时间。 明天，临海小血管就要进行上市前的最后一次审核了。 时机马上就要成熟，也该打响“肝安宁”之战了。 想到这里，许秋拨通了陈院士的电话。 “吃夜宵吗？” “？？？” 陈院士这会儿还在实验室，听到这话一脸黑线：“我在天都。” “哦。” 挂断后，许秋又打给了高沛安。 “哟，稀客，你居然给我打电话来了。”对方打着哈欠。 不一会儿，两人在一家烧烤店碰面。 话题也终于到了肝安宁身上。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儿，我带了一些资料，你做好心理准备。”高沛安收敛起之前的笑容。 第403章 新药?恶魔! “嗯。”许秋依旧是不咸不淡地开口。 肝安宁的临床试验造假、副作用等，借助陈院士的身份，还有高沛安跑东跑西，他已经掌握了大部分。 另外，从妖艳药代童妍身上，他也套到了不少内部消息。 前世许秋就频繁和医药代表打交道。 重生后，他碰到的代表更多了。 而且，来势更加凶猛。 毕竟一个又帅又有才，并且在临医有着绝对话语权的医生，哪怕没有药品销售这一层利润，绝大部分不太正经的医药代表，都希望和许秋发生点什么…… 也是因此，许秋周旋其间，获取的情报甚至比陈院士和高沛安加起来还要多。 “你自己看吧。” 高沛安撕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资料。 有文件，也有照片。 许秋皱了皱眉。 桌上的照片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但她的皮肤粗糙干燥，表面有一层层干枯的白色死皮，眼球也往外突出，看上去像是被蒸熟的死鱼眼。 “这是……副作用？”许秋拿起照片。 除了这一张，还有其他照片。 比如，一个老年男性，佝偻地卧在病床上，但他的身体却极力地往后仰曲，头不受控制地往脚跟靠拢，像是一把拉满的弓弦。 还有病人，小腿、手臂都绷直如钢铁，但下一张图片，这些肌肉又全部萎缩了下去，皮肤松松垮垮，跟被剥落的老树皮差不多。 高沛安解释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副作用，但，一部分村医院用了肝安宁后，的确出现了这样的病人……危险不比感染性休克要小。” 许秋皱皱眉。 病人这些表现，倒是让他想起特洛芬了。 “很像对不对……”高沛安压着嗓子，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曾经丧心病狂的特洛芬。 这是医学现代史无法抹去的污点之一。 特洛芬，是莓国辉瑞公司研发的一款新型抗菌药，它刚从实验室问世，就展现出了极其惊人的杀菌效果，上到脑炎，下到各种感染，都能覆盖。 因此，整个辉瑞欣喜若狂——一旦这款药能上市，它的年销售额至少都有十几亿莓元，甚至比许秋的临海小血管还要赚钱。 然而就是这样一棵摇钱树，在临床试验阶段却出现了重大的事故。 它甚至连动物实验都没有通过，几只实验兔、实验犬都出现了副作用，包括关节疾病、脑膜刺激症状、肝损伤、异常软骨增长等等。 理论上来讲，这算是巨大的药物缺陷了。 毕竟在动物身上产生副作用，大概率人体也会出现同样的不良反应。 但，辉瑞的高层不这么想。 动物实验有问题，万一人体实验一切正常呢？ 不过这个荒唐的理由不可能骗过莓国食品和药品管理局的监管，更不可能通过动物实验，走到临床试验阶段。 因此，辉瑞一直在想法子验证。 他们也终于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非洲某国北部爆发流行性脑膜炎，肆虐的疾病夺走了无数性命，出于人道主义救助精神，全球都排出了医疗团队。 辉瑞高层灵机一动。 既然特洛芬没法通过莓国药管局的审批，那就去无人监管的非洲，把那边的疫民、儿童等当做人类实验的被志愿者。 于是，这家商业公司，打着人道救援的旗号，将特洛芬带去了非洲。 一到当地，辉瑞立刻凭美金和莓国巨大的影响力，渗透到学校、卫生部门内部，许多儿童在权威的老师、卫生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辉瑞驻扎的白色帐篷外。 然而，等待他们的不是痊愈。 后续的新闻揭露，200名儿童在服用或注射了特洛芬后，其中11人死亡，更有数十人残疾，剩下的也有大量留下终生后遗症，而这只是官方报道中的数字…… 而这，也只是莓国药物公司做的其中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而已。 如今辉宁研发的肝安宁，只不过副作用更加隐蔽，而且，用肝安宁的绝大部分病人本身就有很严重的基础疾病，因此死因最终都扯到了其他疾病上。 …… 看完这些资料和照片，许秋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看来，肝安宁的危害，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大一些。 而且想要扳倒背后的辉宁，难度无疑更大。 当初的特洛芬，年销售十亿美元就足以让他们罔顾人伦、泯灭人性，肝安宁呢……它的潜力堪比有史以来最赚钱的药物修美乐，商业周期内甚至能卖出两千多亿美元！ 动摇肝安宁，无疑是杀辉宁上下的父母。 许秋刚想要收起这些资料，高沛安就伸手按住了。 他盯着许秋，翁翁地道：“看看就好了，这东西你要是真拿走，我怕你出事。” 现代社会照样有杀手，官场、商场上尤其多。 许秋身份再高，地位再重，也仅限于他还活着的时候。 “这些病人都还在吗？”许秋突然问道。 “都还活着，不过分布很散，基本全是各种乡镇医院。” “我安排个时间，亲自去看看。” 许秋是个相当谨慎的人。 即将与辉宁开战，他现在收集的每一份资料、每一个证据，都必须足够有说服力。 尽管高沛安、陈院士都是自己人，但许秋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不过还是那句话，你之前一心扑在临海小血管上，没有表现出对肝安宁的任何不利，所以辉宁没有盯上你。 但是你只要开启调查，各种腥臊味都会黏上来！” 许秋微微一沉：“高教授，你……” “嗯，我已经收到威胁了。我孙女在天都上学，最开始他们许诺让我女儿进天都附中，基本上就等于保送天都大学了。后来见没用，他们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高教授眼神闪过厉色：“是我儿媳妇接孙女放学的照片。” 他叹了口气，道：“这些资料都被我放在信封里了，我也只看过一眼。这还是两个多月前搜集的，不过后来我就没有多参与了……” 许秋：“能理解。” 有了子辈、孙辈，那就有了真正的软肋。 再如何不为权贵折腰的人，有本事不顾儿孙的安危？ 第404章 任务奖励!稀有的教学技能书! 许秋手一拢，将桌上的照片和文字资料收起，道：“我没儿子，也没孙子。” 高沛安张着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一顿夜宵吃完，两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我开车过来的，送你回去？”高沛安问道。 许秋摇了摇头。 高沛安：“你应该还没驾驶证吧，也没买车，这么晚了你也打不着车……” 正说着，旁边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路边。 司机赶紧下车，招招手道：“许医生，我来了，送您回去？” 高沛安一惊，看了司机一天，又看了看这辆车：“专车？” 卧槽！ 他干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个专车。 临医这是下了血本啊！ 完完全全就是用院士的标准对待许秋！ “第一次和许秋吃饭，他还是个住院医，这才一年的功夫，怎么都成副主任了？” 望着远去的商务车，高沛安眼神非常复杂。 …… 到家后，许秋赶紧打开了系统的结算界面。 “叮！” “手术评级：a+级！” “获得奖励：病人术后并发症发生率-5%！” 许秋有些惊喜。 经过他改良，这台手术本来就是用复杂的操作换病人的损伤、风险最小化了，术后并发症的几率本身就小。 系统再给个buff，吕桂兰相死都难！ “任务奖励呢……”许秋又看向数据面板。 “恭喜完成任务：改良sun式手术！” “获得奖励：改良sun式手术教学书！” 又有教学书！ 这次的手术教学肯定不如临海小血管价值高。 毕竟，后者是能全面推广的手术，每年都能造福几十万的患者。 而改良sun式手术，就没几个人能学了。 但，不代表它没用！ 在约瑟夫等人眼里，这本教学书的重要性，甚至远远超过了临海小血管置换。 他们追求的，正是更加高超的技艺，以及挑战一个个不可能的心脏手术。 “这样能省不少事情。” 教学书扔给约瑟夫他们，许秋就不用管了。 能不能学会，都看造化。 另外，把教学书精简一下，下一期《临海大医》的镇刊之作不就又有了？ 想不到这台手术的收获，比许秋预料中的要大得多。 …… 第二天一大早，许秋刚到临医，还没踏进急诊科大门，就看到约瑟夫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此外，还有两个外国名医，以及万年小跟班杨钰恩。 一个是来自欧洲的鹰钩鼻卡兰果斯。 另一个，则是小日子国的斋藤野，他曾为天皇主刀，被誉为“心外科仙人”“小日子国心脏”。 光是听名头，约瑟夫都得叫一声大师。 不过此刻，站在许秋面前的三人都有些萎靡。 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估计在连夜思考改良sun式手术的奥秘。 而且显然没想明白，更加懊恼了。 “许医生……”约瑟夫的称呼都变了，不敢再直呼其名。 许秋伸手挡了挡：“先别急，看看病人恢复得如何。” 教学书他有。 但，约瑟夫等人想拿到手，也不是开个口就能完事的。 “我记得心外科的进修已经结束了，你们还不回国？”许秋关心地问道。 “这……暂时还订不到机票……”约瑟夫咳咳道。 许秋淡淡地望着约瑟夫。 你一个国际心外科泰斗，会买不到一张机票？ “我帮你和白云省的人联系，应该能插个队。”许秋道。 约瑟夫愣了一下，老脸一红，道：“不必，我就在临医多住几天，观察观察这个病人预后的情况。” 许秋看向卡兰果斯和斋藤野，“你们也要多留几天？” “对，这个病人很有研究意义。” 杨钰恩在后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想学改良sun式手术就直说吗，一个个的，都是傲娇小老头。 “你呢？”许秋目光落在杨钰恩身上。 后者立刻抿起嘴巴，站得笔直地道：“偶像，我记得过两周你们医院就要招聘了，我要应聘！” “哦，心外科那边确实需要人才。” 杨钰恩的天赋和能力都相当出色，比心外科本来那位海归的金副主任还要高很多。 否则，约瑟夫也不会费尽心思把她留在莓国。 这样的人才，在临医的起步阶段加入，对提升心外科的上限有很大的帮助。 当然，是除开许秋之外的上限。 “不，我要去急诊科！”杨钰恩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秋的脚步一顿。 中午又要多一道菜了吗…… “随意，不过今年的招聘会很残酷。” 许秋提了一句，就回了办公室。 八点半，准时出现在门诊。 而吕桂兰这边，她的恢复速度疯狂刷新icu、护理部对a型主动脉夹层的认知。 术后第三天，拔除气管插管，更换高流量吸氧，同时从icu转入常规病房。 第五天，开始进食流质饮食。 当天的血培养、大便化验等都趋于正常。 第七天，更换为储氧面罩吸氧，病情越发稳定。 约瑟夫等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一周前还必死无疑的夹层破裂病人？ 这是做过sun式手术的？ 预后简直不可思议！ “改良式手术的效果竟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出血、神经系统并发症等都没有苗头就被掐灭了，许秋完善的手术，规避了很多天然缺点！” 感受着吕桂兰的恢复情况，他们对改良sun式手术的渴望达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得到许秋指示的郑主任敲门进来。 他看着约瑟夫，笑眯眯地道：“三位教授，临医在心外科还有些薄弱，你们能不能帮着带几个学生？” 约瑟夫下意识地摆手：“免谈。” 他们几个都是心外科的权威，教科书中的教科书，来临医就是奔着临海小血管的技术来的。 配套的手术倒是其次。 让他们去带学生，本国的医院都没这个脸。 况且，历来都是他们的学生，甚至是学生的学生去带新人了，哪有祖师爷直接教菜鸟的道理？ 但下一刻，他猛然愣住，顿了顿道：“带学生？” 约瑟夫脸上露出笑容：“好啊，我最喜欢带学生了，跟年轻人待在一起，就跟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 这次轮到郑主任懵逼了。 他之前也提过几次，想着约瑟夫这些专家在这里，不用白不用。 但都被对方强硬地拒绝了。 早上许秋打电话让他来一趟，他根本就没抱希望，想着闭门羹吃多了也不怕再吃几次。 结果，对方居然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而且看样子，还非常自愿，一点都没有被胁迫。 什么情况！ 第405章 一面锦旗，十三年刑期! 约瑟夫答应下来后，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你回去和许秋说一声，就说我同意带学生。” 郑主任懵懵地点头：“啊，好的好的。” 杨钰恩又悄摸摸地凑了上来：“约瑟夫教授，你终于实现你的愿望了。” “愿望？什么愿望？” “你不是想一直带我吗，现在你又可以教我了。”杨钰恩忍俊不禁。 约瑟夫脸唰地一下就绿了。 我是想教你来着，但那特么是把你留在利夫兰医学中心！ 结果呢，我都被拐到临医来了！ 这能一样吗？！ “滚！” 见教授动怒，杨钰恩赶紧举手投降，跑到门口的时候嘻嘻一笑：“会滚的啦，过两周我就去急诊科了！” “你……” 约瑟夫差点被气到吐血。 一个心外科天才，你跑去干急诊？ 怎么不去掏粪！ 哦，许秋也在急诊科啊，那没事了。 …… 几天后，吕桂兰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 同时，临医许秋救下肇事者母亲，并承担所有风险签下手术同意书的事迹也彻底传开。 约瑟夫被卷在其中，莫名其妙成了帮临医涨名声的工具人。 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答应留在临医后，许秋给了他改良sun式手术的教程书。 而且，亲自指导了第一部分的改良手术。 至于之后的内容，那就得靠约瑟夫等人慢慢摸索了。 许秋也不怕他们跑路。 都是医学界知名的老前辈，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另外…… 改良手术的难度，绝不是一本教程书能搞定的，约瑟夫他们想要真正掌握，后续免不了让许秋演示。 保守估计，也能让这些人安安分分地在临医待个大半年了。 至于半年之后，许秋也有信心拿出更进一步的心外科手术出来。 “许医生。” 这天中午，许秋办公室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她的脸色红润，皮肤是小麦色，气色和神态都透露着轻松与健康。 “你是……”许秋觉得此人十分眼熟，猜测应该是自己曾经的病人。 “许医生，我是苗月呀。” “是你。” 许秋这才想起来。 苗月是他早期救治过的一位弯刀综合征病人。 她的未婚夫，正是当初捅了孔慧霞三刀的医闹元凶梁勇锐。 理由其实和吕桂兰一家差不多。 吕桂兰儿子是因为医院误诊，驾车报复社会，碾死了不少无辜路人。 而梁勇锐，是因为孔慧霞收治苗月后，多次治疗无效，被认定为庸医，才持刀砍向医务人员。 巧的是，这两个事件的家属，都被许秋救了回来。 “许医生，这是我自己家里种的一些水果。” 苗月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里面是一串串包装好的葡萄，中间还用泡沫棉隔开。 不等许秋拒绝，她就赶紧找个地方放下了水果，道：“可不许说不要，我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才过来的，要是提回去要累死我了。” 许秋掂量了一下重量，确认里边没有塞着一把钱，这才收了下来。 “随便坐。” “我就不坐了，就是专程来感谢您一声，另外就是给您汇报个消息。” “消息？”许秋问道。 苗月不喜不悲地道：“是呀，前两天梁勇锐的官司判下来了，故意杀人罪，判刑十三年零三个月，重判。” “嗯。” 这么看来，当初自己演示的徒手止血法还是起了点作用的。 至少，梁勇锐的定罪标准，从故意伤害改为了故意杀人。 总的来说，这件事情算是落下帷幕。 唯一可怜的，大概就是苗月一家了。 当初她因为自己是领养的，跑去投奔网恋的梁勇锐。 后来怀孕，梁勇锐又被抓走，再加上严重拖欠医药费，她在濒死之际，还是拨通了养父母的电话…… 许秋把她和女儿保了下来，但，单亲母亲的身份、新生命的加入，究竟是给这个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带来新的希望，还是更大的负担，没有人知道。 “许医生，我还带了一副锦旗来，不是很大，您不要嫌弃。” 苗月把眼前的碎发拢到耳后，从随身的麻布包里翻出了一面红色的锦旗。 上边是“仁心仁术、妙手回春”八个大字。 很普通的锦旗，但许秋还是郑重地收了下来，放在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苗月的手指已经布满了老茧，皮肤也磨得粗糙，指甲盖都厚实了几分。 这是长期体力劳动的农家人才有的特征。 许秋记得，当初在妇产科见到苗月时，她还有些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指上也是亮晶晶的闪片。 “手术后，你一直没来复查吧？”他突然问道。 “我身体好得很呢，每天都跟着我妈他们去地里，干几个小时都不带喘气，肯定不用复查了。”苗月笑得十分真诚。 “还是查一查，复查是免费的，你随便去做个ct就成。” “咦？”苗月有些惊喜。 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真的？” “嗯。” “那又要麻烦许医生了。” “不碍事。” 等苗月兴高采烈地离开后，许秋给影像科那边打了个电话。 “张主任吗，一会儿有个病人，叫苗月，去你那复查个胸部ct，你帮她开个单子，到时候我付钱。” 张浩立刻明白了意思：“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一个多小时后，影像科的结果出来了。 肺静脉等矫正得很好，尽管右肺还是因幼时发育不全留下了永久病症，但情况已经比手术时好上太多了。 这台手术，算是彻底成功。 只要不再次妊娠，苗月后半辈子基本上也不需要因为弯刀综合征上手术台了。 …… 下午，又做了三台手术后，许秋完成了当日的一般任务。 “叮！恭喜完成任务！” “获得：大师级皮肤触诊经验！” 光束沐浴全身，许秋只感觉一阵舒爽。 他身后撵了撵自己的皮肤。 一时间，指尖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张开了，拼命地分析着捏起处的信息。 弹性好、质地佳、无过敏、无破损……皮肤主人长得帅。 “这……” 大师级皮肤触诊有点东西的啊，这玩意儿居然还能摸出来？ 咚咚—— 这时，门再次被敲响，打断了许秋的继续探索。 第406章 帮我，我任你摆布可以吗! 这次来的是个不速之客。 画着淡妆的童妍笑盈盈地倚在门口，抱着胳膊道：“许医生，别来无恙呀。” 许秋又捏了捏胳膊上的皮肤，皮笑肉不笑地道：“嗯。” 自己前几天才和高沛安吃了顿饭，拿到了一些肝安宁的资料，辉宁就派人来了？ “能进来吗？”童妍歪了歪头，温柔地问道。 “不能。” “那我不管。” 童妍踩着高跟鞋进来，和苗月的拘谨不同，她自顾自地就坐到了沙发上，撑着下巴道：“许医生，你这升职速度也太快了，我之前还是白云省的总代表，就因为搞不定你们临医的订单，都被降到临海市代表了。” 说着，她擦了擦眼睛，做出落泪的姿态。 许秋对什么美人落泪没感觉，童妍要是躺在手术台上，他倒是能多看两眼。 “说正事吧，来干嘛的。” “和你叙叙旧嘛，你每天就是家里、医院地跑，不泡吧、也没有夜生活，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医生。” 童妍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是真的看不懂。 辉宁大夏代理部名单上几个重点关注的人，一个是陈院士，一个是高沛安，另外就是眼前这位许秋了。 前两个都算好办的。 院士牵扯的利益太大了，看似权势滔天，但关系网越复杂，能下手的地方就越多。 高沛安就更好办了，儿子在升职称、孙女上初三，处处是弱点。 唯独许秋不同。 人情往来清清白白，真算得上有点关系的，可能就是曾经的签字工具人王平了。 另外，他也没什么爱好，每天就是门诊、手术、病房，回家了要么看文献，要么写论文。 这怎么搞？ 无软肋、无欲望，这就是无敌啊。 辉宁再有钱，那也得对方有所求才能对症下药啊。 硬要说起来，许秋对治病救人相当热忱，难不成辉宁保证，吃了我的肝安宁，每个月保你有十几个高难度的感染性休克抢救病人？ 童妍叹了口气。 “许医生，我以前都没有做过这种交换，身体给你，集采指标给我，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肝安宁进临医啊……临海市其他医院都接受了的，病人在你这里买不到药，会流失很多病人的呀！” 她呼出一口气，胸口一颤一颤的。 这一单，如果能签下来，辉宁大夏区起码能有几百万奖金…… 为此牺牲大一点，其实也值得。 什么贞操，那是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小年轻看重的东西罢了。 笑贫不笑娼的道理屹立了几千年。 握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理。 “许医生，帮帮忙嘛，订个手术室主题的情趣酒店也可以的嘛，我就躺在手术台上，截石位任你摆布咯？”童妍撑着下巴，眼睛媚丝丝的。 许秋承认，手术室、截石位，都让他短暂地悸动了一下。 他望着童妍，后者顿时展露出笑容，同时做出更加诱人的姿态，还当着他的面伸了个懒腰。 许秋沉默。 这不做点什么，真不是男人啊。 想着，掏出了手机，给傅清拨通了电话：“傅书记，我听说，临海市有很多医院都采购了肝安宁？白云省应该也有很多医院用了这款药……我认为，肝安宁的安全性还有待商榷……” 几分钟的电话挂断，沙发上的童妍瞳孔睁大，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这还是当初的小医生？ 随便一个电话，就打到了白云省第一书记那儿？！ 这一刻，童妍有一种绝望感。 她挣扎许久做出的决定，打算献出的身体，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原来是如此地不堪一击，对方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辉宁虽大。 但，在一省之长面前，算个什么？ 就是辉宁的首席执行官来了，见到傅清都得尊称一声书记啊！ 远远的望着童妍呆愣在沙发上，不断颤抖。 许秋坐到了旁边，随手翻开了她带来的资料。 这是肝安宁新一版的临床数据，比上次她带来的更加完善，挑不出一丝毛病了。 “许……许秋，你……” 童妍手脚发凉，她克制着情绪，挤出一丝笑容，想要靠过来。 许秋手术刀一般的目光投了过来，后者立马定在了半空。 童妍也是女强人了，年会上跟辉宁大夏区负责人、辉宁总部ceo都碰过杯，优雅得体，但面对许秋这锐利的目光，她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像是单面玻璃，她永远看不到对面，但对面却洞穿了她的一切。 “童妍。” 许秋合上资料，靠在沙发上，淡淡地叫了她的名字。 “我……我在，你要干什么？”童妍越发摸不着头脑。 “肝安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知道，肝癌术后特效药……” 她还没说完，就被许秋打断：“这种背熟了的官方调子就不用拿来糊弄我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录音设备，你捡重点来。” 童妍咬了咬嘴唇，“是有一点副作用，但什么药物都有副作用，而且肝安宁现在还在完善，过两年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这话你自己信吗？” “……”童妍顿了顿。 许秋道：“你应该是顶尖医学院的药学专业出来的，论起对药理、药物研发等的理解，比一般的临床医生深刻多了，否则，也没法忽悠这么多人。” 童妍晃了晃脑袋。 她不能再跟着许秋的话绕下去了，全程都被主导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许秋笑了笑：“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一个月，加上分成，平均有多少钱？” 童妍本来都想甩脸走人了，但许秋笑了，是真的帅，她犹豫了一下，低了低头道：“大概……三五万吧。” 许秋点点头。 这个收入，已经相当惊人了。 他被临海一院破格提拔时，也就是五十万的年薪。 算下来，一个月其实就是四万左右。 临床上能做到这个年薪的，主治医师还有点悬，得看个人能力。 稳定一点，起码都得是四十岁往上的副主任医师了。 而童妍多大？ 顶多二十五岁！ 第407章 两行血泪，无解的病人 这里其实也能看出医学和其他行业的差距。 一般的医生，真正踏入临床，开始挣钱，基本上都是二十六、二十七岁了。 顶尖的那一批，月薪应该能有两三万。 而同年龄段的顶尖人士，金融业月薪十万都算低了，即便是同样是医药行业的药代，童妍也能拿三五万。 她才二十五岁。 而且，还是被降职后的薪酬。 “多吗，也不多嘛，前两年想在临海买房还凑合，今年房价飞涨，工资跟不上房价的涨幅啊……”童妍意味深长地盯着许秋。 本来临海的房不算贵。 结果冒出个许秋，临医成为国际焦点，周边更是兴建科技园、工业区，未来潜力无限，想不涨都难。 许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顶多能管一管医学界的事情，房地产行业就轮不到他插手了。 “这工资确实不高。”许秋肯定道。 童妍差点被噎住。 你问我工资就是为了打击我？ 许秋这时又说道：“我有一个工资翻倍的机会，你要不要试一试？” 童妍散漫的目光立刻就警惕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要帮其他集团挖我？这事儿曝出去，我在这行别想混了。” “不，不是其他集团，我也打算研发新药了。” “你意思是，我跟着你，帮你推广你的新药？” 童妍差点笑出声来，接着道：“等我当奶奶了再说吧，辉宁这么大一个集团，研发肝安宁都用了十三年，你……？” 她摇了摇头，表示不信任。 况且，童妍知道许秋的意思。 不就是在辉宁当卧底吗？ 干了这事儿，她在这一行就彻底臭了，不可能再有公司敢用她，更不可能把药物的一些内部资料给她。 童妍伸手在许秋大腿上掐了掐，抓起文件夹就站起身来，道：“好啦，你不愿意就算了，还要给大人物打电话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肯定不会答应你的，不然以后还怎么混呀。” “不过话说回来，我干了好几年药代了，你还是第一个想反过来忽悠我的人，记住你啦，许秋！” …… 童妍离开后，许秋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想彻底打倒肝安宁，拉拢点内部人物是最稳妥，也最便捷的办法。 即便没有，许秋也不过是麻烦一点、阻力大一点而已，不会改变结局。 而且……谁敢说童妍几个星期后还是这个态度？ 连心外科国际第一人、活化石约瑟夫都拜倒在一本教学书上，更何况一个童妍。 这小姑娘看不透许秋。 但对方在许秋眼里，跟个筛子似的，到处都是孔啊。 “从长计议……” 童妍的警惕心太重，还是得循序渐进。 正在这时，黎雪又找了过来。 “来了个奇怪的病人，许医生你……”黎雪走进来，闻到办公室里淡淡的香味，她愣了一下。 “走吧。” 许秋懒得在乎黎雪的微表情，往妇产科那边赶去。 果然，想准时下班是不可能的…… …… “病人是个女孩，七岁，眼角反复出血，先是在社区医院治了两天，没效果，又来咱们医院，但疗效不佳，而且病情似乎在加重……” 路上，黎雪将女孩的病历递给许秋，同时简单地提炼了重点。 “似乎？”许秋皱眉。 临床医生用词十分谨慎，似乎、好像、仿佛这写副词都是大忌。 黎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解释道：“我们也不好确定病情是不是恶化，各项指标都还不错，但是病人身上的出血点越来越多。” 指标没问题，出血点增多？ 许秋带着疑惑翻开了女孩的病历。 她第一次发病，是在十一天前。 当时她只是屏气、用力的时候出血，平静状态、入睡后都没有症状。 主要出血部位是右眼角、右鼻腔。 入社区医院后，体格检查显示，出血处没有皮肤或粘膜的破损。 其他检查、治疗，均未能查明病因。 由此转院来到临医。 到这里后，先送到了儿科，之后儿科、妇产科、皮肤科和血液科联合会诊，给了止血敏、vc等对症治疗，出血次数、出血量都有所缓解。 这么治疗了三天，各种情况都在好转，医院和家属都准备办理出院了。 结果就在当天夜晚，女孩出血突然加重！ 首先是双侧眼角都开始流血，两行血泪印在脸颊，夜班护士差点被吓个半死。 接着，手指、脚趾都开始冒血。 值班医生赶紧做了检查，但，女孩身上依旧没有任何皮肤破损点，哪儿来的出血。 医院这边一度怀疑是女孩或者家属恶作剧。 但，这些血的确是女孩的，而且还很新鲜，这才让他们相信的确是不明原因的“渗血”。 “皮肤出血，而且皮肤还没有破损？” 许秋瞥了眼刚获得的大师级皮肤触诊经验。 看来，要派上用场了。 不过究竟是什么病，他还真不好说。 黎雪继续道：“今天病情更严重了，出血部位增多，之前只有眼睛、鼻子和手脚，现在上肢、腹部、腋下、足背，还有大量关节都开始出血。 下午的时候，她甚至出现了精神症状，在病房里大喊大叫、骄傲不安，还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许秋神色一凛。 如果只是简单的出血，可能就是皮肤科，或者是血液科的问题。 但，再加上精神症状就复杂重重了。 “怎么处置的？” “当场给了地西泮，她一个七岁小女孩，我们硬是上了两个男医生才把她稳下来，注射后她就好多了，没有再发作。” 许秋点点头。 他又看了看病历中的血涂片报告。 结果显示，渗出血液的成分与外周血完全一致，红细胞为主，还有少量的中性粒细胞和淋巴细胞。 光是看这份报告，恐怕没人分得清它和常规抽血采到的样品之间的区别。 “一模一样？” 这让许秋觉得非常神奇。 病理性渗出的鲜血，竟然没有任何异常的指标，和血液没有任何差别！ “出血的时候疼不疼？”许秋问道。 “不疼，没有任何感觉。”黎雪道。 “esr、crp和循环免疫复合物呢？” “也都是正常的……” 黎雪眼神有点迷茫。 这么怪的病人，还是要请许秋出马啊。 第408章 外行治病的下场:失明! 不多时，两人就赶到了和妇产科临近的儿科。 儿科算是医院最惨的科室之一了，比整天扒着显微镜看小便大便的检验科还要招人嫌。 这也是唯一能让同行进去了都不敢多嘴的地方。 像郑主任，他自己就是心外科主任，女儿刚出生的时候，照样频繁往儿科跑，担心得要死。 早上说突然哭，儿科医生一看是饿了。 下午又去看，说是不睡觉，结果是要换尿布了。 关心则乱！ “就是前面了。”黎雪在前头带路。 敲了敲门，许秋目光扫入病房内。 女孩的情况，比病历上描述得还要吓人一些。 白色的床单上能看见不少血迹。 皮肤自不用说，各个部位都能看到出血，而且时不时从某个地方又渗出一点血液来。 头发结痂，大块大块地血痂轻易剥落。 很显然，她的头皮也没能幸免于难，同样在不明原因地出血。 “镇静了？”许秋来到病床旁，女孩还是安静地睡着。 女孩的母亲抬起泪眼，看到许秋的容貌，先是一惊。 不是去找上级医生？ 怎么来了这么年轻的家伙。 “是，给了每千克体重两毫克的甲基强的松龙，还有丙种球蛋白，精神症状已经压下去了，出血情况也有所缓解。”赶来的管床护士赶紧汇报最新情况。 这还是出血缓解后的表现？ “我给她做几个检查。” 许秋对女孩母亲交代了一句，接着戴上手套，撵起了病人的皮肤。 局部皮肤完好，色泽正常，生理盐水棉球擦拭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随着大师级皮肤触诊经验触发，许秋还是得到了一些寻常无法判断的信息。 首先，女孩的皮肤没有过敏的痕迹。 因此像过敏性紫癜这类儿童常见的血管炎都能排除。 最重要的是…… 触诊中，许秋发现右眼角旁、皮肤下方的弹性并不完全一致。 有些地方紧绷，但一部分区域却相当疏松。 这让许秋警惕了起来。 他仔细摩挲。 随着动作幅度的轻重，皮肤似乎也在微弱地起起伏伏，仿佛是一个个的小气泡。 “这是……” 下方缺损、还是凹陷？ 亦或者，含气空腔？ 黎雪意识到许秋发现了什么，她也学着许秋，在相同的位置捻了捻，然后默默地背起了手。 明明什么都摸不出来…… 好丢脸啊！ “出血期间，有没有任何不适？”许秋再次询问。 母亲仔细地想了想，“没有，就是今天突然跟变了个人一样……医生你救救她呀，她才这么小，我宁愿这病在我自己身上！” 许秋看向黎雪。 黎雪也点了点头：“没有症状，除了出血，凝血指标、血生化检查都是正常的，也没有其他临床表现。” “嗯，即刻停药。” “停……停药？” 黎雪愣了一下，又问道：“都停了吗，还是只停针对精神症状的？” “止血、镇静药都停了。” 许秋又捻了捻女孩的皮肤。 他能确定，皮肤下肯定有缺损，按理说实验室检查不可能没有异常。 “等发作期，立即行皮肤活检，另外再测定血、尿肾上腺素含量。” 黎雪赶紧记了下来。 入院的这几天，不管是皮肤科，还是血液科，都没有医生能提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无非是查大生化，或者把各种血液、皮肤检查覆盖一遍。 针对性进行肾上腺激素含量测定，这还是第一次。 女孩的母亲扬起下巴，定定地看着许秋。 别的不说，这股子专业劲，和毋庸置疑的语气，就很像是个厉害的医生了。 此时她才注意到许秋的胸牌。 “副主任医师”。 女孩母亲一惊，这还真是上级啊？ 她原本还想质疑两声，一时间也住了嘴，安安分分地坐回了位置。 …… 许秋安排妥当后，就准备着下班了。 急诊科正好又送来了一个病人。 是一位民警，他的脸上有一条从眉心延伸到左嘴角的伤疤，一问才知道，是抓捕过程中已经戴上手铐的犯罪分子反抗，锰钢做的铐子甩在了他的脸上，人都差点翻过去了。 王凡已经做完了初步检查，并且消毒、探查了伤口。 “大哥啊，你这可能有点严重，一会儿去打个破伤风，脸上的伤口太大太长了，按理说要请普外科的，但临医这里我的缝合仅次于许哥，所以我就帮着你处理了。” “不过，最严重的还是你的左侧嘴角，牙齿都掉了几颗，要请口腔科来。 鼻子也伤了，还要叫耳鼻喉会诊。 另外，伤口还蔓延到眼角了，完了得请眼科再检查一遍……” 两位民警听得大眼瞪小眼。 不就是脸上一道大疤吗，至于惊动大半个医院？ 王凡严肃地摇了摇头。 医院里，不同科室隔行如隔山。 他学生时代上解剖课时，老师就讲过这样一个病例。 同样是脸部受伤，普外科、耳鼻喉科的医生都负责完自己的区域了，最后还剩下眼角这差不多一厘米的位置没有缝合。 家属嫌麻烦，觉得额头缝了、眼睑下缝了，就中间这一小截，能出什么大问题。 普外医生一想也是，热心地帮眼科医生搞定了，全程都十分谨慎细心，最后一挑一拉一扎，口子完美缝合。 几个星期后，他才知道自己缝到了泪囊。 这是眼科医生一个不该犯的小错误，但，却是其他科室医生的知识盲区。 最终，病人继发泪囊炎，进而发展成角膜溃疡，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左眼失明…… 王凡难得严肃地道：“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嘛，不然一不留神，牙神经萎缩了、泪囊被缝一块了，一个伤疤说不定能要人命。” “就不能一次解决吗？”受伤的民警有些不耐烦。 他们手里头还积压着一堆案子，处理完伤势还得回所里审问刚抓来的犯人。 “那不成，哪有这样的医……” 王凡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门口的许秋。 看到对方已经在消毒戴手套了，王凡顿时眉开眼笑了：“今儿个真让你们碰上了，我许哥就能搞定几个科室联合会诊的棘手毛病！” 第409章 罕见病，意料之外的神药 清创、止血、缝合。 对于许秋来说，覆盖口腔科、耳鼻喉、眼科并不成问题。 “面部缝合+1！” “髓腔清理术+1！” “……” 半个小时后，许秋处理完这道纵贯了左脸的大疤。 “谢谢，我听咱们所里的警花说过你，你是许医生吧？”脸上包扎着纱布的民警激动地道。 “警花？” “于冰清，之前来过你们医院好几次了，上次那个人贩子张三，就是您保下来的。” “哦。” 许秋这才想起来。 “后来怎么样了？” 民警有些悲愤地道：“还真和您说的一样，那小子是装昏迷的，后来我们叫来了预审员同事过来，几个回来他就全招了。 我们花了几天时间抓捕了当初和他交接的女人，叫什么竹姨。 都是女人，谁知道她竟然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情。 她把张三的老婆卖给了四个老男人，当天晚上就被受不了羞辱自杀。 张三儿子，还有受害人的二儿子，辗转五六个省，都找到了。 好在买他们的都是打算养大的，所以身体没什么伤害。 也幸好他们是男的，要是女孩儿……” 处理室一片沉默。 王凡握紧拳头。 “这个混账应该是死刑了吧？”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民警点点头：“两条人命，再加上两个儿童，还有一个小孩受到了不可逆的精神损伤，死刑是跑不脱了，就是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判下来。” 刑罚，是为了改造。 对于张三来说，他这种人已经不需要改造了，交给上帝去原谅吧。 许秋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让他在无意识中死去还是太轻了。 抢救回来，然后等待漫长的死刑宣判期，这才是法治社会能做到的，最严苛的处罚了。 …… 次日。 早交班后，许秋先给黎雪打了个电话，把昨天那女孩的病历调了过来。 黎雪汇报道：“儿科医生按你说的停了药，又查了肾上腺素定量测定和活检，好像真的有些问题……” 许秋看了眼报告。 正常人的肾上腺素血浆浓度不超过480个单位，尿肾上腺素则在0~80之间。 但，女孩血中浓度足足有一千多，而尿浓度也达到了400个单位的高位水平。 病理活检则发现一些充满血液的血管间隙和毛囊。 这两个项目，都让黎雪有些摸不着头脑。 临床上，肾上腺素水平一般是用来辅助判断高血压的，为什么给一个不明原因出血的小女孩做？ 此外，活检提示血液充盈的毛囊等，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还有，许医生，你当时摸出来问题了对不对，为什么我摸不出来？”黎雪无法理解。 她算是很有天赋的医生了，各种临床技能都非常扎实，怎么可能一个简单的皮肤触诊都做不好？ 许秋诚实地道：“我开挂了。” “知道你开挂了，算了不说这个，肾上腺素水平和活检到底提示了什么？” “血汗症。” 许秋口中这个词汇，让黎雪愣住了。 她赶紧用手边的电脑查了查文献库，才找到这个偏门的罕见病。 许秋继续解释： “准确来说，是真皮缺损导致的血汗症。 病人体内皮肤基质无力，因此血液很容易异常积聚在血管中。 当血管腔的压力不断升高，血管腔就会破裂，随后血液便顺着汗腺导管渗出，甚至是出现在皮肤表面。” 黎雪满脸疑惑：“但是之前也做过活检，没发现扩张的血管或者是管腔碎片啊。” 许秋：“这就要扯到血汗症的发病机制了——间歇性出血。 之所以间断出血，正是因为血管腔碎片在渗出皮肤后会消失，血流停止则又会重建。 因此，只有发作期才能查出异常。” 黎雪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肾上腺素水平呢？” “肾上腺素会让汗腺周围血管收缩，导致扩张加剧，血液更容易充满汗腺导管，更容易渗出。住院后几天的突然出血，应该就和这个有关。” 许秋又想起了当初触诊女孩皮肤时的疏松感。 这片区域产生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血液不断积聚、排除，就像是气球一样起起伏伏，等血液彻底排空之后，乏力，甚至是缺失的基质、内皮细胞等，导致了此处的松软与凹陷。 算是一种组织学上的缺陷了。 黎雪这边还是一脸吃惊。 就去看了两眼，真的诊断出来了？ 血汗症啊！ 她趁着这几分钟，粗略地扫了一遍。 这是一种起因不明、发病机制不明的疾病，通常伴发于鼠疫、血友病、月经异常或者是严重的精神疾病患者。 国内外的报道，加起来都不足一百例。 都快赶上稀有的食脑变形虫了。 只是…… 这个病，要怎么治疗？ “先恢复用药，确认没有药物禁忌后加服心得安，你再叫精神科过来会诊，看看她有没有精神类疾病。”许秋安排道。 血友病、鼠疫等，早就通过各种检查间接排除。 接下来就是她的精神问题了。 至于增加的药物心得安，也即普萘洛尔，其实就是β受体抑制剂。 临床研究表明，交感神经系统参与了血汗症的发病。 而心得安，有三个作用。 一，抗血管收缩，从而收缩血管。 第二，阻断血管生成相关信号通路，如减少no的合成和释放，从而抑制血管平滑肌舒张，最终收缩血管。 说起来，no在临海小血管被誉为“未来分子”，在小血管的置换上发挥了巨大作用，但心得安却是术后的禁忌药物。 否则，临海小血管配备的no释放技术，会被心得安完美克制。 至于第三点，心得安还能抑制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减少血管表达，促使毛细血管内皮细胞死亡，进一步减少新生血管形成。 三个作用，每一点都精准击中了血汗症的发病机制。 这算是临床上一个非常美丽的巧合了。 一款治疗心律失常、高血压、心绞痛的药物，最后却对跟心脏、血压完全沾不上边的血汗症颇有奇效。 恐怕就连心得安的研发公司，也想不到它有一天竟然能成为一个罕见疾病的“神药”。 第410章 临医招聘，神仙打架! 几天后。 经过心得安的治疗，女孩的症状果然缓解了，出血没有再复发，精神症状也没有出现过。 但黎雪还是忧心忡忡地找来办公室。 “许医生，这个女孩，可能还真有点精神问题。” 许秋抬起头。 黎雪把精神科医生的诊断单递了过去，“中度抑郁症。” 七岁的女孩，抑郁症？ “我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跟女孩的妈妈沟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黎雪幽幽一叹，“她妈妈给她报了很多班，一个七岁小女孩，学跆拳道、游泳也就罢了，她还学金融、工商管理和人工智能……上学日下了课都要去补习，周末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二年级的小孩，能认识这金融这几个字吗？” 许秋的表情总算露出了一丝吃惊。 七岁的抑郁症其实也很少了，但给七岁孩子报金融班的，更加凤毛麟角。 “劝了家属吗？”许秋问道。 血汗症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精神压力过大。 如果不能给这小孩减减负，把心得安当饭吃也治不好病。 黎雪却显得很为难，道：“劝了，我和精神科医生一起去的，一提到少报点补习班，她妈妈差点当场发飙，说她报的已经算少了，再少点以后比不过人家，女儿会恨自己。 然后……经过精神科医生的观察和反复确认，这位妈妈的精神疾病，比她女儿的还要严重。” “难怪。” 这算是破案了。 怪不得一个七岁小女孩能有这么严重的血汗症，除了皮肤缺陷外，还有母亲的步步紧逼。 “先治病根吧。”许秋道。 女孩的病，归根结底，还是在母亲身上。 “好，我会再和她好好谈谈。” 黎雪离开后，许秋也上门诊去了。 此时，临医新一轮招聘也提上了日程。 这次的主考官，和之前差不太多。 急诊科何海出面，妇产科去了孔慧霞，还有几个科室主任。 不过，王晟德还特地邀请了许秋。 一年前的全院招聘，他还是被刷下的淘汰者。 如今，许秋在临医已经是一言九鼎了。 一年的时间，临医的规模扩大了不少，门诊楼、住院部也向外扩张了很多。 再加上，各科室在许秋的带动下，都有了不少扛把子的手术。 脑外科和心外科，以及许秋所在的急诊科就不必说了。 消化科、肝胆外科有陈氏异常贯穿吻合，骨科有下肢骨骼重建，感染、皮肤科有皮瓣移植等等…… 其他医院，是一个顶级大佬坐镇一院。 比如陈院士与同济，让同济成为肝胆外科的领头羊。 钟院士任职于广医附一院，平平无奇、在全国各种榜单都名声不显的广附一，唯独在呼吸科位列全国第一，无人能比。 但许秋呢…… 骨骼重建领域，他相当于一个林协，带起了临医骨科。 心外科，约瑟夫来了都得跟着许秋混，同样让临医心外科起飞。 脑外科更是全球知名。 这也导致，临医的发展速度非常快。 而今年，招聘人数也罕见地来到了五十七人，各科室都有。 然而，应聘者的数量、质量，与去年相比，都有了质的飞跃。 上一年许秋那简历还有机会进复试。 但换成今年，可能初审都过不了，直接淘汰在第一道门槛。 简历关、论文关、走过这两道门槛，才有机会进入笔试，来到最后的面试。 …… 临医大会议室里，几名主考官正在商量此次招聘的细节。 何海看向许秋，道：“因为去年的事情，今年咱们院多了一个规矩。” 许秋：“规矩？” “对，招聘者如果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要求进行一场模拟手术。” 许秋了然。 这是给像自己一样的人留的后门。 关键是…… 他是开了挂的变态啊。 正常的医生，看简历和论文数量就够了，真有本事，不可能简历难看的。 “不过也是有门槛的，不然谁都想试试模拟手术，太浪费我们的时间。” 何海伸出了两根手指：“申请考核费用，两万，如果通过了，全额返还，外加奖励五万元现金，跟第一个月工资一起发放。没通过就是给咱们送钱了。” 许秋笑了笑。 应该不会有冤大头真想走他这条老路的。 又过了几日，招聘会开始。 人流量本来就爆表的临医，这一天更加繁荣。 各种私家车，把院外围得水泄不通。 许多医学生、医生都站在临医的招牌下，抬头仰望着挂着许秋海报的临医门诊楼，脸上有种朝圣的肃穆感。 “这就是许医生？” “好想和他一起工作。” “临医的氛围真的很棒，我之前来这里进修，结束进修回去后，越来越想念这里，考神一定要保佑我跳槽成功啊！” 不少人都双手合十，对着许秋的海报鞠了几躬。 名刀大赛全满分、考研全满分，无形之中，他已经成了医学生眼里的考神。 而在人群中，还有一位眼色碧蓝，戴着银丝眼镜，鼻梁高挺的白种人。 他拖了拖眼镜，望着眼前气派恢弘的临医，不觉轻笑一声。 “明年的医学峰会，大夏内定的， 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旁边的女伴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秋的海报照。 “阿米莉亚，我在和你说话。”男人不悦道。 大波浪的女人立刻回过神来，道：“亚伯，你要不要这么无聊，大夏往年排名在二十名开外，你一个第九名，他与你的差距太大了，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不，这混蛋太惹眼了，成天在油管上出现，好像医疗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一样。”亚伯恨得直咬牙。 阿米莉亚翻了个动人的白眼。 油管上的视频明明都是女博主们做得好吗？ 虽然医学界不只有许秋，但，像他这么帅的，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啊！ 想到这里，阿米莉亚看了看亚伯。 “呕~！” 亚伯顿时退后了两步，拿手帕在面前挥了挥：“你怎么回事，阿米莉亚？” “对不起，我晕飞机。” 第411章 叫板许秋:我觉得你不行! 亚伯眼神都不对劲了，“你是昨天的航班。” 阿米莉亚懒得解释，又盯着海报上的男人看了一会儿。 亚伯心里一阵不爽，道：“今天正好是他们的招聘会，去凑凑热闹。” “踢馆子啊？” “你从哪儿学来的词语，只是想见识见识大夏医生的水平罢了。” 亚伯撇撇嘴，不想再和阿米莉亚搭话。 要不是对方是莓国医学学会会长的女儿，他才懒得亲自指导。 阿米莉亚有点担心。 许秋才25岁，如此年轻就参加世界医学峰会，真的能和那些为世界赛备战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家伙比吗？ 像小日子、棒子国等，国内都有一个特殊的培养渠道，从十一二岁就开始挑选世界赛人才，最终能代表国家参赛的，基本已经经过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的魔鬼训练。 脑子完全是世界赛的形状了。 25岁的许秋，跟最高45岁的“青年”们去争名次，再加上许秋背后的大夏，在医疗领域能提供的帮助实在是有限……这怎么比？ 亚伯是上一届的全球第十，在断指再植领域建树极深，生物羊膜应用、改良血管套接法、甚至还有显微机器人辅助再植，这些都是他研发的技术。 他几乎必成手外科圣手，未来大概率会开拓不少手术禁区，也被誉为“最有潜力的新时代手外科新星”。 也是因此，他在各国的地位都非常高。 哪怕阿米莉亚身份已经很高了，许多院长都要以礼相待，但眼前这位恃才傲物的妖孽依旧不把她放在眼里。 相比之下，许秋的很多荣誉和传闻，在亚伯面前似乎都有些不够看。 “等一等交流团吧。”阿米莉亚叹口气。 …… 招聘会如期举行。 参加应聘的，有不少是老熟人了。 比如，杨钰恩。 此外还有很多进修医生，都是在见到了临医的潜力后，想另寻明主的，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来自天坛、阜外、同济等知名医院。 当然，协和、华西、瑞金这些医院的医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顶尖医院就是顶尖医院，差距太明显了，他们不可能往低处走。 上午是初审。 一部分简历不合格的，连初审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刷下去了。 经历初审、二审，简历过关、科研能力强的医生都顺利进入到下一轮。 下午是笔试。 两百多人进入最终的笔试，而最后临医录用的有57人，报录比已经非常非常高了。 结束笔试后的两个小时，成绩公布，杨钰恩位列第一。 第二则是来自天都大学协和医学院的应届毕业生。 何海等人都相当振奋。 “第二名叫侯凝，据说已经被签去了协和，他的医术、科研能力都非常出色，手术能力更是老练，居然来咱们临医应聘了！” 孔慧霞笑得很慈祥：“想不到，有一天咱们临医居然能从协和那边抢人。” “第一名才厉害呢，这次笔试难度可比去年那些试题高多了，她居然还能拿97分。” 何海点点头：“难怪约瑟夫教授这么看好她，协和医学院的那位天才各方面都被杨钰恩碾压了，幸亏她眼里只有许秋啊。” 许秋：“赶紧面试吧。” “好，那就前一百名面试，被淘汰的，或者是简历不过关的，明天早上再进行模拟手术考核。”何海赶紧说道。 半个多小时后，一百人集齐。 临医的考官们都很振奋。 以前他们哪见过这么多人啊。 去年的招牌，投简历的就七十多个，今年经过层层筛选，都还能挑出一百个。 论起质量，比往年都要强太多了！ 今年笔试的第一百名，放到之前，基本上都能稳进临医，而今年却只能排末流。 很快，在工作人员的组织下，面试者分为十人一组，进入了会议室。 复试的内容很简单。 许秋特地找来了十个复杂病例，每组十人参与联合会诊、会议讨论，各自展示能力，能被科室主任看上那就直接录用。 “第一组，成员：杨钰恩、侯凝、雷虎……考核时间十五分钟。” 一行人哗啦啦地进来。 何海简单说明了考核的规则。 正要宣布考核开始，坐在远处的侯凝突然站了起来。 “等等，各位考官，我想问个问题。” 何海见是排名第二的侯凝，笑容和蔼地道：“你问。” “如果被考官选中了，可以拒绝吗？” 何海笑了笑：“当然可以，你想去哪个科室就去哪个……自信是好事，不过急诊科可不是这么好进来的。” 应聘者之中，有一大半是奔着急诊科来的。 第一的杨钰恩，还有一大群女医生，都是精英，而且全是非急诊科不可，而急诊科一共就四个招聘名额，哪里收得了这么多人。 但出人意料的是，侯凝冷冷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加入任何一个科室。” 这话一出，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滞。 何海皱眉看去：“不加入科室，你想自己带病区？” 侯凝摇头：“我只是想看看，临医的医生到底是什么水平。” 话说到这一份上，何海等人不可能听不懂了。 何海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不应聘，那就等你们医院的交流会，别在这浪费我们时间。” 孔慧霞等人面色也不好看。 现在的临医，早就不同往日，是一个硕士毕业应届生就能随随便便踢馆的？ 除开他的笔试成绩，后边还有一大堆博士，都没他这么嚣张！ 侯凝握了握拳头，道：“我有个学妹，导师想要留她在协和，但是她不肯，一心要来临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邪门的，能进协和不去，偏偏要来这里！” 坐在旁边的杨钰恩立刻警惕了起来。 嗯？ 学妹？！ 还一心要来临医？ 这一瞬间，杨钰恩有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 她也是为了许秋来的吗？ 会议室主位，何海听了侯凝的解释，心情更加糟糕了。 “既然你不是来应聘的，请你出去吧。” 但就在这时，一直兴趣乏乏的特约评委许秋却抬了抬手。 第412章 男人长了妊娠纹! “许……医生？” 何海意识到许秋要说什么，顿了顿，把话筒挪了过去。 许秋平静地注视着侯凝，道：“你说的这个学妹，叫什么？” “陈巧。” 果然是她。 何海等人也万分吃惊。 竟然是之前跟着许秋的小实习生陈巧？ 对方确实考上了协和的研究生，但这才多久，入学才半年多吧，竟然就已经被导师看中了？ “你就是许秋吧？” 侯凝站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丝醋味。 他今年硕士毕业，正好也是二十五岁了，和许秋同岁。 在协和，他的能力也是独一档的，也早早就有了独立带下级医生的资格。 陈巧正是他带的。 做手术时，其他人都“学长好牛”“师哥真吊”，只有漂漂亮亮的陈巧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脱口而出一句“如果是许老师，这一刀应该能少三分之一的出血”。 就离谱！ 他那手术能力，出血已经极少了，还能更少？ 当下，和许秋面对面对峙后，侯凝并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他并不是应聘者，因此和许秋是平等的。 “第二名，你想干什么？” 此时，见侯凝打算找许秋麻烦，杨钰恩坐不住了。 侯凝一愣，脸上浮现出怒意：“就是一个笔试而已。” 何海也看不下去了，打算把侯凝赶出去。 但许秋摆了摆手，道：“你可以继续参加考核。” 说着，屏幕上出现了他准备的第一个病例。 “这个病人，在其他医院辗转了三个月，我收过来后，做了两个检查直接确诊。” 应聘者们赶紧看过去。 “男性，十六岁，主诉抑郁、不安、妄想，曾经在精神专科医院诊断精神分裂症、强迫症，给与氯氮平，帕利哌酮，氟伏沙明，劳拉西泮和苯海索后症状减轻。 一周后出院，但几天的时间里，他再度复发。 给予阿立哌唑治疗，第二次出院。 但，一周后又出事了。 这次男孩的症状更加严重，而且出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恐惧症状，情绪也处在崩溃的边缘，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此外，还有恶心、呕吐等等表现。 反反复复的住院出院，他也暴瘦了四十多斤，身上出现一条条紫色的类似妊娠纹的条带……” 光是查看病史，就用了五分钟。 侯凝越看越沉默。 精神科、脑外科，各种系统的病症表现都出现在男孩身上，跟大杂烩似的，许秋只做了两个检查？ 一眼就能诊断出来？ 怎么可能啊！ 其余人也是一脸茫然。 这个病人太怪了。 光是看病例，混乱复杂，根本归纳不出有用的信息。 “开始吧，各抒己见。”何海道。 众人立刻开始了讨论。 能进前一百的，基本全是精英了，就算对这个病没有一点头绪，但随便扯几句正确的废话还是轻轻松松的。 侯凝放下病历，第一时间发言：“三个月都没有结果，那肯定要查查脑电图、磁共振和血液炎症的指标，评估自身免疫性脑炎的可能性，另外再做一个电压门控钾通道抗体检测！” 其余人表示赞同。 “对，我看了看，病人累及用了四种抗精神药物，还换过多种抗抑郁药，但症状还在恶化，应该考虑自身免疫性脑炎了。” “之前医院的医生的做法完全错了，吃了抗精神药物效果不好，却不停药，反而觉得是剂量、药效不行，此时早就该考虑诊断方向错误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摇头：“你这话就说错了，在精神科医生的视角里，精神疾病本身就缺乏独立性，而且，药物对精神症状的治疗效果就有限，不调整药物剂量，或者换三线药物，不可能直接怀疑诊断错误的。” 何海等人点了点头。 这位戴眼镜的男人的临床经验非常丰富。 心里，默默给他加了几分。 杨钰恩道：“不用考虑自身免疫性脑炎，没有意义。” 侯凝等人惊异地看着杨钰恩。 开什么玩笑？ 杨钰恩丝毫不示弱，昂着下巴道：“仔细看看病历。 病人之前做了腰穿脑脊液检查，没有发现自身免疫性脑炎相关的指标！” 侯凝遥遥头：“可能是不明显的感染。” “莫非你们觉得他的精神症状全是误诊？全是脑炎引起的？” “用药无效，那就该考虑其他方向了。” “我觉得……” 激烈的争论中，杨钰恩最后说道：“关键就在于病人突然的消瘦，以及妊娠纹！” “妊娠纹？” “对啊，妊娠纹是脂肪增长太快、纤维被膨胀撑断形成的，肯定优先考虑皮肤活检啊。” 侯凝不认可这个说法。 更显着、更严重的脑炎症状不去查，查大腿上一个小小的皮纹，真的有意义吗？ 但就在这时，叮铃铃的结束铃声响起。 何海站了起来，点出了几个人：“杨钰恩、雷虎……” 侯凝无所谓地翻了翻病历：“为什么不点我，虽然我不参加应聘，但，也不至于直接跳过我的名字。” 何海冷冷地笑了声：“你面试没有通过。” “什么意思？”侯凝顿了顿。 何海道：“诊断方向完全错误，忽略了最重要的细节，你不过是走了前三个月其他医院走的老路，按照你的判断去诊疗，恐怕病人到现在都还被当成精神病！” 侯凝无法接受。 他指着杨钰恩：“她就对了？脑炎表现这么明显，她跑去看膨胀纹？” 何海按了按翻页笔。 许秋当时做的检查出现在下一页。 “皮肤活检。” “血液标本的测序报告。” 后边还跟着最终结果。 “皮损符合淋巴组织细胞浸润表现。” “病人血液标本发现巴尔通体的核酸序列，进一步测序确认为汉塞巴尔通体。” …… 侯凝看着这份报告，脸上被愕然充满。 自己的诊断真的完全错了？ 而且，由于他的身份，这一组很多人都被他带偏了，往自身免疫性脑炎上靠。 最后的线索，竟然真的是妊娠纹？ “怎么可能？”侯凝不敢置信。 他盯着最后几个字。 汉赛巴尔通体…… 第413章 脸上的梯田，凹陷的上半脸! 它有一个更加通俗的疾病。 猫爪病。 猫爪病的确可以引起精神症状，但……这和膨胀纹有什么关系？ 侯凝抬起头，想要问问许秋。 但这时，杨钰恩先站了起来，道：“第二名，我来告诉你，有一篇文献曾经指出，29名感染了巴尔通体的患者，其中24个出现了反常性的妊娠纹！ 虽然目前发病机制并不明确，但这的确是猫爪病独有的临床表现。 许医生能一眼看出问题，因为他涉猎得足够广。 而不是像你，好好的天都不待，跑来临海自取其辱。 有这时间，别说许医生了，我都能看十几篇文献了！” 侯凝脸色煞白。 他本以为这次来临医，可以展示自己的能力。 结果……面试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诊断完全错误，文献量也没跟上去！ “服了没有？”杨钰恩挺着脖子，骄傲地道。 侯凝看都没看：“你算什么，陈巧学妹才是真正的天才，她才二十二岁，但能力却不输于我。” 杨钰恩愣了一下，“你说，陈巧跟你的水平差不多？” “是又如何？” “哈哈哈哈……！” 侯凝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杨钰恩笑得差点肚子疼：“你知不知道，陈巧是我们许医生带出来的，她在许医生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连缝合的资格都没有。 你和她水平差不多，然后敢来跟许秋叫板？” 侯凝万分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许秋。 何海等人嘴角抽搐。 敢情你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来跟许秋下战书啊。 这位协和小天才，莫非以为许秋和他一样，是陈巧的爱慕者，把许秋当成假想情敌了？ …… 两个小时后，考核全部结束。 五十七名医生被挑出，成为通过招聘会。 而杨钰恩，也如愿以偿进入了急诊科。 “偶像，以后多多包涵呀！”杨钰恩身子板正，激动地道。 许秋随便点了点头。 这时，王晟德又打电话过来了。 “许秋，你那招聘会应该开完了吧？” “嗯。” “咱们院又来了个外国的交流团，好像是骨科国的，看样子来势汹汹啊。” “好。” “我记得明天还有个特别考核，他们交流团想要参加，说是恢复一下手术的手感，要我看，他们就是来给下马威的！” “让他们参加，我来安排。” “那就交给你了，对了，这次带队的，是上一届世界医学峰会的第十名，正好也是手外科的天才！” 王晟德也有些跃跃欲试。 如果只是外国医院来交流，他才懒得麻烦许秋。 但…… 这可是手外科的人来踢馆啊！ 万一许秋来了点兴趣， 在手外科搞出些东西来，那他得给这几个踢馆的烧几炷香。 …… 挂断电话后，许秋思索起来。 王晟德给自己打这个电话的意思，他自然清楚。 不就是教他们做人吗？ 不过，该怎么安排。 杨钰恩这时冒了个头出来：“来者不善啊，偶像，要不要派我去？” “你？” “嗯嗯，他做他的手外科手术，我做我的心外嘛，再说了，这两个都是讲究细节的，真要比还是能比出点什么来的。” 许秋摇摇头：“不合规矩，你已经被录用了。” “这样啊，那我辞职？” “？” 许秋沉默。 这小姑娘是真的百无忌讳啊。 但这些交流团的人也不是来应聘的，喊杨钰恩上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些人真要踢馆子的话，目标肯定是自己，杨钰恩顶多也就是当个炮灰，真要比试技术，还是要轮到许秋和这位全球第十来。 杨钰恩摸着脑袋：“医学界怎么整得和武馆一样，怎么比高低？” 武馆好说，谁打赢了谁厉害。 但医术、手术水平，怎么量化？ 病人不同、手术难度不一样，手术细节也会千差万别，根本不可能公平比试。 尤其是许秋和亚伯这种世界级医生。 两人基本上很难碰到无从下手的手术。 因此，各种操作都能做，各级手术也可以驾驭。 除非给同一个病人做相同的手术，比较预后，否则都没法绝对公平。 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此，双方都很难真正服输。 许秋摆摆手，“明早你就知道了。” 杨钰恩又不是病人，懒得和她浪费口舌。 “等等我，偶像！”杨钰恩不知道许秋心里想什么，赶紧追了上去，当起了小跟班。 到急诊科大厅，两人就听到了急促的救护车警笛声。 几乎是本能，许秋身子一转，原本要往办公室的方向去，下一刻就转向了院外停着的救护车上。 “我也来！” 杨钰恩赶紧跑去更衣室换上白大褂。 等她赶回来的时候，病人已经被送去了抢救室。 许秋主持着抢救。 杨钰恩摸了进来，她随意地扫了抢救床上的人一眼，眼球顿时收缩。 面前的人，上半张脸几乎完全凹陷了下去。 “工地的一个小伙，窄钢板砸下来，正好砸在了上半张脸……”护士解释道。 杨钰恩咽了口口水。 这种伤势也太离谱了！ 伤者的脸部几乎快形成一座梯田，上半部分比下半部分下陷了差不多三厘米，鼻骨断裂、双眼球爆裂，伤处全是血糊糊的一片，眼角膜和各种组织都杂糅在脸上，连视神经都暴露了出来。 “这样……也能救回来吗？”杨钰恩震惊不已。 她以心脏外科“外行”的目光评判了一下。严重脑挫裂伤。 合并伤口感染。 此外还有双眼球爆裂，很可能还有额叶等脑组织的受损，脑脊液等也流出来了，甚至可能造成逆行的颅内感染等等。 而且以病人的伤势来看。 肯定存在大脑广泛的渗血、挫伤、裂伤、脑功能几乎必然受损，而且会造成不可逆的脑水肿。 一旦发生水肿，接着就是继发脑疝，等在脑疝后面的就是死亡了。 一环扣一环，每一步都在把眼前的病人推向死路！ “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啊！” “医生，救救我这下属， 多少钱都要救回来啊！” 听到这些，抢救室众人心里一暖。 杨钰恩也松了口气。 临床上，最怕的就是家属不配合抢救。 然而就在这一颗，杨钰恩敏锐地发现，许秋的脸色突然难看了几分。 “偶像，怎……怎么了？” 第414章 求求你，让我儿子去死! 许秋看向抢救室外，问道：“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意思？” 杨钰恩想了一会儿道：“说话的这两个应该是病人的父亲和工资老板吧……该说不说的，这个老板还挺有良心的，竟然这么关心底下工人的性命。” 许秋摇了摇头：“那你就完全错了。” “啊？”杨钰恩脸色微变。 许秋叹了口气：“工地可不怕死人，怕的是要死却又被救回来的人。给一笔抚恤费，和承担终生治疗的费用，前者可轻松多了。” 杨钰恩不可置信地看向抢救室门口的两人。 此时再想起他们刚才的话，她只觉得一阵恶寒。 原来是觉得救不活了，所以才惺惺作态？ 工地老板的脸，仿佛也变得尖酸刻薄了起来。 而在他旁边，是伤员的父亲，一个皮肤粗糙、脸上仿佛有着黄土高原般纵横的沟壑的庄稼汉，此时正红着眼，深陷的眼球微微浮肿。 可能他至死都不会想到，这位看似为自己儿子着想的人，心里却只希望抢救失败，赔一笔钱了事。 …… 抢救室内外，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里边是许秋主持的拼命抢救。 而外界，病人父亲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神情迷惘，按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 而工地老板则背着手不停地踱步，时不时往抢救室里瞧上一眼。 随着时间推移，庄稼汉的身子越发抖了起来，工地老板瞳孔中则射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滴—— 这时，忙碌的抢救静了下来，各种报警的仪器也缓缓停下。 两人同时往里面看去。 许秋一边脱手套一边往外面走来，这是要宣布抢救结果了。 “医生，怎么样了？”工地老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伸着脖子，目光越过许秋的肩头往抢救室里面看去，待望见抢救床上的病人依旧没有一点声息时，他嘴角向上扬了扬，但很快又撇了下去。 “老叔，节哀哎……”工地老板转头对庄稼汉说道。 跟来的杨钰恩气呼呼地道：“许医生不是来下死亡通知书的！” “不是？”工地老板瞳孔一缩。 许秋淡淡地道：“病人的情况很危险，但是目前暂时稳住了。” “稳住？怎么可能稳住，脸都凹下去了，这还能活吗？” 工地老板指着抢救室里面：“眼球都爆了啊，脑浆也出来了，你能把他救活？！” 许秋：“小声点，他伤得很重，但身体基础很好，随时都可能醒来。” 活着，和没有缺陷地活着，是两个概念。 没有眼球算什么，临床上还有只剩半个大脑，却依旧活了几十年的例子，这些人的脑神经网络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强大很多。 杨钰恩斜撇了一眼工地老板，绕开他到了庄稼汉面前，刚想要安慰两句，但许秋皱了皱眉头，道：“杨钰恩。” “诶，许医生。” 她有些疑惑，跟伤者父亲交代一下病情，确认后续的抢救计划，这难道不对？ 但应了一声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赶紧站回了许秋身后。 …… 许秋跟两人简单讲述了伤员当下面临的情况，并且提出需要多次手术，包括深度清理、颅脑颜面部的整形等，才能彻底保住命后，就回了办公室。 接下来，就是预备手术了。 手术难度的话，比之前那个钢筋贯穿脑袋的张三要简单很多。 颜面部三分之一凹陷，看着吓人，其实不然。 这种伤势，最可怕的是脑组织的损伤。 由于脑脊液的缓冲作用，脑组织就像是漂浮在颅脑内的岛屿。 在遭受到剧烈撞击时，脑组织会由于惯性砸在前方的颅骨上， 再反弹到后方的颅骨，不断碰撞、反弹，一盘脑花就完成了。 幸运的是，病人的情况经过抢救已经稳住，脑实质的损伤应该不会太大。 生理功能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如偏瘫、失语等，但不至于沦为植物人。 “偶像！” 不久以后，杨钰恩一脸不解地找来了办公室。 “偶像，这个人的眼球还能保住吗？” 许秋摇头：“保不住，整个眼球都爆裂了，眼内组织全部溢出，没有二期手术的可能性，只能摘除。” 杨钰恩问道：“国际上有个技术，叫人工玻璃体球囊技术植入体，能用在这里吗？” “不能，视神经、脑组织等都受损，视觉通路估计都无法重建，装一个人工玻璃体起不了多大作用。” 病人的上半边脸都成一团浆糊了。 神经、血管和各种骨碎片等混杂在一起，想要做清创，都是几个小时起步的巨大工程，不可能保住视力。 杨钰恩叹了口气。 给这个病人重建视力，无异于给饺子馅搭建一条视觉通路，光是想想就不可能做到了。 “偶像，当时我想跟家属交代一下病情，让他不好担心，你为什么叫住了我？”沉默了一会儿后，杨钰恩终于提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许秋刚想说话，就听到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等着。”许秋道。 杨钰恩赶紧站到了旁边，静静地候着。 咚咚咚—— 果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庄稼汉站在门外，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杨钰恩打量着他。 是来塞红包的？ 不像。 病人的家境一看就不太好，这位老父亲更是慌忙赶来，身上的背心满是汗渍，与其说是跟医生打好关系，更有可能是求情。 钱不够，希望医生或者医院垫付，先做了手术。 这一幕杨钰恩见多了，很多家属甚至会因为钱不够向医生下跪。 临床上的应对方法其实很简单。 下个跪就能免去几万，甚至十几万的手术费？ 医生也得要几个月，甚至大半年才能挣这么多钱啊。 因此，家属跪，那医生也跟着跪。 毕竟，要钱的时候说得好听，“赊账”“以后一定会慢慢还”“做牛做马”，但等到手术真的做好了，绝大部分人都会逃之夭夭，这笔钱其实就是医生垫付了。 一跪就能保住自己大半年的工资，能让良心好受点，干嘛不跪？ 果然—— 杨钰恩猜得并没有错。 在她果然如此的目光中，这位庄稼汉砰地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然而，家属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之后，说出来的话却让杨钰恩当场傻眼。 第415章 医术再好，也救不了人心 不是塞红包。 更不是求许秋或者是医院垫付医药费。 庄稼汉一抹脸上的眼泪，道：“医生，俺求求你， 别救他了，让他就这么死吧！” 轰！ 这句话让杨钰恩心里炸响，她露出惊骇之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弃抢救？ 让自己儿子等死？！ 杨钰恩想了好几个场景，老父亲下跪救儿，或者是砸锅卖铁凑医药费，等等，却没有想到，这位淳朴的、黝黑的老人专程找到许秋，只是为了让医院放弃抢救。 “为……” 杨钰恩刚想要问话，又立刻顿住，把话憋了回去，静静地看着许秋。 许秋微微点头：“问。” 她这才吐出一口气，扶起了庄稼汉，道：“为什么放弃抢救？” “家里没钱了。” “没钱……你当时不是说一定要救回来？” 庄稼汉低着头：“因为包工头以为俺儿子肯定会死，死了的话，只要赔那么几十万。” 杨钰恩无法理解，“可现在他活下来了啊，只要继续做手术，他肯定能活着！” 庄稼汉抬起头来，深凹的眼球望着杨钰恩道：“那你说，他以后还能在工地干活吗？” “这……大概是不行的，能回复自理能力，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包工头也知道，他怕俺们家以后再找他麻烦，要他负一辈子的责，所以一次性给了俺们一百五十万……这可是一百五十万啊，三倍的赔偿金！” 杨钰恩沉默半晌：“可是，负一辈子的责，不是应该的吗？” 庄稼汉听到这话都笑了，笑得又惨又难看，“俺们村这么多出去打工的，还有好多六七十的在工地上干，摔死的赔个十几万，摔到半死的能赔好几倍，但俺从来没见过包一辈子医药费的。” 杨钰恩没反应过来：“前几个月很多地方不是出台规定了吗，高龄老人不允许进工地了。” “不准干活……是俺们想干活吗，是没钱啊，不干活饭都吃不起啊……这个规定一出，我们本来能和年轻人同工同酬，结果呢，工地反而压我们的价格，以前一天能拿两三百，现在说是上头不给聘用我们这些老头，要用的话冒风险，只能给一百来块钱，苦啊！” 杨钰恩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意识到，老庄稼汉口中这句“吃不起饭”，不是年轻人拿着最新款的手机，用着近乎奢侈的化妆品时，调侃似的吃不起饭。 他说的，是真的吃不起一粒一粒的米饭，几块钱一斤的大米压在他肩上，都是沉重的负担。 “可是你不是都有150万赔偿，有钱了为什么不治？” 问出这句话后，不等庄稼汉回答，杨钰恩就自己沉着脸站回了许秋身边。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专家”，也懂人间疾苦。 一个农村的汉子，却只能跟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还得腾出一个人来照顾，多少家庭能负担得起？ “那还等什么，赶紧办理了手续出院。”杨钰恩叹了口气。 放弃抢救还不简单，签个免责声明书，办理出院就得了，没有医院会拦着，也没有医院敢拦。 对于这种被放弃的病人，哪怕是许秋也无能为力。 他只是个医生。 超越治病救人的职权，丧心病狂般想要救下每一个人，这已经不算是医生了。 早晚会出问题。 “不能出院。”这时，庄稼汉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出院是什么意思，不救，也不出院，你想让他在医院熬死？”杨钰恩觉得不可理喻。 庄稼汉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150万拿去给小儿子买房子了，还有一部分拿去翻新老屋，死人都不能去，晦气。” 这一刻，杨钰恩彻底沉默下去。 她不知道家属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许秋已经若无其事地在处理各种病历了。 “自己坐。” 许秋头也没抬，对杨钰恩说道。 “好……” 杨钰恩在沙发那边坐下，又沉默了好久，突然舒了一口气，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强行抢救下去，这个病人活得也会很艰难，生命质量极低。 而且，家庭、工地老板，还有社会，都得为抚养、治疗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死了，所有人都轻松了，谁都没有负担，他的家庭还能拿到150万赔偿金。” 许秋扫了杨钰恩一眼。 尽管这个说法非常残酷，但却有一定的道理。 许秋自己，包括医院各方，其实比家属、亲人，更希望病人活下来。 但有的时候，空有一身医术，却不一定能有用武之地……真要救了，医药费倒是小事，几十万而已，许秋给得起。 但往后他漫长的人生谁又来负责，谁来买单？ 家属不愿救，一个已经被至亲放弃的人，医生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 当晚，庄稼汉就签署了十几份免责声明书。 包括拒绝吸氧、拒绝心电监护、拒绝气管插管、拒绝抗生素抗感染等等…… 就连最基础的输液也全部停了。 半夜的时候，病人果然清醒过来，感受到身上的痛苦，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庄稼汉在病房外站了一夜，始终没有勇气推开病房的门。 第二天一早，他重新找到了许秋。 “医生，你给俺儿子换成vip病房，再给他最好的止痛药。” 许秋点了点头。 杨钰恩不理解，等家属走后，愤愤地道：“这算什么，鳄鱼的眼泪吗？还是给自己良心的慰藉？” 许秋拍了拍桌上厚厚的病历。 小实习生施怜赶紧跑过来抱起，准备一会儿送回住院部那边。 “走吧，早交班。”许秋摸了摸空空的口袋，熟练地接过了杨钰恩递过来的红笔。 …… 这次的早交班，重点无疑正是昨晚收治的脸部凹陷病人。 交班医生云梅照着交班记录念了起来： “家属拒绝一切有效治疗措施，病人的情况持续恶化，由于没有上心电监护等，无法判断病人具体的身体状况……” 这一段，让在场的医生都叹了口气。 临医以前就是个小医院，因此，很多医生其实没什么背景，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 他们很清楚，真正贫穷的农家人，不可能养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甚至需要时时照顾的人，哪怕这个人是独生子女。 更何况，病人家里还有一个年轻的弟弟…… 第416章 完美级胸外按压 被放弃，是必然的事情。 否则，150万算什么，早晚会被后续那如同无底洞一般的治疗费用耗尽，然后就是拖垮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了。 结束早交班后，众人一阵唏嘘。 这时，医生们发现许秋正在朝着住院部走去。 “是去刚才那个病人的病房！” “许医生要去亲自判断病情吗？” “走，快去看看！” 几分钟后，王平整理着衣襟，慢悠悠地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今天是教学查房，你们都好好地学着记着……” 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他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开始怀疑人生。 要不，以后的教学查房给许秋得了？ …… 另一边，许秋带着一堆医生来到了病房。 不过，由于病人创面极大，再加上病人父亲强硬要求放弃抗生素等抗感染药物，因此除了许秋外，其余人都在走廊上候着。 一只只穿白大褂的长颈鹿交头接耳。 尽管病人已经被放弃，但，许秋的态度依旧相当严肃。 他认认真真地穿戴好了无菌服，手套、口罩、护目镜等，最大限度地给予病人最后的保护。 虽然这只是心里安慰。 “感觉怎么样？” 来到病床旁，许秋刚要询问起病情，突然之间，病人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吼！” “吼！” “吼！” 他的嗓音像是从心脏里直接喷出来，带着气管的撕裂音。 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要把脑脊液都吸进气管，吐气则更加震撼，血肉模糊的上半张脸都在颤动，蒙着的绷带下不断地渗出鲜血，还有碎肉挤出。 还不等许秋做出反应，在下一个瞬间，他突然静止了。 嘈杂的病房恢复死寂，病人剧烈起伏的胸腔在刹那间凝固，宛如一块铁板纹丝不动。 “心脏骤停。” 许秋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病人此时的状态。 “砰砰砰！”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了胸外按压。 一个循环…… 两个循环…… 病人始终没有抢救回来。 这时，王凡、周华等身强体壮的男医生也换好衣服进来了，接替了许秋的位置，开始心肺复苏。 “保持频率，累了就立刻换人。”许秋气喘吁吁。 标准的胸外按压抢救，属于重体力活。 一般成年人做完五个循环，就已经接近体力不支了。 一个人强行按十几分钟的话，按压力度肯定不够、深度也不达标，抢救效果打折扣也就罢了，手臂基本上也要酸痛好几天。 因此，按压时常常有三四个医生轮换，只有这样，才能支撑起足够长时间的有效按压。 临床上，指南推荐的按压抢救时间为十分钟，超过十分钟，心脏复跳的几率就非常渺茫了。 而事实上医生往往会执行更久，许多医生都会坚持半小时，有些甚至能连续按压一两个小时，只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奇迹。 病房这边，许秋几人轮换着，做完了半小时的抢救。 但，却依旧不见效果。 “换人。” 许秋抬起酸胀无力的手，王凡又立刻顶上，保持着之前的频率与节奏。 “还要继续吗？”周华往病房外看了眼，找寻着家属的身影。 病人的父亲不是希望儿子死吗？ “继续。” 许秋说完，来到了病房外。 此时，医生们基本都回到岗位上了，只有杨钰恩、施怜少数几个跟着许秋混的还在候着。 而不远处，庄稼汉正双手合十，额头紧紧地抵在白色的墙壁上，干裂的嘴唇喃喃念诵。 “家属。” 许秋喊了一声。 庄稼汉警觉地抬起头来，看到是许秋，他踉跄两步，挪到了面前来：“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不乐观，按压半小时还没有救回来，基本上没戏了。” 许秋的胸外按压技术非常强，跟完美级徒手止血法是一个等级的。 但，再强的医术，也是建立在病人有救治希望的基础上。 “没戏了？” 庄稼汉重复了一句，他发了很久的呆，突然抬起头来，不甘地道：“不，继续抢救，医生，继续抢救！” 许秋平静地盯着眼前的家属。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抢救。 杨钰恩和施怜神情复杂。 该做的治疗措施，一个都不肯做，全部强硬拒绝。 半夜刘素素看不下去，想免费给他用点止疼药，顺便清理一下后续坏死的组织，家属也把她赶走了。 然而现在…… 家属听了病人一整晚的嚎叫，后者终于感受不到痛觉、要解脱的时候，却又拒绝医生的放弃抢救建议…… 这样做，为了什么？ 真的仅仅是求一个安心吗？ …… 砰砰砰！ 许秋再次上阵，完美级胸外按压手法触发。 每一次按压，位置都精准地固定在胸骨中下段，每一次按压深度都是标准的五厘米。 呼呼呼—— 随着按压，病人口中，或者是伤处，都弥漫出一股腐烂的气味。 许秋分不清到底是伤口溃烂，还是内脏腐败。 不同于气性坏疽的恶臭。 这种气味的难闻程度其实并不高，但，这是从一个强壮用力的胸腔里呼出来的，逐渐死去的气息。 许秋的手脚也跟着发冷。 或许昨晚，在无数次哀嚎，听着病房外近在咫尺、来回踱步的脚步声后，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已经知道自己被父亲放弃。 谁也不知道，那一刻他有没有怀念早已死去的母亲。 如果妈妈在的话，他还会被放弃吗？ 这个答案同样没有人知道。 砰砰砰—— 许秋双臂渐渐麻木，但按压的效果却依旧维持在极高的水准。 手掌每一次落下，他都能感受到这位年轻男人胸膛强有力的回弹，这哪里是将死之人该有的身体素质。 咔吱。 一根根肋骨骨折。 有效的按压，必然伴随着肋骨断裂。 终于， 在按压了整整一个小时后，庄稼汉按捺不住了，他红着眼，也不管污染不污染，冲进了病房，道：“医生，能不能救回来，能不能救回我儿子啊！” “换人。” 许秋浑身脱力，让周华接着上。 缓了好几分钟他才理顺了气，满头大汗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 好久没求礼物了，兄弟们投投礼物吧！ 第417章 死一个人，才能保住这个家 此时这名皮肤干巴、满脸沟壑的庄稼汉老泪纵横，他瞪着肿胀的双眼，颤抖地问道：“医生，俺儿子救回来了吗？” 杨钰恩等人换好衣服后也冲了进来。 许秋瞥了一眼：“没必要防护了。” 庄稼汉肩膀一抖，浑身开始更大幅度地颤抖，他远远地跪下，对着病床的方向干嚎着。 “俺儿啊……俺家救不了你啊……” 许秋叹了口气，回到病床前。 完美级的胸外按压，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抢救，却依旧没有把这具强壮的身体救回来。 如果昨晚就执行手术，甚至是只要采取抗感染、补液等基础措施，他起码能多活几天。 但……医院说到底只是“打工”的。 除了提供专业的救治外，真正的决策权掌握在病人，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掌握在监护人手里。 当病人昏迷，他的监护人有权做任何决定，包括主宰病人的生死。 之前吕桂兰失去自主意识，许秋能、敢代替家属签字，承担手术的责任与风险，因为医乃仁术。 但如今情况截然相反，唯一有资格替病人做主的监护人都要求放弃、拒绝一切治疗，医生能做得实在有限。 …… “张伟杰”。 看着死亡告知书上的姓名，许秋一阵沉默。 这是重生以来，他第一次签死亡告知书。 “老师，这应该是生活的无奈吧，以后也会见很多，对不对？”施怜心情低落。 她今年才真正接触临床，更是第一次直面这个残酷的社会。 杨钰恩拉住了施怜的小手，用力握了握，道：“习惯就好，网上不是都说，比地狱更黑暗的是icu门口，比教堂更虔诚的人在手术室门口，等以后你走上临床，这样的事情就见怪不怪了。” 施怜点点头，情绪还是低迷，她仔细地回想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突然觉得可怕。 “那个工地老板，和病人的家属，是不是把老师您，或者说整个医院都当成了赌桌，砝码就是赔款金额，赌的就是您能不能救回来？” 许秋想了想，“可以这么理解。” 杨钰恩叹着气道：“家属一开始就没想把人救回来，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死不了’的状态。 能死，也能活，这样才有更大的筹码去谈钱。” 施怜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瘪着嘴巴道：“太坏了，人怎么可以这么坏。” 许秋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错了。” 施怜惊讶地看过来，杨钰恩也同样露出不解的表情。 这还不够坏吗？ 许秋平静地叙述道：“真正坏的家属，既想让病人死，不缴费、不治疗、不签字，又不愿意背负害死病人的恶名，把责任全部推给医生、医院。 等病人被家属拖死，他们还会倒打一耙，要求医院赔一大笔钱。 这种有充分证据的事情，自然没法真正闹起来，但医院还得运作，不可能让一群人每天在科室门口医闹，医院和医生也都没闲心思去慢慢打官司。 所以，最后往往是赔个几万块钱了事，家属也自知理亏，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相比之下， 张伟杰的父亲，入院后除了拒绝治疗，所有‘自愿放弃抢救’的证明书、免责书都主动签字，也没有找医院的麻烦，人死了以后就静静地去办理死亡手续了。 这样的人，真的坏吗？” 真的……坏吗？ 这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让两人的心脏都砰砰砰地跳动起来。 她们此刻才意识到，这位淳朴的庄稼汉，哪怕再艰难，自始至终，也没有把生活的不如意转嫁给其他人，而是宛如地里的老黄牛，默默地吞下苦果。 或许他不是对自己儿子残忍。 而是，残酷的生活早就教会了他该如何生存下去，一位年迈的父亲该怎样扛起自己的家庭。 如果躺在抢救室的是老人自己，他同样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去死，因为只有这样，那个脆弱的、经不起重病带来的金钱负担的家庭，才能继续维系下去。 死一个人，才有家。 …… …… 上午九点多，许秋赶到临沂大会堂，此时这边正在举行手术考核。 除了简历不过关的，复试被淘汰的人同样可以参加。 当然，要给钱。 两万的报考费用，算是唯一的门槛了。 许秋本来以为人会很少。 毕竟，自己当初应聘时，身上连几百块钱都掏不出来，房租都已经欠了好几个月。 但等他到大礼堂时，差点没挤进去。 “看热闹的？”许秋扫了一眼，会场里满满当当挤了差不多三四百人。 何海眼睛都变成钱的形状了，“不是啊，这些都是报名参加考核的！” “这么多？” 许秋皱眉：“没和他们说难度很高吗？” 孔慧霞：“他们是钱多吗，昨天强调过手术考核是留给许医生你这样的天才的，一般人不要来浪费钱，但还是来了三百多个。” 其余考官都是一脸惊喜。 三百多个人。 每人两万！ 临医莫名其妙就挣了六百多万啊。 尽管通过考核的会返还报名费，而且额外奖励五万元，但……这场考核本就是为真正的天才设立的，能有一两个达标就不错了！ “不过，还有一些不速之客。”何海镇定下来后，看向大礼堂的一角。 许秋也顺着看过去，那边正是亚伯、阿米莉亚组成的交流团。 “咱们的人也准备好了。”孔慧霞说道。 得知亚伯等人要来进行学术交流后，临医也临时组成了一支队伍。 带队的是王晟德，主要成员基本是手外科那边的医生，此外还有云梅、黎雪、秦祈音等实力派医生。 不一会儿，王晟德就带着人到了。 一共有十二人。 云梅、黎雪等人觉得非常新鲜。 学术交流这种事情，在学术界其实非常普遍。 但，临医是个小医院。 各种国际交流肯定只有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份儿，临医顶多是和隔壁几个兄弟医院搞个联姻会，小打小闹的。 王晟德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外国顶尖医院的团队会专程来临医交流。 “各位好，我是临海一院的院长。” 王晟德心情大好。 亚伯是手外科专家。 这可是千里迢迢跑过来的工具人啊，有了他，许秋说不定会抽出点心思放在断手再植上。 上次许秋用心搞研发，还是临海小血管。 第418章 特殊考核!临医朝圣! 王晟德不奢望许秋开创什么百亿、千亿的手外科市场。 只要把他给出去的那些新术式稍微研究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投入临床，这就足够了。 “你好。” 亚伯也伸手过去，他盯着王晟德。 怎么感觉这老头笑得不怀好意？ “今天正好是我们院的特殊招聘考核，虽然最优秀的一批已经被聘用了，但这些人应该也都是手术的好手，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一看。”王晟德笑眯眯地道。 亚伯看了眼旁边的老人，后者点点头，声音沉稳地道：“我们正好也想见识一下大夏医生的水平，那么，正式的交流就放在后边吧，先观摩考核。” 王晟德此时才注意到坐在角落里，没有一丝存在感的老人。 后者眉发皆白，脸上有星星点点的老人斑，但面容却依旧威严，眸光更是闪烁着智慧。 王晟德越看越觉得眼熟。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身子一震，“你……您是，诺亚教授？！” 诺亚！ 人类手外科之父的唯一传人！ 众所周知，大夏、小日子国的手外科都位于国际前列，在医学界具有非常高的话语权。 而工业发达的骨科国，在手外科同样不弱。 他们的整体实力虽然不如大夏，但，在尖端实力层面却领先于世界。 原因就在于，骨科国拥有着手外科含金量最高的传承，诺亚更是继承了那位开创了无数个“第一”，甚至一手促成了断指再植这个领域的开山鼻祖的遗志。 “嗯。” 诺亚扫了王晟德一眼，“你是手外科的？” 王晟德一时语塞。 如果没有十几年前那场医闹，自己应该也是手外科响当当的人物之一了吧…… “是的教授，不过我已经退居二线。” “二线？” 诺亚注意到了王晟德的手。 尽管后者下意识地把手挡了起来，但他还是看到了手腕上巨大的缝合疤，还有不受控的抖动。 诺亚叹了口气，没有揭开这位后辈的伤疤，转而看向会堂：“看考核吧。” …… 考核现场。 这次的主考官由何海换成了许秋。 论起对手术能力、潜力的判断，在场没有人的眼力能比得上许秋。 而且，手术考核的先河本来就是许秋开的。 理所当然交给他负责。 “安静。”何海吼了一声。 乌泱泱的人群很快就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激动地盯着许秋。 对于手术医生来说，许秋算是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了。 很多人来到临医，其实都抱着朝圣的心态。 不说脑外科、心外科这些震撼全球的成果了，许秋的手术库里随便拿出一个，都足以成为很多医生的独门绝技，随便掌握一门就可以制霸科室了。 谁又能想到，各种高难度手术竟然全部集合在许秋一人身上…… “报名费可不便宜。” 许秋看了眼名单，又扫过会堂里的考核者。 人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起先他以为可能只有十几个人，因此，备了二十人份的考核题目。 但现在看来，只能换个考核方法了，否则应付不了三百多人。 “我在强调一遍，设立手术考核的目的，是挑选手术人才。 换言之，这根本就是一条为某些个例准备的赛道，绝大部分普通人都不可能通过。 如果对自己的手术没有绝对的信心，现在还可以退出，报名费全额返还。” 许秋最后的劝告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医生们的神情反而更加兴奋了。 很多人都看到了临医的潜力。 协和、华西这些地方，有钱、有地位都不一定能进，甚至连应聘的资格都不一定能获得。 而临医，未来或许能成为堪比协和的顶尖医院…… 他们现在花两万块钱搏一个机会，只要能进临医，彻底躺平都没问题，反正医院自己会努力晋升成！ 这可是用三本的分数进去，读了几年书，毕业的时候学校的分数线突然和清华一个档次了…… 换谁谁不想赌一把？ “许医生，快开始吧！” “不是说还要看潜力吗，潜力好，但现阶段医术不过关的也有机会进医院接受进修培养，说不定我们有潜力呢！” “我今天状态贼好，等不及了！” 许秋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要送钱的话，那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就在要宣布考核题目时，许秋突然发现，人群的最前方，有一道不善的目光。 他扫了过去，见到了个老熟人。 侯凝。 这小子昨天在复试现场被杨钰恩碾压，今天居然又来手术考核了，还不死心吗？ 或者说，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完全无所谓，陈巧那丫头，在给许秋当跟班的时候，不知道偷看过许秋多少次了。 见过了许秋的眼睛，是不可能再看上侯凝这种平平无奇的男人的。 “都做好准备吧，考核十分钟后开始。” 许秋回到了考核区，何海、孔慧霞等人都围了上来。 何海：“许秋，考题到底是什么？” 孔慧霞：“这次考核主要是看两个，一个是能力，一个是潜力，如果真能选出几个出来，临医的手术团队又会壮大不少！” 郑主任笑了笑：“别小瞧他们，这里面有不少人是奔着那五万块钱奖金去的，他们说不定还真有实力拿到这笔钱！” 何海叹了口气：“怪我，我们院还是第一次搞这个考核，所以当时忘记设定参加条件了，有些医生觉得常规的初审、二审和复试麻烦，所以直接跑来参加手术考核了。 这里面确实有几个天才，还有一个是副主任跳槽的，院长都放话尽可能收下来！” 许秋点点头：“能力过关的话，会收。” 何海往王晟德那边看了一眼，“许秋，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坐在角落那个老头，是国际手外科教材的主编人诺亚啊。” 许秋摆摆手，表示没空。 “好，那就算了，等考核结束再说。” 随着十分钟临近，场上所有人都躁动了起来。 何海等人同样好奇，连他们都不知道许秋准备的考题是什么。 一直兴趣寥寥的诺亚此时也把视线投了过来，他想见识见识，这位频繁出现在各种新闻上的年轻医生，究竟有什么能耐。 第419章 考核开始!一个打三百个!! “准备开始吧。” 十分钟时间一到，许秋慢悠悠起身，走到了考核场地。 之前准备的是二十人的考核，也只有二十个场地，按照之前的题目的话，这三百个人得几天才能全部考核完。 “按照报名次序，依次考核。” “不用担心先考的不公平，这次的考核没有考题，或者说，考题就是你们最擅长的项目。” “只要你们在最擅长的领域，在保证完成度的情况下，速度达到我的一半，即可算作考核通过。” 随着许秋宣布最终考题，会场轰地一声，医生们面面相觑。 就连诺亚，此刻也露出惊骇的表情。 任何擅长的项目，达成许秋一半的速度就能算过关？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王晟德自豪地道：“诺亚教授，不要小看他，许秋虽然靠颅脑分离和临海小血管闻名，但他最厉害的地方，是十项全能！” “十项全能？”诺亚若有所思。 亚伯冷哼一声：“什么十项全能，即便是我，也只是手外科敢称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精力有限，十项全能等于是处处无能！” 王晟德懒得争辩，“看就是了。” …… 宣布考题后，三百多名医生在短暂的震撼后，立马激动了起来。 如果是随机考题，他们还真的担心发挥失常。 但，许秋不设考题，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项目！ 心外科，就做心脏修补、或者是相关的基础操作。 肝脏外科，就展示独属于肝胆外科的缝合术，亦或者是切除术等等。 而且，不是超过许秋。 只要达到许秋一半的水平就能过关！ 这要是做不到，不用临医赶，他们自己麻溜滚蛋！ 人群中，侯凝发出几声冷笑。 一个人和三百个比？ 怎么敢的啊！ 而且，还把通关目标设定成一半的速度…… 侯凝的长项就是手术，不要说一半，他有信心让许秋自叹不如！ “许医生，我来！” “我是一号，我最擅长甲状腺切除术，许医生我要比甲状腺切除术的单个步骤！” “我选复发疝修补术！” “血管移植肯定是许医生的强项了，我选肌腱修补术！” 当下，一到二十号考核者都来到了场地。 临医的工作人员很快就配备好了相应的考核道具、器械等。 每个场地，都放有两套。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愣住了。 当看到许秋也穿戴整齐，走到一号考核场时，他们大脑快要停止运转了。 “许医生想要现场操作？” “我靠，真一打三百！！” 叮铃铃！ 还不等众人多说两句，代表考核开始的铃声猝然敲响。 这一刻，考核场上，所有人都开始了操作。 时间原因，每个参赛者选择的操作，标准时间都在三十分钟左右。 当然，敢来这里参加考核的医生，至少都能把时间再往下降降，控制在十五分钟，乃至于十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 除非许秋能在五分钟内完成平均三十分钟的操作，否则，他们都有极大的胜率！ “许医生，我可不会让您，甲状腺切除术是我的强项，我最高的状态能八分钟内完成，除非您能四分钟搞定，否则我都过关了……哈哈哈，以后要和您成为同事了！”一号参赛者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但很快，他面前的阴影突然消失了，一号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却见许秋已经走向二号参赛者。 “诶，许医生，我是直接通过了吗，你怎么走……” 一号参赛者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盯着桌面。 他这一场，比的是甲状腺切除术时的暴露。 然而，他才分离切断甲状腺悬韧带，对面桌上的甲状腺已然完成了甲状腺上极血管的处理、中下静脉的结扎切断、下动脉的结扎，并且完美切断、显露了甲状腺的峡部和侧叶。 这一切，只用了区区两分钟。 “许医生！你是人吗？！”一号参赛者目眦欲裂，惨叫声响彻全场。 场地上，所有参赛者的心都悬了起来。 我靠，这和想象中的场景不一样啊！ 两分钟？ 我们还没进入状态，许秋已经完成一个项目了？ “许……许医生……”二号参赛者冷汗直流。 他的手越来越快。 慢慢地，他的脸上爬上了笑容。 在许秋的压力之下，他发挥出了最好的状态，应该能把平时极限的七分钟再往下压个几十秒，甚至能达到六分三十秒的顶尖水准！ 叮！ 就在下一刻，对面响起了计时结束的铃声。 他身子猛然一晃，颤颤巍巍地抬起目光，正好看到许秋走向三号桌。 而计时器上定格了最后的操作时间：1分49秒。 …… 两分五十秒。 两分三十七秒。 三分钟。 两分零七秒。 到最后，嘈杂的会场只剩下一片死寂。 考核等待区，剩下的两百多个人眼神里满是惊恐。 侯凝咆哮道：“这怎么可能，平均三十分钟才能完成的操作，他都是两三分钟搞定，确定完成度没问题吗？！” 太离谱了！ 这个速度……根本不科学啊！ 另一边的交流团区域。 亚伯、阿米莉亚，都无比惊愕。 自始至终都坐在角落的诺亚，此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戴起老花镜，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穿梭在二十个考核场地中的许秋。 “这是真正的考核，不是手术表演吗？” 诺亚声音沙哑，问道。 王晟德淡淡地看了许秋一眼：“啊，是手术，我不是说了许医生是十项全能，平时他都是这样的，我们都习惯了。” “习惯了？” 诺亚看向考官区。 何海、孔慧霞等人也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些主任脸上，同样是不可置信。 “咳咳……”王晟德老脸一红，“这确实很震撼，以前许医生只做手术，很少专门展示他的手术能力，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某些细节操作上，达到了这么恐怖的高度。” “这不是手术能力恐怖的问题了……” 诺亚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 还有个比手术能力更惊人的东西…… 第420章 剑走偏锋!超冷门手术! 考核场上的医生，对应的是各个科室，有些是心外科医生，有些是消化科、肝胆科等。 还有两三个比的是割包皮，泌尿外的医生。 可以说，上场的这二十个医生，都快能组成一个全能手术团队了。 而大会堂里三百人，囊括了几乎所有科室，拉出去组一家医院都绰绰有余！ 许秋并不是在某个科室，或者是某个领域、某个操作上展现出了极为惊人的能力。 而是……所有医术！ 用王晟德的话来说，他真的十项全能。 任何领域，只要成系统了，那一定会有顶尖天才、人才出现。 矮个子里也会有将军。 但，真正能做到全科精通的，却没有一个！ 诺亚的医术传承自手外科之父，说是现如今的全球手外科第一人也不为过，地位甚至比约瑟夫还要高一些。 但，让他去做心脏手术，立马就会摸瞎。 然而此刻， 许秋游走在各个考核场，每一项手术操作都横跨不同领域，甚至是毫不相干，但他展现出来的技艺，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真的有十项全能？”诺亚再次回想起王晟德的话，瞳孔里的震惊到了极点。 …… 此时的考核等待区，已经鸦雀无声。 四十分钟后，许秋完成最后一项操作，与此同时考核结束的铃声响起。 “又是两分钟，两分二十九秒！” “这还是人？” “二十个考核啊，许医生用了四十分钟全部搞定，尤其是缝合类的操作，他几乎都是在一分钟左右完成！” “不只是缝合，还有脑外科的操作、血管移植的操作，手快得都要出残影了，根本看不清细节啊！” “完了，第一组没有一个人通过！” 等待考核的医生此刻面面相觑，先前的激动与自信荡然无存。 此时他们才终于意识到，许秋口中的“一半速度”究竟有多难以达成。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考核轻松的错觉？ 这可是许医生啊！ “下一组。” 这时，许秋活动了下手腕，没有任何停歇地开启了新一轮的考核。 第二组的医生，考核内容跟第一组相比就已经有重复的了。 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练习，或者是擅长的，其实也是可替代性强的、难度低的技术。 比如介入科的经皮内支架置入术。 真正有技术难题的，是如何通过各个生理弯曲、拐点、血管分叉等等，以及精准定位。 但能做到这一点的医生非常少。 绝大部分医生，擅长的也就是各种入路，或者是在送入导管时做出点细微差异化罢了。 但，这很难吗？ 至少对于许秋来说，和介入初学者差不太多。 临医，或者是这场特殊考核要选拔的，本就不是可有可无的大多数，而是掌握着独特的能力，或者是在某些高难度手术、高难度操作上拥有着异于常人的见解的天才。 换句话说， 即便一个医生本身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擅长的也是普通的手术，那起码也要把这门普通手术练到极其精通的地步。 最少也要像许秋当时一样，能给自己做阑尾手术这种程度。 否则……凭什么特聘？ 叮铃铃！ 第二组的考核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结束。 有八个人的考核内容和上一场重复，沿用的通过标准，自然也是许秋上一场的完成时间。 “一号场地，完成时间七分钟，通过标准五分二十秒，未通过！” “……” “二十号场地，完成时间九分钟，通过标准六分钟，未通过！” 宣布成绩后，等待区的众人全都傻眼了。 两组了，四十个人，没有一个人通过！ 甚至，连接近许秋一半速度的人都很少，最快的一个，距离通过都还有将近一分钟的差距！ “下一组。”许秋声音依旧平淡。 但落在考核者耳中，这句话平添了几分冰冷和残酷。 难，太难了！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难道就没有弱点的吗？ 第三组的考核者上场，这一次医生们学聪明了，有些人选择了一些冷门的操作，打算剑走偏锋。 侯凝正好在这一组，他压下心中的震撼，一番思索后，选择了马德龙病的外科切除手术。 他本来是打算做胃癌切除的，但之前许秋已经展现过了胃癌切除的统治力，因此侯凝当机立断，选择了一种罕见病—— 马德龙病。 学名也即良性对称性脂肪瘤病，常见的临床症状是异常肥胖，身上各处有对称分布的、无痛性的脂肪团块，有些类似于米其林轮胎。 他要做的，正是马德龙病的外科切除治疗！ 场上很多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惊叹不已。 “罕见病手术？” “说不定真行！马德龙病临床上极其罕见，很多医生别说做手术了，连见都没见过，这种冷门的手术，许医生可能不会！” “对，只要他不会，速度就会降下来，达成考核条件岂不是轻而易举？” 侯凝听着远处的议论声，顿时信心满满。 三百多个医生里边，听过马德龙病的都不多，许秋对这台手术也应该非常陌生。 而这就是他致胜的契机。 叮铃铃！ 一道铃响，计时开始，与此同时侯凝也开始了手术！ 他的表情极为兴奋，冷门手术说不定真的可行，感觉半只脚已经踏进临医了！ 切开皮肤直达颈阔肌层…… 分离皮瓣…… 自下而上解剖，在锁骨上一厘米处切断胸锁乳突肌到腱状的胸骨头，继而缝扎…… 侯凝做得有些生疏，但他的手术能力很是不凡，因此越来越顺手，到后半段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就在这时，眼前来了一道人影。 他瞳孔一缩，“怎么会……” 许秋扫了一眼桌上的考题纸，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仿佛马德龙病就是个普通的发烧感冒。 叮当—— 许秋戴上新的手套，拿起手术刀，仪器乒乒乓乓地碰撞出声。 嗤—— 随着崭新的手术刀落在模拟假人身上，许秋也开始了手术。 马德龙病是无法治愈的一类罕见病，病人不是单纯的胖，即便控制饮食、想尽办法减肥，也无法减少身上各处的脂肪块。 因此，外科手术的作用，与其说是治愈，更像是靠改善外观，给病人做回正常人的机会。 手术方法则相当巧妙。 第421章 怪医生!震撼人心的过往! 跟以治病救人为目的的医术相比，它更像是整形手术。 说冷门也冷门，但对许秋来说却不成问题。 马德龙病，简单来说就是身上长了一大堆脂肪团块，有些弥漫性分布，有些甚至深入了浅筋膜间隙、深筋膜间隙，外科手术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团块全部剔除。 临床上采用的，多是类似于颈清扫术的手术方法，保留原本的肌肉和组织、器官等，沿着皮肤筋膜彻底切除增生的脂肪。 这台手术是大工程，因此，用于考核的，就是其中颈部清扫的一部分，即完成整个颈部的显露，并且切除深筋膜内的一个脂肪团块。 这个操作难度很高，由于脂肪团块和颈总动脉、颈内动脉等黏连，强行分离会造成严重的动脉损伤。 此外，钳夹过程也很容易导致神经、胸导管等损伤，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呼……” 考核桌对面，侯凝瞪着眼睛，手里已经开始慌乱了。 几滴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他顾不得擦眼睛。 翁——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阵耳鸣，与此同时咸湿的汗水滑落到他的眼球之中。 “嘶~！” 侯凝猛地闭上眼睛，缓了几秒钟后，刚一睁开，却突然听到手术刀被放下的声音。 与此同时，对面的计时器停止了。 侯凝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模拟病人身上，一块被埋入深筋膜的脂肪团块完整取出，病人身上的动动静脉、胸导管、迷走神经以及舌神经等等，全部都安然无恙！ 再看一眼时间：三分二十七秒！ 侯凝再看一眼自己的计时器。 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分钟，且手术还没完，他至少还需要三十秒钟来收尾。 “这怎么……这怎么可能？”侯凝脸色煞白，瞳孔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马德龙病是非常冷门的手术，他是因为碰到过一例，并且参与了手术治疗，才敢选择这个考核。 但许秋……凭什么还是能三分钟完成！ 换成他的导师、协和主任过来，可能都需要八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 别说他侯凝了，就算他上头的博导，都没法通过许秋的考核！ 这一刻，侯凝总算意识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岁的医生有多么变态。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陈学妹总是提起‘许老师’，协和之外，也是有厉害的人才的……”侯凝望着许秋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 随着侯凝被碾压，考核场的气氛更加死寂了。 “那不是协和的医生吗？” “我记得他，在今年协和新星榜上，他是上一届毕业生中专业能力最强的，未来很有可能继承协和主任的衣钵！” “居然也输了，而且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预计完成时间在十二分钟左右，许秋是三分半，协和天才连许秋三分之一速度都做不到，他们两个可是同岁啊！” “啥？同岁？！侯凝都地中海了，我以为他起码比许医生大二十岁！！” “看来冷门手术行不通啊，对大众来说冷门的手术，我们反而连最基本的熟练度都没有了，速度差距更大！” “是我们太天真了，要不……选择难度高、步骤繁琐的操作？” 一番讨论后，后来的考核者吸取了教训，打算选择很难提升速度的复杂手术。 已经被淘汰的医生一脸苦逼。 后面的人可以总结经验，选出通关最有利的考核方式，甚至不断试错，找到许秋的薄弱点…… 这明明不公平啊！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一个个考核组没有一个人通过……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个考核其实还是公平的。 因为那点小心思，根本不足以掩盖他们与二分之一许秋的巨大差距。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特殊考核要以此收尾时，突然间，许秋在一个考核场停了下来。 “快看！” “许医生已经做完了操作，但他还在原地站着！” “我靠，第一个通过的人不会要来了吧？” …… 此时，一号场地。 许秋没有想到，这一组的第一位，手术基础就扎实得让人惊叹。 但同时，却透露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不像是医学科班出身，但解剖、切开、乃至于缝合等等，都做得无可挑剔。 “你这手法，在哪里练的？”许秋站了一会儿，问道。 身形高瘦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敢抬头看许秋，慌忙道：“许医生，这是我小时候练出来的。” “医学世家？” “不是，小时候我家里穷，交不起学费，我想上学。后来听说附近有个老中医需要癞蛤蟆皮，那一个暑假，我抓了一千多只大蛤蟆，全部用小刀剥皮，处理好晾晒干后给了他。要不是这十三块钱，我可能就读不了书了。” 许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刚要问话，他就给出了答案：“许医生，我叫江麦。” 许秋点点头：“只是一千只蛤蟆，应该练不出来吧？” 江麦：“后来我还给一个兽医当过助手，我帮他阉割猪，小学那六年，我阉了几千头猪，最忙的时候一天能阉三四十头。别看是阉猪，这也不简单，要切开猪那块的皮肤，把整个生殖器官分离出来，最后还要处理好了缝合。 这要是做得不好，猪没几天就死了，只有阉得好，猪肉质才好，出栏才快……” 许秋默默地聆听着。 靠杀一千只蛤蟆，江麦才有学上。 靠跟着师傅去村里、屠宰场阉割猪，他才读完了小学六年。 到初中，就是给猎户猎来的兔子等野物剥皮，完整的皮草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其他人是看书考试写作业。 江麦这是宰蛙阉猪剥兽皮…… 其他医学生进解剖室，看到尸体得反胃两三天，江麦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眼里都是怎么剥皮，怎么切开、阉割、缝合等等…… 难怪他的基本功会如此扎实。 真是打娘胎出来，刚学会走路就开始磨炼技艺了。 也难怪许秋觉得江麦的手法很怪。 这位医生，打一开始就不是练的正经医术啊！ 第422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教授叛变了! “许医生，我完成了。” 许秋出神的功夫，江麦按下了计时器。 许秋操作用时：一分五十秒。 江麦用时：两分四十秒。 这个速度，已经超越了临床绝大部分医生。 “想去什么科室？”许秋开口问道。 江麦这一手…… 基础扎实，可塑造性极强！ 去哪一个科室都大有一番天地。 “许医生，您觉得我适合去哪里？” “急诊。” 这一点许秋倒不是藏有私心。 江麦这一身本领，正适合用在急诊的抢救上。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态。 杀了一千多只蛤蟆、阉了几千头猪、剥了几万张皮，他的心早就跟雨夜里的杀手一样冰冷了，急诊科出再大的状况，也难以让他惊慌。 “好，我去急诊科！”江麦眼睛一亮。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顿了一下，有些不自信地低下了头，“可是，我的学校只是个一本医学院，连附属医院都没有，而且简历很难看……” 许秋摆摆手：“去考官那边，跟主考官何主任办理入职手续。” “谢谢，谢谢许医生，要不是这个考核……我这辈子可能都进不去三甲……”江麦擦了擦眼睛，不知何时，这位高瘦的男人已经红了眼。 许秋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问道：“你经济还宽裕吗？” 江麦顿了顿，“不，不是很宽裕……那两万块钱是我跟我爹借的，那是今年麦子的收成。” “找何主任，预支奖金。” 江麦惊喜地抬起头来，还不等他追上许秋道谢，何海已经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小江是吧，我是何海，你叫我老何就行，去年许医生就是我挖掘的，今年说不定就你一根独苗啊！”何海笑容慈祥，看着江麦，感觉下一个评优的机会就在眼前。 其余主任也围了过来。 能被许秋认可，并且驻足观看了几分钟的医生，能差到哪里去？ 江麦注定是未来的手术明星。 如今他起于微末，多释放点善意，也方便以后打交道。 …… 此刻，考核场彻底沸腾了。 第一个通过考核的医生出现！ “是他？一个木讷的小子！” “是啊，初审的时候我见过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看起来呆呆的，手术竟然这么厉害？” “靠，当时他还想跟我交换电话来着，我看他不像个聪明人拒绝了，感觉我错过了一个未来大佬的联系方式啊！！” “我也是，他说什么想多认识点优秀医生，我也没搭理他！” 一大群人追悔莫及。 考核区，何海等人见到这一幕，眼里露出喜色。 招聘的时候，最看重的是什么？ 很多人以为是能力。 完全错！ 考官们最在意的，其实是面试者的性格，看他能不能融入自己的科室、团队。 其次才是能力等等方面。 即便是许秋，十项全能，他也少不了助手、器械护士、洗手护士、麻醉医师等等。 一名医生如果不能处理好团队之间的人际关系，能力再强，也是个空架子。 之前何海等人还担心，江麦这种经历与性格，会不会太孤僻。 但此时见到他主动与这么多人主动打好关系，被拒绝了一百多个人却依旧不放弃，就这一点，完全能迅速融入急诊科这个大家庭啊！ “欢迎，江麦医生！”何海双手张开，给了江麦一个主任的拥抱。 这一刻，江麦算是彻底被接纳了。 …… 而此时，外国交流团那边，诺亚、亚伯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诺亚：“这是……千挑万选后，最终选择的人？” 亚伯气得发抖：“这是什么歪门邪道，手法乱七八糟，一点都不符合医学正统，这也能当医生吗？” 交流团中，其他医生也是一脸鄙夷。 江麦的医术本就是靠各种动物磨炼出来的，他师从老中医、阉猪匠、兽医，学习生涯只有个老中医还算得上是和人类医学沾边，但他从老中医那里学的，是杀蛤蟆…… 这也是为什么，江麦的手法落在诺亚、亚伯等人眼里，会显得极为怪异。 “那位许医生认可了就能过关？你们医院莫非没有更加规范的录取标准么……仅凭一个人的判断？”亚伯觉得不可思议。 王晟德同样被江麦的手法给惊到了。 但，他没有丝毫担心，喜不自胜道：“对，就凭许医生一个人的判断，我们相信他！而且，能被他点名选中的人，不是通过考核这么简单，江麦必定大有作为！！” 亚伯眉头皱起：“如果我是病人，不愿意让这种怪医生做手术！” 这时，坐在王晟德旁边的杨钰恩开口道：“一会儿不是要交流交流医术吗，你觉得他不行，和他比一比不就得了？” 亚伯看了杨钰恩一眼，愣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诺亚也投来目光：“我还以为是我老糊涂了，亚伯，我也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士。” 杨钰恩起身，对着诺亚礼貌地笑了笑：“诺亚教授，我曾经在利夫兰医学诊所深造过，几年前曾经跟着约瑟夫教授去骨科国拜访您！” 诺亚瞳孔张大了几分：“噢，是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杨钰恩：“教授，我已经是临海一院的医生了。” 诺亚笑道：“我记得不错的话，约瑟夫似乎提到过，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心外科医生，他曾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你留在利夫兰医学中心！ 现在知道你来临医了，他估计会气得发抖！” 听到这话，临医交流团的人嘴角都抽了抽，互相看了一眼，强忍着笑意。 诺亚意识到气氛不对劲：“怎么……难道，约瑟夫教授同意放你离开莓国了？” 杨钰恩忍俊不禁道：“不是，您可能不知道，约瑟夫教授现在就在临医的心外科，利夫兰医学中心那边催他回去催了好几次了，但是，约瑟夫教授不愿意走！” 王晟德别过脸去，老脸快笑成了菊花。 这都是许秋的功劳啊！ 改良sun式手术，每一个步骤都有难点，几乎全部需要许秋亲自手术示范，才有可能掌握。 而且，手术有，但病人不常有，因此他们需要等待合适的病人，才能见到许秋开展改良sun式手术…… 错过可就没有学习的机会了。 这就导致，约瑟夫、斋藤野等名医，一刻都不敢离开临医！ 第423章 临医鼎盛!南部第一! 许秋这一本手术学教程书，直接把几个名医捆绑在了临医这条大船上。 这还不止。 约瑟夫、斋藤野等人都答应了带组教学，到时候王晟德再推出一个竞争机制，给不同名医带出来的学生打分…… 他不信这些站在行业顶尖的大佬，会允许自己的学生比同行差劲。 到那时大概就能看到约瑟夫等人疯狂内卷，不遗余力为临医培养新一代人才了。 …… 考核场上，在江麦通过考核后，后面的组里又有两个人被录取。 两人都想要去急诊科。 但女的是妇科肿瘤方向的博士，男的是搞介入的，跑去急诊科就是暴殄天物了。 他们擅长的，都只有在专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在急诊科根本施展不开。 除非能做到和许秋一样，十项全能…… 得知这两人被急诊科嫌弃了，孔慧霞、介入科都一脸兴奋，赶紧过来接人。 “三人达标……” 这个数字超乎了许秋的预料。 何海等人乐得不可开支。 特殊考核，目的就是寻找下一个天才，因此标准也极高。 能有三个人，能大幅度补强未来的临医。 而且，今年还有所不同。 通过正常应聘流程的五十七个人，可不一定比这三个要差！ 江麦这三人，属于其他方面有弱点，但手术水平很惊人的类型，需要针对性的培养。 而杨钰恩等五十七人，则是没有短板的医生，光是论手术可能不如这三人，但综合能力却甩了后者几条街。 总而言之，如果往后的新鲜血液也能达到今年这个标准，闭着眼睛都能拿下南部第一！ …… 下午两点多，三百多人的考核就此落下帷幕。 报考者神情各异。 “太强了，那个江麦，手术使得神乎其技，而且手法好怪，和武侠小说里某些变态怪胎一样……” “那个女医生也超强的，做肿瘤切除的剥离步骤，竟然只用了五分钟，许医生都用了足足三分钟啊！” “我就没想过能达标，完全是奔着许医生的医术来了，今天近距离地观摩了一次，简直不当人！” “不亏啊，一会儿还有许医生和交流团比赛，就当两万块买了两场手术示范！” “这样想想血赚！对面那个好像叫亚伯，是上一届世界医学峰会的全球第十，他竟然来临医，看来许医生的大名已经传到外国人的耳朵里了。” “我怀疑许医生是已经内定了下一届的名额吧，不然这家伙干嘛专门来找麻烦！” “怎么可能，咱们大夏往年都是举办精英选拔赛，冠军才能代表大夏出征，什么时候有内定了？”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内定的话，上一届的大夏冠军可不答应。” “嘘，许医生什么情况，他怎么走了！！” 打算看热闹的考核者们面面相觑。 三分钟前。 何海见考核已经结束，又往王晟德的方向看了一眼：“许秋，现在去打个招呼？” 许秋瞥了一眼，“哦。” 说着，他往外边走去。 “不去吗？”何海也跟了上来。 许秋看了眼时间，“考核了大半天，我还没吃饭。” 何海一拍脑袋，“对，我忘记这茬了，那你先去吃饭，让他们等着吧。” “嗯。” 何海下巴指了指江麦三人：“他们三个呢，我先带着去办理入职手续，还是让他们留下来，当咱们临医交流团的成员。” 成员是要代表医院参加比赛的。 何海拿不准，江麦他们的实力究竟过不过关。 许秋扫了一眼，而后道：“江麦留下，其他两个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了解。” …… “王院长，这是何意？” 眼见许秋离开大会堂，亚伯眼里多了一丝愤怒。 他等了这么久，就为了和许秋一较高下，现在对面人走了？ 王晟德笑道：“总得让人吃饭吧，许医生从上午八点开始，就一直在高强度考核，对体力和精力的消耗不亚于一场高难度手术……” 亚伯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们交流团，中午的时候都出去吃了饭，这个时候肚子还是撑的。 但场上的许秋不同。 手术还有松有紧呢，强度再高的手术，中间也一定会有几个步骤能短暂地歇息。 但许秋是实打实地跟三百多个人都进行了竞速考核，几乎全程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这可比做下一两台手术困难多了。 “时候也不早了，许医生没空，那就先让其他人交流交流吧。“这时，角落里的诺亚发话了。 阿米莉亚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许医生没空？那还比什么，我就是来看许医生的！” 诺亚表情微微一沉，“他只是去吃个饭，等其他人比完了，亚伯你再与许秋切磋。” 亚伯：“是的，诺亚教授。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不跟他比手外科，否则就太没有悬念了。” 王晟德急了：“千万别，许医生他手外科也很强的啊！” 诺亚和亚伯同时看了过来。 王晟德嘴角一抽。 在传承了手外科之父衣钵的泰斗和年轻一辈手外科第一人面前说许秋“手外科强”，听在两人耳里，满满的都是挑衅的意味。 “呵呵，少废话了，让你们临医的医生，和我们团队的人比试比试吧。”亚伯瞳孔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不屑。 别说二十五岁了，就是再给许秋十年，对方在手外科的能力、地位，也超越不了他！ 这是全球第十、手外科领域第一的自信！ “杨钰恩，上！” 王晟德后退一步，杨钰恩、云梅、黎雪等人在内的交流团顶了上来。 很快，考核用的场地、器械等都被搬走，换上了新的器械、模拟假人、道具等。 医术之间的较量，不同于武术，并没有普适的评判标准，只能间接判断高下。 像疗效、切口等等，都无法量化。 唯一能作为评价指标的，也只有出血量、缝合的精细度这些了。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这也是各种医学、医术大赛，普遍采用的方式。 第424章 交流团大赛，手起刀落惊呆众人! 当初的名刀大赛，采取的就是这个形式。 这也是量化手术能力最直接、最有说服力的项目。 比如，鼠尾接续。 对手外科、脑外科等需要精细操作的科室，就拿小鼠的尾巴作为比赛的道具。 切成二十段、四十段、甚至是像许秋在名刀大赛时一样，都快分成肉酱了…… 在此基础上再开展缝合。 技艺的差距，高下立判！ 这场骨科国与临医的交流赛，切磋的内容也差不多。 妇产科的和妇产科的比，可以是腹腔镜的操作，可以是宫腔黏连等等的清扫。 其他科室，也各自找对应的同行，用简单直接的训练项目作为比试标准。 很快，一对对剑拔弩张的医生走向了准备好的比赛场地。 唯独急诊科的云梅空了下来。 交流团那边，也正好有一个高鼻梁、脸上满是雀斑的医生，他也是干急诊的。 “这位漂亮的女士，咱们急诊，不讲究这些操作，能救下人才是判断急诊医生能力高低的指标！”雀斑医生颇有绅士风度地走了过来。 云梅毫不客气地道：“不对，许医生可不只是救人，他手里的病人，不仅能活，而且活得很好！” 雀斑医生一脸惊讶：“那不是其他科室的工作吗，我们只要把病人的命保住就足够了。” 云梅笑了笑，不再争辩。 只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许秋带给临医急诊科的改变，竟然这么大。 没有许秋，云梅等人永远不会相信，原来急诊科医生也可以抢其他科室的病人…… 也是许秋让他们意识到，急诊不只是把人救活，更是要救好，这样的高要求也在一刻不停地督促着急诊科每一个人成长。 “我们也比一比，既然是同行，那我们就比救人！” 雀斑医生走了过来，道：“就去你们医院，接下来两个性命垂危的病人，分别由你和我来抢救，如何？” 云梅想也没想，斩钉截铁道：“不行！” 救活就行…… 这种心态的话，医术再高、手术技艺再强，都不配进临医的抢救室！ 这只是一场交流赛。 云梅不可能拿病人的性命去赌！ 王晟德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临医的医生啊！ “不比……不比怎么行，我专门来临医，就是为了看看许秋到底有没有传闻中的这么神！”雀斑医生道。 云梅本来没兴趣，听到对方是来找许秋麻烦的，顿时眯起了眼睛，“行，我跟你比。” “可以，去急诊科。” 云梅摇头。 她给临海大学动物实验室打了个电话，差不多十几分钟后，两只鲜活乱蹦的兔子被送了过来。 云梅温柔地给兔子打了麻醉。 然后拿起手术刀，眼神也刹那间变得凶厉。 咔嚓！ 几刀落下，两只兔子脖子上都被划了一刀，鲜血如注，身上的其他血管也被划破了，正在快速失血。 雀斑医生瞳孔睁大，被云梅的动作吓到了。 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软妹子，下手为什么会这么狠！ “公平起见，你先选。”云梅收起手术刀，后退一步。 “这只……”雀斑医生吞了口口水，选择了左边那一只。 云梅点点头。 片刻后，两人都开始了对兔子的抢救。 远处，很多医生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到场的兔子吸引了过来。 当看到云梅手起刀落，鲜血瞬间涌出，全部被吓傻了。 “我的妈呀，这就是急诊科的女人吗？” “她长得好温柔好漂亮，可是下手好狠啊！” “给兔子提前打了麻醉药，是漂亮妹妹留给兔兔最后的温柔了……” “急诊科的医生都是她这个标准吗，突然感觉我不配成为许医生的同事！” “……” 众人还没讨论几分钟，这边的比试就即将落下帷幕。 急诊科和其他科室不同。 速度是第一顺位。 只要够快，就能掩盖绝大部分瑕疵。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不够快，病人就变成了病尸。 对这两只兔子来说，留给云梅和雀斑医生的抢救时机，只要一分钟。 甚至不足一分钟！ 也就是说，他们的能力差别，一分钟内就能见分晓！ “失血太多，根本止不住。” 啪嗒。 雀斑医生一甩器械，不满地垂下了胳膊。 临床上除了主动脉夹层瘤破裂，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大出血，这根本就不是给人救，就是奔着死去的啊！ “活了。” 然而就在这时，云梅轻轻地给兔子盖上纱布，眼神里都是心疼。 雀斑医生沉默了一下。 这个怜悯的表情是认真的吗……刚才毫不犹豫砍兔子的也是你啊！ “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说兔子活了？” 雀斑医生冲上前去，发现这只兔子的血已经止住了，尽管身体还处于缺血的状态，但这是因为没有临床必备的补液补血…… 换言之，它的命保住了！ “这……怎么可能，你这只兔子，出血点没有我那只多？”雀斑医生无比震惊。 云梅取了一个崭新的空针头，笑了一声道：“兔子是你选的。” “我……” 云梅摇摇头，不打算继续和眼前的人争辩。 ， 她抽了一管空气，然后顺着兔子的耳缘静脉注入，片刻后，在麻醉的睡梦中十分安详的兔子，永远地离去了。 雀斑医生再次震惊。 漂亮的女人，都这么阴晴不定吗？ 前一刻还一脸心疼，下一秒钟又立刻把兔子处死了！ 尽管这是所有实验动物的结局，但……下手未免太果断了一点。 云梅浑不在意雀斑医生的想法，她收敛好兔子的尸体，平静地道：“你就不要想着去跟许医生比试了，我的实力，连给他打下手都很勉强，你连我都不如，不要去浪费许医生的时间。” 雀斑医生差点背过气去。 他还以为云梅真的想和他较量较量…… 原来是为了维护那个许秋！ “不可能，我不信，你的止血技能，还有缝合等等，都是顶尖的水准！” 雀斑医生不可置信地摇头：“缝合我承认，许秋的确有两把刷子。但止血……比你这一手还要强，绝不可能，你这是故意抬高许秋，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 云梅皱起眉头，且不说她句句都是实话，即便真的在给许秋造神，又能有什么后果？ 第425章 急诊科的六字真言! 雀斑医生见到云梅的表情，以为自己猜测得八九不离十，顿时多了一分自信，道：“你捧得越高，等于我们亚伯队长比试时，就会摔得越惨、输得越难看！” 云梅忍不住噗嗤一笑。 就这啊？ “哦。” 云梅也不搭理雀斑医生，坐回了王晟德旁边，专专心心地看起了场地上其他人的比试。 …… 临医、食堂。 见到许秋的到来，大厨抱着大肚子跑了出来：“许医生，许医生，吃什么啊？” 许秋看了眼还没办理入职手续的方吏和曹秀秀。 方吏手心冒汗，“许医生，我都可以的。” 曹秀秀不敢看许秋，脸都红了半截：“我，我也是！” 大厨打量了两人一眼：“面生啊，新来的吗？” “是的，叔，我们是许医生招进来的。” “哟，是那个特殊考核？能被许医生看上，你们两个也是天才啊！”大厨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十分有福相。 寒暄了一阵，大厨问了问两人的籍贯，就回后厨去了。 许秋要吃什么，他清楚得很，甚至专门制作了一本“许医生食录”，上面记载了许秋喜欢的食物、口味、偏好等等，广为流传，甚至成为了云梅、黎雪等人给许秋做饭送饭的参考书目。 至于另外两个…… 想什么呢，问问籍贯只是随便套套近乎，懒得给这两个家伙专门做家乡菜。 很快，饭菜上桌。 果然都是许医生喜欢的。 方吏和曹秀秀愣了一下，他们真以为问籍贯是打算炒几个家乡小菜来着…… “麻烦你了。”许医生和善的道了声谢。 大厨憨厚地笑了笑：“哪里的事，许医生您先吃着，要是不合口味，您和我说，我再给您换几道菜！” “都挺好。” 吃饭的时候，曹秀秀终于忍不住了，问了一些入职的事情。 许秋淡定地道：“不知道。” “啊，不知道吗，许医生不是去年才入职的。” “没，你们今天看到的那个何主任，把我特招进来的，什么入职手续都没办，签个字就行。” “不愧是许医生啊！”曹秀秀惊叹。 方吏抬起头问道：“许医生， 急诊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曹秀秀没反应过来，“我们两不是都去了其他科室吗，问急诊科的事情干嘛？” 许秋道：“临医有规定，任何科室的医生，每隔三个月，就要在急诊科轮转两周。” 曹秀秀咦了一声：“怎么有这个规定，我以前也关注过临医，没有听说过啊。” “哦，我后来加的。” “不愧是你啊许医生……”曹秀秀更加震撼。 许秋默默地吃了口菜。 在他来之前，的确没有这项制度。 考虑到急诊科的特殊性，再加上这里能碰到各种病人，从头到脚都有，而且是最接近死亡的科室，七窍流血都算是小问题了……让全院的医生来这里历练，能让各科医生更深刻地体会到生命的宝贵。 也能让他们在临床工作中，永远保持冷静。 毕竟，当一个打了二十多支多巴胺、肾上腺素的病人，在付出了所有努力后，依旧死去时，那种失落感，能让所有医生铭记一生。 一位血压归零，呼吸暂停、心电图拉成直线的“尸体”，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全力抢救后，心电图又出现了漂亮的曲线，家属喜极而泣时，这种成就感，同样能永远鞭策着每一位医生。 医者之心，比医术更加稀缺，而许秋想要培养的，正是一群这样的人。 “急诊科的注意事项？” 许秋想了想，道：“少说、少做、多看。” 对于急诊外行来说，越帮越乱，什么“速度快”“随机应变”，都是后话，别害死病人才是最关键的。 至于“救活”“活得好”这些更高级的要求，留给云梅、王凡这些急诊科医生。 …… 一顿饭结束后，许秋把方吏两人扔给了赶过来的人事部工作人员。 接着，独自前往大会堂。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 大半天的高负荷操作，让他双手都有些发酸发涨。 但正是这种时候，才是锻炼手术技艺的好时机！ “亚伯、手外科……” 许秋想了想，王晟德给自己那些术式都好几个月了，私底下他倒是捣鼓过几次，也在模拟手术室中练习过。 确实有可行性。 只是，还从未运用到临床过。 这次和亚伯的比试，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不过，总感觉要干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许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临海小血管这个月就要正式投入量产。 到时候许秋作为主要研发人，肯定有一堆事情要忙。 包括但不限于上市前的各种事项、给各医院的血管数量指标，以及最终定价等等。 而且，这些天，外国很多心外科专科医院都派人过来了，打算和许秋打好关系，看能不能拿到一个低价，或者给自家医院争取一个平价，甚至是低价资格。 第二个，辉宁集团的肝安宁。 自从许秋打算策反童妍后，这位小药代就没有了消息。 平日里她会时不时过来勾搭两下，但这些天里人都没影了。 “再不好好干，连临海市总代表的资格都要没了。”许秋为童妍默哀。 这样的话，童妍手里能拿到的资料，不论是保密程度，还是重要性等等，都会下降很多。 就不值许秋之前开的那个价格了。 但总之，不管童妍怎么选择，许秋都已经想好，该如何与肝安宁开战。 过几天他就得去高沛安提供的地址，拜访照片里那些畸形、或者是有后遗症的病人，做最后的确认。 最后则是这个世界医学峰会了。 他本来想安安静静钻研医术，等峰会开赛后，再一鸣惊人。 结果，就已经有对手找上了门，还是上一届的全球第十！ 如果不应战，以后骚扰会越来越多，说不定连天竺国的医生都过来叫板了…… 所以，这一场比试，不仅要赢，而且得碾压！ 第426章 最顶尖的只有一个，许秋! 王晟德提供的“改良血管套接法”“连续星状神经节阻滞”等等，其实都具有不小的临床意义。 但，在完全掌握过后，许秋却发现这些技术的局限。 说到底，还是代价和收益的问题。 王晟德这些理论，操作难度都很高，但能带来的疗效提升，与临床广泛使用的技术，其实相差并不算大。 临床医生想要学习这些技术，需要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尽管这的确能让断手再植预后更好，但付出与成效是不成正比的，属于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有这功夫，还不如学一学怎么用最新的手外科机器人，一分的学习与努力，可以换来十分的疗效提升。 但这并不意味着王晟德的理论毫无用处。 事实上，他找错方向了。 这些新技术能发挥用武之地的地方，不是给旧有手术式的完善，而是——开创新手术！ 尤其是“不缩短指骨再植”，如果能深入研究下去，或许能在陷入前进泥沼之中的手外科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如今的手外科，或者更精确一点来说，断手再植领域，博士跟大白菜似的，专家也是遍地走，研究成果跟雨后春笋似的疯狂涌现。 但，仔细一看，无非是新瓶装旧酒。 创新肯定有的，但这大概等于做九转大肠，多加几克胡椒粉还是少加一点绵白糖的区别，真要说有什么巨大的进步，还真说不上。 然而如果许秋真的能将王晟德的理论全部融合，应用在新的术式之上，就是把九转大肠变成了十转、十一转，这无疑将震动整个行业！ …… 考核场地。 许秋刚一进去，王晟德、何海等人就看了过来，愁苦的面容立刻焕发光彩，眼睛都亮了几分。 “许秋！”王晟德也不顾诺亚教授了，赶紧带着人来接。 “怎么样了？”许秋扫了一眼。 大部分已经比试完了，临医这边的医生大多捶胸顿足，而骨科国交流团众人则趾高气昂。 考核场上，还有少部分高难度、亦或者繁琐的项目没有进行完。 如肌腱的缝合术、神经对接术等等。 脑外科医生的比赛场地，上一届名刀大赛带队队长钟文，此刻眉头紧锁，后背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还有手外科医生，做的吻合血管游离腓骨及肋软骨的移植修复。 代表临医的是王晟德的亲传弟子，一个叫岳攀的医生，尽管他已经拥有不俗的天赋，但依旧在对面那个棕发医生的手法下压力倍增，已然落入下风。 “许秋，情况很不妙啊。”王晟德幽幽地叹了口气。 随后跟来的何海眯了眯眼睛，“除了急诊科的云梅，咱们临医引以为傲的脑外科、心外科，手术实力都不如对方，都败下阵来。” 郑主任恼火得很，骂道：“这不是欺负人吗，临医现在还在发展中，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小地方的医院，综合实力肯定不如他们这些国际知名医院出来的医生强！” 孔慧霞：“总得要一个发展过程的嘛，咱医院顶尖那一撮就许秋一个人，主任、主治、住院医师，乃至于规培生，质量比起协和、华西他们都差了一大截。” 众人一阵沉默。 许秋这些时日的无敌，横扫名刀大赛、开创第一例完全融合颅脑分离、研发临海小血管等事迹，给了他们一种已经赶超协和的错觉。 今天才总算是被上了一课。 厉害的不是临医，而是被许秋无限拔高的上限…… 一旦离了许秋，临医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小三甲，别说什么南部第一了，可能出了临海市就没什么名气了。 “江麦呢？”许秋扫了一眼，发现江麦正坐在交流席位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场地。 王晟德一脸气愤：“他啊，骨科国这些人不肯和他比，觉得他就是个兽医，没资格碰手术刀。” 何海攥紧了拳头，“外国人就是屁事多，之前那个小日子国的森前田，看不起我们大夏的医疗制度，觉得我们草菅人命……太可笑了，当年小日子国发展阶段，才是真的罔顾人命！” 孔慧霞叹气：“这不就和什么碳中和一样。西方国家上个世纪不顾一切搞发展，铁路、工厂里排放的二氧化碳是我们几百年的量了。 结果，他们强大起来后，立刻要求签署碳中和条例，不允许正在从工业化转型的我们排放二氧化碳，完全忘了他们上个世纪对环境造成了多大的损害。” 郑主任气得牙疼：“什么狗屁环保，碳中和，说白了不就是不准我们发展经济嘛……越说越气，许秋，就靠你给那些家伙一点教训了。” 许秋点点头。 他往骨科国交流团那边扫了一眼，那边的医生全部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打头的亚伯更是隔空给了个威慑的眼神。 许秋目光都没有多停留一秒，跟没看到似的略过了。 刚摆出气势十足表情的亚伯愣了一下。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喂！” 亚伯坐不住了，气势汹汹地走到许秋不远处，道：“比一比，手外科是我的强项，咱们比另外的。” 许秋瞥了亚伯一眼，对着江麦招了招手。 后者跟泥鳅似地站了起来，丝滑地冲到了面前：“许医生！” “想试试手吗？”许秋道。 江麦呼吸都加快了几分：“想！” 不过他的声音又立刻弱了下去，“但是他们不愿意和我比赛……” 亚伯压抑着怒火：“许秋，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还是说，你不敢和我比？” 屡次遭到无视，他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许秋拍了拍江麦的肩膀，道：“想和我比的话，找个人和他练练。” 亚伯冷哼一声，“这也是急诊科的吗，托德，过来！” 被云梅教训了一顿的雀斑医生打量了一眼江麦，抱怨道：“队长，你要我和这小子比啊，虽然我输了那个漂亮女人，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欺负一个新手吧？” “而且……” 雀斑医生毫不掩饰嫌弃：“你听说了吗，他的技术都是杀青蛙、剥动物皮毛练出来的，竟然如此残暴地对待动物，我难以想象，在大夏，像他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医生！” 第427章 全球第十vs临医王牌 雀斑医生托德越说越愤怒，唾沫横飞道：“我认为他不配称为医生，所以我绝对不和他比！” 亚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 托德脖子一缩，也拍了拍江麦的肩膀：“菜鸟，来，让你看看真正的医生，和兽医之间的差距！” “看看再比。”许秋没征求亚伯的意见，背着手就看向江麦两人。 亚伯气得深呼吸了几口，年轻人都这么狂吗，竟然不把他这个行业里的翘楚放在眼里？ “行，不过恕我直言，这个兽医没有多少胜算。”亚伯咬牙道。 他继续说道：“而且，他连最基本的自信都没有，一个不相信自己的医生， 凭什么让病人相信……” 话还没说完，亚伯突然怔住了。 远处的比赛场地，原本低着头的江麦，在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神情振奋、斗志昂扬，单论气势，他已经压了托德一头。 “这……”亚伯无法理解。 许秋静静地看着，考核时他专门在江麦面前驻足，正是感受到了这股子气势。 而此刻，江麦也没有让他失望。 十五分钟后，比试结束。 托德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双手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接连败了两场。 云梅也就罢了，怎么一个兽医也在急诊科的基础能力上碾压了他！ 江麦没有多说什么，规规矩矩地收拾好器械，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胆怯的医生。 “许医生，我没有输！”江麦笑得很开心。 许秋赞赏地道：“不错。” 亚伯沉默了许久，蹦出一句话：“不是说你们临医的强项是脑外和心外吗，其实应该是急诊科，对吧？” 许秋走向比赛场地，“走吧。” 亚伯又惊又气。 为什么又无视我！ 他捏紧了拳头，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也就不用留情面了，就用最凌厉的姿态，让这个心高气傲的医生明白他和真正的天才之间的差距！ …… 随着交流团队长、临医王牌走向场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凝聚了，无数人激动不已，他们等待的正是这一刻！ 两万块的门票费啊，能观摩全球第十，和声名远扬的许秋的内部比赛，完全不亏。 “许医生加油！” “靠，我老早就看他不爽了，拉起个臭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他又不是许医生，许医生那是冷酷帅气，他这是司马脸啊！” “许医生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亚伯都快四十了，那个什么鬼世界青年峰会，参赛上限竟然是四十五岁，这还能叫青年？” “我才不在乎输赢，许医生才二十五啊，给他十五年，亚伯可能都没勇气上比试场！” “……” 交流团席位。 骨科国的医生此刻都一脸不悦，显然许秋频频无视亚伯的态度让他们很愤怒，那可是骨科国的手外科未来接班人啊，就被一个破医院推出来的矮个将军轻视了？ 而临医众人刚好相反，云梅等人都一脸期盼。 杨钰恩眼睛都快被变成星星了，“偶像终于上场了，打爆那个金毛大叔啊！” 她是临医心外科三个代表之一，也是唯一一个赢了骨科国同行的人。 黎雪撑着下巴：“没有悬念，许医生还没输过。” 相比这些人的镇定，江麦显得紧张极了。 这可是医生峰会全球第十啊，而且整整比许秋大了十五岁！ 十五年，什么概念，十五年后的江麦，手术能吊打是十个现在的自己。 这么巨大的差距，许医生真的能跨越吗？ “加油！”他暗暗地打气。 席位的最前排，诺亚、王晟德两人也都把目光投向了场地。 诺亚呵呵笑了一声：“这个许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沉默寡言，只是，没有实力的话，这种行为就非常愚蠢了。” 敢无视亚伯，也只有他这个老师敢这么做了。 就是本国医院院长，都要给亚伯几分面子！ 王晟德没心思客套，“教授，少说两句，看比赛。” 诺亚喉咙一噎，眼神冷了下去。 难怪许秋这么嚣张，都是这个院长教的么？ …… 考核场。 亚伯抱着胳膊，满不在乎地道：“比什么？” 许秋疑惑地看了亚伯一眼。 你跟我装啥呢，先前不是你想尽办法和我比赛，现在又摆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随便。” “随便？” “就手外科吧。” “手外科？！” 亚伯跟复读机似的，震惊地看了许秋一眼，旋即大笑不止：“我的老师是手外科之父的唯一弟子，我更是全球45岁以下手外科第一人，你要和我比手外科？” 找羞辱吗？ 许秋淡定地望着亚伯，“比不比？” “比，为什么不比，既然你找死，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随着比试的范围公布，全场都沸腾了。 竟然是亚伯最擅长的手外科！ 考核区的医生此刻都一脸惊慌。 “完了完了，许医生是不是虐我们虐出快感了，可对面是亚伯啊！” “我靠，我们之前那个医院的手外科主任，见了亚伯都得叫一声老师，许医生怎么选了手外科啊！” “亚伯不是菜鸡啊！” 相反，交流区这边，两拨人都异常兴奋。 只是，骨科国交流团的医生，兴奋中夹杂着嘲弄。 而云梅、杨钰恩等人，则是激动得无以言表，一个个甚至站了起来， 翘首以盼。 最兴奋还属王晟德。 成了！ 亚伯这个工具人的使命完成了！ 甭管这次比试结果如何，许秋终于向手外科踏进了一步！ “终于……” 王晟德热泪盈眶。 如果按照正规流程，排在他前面的还有林协教授的骨骼重建、陈院士的肝胆手术，沈华院士的脑外科其实也在日程表中，这些大佬都等着许秋开口。 谁能想到， 骨科国交流团的到来，直接让手外科超车，直接进入了许秋的视线。 “诺亚教授，我谢谢您！” 王晟德激动地握住了诺亚的手。 诺亚一脸惊恐。 这个医院的人怎么都是反复无常的…… 全是神经病吗！ “你……你疯了？”诺亚往边上缩了缩，生怕王晟德下一秒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但他更多的是不理解。 亚伯的手外科天赋，连诺亚都感到惊叹，同年龄段，诺亚不如他……莫非临医的医生觉得二十五岁的许秋，能赢得了三十九岁的亚伯？！ 第428章 手指末端再生，许秋的杀招! 那可是全球第十啊！ 前面十个，都是其他领域的医生，如神经外科、心脏移植科等等，单说手外科，那亚伯就是妥妥的全球第一…… 一个小医院的王牌，有什么资格跟全球第一叫板？ “哦。” 面对诺亚质疑的目光，王晟德很快就从欣喜中冷静下来，又跟没事儿一样坐了回去。 诺亚有些发愣。 他看向临医的交流团席位，发现云梅、杨钰恩等人都跃跃欲试，笑意都快藏不住了，此刻诺亚突然懵逼了。 临医的医生……果然都是疯子！ …… 定下比赛范围后，许秋把具体项目的抉择权给了亚伯。 亚伯冷笑不止：“你真觉得是在和我公平竞争？也罢，现有的手外科手术，我基本都信手捏来，也不欺负你，咱们比最新的技术！” “最新技术？” 许秋眼睛一亮，这不，王院长的理论就派上用场了。 “我的老师诺亚教授虽然退居二线，却一直在钻研手外科的新术式，有很多甚至连我都没有接触过。 公平起见，我们选择一门完全陌生的技术，现场学习，直接比赛，如何！” 许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亚伯一眼。 确定吗？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临场发挥。 经过一年多的签到，许秋至少掌握了几百种大师级的手术，横跨所有学科，只要和人类沾点边的，基本上许秋都有涉猎。 正是因此，许秋在各个领域都得到了极大的增幅。 而全科精通的好处，就是能完美驾驭几乎所有手术，一摸手术刀，就能立刻找到最适合当下手术的手感。 跟许秋比临床发挥……这比试完全没有悬念啊。 此时，得知两人的比赛项目后，诺亚和王晟德都走了过来。 “最新术式？可以，我这里有个末端再生术，亚伯没有参与过，对你们都很公平。” 末端再生？ 听到这四个字，王晟德、亚伯都是一怔。 末端手指的离断，一直是手外科的巨大难题。 因手指末节为末梢网状血管，再植难度极大，即便是技艺精湛的手外科医生，借助显微技术，也难以保证足够高的成活率。 就像是一把中空的头发断裂。 谁能精准地将每一根头发缝合，又保证中空的管腔畅通，维持血运？ 而诺亚竟然在研究末端再生…… “老师，就这个了！”亚伯迫不及待了。 末端指节的移植与再生，算是断手再植难度最高的几个区域之一了，曾经是手术禁区，如今虽然能挑战，却依旧有很大的难度，血运建立成功率、成活率都非常低。 而这也一直是亚伯钻研的方向之一。 之前世界峰会的手外科机器人，正是为了解决末端血管网的吻合问题而研发的，只是后来难度太大，才退而求其次，变成了中段、近端血管的辅助。 如果亚伯能彻底掌握末端再生，或许能把手术机器人推到更高的地步。 诺亚看向了许秋：“你呢，如何？” 许秋：“我这里也有个新技术。” 诺亚皱眉：“你？新技术？据我所知，你可从来没有什么手外科的成果，甚至都没有做过一台手术。” “王院长的理论。” “是他？” 诺亚看了王晟德一眼，神情古怪。 这个神经病，能搞出什么新术式来？ 王晟德愣住了，他是想许秋给手外科余出一点精力，但没想到， 对方直接拿他的理论来比赛啊！ 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亚伯歪了歪头：“既然如此，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两个评分指标，一是难度系数，二是完成度，如何？” 许秋没有意见。 以诺亚当今手外科第一人的身份，公正评分还是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会场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约瑟夫、斋藤野等名医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见到比赛还没开始，几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可算没迟到，许秋，你是不是要偷偷做改良sun式手术？”约瑟夫捂着胸口。 他一把老骨头了，还做过心脏修复术，这一路赶来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诺亚上前迎接，“约瑟夫，你是来欢迎我的吗？” 约瑟夫：“不是，我怕许秋偷偷做手术，错过了就补不回来了啊！” “手术？” 诺亚自然是听不懂的，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几个名医。 明明都是心外科鼎鼎有名的人物，怎么看向许秋的眼神，反而后者更像是大佬？ 几人寒暄的时候，王晟德把许秋拉到了一边：“你确定要选我的理论？那些术式，顶多是在原有基础上的改良，难度系数肯定不会高，你擅长的是高精尖手术，要想取胜，还是选末端再生更适合啊！” 许秋遥遥头：“不全是你的，我做了一点小小的改良。” “哦……改良啊？” 王晟德立刻懂了。 之前的sun式手术，也是小小的改良，直接让约瑟夫、斋藤野等名医赖着不走了。 许秋口中的“改良”，说服力无疑是极大的。 “那就交给你了，如果我的理论真的对临床有帮助，夙愿得偿啊！”王晟德唏嘘不已，有点想要落泪。 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重新来到众人面前，恢复了东道主的姿态： “好了，现在又来了几个国际级的顶尖医生，他们也一起参加难度系数的判断、打分，这样也更加客观、公平！” 幸好自家临医最不缺的就是名医。 “可以。”众人都没有意见。 …… 很快，诺亚、约瑟夫、王晟德等人都坐在距离比赛场地五米的地方，近距离观摩手术。 他们的面前，还摆放着两个大屏幕。 左边是许秋的画面，右边则是亚伯。 由于断手再植都是精细操作，全部需要在显微镜下进行，各种细节都会展现在这两块屏幕上。 “啊，不是改良sun式手术啊，手外科有什么看头，做来做去就是接个手指，诺亚的末端再生，说白了就是对血管网的吻合吧，没什么意思。”约瑟夫一脸失望。 诺亚气极：“什么叫只是血管网的吻合，这是手外科至今都无法攻克的难题！” 约瑟夫依旧没什么兴趣，甚至有点想走了。 这时，王晟德低声道：“约瑟夫教授，许医生刚才告诉我，这个新术式，也是他改良过的。” “改良？！” 听到这两个字，约瑟夫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他立刻坐回了位置上，神情充满了兴奋。 自从接触了所谓的“改良”孙氏手术，他才意识到这家伙的改良有多么变态！ 许秋口中的改良，那是完全的颠覆啊…… 诺亚又懵了。 以前约瑟夫还是个正常人啊，怎么来了临医也变成这样了？ 这地方是不是有毒！ “准备开始了！”王晟德突然指了指比赛场地。 然而就在这时，许秋举了举手，“等一等，还有个要求。” 第429章 开创!掌指再生术! “现在要后悔吗？”亚伯虚眯起眼睛。 诺亚是手外科之父唯一的传人，他藏了这么久的新技术，实施难度不会低，对整个行业的改革将会非常大。 许秋随随便便找个人，糊弄一些新颖的理论，究竟是剑走偏锋，还是误入歧路，没有人知道。 “不。” 许秋摇摇头。 在亚伯懵逼的目光中，他略带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 一个全球第十，就专门从骨科国远赴千里过来找麻烦…… 许秋不做点什么，恐怕这种所谓的“学术交流”会越来越多。 既然如此，那就永绝后患。 许秋对王晟德道：“院长，让宣传部的同事进来吧，另外，架设机位，就用我的个人科普账号开直播。” “全国直播？”王晟德眼睛瞪大，没想到许秋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诺亚、约瑟夫等人同样吃惊。 事实上，在骨科国交流团到来之后，临医外边就候着白云省的记者了，后续还有来自各地的电视台蜂拥而至，都企图抓住许秋这个热度爆点。 不管是许秋被吊打，还是吊打外国交流团，无疑都将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全民热议的话题。 但，考虑到各方因素，临医的保安把记者全部拦了下来。 即便是自家的白云省电视台，此刻也在会堂外等比赛结果，以便赛后选择性报导。 而许秋，却大手一挥，直接提出比赛直播！ “好，我立刻去安排……另外，那些电视台的人？”王晟德没有任何犹豫，他大概猜到了许秋要做什么，此时选择了倾力支持。 “都进来。” 许秋说完，看了亚伯一眼：“你没有意见吧？” 亚伯差点被气到吐血。 从比赛之前，他就一直被许秋压制、主导，此刻许秋又做完了各种赛前措施，他有没有意见重要吗？ 难道能把这些冲进来的记者赶出去？ …… 很快，在双方愉快的决定下，比赛场地四周，架设起了一个个机位，各家电视台对这场万众瞩目的比赛格外重视。 记者们神情振奋，激情地解说着。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全球排名第十的亚伯。大家对他应该没兴趣。 他的对面，正是咱们大夏的许秋医生！ 他如今刚过二十五岁，已经破格录取为副主任医师，而这只是他简历上最不起眼的一笔。与此同时他还是临海小血管研发者、大夏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得主、大夏卫健委专家组最年轻的成员……” 约瑟夫等人幸灾乐祸。 在临医这块地界，什么全球第十，根本不管用的，还得是许秋这张脸！ 直播开放仅仅几十分钟，就涌入了十几万个观众。 而且，还在急速增长。 许秋活动了下手指，感受到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达到了一个更加精妙的地步。 这正是能力【众望所归】带来的加成。 观摩手术的同行越多，对方的医术、身份越高，那么许秋的手术水平也会随之成倍提升。 除了给其他想要来挑战的同行一个下马威外，许秋也是想借助这次比赛带来的曝光，以极佳的状态和手术增幅，完成这一例史无前例的改良手术。 也叫做掌指再生术。 “掌指再生？” 听到名字，亚伯笑得前仰后合，道：“诺亚老师的成果是末端再生，你莫非是想在名字上压上一头，不仅是手指，还能掌骨的再生？太幼稚了。” 许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什么。 随着铃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亚伯立刻收起了笑容。 他的面前，是一个制作精细、惟妙惟肖的手术模型。 模拟的是一名中年女性，右手中指不完全离断、环指开放性骨折、小指完全毁损。 这三根手指，正好对应手外科三个最基本的操作。 离断的缝合； 开放性骨折的重建； 以及，今天的重点，指端末节的再生。 由于这只是考核，临床上该有的清创等环节都省略了，直接跳到了骨与关节的固定、肌腱修复等步骤。 这也正是体现医生水平的地方。 而另一边，许秋的模拟病人和亚伯一样。 但，比试开始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动刀子，而是斩下了模拟病人的掌骨。 这也导致，本就不完整的手掌，现在只剩下了一半，另一边上面稀稀拉拉地挂着一些手指关节。 “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一幕，诺亚等人震惊了。 主动斩断掌骨…… “他真的要做掌指再生？”诺亚无比惊骇。 但说完他又立刻顿住了：“不，不对，不只是重建掌骨，病人的两根手指也被完全切断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诺亚沉默。 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看向右边的屏幕，亚伯这才是正常的流程，食指离断，旁边就放着断端，需要吻合；环指开放性骨折；以及小指的末端血管网重建、再生。 但许秋呢？ 掌骨切掉了大半，连带着两根手指也扔了不要，就这么半只手、剩下的三根手指也有离断、骨折以及毁损，这是打算干嘛？ 知道的，猜测许秋大概率还是在做手术的， 只是这门手术很新颖。 不知道的，以为他这是切掉了完好的部位，专门把毁损的地方保留了下来。 但诺亚等专家意识到这一点时，神色同时一怔。 如果说，许秋真的要在伤势如此糟糕的半掌上手术……难度会达到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 “真的能行吗？” 这一刻，王晟德有点紧张了。 他记得自己的确给过许秋不少理论成果。 但，这些成果，可没有一样能应对眼前的状况啊…… 像什么不缩短指骨、改良血管套接法，更多起到是辅助作用，完全没法处理惨成这样的伤势！ 或者说，临床上，面对这种病人，根本没有再植的必要，难度奇高就算了，折腾来折腾去，十有八九还是会失败，最后依旧落得个截肢的下场。 甚至，因为延误了截肢的最佳时间，对病人的损害反而更大。 因此临床上基本上不会开展这种类型的再植。 从难度层面来讲，许秋打造出的“掌骨缺损”“手指缺损”，与之相比，亚伯那三根手指的离断、毁损，突然有点小儿科了…… 第430章 唯一的解法，完美的答案! 另一边，亚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的嘴角不可避免地扯了一下。 “你是在……玩过家家？” 断手再植，也要讲究基本道理的啊，这种程度的缺损与毁坏，怎么可能植回来。 吱嘎—— 就在这时，大会堂的大门被推开，临医药械科几名医生带着一个小盒子进来：“许医生， 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看看，这个满足要求不？” 医生打开箱子，众人看清了里边的东西。 那是一个y字形的钢材，和掌骨的弧度、结构等极其相似。 “足够了。”许秋扫了一眼，这种仿掌骨人造钢叉，正好能用来代替缺失的掌骨，进行掌骨重建、再生！ “竟然是这样？” 此刻，诺亚等人也终于明白许秋要做什么。 用这个东西做人造手掌？ 真的可行吗？ 就算能做到，那么缺失掉的两根手指呢？ 很快，许秋告诉了他们答案。 药械科的第二名医生打开了他带着的箱子，里面是模拟病人的脚掌。 这东西，光是造价就要二十多万。 但它也确实值这么多钱，除了是假的以外，生理结构、血管、肌肉、神经等的分布，几乎都完美复刻了正常人类的脚掌。 “脚掌？” 这一刻，所有人都一脸茫然。 做断指再植呢，怎么冒出个脚来了？ 诺亚疑惑地看向王晟德：“这是你的理论成果，你是打算干什么？” 王晟德沉默了几秒钟，“外科医生的事情，做永远比说有用，看下去你就明白了。” 诺亚皱眉：“你还卖关子？” 王晟德背过脸去。 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他也不知道许秋到底想干嘛啊！ 手术过程中，他确实看到了许秋的一些操作有他理论的影子，但，也仅仅只是一点影子而已。 许秋展现的技术，远远超出了他那几篇论文。 就像是，王晟德给许秋一份农村土屋的设计施工图，最后许秋修出了一座紫禁城……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 与此同时，观看直播的许多同行、吃瓜网友，都满头雾水。 “右边这个外国人实力好恐怖，这就是全球第十吗？很多在断指再植领域被誉为难点的地方，他毫无阻碍就完成了 ！” “对，尤其是肌腱这里，他先做的是指伸肌腱，然后才是指屈肌腱，这么一个细微的顺序差别，可以方便调节肌腱张力，都做出艺术品的感觉来了。” “许医生花了十多分钟来处理断手，他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还冒出个脚掌来了？” “莫非是要用脚趾来重建手指？不太可能啊，脚趾跟手指的差别太大了，就算能移植上去，外形和功能都差很多。” “先别说移植了，脚掌供血和手掌不一样，怎么可能成功！” “……” 在无数人不解的目光中，药械科的第三个箱子打开。 这一次，是一块小小的髋骨，和髂骨。 不等众人想明白两块骨头的意义，许秋就已经动了。 他拿起手术刀，切下髋骨的一部分和大脚趾指甲皮瓣，一按、一缝、一扣，就组成了类似于手指的细长外形。 另一根手指，则靠第二脚趾关节、加髂骨的一部分，加甲瓣再次组成手指。 此时，他的手术想法才终于被诺亚等人看穿。 “他要用人造掌骨进行重建，脚趾再植为手指？！”诺亚极为惊讶。 且不说能否成功，这个想法就太大胆了！ 临床上，不是没有想这么尝试的医生，甚至有很多已经在做了，但无一例外，都倒在了难以翻阅的难度面前。 血管网不一致、神经也有差别，而且灵活度、功能性等，脚趾都远不如手指，拿什么再植？ 只是为了保持手掌的完整度，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王院长……” 诺亚对王晟德的称呼悄悄地往上抬了抬。 他刚要发问，王晟德就赶紧绷紧了身子：“应该不只是为了外形。” “应该？” 诺亚和约瑟夫等人都疑惑不已。 这不是王晟德的理论吗？ 然而不等他们细想，屏幕上的画面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完成脚趾外形修复、整形后，许秋开始了组装。 y字型人造掌骨钢叉代替缺损的掌骨，接在断臂桡侧的残端上，外面又紧接着覆盖上手臂的肌肉、血管、神经和皮肤。 而缺损的两根手指，则用再造后的脚趾取代。 紧接着，就是极为苛刻的吻合修复步骤。 肌腱修复…… 指背静脉修复…… 缝合指背皮肤…… 指神经修复…… 以及指动脉修复…… 一个步骤一个步骤下来，许秋的发挥越来越完美，飞针走线、精巧缝合，刀刀如有神。 从王晟德理论中总结出来的各种手法，此刻融汇于一身，全部展现在当下这台掌指再生术之上。 由于这是模拟手术，因此，许多枯燥的环节都被省略了。 比如，原本需要修复一长条指神经，得在手术显微镜下用9-0无损伤针线做神经外膜的缝合。 但在模拟中，只需要缝合一次，分别展示常规的神经外膜缝合、缺损时的神经移植与神经交叉缝合术等，就足够了。 原本冗长的几个小时重复，会缩短在十分钟以内。 终于，在两个小时后，两人的手术相继结束。 当看到完成手术的模拟手掌时，诺亚等人心脏几乎骤停，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亚伯那边，三根缺损的手指的确是完成得不错，要外形有外形，要解剖结构也符合生理结构，但，在末端指节的修复和再生上，他还是出现了失误。 这也不能怪亚伯。 末端指节的再植是整个手外科的难题，也是许多顶尖医生追求了一辈子，迄今也没有跨过去的一道坎。 不仅如此，医生连怎么跨都不得门道。 亚伯的研究成果，其实已经迈出了相当大的一步。 这一步肯定也有代价，那就是手术难度的极大提升。 末端指节的再植，说到底就是一个末梢血管网的吻合问题，想要做成这一门手术，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一个惊世骇俗的医生，做到连手术机器人都完成不了的精细操作！ 然而，这是在见到许秋的手术方式之前。 这一刻起，当看到许秋手术完成的瞬间，诺亚才意识到，自己末端再生术的方向完全错了，许秋给出的方案，是一个全新的解法，令人咋舌的完美答案！ 第431章 碾压!手外科大地震 以往，临床医生很难对手指末节的离断进行再植，破坏程度更深的毁损就更不用说了。 末节血管网管径细也就罢了，管壁还菲薄，极易挫伤，因此想要重建静脉回路，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诺亚的“末端再生”，与其说是技术革新，不如说是另辟蹊径。 他攻克的方向，其实并非末端指节再植本身，而是术后的相关处理。 众所周知，断指再植术需要同时建立动脉供血和静脉回流系统，缺一不可，而末节手指最难的恰恰就是静脉回流重建。 而末端再生术，巧妙地利用了小切口放血和局部肝素化，可以大幅度减少淤血和静脉高压，改善循环，从而提高成功率。 这本来是匪夷所思的妙手，能从困难重重的末端再植领域找到新的方向，已经足够惊人了。 但比这还匪夷所思的是，诺亚和亚伯碰到了许秋…… 掌指再生术，比十个末端再生加起来都要更加震撼！ 光是人造y型掌骨，就已经将断手再植的应用范围扩大了一大截，从原本的手指离断，延伸到能应对手掌横断、掌骨缺失的病人。 此外，还有足趾移植再造。 经过许秋修整过后的脚趾，从外形上看，和原来的手指已经很接近了，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拥有看似完整的手掌，哪怕这根手指没有功能，都是一个重大的喜讯。 而最让诺亚等人无法理解的，还是掌指再生术的“指再生”。 准确一点讲，是末端指节的再生！ 许秋采用的术式闻所未闻。 他先是扩大了近侧、远侧骨段的髓腔，使其复位后确保骨髓腔通畅，紧接着用一根直径0.8mm的克氏针和一个七号注射器固定骨支架，每根手指吻合末端指动脉弓上分支两条、缝接指神经终末支…… 至于最为重要的静脉回路…… 扩大的骨髓腔，就是这条静脉回路！ 当意识到许秋用骨髓腔代替了无法吻合的静脉网时，诺亚猛地站了起来，瞳孔里是深深的震撼。 他从未想过，竟然还能这么处理末节断指再植的难题！ 扩大后的近、 远侧骨段髓腔形成相对封闭的腔隙，骨髓腔则通过指骨 小血管和骨周围的血管组成新的血液会流通道。 而骨髓腔内压力更高，它又能毫无阻碍地从指骨小静脉、毛细血管回流到皮下静脉，进行物质交换后再回流到再植指节的静脉！ 当然， 只是扩出一条骨髓腔，肯定没法支撑起如此复杂的末节手指再植，只是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话，它也不至于成为困扰手外科医生许久的难题。 许秋还增加了髓腔内动静脉血管桥端口的数量、增加髓腔内血流量，经过这两步，骨髓腔才能维持再植指节动静脉回流的动态平衡，形成真正的血液循环！ …… “各位，打个分吧？”王晟德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能看出，许秋在施行掌指再生术时，的确融合了他当初提供的血管套接、不缩短指骨再植等等。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许秋第一次投身手外科，展现出来的就是如此惊人的成果…… “打分？” 诺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还打什么分，许医生的掌指再生术，足以给手外科带去新的变革！” 约瑟夫尽管是外行，但手术难度有多高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经历了改良sun式的精神轰炸，此刻再看到掌指再生术，他的表情淡定了许多，道：“如果只是骨髓腔的扩大的话，这门手术也不过如此，甚至还不如小切口放血。 但，许医生增加了血管断口数量，创造性地扩大了血流量，而且使得腔内血流能保持动态平衡！ 这也是集中体现了手术难度的地方。 即便是亚伯，想要精确地做到这一点，把握好断口数量、控制对平衡点的微调，恐怕也很难做到！” 诺亚白色的眉毛挑了挑：“他？别说是他， 连我恐怕都要好好学一学，才能掌握到精髓啊。” 听到这话，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王晟德喜悦更是写在了脸上。 天都那边，积水潭医院，他的老师，大夏手外科泰斗戴教授坐镇，就已经很牛逼了，是当之无愧的国内手外科第一院。 临医跟它比起来，连对方一根小指头都不如。 但如果世界手外科之父的衣钵传人，当世手外科第一人也能在临医待一阵子，情况或许会有所改观！ 超越积水潭，短时间内肯定是不可能的。 即便许秋再如何强悍，医生的培养都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成就。 但，临医却能够靠一个许秋、一个诺亚，吸引全国各地的手外科人才前来学习！ 毕竟，手外科活教材都在临医，从事这一行的，谁不想来亲眼见一见，学个一两手？ 就是把诺亚当个吉祥物，那也能让临医上好几个档次啊。 …… 这场比赛开始之前，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结局竟然没有一点悬念。 亚伯甚至连被打分都不配，在许秋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 这一幕，让无数观看直播的网友沸腾了。 “许医生牛逼！” “真许神了，全球第十算什么，这叫什么仙人掌再生术才牛逼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亚伯其实不是全球第十，他和许医生比的是手外科，而亚伯是手外科第一……也就是说，至少在这个比赛中，许医生完全碾压了亚伯！” “不对啊，我听说这个项目比的不仅是医生的技术，还有背后的理论成果，亚伯的再生术是诺亚提供的，而许医生，据说是临医院长做出的成果，我的天哪，临医的院长比诺亚还要厉害？” “可得了吧，看直播没有，边上那个强装镇定，但身子不停颤抖的老头就是临医院长，他都震惊成那样了，显然这东西和他没什么关系……” 如果说，网友只是看热闹，那作为同行的其他医生，此刻看着眼前的直播画面，才是真正地震惊到无以复加…… 第432章 临医?世界名医收集院! 掌指再生术…… 这对于手外科来说，不啻于一次大地震，它或许能给手外科注入新的生机！ 内行其实都看得出来，亚伯施展的末端再生术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尽管小伤口放血的确能提高建立静脉回路的成功率，但，长期的放血会加重病人的心理负担，影响预后。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放血就意味着需要输血，这在大夏并不适合大范围推广。 一方面是血没有这么多，另一方面，血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长期持续的输血，给病人带来的经济压力非常大。 而且由于手术，病人的身体情况肯定不会太好，多次输血发生不良反应的几率也高…… 然而，这些缺点却被许秋的掌指再生术完全规避，y型掌骨、足趾移植再生、末节指开腔开断口，跑开操作难度不谈，都极为适合临床推广！ “完了，接下来几个月，怕是天下手外科都要以临医为宗了！” 有人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拥有着掌指再生术的临医，恐怕能引起整个手外科的轰动，接下来天都积水潭、协和，还有其他手外科专科医院，以及戴院士等泰斗、专家，肯定也坐不住了。 当初在脑外科、心脏外出现过的千院来朝，将会在临医的手外科再次上演一遍！ …… 比赛落幕后，大会堂众人还待在原地，讨论着刚才的震撼，久久不能冷静下来。 诺亚则绕过亚伯，直接找到了许秋。 “你的这个掌指再生术……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骨髓腔扩大，其实不是太新鲜的事情，有些手外科专家都尝试过，但全部失败了。 自此，这个方案就一直被认为是错误的方向，被所有人都搁置了下去。 也就异想天开的研究生、总以为自己能搞出点新东西的博士生，才会把精力浪费在这个上面。 长此以往下来，整个手外科，其实都忽略了骨髓腔。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最终有望解决末节指骨再植术的，竟然又回到了这上面…… 原来扩大骨髓腔没有错，它只是少了点东西，缺的就是许秋那一手多断口再造！ “用脑子想出来的。”许秋诚实地道。 自从拿到王晟德的理论，他练其他手术累了，都会靠断手再植这些新术式放松放松。 不得不说，脑内模拟手术室帮了大忙。 “脑子想出来……你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换成是亚伯，敢这么说话，诺亚已经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了。 但此刻他面对了许秋，却一点火都起不来，只想感觉截下许秋，好好探讨学术。 “想学？”许秋看着诺亚。 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听到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对话，看向诺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又有一个国际大师要沦为临医的吉祥物了…… “我们可以共同进步。”诺亚虽然嘴硬，但身体已经很诚实了，向许秋伸出了手。 “好，接下来临医会开展掌指再生术的进修内容，诺亚教授，你和你团队的其他人都可以留下学习。” “进修？” 诺亚一愣，紧接着说道：“我可不是来进修，是跟你探讨未来手外科新变革的出路！” “当然。” 许秋跟哄小孩似的附和了几句。 共同不共同的他不在乎，能收下诺亚就够了。 不远处，王晟德掰着手指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心外科约瑟夫、斋藤野等…… 手外科诺亚…… 再这么下去，医学全科的世界顶级大师，都要被临医一锅端了啊！ 王晟德心里突然燃起了另外一把火。 手外科的未来，跟他肯定是没什么关系了，他右手断过，那时的断手再植技术远没有现在成熟，伤势早就不可挽回，也注定了他这辈子跟攀登手外科高峰无缘。 但也许，他在另外一条道路上的天赋是点满的…… 依靠许秋，王晟德完全可以开启个全球名医收集图鉴。 目标就是把全球现存于世的顶尖医生，都拉到临医来转一圈，至于能不能走，就要看许秋的发挥，和他们是不是想攀登学术的更高峰了…… “决定了，接下去的任务，专门请约瑟夫、诺亚这一个级别的活教材来临医交流！” 王晟德已经能够想象到，将来去食堂吃饭，排在前面的是国际泌尿外科教材的主编，后面的是国际肛肠大师，隔壁几桌正在争吵学术问题的，分别是肝移植泰斗和小肠移植开山鼻祖…… 统率这样一家医院，不比在手外科奋斗出一点成绩要刺激啊？ 这一天，随着比赛落幕，一个曾经的手外科天才失去了梦想，或者说放下了年轻时的执念，正式迈入了人生的新阶段——成为宝可梦……世界名医收集大师！！ …… …… 当天晚上，无数医院发来消息，希望跟临医开展合作，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以手外科为立院之本的半专科医院。 而王晟德的电话也被打爆了。 昔日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恩师戴院士，这一天专门打来了电话。 “你教的？“戴院士依旧是那个暴脾气。 “老师，虽然这的确和我有一点关系，但我教不了这个。”王晟德脸上都笑开花了。 “哦，我看你也没那本事。” 呛了一句后，戴院士道：“积水潭医院这边，有几个手外科的年轻人，天赋都不错，送去你们临医深造一段时间。” 王晟德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老师，要不还是别来了？” “怎么，想守住这个技术？” “当然不是，要不是您，我现在可能还沉沦在断手的痛苦中，这个临医院长也当不成，说到底我今天的一切，绝大部分是您走关系送我的……我劝您别送人来，另有隐情啊。” “说说。” “我……怕这些医生成了临医的人。” 戴院士笑了：“我当时是什么大事，放心，这些医生跟积水潭是一条心的，掌指再生术再重要，他们也不可能有跳槽的心，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就按老师说的办吧，我给老师这里留五个进修名额……” “不用，三个就成。” “老师，您也可以来看看。” “刚才还说怕医生跳槽，你这是想把我也拐进临医么？” “有这么一点想法，老师您来了临医，说不定也不想走了。” “笑话，看来临医冒出个许秋后，你果然是越来越骄傲了啊。” 啪嗒一声，对面挂点了电话。 王晟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第433章 两个月，瘦了四十斤 稳了！ 和戴院士当了这么多年的师徒，那个老头子的脾性，王晟德摸得是一清二楚。 激两句，原本戴院士只想派几个新鲜血液过来，现在对方肯定坐不住了。 接下来坐等老师上门。 对不起了啊老师…… 挂断戴院士的电话后，陈院士、沈华院士、林协等人都相继打来了电话。 这三个人，语气都恨不得把王晟德生吞活剥。 他们都希望许秋在各自的领域多涉足，搞出点类似于临海小血管的奇迹。 再不济，也至少像颅内分离术一样。 谁能想到，排在后边的王晟德手外科，竟然捷足先登！ 处理好这些院士的电话后，剩下的什么院长、特级专家，王晟德一概不予理会，去手外科找科室主任讨论接下来的进修事宜去了。 当然，最终决策权在许秋手上，他们讨论出初步方案后，将交由许秋进行最后的定夺。 …… 几天的时间悠悠过去。 临医重新平静了下来，只是患者数量比以前多了一些，当然，手外科还是老样子。 像颅脑分离、小血管置换与再植，一旦某个院有新的突破，一定能带动该类型病人的剧增。 临医之前就是吃了这个福利。 但手外科的断手再植却截然不同，这是个完完全全的“圈地手术”。 所谓圈地，即每个手外科医院，只能辐射、覆盖周边的区域。 不可能形成病人从全国蜂拥而至的场面。 即便是积水潭，也只能把病人数量从周围扩散到整个天都市，乃至于周边几个临近的省份。 这是因为，手外科极其讲究时机。 断手一旦搁置超过六个小时，再植的成活率就已经很低了，再长一些的话，即便提前完成了清创、做了低温储存处理，活性等也会指数级下降。 因此，断指再植的病人，往往都是就近选择医院，每个医院有自己的覆盖圈子，能做就送过去。 如果因为积水潭手外科第一的名头，舍近求远跑去天都，断指早就失去活力，彻底没有再植的可能性了。 临医尽管因为许秋的掌指再生术引发了广泛的讨论，但，增加的病人，却是慕名而来的其他专科的，手外科的患者即便再向往临医，超过临海市及周边几个市的范围，都不太可能送过来了。 天都积水潭那边有为“断手再植”开辟的急救通道，有配套的路线，再加上天都的城市交通异常发达，能覆盖周围好几个省，甚至魔都都能送去积水潭做。 但临医完全比不了。 只能说，任重道远。 急诊科这边，日常依旧是忙忙碌碌，许秋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没事儿就发发呆在模拟手术练习室玩玩模拟病人，平时则在门诊、手术室之间来回赶。 一般的副主任、主任，到了这个等级，院内、市内，甚至是省内，都有一大堆的会议缠身，不去都不行。 但许秋显然是个特例，在第一书记傅清、院长王晟德的特许下，他可以拒绝所有会议，因此即便是省内学科带头人的会，也不敢要求许秋必须参加。 摆脱这些琐事后，许秋也有更多的时间花在手术、病人身上。 “许医生，手术室那边备妥了，请你过去。”护士喊话。 许秋点点头，赶去手术区。 …… 此时，肝胆外科。 四人病房内，靠近窗户的位置，一个男人死死地盯着手里的病理报告单，神情渐渐地被绝望取代。 “老公，结果很不好吗？”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右下腹隐隐作痛，但每次做好心理准备去医院看的时候，又好像不痛了，所以一直耽搁了下去。 一直到前两个月，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是她以为是女儿马上就要中考了，自己工作压力、家庭压力都大，人老色衰。 但随着频繁食欲不振、腹泻、发烧等症状出现，再加上她两个月里一共瘦了四十斤，再怎么心大的人，都意识到身体肯定出什么问题了。 结果，刚送来临医一查，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肝细胞癌，肿瘤大小8.5cmx8.2cmx7.9cm，可见脉管内癌栓……” 看着手里的报告，男人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在发白。 “老公，对不起……” 女人双手包住了男人的拳头，眼泪很快就落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哽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了，你先躺着，我晚上再回来看你。” 说着，男人抽出了冰冷的手，把病例报告塞进了口袋，转身若无其事般离开了医院， 直到男人走远后，旁边的病床才响起了一个大姐的声音。 “姑娘，你这是肝癌吧？” 女人咬了咬嘴唇，“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的。” “你心可真大，自己的单子，自己不看看，就让你男人拿走了，说也不和你说一声。” 女人摇头：“我相信我老公，他能帮我做决定。” 大姐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我以前和你一个样，后来呢，还不是离婚了？这男人啊，就得半信半疑，你真把命交给他，他就嫌弃你是个累赘了……你相信他，他可自个儿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了，也不知道留下来陪陪你！” 病房其他几个人也附和了两句。 他们都是病友，自然很清楚确诊癌症后的那段时间，内心到底有多痛苦。 如果能有个亲人陪一陪，心里会好受很多。 然而这个时候，身为女人唯一依靠的丈夫却走了！ 心里的失落感肯定极大！ “没关系的，我老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女人说着，但嘴角却瘪了下去，伪装得再坚强，但情绪永远不会欺骗人。 “忙忙忙，再忙能有你的病重要？要我说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老婆都癌症了，他还在外面快活。” “不是这样的，他去工作了。” “工作算个什么，怕不是公司里还有其他的小狐狸精吧。” 病友们一言一语，女人还想要为老公辩解什么，但看到隔壁大姐那宛如得胜将军般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 “姑娘，我再给你说个秘密。”女人不想讲话，但大姐的话匣子彻底被打开了 。 第434章 穷是唯一的病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 大姐立刻神秘兮兮地道：“现在市面上啊，有一种专门治肝癌的特效药，确诊了、手术后，都可以吃，叫什么肝安宁。我听说那还是什么靶向药呢，可厉害了。” “多少钱？” “便宜得很呢，一盒才六十一块钱。” “那我问问甘主任，让他给我开一盒。” “嘘，这可不行！”大姐立刻压低了声音，道：“你可不要和那个甘主任说，这个药是特效药，是我在乡下的一个病友搞来的，大医院可坑人了，不肯卖这种便宜的特效药，开的全部都是一百多、几百块钱的！” “要我说医院也是黑心啊，肯定是肝安宁不赚钱，才不肯卖！上回我问那个甘主任，刚说出名字，他脸就垮了下去，还说什么千万不能用……不就是便宜少挣钱吗，那表情简直像我是他仇人一样！” 女人摇头：“甘主任是个很好的人。” “平时当然好，你动了人财路，不就是杀人父母，肯定就原形毕露了，就像你这老公，以前多爱你说得海誓山盟的，你一得病他不久溜之大吉了！” “他是去工作了……” 女人刚辩解几句，大姐反而更起劲了，这让本就不善言辞的女人彻底沉默了，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 “我说房雯雯姑娘啊，姐我是看你也是苦命人，才跟你多嘴两句，其他人我都不兴开口的，我和你讲，到了这个关头，什么钱啊、房子啊，都要握在自己手里，有这些东西家里人才想要救活你……”大姐看了眼床边的名字，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 同病房的其他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他们来的时候也被这位热心肠大姐说教了几天，他们说不准真会相信对方那句“不兴开口”。 下午四点多。 房雯雯准时睁开了眼睛，悄悄换好衣服，准备出院。 刚从大姐病床前走过，后者就睁开了眼睛，一脸意犹未尽地道：“去哪里？” “回去，回去一趟……” “你不好好养病，还折腾来折腾去干什么，这个点你回去，别说你还要去做饭？” 房雯雯惊讶地看了大姐一眼。 “我猜对了吧，你男人也真不是人，都这个时候了，还等着让你做饭呢。” “没有，他很忙的……”房雯雯低着头。 大姐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她解释越多，对方只会更加怀疑，因此没有多说什么。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医院。 三个多小时后，傍晚七点左右，房雯雯抱着一个饭盒回到了病房。 大姐还有点惊讶：“这是你明天的早餐吗？” “不是，是我老公的晚饭。” “他不是在家里等着你做饭吗？” “不是的，他真的很忙，要晚上才能回来陪我，陪我的时候我就看着他吃饭。” “哦。” 大姐躺回了床上，原来真是个事业狂。 “不过还是没心没肺，工作没了再找，老婆没了……好像也可以再找。” 大姐挠了挠脑袋，居然意识到后面这句话很伤人，翻个身没有继续聊下去。 一直到医院夜间交班结束后，晚上九点多，男人才姗姗来迟。 房雯雯的丈夫一脸倦色，身上还带着陈旧的汗味。 不过房雯雯一点也没有嫌弃，打开捂在被子里的饭盒，仔细地擦了擦筷子，递给房夫。 “老公，吃。” “好。”房夫自然地接过，大口地吃了起来。 “慢一点，不要噎着。” “嗯。” 房夫聊起了今天的事情：“下午的时候，我跟老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赶去给女儿送了生活费，她还高兴得很呢，说这个月竟然有五百块钱，格外地多，还说下个月不要给这么多，她会省着点花。” 房雯雯笑得很开心：“女儿她长大了，像你，会省。” “什么像我，我这叫抠门，你才是会省，像你，砍价的时候走得头也不回，那些老板都以为你是真的不想要了。” “哼哼，我娘教我的，以后教给女儿，还有好多砍价的法子呢。” “是吗？” “当然咯，砍价可不是问个价，说个价，老板不答应就走这么简单。你要真直接走了，老板才不搭理你，这里面可有得说道呢。” “所以女儿还是像你好，贤惠。” “像我当然好……” 然而，话说到一半，房雯雯的笑容凝固了，她想到自己的肝癌，神情失落，“像我也不好，要像你，憨憨的，没有什么心眼。” “像我也不好。” 男人摇了摇头，话语彻底终结。 饭盒里的菜并不算丰盛，一点农家腊肉，还有土豆、茄子、萝卜，红烧的做法，只是里面没有红烧肉。 不过房夫依旧吃得很香，他知道妻子在家肯定只吃了一点萝卜和土豆，心里产生了一丝愧意。 “吃。”他夹起一块腊肉。 房雯雯坚决地摇了摇头，一蒙被子，只露出眼睛。 “姑娘啊，你都生病了，就多吃点嘛，看你这瘦的。”隔壁的大姐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加入聊天局。 “大姐也说了，你快吃。”房夫把筷子送到了妻子嘴边。 后者犹豫了一下，拉下被子，小心地咀嚼起来。 咸香味在嘴里爆开，腊肉的汁水充满整个口腔，再加上萝卜的清甜，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比干吃土豆、萝卜香好多好多。 可是家里的腊肉不多了，要留给老公。 “接下来就不用省了，咱每顿都一起吃腊肉。” 女人听到这话，脸色一怔。 大姐的表情也变了，同病房的人也同时竖起了耳朵。 所有人都在等待。 房夫在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放下了空空的饭盒，道：“老婆，要不我们别治疗了。” 房雯雯把被子拉了上去，嘴巴瘪了一瘪，望着自己的男人。 “你看啊，病例报告上写着，你已经是中晚期了，治也治不好了，做化疗呢又要花这么多钱，就算能手术，到时候也要肝移植，就算是单做一个移植，咱们也出不起这钱。 更何况，我问了我的几个工友和老板，说肝源没这么容易来的，等个几年都正常，咱们没有钱撑着你等到肝源了。 我真怕到时候咱们人财两空啊！” 房夫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思索片刻，最后说道：“要不，我们放弃治疗吧。” 这一刻，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房雯雯眼睛四处转了转，最后拉下了被子，露出的嘴巴咧出一个笑容：“嗯嗯，老公，我听你的。” 第435章 隐秘的真相 她笑着，嘴巴瘪了又鼓起，最后别过了头去，仿佛只是在决定明天剪不剪头发，显得随意而轻松。 隔壁病房的大姐立刻就炸了：“狗男人，你不是人啊，你瞅瞅自己媳妇儿，都得癌症了，还惦记着回家给你做饭，怕饭冷了放在被子里暖着，结果你倒好，吃完饭就劝她放弃治疗！ 你有没有人性！” 房夫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争辩。 病床上的房雯雯却慌乱了起来，她挥着手，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不是的，不是的，我老公也是为我们好。” “为你们好？我只看出来为他自己好，没看出来有哪里是为你好了！” 大姐冷笑几声，看向房夫的眼神房夫要吃人一般：“我就说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既然这是为你们好，那你问问他，如果是他得癌症了，他愿意放弃治疗吗？” “愿意的……”房雯雯低下了头，转瞬间眼眶就红了。 “姑娘，你真傻，真的……这种男人怎么可能自己去死！”大姐虽然还在骂，但看到妹子开始哽咽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过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我女儿要是没死，应该和你一样大了，要不是我那蠢男人不听劝偏要酒驾，她能死吗？姑娘，不哭，这个给你。” 大姐也抹了抹发红的眼眶，从抽屉里取出来一盒包装精美、通篇英文的药。 盒省贴着“肝安宁”的标注。 房雯雯惊慌了一阵，道：“不能要的，这是您的药。” “这药好，我吃了就有食欲了，皮肤也没有以前那么黄了，就是不能多吃，不然脑袋疼得慌。” 大姐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道：“收着吧，命是自己的，男人只会为自己考虑，你看看你老公，敢说一句话吗，他现在根本没脸面对你！” 房雯雯低着头，手指勾上了丈夫的手，道：“其实，他也得了癌症……” “你还向着你男人，这男人除了有个把儿有什么好的……嗯？！你说什么！”大姐嫌恶的脸色瞬间变幻，她瞳孔几次收缩，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木讷的男人。 房雯雯道：“我老公也是癌症，他已经放弃治疗了。” “这怎么可能……” 大姐的话一下子哽住了，她呆呆地打量着这对中年夫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一刻，当她再看向房雯雯时，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在这之前，她以为房雯雯太傻太天真，快四十岁了，却还是围着男人转，是一个懦弱、没有主见的家庭主妇。 但此时她意识到，不是对方性格如此，而是男人对她真的很好，以至于年近四十，妻子依旧保有单纯、善良等等品质。 因为房雯雯被丈夫保护得太好，所以她还像个十几岁的恋爱脑女孩！ “你们两口子都得癌症了？”大姐深吸一口气，神色挣扎。 房雯雯看了眼丈夫，后者终于抬起了头，动了动灰暗的眼眸，嘴唇嗡动道：“是啊，我就不治了，趁着还有几个月，多挣点钱，她的话就保守治疗吧，万一……我看很多书上说，莫名其妙癌症就消失了，万一我老婆她也好了呢？” 房雯雯靠在丈夫的肩膀上，瞬间就有了安稳的感觉，她温柔地笑道：“我也不治了，要治的话肯定要借钱了，亲戚、朋友他们也不容易，多留点钱给女儿吧，她还要上学呢。” “对不起，我，我把你想成我前夫那种人了……”大姐立刻站了起来，也不顾自己的年龄，鞠了一躬。 “不碍事，不碍事。”男人站了起来，勉强地笑着。 病房里重新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人再对男人有异议。 穷病，是唯一无可救药的病，也是唯一的病。 “老婆，你在这里多住两天，这里是大医院啊，到时候多问问医生，看能吃什么药，放化疗、手术咱虽然不做了，但能让你舒服点的药还是不用省着。” “我？我不疼，什么癌性疼痛啊，我可没有，我不用吃药，男人嘛，身子骨比你硬朗多了。” “咱们的积蓄我都存在你的账上了，还买了个理财产品，每个月都会给女儿打一笔生活费，一直到她大学，应该够了……” “老婆，明天就多做点腊肉吧，买点莴笋，做个莴笋炒腊肉，多用点油，女儿不喜欢吃腊肉，咱们赶紧给它吃完了，可别浪费了。” 絮絮叨叨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刀，刺痛着病人里的众人。 尽管能待在一间病房里，大家都是可怜人，但与这对中年夫妻的辛酸相比，他们的病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后半夜的时候，愧疚的大姐被一阵轻轻的穿衣声响起。 她的睡眠一直很浅，惊醒后往旁边看去，才发现房夫披着件单薄的深蓝色厂服，小心翼翼地往外面摸去。 “你这是……”大姐压低了声音。 “不好意思，把你给吵醒了。” “我年龄大了，睡得少，而且睡得浅，这会儿才一点多，天都没亮，你出去干什么？要出去的话，可以帮你老婆买点肝安宁回来，这药吃了会舒服很多。” “去帮着顶几个夜班。” “你八点多才下班，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就又要去干活，不要命了？” “不碍事，以后有的是时间睡，欠着就好了。” 男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砰。 房门被轻轻关上，病房里同时响起了两道叹气声，显然，旁边的另外两个病友早就醒了。 寂静的空气中还有细微的啜泣声。 大姐起了身，想要拉开隔帘，但手在空中悬了几秒钟后，还是放了下来。 她躺会床上，对着隔帘说道：“姑娘，生活总会好起来的，俗话说得好啊，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们开一扇窗，你们两口子运气不好，说不准女儿是读清北的料呢，我猜她的成绩肯定很好！” 夫妻两谈起女儿时，脸上的骄傲和欣慰是掩饰不住的，因此大姐很轻易就说到了点子上。 房雯雯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起来，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攥紧拳头道：“嗯，肯定会好起来的。” 然而，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第436章 这一次我想救他! 有句俗话是上帝关一扇门就开一扇窗。 但还有另外一句话，叫“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而现实生活中，前者往往是用来自我宽慰的话语，后者才是残酷的真相。 凌晨四点多，病房里众人还在沉睡的时候，一名护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房雯雯，邱庆虎是你家属吗？” 房雯雯从噩梦中警醒，她抓着被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护士，“是，是……怎么了吗？” “现在能不能走，你老公现在在急诊科抢救，赶紧去看看！” 轰！ 这一刻，房雯雯只感觉世界在她眼前崩塌，那个能为她做出一切决定，撑起她这个小家的男人轰然倒下了。 …… …… “手掌断裂、再加上三根手指毁损或离断吗？” 凌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行驶在夜色中，许秋坐在后座，听着值班医生杨钰恩的汇报。 “偶像，那个什么亚伯，一直觉得你的掌指再生术就是用来炫技的，操作难度太高，临床不可控，没法应用在病人身上，现在正好送来个手掌断裂的，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手外科第一人！”值了一夜的班，杨钰恩依旧活力满满。 许秋则皱起了眉。 “现在情况如何了？” “放心，我亲自抢救的，病人的命暂时保住了，他的断掌、断手我都立刻做了清创、低温储藏等措施，不管怎样，活是肯定能活……也不对。” 杨钰恩突然转变的话锋，让许秋从模拟手术室的训练中退了出来：“什么意思？” “我刚看了病历的病历，他得了肠癌，而且一直没有接受治疗，就算没有这个事故，他可能也活不长了……”杨钰恩眼神一黯。 她作为抢救医生，对邱庆虎的情况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凌晨三点多，因为疲劳过度，手卷入机器中，半个手掌直接被削掉，还有几根手指不同程度损伤，鲜血喷涌不止…… 这个节点还在工厂干活的，哪一个不是挣血汗钱的？ “而且，他有个妻子，现在正在肝胆外科，也是癌症，。” “我知道了。” 许秋挂断电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犹豫。 这个病人要不要保肢。 做断指再植的话，即便是成功了，他又有几天好活，花费巨额的费用，去做一台再植术，实属没必要。 而且，他能不能活到手指能正常使用的那天都是个问题。 “许医生，到了。” 司机稳稳地将车停在了院门口，这是许秋专车的特权，从这里下车，走两步就是急诊科大厅。 “好，你回去休息。” “今天要不要提早一点过来等您？” “不用。” 司机下了车，目送着许秋进了医院，又等了十几分钟，这才开车离去。 “许医生真辛苦啊。”司机摇摇头，有些心疼。 他这个当司机的，负责接送许秋就完事了，但对方每次去医院，都是要救场、做大手术的。 管是想想这个画面，司机就紧张得手心冒汗。 难怪许医生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拥有院士级别的待遇了啊…… …… “左侧腕部撕脱断伤、左侧掌骨横断；左侧桡骨、尺骨远端均有开放性骨折；左前臂远端皮肤撕脱伴有缺损……” “此外，环指末节断开，断端边缘不规则、损伤极其严重；拇指末节完全离断……” 抢救室内，许秋打量着病人，迅速做出了判断。 邱庆虎的其他生命体征都已经平稳下来，命肯定是保住了，接下来的主要抉择，在旁边移植器官保存箱内的手掌上。 如果要接，这是一个大手术。 许秋预估至少要做左腕部清创、断掌再植、断肢再植、近排腕骨摘除术、血管再植术等等，手术时间起码在七个小时。 花的钱就不说了，前前后后总共要十几万，如果再加上许秋“掌指再生术”的特制人造掌骨的话，价格可能上到二十几万……这对邱庆虎家庭来说，无疑是天价。 但，如果放弃半只手掌、指节，直接关闭伤口，手术时间连半小时都不用，价格要不会超过一万！ “价格方面，临医近期拟开展掌指再生术项目，病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酌情减少大量费用……” 会议室内，许秋将两种手术方案的利弊等都清晰地告知了房雯雯。 家属眼眶通红，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 房雯雯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也轮到她给丈夫做决定……此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丈夫纠结要不要给她治疗时，内心的痛苦有多剧烈。 这还只是要不要放弃丈夫的手掌啊…… 当时邱庆虎做出放弃妻子性命时，痛彻心扉的无力感和绝望，原来是这般的折磨人！ “医，医生，您觉得他应该做什么手术？”房雯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强作镇定，丈夫倒下后，她就该强大起来了。 “我的建议是，放弃保肢手术。” 尽管许秋想把掌指再生术应用在临床上，但，决不能把把病人当成手术的实验品。 对于邱庆虎来说，最适合他的，就是扔掉断掌断指，做个清创，缠吧缠吧。 “放弃？” 这个词瞬间刺痛了房雯雯，她痛苦地按住了胸口，感觉像是有一把锤子，从内部狠狠地砸着心脏。 丈夫的性命已经被他亲自放弃了，这一刻她想要做点什么，起码邱庆虎死的时候，有一个完整的身体……用一双手继续捧着她的脸。 “医生，如果要做手术，能优惠多少钱？” 许秋沉默了片刻。 还不等他给出答复，会议室的门就被敲响，精神抖擞的王晟德走了进来，道：“掌指再生术是我院重点扶持、开展的项目，如果你们愿意当第一个受试者，手术费用、治疗费用等，全部免除！” “当然，你们是第一个受试者，因此个中风险还未可知，但不论如何，最差也是放弃保肢，无非是回到了第二个选择而已……” 第437章 紧急讨论!救不可救之人! 王晟德很直接，既然担心钱的问题，那临医就免去了。 正好，邱庆虎可以借此做保肢术，而临医也能在这个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病人身上，将许秋的“掌指再生术”搬上临床。 各取所需罢了。 即便是最终失败，对于邱庆虎来说，无非是放弃手掌，跟之前的方案比，也不会更差了。 “免……免费？” 房雯雯从悲伤之中回过神来，眼里充满了诧异。 绝望之际，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在医院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我不想放弃他，我想要试一试。”房雯雯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坚定起来，她看着眼前的许秋，一股莫名其妙的信任便油然而生。 …… 手术室、麻醉科等很快就到消息，凌晨五点钟不到，麻醉科的主任就立刻赶了过来，参加这次紧急手术。 此外，还有骨外科、手外科的几名主任。 众人都异常兴奋，当初脑外科、心脏外科都因为许秋闻名全国，成为临医的王牌科室之一。 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 掌指再生术，或许能靠人造掌骨和髓腔扩大的末端再植，在手外科打出一片天下。 又过了几分钟，诺亚、亚伯等人也姗姗来迟。 为首的诺亚精神矍铄，目光炯炯，很期待这一次的临床手术。 而相比之下，亚伯就摆出了一张臭脸，显然他依旧觉得掌指再生术只是炫技之作。 临床上，讲究一个少即是好。 掌指再生术的操作太多，也太复杂了，而手指血管又纤细如头发丝，在如此脆弱的解剖结构上动刀子，却还不断增加血管断口，哪有这么容易？ 估计也只有在模拟的假人身上，才能如此顺利了吧…… “怎么没有我老师的位置？” 亚伯在临医手外科主任的身旁坐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最核心的几个位置已经坐满了人，顿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王晟德、骨科主任、手外科主任等人，默默地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亚伯。 诺亚怒道：“没看到这是我的位置？” 亚伯赶紧站了起来：“那我的呢？” 角落里，杨钰恩笑嘻嘻地指了指会议室正前方：“那不是还有一个空位？” “也对，谢谢你，女士。” 亚伯刚要走过去，诺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是许秋的位置，你滚一边去。” “？？？” 亚伯一时间待在了原地，他不是年轻一辈手外科第一人吗，怎么沦落到这种待遇了！ …… 五分钟后，许秋最后一个赶到。 “许医生！” “辛苦了许医生，这么早您就要来忙手术。”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诺亚也不例外，眼热地看向许秋。 此时他终于理解约瑟夫、斋藤野等人的心情。 简直恨不得把许秋按在手术室，没日没夜地逼他做手术！ “开始吧。” 许秋扫了一眼，也不管人齐没齐，开始了术前的紧急讨论。 邱庆虎的手术，总体而言，有三个关键。 第一个，是对腕部、前臂等部位撕脱伤的处理。 这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第二与第三，分别是掌部离断再植术，和断指再植术。 这两手术，任何一个都不简单。 然而，摆在许秋面前的，显然是更大的难题。 比如掌部离断再植，不适宜断指伴有多发性骨折或严重软组织损伤的病人，同样，如果手指的血管床破坏程度比较严重，同样无法进行。 而邱庆虎，正是“多发性损伤”，以及“血管床破坏严重”的这一类。 此外，断指再植术也是一个挑战，邱庆虎要做的是难度更高的末节再植术。 这其实也正是王晟德愿意给邱庆虎免除所有费用的最大原因。 传统的掌部再植、断指再植，都救不了他，但许秋的掌指再生术，却恰恰是为邱庆虎这样的病人准备的！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天选之子了。 半个小时的讨论结束，手术方案确认。 几乎是同一时间，整个会议室立刻动了起来。 凌晨五点半。 入院后的第一个半小时，在邱庆虎的身体条件初步稳定下来后，他被推上了手术台。 在抢救室的时候，杨钰恩就已经对病人进行了初步的清创。 此时上台后，许秋耐心地常规洗刷、消毒。 这一步，不仅仅是深度清创。 更重要的，其实是对整个断端有一个整体的认知，并且标记出断面的血管、神经等等，以便于后续开展手术。 心中有断手的解剖，开始再植时，才能面面俱到，不至于被各种突发情况牵着走。 无影灯下，病人截断的手掌格外狰狞。 一团团血肉模糊一片，手掌被粗暴地削去了一半，断端还有大量被搅碎的皮肤和肌肉，还有几根血管从血肉中长长地嘶啦下来，以及几条苍白的、拖长的神经。 见到这一幕，即便是王晟德，都瞳孔一缩。 这种伤势太严重！ 血管且不论，神经如何修复？ 再往后切一点，病人整个手掌都要离断、只剩下手腕了，夸张成这样的手掌，竟然还能靠掌指再生术救活来？ 再植的手掌、手指，竟然能活？！ 不只是王晟德等人觉得不可思议，观摩的诺亚、亚伯，同样难以置信。 他们之前观察过，病人的端下来的那一截手掌苍白肿胀，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泡椒凤爪，活力已经很低了。 这意味着，想要让再植后的手掌、手指成活，对血路重建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但凡血流循环不够通畅，那接上去的断掌就敢死给你看！ 而这，是断指再植最头疼的地方。 静脉回路重建，以及动脉的吻合等，都是在显微镜下进行的。 纤细如头发的血管，到底有没有吻合上，吻合后的血管是不是真的完全畅通、无张力，医生都很难判断。 只能靠积年累月的练习，来尽可能保证缝合的完成度。 而且， 断手再植很容易发生血管危象，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手掌无法成活。 即便是临床上早已经非常成熟的各种断指再植术，都难以解决眼下的难题。 掌指再生术这才第一次走向临床，真的能行？ 第438章 任性的手术!无与伦比的技艺! 手术室里，众人心思都有些不安。 尤其是王晟德、手外科主任、诺亚等人。 他们在这个行业深耕已久，因此才更加明白，眼下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绝望。 他们曾经也希望挑战人类手术的极限，打破手外科的禁区，但做了这么多台手术，看着无数个自以为可以挽救的病人不得不放弃手掌，这种无力感，也让他们更加敬畏医学。 如今许秋正在做的，其实正是挑战他们曾经以为不可触及的手术禁区。 “呼。” 众人心情格外沉重，连带着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然而，许秋面对这一切，表情却依旧无比淡定，仿佛眼下只是给病人贴个创口贴一般，一脸轻松与淡定。 “剪子。”他伸手。 眼科剪传递到许秋手中，他迅速贴着断端边缘真皮下连续减除，剪到指背皮肤时，几乎是紧贴着真皮层、在指背皮下静脉上方0.1mm处划过…… 接着，他以左掌侧的右侧血管神经束为中心点，先对该侧血管、神经进行清创。 然后换成用显微剪，小心切除血管神经周围被挫伤及污染的组织，并对动脉外膜外组织做简单的剥离。 做完这一步后，逐渐向周围和对侧扩大清创范围。 当清创扩大到对侧的血管神经束时，许秋停了下来，手腕一翻，开始以对侧的血管神经束为中心，做了相同的清创。 最后，他简简单单，切下来一层厚度为两毫米左右的脂肪间质组织。 “这，这叫简单？！” 杨钰恩吃惊不已。 同样是清创，她像是给猪刷毛洗澡，许秋则仿佛做了个精细的spa。 怎么相同的操作，差别能这么大！ 而且，不只是清创。 许秋的目光仿佛机器一般，扫射着断掌的每一处结构，下一刻，一个清晰的立体图像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 许秋脑海中，本身就有一个正常解剖的手掌剖面。 因此他需要做的，并非记住邱庆虎手掌的所有结构，而是对脑海中那正常结构进行轻微地偏移、调整……对许秋来说，仅仅是在本就刻入脑海的解剖做了细微的改变罢了。 当然这一切外人并不知晓。 他们还在震惊于许秋的清创技术时，后者已经在六倍显微镜下，切割筋膜层，依次标记出了苍白色与暗红色的细条状结构。 这是手掌的静脉。 苍白色是血管本身的颜色，而暗红色，代表着里面存有少量血液。 这是一个很不妙的征兆，意味着必须加快手术速度了，否则一旦瘀滞的血液在如此纤薄的血管壁内凝固，几乎就没有再次疏通的机会！ 只能弃用！ 对于没几根好血管能用的邱庆虎来说，这个打击足以致命。 “指背，找到了三根可以吻合的静脉。” “指掌侧的筋膜里也找到了两条小静脉……” 手术室里，诺亚等人惊叹出声。 其他的医生，是费尽心思，在各种缝隙、解剖结构里面找血管，往往一个小时都耗费在了这个上面。 然而在许秋面前，血管就跟异性似的，一条条恨不得蹦到许秋面前去…… 这太离谱了！ 别人是到处找血管，凑齐能吻合、足以成活的数量。 而许秋这里，可供选择的血管简直多得吓人！ “5-0线标记。” 许秋说完，手外科主任和王晟德爱徒岳潘，都抢着打起了下手，迅速就把相应的血管标记了下来。 “搞定了！” 随着许秋从血肉中挑出回缩的指屈肌腱，众人神情一怔。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再植术了。 临床上常规的再植方法有两种，或者说，两个顺序。 一是顺行再植。 步骤是，清创-骨骼固定-伸屈肌腱缝合修复-指背静脉吻合-背侧皮肤缝合-指固有动脉吻合-指神经吻合-掌侧皮肤缝合。 而另一个，则刚好反过来，逆行再植。 这个方式先缝合的是掌侧皮肤，接着是指神经吻合、指固有动脉吻合、屈肌腱缝合等等，最后才是伸肌腱、指背侧等等。 两者没有什么优劣。 只是逆行法有个有点，就是手术操作中不用频繁翻手，可以顺畅地一路做到底。 对于医生来说，哪个用得顺手就用哪个。 “0.8mm克氏针。” 许秋接过递来的器械，迅速、精准地从手指断端骨髓腔内向指尖方向钻出，然后再逆行向近侧断端髓腔内钻入，直到穿过一个关节，才停下来。 这一步其实跟串糖葫芦差不多。 或者说一模一样。 一样的红色，一样的咯吱脆软。 只是被串起来的是手指关节而已。 唰唰。 眨眼间，许秋已经完成了各根再植手指的固定，接着他在指屈肌腱两旁加固了一针。 “这是……” 随着加固缝针的出现，诺亚、亚伯等人瞳孔一缩。 他们立刻意识到许秋在做什么。 克氏针固定、串接指关节，的确是让断指固定在原有的残端上最好的办法。 然而，却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容易旋转。 许秋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他直接以令人惊叹的缝合术，在小小的一块指屈肌腱上进行了精细的缝固，将直接彻底固定。 “太任性了！”诺亚叹为观止。 还是那句话，外科手术讲究少即是多、少即是精。 多了任何一个操作，都会加大风险。 更何况，是缝扎加固肌腱这种极其考虑缝合基础的步骤？ 其他人根本不敢这么干。 但许秋的缝合术熟练得让人咂舌，这也让他敢于大胆运用，解决许多其他临床医生不敢想的难题。 比如旋转。 其他医生可能让助手全程充当人形固定器，但许秋却敢对肌腱动针。 也只有他，敢如此铤而走险。 “该吻合血管了。”诺亚等人重新打起精神。 血管、神经，这都是决定手指能活成活的关键。 对于这两个结构来说，唯一的处理方法，就是修补。 但，这是整个断指再植最难的操作。 血管神经极其纤细，而用来缝合的针，更是细如牛毛。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 第439章 断手再植困境，许秋的破局之法! 而是……医生几乎看不到自己的操作。 特殊的显微镜、特殊的器械，长期的训练，最终才有资格在手指血管、神经上动针，但真正缝合的时候，其实考虑的还是手感。 或者是，平日里训练出来的机械记忆。 没有人知道每一处缝合得好不好，针数少了，那血液就会顺着断端流出来，这时候才知道缝合出现了纰漏。 针得多了才是更加致命的问题。 少了顶多是流血，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缝合过度，这里容易产生血栓，引起手指的坏死，进而引起更严重的并发症。 “充气止血带。” 手术开始后，助手就在许秋的指挥下，将术野清除干净，继而用充气止血夹夹闭了动脉。 接着，许秋开始了吻合。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就是简单的2定点间断缝合。 只是，由于他在清创阶段找出来多条动脉，因此手术氛围格外轻松。 常规手术，最好能够吻合两条指动脉，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加成活率，而且充足的血供也能够让手指外形、感觉等恢复得更好，神经修复得更加到位。 至于三四根，那基本上不用想了。 都到断指这一步了，移植十万火急，哪有时间留给医生慢慢找？ 但偏偏许秋轻而易举地找出了三四根，而这几乎可以让手指的成活率成倍提升！ 血管修复完毕后，是指背皮肤、肌腱等等。 肌腱的修复顺序是先指伸肌腱，后指屈肌腱。 邱庆虎的断指情况比较复杂，每根手指头断裂的地方都不一致。 例如，拇指李短语近侧指间关节以近，这根手指除了需要修复中央肌腱外还要修复侧腱束。 环指离断于近侧指间关节者至中节远端，因此要修复侧腱束和指伸肌腱。 此外，还要小指，离断于远侧指间关节，需要做一个关节融合。 “等等，这根残端也要缝合上去吗？”众人突然一愣。 许秋在完成深屈肌腱的修复后，又尝试将一处肌肉缝合，看样子似乎是滑液营养肌腱。 王晟德等人不解。 手指肌腱的缝合，不应该是做完指伸肌腱、指屈肌腱的修复后，就可以宣告结束了吗？ 此时再补一个营养肌腱，这又不会影响手指的功能，反而会让操作难度翻倍！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诺亚猛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你从哪儿看到的？” 王晟德神情一怔，莫非这还有什么讲究？ 诺亚低声道：“这是我一直在研究的课题之一…… 骨科国的手外科医院，有不少病人恢复速度都比其他人好。 很多人觉得，这应该是不同个体之间的差距。 但我不这么认为。 因此，我开展了长达十年的长期追踪、调查，最后还真的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些恢复得更快的病人，他们的滑液营养肌腱都没有损伤，或者是损伤很小！ 因此我推测，这根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滑液营养肌腱，它能够不断提供滑液，从而促进指浅屈肌腱的修复，并且有助于腱鞘的营养再生！ 甚至，我推测，滑液营养肌腱可能还起到提供一定程度血供的作用……” 王晟德惊讶地看了一眼诺亚。 不愧是手外科之父的衣钵传承者啊，随口一句话，就足以启迪在场所有的手外科医生！ 但随即，他们脸上出现更大的震惊，纷纷看向许秋。 诺亚知道也就罢了……许秋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可是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跑去缝合滑液营养肌腱了啊！ 如果说诺亚只是个猜想，还没有投入临床，那么许秋，是真真切切这么做了，他怎么敢笃定！ “许医生，我说的对吗？”诺亚压着嗓子，声音再也不能淡定。 “基本对了。” “基本？” “还有一个优势，预防肌腱黏连。” 诺亚瞳孔一缩。 王晟德等人，同样面面相觑，紧接着脸上涌现出喜悦。 断手再植，有一个极其矛盾的预后难题。 进行康健的时间！ 康健进行得早了，再植的手指内部各种组织还没有长好，就会撕裂出血，带来剧烈的疼痛。 但，如果康健进行得晚一点，内部缝合处，以及各种吻合口，都会发生黏连。 临床上肯定是越早做康复训练越好，哪怕是忍着痛活动手指、撕开伤口，也比发生黏连要好。 毕竟一旦出现黏连，就必须重新切开手指，将黏连给解除，再等重新恢复。 此前，除了逼迫病人做手指运动，强行撕开伤口外，没有什么太好的预防黏连办法。 但现在许秋竟然说……修复滑液营养肌腱能做到这一点？！ “许秋，真的？”王晟德惊喜不已。 尽管他早就不在一线了，但如果这一理论被证实，无数断指病人都将收益，再也不需要忍受手指、组织撕裂的剧痛，过早进行康复训练。 而且， 靠医学手段来降低黏连发生几率，绝对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要高明，也更有效。 “嗯。”许秋淡定地点点头。 诺亚震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它能够预防黏连，算是解决了断指再植领域一个巨大的难题……你为什么能这么淡定？” 许秋：“为什么不能淡定？” “我……” 诺亚还想说两句，但他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医生早就研发了临海小血管，此外还开辟了世界第一台完全颅脑融合分离术。 对于这样一个妖孽来说，好像解决个黏连的问题，不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的事情…… “我还是低估了你。”诺亚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手指微微颤抖着。 …… 手术缓慢地推进着。 随着指神经也被修复，断掌即将被接回。 由于时间紧急，药械科那边只能提供一个大致能用的人造掌骨，但这也比失去半个手掌要强多了。 众人集中注意力。 掌指再生术，指头已经再植完毕，该轮到手掌了。 有了之前四个小时手术的手感，许秋做起掌骨再植是得心应手。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断掌的立体解剖，并从中标记出了血管、神经、肌腱断端等等。 接着，他开始修复骨支架…… 掌骨远断端、人造掌骨与近断端对合…… 克氏针依次自近端穿入远端掌骨、i~v掌骨…… 第440章 首例掌指再生术!手外科大地震! 最终，断掌血液循环以扩大髓腔、增加血管断口的巧妙方式，成功重建！ “准备好了吗？”许秋看向手外科主任。 咕噜。 所有人都吞了口口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诺亚、亚伯等人此刻都盯着无影灯下的术区，这台掌指再生术从一开始，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如果血流也能畅通的话，亚伯那句“炫技之作、不适合临床”无疑将成为笑话。 “松开夹子了……”岳潘也紧张了起来，他尝试性地放开了夹闭动脉的充气止血夹。 汩汩—— 很快，白色的灯光下，血管迅速充盈，紧接着鲜活地搏动了起来。 众人猛地看去，瞳孔收缩了刹那，因为就在刚才那一刻，他们差点没看出来缝合处在哪里……许秋的缝合术竟然已经完美到让医生同行都慌神，几乎与原有的血管完美融合了起来。 “没有漏口！”岳潘找到吻合口，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又过了几分钟，苍白色的手指渐渐有了血色，直到此刻，所有人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成功了！ 掌指再生术第一例手术完美收官！ “叮！恭喜开创新手术：掌指再生术！” “已收录入创始手术图鉴……” “同步开启训练系统，当改良进度达到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及百分之百时，均可发放丰厚奖励！” 这道声音，也让许秋精神一怔。 连系统都有反应了，看来是真成了！ 而且，有了临海小血管置换术的经验，许秋已经能够猜到，这门创始手术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无非是通过改良，不断降低这条手术的操作难度、繁琐程度，以及完善各种细节，打磨成一台真正成熟的临床手术。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手术学教程书。 有了这玩意儿，许秋就不用浪费时间去教授其他医生了，把教程书甩出去，就能轻轻松松当个甩手掌柜。 “下一期《临海大医》的镇刊文章也有了。” 掌指再生术，许秋同样不打算私藏。 正好可以用来打打《临海大医》这本刊物的名声。 …… 手术结束后，亚伯没有与众人告别，独自离开了医院。 诺亚则与王晟德、临医手外科主任等人一路，唾沫横飞，脸上是喜悦与震撼。 “我敢说，这门掌指再生术，算是近些年来手外科最重磅的手术了，没有之一！”诺亚一改往日恬淡的性格，激动不已。 王晟德同样掩饰不住兴奋：“的确震撼！掌指再生术就不说了，术中已经广泛运用的bunnell缝合法，许秋他用的也是神乎其技，比bunnell缝合法的创始人录的视频做得还要完美！” 诺亚点头，不可置信道：“不只是bunnell缝合法，还有双十字缝合法、鱼口式缝合法，许医生都运用的炉火纯青。 尤其是小指肌腱和肌腹交界处的撕裂，这一直是手外科的难点，结果许秋把肌腱吊缝了两针，然后再用肌腹包裹肌腱…… 这种小技巧比比皆是，明明很多操作都是临床常用的术式，但许医生却用出了新意！” “是是是。” 王晟德见气氛到位了，笑容更加灿烂，望向诺亚道：“诺亚教授，你订的什么时候回国的机票，我到时候带许秋专程送送你。” “机票？什么机票，我没订机票！” 诺亚瞪了一眼王晟德：“怎么，莫非你们临医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诺亚教授您是手外科的泰斗，能来临医做几个学术讲座，带几个学生，临医手外科都有机会比肩国际水准了。” 诺亚听得心花怒放，不过脸色一沉后说道：“别以为我是好哄的，你说得再好听，我帮你临医带学生，也不合规矩。学术讲座倒是可以做几个。” 王晟德笑着握了握诺亚的手。 鲁迅先生的破窗效应是真的好用啊。 他也不指望诺亚像约瑟夫、斋藤野这几个大怨种一样，给临医免费带娃。 能做几个学术讲座，那已经是破天荒的大新闻了。 毕竟诺亚只来过大夏几次，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医院讲过课，更别提学术讲座了。 不过，如果直接让他做学术讲座，诺亚肯定不干。 但拿“带学生”和“学术讲座”两个选项放在他面前，这位沉浸于学术钻研的老头，在心眼方面肯定是玩不过当了快十年院长的王晟德。 “那可就太可惜了。”王晟德做出一副笑得很勉强的表情。 诺亚见了，心里更不由得轻哼一声。 这小子居然还想他免费带学生，做梦吧！ …… “国内首例掌指再生术在临医成功实施！” 手术结束后，这一则消息就立刻传遍了全网。 网友们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但手外科的同行却沸腾了。 各大医学论坛，被手外科医生统治。 《掌指再生术到底代表了什么？一文带你看懂！》 《或突破手外科新禁区，将手术做到末节？》 《掌指再生术的技术难度与临床应用，断指再植领域将迎来再洗牌！》 …… 不同的科普文章，一时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手外科医生此时终于体会到，当时许秋完成颅脑分离术，以及开创临海小血管时，医学论坛被脑外科和心脏外科医生霸屏的幸福感。 更重要的，其实还是未来多了一条可供选择的路。 每一门新技术的诞生，都有可能造就一批崭新的顶级专家。 而掌指再生术，无疑是足以革新整个断指再植领域的超重磅手术。 即便是不做断掌移植，掌指再生术蕴含的技术，诸多处理细节，都能够运用在常规的断指再植中，这将会给这台手术带来新的生机。 让他们更振奋的，则是掌指再生术背后的机会。 如今临医已经开展了两个国家重点手术的进修项目，分别是颅脑分离，以及临海小血管置换。 而能去进修的，学成归来后，几乎都在原来的医院被委以重任！ 甚至，能够在进修班里排名前几的，有机会被特招进入临医！ 如果只是这样，各大医院也不会这么积极送医生去进修。 第441章 教授，临医大家庭欢迎你! 毕竟，如果送去的医生太优秀，岂不是送给临医了？ 但临医给出了一个优惠政策。 只要有医院的医生被临医特招，那么所在医院将会获得临医的推荐名额，接下来每一期进修，都可以直接获得三个进修名额，持续三年。 不是所有人都是许秋。 绝大多数医生，所谓的天才，可替代性都很强。 相比一个天才，连续三年让临医为各大医院培养领域内的人才，这都能直接壮大一个科室了。 即便是协和，也不敢轻视临医培养人才的实力。 得益于许秋的手术教程书，能从临医进修班走出去的，都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独立手术的实力。 因此，即便是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都很是心动。 …… 下午三点整，临医官方再次发放通告。 与所有人预期的一样，临医将再开展掌指再生术进修班，时间定在三个星期后。 同时发布的，还有另外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掌指再生术的手术步骤、手术细节等等，都将在随后几期的《临海大医》发布！ 这让不少同行更加激动了。 进修的名额就那么两三百个，对比庞大的医生群体来说，极其微不足道。 很多乡镇医院，甚至是城市二甲等，都没有参加进修的资格。 这些地方的医生哪怕想要努力，都没有一个努力的出路。 但，《临海大医》将公布掌指再生术的教学！ 这给了无数医生同行希望！ 只要肯努力，愿意下功夫练习，即便不在临医，他们也有机会掌握这门手术！ 而掌指再生术，绝对是他们踏上更高台阶的阶梯！ …… 下午六点钟，《临海大医》再次开放预订通道。 王晟德等人再次来到网络部，激动地等待着结果。 诺亚、亚伯等人也有有些好奇，跟了过来。 “要公布掌指再生术吗？”阿米莉亚惊讶不已。 亚伯同样无法理解：“这门手术，有很多技术都是没有对外公布的，完全可以作为临医的镇院之宝……只有临医能做掌指再生术的话，即便是没有老师，这里也能够成为大夏手外科的中心，甚至，能把影响力辐射到全世界。” 诺亚也沉沉地点了点头。 掌指再生术太重要。 以前的断掌再植术非常局限，缺血时限不能太长、离断的肢体损伤不能太大。 对病人的要求也很高，比如体质稍差就不能进行手术，亦或者伴有多发骨折、软组织损伤稍重，或者手指血管床受到的破坏比较大，都失去了手术机会。 但，掌指再生术却几乎覆盖了上述所有类型，让无数被宣判死刑的断手病人有了希望！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末节再植术。 准确一点说，是许秋开创的扩大髓腔、再造静脉回路的技艺。 这也是整个手术最难的一点。 即便是诺亚，在亲眼见证许秋开展了两次手术后，依旧是一团浆糊。 扩大髓腔+增加血管断口，这两个操作都不难，甭说手外科的医生了，就算找一个血管外科半外行过来，也能做。 但，末节再植从来不是做几个断口这么简单，核心的目的是达成血液循环与静脉回路的动态平衡。 难的是把握微妙的平衡点！ 诺亚道：“即便是开放了教学也无济于事，这门手术难度太高。” 亚伯反应过来，点点头：“我倒是忽略老师说的这一茬了，这样看来的话，你们临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仁义嘛，用一个根本学不会的技术，去诓骗其他同行？” 王晟德冷冷地看了亚伯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接着，他转而笑眯眯地看向诺亚：“教授，难度问题不用担心，临海小血管置换术开创阶段可比现在的掌指再生术难多了，难度从来不是问题，有许秋呢。” “他？”诺亚瞪大眼睛，王晟德说的这番话，比许秋开创了掌指再生术还要不可信。 “是不是真的，您去问约瑟夫教授就好了。” 王晟德转头看向网络部主任。 “你们网络部的人，上班都喜欢戴一个头盔吗？”诺亚颇为吃惊。 网络部主任心虚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几分钟后，预售正式开始。 几乎是瞬间，临医预订的页面直接卡死。 王晟德敲着网络部主任的头：“不是说了给服务器扩容吗，怎么又卡死了！” 网络部主任听着头顶的砰砰声，岿然不动地道：“王院长，已经翻倍了，但是这次的人数比上次还要多……” 诺亚等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你们为什么要戴头盔？！ …… 外界，因为掌指再生术，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临医内部，众人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了。 诺亚专门去找约瑟夫确认时，后者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同样非常平淡，给了肯定的答案。 这位老泰斗当场就傻眼了：“这么难的手术，优化到资深主治医师就能学，这太荒唐了，现在的手术难度，就连我都没把握学会啊……你们为什么能这么无所谓？” 约瑟夫不耐烦地从改良sun式手术的教程书里抬起头来：“习惯就好，你多在临医待几天，就觉得这对许秋来说很正常了。” 斋藤野热情地道：“诺亚教授，临医大家庭欢迎你的加入。” 诺亚一脸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 约瑟夫是莓国心脏外科圣殿、利夫兰医学中心的科室主任。 斋藤野，同样是小日子国内部的定价名医，曾经为小日子国的天皇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两位堪称国宝级的人物，此刻赖在临医，一副乐不思蜀的表情…… 成何体统！ “我看不起你们。” 诺亚愤怒地甩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约瑟夫瞥了一眼，懒得搭理。 斋藤野也埋头继续研究起来，道：“进修是在三个星期后吧？” “嗯，好像是的。” “到时候再看看，诺亚教授敢不敢再把今天的话重复一遍。” 约瑟夫笑着道：“虽然他年龄比我们大，但这一方面，咱们算是过来人了，体谅体谅吧。” 斋藤野深有同感：“谁都有年轻气盛的时候。” 第442章 飘了飘了，协和也不过如此了! 从约瑟夫口中得到了讯息后，诺亚觉得近期的一切越来越不真实了。 掌指再生术，已经是足以让手外科大地震的技术了，对整个再植领域，都有极其深远的意义。 即便是诺亚这等人物，他研究的都是末端再生术，而且还是个半成品，只能间接提高末节手指的存活率。 但许秋一出手直接王炸。 这还没完。 他甚至能把这门连诺亚都觉得头疼的手术，改良到主治医师都有机会学习的程度…… 做梦都不敢这么夸张啊！ “还要等三个星期……” 诺亚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老师，我们去看看病人吗？”亚伯道。 他还是不敢相信，采用如此繁琐、复杂技术的病人，恢复效果真的足够好吗？ 阿米莉亚举了举手：“好啊好啊，诺亚爷爷，咱们快去看看！” 诺亚本想拒绝，但看到好友的孙女眼里的期待，他还是点了点头：“行，去肝胆外科吧。” “肝胆外科？”亚伯一愣。 “嗯，病人在肝胆外科。” “这个家伙有肝胆病史吗，术前的记录上没看到呀。”阿米莉亚惊奇。 诺亚道：“病人比较特殊，他的妻子是肝细胞性肝癌，正在肝胆外科住院，临医考虑到夫妻两的情况，把他们都转到肝胆外科了。” “真麻烦。”亚伯撇了撇嘴。 医院看的是手术能力，只要病人能恢复，什么都好说。 做这些事情，不仅违规，而且没意义！ “麻烦的话你就留在这里。”诺亚语气冰冷下来。 亚伯立刻缩了缩脖子：“对不起老师，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服气，对临医，对许医生都有不满。 这也怪我，没有告诉你人外有人、天外有人。 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至少在断掌再植、末节再植领域，都不如许医生。 你需记住，真正的大师，应该永远保有一颗学徒的心。” 说完，也不管亚伯听没听懂，是否听了进去，诺亚背着手赶去肝胆外科。 …… 与此同时，肝胆外科这边，许秋正带着王晟德，以及手外科的医生们，对邱庆虎进行术后的功能测定。 观察指标很简单。 无非是五个。 分别是指体色泽、指体温度、毛细血管回充盈实验、指腹张力和指端侧方切开放血。 色泽方面，自然是红润最好，苍白就代表缺血了，至于灰暗、黑色，基本上不可能看到，那意味着已经坏死。 “较对侧手指红润，正常。”许秋对比着两只手的色泽，判断道。 良好的血液循环建立，必然会导致再植后的肢体，红润程度超过健康的手指。 这是因为，远端的指体血管已经失去神经支配，全部处于扩张状态，血液会充盈进去。 “温度略高于健指。” 眼红皮肤测温仪接触测试、记录后，许秋再次开口。 翁攀给手底下的医生做出解释： “指体温度变化是直接反应断指再植术后血液循环重建好坏的一个重要标准，一般来说，如果断指的两侧指动脉都做了吻合，而且修复的静脉很多，断指的温度就会和健康手指差不多，有时也会略高。 如果这修复一侧指动脉，指温会略低一到两摄氏度。 但如果超过五度，就代表着血液循环发生障碍了。” 众人惊叹不已。 能让断指温度略高于健康手指，除了许秋，临床上很少有医生能做到的。 少数一些能达成这样的术后指标的，很多都是碰运气，正好碰上了容易标记出血管的病人，那或许就能吻合两三条指动脉，恢复也能更好。 然而在许秋这里，做了一例，一例就是完美的预后。 这让小医生们都激动不已：好想让许秋给他们做手术！ …… 接下来，充盈实验、指腹张力和侧方放血，都表现得很出色。 之后又做了几个表格里的测试项目。 最终评分67分。 诺亚、亚伯等人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个评分，顿时沉默了。 67分…… 这是临床上很多病人术后三四周，甚至是出院时才能有的评分。 而邱庆虎这才术后多久？ 四天！ 四天的时间，他已经恢复到了这个程度。 按照这个预后发展下去，他或许有机会恢复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手部功能，起码握、捻、勾、捏等精细动作不成问题！ “怎么可能！” 亚伯不敢置信，他走到邱庆虎面前，“请再配合一次，尝试用大拇指指腹触碰食指指腹……” 许秋等人静静地看着。 五分钟后，亚伯呆滞地站在原地。 数据可能骗人，但眼前邱庆虎完成的一个个动作，却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几天前，这只手的一半还在冷藏箱里边，苍白、冰冷。 而现在竟然就已经能完成基础的动作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诺亚此刻也在震惊之中。 他看向许秋，眼神里多了一丝敬佩。 也许，他们看到的手术，远远不足以展现许秋的真实水平。 这位二十五岁的医生，更厉害的地方，是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在无数个细节上深耕，真正做到了完美无缺。 否则……光是凭掌指再生术，何以能有如此恐怖的恢复速度！ “许医生，我很期待三个星期后的进修。”诺亚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带着一脸震撼的亚伯和阿米莉亚离开了。 手外科主任笑眯眯的：“许医生真厉害啊，谁能想到，手外科的活化石，有一天竟然能来咱们临医，而且来我们这里学习！” 王晟德背着手，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名医收录图鉴仿佛又点亮了一个名字。 按照这个收集速度，估计用不了几年，临医就能达成大满贯了。 毕竟，活着的医学化石本身就不多，能一个人代表一个行业的更是稀少。 请过来一个，临医就能成为该行业的圣地，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再加上许秋的影响力、手术教程书，直接绝杀协和！ 王晟德眼睛一眯，怎么突然感觉协和有点不够看了啊？ 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他立刻吐了几口气：飘了飘了，居然已经开始看不起协和了…… “许医生，王院长，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时，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房雯雯突然站了起来。 许秋刚要婉拒，但看到手里的东西时，怔了一下。 第443章 不是不痛，只是隐忍吞下生活的苦果 房雯雯手中捧着一匹红色的布，质感厚实，做工精致，而且镶嵌了一圈金色的边穗。 “这是……锦旗？”王晟德也很是吃惊。 房雯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展开这面锦旗，上边缝着精美的字迹。 “医德高尚、技术精湛、关怀患者、情暖人心。 敬赠临海市第一医院急诊科副主任医师许秋及全体医护人员！” “我的天……”背后传来惊叹声。 医生们眼睛都瞪大了，这面锦旗相当漂亮，而且做工出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房雯雯低着头道：“许医生，王院长，这是我自己做的锦旗，可能比不上店子买的……” 她还没说完，许秋就主动收下了这面锦旗，“谢谢，我会珍藏的。” 房雯雯眼睛里流露出惊喜，她笑着道：“也没关系的，许医生您能收下我就很开心了，改明儿我再回一趟乡下，带一些土鸡蛋来送给您。” “锦旗就够了，再收其他东西可就违规了。” 许秋拒绝后，又让房雯雯回病床上休养。 尽管邱庆虎才是众人最关心的对象，但他没有忘记，眼前这位强打起精神、不显露出疲倦神情的女子，也是一位病号。 “好，谢谢许医生，谢谢王院长，谢谢各位医生们！”房雯雯眼含热泪，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这天大的恩情，只能一个劲地鞠躬。 …… 回到病房后，许秋调来了房雯雯和邱庆虎的病历。 房雯雯是肝细胞癌，影像学上发现了七个肿瘤病灶，afp也是阳性，已经是iib期了，只差一步，就会进展到iii期，届时就只能靠放化疗来缓解肿瘤晚期患者的疼痛，如骨转移、脑转移等等。 到她这一步，其实还有机会救。 但，靶向治疗如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费用都极其昂贵，就拿索拉非尼来说，进口的一盒就要两万五千元，即便是国产的仿制药，也要一千五左右。 即便是退一步讲，用一线的化疗药物，如奥沙利铂为主的系统化疗，一个疗程的价格也在八千元左右，而一次治疗周期，至少都有四个疗程。 不过，这些措施基本全部是配合着手术进行的。 不切除肿瘤，光靠吃药，起码从西医的角度来讲，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供选择的手术方案就多了，比如什么消融手术、tace介入治疗等等，但以房雯雯的肿瘤发展情况来看，想要根治，还得做肝移植。 那又是一笔天价费用了。 至于邱庆虎。 他是在今年二月份确诊的，当时癌胚抗原就已经达到了三百多，足足超标了七十多倍。 后续再检查肠镜、胃镜、ct，基本上怀疑是结肠癌了。 按常规流程，他应该再做个增强ct，进一步确认，但或许对邱庆虎来说，是不是癌症已经不重要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因此他没有再继续检查。 检查报告也定格在了二月份的那一张ct。 当时邱庆虎的结肠癌就有八厘米了，术后分期不好确定，但从当时给出的影像报告来看，结果可能不太理想，很大可能已经发生了转移。 这样的话，分期起码应该是到t4an1bm0，3期了。 发展到这一步也不是没有救，做结肠癌根治术，只要术后坚持放化疗，不发生腹膜广泛转移的话，应该有四五成的几率活个五年左右。 但，手术费用、以及随后的治疗费用，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夫妻两人的癌症都不是无可救药，经过严格、规范的治疗，不说活个十年、二十年，但起码五六年不成问题。 归根结底，还是钱。 “等等，这是……” 许秋翻看着邱庆虎的片子，掌指再生术之前，他做过x线片，用以给手术定位、配合手术方案的制定。 此外，由于病人有肠癌，还做了个ct腹部平扫。 然而许秋却注意到，病人的腰1、腰3椎体均可见到局部骨质破坏，这是骨转移的征象！ “椎体都破坏成这样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许秋有些无法理解。 就算不是肠癌骨转移，单纯的骨质破坏，也会引起剧烈的疼痛。 然而，邱庆虎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但很快许秋又反应过来，这种程度的骨质破坏、骨转移，没有癌痛是不可能的。 只是父亲与丈夫的双重身份，让这个男人早早就学会了闷声吃下生活的重锤。 许秋轻轻叹了口气，给肝胆外科那边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加给止痛药。 临近下班的时候，办公室又来了个熟人。 “怎么，考虑好了？”许秋看向立在门口的童妍。 这位肝安宁药代今天换了一身包臀裙，甜美的长相与性感的穿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还在看病历啊？” 童妍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随意地坐在了办公桌上，凑近看电脑屏幕。 “我实在想不明白，病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对病人的心思，有十分之一放在异性身上，都能当个韦小宝了。” 不过就在这时，许秋关掉了屏幕。 “不看了吗？”童妍一喜。 许秋严肃地道：“病人的病历是隐私，你不能看。” “……” 童妍气得眼皮跳了两下，她又不是许秋，对病历一点兴趣都没有！ “考虑好没，没考虑好不送。”许秋淡淡地瞥了童妍一眼，等低头再看文献时，目光又专注了起来。 “你……” 童妍呼呼地出了两口气，“我感觉给你打工会被气死啊。” “不会，你平时见不到我。”许秋实话实说道。 像临海研究所的任超所长、黄主任等人，自从研发人工小血管的关键时候能见到许秋，后来几人再也没有碰过面。 许秋又不是真正的企业家，不管是临海小血管，还是之后打算参与研制的新药，他都不打算跟进到底。 解决技术壁垒后，就交给手底下的人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童妍叉着腰，跟许秋相处很舒服，直来直去的，但这同样是缺点，说话太扎心了。 许秋看了眼时间，接着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抽出了一本书，翻了翻后，取出夹在里面的一个信封。 童妍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她有点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第444章 比肩索拉非尼，疗效与安全兼顾的神药! 被许秋这么珍重的信封？ “辉宁给你看过肝安宁的后遗症吗？”许秋问道。 童妍语气有些幽怨：“怎么没看过，我当时给你的资料里面，都写得很清楚了，结果你看完就不理我了，完全是来我这里套内部信息的。” “嗯。” “就嗯一声吗……许医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啊！” 许秋没有接话茬，翻阅着信封里的文件，片刻后起身：“跟我来吧。” “去干什么？” “带你看看，辉宁和肝安宁的真面目。” 童妍一脸狐疑，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医药代表，难听点叫卖药的，很多内部机密别说是她了，就连辉宁大夏区总代表都不一定知晓。 一家药业巨头的商业秘密，怎么可能让外人了解。 盯着许秋的背影，童妍更加不理解了，难道许秋还能有连她都不知道的内部消息？ …… “许医生，您说的这地方有点偏，开车的话差不多要一个小时，幸好我以前就是跑出租的，不然连当地人都不一定知道这诊所！” 听了这话，童妍心里的疑惑更深。 偏远、诊所？ 莫非……许秋打算带他去亲眼看看有后遗症的病人？！ “对。”许秋没有辩解。 童妍看向窗外：“农村地区，药代和各大医院都有数据提交上来，我也看过用药名单、病人预后了，都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恢复得很不错，怎么会出问题？” “这也归你管？” “当然归我管，我之前是白云省的总代表啊。 不过我主要是负责城市里边几块难啃的硬骨头，比如你们临医。还有几家医院，都是和那个陈院士有关系，也不愿意接受肝安宁。 至于农村、乡镇地区，推广工作都很好做，顶多是吃两顿饭就搞定了，用不着我亲自上。” 童妍说到这里，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当时大夏区总代表把任务交给她时，她还拍着胸脯保证，夸下海口三个星期拿下临医。 结果，她反倒快要被许秋策反了。 “许医生，你不是要研发新药吗，什么方向，肝癌？”童妍转移了话题，让自己的心情好受点。 “还不确定。” “肝癌可是个热门方向啊，要说不说，肝安宁在这一点真的做得不错的，我听说你们院新来了个不愿意手术治疗的？让她试试？”童妍依旧不肯放弃。 许秋瞥了童妍一眼：“你消息还挺灵通。” “是啊，辉宁又不是只有肝安宁一款药，还有很多成熟的临床用药啊，所以我们还是有不少其他药代在各大医院里边的。” 消息永远是排在最前列的资源，各行各业都不例外。 “别打她主意。”许秋摇了摇头，房雯雯和邱庆虎一家已经够凄惨了，肝安宁再来踩一脚，未免就太残酷了。 不对，这款有巨大缺陷的药，根本就不该用在任何一个病人身上！ 童妍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反正你真要研发新药，可以跟国内几个药厂联系联系，他们有不少药物是已经研究了好些年的。” 顿了顿，她又提醒道：“肝癌靶向药确实是个很有前景的领域。 现在的抗肿瘤治疗临床实践指南，有一个重要的标准，叫‘优化肿瘤治疗、兼顾疗效和安全’，这也一直是国际医学界，包括大夏逐年重视的点。 目前的晚期肝癌临床治疗，一个劲地追求最佳肿瘤反应，力求达到cr、pr或者是sd，忽视了治疗对患者造成的副损伤。 然而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副损伤已经成为影响肝癌患者生存的主要问题。 肝安宁在这一方面就做得非常好啊……” 许秋默默无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童妍的确是个非常敬业的医药代表，都动了跳槽的心思了，居然还在推销肝安宁。 事实上，如果肝安宁的临床数据、实验结果等全部都是真实的，那它将成为一款神药，直接引爆整个肝胆界。 cr、pr、sd，指的分别是： 完全缓解、所有病灶消失、无新病灶出现； 部分缓解，靶病灶最大径之和减少大于百分之三十； 以及疾病稳定，最大病灶虽然没有缩小太多，但同样没有明显的增长趋势。 临床上几乎所有肝癌用药，都是奔着cr去的，再差也要达到sd的标准，因此忽略了许多不良反应，而这些副反应成为了威胁肝癌病人死亡的危险因素。 药效肯定有，但与其说这是药，更像是驱虎吞狼。 “狼”倒是走了，但新进来的“虎”，也不见得对身体有多大的好处，只能说是无奈之下的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之前查看房雯雯病历时，许秋考虑过的索拉非尼，其实就是做到了疗效和安全性平衡的药。 但它的价格摆在那里，进口正品两万五一盒，国产仿制药也要一千五。 相比之下，肝安宁也是奔着平衡点去的，它的定价仅仅是六十一元，竞争力不可谓不大！ 如果没有动物实验造假，一切疗效、副作用都和资料上写的一致，这款药一经推出，将横扫整个肝药市场，将曾经的霸主索拉非尼彻底踩死！ 不过显然……索拉非尼敢定价两万五，就意味着它不是这么容易取代的，肝安宁的失败就是其中之一。 “许医生，到了。” 在村镇的小路上七拐八弯后，司机在一家门面前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车，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墙面、满是干泥的门槛，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家诊所。 不过，墙面上贴着的宣传海报“主治医师谢忠林，曾在静海市人民医院进修，中西结合，药到病除”，还有顶头挂着的“谢忠林诊所”等，依稀能看出来，这里的确是一个诊所。 这也能看出来城市与农村之间巨大的医疗资源差距。 在城市里，别说三甲了，就是普通的二甲小医院，主治医师其实也不算什么大角儿，上不上手术、能不能在各种会议露面，都要看主任的脸色。 临医就更不用说了，资深老主治王凡日常工作就是给便秘病人掏便、给病人插尿管拔管等。 然而到了乡下，一个不起眼的主治医师，已经能独立支撑一家诊所，成为村里所有人的健康寄托…… 第445章 诊所深处的病患，可怕的后遗症 “许医生，你是大医院出来的，可别看不起乡里村里的赤脚医生，我以前就是赤脚医生接生的。”童妍看着眼前破旧的诊所，有种酸涩的感觉。 “嗯。” 许秋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 许多接受了正规医学教育的医生，喜欢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怒斥赤脚医生超规使用抗生素，并且拿临床指南那一套出来唬人。 然而，很多病，即便到了大三甲，也只不过是从赤脚医生的“直接用抗生素”，变成了三甲医院“多方会诊、严格评估后用抗生素”。 结果有什么必然的不同吗？并没有。 在医、药均落后的农村地区，各种医疗条件都十分薄弱，有些病是拖不得的，直接上抗生素，以股骨头坏死的代价保住一条命，难道不值吗？ 赤脚医生可是曾扛着大夏走到今天的，不能因为如今医改火热、逐渐与国际接轨，就抛弃这些分布在大山深处、十里八乡的医生。 进门前，司机有些欲言又止。 许秋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话要讲吗？” 司机点点头：“许医生，是跟这位姑娘有关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童妍有些意外，“什么事情？” 司机道：“这位谢忠林医生，是远近闻名的村医，非常有医德，我听说他是被忽悠着用了肝安宁的，结果害得一些病人落下病根，所以他现在对肝安宁这边的人都非常排斥，甚至是痛恨……” 童妍神色一僵，肝安宁难道真如许秋说的那样不堪？ 她沉默片刻，道：“放心，我不会暴露我身份的。” 进门后，扑面而来的是消毒水味。 这股味道仿佛让许秋一下子回到了医院。 再打量四周，诊所外面虽然老旧，但里边却一尘不染，蓝色的椅子都坐得发白了，却依旧干净、整洁。 而诊所正中间，一位长相方正的医生正端坐在坐诊桌前，面前围着三四个老人，一人一句、七嘴八舌，但方正医生却八面玲珑，应付自如。 许秋几人等了一会儿，谢忠林才终于处理完了病人。 “三位这是……” 他刚想要说话，当看到许秋的容貌时，他猛地一惊，“许医生？！” 许秋起身，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你好。” “您好您好，我是万万没想到，许医生您能来我这个小诊所啊，您看我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许秋摇摇头。 这地方虽然椅子、床等日常用品老化，但跟医药有关的东西，譬如注射器等等，都是崭新的。 虽然只是个主治医师，但谢忠林把诊所管理得很好，卫生条件也非常好。 这一点不得不让人佩服。 “谢医生，不必拘谨，我是高教授介绍来的，来看看病人。”许秋道。 谢忠林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他的神情严肃了几分，“许医生，您也在调查这件事情吗？” “嗯。” “我当初就是信了那个狗屁药代的邪，他们说这款药的效果和索拉非尼相比只差一线，但价格只要61块钱，我看很多村子都在用，还有些大医院药房也订购了，所以也进了一批货！ 结果，吃了二十个，有两个有严重后遗症，还有六七个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 许秋叹口气：“有些药代，的确是利益至上。” 司机也愤懑不已：“是啊，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赚钱可以，怎么能把心思打在药身上呢？” 众人看向童妍。 童妍脖子僵硬地道：“你们说的对，药代真可恶，辉宁也不当人！” 顿时，气氛重新缓和了下来。 谢忠林心里的防备也彻底卸下了，只要你骂肝安宁，我们就是一家人。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许秋三人到了里间的病房。 诊所护士是谢忠林的老婆，一个胖乎乎的护士，她的面相有些凶，见有人来了，骂骂咧咧道：“要我说你傻，哪有吃了药出问题不去找医药公司，反而你这么个小破诊所负责到底的……你心这么好，有这么多钱吗，天天护理他们，累的可是我！” 谢忠林眉毛一横：“你懂什么，村头王大娘他孙女父母不管，就家里那两老头，我不管的话让她等死吗？还有河边的那家，家里一共就他一口人，儿孙都几年没打过电话回来了，我也不管，他也是一个死！” “好好好，你最心善了，只有我自私！” 护士骂着，但手里的动作却很温柔，翻身、拍打肌肉等都很用心。 许秋两世为人，哪能看不出来这位护士的心思。 她无非是知道自己身份很高，背后更是坐拥整个临医，想让许秋出手，帮着诊所分担一些压力罢了。 毕竟，这个诊所是靠谢忠林和妻子两人撑起来的，一年到头真挣不到多少钱，再往外贴几个需要日常护理的病人，真的就入不敷出了。 他们也有孩子，也有老人，也要钱来过活。 “许医生，内人没什么文化，没有上过学，护理也是我教的，说话有点直接，您多包涵……“谢忠林不好意思地笑着。 许秋并不在意这些，他的目光落在里间的病人身上。 这里原本应该不是病房，墙壁上还贴着一些“囍”字，还有不少红色的喜庆贴花，不久前这里应该是两人的婚房。 只是肝安宁的事情发生后，为了护理方便，谢忠林 夫妻才不得不把这儿改造成特殊病房。 “这是吃了肝安宁的后遗症吗？” 童妍已经走到了一个病床前，她看着上边的病人，整个人怔在原地，瞳孔中充满了震撼。 最靠近门边的病床上，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刚刚开始发育，但整个胸脯却向前凸着，像是一把被拉满的弓弦，骨骼呈现出扭曲、畸形的姿态。 “这已经不是软骨病变了，而是整个脊椎的畸变。”谢忠林目中充满了自责。 “肝安宁的内部资料里，也没有见到这些后遗症啊……不良反应都是常见的手足综合征、高血压、腹泻这些，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骨骼畸变！”童妍手指颤抖，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唉，还有呢，另外几个病床你也可以去看看。”谢忠林若有所思地盯着童妍看了一会儿，接着叹了口气。 第446章 许医生医德高尚，我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他能成为十里八乡的名医，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顶级的，自然看出来了童妍的身份。 如此年轻漂亮，看上去也不是医生，还被许医生特地带来这里看病人，不是肝安宁那边的药代，能是什么？ 带女朋友来踏青吗？ 不会有这么变态的人的。 接着，童妍又相继查看了剩下几个病人。 二号床是一位老人，佝偻地卧在病床上，他的情况和一号床的女孩差不多，身体极力地往后仰曲，头不受控制地往脚跟靠拢，有点类似于角弓反张的姿势。 还有其他病人，有的肌肉绷紧，摸上去硬得像是铁。而另外一些的肌肉则彻底松垮了下去，像是一块块死肉，病人自身也失去了肌张力，跟失活没有太大区别了。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神志不清，童妍学着许秋的手法触诊，发现这些人皮肤都湿润寒冷，像是从冰柜里刚刚拉出来的尸体，碰到了暖空气就开始凝水。 “感染性休克的前驱症状。” 许秋默然。 这几个病人，虽然后遗症千奇百怪，但多少都跟感染性休克有关，有些引起了脑炎，有些则是单纯的感染，有些人甚至发展到了严重脓毒症，估计没几天活头了。 从这个概率来看，肝安宁的副作用发生率太夸张了。 …… 一个多小时后，许秋等人从里间走出。 童妍已经彻底懵了，她麻木地跟在众人身后，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她从公司内部得到的资料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肝安宁是一款神药，能给广大肝病患者带来福音的特效药，六十一元的售价甚至能下探到所有村镇医院，让农村也能享受到新药的疗效。 但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却告诉她，错了，全错了！ 她被辉宁耍了！ “我这里一共只有六个，还有一个已经死了……农村的老人兜里没几个钱，每个月退休金也就一百来块钱，医保基本跟没有一样，生病了只能扛，不可能转去大医院救治的。” 谢忠林无奈地摇头，语气中满是愧疚。 许秋往里间扫了一眼，思索片刻后道：“过两天会有人负责。” 谢忠林赶忙摆手：“许医生，这是我的失误，哪能让您，让临医来帮我们负担，这些病人我都检查过了，几个骨骼畸形的，基本上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就留在诊所里养着吧……其他几个脓毒症的，麻烦您救一救！” 脓毒症，诊所救不了。 甚至可以说，一般的三甲医院都救不了。 但谢忠林很清楚，许秋亲手挽救两位感染性休克的病人，当初的张秋兰，还有高沛安飞刀术后服用肝安宁差点死掉的病人，都是许秋救过来的。 他如果能出手，救几个感染性休克发生前的，应该是小问题。 嘀唔嘀呜——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声音从辽远的村外响起，很快就接近了诊所。 谢忠林瞳孔一缩：“许医生，这是……” “许医生，我们来了！” 不一会儿，几个随车医生、护士就下了车，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诊所。 许秋点点头，解释道：“之前叫了临医的车子过来，几个感染严重的病人我们接走，另外的病人，送去临医也只能做基础的护理，和这里差不多，我推荐你几个用药方案……” 谢忠林面色激动：“谢谢许医生，我代替这些病人感谢您！” “无妨。” 来这一趟，他本来就是想着能救则救。 至于那几个脊椎畸形的，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临医也只能把处于感染性休克前驱症状的病人救回来。 谢忠林夫妻一直把众人送到了门口。 等看着许秋的专车和救护车远去，胖护士才露出惊讶的表情：“这就是许医生吗，医术又好，心地又善良，简直是加强版的你啊！” 谢忠林咳嗽两声：“我哪儿配和许医生比，你不要抬举我了。” “你还不算烂好人啊，我打听过了，其他地方也有好多吃出问题来的，诊所根本不管，家属都自己领回去养着了，就你这傻子把有后遗症的都召集来免费医治！” 谢忠林赔了两声笑，他知道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里的唠叨没停过，但护理、给药时，做得是一丝不苟。 “唉，许医生能救我们这一个诊所的病人，但咱白云省，甚至其他很多省份，可到处都有后遗症病人啊……那些人能碰得上他们的许医生吗？”胖护士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刺痛，但她摇了摇头，又开始骂上个月的利润还不如出去打工了。 …… 回程路上，车里很是沉默。 童妍看着窗外，心思沉重。 很久过后，她才动了动，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许秋，好看的杏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水：“许医生，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些……我以为，我以为你们都是收了索拉非尼的钱，所以才不让肝安宁进药房……” “嗯。” 许秋没有多言。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她这么个小人物能掺和的。 她的行为和举动，实际上对庞大的辉宁起不到任何影响，即便她当时看清了肝安宁的真相，也会有下一个医药代表为肝安宁的普及、落地殚精竭虑。 “我还有十多万的存款，许医生，我都给你，你交给这些受害者……我想做点什么来补偿之前的错误。”童妍说着，开始从小皮包里掏卡，声音也越来越哽咽。 许秋挡了挡，“不用。” “那也不能让无辜的临医来负担这笔费用啊……”童妍又把卡塞进许秋的手里。 这股子霸道劲，让许秋愣了一下。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卡里有几个亿，能解决一大群受害者的赔偿问题…… “这个问题不是你的十几万能解决的。” 许秋这次态度很坚决，童妍也不肯首卡，抱着胳膊道：“那你就当我捐给你们临医了，你们不是有个什么爱心基金吗，留去治其他病人！” 许秋还想要说话，这时，司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医生，到了。” “到了，这么快？”童妍一怔，这才半个多小时，就回临医了？ 她往窗外一看，才发现之前跟在后边的救护车早就不见了，司机走了另外一条路，到了其他地方！ “这是哪儿？”童妍问道。 第447章 只要能救人，名声我不在乎! 童妍看着窗外的建筑，突然一怔。 威严的楼宇间，上方飘着红旗，两侧悬挂的标牌，用庄严的黑色字体写着“临海市政府”。 “市政府？” 童妍惊讶地望着许秋，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医生能量很大，但随随便便就来市政府，这未免也太有手腕了…… “进去吧。” 许秋下了车。 门口荷枪实弹的保卫一见是上头特地嘱咐过的帅小伙，立刻放了行。 一路穿过各种办事机构，许秋带着童妍来到了市长办公室。 咚咚咚—— “请进。”里面传来平和的回应声。 推门进去后，一股墨香就扑面而来，入目就是两排书架，最里边的办公桌前，还坐着两个人，此刻都站了起来，热情地迎向许秋。 “许医生，你的时间可是比我还要金贵啊。”临海市市长的声音平易近人。 “小许，正好我来跟吕市长商量临海小血管工业园区的事情，你来了正好！”两鬓都有白发的傅清笑容慈祥，请许秋落座。 童妍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 这两位平日里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人物，出镜永远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然而在许秋面前，却没有一点架子。 仿佛是街角村头的一位普通老人。 临海市市长也就算了，白云省第一书记竟然也是这般！ 一时间，她有些感慨万千。 医生这个职业，上限太高了。 她当药代，爬得再高，对于外人来说，也仅仅是钱更多了而已，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地位。 但医生却不同，只要医术足够好，那就必然能跟各种权贵攀上关系。 人食五谷杂粮，避不开得病的一天，即便没有各种意外，年龄大了谁身体能没有点毛病，跟许秋这样一个医生打好交道，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多了一张保命符！ 更何况…… 许秋除开医术，临海小血管这个产品还蕴藏着每年数百亿的市场！ 当然，对于整个白云省来说，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钱倒不是重点，更关键的是——随着临海小血管彻底投入市场，白云省将因为这一打破6mm禁区的小血管闻名世界。 相比利润，临海小血管的垄断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否则，光是几百个亿，还不至于让傅清亲自下场。 …… 会客桌上，傅清和吕市长都了解许秋的性格，因此都没有泡茶，三人都倒了一杯白开水。 “你也坐吧。” 吕市长点了点童妍，给她也倒了一杯水。 童妍看了一眼许秋。 “坐。” “好。” 童妍这才敢坐下，她拘谨地道了谢，手捧着茶杯，感觉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一市之长、一省之长，竟然就在自己面前，而且礼遇有加。 尽管她清楚，这份礼遇是因为她是跟着许秋来的。 “小许，上头已经给我下通知了，必须把你的临海小血管摆在重要战略地位上。 另外药监局、医械管理部门，都已经开通了绿色审核通道，上市前的最后一个阻碍也扫清了，接下来就是全面生产、供货了。” 傅清心情愉悦，他越发感觉放弃升职的机会、留在白云省是正确的选择。 让上头亲自下红头文件来保生产，除了许秋的临海小血管，医药领域就没有第二个了。 “这临海小血管可还没落地呢，这两天新闻上又在传掌指再生术，据说能引起手外科的大变革……许医生给人的惊喜真是一个又一个啊。”吕市长心花怒放。 这些天里，要说在医药领域最亮眼的城市，不是天都，不是魔都，而是他这个边陲的临海小城。 而且，未来随着临医周围相关的园区建设完成，再申请下大夏第二个脑外科中心、拿下南部第一医院，临医和临海市的影响力将远超如今。 聊了一会儿，话题又回到许秋身上。 “小许，这次你来找我，应该有什么要事吧？”傅清开口问道。 一个多小时前，许秋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临医，一个是给傅清。 只是后者正好在临海市，省去了专门赶去白云省政府的路程。 “傅书记，肝安宁这款药，你听说过吗？”许秋直入主题。 “肝安宁啊……” 傅清的脸色严肃了几分，点点头道：“我知道，省卫生厅厅长、陈院士，还有高沛安教授，都跟我提及过此事，省内已经开了专项会议，遏制其在白云省的推广和蔓延……” 童妍一怔，惊奇地看向傅清。 怪不得白云省的新药推广工作这么难做，他们费尽心思，才让一些乡镇医院拿药，没想到竟然是省卫生部门出手发干预了…… “是，不过白云省，或者说全国范围内，都依旧有相当数量因为服用肝安宁留下后遗症的患者。”许秋望着傅清。 “这对白云省的卫健委，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啊……”傅清叹气。 有病住院，医保就要报销，近些年来各地医保局都缺钱，再突然多一批病人，对整个医保系统都有不小的冲击。 他其实也猜到了许秋要说什么。 因此，想以弱示人，看许秋能不能知难而退。 但许秋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他想了想，道：“省里如果能给出一些救治政策，并且进一步明文规定禁止销售和使用肝安宁，临海小血管的利润分配上，我可以再让一些。” 童妍惊讶地看着许秋。 她知道许秋是临海小血管的主要研发人，也是真正持有者，对工业园的持股比例绝对超过百分之五十一，每年光是分红就是一笔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然而，他却一点都不在乎，用利润分成换省里边对肝安宁受害者的扶持，这是用自己的钱换白云省的好名声啊！ 傅清、吕市长两人同样面面相觑。 他们没料到，真有用自己的真金白银，去帮助素不相识的患者的人？ 而且，许秋根本不图名声，他是希望白云省出面来救治这些人…… 换言之，钱许秋出了，名声是白云省拿了，外人永远不会知道，真正帮助这些受害者的，其实只是临海一院的一个医生！ 第448章 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 而且，这怎么看都是一笔不对等的交易。 肝安宁本身就不是一款安全的药，早晚会被全面禁止。 但临海小血管不一样，它的分成一定是持续性的，用源源不断的分成来换一次性的帮扶，许秋这是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啊。 “小许，你这话就见外了，临海小血管的分成，该多少你就多少，至于你说的肝安宁受害者的善后工作，我这几天就回去开会，三个月内一定给你一个结果。”傅清叹了口气，退了一步。 对于省级单位这个庞大的机器来说，三个月做出一个重大的决策，其实已经算是非常神速了。 很多政策，别说三个月了，就是提前一年、三年知道一点风声，都能造就一大批千万富翁。 比如知道某个地方要修高铁站，提前低价保下周边的地皮，价格少说都能翻两番。 同样，如果没有疏通好关系，或者得罪了什么人，高价买下的地皮，打算用来投资房地产建别墅，结果这个关头上头公示，要在这块地皮旁边建造一座垃圾处理厂…… 傅清能给出三个月的时间期限，已经给足了许秋重视。 许秋也知道这一点，但这样依旧不够，病人等不了三个月。 “傅书记，这些病人都能成为起诉肝安宁的证人，另外，我也在筹备一款新药，几年内应该能研发出一款药物，真正将肝安宁明面上的各种疗效、安全性等落到实处。” “什么？！” 傅清和吕市长同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一款真正的“肝安宁”？！ 他们两人虽然不是医学背景的，但因为许秋一直在关注肝安宁，两人担心辉宁搞什么小动作，所以也做过一些了解。 肝安宁如果能做到它宣传的那些疗效，不打折扣的话，很有机会成为廉价版的索拉非尼，把肝癌靶向药的价格从数万打到百元以内，称之为神药绝不为过。 但遗憾的是，它不安全性作假，就连动物实验都动了手脚，莓国那边采取了暧昧的态度，没有允许大规模上市，也没有禁止。 这才导致它钻了空子，流窜到全球，也包括大夏。 而现在，许秋竟然说几年内能研发出一款真正的“肝安宁”！ 如果是真的，这款新药的意义和价值，绝对不亚于如今的临海小血管，甚至犹有过之！ “许秋，你说的可当真？”傅清起身，郑重地望着许秋。 吕市长也一脸严肃，这种场合就不是他能插嘴的了。 许秋淡淡地点点头：“当真。” 说着，他看了童妍一眼，让她说话。 童妍愣了一下，欲哭无泪。 市长都不敢吭声，我一个医药代表哪有资格多嘴啊！ 但随着傅清、吕市长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童妍也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道：“傅书记、吕市长，许医生几个月前的确和我说过，他打算研发新药，还计划邀请我去当新药的医药代表……” “已经开始考虑医药代表了吗，看来研发已经开始了，甚至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傅清心里震惊，看向许秋的目光多了一丝敬佩。 这是个科研狂人啊，从医疗器材，到几乎跨行业的药物研发，他的才华莫非用不完吗？ 许秋沉默片刻。 从傅清的眼神中，他意识到这位书记大概误会了什么。 其实他只是新建了个文件夹，至于具体的药物研发，他还没有头绪。 不过，许秋却有把握。 几年的时间，足够他把系统的外挂都薅一遍了，然后再激活几个新功能，他就不信没有一个能力跟药物研发有关！ 到时候再研发新肝药，简直是手到擒来。 “好，临海小血管，白云省愿意拿出六个亿来奉陪，现在也一样，要拨款、要人、要场地，随时跟我开口，只要我能办的，各种阻碍都帮你扫清了 ！”傅清激动不已。 缓了缓情绪后，他又说道：“至于肝安宁受害者的善后问题，你也不用担心，三天之内省里就会下通知，各大三甲将就近接收病人，没有条件转院的，也会对各级医院、诊所等进行经济援助！” 许秋微微躬身，正色道：“多谢傅书记。” “我应该替他们谢谢你，我就个当官的，不退休，哪儿愿意看到这些花钱的工作，不是有你这句话，用现在的花销来投资几年后的利润，我也不可能说服其他代表！” 傅清举起水杯，几人以水代酒，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 …… 望着后视镜越拉越远的市政府大楼，童妍呆呆地坐在后座，心里有种荒谬的感觉。 一天之内，她相继见到了饱受肝安宁摧残的病人，紧接着又见到了白云省最高权势的大人物…… 而这一切都是许秋带来的。 童妍转过头，偷偷地打量着许秋，自从对方提出用临海小血管的分成换省里边对受害者的善后，她对许秋的印象就完全不同了。 有句话说“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那是对医生的最高标准。 童妍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只存在于小说与史书中，但这一刻她却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两句话更能形容许秋。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快到家之前，许秋再次开口。 他强调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邀请。” 童妍懵了。 这是你邀请人的方式吗，怎么还带胁迫的！ 车里陷入了沉默。 直到轿车缓缓减速，即将停下的前一刻，童妍转头看向了许秋，一字一顿道：“好，我给你工作。” “嗯，好。” 许秋点点头，推门下车：“就不请你上去坐了，魏叔，麻烦你送她回去。” 司机魏叔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嘞，许医生您放心。” 童妍呆呆地坐在后座。 啊？ 这就完了？ 我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好不容易答应了，你也不请我上去喝杯水，直接就让司机送我回去？ “许医生，我要是不答应，你会怎样？”童妍沉默了片刻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第449章 改良进度突破!丰厚奖励! “不答应？” 许秋看了童妍一眼：“那你就自己打车回去。” 魏叔笑呵呵地道：“我送也行，不过也给专车的费用啊。” 童妍赶紧摆手：“我就是开个玩笑的，许医生，我给你工作！不过你不能忘记我们的承诺，给我在辉宁的双倍工资，而且不能随意炒我鱿鱼！” “放心。” 童妍选择跳槽到许秋这边，相当于是出卖了辉宁。 尽管这是拨乱反正的正义行为，但，商业战场可不讲什么公理道德。 童妍的行为，将会招致整个行业的封杀，不会再有医药公司敢用她，相当于是被拉入了行业黑名单。 许秋如果再撇开童妍，她在这一行就彻底混不下去了。 他干不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肝安宁倒台之后，到新肝药出来之前的这段空窗期，我会帮你找一份工作，我保证，在我挣的钱，可以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许秋道。 他从来不是个喜欢拿“奉献”“理想”等假大空的东西画大饼的人。 当初的临海研究所，所有人薪酬涨了几倍，就连最惨的博士生，薪水也从几千元提到了一万多底薪。 给钱，才是真正的诚意！ “好，我相信你！”这一刻，童妍算是彻底归了心。 …… …… 时间推移，邱庆虎这边恢复得越来越好，只是两周的功夫，手指竟然就已经恢复了基本拿、捏、捻等精细功能，其余的功能也恢复了十之七八。 这一个病例，惊动了整个手外科界。 众所周知，手指肌腱二区离断伤才有可能恢复到原本功能的百分之八十左右，而像邱庆虎这种程度的伤势，别说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五十，能完成断掌再植、断指再植，就已经是万幸了。 康复到拿取东西这些粗动作，都非常不可思议。 而许秋的掌指再生术，却让邱庆虎的手部功能恢复到70%~80%的水平！ 而且，这才过去了两周，后续随着时间推移，手部功能可能会更加完善！ 国内一片轰动。 国际社会，同样在大肆报道邱庆虎的病例，甚至临医还公开了不少掌指再生术的手术细节。 闹心的一点是，临医专门把一些最关键的手术步骤给省略掉，很多医生看完，都有一种明明眼前站着个美少女，关键部位却打了圣光的感觉。 “我不信，这怀疑这个病例是造假，光是披露的这些手术操作，就不是一个小医院的医生能做出来的，恐怕只有亚伯、诺亚这一批顶尖专家才有可能完成！” “太可恶了，我也知道也增加血管断口，但要增加多少个，增加的数量又怎么判断，为什么偏偏是这一点不肯指出来！” “买一份《临海大医》就知道了，他们医院会将掌指再生术的手术细节公布在下一期《临海大医》上！” “我说他们怎么舍得公开这个手术呢，原来是奔着卖书来了？为医者眼睛里都是这几个钱，大夏真的能有好医生么……” “我的上帝，《临海大医》才卖五十元，你随随便便去学一门手术，花个几万美金，还要看教授们愿不愿意教！临医这跟免费送手术没区别了，他们根本没打算垄断这门手术，竟然有人觉得他们是为了赚钱？” “……” 热烈的讨论后，几天的时间里，《临海大医》的预定量又迎来了一波小高峰。 许秋办公室。 “叮！恭喜您完成一例掌指再生术，获得s级评价！” “改良进度：51.3%！” “恭喜您达成百分之五十进度，获得奖励：术中术后意外处理经验！细节大幅度优化、手术效果小幅度提升！” 随着系统机械的声音响彻脑海，一股白色的暖流瞬间席卷许秋全身。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 关于掌指再生术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不少手术操作都得到了细化的改善，对血液循环动态平衡的的掌控也越来越精确了。 而且经过改良，他逐渐修复了一个弊端。 对于断指的病人来说，尽管显微再植是首选、也是几乎唯一有效的治疗措施，但许多研究都表明，外科手术会造成机体的二次创伤，引发机体应激反应。 尽管临床对这一负面机制鲜有报道，但许秋却清楚，这确实是影响再植成活率、术后恢复程度的重要因素。 然而如今，在不断完善与系统的奖励下，掌指再生术通过精细化显微手术的各种操作，进一步调节血液流变学水平，控制精度、减少正常组织的损伤，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外科手术带来的不必要创伤。 算是间接提高了再植成活率。 除开这些，系统给的最重要的奖励，还是术中意外的处理经验！ 掌指再生术是要公开的手术，临床上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医生尝试掌握、进行这台手术。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许秋的本事。 由于手术的难度很高，术中意外发生率不会低，因此，系统奖励的处理经验，能派上大用场。 仔细地浏览过脑海中的记忆后，许秋眼睛微亮。 这些经验对临床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比如血管危象。 这是末节再植后最容易发生的术后并发症之一，很多病人都因此坏死。 但，系统的处理经验中，提供了一套极其全面的判断指标，包括风险评估单，如指关节温度、色泽、毛细充盈状况的指标，以及一些高危因素，如伤情、部位、伤者年龄等等。 最关键的，还有针对不同类型的伤势、离断部位，提供了对应的处理方法。 如单纯切割伤导致的离断，术后三天内发生的静脉栓塞，局部无明显感染的情况下应该迅速手术探查； 绞窄性伤，局部有感染，则应该采用指端侧方切开放血及全身亚肝素化的方法，来保持断指的血液循环平衡，从而建立静脉的侧支循环，来补偿静脉栓塞导致的循环中断。 这一点，是手外科鲜少注意到的巧妙方法。 临床上的肝素，大多数时候是用来预防栓塞或者是溶解血栓，包括许多断指再植术术中、术后应用肝素，都是为了防止血管栓塞。 然而在处理血管危象这里，应用肝素的目的却截然不同！ 甚至，它有点颠覆临床医生的认知，属于剑走偏锋的奇招了。 第450章 小角色许秋 众所周知，肝素是两种多糖交替连接而成的多聚体，优越的抗凝血性，让它广泛运用于血栓栓塞性疾病、心肌梗死、心血管手术以及体外循环等等领域。 而在血管危象的抢救中，许秋用到的，恰恰是它抗凝的机制。 借助肝素，防止侧方切口凝血，使伤口保持持续出血，从而确保侧支循环的建立…… 如果不是系统给出这个抢救指南，许秋恐怕也难以想到，有一天还能这样利用肝素。 不仅如此。 系统的意外处理指南中，并非是笼统地记录了抢救措施，而是把详细流程、用药时机、给药剂量等全部点了出来。 还是拿静脉栓塞导致的血管危象来说，肝素用量为50mg(6 250u)用9ml生理盐水稀释后缓慢静脉注入，甚至连滴血速度都精确到了每分钟三到五滴…… “有了术中、术后意外的应对经验的话，临床上也能更快普及开来。”许秋颇为满意。 光是百分之五十的改良进度，就已经有这么丰厚的奖励了。 等彻底达成完美级，获得的手术学教程书，以及相关的加成，应该会更加诱人。 …… 这一天，许秋还在手术室切瘤子的时候，白云省卫健委、卫生厅等部门联合发文： 《关于临时调整省内医保使用范围、处理肝安宁后遗症病人的治疗与用药问题的决定》 该文一出，各方震动。 许多省份的卫健委、卫生厅都一脸懵逼。 肝安宁？后遗症？！ 这难道不是一款媲美索拉非尼的平价、甚至是“廉价”药吗，什么时候需要一省出面进行善后，而且竟然还惊动了卫健委，甚至卫健委还为此调整医保报销的范围！ 不少省份立刻开启了调查。 当然，最慌张的还是处于风暴中心的辉宁大夏区公司。 肝安宁的销售网络，其实已经在全国铺开，否则不至于连房雯雯病房里那位普普通通的大姐都能买得到。 辉宁大夏总负责人此前并不担心临医的特立独行。 临医不收药无妨，等问药的病人多了，周边的临海国际友好医院拿了、静海市人民医院拿了、静安市第一医院也拿了，只要把临医孤立在中间，这一家医院翻不出什么浪花。 但谁能想到，就在胜利的前夕……官方下场了！ 白云省直接出面，那这一场仗就没有任何悬念，肝安宁只能被降维打击！ 只是…… “凭什么？为什么？”辉宁集团大夏区总裁、首席运营官、大夏区总经理吴振科目眦欲裂。 考虑到许秋和傅清的关系，他其实也思考过这个局面。 但他当时认为，省级是一个极其庞大、慢速的机器，任何一个抉择，都必须层层审核、讨论，从立项到落地，用个两三年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两三年的时间，足够肝安宁在患者群体形成用药依赖了。 习惯这个东西的力量很强大，尤其是在两万五一盒的索拉非尼与一千五一盒的国产仿制药的夹缝中，肝安宁六十一元的售价，足以改变一切。 “吴总，我们要怎么办，找傅书记谈一谈？”秘书抱着一堆文件，满脸担忧。 吴振科食指敲了敲桌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政策这东西，如果还有公布，那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如今已经正式颁布、施行，再采取什么措施都已经晚了。 既然傅清的班子没打算跟辉宁交个底，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商量的样子。 “吴总，白云省带头之后，就怕其他地方也跟上啊。”秘书焦急地道。 吴振科冷哼道：“他们懂疗效评价、安全性指标，但，懂病人真正的痛？ 是，肝安宁的确有一些不足，但这点不足，在六十一元的售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管什么后遗症，肝安宁的疗效是千真万确的。 对于很多肝癌晚期的病人来说，两万五的索拉非尼他们想都不敢想，一千五的仿制药同样是天价，买不起药，他们的生活质量将会极差，一年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肝安宁问世后，他们可以用六十一元的售价，去赌自己不是五分之一，或者是十分之一的那位感染性休克的倒霉家伙。 不是药不好，临床医生都该换一个角度，是患者自愿用六十块钱，买五分之四几率的更好的生活质量、更长的生存期！ 换言之，如果肝安宁真的没有缺陷，凭什么卖六十一？ 连仿制药都能卖一千五，凭什么自研的肝安宁，不能标价一万五？它最开始的目标，本就是对标索拉非尼！” 秘书：“您的意思是？” “没人能动这款药，也永远打不死这个药，除非他们有本事研发出比肝安宁更好的新药！” 吴振科冷笑了几声。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从抽屉里翻出了几张名片，打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他脸色阴沉如水。 “推动这一切的，竟然是许秋？！” 吴振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医生，居然真的有一天撼动了肝安宁。 …… …… 临海一院。 公共办公室里，众人借着中午吃午饭的话题，聊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我刚刚看了部犯罪小说，里边说暗网里有砍掉四肢的人棍，一个只要两千多，这不扯淡吗，医院里断只手断只脚都要谨小慎微，生怕一个感染就死了，犯罪分子真有砍掉四肢不死、还能正常售卖的医术，还贩卖什么人口，直接开家医院，技术问鼎全球第一啊！” 云梅点头：“是啊，咱院能做到这一点的，估计只有许医生了。” 几名长相普通的男医生看了过来。 尼玛，这都能扯上许秋？ 帅真的这么好用吗？ 就在这时，许秋带着几份病例走了进来。 陈佳、云梅等人惊喜地站了起来，本能地把手伸进了抽屉里，摸出了几个零食，准备投喂。 然而许秋的目光落在了正在低头干饭的王凡身上。 王凡眼睛一瞪，看了看许秋，又看了看饭，最后悲愤地把碗推出去了几厘米：“许哥，你……你要吃？” 第451章 好变态，别带坏许医生! “……” 许秋：“你收了个气胸的病人？” 王凡见许秋真不想抢饭，心里大舒一口气，同时道：“是啊，骨折了，我做了个胸腔闭式引流，应该没什么问题，要去看看吗？” 许秋又看了看手里的病例报告。 第九、第十肋都断裂了，x片显示气胸不重，气体应该都在皮下，这种病人其实没必要做胸腔闭式引流，在皮肤上切几个口子，放放气就完事了。 “收到，我再吃两口就回病房那边重新评估一下！”王凡加快了干饭的速度，两个腮帮子跟蛤蟆似的。 “许医生，没事的话就吃个溜溜梅。”云梅也放下了手里的饭，自从许秋有了办公室，他就很少再来这边了，平日里也只有跟着上手术，或者是早交班的时候能看到。 连他参与的各种会诊，级别都是顶级的，一般的医生也去不了。 “哦，谢谢。”许秋坐回了自己曾经的位置。 “许医生！”新入职的江麦直挺挺地站着，神情中充满了尊敬。 “嗯。” 江麦融入团队的速度比许秋想象的还要快，进来没多久，就成了何海的新宠。 两个都是手术狂人，何海是正统路线出来的，江麦多少有点接近野路子，但殊途同归，各种医学规范都不会犯错。 一个星期不到，江麦就上了十几台手术，其中一台何海甚至放手让江麦参与了一场胃全切手术。 “最近有碰到什么难题吗？”许秋随口问了句。 没想到江麦点了点头：“有，上次跟何主任做胃全切，那个病人的肝也被切了一半，胰腺也没了，腹部空了一大半……我在想，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这个下饭的话题让不少医生都看了过来，王凡干饭都更香了。 “极限？” 许秋略微思考，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先把四肢去掉，这不影响生存。” “接着是你说的全胃切除，小肠可以去掉大部分，直肠做个全切造瘘，靠营养液也能长期存活。” “接着是肝胆系统，临床上糖尿病稳定期有胆结石，基本上都是做胆囊切除……肝也能切掉一半。脾、胰，全部切掉。” “泌尿系统的话，全部没用，可以用血透代替。” “生殖系统同样可以全部去掉。” “还有肺，去掉一个照样能活，其他零零散散的，眼睛耳朵鼻子牙齿，都可以摘掉，最后是大脑，切掉半个大脑，理论上也能成活……” 许秋静静地叙说着。 面前的人也剩下寥寥几个存留的器官，和缸中之脑已经很接近了。 办公室响起咽口水的声音，众人表情震惊，饶是以他们能看着尸体吃红烧肉的变态心理，也觉得这个描述太变态了。 人类医学的发展，某种程度上的确在向只剩下一个大脑前进。 不，更准确点来说，半个大脑也能活…… 不过这涉及到了太多的伦理学问题，另外从神经内科的角度来看，只要切断了胼胝体，病人就已经是两个人了。 “江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变态？”陈佳骂道。 云梅点点头：“是啊，都带坏许医生了。” 江麦愣了一下，满脑袋问号。 我只是想一想人体理论极限在哪里，切掉各种器官、系统，明明是许医生说的啊！ 周华、王凡同情地看了一眼江麦。 背锅+挨骂，这才是真正的急诊科啊。 …… 下午时分，许秋完成两台手术后，顾不上身心的疲倦，赶紧将术中、术后意外的处理规范汇总了出来，发送给了宣传部那边。 兼顾刊物出版与各类宣传工作的宣传部这几个星期都在疯狂加班。 一方面，随着《临海大医》第一期打响了名声，这个新兴的刊物就引起了学术界不少人的注意。 很多医生都以为新刊物好投，想捡捡漏，但《临海大医》是奔着中文核心去的……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不少精品论文的。 影响因子虽然比不上许秋，但质量也能打。 这无疑丰富了《临海大医》的来源与内容，也减轻了许秋一人扛起一本刊物的压力。 另一方面，新一期的《临海大医》正在紧急筹备中。 这次和上次不同，由于时间急促，许秋这边来不及将手术打磨到完美级，因此只能分成两刊来完成。 第一刊公布手术步骤、各种细节，以及术中和术后意外处理经验等等，直到第二刊，才是彻底公开手术学教程书。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 过段时间临医将开启掌指再生术的进修班。 进修班的医生，将有资格享受到第一手的教学，而公众就要等到下一期刊物发布后了。 也算是临医对内部的优待政策了。 把汇总文档发给宣传部后，许秋就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了。 一上车，他就睡了过去。 魏叔透过后视镜看到，许秋的手依旧在无意识地晃动着。 “唉，许医生下班越来越晚了。”魏叔有些担心。 不过他只是个司机，多做，少看、少说，平平稳稳地开好车就够了。 绿灯亮起，黑色的轿车起步。 魏叔的技术非常好，速度均匀、车厢安静，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路况。 此刻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正好是下班高峰，马路上各色的灯光亮起，形成了一条发光的长链。 就在经过十字路口时，魏叔的脸色突然一变。 “安全带！” 许秋从意识中惊醒，手术时练出的速度竟然在这一刻完美发挥。 唰！ 后排的安全带被拉出。 咔嚓！ 几乎是瞬间，从魏叔警示出声到猛踩油门的这一刹那，许秋就扣上了安全带，紧接着做出了保护头部的姿势。 轰！ 轿车仿佛一头黑色的猎豹，全面提速。 但还是太慢，下一刻一股巨大的撞击力砸在车尾，轿车便横向滑了出去。 嗤—— 刺耳的摩擦声响彻夜空，橡胶轮胎的臭味钻进鼻子里，一条黑色的车胎印刷在了路面。 魏叔怒目圆睁，他死死地按着方向盘，疯狂转动。 轿车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路上旋转了七八圈，竟然没有侧翻，最终稳稳地停在了另一侧的车道上。 第452章 生死危机!全面大战! “我以前可是玩f4的啊！”魏叔面红脖子粗，他抓着方向盘，恶狠狠地盯着车窗外。 大路的中央，一辆渣土车如高山般压迫十足地横着，旁边还有撒落的渣土。 许秋躲过一劫，但其他车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跟在魏叔后边的一辆白车避让不及，半个车头直接砸进了渣土车里边，后方还有四五辆车连续追尾，其中有几辆被渣土车上运送的碎土、石覆盖，车顶都凹了下去。 很快，执勤的交警封锁了现场，叫支援的叫支援，消防、急救电话都打了，原本就繁忙的街道此刻变得更加混乱。 “同志，你们没事吧？”这时，一位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小跑过来，拍了拍车窗。 魏叔看了许秋一眼：“许医生，您还好吧？” “许医生？！”交警脸色一变。 他立刻拿起了对讲机：“快上报大队长，事故中受到波及的有许医生！” …… 这一晚，注定不会平静。 临海市交警大队长接到电话后脸也是唰地一下变了，等确认许秋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把消息上报。 吕市长又赶紧给傅清打了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吕市长慌忙赶来，等看到许秋已经在现场张罗着救人时，他才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傅清也急匆匆赶到。 此时路面已经恢复了通行，渣土车司机被控制，其余的受损车辆都拖到了边上，路况重新畅通。 他到了以后，看了眼许秋的专车。 车尾已经严重变形，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轿车的轮胎花纹全部被磨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高温橡胶的臭味。 “该死，好好审！”傅清也动怒了。 白云省规定，这类特殊车辆，只有晚上八点到次日早上七点能上路。 许秋出事的时间点，正好就是八点刚过一些，而且还是一辆满载的渣土车…… 目的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他一直以为肝安宁背后的辉宁不敢动许秋，他早就被扶持成了白云省的医学代表，更是整个白云省的文化形象。 但此刻，傅清意识到自己错了。 足够高的利益，能让人践踏一切法律。 这次如果不给对方一个教训，后面这类“事故”会越来越多，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更何况，许秋身上的担子已经足够重了，如果还让他担心这些事情，那就是他傅清的无能了！ “立刻召开全省紧急会议，会议内容，商讨全面禁止肝安宁在白云省内的生产、储存、销售、使用等行为！” 吕市长脸色也无比阴沉。 这一次，辉宁是彻底惹怒了傅清。 如果说之前还给他们留了面子，只是做一做肝安宁受害者的善后工作，那么此刻，就是打响白云省与肝安宁之战的时刻。 不动许秋，白云省最多给许秋提供一些便利。 但，触碰到底线，傅清想的就是扳倒肝安宁，拔除辉宁在白云省，乃至于大夏的跟脚了！ 毕竟在许秋和辉宁面前，很显然前者的价值更大，一个拥有不可估量潜力的人，哪怕是辉宁的母公司来了，在白云省看来，也不如一个许秋！ “幸好选了你。”傅清情绪平静下来后，赞赏地拍了拍魏叔的肩膀。 这个司机是白云省上面亲自挑选的，虽然不至于像影视剧里的特工那么夸张，但车技绝对过硬，以前又是开方程式赛车的，应对各种紧急情况，几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今天这场事故，换成其他司机，要么是急踩刹车，被后面的车和渣土车挤成车饼。 要么是疯踩油门，车身失控，车毁人亡。 而魏叔却硬生生靠七八圈的卸力，最终安全地停下了车！ 魏叔憨厚地笑笑，接着看向处理完了现场病人，走向这边的许秋：“有人要害许医生吗，他是个这么好的人，我活了四十多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心善的医生。” 傅清摇摇头：“人才是稀缺资源，但不能为我所用，就是慢性毒药。如果站在对立面，就不只是毒药了，而是身旁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傅书记、吕市长。” 许秋打了个招呼，他本身就很疲倦，半路被从模拟手术室惊醒，还没来记得暂停，那边的病人死亡了，给了他五倍的精力、体力损耗惩罚。 再加上这一个小时他都在忙着现场急救，状态更差。 “许医生，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傅清抱歉地道。 吕市长也极度自责：“法治社会，这帮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许秋微微点头。 如果是下车之前，他可能还保有一丝幻想，也许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交通事故呢？ 但，许秋之后参与抢救，注意到渣土车司机那愧疚与遗憾交织的眼神，就能猜个大概了。 愧疚大概率是他收了钱办事，凭借特殊车辆高额的保费，敢拼死一个人。 遗憾则在于，许秋还活着，他最后拿到的钱数量会大打折扣。 “其实没什么事，辛苦你们跑一趟了。”许秋道。 傅清摇摇头：“这是小事。” 他看了眼许秋的专车，道：“车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明早我派人送一辆新的车过去，再提一提安全性……车上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料吧？” “没有。” “那就好，一会儿我让人直接拖走，我送你们两回去。”傅清道。 吕市长点头：“我来善后。” 许秋准备离去，刚转身，却发现一队人站在后方，有交警，也有来自临医的急救医生、护士。 交警大队长行色匆匆地上前，他给傅清敬了个礼，又迅速给许秋敬礼：“许医生，你在车祸现场忙前忙后，我都差点忘记你也是个受害者了，太感谢你主持救援了，不然少说要多死两三个人！” 这场事故，白车司机当场身死。 其余的车主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有的骨折气胸，许秋现场进行了胸腔闭式引流；有的大腿急速失血，许秋又撕下对方衣服布条，完成了紧急止血…… 这些病人，如果没有专业的急救医生在场，绝对撑不到救护车来的那一刻！ 第453章 白云省无人能救他! “不，哪怕是我们在场，也不一定能救回来……”随车医生严肃地道。 很多伤势，在院外的死亡率都太高了，除了许秋，恐怕没人能保下他们的命。 也得亏许秋在场，他们也享受了一把在急诊科时的井井有条的指挥，才让所有危重伤员都活了下来。 “许医生，您要不要也和我们回去检查一下？”急救组的队长恭恭敬敬道。 “不用。” 许秋自己就是医生，他对各种车祸后的隐形损伤相当清楚，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自己没问题。 更何况，他在最后的时刻系上了安全带，顶天了也就是肋骨骨折。 而肋骨骨折，除了多根骨折引起连枷胸外，根本不需要治疗。 “魏叔，你倒是可以跟着去做个检查。”许秋看向了司机。 “好！” 魏叔擦了擦额角已经凝固了血迹，车祸过程中他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现在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疼痛。 …… 这一晚并不太平。 傅清把许秋送回家后，还派几个特警在公寓附近执勤。 结果，半夜的时候，许秋又下了楼。 “许医生？！”特警立刻迎了上来。 “大半夜的，您这是……”另一名特警问道。 许秋摆摆手：“医院那边有病人要抢救。” “可是您今晚也……” “不碍事。” “我送您！” 一名特警赶紧开来了车，同伴则给傅清打去了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许秋出现在急诊科门口。 何海显得很歉疚：“这病人情况很糟糕，临海……不，白云省估计都没人能救下来，只能喊你了。” 许秋点点头。 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过了病人的资料。 男、四十一岁，昨晚八点多的那一场车祸后，他正是被许秋抢救的气胸患者。 入院后他的胸痛又持续了四五个小时，疼痛呈从胸部向背部的撕裂样疼痛。 有经验的医生一眼就能判断出来，大概率是主动脉夹层了。 因此，几个小时前，约瑟夫、斋藤野几个名医跃跃欲试，带着改良sun式手术就奔抢救室去了。 检查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头颅平扫+胸部大血管cta+腹部大血管cta显示： 1.主动脉夹层：stanforda型；上破口位于升主动脉壁，宽约16mm；腹主动脉可见再破口，累及三个冠状动脉窦、头臂干、左颈总动脉、左锁骨下动脉、升主动脉-腹主动脉分叉处；胸腹主动脉夹层动脉瘤形成，较宽处约91mm。 2.主动脉瓣环直径…… …… 检查显示的病变非常夸张，撕裂部位极多，从升主动脉、到腹主动脉，至少有四个破口，而且骑跨的真假腔弥漫腹腔干、肠系膜下动脉和左肾动脉的开口。 本想大展拳脚的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全部呆愣住了。 这种程度的伤势，能活着拍完ct都已经是个奇迹，更别提做手术了。 就算在利夫兰医学中心，这样的病人也基本上被宣判了死刑，没有任何抢救的余地。 然而，家属抢救的意愿非常强烈，临医这边也只能全力以赴，王凡、江麦等人全部上了，途中光是心脏骤停就发生了两三次，按压进行了好几轮。 病人几次疼醒，最后上了最强效的吗啡镇痛，依旧不管用。 咚咚咚—— 就在这时，抢救室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愁眉紧锁的王凡等人脸上涌现出欣喜：“许哥来了！” 约瑟夫等人同时看去，眼眸发亮，他们终于体会到，原来有个大佬罩着是这种感觉…… 下一刻，一袭白大褂的许秋进入抢救室，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来到了他的身上。 “血压180\/？mmhg。” 许秋看了眼病人的生命监护仪，顿时皱起了眉头。 高血压三级，低压测不出，这已经是一个处于危险边缘的血压。 何海有些震惊：“之前给过降压药了，怎么血压又升上来了？” 王凡等人摇头，目前病人已经超出了掌控——主动脉大范围撕裂；主动脉瘤破裂；高血压也到了最严重的分级…… 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给了镇静止痛吗？”许秋开口问道。 王凡：“给了，吗啡！但是效果不是很好。” “效果不好？” 许秋来到病床前。 急性主动脉夹层有几个原则：有效镇痛、控制心率和血压、减轻主动脉剪应力和降低主动脉破裂风险。 如今，镇痛、降压都已经失效，只能从其他方面下功夫了。 “准备，改良sun式手术！” 许秋的话音刚落，约瑟夫等人眼睛再次发亮。 终于又做sun式手术了，天知道这些日子许秋沉迷在掌指再生术中，诺亚那家伙有多嘚瑟！ “病人这种身体条件也能做手术吗？”何海震惊。 许秋严肃地道：“不得不做。” 血压180，理论上是不能推上手术台的，但病人已经在死亡边缘，就顾不得太多了。 无非是让麻醉科医生过来，想办法再把血压降一降，压到160左右。 此外，病人的主动脉已经全层撕开，而且有多处破裂口，跟从上到下撕开已经差不多了。 连吗啡都不起作用，足以想见此人的疼痛有多剧烈！ 再不立刻手术挽救，病人即便不失血而死，也会活生生痛死！ 常规的sun式手术，面对这种局面也束手无策。 但，许秋的改良式，却能减少对肺动脉、食管和局部神经的损伤，并且明显缩短胸降主动脉近端吻合口的操作时间，从而缩短主动脉阻断时间。 如此凶险的手术中，时间就是成功率，就是性命！ 也只有改良sun式手术，而且还得是许秋掌握的完全版的，才有可能成功，换成约瑟夫、斋藤野这几个半吊子来，依旧不好使。 “快请家属术前谈话！”约瑟夫已经急不可待了。 不多时，三四名家属就来到了会议室，病人的妻子眼睛都哭得红肿了，上气不接下气。 谈话全程，家属都非常配合，能签字的基本全签了，只求保住病人。 这一幕让约瑟夫、何海等人心里一紧。 第454章 首选药?错误的用药! 术前谈话中，问题一大堆的家属，反而说明他们真的听进去了，出现意外后，这类家属大概率不会无端闹事。 但一个问题都不问，来来回回就一句“救救我老公”“救救我儿子”的人，反倒是最容易发生纠纷的。 但许秋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之前的吕桂兰，情况不比现在这位好多少，对方连家属的签字都没有，许秋照样敢动手术。 后来手术成功后，吕桂兰卖房、卖车把被儿子撞死的受害者的赔偿付了，这些日子来她也在陆陆续续向临医汇款，偿还当时的手术费用。 再凶险的手术、再刁蛮的家属，只要手术效果好到让人无法挑刺，那就不成问题。 显然，对于许秋来说，全层撕裂的病人虽然九死一生，却并非没有把握。 改良后的sun式手术，还能通过进一步增加人工血管和主动脉壁的接触面积，让主动脉夹层手术的死亡率降低到百分之五以下！ 再加上约瑟夫、斋藤野这些世界名医的观摩，许秋能触发【众望所归】，手术成功率又能提升一大截。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约瑟夫他们也不是没有用的，起码能当个吉祥物…… 谈话结束后，许秋整理好家属签字的文件，道：“前期预估花费三十万，准备好钱。” 从家属的谈吐、穿着来看，三十万对他们应该不成问题。 “好，医生，你一定要把我儿子救回来，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给！”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擦了擦眼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 …… 手术前最后一次检查，情况依旧很不乐观。 抢救室里，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不一会，许秋带着人从会议室那边回来，刚谈完话的他扫了一眼抢救室，问道：“血压控制得怎么样？” 麻醉医师脸色难看：“许医生，降不下来！而且病人的情况越来越危重了，刚才又发生了一次心脏骤停！” 约瑟夫、何海等人瞳孔收缩。 从入院到现在，病人已经出现过四次骤停了，这样的身体，真的能接受手术？！ “血压压不住？”许秋不解。 降不下血压也就罢了，情况怎么会越来越严重…… 他赶紧做了个迅速的查体。 都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 不过，从表情来看，病人的疼痛程度显然比之前更加剧烈了，而且几次都疼得快要昏厥过去。 这还是在用了吗啡镇痛的情况下！ 看到这一幕，许秋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问道：“用的什么降压药？” “降压药？最开始我们用美托洛尔降心率，但效果不好，就换成了常用的硝普钠……” “问题就在这儿！” 许秋打断了麻醉医师的话，脸色几番变化，“换其他降压药，维拉帕米！” “好……好！”麻醉医师和王凡等人一脸茫然，但还是立刻遵从了许秋的安排。 很快，随着新降压药的泵入病人身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生命监护仪上。 滴滴滴—— 滴滴滴—— 短暂的等待后，维拉帕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挥作用，病人的收缩压一个跳动下降一次，最终缓缓地稳定在了150左右。 “怎么回事？” “临床指南上，明明首选是用5mg静脉间断给药和硝普钠静脉滴注25- 50ug \/min来调节滴注速度……为什么在这里的作用反而没有维拉帕米要好？” “对啊……首选是硝普钠或者是a受体阻滞剂，为什么硝普钠没用！” 不只是临医众人不理解，约瑟夫、斋藤野两人同样是满脸疑惑。 临床上很多病人，用了硝普钠也挽救不回来，血压依旧高破天际，这很正常。 但，首选的硝普钠没用，换成维拉帕米，降压效果却如此显着，这就很不正常了！ 同是降压药，甚至硝普钠的降压效果更好一些，为什么一个无效，一个有效？！ “准备上手术。” 许秋检查完，确认病人的情况达到手术的最低要求后，说道。 他看了眼殷切的众人，给出了解释：“硝普钠的确是降压首选，甚至也是主动脉夹层高血压的第一选择，一般来说，主动脉夹层病人用的降压药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但问题在于，病人不只是主动脉夹层，而是已经破裂的夹层！ 这种情况下，硝普钠会引起反射性的儿茶酚胺释放，导致左心室收缩，而这将增加左室收缩力和主动脉壁切应力，加重破裂的程度和范围！” 众人脸色大变。 负责抢救的王凡、何海等人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所以说……他们抢救了这么久，几次心脏骤停，竟然就是因为这临床首选的硝普钠？ 是硝普钠加重了病人的夹层病情，加重了疼痛，甚至导致了多次的心脏骤停？！ “可是，为什么以前没有人指出这个问题……”何海无法理解。 王凡看了许秋一眼，道：“可能是因为，只有咱们院，会抢救主动脉夹层破裂成这样的病人。” 这话瞬间让众人醍醐灌顶。 这个病人，连心外科活化石约瑟夫都束手无策，放到全国任何一个医院，都没人能救，全层撕裂+多处破裂口，病人的主动脉早就跟筛子似的了，走个流程下死亡报告就完事了。 只有临海一院，在有许秋兜底的情况下，敢对这种注定死亡的病人下重注抢救了。 也是因此，只有临医才有碰到这种多个因素叠加在一起的病人。 “竟然是这样？”约瑟夫一脸震撼。 他没有想到，身为心外科的权威，有一天也会感受到临床经验带来的差距…… 至少，在主动脉夹层破裂病人不能用硝普钠上，约瑟夫的知识不如许秋深厚。 还有改良sun式手术。 还有全喉切除术。 还有心脏修复。 还有…… “你怎么了，约瑟夫教授？”斋藤野惊讶地看着约瑟夫，这位老教授脸色突然越来越难看，变得满脸悲愤。 “少废话，上手术！”约瑟夫冷哼一声，甩袖就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斋藤野挠头。 我惹你了？ 你突然生什么气？ 第455章 plus手术，疯狂的名医! 静谧的手术室。 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已经按捺不住双手了，直接把何海踹开，当起了助手。 改良的sun式手术，经过这些天的多次验证，约瑟夫也总结出了一些优势。 之所以能取得如此优越的手术效果，原因在于它提高了假腔闭合率、降低了术中停循环时间、增加了植入人工血管和主动脉壁的接触面积等等。 且由于其不需要在左锁骨下动脉的近端做阻断，脑栓塞、截瘫的发生率也大大降低。 谁又能想到，一款在世纪初诞生，经过十几年的临床应用早已经趋于完善的手术，竟然还能被许秋改良到这个程度…… “右腋动脉插管……” “深低温体外循环……” “选择性脑灌注……” 术前，病人就已经服用了十毫克安定，并且肌注了十毫克的吗啡。 在专门为主动脉夹层破裂制定的硫喷妥钠、异丙酚诱导、麻醉后，手术开始。 许秋对切口的选择很刁钻，他在右侧锁骨下自锁骨中内三分之一交点的表面皮肤向外作垂直于身体长轴的切口，控制在7cm左右，随后开始钝性分离胸大肌。 “甲状腺拉钩。” “套带。” “游离腋动脉。” 有条不紊的指挥下，约瑟夫、斋藤野很快进入了状态。 并且开始享受当助手的感觉。 何海站在远处，望着这和谐的一幕，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熟悉感？何主任，你以前也是当助手吗？”江麦好奇。 何海摇了摇头，默默地道：“不是，以前我也是站在这里，不过我是在看着你们王平主任当助手。” “……” …… 手术进行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已经被震惊麻了。 在他们看来，改良sun式手术有好几个迈不过去的坎。 也是改良术式区别于原有的术式的难点。 同样，这些难点也造就了手术的差异化，带来了惊人的疗效。 如头臂血管难以游离，尤其是这种已经破裂的病人，游离弓上血管的难度成倍增加。 而许秋采取的手法很巧妙，他先充分切除了残余的胸腺组织，接着横断左无名静脉，将弓上动脉完全显露了出来。 这位病人动脉已经扩张，主动脉夹层和头臂血管周围黏连严重。 约瑟夫、斋藤野脸上都直冒冷汗了，这种情况几乎已经给这台手术判了死刑。 但许秋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淡定地从远端向近端游离，接着在左侧锁骨下动脉这里停住了。 明亮的无影灯下，主动脉弓的扩张更加明显，而且椎动脉直接起自主动脉弓、周围黏连的情况甚至比头臂干那边还要更加严重！ 说是加了一瓶502，接着大手用力揉搓过后形成的状况也不为过！ 在约瑟夫等人震惊的目光中，许秋先游离左颈总动脉的一侧，接着在其深面游离出动脉，体外循环无压力下直接找到了内口…… 手术刀仿佛许秋的第三只手，环绕着各条静脉，在组织的表面惊险滑行。 最后精巧地将头臂血管游离而出！ “上帝！”约瑟夫震撼。 “手术刀之神！”斋藤野发挥出小日子国的特色。 何海摆摆手：“冷静点，许医生平时都这样的，以前我当他助手的时候，还代替他做过缝合呢。” 江麦震惊。 这尼玛都能拿来吹？！ 何海瞥了江麦一眼，“你小子。” 他还是不清楚自己和许秋的差距啊。 没看到约瑟夫、斋藤野这些国际名医都兴奋成这样？ 给许秋当助手，这玩意儿真能吹一辈子！ …… 五个小时后，这场惊险的手术落下帷幕。 应对主动脉夹层的改良sun式手术，其实就跟修车差不多。 主动脉夹层及破裂，和车轮胎鼓包、爆胎差不多。 而许秋做的，就是在各个地方打一个补丁，甚至是直接换掉某一截轮胎，每一处都是靠许秋一针又一针缝合起来的。 如果说，之前约瑟夫、斋藤野还不知道为何改良sun式手术的疗效为何如此优越。 那么在又一次观摩手术后，他们彻底明白了。 他们和许秋最大的差距，并非对改良sun式手术的掌握程度。 而是……基础能力！ 许秋每一针缝合都堪比机器程序，针起针落，严丝合缝、完美无缺，仿佛是穿针引线的艺术。 他将每一个破碎口的缝补都发挥到了极致。 这种情况下修复的主动脉，又怎么可能会不好？ 细节决定成败，在这一台手术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 “恭喜完成改良sun式手术！” “手术评级：a+级！” “随机奖励：《支架象鼻术改良技能书残卷》！” 出了手术室，许秋的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他看到奖励先是惊喜，然后愣了一下。 喜的是，约瑟夫等名医的能力很强，改良sun式手术教程书给出去后，他们的学习进度很快。 再往下的话，就没什么能吸引他们的东西了。 毕竟，了解改良sun式手术的细节和具体操作后，他们回自己国家也能继续深造。 但随着新奖励的出炉，改良sun式手术，或许可以在前面再加一个“改良”了。 改良版“改良sun式手术”！ 之前的改良式，其实只针对bentall、主动脉弓置换进行了完善，但象鼻支架术却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 而这一次奖励正好就是后者！ 唯一让许秋不爽的是…… 这系统竟然开始出残卷了！ 这意味着，还得继续做任务，才能随机获得这个奖励！ “约瑟夫教授、斋藤野教授……”许秋从系统中回过神来，扫了眼旁边处于懵逼状态的国际名医们。 “什么事？”约瑟夫看了过来。 斋藤野也有点双目无神：“啊？” 许秋镇定地道：“我最近突发奇想，觉得改良sun式手术还不够完全，所以接下来打算再把象鼻支架术也完善了。” 约瑟夫、斋藤野等：？？？ 当个人吧！ 改良sun式手术我们都还没学会，现在再来个plus版？ “这是怎么了？” 手术室外，除了家属，王晟德、王平等人也都在等着。 许秋昨晚的事故历历在目，他们作为临医领导、急诊科领导，怎么说也必须来慰问慰问。 不过，当他们看到约瑟夫、斋藤野脸憋得通红，又痛苦又兴奋的表情时，他们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难道不是……抖m的表情吗？ 第456章 衷心感谢!传说级医生! “咳……” 王晟德咳嗽一声，这边痛苦边享受的表情的确是不太雅观，倒不是在乎约瑟夫等人的名声，关键是别传出临医的闲话。 比如什么“来了临医都会变成神经病”。 否则，世界各地的名医有了防备，收录图鉴就多了些许阻碍。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大夫，手术还顺利吗？” 不等王晟德、王平等人上前问候，家属就抢先一步充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颤抖的双手，神情紧张又恐惧。 “手术很顺利，清醒后转入icu检测、观察两天左右，没问题了就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许秋的话音刚落，几个家属就身子一软，眼眶里淌出热泪。 几人一人一只，紧紧地握住了许秋的手： “他才刚添了个二胎，要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 “医生，你救了我们家……我们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家属絮絮叨叨，话仿佛说不完，都祈福到许秋的儿子成龙女儿成凤去了。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许医生的孙辈都要被你们祝福完了，他昨晚才经历一场车祸，凌晨过来帮你们做手术，先让他回去休息休息。”王晟德走过来道。 “啊呀，我想起来了，昨晚车祸现场也有个医生，救了好多人，竟然也是您！”家属齐齐震惊。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秋也经历了车祸，他在现场就救过病人一次，如今赶来医院，又救了一次…… 一时间，家属心里五味杂陈，对许秋的感激难以用言语表达而出。 “恭喜您，获得病人的衷心感谢！” 随后响起的系统提示声，也证明了这一点。 许秋有些惊讶。 系统对于病人衷心感谢的评判标准非常非常高，重生以来，他一共就获得过两次。 上一次是如今在临医对面开共享厨房的沈妈、沈凝母女。 第二次是二尖瓣脱垂的妞妞，妞妞父母复杂的家庭关系，还有那位重情重义的风尘女子，至今都让急诊科众人感慨不已。 而这第三次，便是此刻了。 衷心感谢带来的系统奖励非常丰厚。 医术+5%、体力上限+10%、精力上限+10%，当然还有更为具体的加成，比如手术临场发挥能力等也有了小幅度提升。 可以说，每一次衷心感谢，都在让许秋朝着传说中的医生迈进一步。 …… 手术结束后不久，许秋并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去抢救室、icu这边转悠了一圈。 昨晚的车祸说大也大，一共直接波及了七辆车，一人当场死亡，十六人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反倒是始作俑者渣土车司机毫发无损，在这种工作车种面前，私家车脆得像纸一样。 “许医生！” “许医生来了，快帮忙看看这个！” icu这边，一见许秋，医生们精气神都足了几分，江主任更是抱着一份病历快步赶来。 “我刚想去那边找你看看，这个病人喝了敌百虫，胆碱酯酶一百八十多个单位！” 正常人的指标在4.3~10.5之间，已经超出了接近二十倍。 许秋扫了一眼抢救记录。 入院后意识不清、大汗淋漓、呕吐数次，大小便失禁。 送来临医后，立即给气管插管、洗胃导泻，后以“有机磷中毒”收入eicu，治疗措施三管齐下：给阿托品、呼吸机辅助通气及床旁血液灌流。 江主任神情凝重，“已经给了一千支阿托品了，病人的情况还是很糟糕，不过已经苏醒过来了。我们在考虑要不要阿托品减量。” “去看看。” 许秋来到病床前，扑面而来就是一股浓重的大蒜味，这是有机磷中毒的典型表现。 此外，由于有机磷和胆碱酯酶形成了磷酰化胆碱酯酶，导致病人胆碱酯酶活性受到抑制，失去分解乙酰胆碱的作用，从而致使组织中乙酰胆碱过量蓄积…… 结果就是副交感神经过度兴奋，交感神经和运动神经持续刺激，病人往往因为呼吸肌麻痹、呼吸衰竭而死。 所幸的是，病人送医及时，上了机械通气后，呼吸问题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用阿托品迅速减轻有机磷中毒导致的毒蕈碱样症状、烟碱样症状等。 “已经用了一千支阿托品了，病人的症状好转了很多，肌肉震颤这些几乎都消失了，要不要减量？”江主任问道。 许秋仔细做了个查体后，摇了摇头：“继续用药，维持至少两天。” 一千支阿托品，听起来可怕，但临床上抢救有机磷中毒，就是要堆量。 这种中毒很容易发生反跳，暂时的好转往往只是表象，一见病人各种症状消失，就迫不及待地减量，病人最后都会突然爆发各种神经中枢症状而死。 因此，一个有机磷中毒，耗尽一家医院的阿托品储量的情况，比比皆是。 一千支又能算什么，临床上甚至有记载，为了抢救一个有机磷中毒病人用光了一个小城市的医院药房的阿托品的先例。 即便是许秋，他前世抢救过的病人中，也有使用了上万毫克才救回来的。 教科书上的用法用量，在临床上有时候无济于事。 “病人是今天早上送来的？”许秋继续问道。 江主任道：“早上八点多，当时据他服药应该有半个多小时了。” “洗了几次胃？” “三次。” 许秋摇头：“太少了，做二十四小时洗胃，每半小时五百毫升冰盐水冲洗胃部。”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有机磷中毒，农村地区常见，临医这种城市三甲反而碰见得少。 因此，对这种病人，不论是王平，还是江主任等，经验都不算丰富，来了病人能救，但像许秋提出的这些细致化的特殊治疗，却有些一知半解了。 “我记得临床指南上，治疗有机磷中毒的病人，最重要的是减少胃肠吸收，核心就是洗胃和导泻了，不过我很少见有做二十四小时洗胃的。”王平觉得有些稀奇。 江主任想了想道：“关键应该不是二十四小时洗胃……” “嗯？不是吗？”王平有些惊讶。 第457章 顶级专家?不如基层医生! 他仔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冰盐水？” 许秋点头：“对，必须是冰盐水。” 许多书上都只简单点出了导泻、减少胃肠吸收，但只说了点皮毛。 具体到临床上，必须使用冰盐水或者是冰甘露醇，关键的在一个“冰”字，而且核心治疗作用也不是尽快排除毒物。 而是通过低温迅速封闭胃肠道血管！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无法通过盐水带出的、已经被组织吸收的一部分毒素，都能靠封闭血管的方式挽回。 有机磷中毒如今已经很少见，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些宝贵的经验。 “原来如此……“江主任和王平同时点头。 各种关于农药中毒的 教科书、临床指南何止是滞后，简直是错漏百出，真按照上边的去治疗，十个得死六七个。 “为什么，书上的内容就算滞后，也不至于错吧？”江麦不解。 约瑟夫等人也觉得奇怪，尽管他们不是中毒学相关专业的，但也接触过不少毒物导致心脏受累的病人…… 结果现在才知道，按照临床指南去治疗，反而会让能挽救的病人失去治疗机会？ 许秋摇摇头，“因为农药中毒不是主流学科，而且第一救治现场往往是不发达国家的农村地区，这些地方的医生没有话语权。” 话语权这东西，哪怕在医学界，也同样重要。 有经验的医生全部在基层，在村镇医院，这些人即便有着丰厚的经验，并且总结出一系列精准、确切的抢救措施，也没资格编写教材。 约瑟夫等人沉默了下去。 医学是一门经验学科，足够多的病人，就能养出一位位专家，论起农药中毒，他们这些来自大医院的顶级名医，还真不一定有乡村赤脚医生专业。 …… …… 此时，白云省千人大会堂。 庄严肃穆的会场上，傅清拍着桌子，熬了一夜的双眼满是血丝，声音镇定，不怒而威，却像是在宣判一份死诏书。 场下，众多代表都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表情相当凝重。 《关于禁止销售、生产、储存及使用肝安宁的决定》 这一份草案，几乎是彻底杀死了肝安宁在白云省的最后一丝空间。 此前，尽管许秋、陈院士、高沛安等人的干预，省内对肝安宁其实保持着非常暧昧的态度，既不提倡，但也没有全面禁止，算是睁只眼闭一只眼。 但，随着辉宁选择把战火引到许秋身上，这场商战的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许秋是谁？ 傅清亲自选定的白云省医学代表、白云省医疗领域形象，他更是担任着省内的科普、健康宣传工作！ 当然，这些都只是普通人能看到的。 对于傅清、卫健委主任、卫生厅厅长等人来说，许秋身上，是他们仕途的登天梯！ 只要保着许秋，哪怕他之后江郎才尽，凭借一个临海小血管，也足以给他们的政绩添上光彩的一笔！ 辉宁敢动这个人，相当于把白云省医疗领域的所有官员都给得罪了。 连带着也给了第一书记傅清一个响亮的巴掌。 辉宁敢用阴招，也不能怪他们降维打击了。 对方的确是一家世界药企，辉宁背后的母公司更是全球药业巨头，在普通人眼里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然而，对傅清等人来说，不过是一家稍微大点的作坊罢了。 虽然由于辉宁的总部在莓国，傅清没法动摇它的根本，但让它在白云省，甚至整个大夏步履维艰还是做得到的。 “肝安宁这些行为，已经触碰到民生的底线……这份草案，诸位没有异议吧？” 半个小时过后，傅清抬起头来，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 啪—— 啪—— 一位位代表举起手，投了同意票。 傅清见满会场的赞成，也不再耽搁时间，结束会议后立刻上了专车：“去临医，打电话约小许。” 发动轿车后，秘书也同时拨通了临医院长的电话。 傅清的专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车辆，这是给许秋的车子，车辆后座增加了特种防护，安全性比之前那辆普通轿车提升了不少。 不久后，两车抵达临医。 傅清踏入许秋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王晟德、王平等人站起身相迎，约瑟夫、诺亚、斋藤野等人瞥了一眼，也起身过来握了握手。 “各位坐。”不管到哪里，傅清的这一层身份，都能让他瞬间成为焦点和核心。 不过，仅限于许秋显露出存在感之前。 “傅书记。” 当许秋也站起来打招呼，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傅清身上的架子也一下子就消散了，仿佛一个普通的老人，慈祥地坐到了许秋对面：“小许，派去你那边的小同志说了，你昨晚又跑来救人了。你这身体年轻抗造，不过也要注意身体啊。” “好。” “还有，司机昨天做完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为了安全着想，你先用着我的司机……另外专车也帮你调配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可以跟我提。” “傅书记，就用着魏叔吧，他挺不错。” “行，他反正也是小伤，你既然想用他那就依你。” 傅清语气平易近人，聊了一会儿又提起房子的事情：“省里边奖励你的那套房，你一点都不积极啊。” 顿了顿，又笑了一声，道：“不过也是，马上临海小血管都要上市了，钱对于你来说就是账面上的数字，房子车子什么的都不值一提。” 王晟德等人站在后边，默默地看着絮絮叨叨的傅清。 要不是他们知道对方的身份，真以为是一个唠叨的邻家老头…… 寒暄了几分钟后，傅清终于进入了主题。 “有关肝安宁、辉宁的决议，省上面已经开完了紧急会议。”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辉宁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庞然大物。 哪怕是约瑟夫、诺亚等各领域的顶尖人才，同样不敢轻易与辉宁为敌。 但，钱在权面前，商在官面前，都只是乌合之众。 第458章 不可思议!比肩药企的药物研发能力! 约瑟夫等人心里震撼不已。 能让傅清这样的人礼遇有加，甚至不惜与辉宁为敌，许秋的个人魅力，或者说他身上的价值，实在是太巨大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傅清毒辣眼光的成分。 换成其他省的书记，敢不敢对许秋下重注，有没有这个魄力支持许秋，都是两个问题。 换言之，傅清当初选择留在白云省的决定，对他本身有没有好处还不能确定，但至少让许秋能够在白云省大展拳脚了。 毕竟下一个书记，到底是打压傅清任上冒出头的许秋，还是继续重视，都是两说。 “全面禁止肝安宁的通知，这两天省里就会发布，你个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提。”傅清道。 他专程来一趟，当然不只是为了传这么个消息。 更重要的，其实是他本人，以及白云省对他的赔罪。 一个堪比泰斗的人才，在白云省遭受生命威胁，不给对方一个交代，人才会寒心！ “这则通知，交给我来宣布？”许秋想了想，提出了这个请求。 “给你？”傅清没看明白许秋要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你出面的话，相当于是把你和辉宁的矛盾摆在台面上了，到时候恐怕会有更多的麻烦……不过我们肯定会尽快解决这一问题，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许秋摇了摇头：“傅书记，难道我不出面，辉宁就猜不到我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吗？” “这……”傅清沉默。 辉宁是横跨全球的大药企，对方在大夏扩张得好好的，却偏偏在白云省受阻，而且时机也刚好在许秋遭受生命威胁后，明眼人都能猜到原因。 许秋接着道：“而且，接下来我要研发新药，同时也会正式开始披露肝安宁的造假事件，早晚都会和辉宁势不两立。” 前面的对话，还在王晟德等人的预料之中。 但“研发新药”这四个字，立刻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表情充满了震惊。 “新药？！”王晟德声音都高了起来，脸上是忍俊不禁的笑容。 王平默默地低下了头。 貌似，也许，他是许秋的研究生导师？ 自己带的学生都快成医学界的扛把子人物了，他沾了沾光，混成了白云省的急救医学专家组组长，顺带着成了白云省肺栓塞学会的主任…… 结果，对方左手掏出个临海小血管，右手又摸出了“临海新药”。 这老师当的……王平甚至想叫许秋一声老师，还要考虑自己配不配当这个学生。 约瑟夫、诺亚等人则一脸不可置信。 “新药？研发新药？” 约瑟夫几乎要惊呼出声，沉稳如他此刻也觉得这件事情太荒唐了。 他是站在医学金字塔顶尖的人之一，因此更加了解，一款新药的诞生，究竟有多艰难。 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要研发新药！ 这东西，就不是人能完成的，必须得背靠医药巨头，用几亿美元，甚至几十亿美元的投入，花费七八年，乃至于十几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合成出一款新型药物。 而且，这还不是百分之百成功。 能有个一半的成功率，就已经非常乐观了。 比如肝安宁，这是辉宁压重注的药物，对标的就是肝癌靶向药索拉非尼，想要借此一举夺下肝病市场，结果很显然，肝安宁的疗效取得了巨大成功，但安全性却迎来了噩耗。 辉宁也曾经尝试过改良，然而经历了近两年的尝试，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一个新的药物比例。 结果就是辉宁绝望地发现，提高疗效的某些药物成分与比例，恰恰就是导致安全性降低的关键。 也即，现有的肝安宁，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再修改比例，安全性能的确能提升，但同时也会让疗效降低到无法接受的程度…… 连辉宁这样背靠全球第二医药巨头的药企，都承受不住一次新药研发的损失。 不强行让肝安宁上市，他们数十年的研究和十几亿的资金就会打水漂，辉宁将直面破产危机…… 为现在一个许秋，竟然敢说要研发新药！ 这种言论，如果不是许秋说出来，他们只觉得对方狂妄又无知。 然而即便是许秋，尽管有临海小血管珠玉在前，约瑟夫、诺亚等人依旧觉得天方夜谭。 更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当许秋说出这句话，办公室里的傅清、王晟德等人却全部兴奋了起来，表情也是深信不疑的样子…… 约瑟夫和诺亚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到底是临医这帮人有问题，还是我们有问题！ …… “既然如此，三天之内我会把禁售通知的决定书发给你，下个月一号，政策正式生效。” 傅清平静地开口，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省份对一家公司的态度。 甚至可以说，决定了辉宁在白云省生死。 许秋点点头：“好，临海小血管月底就正式量产了，我打算在剪彩仪式上宣布这则消息。” 傅清笑了笑道：“你的小血管是国家重点保护的创新型药械，地位非常高，再加上此前的造势，和它的历史地位，剪彩仪式的关注度恐怕是国民级的。” 当然，国民级三个字，光是凭借这些还不够。 傅清没有说的是，对于普通民众来说，他们更在乎的是许秋这小说男主角一般的相貌，以及过往创造的无数个奇迹。 选择这个关头公布，无疑将肝安宁推上风口浪尖。 傅清心里一沉。 这样做的话，许秋的人身安全又会受到不小的威胁，省里面得多给许秋提供一些保护了。 而且，得尽早磨灭辉宁动许秋的心思。 一个多小时后，傅清离开临医，一上车就对秘书道：“立刻约见辉宁白云省代表、大夏区总裁，备机，去天都的总部！” 许秋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拔除肝安宁这株毒瘤，同时全心全意地研发新药。 傅清则是帮他扫清路上的一切阻碍。 “对了，还有一个关键的事情……”傅清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掏出了电话。 第459章 传奇女医生，肝胆第一人! 肝安宁，一直是高沛安、陈院士的心腹大患。 辉宁大夏区总裁能让秘书打电话，高沛安也能交给秘书，但陈院士就得傅清亲自来联系了。 “陈院士……” 当把这几天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后，电话那头立刻安静了，显然陈院士从实验室出来，到了方便说话的地方。 “辉宁真是好大的胆子。”陈院士声音带着怒火。 “省内不会让小许白白受委屈，全面禁止肝安宁只是第一步，辉宁敢把商战上的下作手段用在小许身上，就要做好承受官方的打击与制裁。” 黑恶势力，向来是大夏剿灭的重点，辉宁这种全球企业的手里头本来就不干净，竟然还触碰到许秋这一底线。 陈院士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道：“天都这边，我也会积极交涉。既然许秋已经做好了揭露肝安宁临床试验造假的丑闻，同济、我的实验中心等都会全力配合，我也会尽量争取天都这边下一些政策。” “好，那就麻烦陈院士了。” 傅清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对陈院士想要影响天都的决策还是持消极态度。 天都是哪儿？ 整个大夏的核心！ 甚至可以说，它就是大夏官方的意志代表。 正因此，天都对任何行为、决策都极其谨慎、敏感，在盖棺定论之前，不会轻易站队。。 想让天都跟白云省一样全面禁止肝安宁，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哪怕有陈院士在其中游说、推动。 电话结束后，陈院士找了几个熟人，马不停蹄地前往卫健委、卫生厅等部门。 然而，他在学术界有着毋庸置疑的成就，对这些事情的理解却远远不如傅清，因此只得了个“我们会尽快调查，出台相关政策”的答复。 约等于“一边玩去”。 “他们当哄小孩呢？”陈院士气不打一处来。 “天都毕竟地位特殊，在肝安宁定性之前，不太可能支持任何一方。”另一位院士说道。 他们这几个，就属陈院士最沉迷学术，所以对官场上的事情不太了解。 “我总不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许秋他也算是我半个学生了，不为他讨个公道，我心里过意不去！” 陈院士这次也是真动怒了，平日里他很少和各种官员来往，今天为这事专门来拜访几位领导。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老陈，不然派莫琬去一趟？”好友建议道。 “莫琬？” 陈院士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莫琬是上一届代表大夏参加世界医学峰会的医生，研究方式是肝胆外科。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陈院士既聂笑之后，最得意的学生！ “聂笑……”想到这个名字，陈院士的脸色又立刻沉了下去。 “老陈，过去的事情就算了，那白眼狼在莓国不就没混出什么名堂，没了你的指导，他这些年都没音讯了。”好友安慰道。 其他几个院士对视一眼，都过来拍了拍陈院士的肩膀。 聂笑正是十年前那一届世界大赛的大夏代表。 同样是肝胆外科医生，同样是陈院士培养的学生，他的才华甚至超越了年轻时的陈院士，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就靠探索腹腔镜肝脏手术禁区——尾状叶切除术的新术式，斩获第十名。 在此之前，肝脏尾状叶由于位置特殊，显露极为困难，再加上周围解剖结构极其复杂、手术风险极高，一度被视为肝脏手术的无人区。 只是，在夺下世界第十后，聂笑选择留在了莓国。 这事让陈院士愤而决定不再带学生，直到碰到莫琬，才重新起了收弟子的心思。 而莫琬，本身也极具天赋，上一届的世界大赛正是她代表大夏出征，名次相比曾经的聂笑就差上了许多，排在二十名开外，但也是近些年才华最为突出的医生了。 也不知是陈院士发掘人才、开发人才潜力的能力很强，还是大夏有孵化肝胆外科医生的土壤，这几届的世界大赛参赛者基本都是肝胆外科背景出身。 包括如今已经内定的许秋，目前也在起底肝安宁的恶性，他本身又掌握了陈氏胰肠吻合法等一系列顶尖肝外术式，说十项全能也好，但总归也跟肝胆外科沾点边。 “让莫琬过去也好，近些年肝胆手术几乎没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她转而去研究医药领域，让她去许秋那边待一阵，也能在肝安宁的事情上帮一些忙。”陈院士点了点头。 “我觉得不妥，莫琬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让她屈居人下，怎么可能愿意。”这时，第三位院士摇了摇头。 陈院士沉默片刻，“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这个难题在他拨通莫琬的电话后，就荡然无存了。 “什么？去找许秋医生吗，老师我老早就想去见见许医生了！”莫琬的声音充满了韵味，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是想让你协助许秋处理肝安宁的事情……”陈院士强调了一句。 不成想莫琬那边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出发！” 听着电话那头急不可耐的语气，陈院士等人都沉默了。 “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顺利很多。”陈院士默默地看着挂断的电话，叮咚一声，莫琬已经发来了一张截图，是今晚飞往临医的机票。 “？？？” 几位院士好友深吸一口气：“老陈，你收的这个学生，心好像也飞走了……” 陈院士手机都快要捏碎了。 难道他这个德高望重、平易近人、医术高超的老院士，比不上一个帅气多金又才华横溢的年轻医生吗？ …… 莫琬的身份很高，不像高沛安，只能顶着“陈院士之徒”的名号，她早就靠出征世界赛，拿下了大夏肝胆外科年轻一辈第一人的赞誉。 自身三十岁就已经胜任教授，并且已经是同济附属医院的肝胆外科主任，虚职更是一大堆。 因此，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人的心思。 当莫琬向同济医院院长提交申请时，对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据说送去临医的人才，最后都不愿意回来了，他怎么可能让莫琬去这种危险的地方！ 第460章 财大气粗的临医! “喏，院长，我机票都订好了！”莫琬抱着胸，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同济院长眼睛一瞪：“退了，医院帮你报销。” 莫琬神秘地笑了笑：“院长啊，我记得您之前和我提过阜外，您不是很羡慕阜外坐拥临海小血管的特享权，每年啥也不干就能在百亿市场的利润里分一杯羹吗？” “是……是又怎么了？”同济院长突然有点不安的感觉。 莫琬轻轻地拍了拍桌子，身子前压，亮着眼睛道：“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许医生要研发新药，等我帮他拉下肝安宁，新药就会顶替上肝安宁打下来的民众基础…… 也就是说，许医生的新药不需要任何宣传，就能接盘肝安宁巨额宣传带来的广阔市场！ 这可比临海小血管赚钱多了！” 同济院长瞳孔大睁，他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地道：“这怎么可能……我是科研岗上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研发新药有多难，靠许秋一个人，就算背靠大夏几个顶尖国药厂，也不可能做到。” 莫琬战术性后撤，“院长，六毫米人工血管，在许医生之前，也是被迈柯维、泰尔茂等巨头认定为不可能突破的技术禁区！” “我……” “不要用常理来衡量许医生！不抓住这一次机会，我们同济这辈子都难跟许医生、和临医扯上关系，难道您要一直靠陈院士出卖交情？” “断然不行，陈院士已经为同济鞠躬尽瘁了……”院长赶紧摇头。 总是压榨老同志，终归不是大医院的作风。 “那不就是了，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啊，院长，不搏一把，怎么为同济创下不可磨灭的功绩？你也不想你退休以后，谈起对同济的贡献，全部是靠陈院士争取来的吧？” 莫琬这句话说到了同济院长的心坎儿上。 后者瞳孔缩了几下，最后深深地看了莫琬一眼。 果然和陈院士说的一样，莫琬除了心高气傲，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 明明他不想让莫琬去临医，但聊了这么十来分钟，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你放心，我的心永远属于同济！” 莫琬最后这话，终于让院长松了口。 …… 当晚。 随着陈院士专程给王晟德打来电话，临医这边特地派了王平迎接。 “这就是临医吗？” 莫琬望着眼前宏伟的建筑。 临医的外墙都是今年才重新粉刷的，一眼看去现代化十足。 不过，相比叫临医，这里更像是“许医生定点诊疗医院”。 临医的里里外外，都挂满了和许秋相关的东西。 院外的宣传墙，最显眼的地方是许秋的海报；临医大楼上，也有许秋的巨幅宣传报；还有led滚动宣传语，也播放着许秋取得过的一系列成就。 “果然，长得帅就是为所欲为。”莫琬轻轻地笑着。 照片里但凡换成其他人，这种风格的装修都不会正经，不像是医院，更像是青楼在展示头牌。 但，当许秋那张脸，配着手术服、白大褂出现在巨幅宣传海报上，临医的水平和逼格好像一下子就上去了。 什么同济啊，真不熟！ “这又是什么？” 进到急诊科，莫琬就被急诊科门口的公告栏给吸引了。 上面有两项极为显眼。 “许秋依赖度。” “疑难杂症榜。” 王平看了一眼，笑着解释道：“这个啊，具有临医特色的，用许秋作为衡量指标来制作的排行榜。” 所谓许秋依赖度，其实就是每个月向许秋求援的次数。 当然，只能算有效求援数。 即，只有病例的确属于疑难杂症，至少是何海这种新晋主任都无法判断时，向许秋求助后，才能算作一次有效求助。 依赖度榜单第一名，赫然就是缝合小王子王凡。 单月求助次数高达十七次，平均每两天一次。 作为惩罚，这个月需要多值三天夜班。 但同时也有奖励，奖金一千元。 急诊科这边并不否认向许秋求助，但也要鼓励医生们提高自身医术和诊疗能力，因此恩威并重，有奖有罚。 相比之下，另一个疑难杂症榜，则是纯粹的奖励。 每天的早交班中，只要是由许秋确认属于难以诊断的疾病，又被医生在不寻求许秋的帮助下独立诊出，就能加一分。 上个月的第一名是云梅，诊出疑难杂症十一例，奖金三千元。 “你们医院……发钱这么爽快的？”莫琬震惊了。 哪家医院不是想方设法地克扣绩效、奖金。 这一点在招牌的时候尤其明显。 很多医院为了吸引人才，都会标榜刚进医院就能有十到十五万左右的底薪。 实际上呢，这笔钱都是税前，而且把公积金也算了进去，并且这还有各种指标。 比如论文不达标扣钱、项目、门诊量、手术量不达标扣钱，科研成果影响因子不够也扣钱…… 最后一个月基本工资+奖金能到六千都算高了。 而且，许多三甲公立医院，行政岗的工资甚至比临床医生还要高，再加上行政岗权力极大的先天优势，临床医生不仅没钱，还被管得死死的。 有些医生被压榨惨了，都想着熬上副高就上门诊混日子，也不管主任和医院的大饼，就靠坐诊躺平。 然而这些天来又传来了噩耗，三甲医院准备取消门诊，很快副主任就要和凄惨的主治、住院医一样，每天值夜班、攒手术台数了。 但在临医，情况却截然不同！ 至少就目前莫琬看到的，临医的行政岗似乎没什么存在感，临床医生的权力大、收入也高，工作量是真大，但钱也是真的给，一点也不含糊！ 王平颇为自豪地道：“因为我们王院长他自己就是一线上来的，没这么多官僚主义，把心思放在了提升医院的整体医疗水平上。 另外，许秋也给临医提了不少意见，其中最关键的两条，就是放权、给钱。 行政岗只负责统筹规划大方向，具体细节，以及临床相关的各种手续，行政岗都没有资格干预，决策权握在临床医生手里！ 而且，我们医院不画大饼。 发了论文，发钱！ 值了夜班，发钱！ 以及在我们内部的榜首上位于前列，虽然有些榜单会惩罚多值夜班，但夜班加班费照给，还额外给奖金！” 第461章 大师级结肠代替术!外科界的珠穆朗玛峰! 莫琬听着这些叙述，快要流口水了。 这是大夏的医院？ 全天下医生的世外桃源啊！ 很多医院的主任想要开展各种新手术、引进各种设备、仪器，满脑子都是业绩，给手底下医生的都是大饼。 但临医，啥也不说，就两个字，发钱！ “我以前觉得，光靠许秋，临医即便能进入顶尖医院的行列，也绝对不可能撼动协和、华西他们的地位……但现在看来，或许你们真的有这个机会！”莫琬感慨不已。 医疗领域，在协和确定统治地位之前，都是增量市场。 那时大夏的医改前路一片迷雾，所有人都在摸索中前行，各种医院鱼龙混杂，有公立的，有私立的，甚至还有一大把医院是省与外国资本共同运营，非常混乱。 只要够快，那就能快速壮大！ 第一个拿到pet-ct，就有了宣传的热点，某家医院立刻就能成为病人眼中的顶尖医院，病人量自然源源不断。 又或者，第一个开展某台手术、某款国外进口药首批试点医院等，甭管好不好、实不实用，只要够快，就能迅速吃下增量市场里的蛋糕。 但，随着协和、华西、齐鲁以及曾经的湘雅四足鼎立，医疗领域也逐渐变成存量市场。 此时不是越快越大，而是越好越大。 近些年来，即便各种仪器接连被引进，但很少再有医院大肆宣传了。 没有人再争什么最快。 病人量就这么多，哪家医院的医生医术高、诊断能力强，才能吸引有限的病人。 临医如今这种发展趋势，短期内或许不见什么成效，但随着培养出来的医生逐渐成长起来、能脱离许秋之外独当一面后，临医将迎来飞速发展！ 而且， 这些人早就被临医这重临床、重个人能力、大方发钱的氛围给养刁了，其他医院再好，他们估计也不会离开。 “我能多待几天吗？”莫琬笑着道。 她心在同济，但身体总得要诚实一点。 “没问题，你不是想跟着许秋吗，明早他门诊，你可以去看看。”王平笑眯眯地道。 “正有此意！” …… 次日，早晨。 日常签到后，许秋瞥了一眼奖励： 《大师级结肠代替术》 “竟然是这个？” 在临医的影响力逐渐扩大后，许秋获得的奖励也越来越丰厚了。 而这一门结肠代替术，妥妥的四级手术。 而且，即便在四级手术中，也属于顶尖难度。 在外科界，这门手术还有一个美誉“珠穆朗玛峰级手术”。 因此可见其繁琐、困难程度。 当然，风险与收益并存，借助结肠代替术，临床上许多无法根治的疾病，都能得到解决。 比如食管癌+胃癌缠身。 如果是以往，两种癌症叠加，基本上已经宣判死刑了。 就算可以做手术，要同时切除癌变的胃和食管，病人从哪儿找替代这两个至关重要的消化结构？ 结肠代替术，解决的正是这类困局！ 结肠的先天优势非常明显，其容量大，也有足够的游离带血管肠断，移植代替胃部和食管，更容易成活，也能起到通过食物、容纳食糜的作用。 并且，结肠内有碱性分泌物，这可以极大限度地降低溃疡发生的概率，降低术后并发症的几率。 不过临床上掌握这一门手术的医生很少很少。 它的操作难度，堪比山峰中的珠穆朗玛峰。 就连让诺亚教授等人都惊叹不已的掌指再生术，每一根手指都有两根以上的指静脉、指动脉供血。 而结肠移植只有一根血管连接，一旦吻合失败，整段血管都会坏死！ 再加上吻合口非常多，每一个口子都极易发生吻合口瘘、移植结肠坏死坏死等并发症，死亡率很高。 当吸收完大师级结肠代替术的经验和肌肉记忆后，许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手术目录又增添一项……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模拟手术室，找假人练习了起来。 直到门诊开始，第一个病人进入诊室，他才从脑海的练习室回到现实。 “啪。” 进来的是一个俏丽的女人，刚坐下她就把手机反扣在了桌面上。 见到这一幕，小实习生施怜，以及更后边的莫琬，都神情一凝，眉头都皱起了几分。 只要是上过临床的医生，都很清楚这一举动代表什么。 正常人去医院，都会尽量避免与医院的一切接触，比如墙壁、栏杆，以及诊室内的桌子椅子等等。 而这位病人，一进来就把手机大大方方摆在桌面上，并且扣了过来，不是在录音还能是什么？ 莫琬眯了眯眼。 这类病人是最难缠的，因此医生一般有几种处理办法。 第一，以牙还牙。 有些病人的确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权益，但有更多病人会将医生的话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影响医生本人的名声是小，很有可能医院也会受到牵连。 因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医生往往会喊一个护士过来，让护士也举着手机拍摄就诊过程，以留下充足的证据。 不过这样做的话，医生的心态就发生变化了。 没有录音、录像的情况下，绝大多数医生都会在救人、治病的情况下，帮病人多省钱。 毕竟，开检查、拿药不会给医生带来什么提成，这部分灰色收入早就随着医改烟消云散了。 比如一个膝盖擦伤，医生瞥一眼确认没问题，检查检查伤口不深、没有碰到铁锈之类的东西，涂点碘酒，顶多再上点外用药就完事了，前后不会超过五十元。 但如果录音了…… 医生该考虑的，就是先保全自己。 目测是擦伤，还不够。 必须要拍个片子，再加一个ct，有了检查结果还不一定能百分之百确定，最好再打个破伤风，一个星期后再来复查确认是否康复，总共能花个上千元。 录音这事儿，其实也是患者自我保护的表现，但医院和医生被各种医闹吓怕了，这才让本该在同一条船上的两方陷入恶性循环。 说到底，还是极少数医闹者，毁坏了整个医疗环境。 这边，看到录音后，莫琬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准备将整个就诊过程记录下来。 但这时，坐在对面的女病人突然神色一遍，紧接着她慌忙低下头去。 第462章 仁心仁术 坐在正对面的许秋眉头微微一皱。 拥有着大师级气味气味分辨经验的他，嗅觉、感知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因此，空气中淡淡的氨臭味，一下子就钻入了他的鼻子。 与此同时，女病人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惊慌失措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秋没有什么表情，他起身从旁边的墙壁上取下了一件白大褂，盖住了女人的腿。 莫琬、施怜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眼前这个充满了警惕心的女病人突然就大变样了，她打开手机，关掉录音器，然后重新塞回兜里，支支吾吾道：“对不起。” “没事，你叫荀雨？就诊的原因就是这个？”许秋握着笔。 “是……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就是这两天，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生过孩子吗？” “没有，我连男朋友都还没有找过呢……” “家里人有类似的症状吗？” “也没有……” “……” 在莫琬、施怜震惊的目光中，问诊就这么毫无症状地开始了。 两人都满脸懵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进来的时候，这个女病人对许秋还极度不信任。 结果，许秋突然给她盖了个白大褂，然后对方就停止录音了。 接着又开始了病史询问…… 她们也没错过什么啊，病人什么时候说自己哪里不舒服，有什么症状了？！ “躺去检查床上吧，做几个检查。”许秋说着，准备戴手套。 荀雨脸色微变，直摇头道：“我还没有过男朋友，不能做妇科检查的！” 许秋表情极为淡定：“哦，不是妇科，是肛门。” “……” 荀雨脸都憋红了，道：“我不好意思，能不能不要做这些检查，直接给我开个ct、核磁什么的？” 许秋往回看了一眼，打算让施怜上。 结果注意到旁边还有个莫琬，顿时愣了一下：“你是谁？” 莫琬沉默。 她已经在诊室这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了，所以之前许秋压根没注意到她？！ 这一刻，莫琬心里有点受伤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道：“许医生，我是陈院士的学生，同济过来的，跟你学习几天。” “几天？” “……不太确定，可能几周，可能要更久一点。”莫琬差点哽住。 “学习几天”难道不是个虚词吗，约等于一段时间，没想到许秋竟然这么较真……果然是一位严谨的医生啊。 许秋扫了莫琬一眼，成熟端庄、天然一段风韵，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女医生。 “那你来给病人做肛门括约肌张力实验和肛门反射实验。”他当即决定把任务交给莫琬。 但荀雨依旧很抗拒，“医生，我怕，不要做这些检查好不好，直接给我做ct核磁！” 许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行，除了常规的血尿，再做一个超声和ct，拿了结果再来找我。” “好……医生，那这个凳子……”荀雨耳根又红了，神情纠结。 “不用管，去吧。”许秋头也没抬。 “还有白大褂……” “你一会儿先穿着，之后再还我。” “那我擦一擦……”荀雨说着，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包抽纸，在凳子上擦拭起来。 低低的道歉声传来：“对不起，我已经贴了卫生巾，但是量太大了……” “不用管，赶紧去做检查。”许秋催了一声。 荀雨这才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诊室。 施怜满头问号，生理期侧漏了，还是如何？ 她打算去叫下一个号时，许秋喊住了她：“换一个凳子。” 这时施怜才注意到，椅子上湿了一片，印出了一个屁股的形状，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尿骚味。 她立刻想通了之前的一切。 也明白为何荀雨突然放下了戒备。 在失禁这么尴尬的时候，能有一件宽大的白大褂遮掩，这一举动足以俘获任何人的信任！ 更别提许秋本身就很有个人魅力了。 莫琬一脸惊讶。 光是凭几个微表情、小动作，许秋就判断出对方失禁了？ 这就是自己老师陈院士口中常提到、这辈子都想收做学生，却经常觉得自己没资格教导的年轻医生？ 这一刻，她察觉到自己和许秋之间巨大的差距。 她还在掏手机拍摄，想着保全医生自身的时候，许秋已经用温和的善意、医者的仁心仁术，化解了与病人之间的互不信任与隔阂。 …… …… 结束一上午的门诊，莫琬心里对许秋的敬佩又深刻了几分。 半天的时间，接近一百名病人，这种问诊速度已经非常恐怖了，就连协和那边，医生半天的门诊量也只在七十左右。 而且，莫琬从施怜口中得知，一百多名病人还是许秋的日常…… 这还没完，在惊人的效率之下，每一例的诊断竟然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不论是医患之间的沟通，还是许秋选择的检查、下的诊断，都非常经得起推敲。 “莫姐姐，我们去吃饭吧。”施怜浅浅地笑了笑。 “就我们两吗，许医生不去？”莫琬朝许秋离去的方向望了望。 “老师吗？他一般不会去食堂吃饭的，急诊科的其他姐姐都给他在办公室备好饭了。” 莫琬侧目：“待遇这么好？” “一点都不好，老师他很少能吃一顿完整的饭。” 莫琬笑了笑，“当医生不都是这样，一顿饭得分三四次吃，有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餐。” 两人还没来得及离开急诊科，许秋就从办公室那边冲了出来，手里还抓着半个面包，就往抢救室那边匆匆赶去。 “老师！” 施怜赶紧跟了上去，“我也帮忙。” 许秋瞥了一眼，从白大褂里抓出一个面包递给施怜：“嗯。” “谢谢老师！” 施怜撕开包装，也一边走一边吃。 莫琬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上。 看来，不管地位多高、医术多强，只要还没有忘记从事医疗行业的初心，那作为医生，就不可能轻松得了。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这并非是歌功颂德的虚词，而是切切实实发生在每一家急诊科里的日常。 第463章 抢救风波 一路走来，莫琬有了全新的感受。 临医的医生都散发着一股斗志，一个个都跟拼命三郎似的，神情虽然疲倦，但眼睛却有光。 “许医生！” “四号抢救室的病人，一个小时前被锄头砸到右上腹，疼痛迅速波及全腹，性质是持续性钝痛，向右肩部放射……” 迎面过来接应的周华立刻汇报起情况。 莫琬越听越耳熟，这个病人……貌似刚好和她的专业知识撞上了？ …… 抢救室里，许秋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病人。 他的嘴唇干裂而苍白，黢黑的脸毫无血色，身下的床单被他的汗浸出了一个印子，表情则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 这一幕，让许秋想到了那位硬生生忍下肠癌骨质破坏疼痛的邱庆虎。 后来临医这边免费给他用了止痛药，结果，第一级的非甾体类抗炎药完全没用，第二阶段的弱阿片类药物如可待因也作用不大，直到上了最高阶段、对抗重度癌痛的强阿片吗啡，才堪堪让疼痛减轻了一些。 劳动人民仿佛生来就拥有着忍耐的特性，不管是邱庆虎，还是眼前的男人，极度的痛苦之下他们依旧不吭一声，只是死死地咬着牙，不给周围人添麻烦。 许秋走到近前，迅速查体。 病人姓罗，罗忠师。 刚触碰，许秋就感觉到罗忠师发冷的四肢，皮肤上还有大量细密的冷汗。 掀开衣服，病人的腹部往外膨隆，腹壁还依稀可见迂曲的静脉。 右上腹被锄头击打的部位，还有清晰可见的淤青和血肿。 最要命的是，病人腹部叩鼓音，移动性浊音阳性！ 移动性浊音阳性，意味着病人有腹水，而且通常液体量要大于一千毫升以上才能叩诊出来……再加上外伤的病史，极有可能是肝破裂导致的出血！ “准备穿刺。” 许秋话音落下的同时，消毒、戴手套一气呵成。 嗤—— 缓缓抽吸之下，针筒里升上来一管不凝血。 不凝血，通常代表着胸腔出血，正好验证了许秋之前的推测。 “应该是肝破裂了。”这时，莫琬有些跃跃欲试了。 万万没想到，刚来临医，就来了个撞在她专攻领域的病人，这不是正好给她大展拳脚的机会吗？ 她跟施怜不一样，她是大夏肝胆外科年轻一辈第一人，绝不是只会在许秋后边喊666的小实习生！ “立刻备血。” “准备腹腔穿刺、腹腔灌洗，叫床旁b超来，腹部ct加急。” “监测尿量、中心静脉压、血红蛋白及红细胞压积。” “通知手术室……” 肝破裂的病人，入院就要积极抗休克，完善各项检查后，就要做全麻下的腹部探查了。 肝脏体积大，质地脆弱，血运极其丰富，而且结构和功能复杂，因此具体的手术方案不可能单单凭几个影像报告就制定，必须要打开腹腔后，见到真实的腹腔情况时，才能再做决断。 …… 制定好肝破裂病人的抢救流程后，许秋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又被其他抢救室叫走。 中午刚刚发生了一次车祸，不算严重，但也足以让急诊科忙碌起来了。 “急诊观察室留观，另外静滴5%葡萄糖1000ml，静滴止血敏0.5g、止血芳酸0.1g，有条件的话再口服凝血酶2000u……” “这个病人赶紧做个床旁头颅正侧位x片，急查血常规、头部ct等，检查间隙给病人剃光头，随时准备做急诊颅内血肿清除。” 许秋的声音像是有魔力，每到一处，抢救室里其他医务人员的心立刻就安稳了。 一个中午就这么过去。 眨眼，下午的手术安排也来了。 许秋从云梅手里接过刚热好的饭盒，里边是子姜炒肉、红烧茄子和干爆鸡胗，都是适合大口吃的下饭菜，温度也正是能入口的温热。 他坐在护士站，急匆匆地吃了起来。 下午他还有三台手术，不出意外的话，等罗忠师的检查结果出来，他可能还得加一台急诊肝脏破裂修复术，一共四台。 肚子里没东西，撑不下去。 体力药剂虽然好，但这东西吃多了也有坏处，跟辟谷的仙人似的，哪有人间烟火带来的饱腹感满足。 “医生，我可找到你啦！” 就在这时，一个女病人从门诊楼那边过来了。 许秋抬头一看，正是上午的荀雨。 “结果出来了？” “嗯！” 荀雨已经换了一身新的衣服，身上是洗过澡后淡淡的香气。 许秋叹口气，对一个正是爱美年纪的女人来说，拥有这种毛病，对自信心的打击，远大于疾病带来的身体伤害。 “我看看。” 许秋腾出左手，接过单子。 尿常规上，尿比重、尿中红细胞、白细胞等都处于正常水平，意味着病人没有泌尿系感染。 而且，肾功检查中，血肌酐、尿素氮的水平竟然也正常。 接着许秋又看向泌尿系的ct和mru。 这些检查可以更加直观地显示肾脏皮质厚度、肾盂积水的形态改变，以及输尿管扩张程度等等。 然而，除了肾周轻微筋膜，提示可疑有炎症感染外，没有什么有意义的阳性表现。 而尿常规显然比ct更能表明是否感染，直接否定了肾周筋膜增厚的感染性病因。 “肾脏问题不大。” “输尿管也没有发现结石。” 听了许秋的话，云梅凑了过来，“许医生，又是一例罕见病吗？” “不一定。” 许秋放下单子，看了荀雨一样，往观察室那边走去。 云梅提醒道：“快跟上。” 荀雨赶紧追了上去。 观察室里，只剩下许秋和对方后，他才开口问道：“有没有接触过什么违禁药物？” “违禁……违禁药物？没有啊！” 许秋望着荀雨：“确定吗？” “什么是违禁药品……” “比如，笑气。” “没有没有，那都是毒品，我不可能碰那些东西的！” 许秋看荀雨不像是扯谎的样子，这才点了点头。 这类没有器质性病变的失禁，临床上多见于吸毒人群，荀雨不是这个病因的话，那诊断一下子又进入了死胡同。 第464章 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不过许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仔细地打量着荀雨。 病人之前没有做过手术，因此可以排除医源性因素，如脊柱手术、根治性盆腔手术等。 单从失禁这一点来说，可疑的疾病就太多了。 比如hinman综合征。 但是hinman综合征除了尿失禁外，最主要的特征其实是比尿急收缩时尿道括约肌也同时收缩，病人常常会有尿频、尿急的表现。 但根据荀雨的说法，她除了失禁以外，排尿习惯都是正常的，除了排尿次数少，没有其他异常。 因此，基本上不会是hinman综合征。 能引起神经系统受累的系统性红斑狼疮也能排除。 考虑了一圈后，许秋再次拿出了病人的检查报告。 输尿管没有问题、肾脏没有问题，病人本身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其他症状，那么……或许病因出在膀胱？ ct只能看出膀胱有没有肿瘤这些较明显的病变，而能让膀胱中储存的尿液不自主排除的病变有一部分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你不肯配合做肛门指检的话，那就再加一个电刺激脊椎反射检查，如何？”许秋问道。 “好。” 荀雨没有任何怀疑，不过犹豫了一下后，她低着头道：“医生，那个白大褂我放在家里洗了，等干了以后我再给你送过来。” “嗯，去检查吧……你家里人知道你来看病吗？” “不知道。” “最好还是通知家里人。” 许秋说完，就离开了观察室，又快速扒拉了两口饭，就往手术室那边赶去了。 荀雨则愣在了原地。 云梅进来叫她，见她表情有点不对劲，问道：“去做检查吧，许医生非常厉害，肯定能治好你。” 荀雨鼻子一酸，“医生，你说刚才那个男医生让我通知家里人……是不是意味着我是绝症啊！” 云梅沉默了一下。 许秋的每一项检查、每一个医嘱，都是有的放矢。 他让荀雨通知家里人，那估计这个病不会太乐观，最少都要做一个大手术了。 “不一定是绝症，你生病了总不能没人照顾吧，而且之后还要做检查，有家里人帮着你，也能方便很多。” “好像也是……那我叫我妈他们过来，陪着我去做检查。” “你放宽心，他可是许医生。” “我不知道什么许医生，但我能感觉到，他肯定是一个好医生！” …… 两台手术过后，肝破裂病人罗忠师的报告也送到了许秋手里。 腹部ct示：肝脏右叶内部密度不均，可见多条裂隙及囊状低密度区，沿肝后部及内缘分布，内呈混杂密度，肝脏外缘可见条带状高密度影。 诊断意见： 1.肝破裂； 2.肝周积血。 许秋问道：“下一台手术安排在什么时候。” “一个半小时后！” “嗯，那就插一条肝脏破裂修补术……家属来了没？” “都来了，您还在台上的时候，王主任已经和家属进行了术前谈话，手术同意书也签好了，随时可以手术。” “继续上台。” 许秋又扎进了刷手间，开始了术前的无菌准备。 肝脏破裂修复不同于其他手术。 没有太明确的手术方案，或者说，即便是制定了方案，也没什么用。 肝脏这块地方台复杂，而且破裂出血是迅速进展的，唯有进入腹腔后，亲眼看到肝脏，才能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判断、选择。 考验的是一个随机应变。 “你要做这台手术？” 王平得知消息后，赶了过来，也跟着刷起了手。 他后边还有个女医生，正是莫琬。 王平笑着道：“莫琬你应该认识了吧，陈院士的学生，在肝胆外科的造诣很深，这台手术本来是让她来做的。” 莫琬有些不情愿，道：“许医生，要不你让给我，施怜说你今天下午本来就有三台手术，这台你就歇着？” 她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机会，势必要在急诊科扬名立万啊！ 肝脏破裂修复手术并不简单，由于肝内组织极其脆弱，因此说是修复术，实际上修复过程中却极容易对肝脏造成二次损伤。 莫琬自己也主刀过好几台，修复时缝线切割肝脏的情况难以避免，但她创新了术式，把切割问题的影响降低到了最小，另外也尽可能地规避了缝合不严、遗留残腔等缺陷。 “我对肝脏修复很有心得的，业内的损伤分数基本在4~5分，但我能降低到2分左右！”莫琬争取道。 王平心里一惊。 两分？！ 尽管他主要是搞肺部急症的，但有时候手术触及到肺下界时，病人健康的肝脏都容易损伤。 更何况，罗忠师的肝脏还是已经破裂了的，从腹部ct的表现来看，恐怕破裂程度还很大，肝右叶的s7段裂成了好几块，质地更加脆弱。 能把损伤分数控制在平均水平的二分之一，已经足以证明莫琬医术的精湛。 王平也看向许秋，说实话，他有点想见识见识莫琬的技术。 这可是陈院士既聂笑之后最器重的弟子，上一届世界大赛也取得了不算差的成绩，尽管总排名在二十名开外，但光论肝胆外科领域来说，排全球第三！ “两分？” 许秋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太高了，病人破裂很严重、深度休克，再来个这么大的损伤，预后会差很多。” “大？！” 莫琬和王平同时瞪大了眼睛。 两分已经算是业内顶尖水平了，许秋竟然还嫌弃？！ “怎么可能！”莫琬不可置信地道。 王平在短暂的震惊后，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 他看看许秋，又看了看不服气的莫琬，有些幸灾乐祸。 这台手术过后，可能又要有一位天才医生失去梦想。 临医又得多一个死忠医生。 “我不信……”莫琬不住地摇头。 等到了手术台上，她还是一脸怀疑。 肝脏的脆性摆在那儿，修复时又必须用到缝线，细小的缝线对其他组织来说不会造成影响，但却会把肝脏切开！ 许秋既然觉得两分太高，莫非…… 他有办法不用缝线，就把破碎的肝脏给修复成功？！ “这更加不可能！”莫琬疯狂摇脑袋。 第465章 双血供阻断，不可思议的操作! “出血性休克、顽固性低血压，如此快速的失血，很有可能也有脾脏的复合性损伤……” 莫琬脸色非常严肃，这种病人，死亡率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尽管许秋在病人入院的第一时间就经中心静脉快速输入乳酸林格液，但罗忠师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许秋觉得损伤达到两分不可接受，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许秋擅长的不是陈氏胰肠吻合吗，什么时候做到肝脏修补上来了？ …… 手术室里，麻醉组额头上渗出一滴汗：“许医生，血压还是升不上去！” 血压低，说明病人体内仍有大量活动性出血。 不把血压升上去的话，强行做手术，会导致心脑血供过度减少，进而引起脑组织的死亡，造成不可逆转的毁灭性后果。 “继续，加快输血速度。”许秋瞥了一眼生命监护仪，立刻说道。 护士闻言，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双手捏着血袋，用力挤压了起来。 汩汩—— 三条输液通道的速度都到了病人身体能承受的极限，罗忠师的血压也开始缓缓地抬升。 然而，三袋血输完后，六百毫升的血液进入罗忠师的血管，他的血压又突然掉了下去。 许秋见状，平稳而冷静的声音立刻落下：“准备手术。” 手术室众人立刻严肃以待。 锃—— 手术刀被许秋稳稳握住，他轻轻地划开了病人左侧第五肋间的皮肤。 既然血压稳不住，那只能边抗休克，边进行抢救手术！ 莫琬一脸不可置信。 肝破裂修补就已经够难了，还要在抗休克的情况下进行，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回应她的是利落的开胸。 铛铛铛—— 手术室的动静越来越大，骨科特有的屠宰场画风让无影灯下的许秋都平添了一分冷酷。 病人的胸部被打开，止血钳、弯钩等各种器械齐上，不一会儿，主动脉血流就被阻断了。 滴滴滴—— 短暂的等待后，麻醉医师惊喜的声音响起：“血压回升了！” 许秋立刻换刀：“开腹。” 膈上阻断主动脉，是术中提升血压、防止心脑缺血缺氧最有效、但也最危险的操作。 即便是许秋，也不敢含糊，必须立刻找到腹部的活动性出血点，止血后赶紧恢复主动脉血流。 嗤—— 许秋做的是标准的右侧缘下短斜切口，一道伤口从剑突下划开，一直延伸到右腋前线，一条s形的细密血线出现在病人的右上腹。 “吸引器。” “纱布。” 迅速入腹后，许秋迅速组织助手吸除积血和血块。 然而，刚刚把腹腔内的血池吸出，很快又有新鲜的血液涌出。 莫琬脸色微变：“出血速度还是很快！” 许秋淡淡地瞥了一眼：“阻断带。” 接着，他控制住了肝动脉和门静脉。 肝脏由门静脉和肝动脉双重供血，阻断这两条血管，就算肝脏成了筛子，也不会再漏一滴血。 当然，这种止血只是暂时的，也叫做间歇式阻断法，每十五分钟左右就必须松解一次，恢复五分钟左右的血供再进行第二次阻断。 否则血还没止住，肝脏已经没了。 莫琬心里忐忑，她默默地深吸一口气。 阻断主动脉，现在又阻断肝动脉、门静脉，真的有医生能驾驭这台手术？ 下一刻，许秋的手突然探入了腹腔，双手按在了肝脏上。 此时的肝脏，左外叶的膈面、脏面都能看到不少肝组织碎片，肝右叶的伤势最为明显，红褐色柔软的正常肝组织上，零零散散地挂着几块灰色的肉团，那是已经碎开的s7段。 按理说，这种肝脏都需要尽可能减少触碰的刺激，然而谁也想不到，许秋竟然直接上手了。 莫琬神色慌张，她正要叫停，却发现手术室其他人都是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 “要来了吗？”王平颇为兴奋。 施怜期待地道：“又能看到徒手止血法了，光是老师这一门操作，都够我学一辈子了。” 莫琬：？？？ 什么东西，徒手止血？ 这可是脆弱的肝脏！ 力度稍微大一点，病人本就伤痕累累的肝脏，甚至都能被捏碎！ “成功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莫琬惊愕地看向术区，明亮的灯光下，胸腔内一下子就洁净了，用纱布一擦，只有浅浅一些血痕，活动性出血已经完全被止住。 再看肝脏，许秋的双手以一种夸张的姿态遏住了几个部位。 “松开。” 许秋话音刚落，王平那边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阻断带。 轰—— 高压的血液失去阻碍，瞬间从双重血供涌入肝脏，许秋的手指也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的搏动。 然而，几十秒过去，血液已经把整个肝脏灌洗了几轮，胸腔内也不见一颗新的血点。 “真的……成功了？”莫琬表情震撼。 这比电凝刀还要管用吧！ “纱垫压迫。” 五分钟的时间，出血点被精准定位，止血方式也从极端的阻断，变成了压迫截断。 这一步又让莫琬沉默了。 临床上，阻断双血供，不只是为了止血。 更重要的，其实是外科医生为了降低手术风险。 毕竟，如果手术失误了，一根血流涌动的血管，和一根干瘪的、被阻断了的血管，两者造成的后果显而易见。 但这一切似乎不在许秋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事实也证明，什么操作失误、手术风险，都压根不存在。 一般的临床医生，需要反复松解阻断带三四次、总共一个小时左右，才有可能完成肝脏的修补。 但在许秋这里，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 他快速地清除着裂口处的凝血块和失活肝组织， 与此同时，脑中也勾勒出肝脏修补术的具体脉络。 一块块尚有活性的肝组织，在他的眼前仿佛被重组，细密如蜘蛛网一般的缝线将其连接、整合，打上一个个补丁，又返还给病人。 “呼。” 莫琬看得眼睛都不敢眨。 她此刻终于明白，为何许秋敢毫不犹豫地阻断，又能轻松地松解……因为速度太快了！ 快到根本不需要考虑阻断带来的损伤，就能提前结束手术！ “接下来呢，肝脏切割怎么解决？”莫琬突然期待起来。 第466章 大万能，大四喜，感染的最后防线! “凝胶海绵。”这时，许秋开口。 莫琬一愣。 凝胶海绵？ 这东西不是口腔科常用的材料吗，拔牙后需要在牙槽窝内放置止血材料，用的就是凝胶海绵。 肝脏修补术……需要用上这个？ 在她无法理解的目光中，只见许秋取出十号丝线，于缝线的两端穿过凝胶海绵，很快，一条被柔软的海绵裹着的细线被当成制备成功。 这一幕让王平在内的临医医生觉得无比熟悉。 当时那个脑袋里捅了一根钢筋的罪犯，也是许秋提出了用安全套裹住钢筋，最后才成功取出。 如今故技重施，只是包裹的东西变成了细如发丝的缝线。 “这样真的行？！”莫琬感到无法理解。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凝胶海绵是可溶的，能被人体吸收，而且已经被证明无害，理论上还真的能用在肝脏修补上！ 许秋的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 裹着保护膜的缝线在破碎的肝组织中国穿梭，连同着创缘和肝被膜一起做间断缝合。 每一处缝线，都精准地穿过了裂口底部，完美避免了死腔的产生。 较深的肝裂伤，即便是有凝胶海绵保护，依旧没法直接缝合，许秋索性就在创缘一点五厘米的地方做了个平行的褥式缝合，接着在褥式缝合外侧间断缝合，再将伤口对拢。 这一步步，让莫琬瞠目结舌。 凝胶海绵避免了肝脏切割…… 褥式缝合+间断对拢，又解决了深部肝裂伤的困局…… 这是来做手术的？ 这是解决现有术式的难题的吧！ “难怪你会嫌弃我！”莫琬声音都在颤抖。 以许秋的手术能力，两分的损伤分数简直是在侮辱他！ …… “手术结束，手术用时，二十七分钟。” 这个速度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一个多小时的手术，被许秋缩短到半小时不到。 肝修补、脾修补，两大手术都做得行云流水。 原本还要格外注意的主动脉阻断带来的损伤，也因为手术太快结束，早早地就恢复了血流，没有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更别提术中的一个个创新的操作了。 “病人的肝损伤比较严重，术后发生休克的概率比较高，术后四十八小时内，继续抗休克治疗。” “二十四小时监测血钾、钠、氯和co2结合力等，及时补充足量的水和电解质。” “另外，肝脏破碎后，凝血酶和七因子会降低百分之四十左右，病人会有出血倾向，术后给新鲜血液和维生素k联合补液……” 许秋的交代细致入微，最后又交代了抗生素用药：“常规的广谱覆盖，mepm+vcm+clid。” 也即美罗培南联合万古霉素、联合盐酸克林霉素。 这是临床上最常使用的抗生素组合。 出了手术室后，施怜按捺不住好奇，想了想道：“老师，书上说，对这种病人，用的不该是大万能方案吗？” “大万能？” 要不是许秋去年考过研，把教科书都看了一遍，还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摇了摇头，道：“已经过时了，大万能是二十几年前的方案。” 这也是医学教材最受诟病的一点。 最新版的教材是前两年才修订的，然而却依旧收录着二十多年前的临床经验，放到现在依旧能用，只是早就不复当时的无敌之姿了。 二十年前，大扶康+万古霉素+泰能的“大万能”方案一经问世，惊为天人。 三者可以互相补充，且各有针对性的感染菌，大万能一起上能够同时覆盖真菌、革兰氏阳性菌、革兰氏阴性菌，也算是感染科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只是如今，随着抗生素不断迭代，新的药品涌现，如今的临床上，已经有了更强大的感染防线。 像什么抗生素大包围，比大万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而如今临床，站在抗感染治疗顶尖的，则是大四喜疗法。 即泰能联合利奈唑胺，联合莫西沙星，联合氟康唑。 不过，临医目前还没有开展过一例用过大四喜的病人，这类患者一般都非常严重，基本上都撑不到用大四喜，就已经被icu宣布噩耗，被家里人带回家准备吃席了。 “竟然是这样……”施怜点点头，跟着老师就是好啊，随口一句话就能让她受用很久。 “行了，接下来也没你什么事，要考研的话去准备考研，想实习也可以继续跟我上手术。”许秋道。 “我保研本校啦，我要继续跟着您！” “哦。” 许秋有些意外。 今年的专业第一，竟然选择了保研本校？ 临海大学医学院不算强，也就在白云省有点求职优势，出了省，在南部都不好使。 因此，往年有保研名额的，基本上都去天都、魔都这些地方深造，有去协和的，也有华西的，复旦、中山大学也有一大堆。 这种现象并不只发生在临海大学。 全球几乎所有的医学院，都是向顶尖医学院输送人才、新鲜血液的后备库，最顶尖的那一批医学生最终都去了顶尖的医学院，而从顶尖医学院中走出的人又成为了顶尖医院的医生…… 这是一个无法打破的循环，也将进一步加剧医疗领域的马太效应。 但似乎，临海大学医学院已经从循环中脱离了出来，靠着许秋一人，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来临医。 “还有谁保研本校了？”许秋问了一句。 “可多了，今年专业前十，有七个都放弃了外校的保研，而且之前学校做过调查，今年想要报考本校的人足足有百分之六十七，以前都只有百分之四十左右！” 莫琬默默地跟在后面。 说实话，如果她站在施怜这个位置上，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临医。 见过了许秋的手术，再看其他医生，简直像是宰猪的…… “怎么样，我们许医生的手术水平还可以吧？”王平快走两步，笑呵呵地跟莫琬聊了起来。 莫琬望着许秋的背影：“何止还可以，简直是666啊！” 万万没想到，短短的几个小时，她就从一个鄙视施怜只会喊666的人，变成了那个666喊得最大声的人！ 第467章 陈院士，我对不起你 着实是在许秋面前，生不起一点竞争的心思。 肝脏修补，算得上是一台历史悠久的老手术了，该改良的、能精进的，早就在漫长的临床应用中，得到了发掘与完善。 然而谁能想到，许秋却在这样一门早已成熟的手术上，做出了花。 而且不是徒有其表的改进，而是切切实实地解决了肝脏切割的缺陷，并且给某些损伤提供了新的缝合方案。 莫琬此时终于明白，为何传言要内定许秋当下一届世界大赛的参赛者了。 就算没有内定，今年莫琬也会推荐许秋！ …… 最后一台手术结束后，已经是傍晚的七点多钟。 许秋看了眼表，“时间还早，去肝胆外科那边看看。” 莫琬纳闷：“看那个罗忠师吗？这会儿他应该还在icu监护吧。” 施怜摇头道：“不是的，掌指再生术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个病人就在肝胆外科接受护理。” “咦，手外科的怎么跑肝胆外科去了？” “说来话长……” 施怜简单地讲了讲邱庆虎和房雯雯的事情。 莫琬心里堵了堵，“怎么夫妻两都得癌症了啊，而且，丈夫的这个肠癌，已经发生扩散了，就算放化疗也活不长了，就是不知道妻子这个肝癌转移没，不然还可以请我老师过来看看。” 施怜顿时有些不服气：“我老师就在这里，他看看就知道了。” “喂喂喂，我承认许医生很厉害，但我老师是陈院士，国内肝胆外科的奠基人，肝癌切除术的集大成者啊！” 施怜摇摇头，望着许秋道：“老师，我觉得你比陈院士厉害！” “有精力的话，晚上再跟几台手术。” “哦……” 施怜赶紧不说话了。 莫琬看着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 赶往肝胆外科的路上，莫琬又震惊了一把。 “你们这里，副主任、主任上这么多台手术？” 许秋脚步匆匆：“不应该吗？” “不应该。不……理论上是应该的，但……很少有能做到这一点的医生……” 莫琬虽然只会喊666，但这是在许秋面前。 从许秋的光环下离开后，她的光环也非常耀眼，肝胆外科年轻一辈第一人是实至名归的。 因此，她去过很多医院学习、交流。 有很多甚至是复旦排行榜前列的顶尖三甲。 然而，在这些医院里是什么样一幅场景？ 副主任、主任等高级职称的医生，每天都忙着开会、搞各种和临床不太沾边的项目，留给手术的时间就不多了。 因此，高级职称医生反而做短平快的手术，一天十几台堆上去，数量看着恐怖，但实际上甚至还不如许秋下午一台大手术。 连手术都如此敷衍，术前谈话、查房等，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但临医却不同。 包括许秋在内的所有副主任、主任，都是实实在在地开展高难度大手术，而且谈话基本都是主刀进行的，不会随意下派给下级医生。 说起住院、主治等下级，就更加不堪入目了。 都说医生越老越吃香，这句话当然是对的。 但，蛋糕就这么大，高级职称的医生拿得多了，总量不可能多，自然是从下级医生那边剥夺。 因而，所谓的越来越吃香，实质上是建立在规培、住院、主治医生等人的苦海之上的。 副主任、主任等沉迷于简单临床，那么更多的临床工作就压在了下级医生身上，这些小卒子还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科研、基金等方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快速升职，成为吃香的那一批人。 但临医却仿佛隔绝于整个大夏医疗体制之外。 这里的医生也累，甚至可能比其他地方更加累。 但是，医生们在这里，却能真真正正当一个医生。 而不是卷科研、卷基金，卷各种乱七八糟的指标，最后不伦不类。 “许医生，我有点羡慕你们医院了。”莫琬由衷地道。 这一次许秋倒是提了几分警惕。 莫琬是陈院士的学生，更是同济的招牌，抢自家人的人，那太不厚道了。 “对不起，临医暂时不招人了。”许秋平静地道。 莫琬：？？？ 我只是感慨临医制度的优越，没说要来你们医院啊！ 这几秒钟里，你是做了什么思想斗争？！ “不招人，我来你也不招吗？”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莫琬的逆反心理。 她本来就是个骄傲的人，然而之前的手术被许秋嫌弃，现在又被亲口拒收……虽然她有点加入临医的心思都没有，但她偏要证明给许秋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进临医！ 许秋一见莫琬的表情，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 跟这种傲骨铮铮的人交谈，必须说反话。 他沉默了片刻，道：“行，招人。” 莫琬差点气得哭出来，“你是不是当我小孩子，你还在敷衍我！” 许秋皱眉：“我的语气，这么容易听出来吗？” 施怜咽了咽口水，“老师，你真的不太适合骗人，连我都听出来你刚才是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哦，不好意思。” 许秋恢复了冷冷的表情。 不得不说，帅真的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看到这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脸，莫琬都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大声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道：“我才不在乎你说的这些话，改天我问问王院长，看看我这水平，到底能不能让你们临医破例再招一个。” 许秋默默地叹了口气。 陈院士，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 …… 肝胆外科，邱庆虎的恢复依旧好于预期，如今他已经能进行一些最基本的日常活动，也开始了户外康复训练。 而他也将作为明日正式开启临医掌指再生术进修项目的吉祥物，向学术界展示这一门手术的优越性，进一步扩大该术的影响力。 “我能看看这个房雯雯的病历吗？”莫琬对妻子的肝癌更感兴趣。 “你跟着施怜去就好。” 许秋说完，往办公室赶去。 他还得看看今天那位尿失禁女病人的检查报告。 对方的情况很特殊，如果是自己猜测的没错的话，这病可就麻烦了。 第468章 罕见!无法根治的疾病! 之前做的泌尿系ct、mru，还有几个常见的实验室检查，都没有明显的异常。 上游的肾脏没什么问题，下行的输尿管也不见结石等阳性症状，因而许秋把目标锁定在了膀胱。 而这次，新做的电刺激脊椎反射，终于发现了问题。 检查显示，荀雨膀胱和尿道的脊髓反射弧神经并不完整，下运动神经元发生了病变，逼尿肌无反射，这才致使膀胱失去了基本的储尿、排尿功能。 许秋赶紧到了荀雨的病房，此时她的父母已经赶过来了，是两位举止得体的老人，看样子应该是附近大学的教授。 “许医生！” 荀父显然是认识许秋的，原本忧愁的脸一下子就绽开了笑容：“是您给小女治病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荀母有些惊讶，自家老伴是个古板的老头，对外人警惕心很高，怎么见到这医生的第一眼就松了一大口气？ “医生，你来啦！”荀雨也十分高兴。 荀母再次不解，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她是了解的，自从疼她的奶奶因为医生的一次漏诊故去过后，她对所有医生都充满了敌意，非到万不得已不会来医院。 怎么连她也这么信任这个许医生？ “嗯，我再做几个检查。” 许秋拉上屏风，戴好手套，接着在荀雨盆腔前部、下腹部的位置轻轻地按压起来。 “不，不要！”荀雨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脸上迅速飞过一抹霞红。 许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淡定地继续问道：“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我，我又那样了……”荀雨目光躲闪。 “平时有没有尿意？” “有的吧，怎么会没有。” “什么叫有的吧？” “就是……我不是有这个毛病嘛，所以我都不敢等到有的时候才去，都是隔个十几分钟，半小时，不管想不想，我都会去厕所，这样的话就算又犯病了，量也不会太大。” 许秋摘下手套，这次总算是破案了。 即便是他，在碰到病人时，问诊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譬如，尿意。 当时他也进行了常规的问诊，只是从荀雨口中得知了排尿习惯和以前没有明显变化，也没有尿急、尿意频繁等表现。 然而重点却正好在一个尿意！ 她以为是自己规律排尿，因而很少产生尿意，这才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个信息。 事实上，她早就就失去了膀胱膨胀的感觉，根本感受不到尿意！ “看，看出来是什么病了吗？”荀雨把被子一拉，盖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许秋点点头：“神经源性膀胱。” “这是什么病？”荀雨的父母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脸色微微变化。 不过，神经、膀胱，听起来都不是什么生僻词，应该不会太严重。 但许秋接下来的话让三人齐齐变色。 “这种病的话，目前无法根治。” “啊？！” 荀雨的脸立刻就白了，她感觉世界一下子灰暗了下去，手脚冰凉、浑身发软，如果今后都要垫着厚厚的纸尿布，时时刻刻担心失禁，这样的生活……还不如来个癌症，起码死得痛快！ 死不了，治不好，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人的病，才最让人感到绝望。 许秋也有些无奈。 神经源性膀胱，是一种中枢或周围神经系统受到损害，从而引起的膀胱尿道功能障碍，尿不畅、尿潴留，或者尿失禁，都可能是其症状。 国际社会对它没有统一的分型，但大致也能根据发病部位，笼统地归纳为上运动神经元病变的逼尿肌反射亢进，以及下运动神经元病变的逼尿肌无反射。 发病机制的话就太多太杂了，中枢神经方面的，如脑血管意外、颅脑肿瘤、共济失调以及少见的多发性硬化等； 外周神经也能由糖尿病、酗酒也药物滥用等引起。 当然，临床上也多见并发于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的病人，也即艾滋病患者。 医学本就是经验学科，能找到真相的疾病太少太少，人类对神经源性膀胱发生机制的研究，依旧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真的治不好吗？” 在沉默了几分钟后，荀父的声音像是一瞬苍老，他原本闪烁着神采的目光，此刻也逐渐黯淡。 “神经源性膀胱的治疗，主要目的是保护上尿路的功能，防止发生肾盂肾炎、肾积水或者引发慢性肾衰等……目前的好消息是，病人没有泌尿系感染，上尿路也没有受到明显损害。” 临床上常用的办法，其实和荀雨之前的做法差不多，就是间歇性导尿，这可以有效治疗神经肌肉排尿功能障碍，同时避免长期带尿道管的痛苦，也避免了耻骨上膀胱造瘘。 国际社会也曾经提出过药物治疗的方法。 如服用治疗逼尿肌无力的药物，如m受体激动剂，或者是想办法降低膀胱出口阻力，如服用a受体阻滞剂，甚至还有用去氨加压素直接减少尿液生成——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造成问题的麻烦。 当然，这些措施都不够彻底，如间歇性导尿或药物治疗，事实上都只能降低尿路并发症，一定程度上提高膀胱顺应性和容量，无法触及疾病的本质。 不幸的是，荀雨还是下运动神经元类型的神经源性膀胱…… 医学界这些年已经研究出了封闭疗法，其可以显着减少残余尿量，使得病人的排尿障碍明显好转，一次治疗就能维持数月至一年之久，定期封闭基本上和正常人无异。 然而问题在于，封闭疗法只适用于上运动神经元病变，也就是逼尿肌反射亢进的分型，而荀雨恰恰是无反射的那一型。 “先试试非手术治疗。”许秋道。 荀雨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吸着鼻子，一下下地擦着眼睛，抬起头来问道：“如果不行呢，我要怎么办？” “那就只能考虑做手术了。” “手术……医生你不是说那个肌肉没有反射了，手术是不是要换一个有反射的肌肉？” 许秋摇摇头。 第469章 许医生能救我吗?救不了! 还是之前的问题，国际社会对神经源性膀胱的治疗，并没有统一的指南。 临床上倒是有一大堆的术式。 比如重建储尿功能的“膀胱扩大术”“尿道吊带术”“人工尿道括约肌植入术”； 重建排尿功能的手术，以及兼顾储尿和排尿功能障碍的联合术式。 但问题是，这些手术的难度都非常高，而且疗效并没有循证医学的证据，只在少数国家、少数病人身上开展，并没有严格的数据支撑。 国内最常用的其实还是尿道改道术，简单点说，就是在耻骨上膀胱造一个瘘口，以后就通过腹部的这根导管排出尿液。 “那……那我还不如死了！”荀雨面如死灰。 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来说，往后终生都要在腹部插一根管子，另一头连接着尿袋……她不敢想象这个场面，这跟不治疗、随时尿失禁又有什么分别？ “先治疗着看看，兴许吃药有用呢？”荀父开口了，荀母则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轻声抚慰着。 而屏风外，另一个病床则传来欢笑声，他们经过一周的治疗已然康复，今天正好是出院的日子。 看到许秋从屏风外走出，准备离院时，眼尖的病人认出了许秋，立刻高兴地追了上去：“许医生，许医生！” 许秋在门口停下脚步。 这个病人是王凡送过来的，一例“有效求助”，的确是难以诊断的疾病。 对方以胸闷、乏力、偶有咽喉部不适入院，胸部ct发现左下肺有混合磨玻璃结节。 之前的几家医院都给了“随访”的建议。 不少医生都认为病人口述的“胸闷气短”是心理作用。 毕竟，直径12x9mm的混合磨玻璃结节虽然比较大，但危险分度还算是中危以下，没什么治疗的意义，有可能是有一点小感染，隔一段时间就自愈了。 后续转诊的医院，则相继给了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片、头孢克洛胶囊等，但病人的症状依旧没有减轻，甚至还多了“呼吸不畅”。 之后，病人就来到了临医。 许秋考虑到对方肺结节抗炎治疗无效，行ct复查，这次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影像诊断：左肺下叶背段近胸膜下混杂密度磨玻璃结节，ct平均值约-429hu，其中实性成分ct值约-355hu，可见两支引流血管。 许秋看到这个影像意见的第一时间，脑子里就浮现出了早期肺癌，微浸润性腺癌至浸润性腺癌，立刻决定手术治疗。 术后病理分析，给出的诊断是粘液腺瘤。 但许秋看过报告之后推翻了这个结论，认定是ba瘤。 这种瘤很容易与粘液腺瘤、腺泡型腺癌等恶性肿瘤混淆，最终靠连续的 p63、p40、ck5 \/6 阳性的基底细胞层，确认了许秋的诊断正确…… 这场波折的，由不起眼的“胸闷”引发的疾病，才落下帷幕。 病人兴高采烈：“许医生您真是神医啊，我这个病在白云省兜兜转转了不下十家医院，在你这里治了一周就完全好了，回去以后我一定要给您送一个大大的锦旗！” 许秋从确诊荀雨的郁闷中抽离出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恭喜康复，一个月后来复查一次，没什么问题的话，复发的概率就很小了。” “呀，我才不怕复发，有许医生您在，复发了也把它干掉！” 许秋不擅长接这种玩笑话，他严肃地摇了摇头：“病情复发总归不是好事，一定要按时吃药。” 随着许秋的离去，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这家人也很快收拾好了东西，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屏风里，荀雨低声啜泣着，很快泪水打湿了荀母的臂弯。 “许医生真的有这么神吗？”荀母心里悲痛，但听着刚才离去的病人的话语，心里难免升起一丝期待。 荀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刚才他仔细查了查资料，确认神经源性膀胱的确是无法根治的。 国内外主流的做法，都是在耻骨上造一个瘘口，做外置尿道。 面对这种没有确切治疗方案的疾病，即便是许秋，应该也无能为力。 …… 翌日清晨。 临医人山人海，除了病人外，还有大量的医生同行、媒体记者等等。 整个医院都换上了新的宣传海报，“许秋”“掌指再生术”的字眼铺天盖地，所有来到此处的人都被震撼到，即便是外行，也终于意识到这一门手术在手外科的地位。 用“断手再植领域一场大地震”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进修班终于开启了！” “今天下午，《临海大医》也会同步发售，不过据说只有进修医生才能拿到掌指再生术的第一手教程，后续才会慢慢在《临海大医》公开！” “我已经很期待了……” “以往，掌骨断裂，和末节手段离断，都是咱手外科的难点，临床基本没什么医生敢做，也没人愿意做，或许掌指再生术会带来许多不同！” “这门手术蕴含的技术太多了，如果能学会，也会反哺许多手外科的手术，学成归去，直接成为手外科专家啊！” 医生同行此刻振奋不已。 颅脑分离术、临海小血管置换术的进修班历历在目，那些顺利毕业的人，回科室后都被委以重任，能独当一面了，很多人甚至已经带了一个组，专门开拓进修而来的手术。 地位直逼主任医师！ 这样的诱惑下，临医的进修班更像是登天的青云梯，只要进了，出来后就能成为业内的香饽饽！ 很快，人们就聚集在了临医的大礼堂之内。 记者们挑好了最佳的机位，对准演讲台。 医生则翘首以待，掌指再生术的神奇已经在先前的新闻见识过，许秋更是盛名在外，他们很期待这场引发整个手外科大动荡的手术！ 嗡嗡嗡—— 音响发出嘈杂的电流声，会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住气，紧张又热切地盯着大门口的位置。 只是，进来的却并不是许秋！ 他手里拿着话筒，左手在话筒上敲了好几下，音箱瞬间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这是谁？”所有人脸上出现疑惑。 第470章 天下来朝!临医手外科圣殿! “许医生呢？” “他穿着便装，是来检修设备的？” 很多人心里生出疑惑，不解地望着来人。 这是一个皮肤粗糙的男人，他看上去很是虚弱，而且在这样的大场面下，显然怯场了，握着话筒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他缓缓走到了台上。 大屏幕亮起，画面中是男人握笔的特写，他抓着笔，紧张到指尖颤抖，接着在白纸上缓缓地写下了几个字。 “临海市第一医院”。 他写得很慢，而且字体歪歪扭扭，但却能辨认出来是什么字。 “写这个干什么？” 所有人都不理解。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瞳孔一缩，“他用的是左手！” “左手有什么的，我脚都比他写得好看。” “这不是关键！他左手好像有缝合的痕迹……这是许医生做掌指再生术的病人！” “什么！” 瞬间，原本嘈杂的大会场寂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男人的右手，仔细辨认之下他们才终于发现，他的手掌有缝合的痕迹，几根手指更是断裂后再植过后的！ “这怎么可能！” “手术才做了多久，两个星期？还是三个星期？怎么已经恢复到这种程度了！” “握笔是一个难度，能写字则是一个更高的难度，他做到了？” 会场立刻又被沸腾的议论声淹没，医生同行们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记者也找到了新闻爆点，几乎是同一时间，现场的情况立刻就被传了出去，同样引爆了网络。 而男人的身份也被曝光，正是首例掌指再生术的受试者，邱庆虎！ 他用歪斜的字体写下了“临海市第一医院”，一时间刷屏各大媒体、平台，成为了头条的封面图，证明了掌指再生术惊人预后的同时，也让临海一院的讨论度达到了历史的新高峰！ 许多年以后，这一张图片，依旧是手外科教材必选的一张插图。 只要谈起断手再植、末节再植，“临海市第一医院”就会浮现在所有学生、医者的脑海中，在攀向更高的手外科高峰的艰苦路途上，许秋、掌指再生术、临医，是他们避不开的一座大山！ …… 会场沸腾了五六分钟。 直到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前一刻还排山倒海的声浪立刻偃旗息鼓，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邱庆虎身上挪开，他们站了起来，激动又振奋地望着站在门口的青年。 上午热烈的阳光打在他的肩膀，许秋踩着影子走进来，不知谁带了个头，整个会场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许秋来到台上，朝邱庆虎点点头，后者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就回病房休息去了。 “各位。” 许秋声音响起的同时，现场立刻噤若寒蝉，众人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心里的激动无以言表。 对于他们来说，许秋带来的这门技术，意味着新的研究热点、新的晋升方向，其代表的意义可想而知。 只要肯努力，他们中相当大比例的一些人，甚至能借此达到人生的新高度，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许秋给他们的，是一个起点相同的新赛道，没有学阀的垄断，更没有乱七八糟、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在这个进修班里，唯一比拼的就是能力！ 绝大部分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不兴奋！ “疗效方面，刚才这位，正是三周前接受手术的病人，掌指再生术的优越性应该不必我多提，有目共睹。” “接下来，讲讲它能解决的难题、手术适应症、禁忌症，以及能辐射的其他手术……” 许秋依旧是老样子，演讲中没有任何一句废话，更没有任何无用的形式主义，上来就是干货，内容精炼、深刻。 医生同行听得很认真，不时眼睛一亮，有种顿悟的感觉。 一个多小时的讲座结束，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不由自主的笑容，这台掌指再生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 “这就结束了？” “还不够啊！” 众人意犹未尽，很想许秋再讲一些掌指再生术的细节。 不过许秋没有这么做。 掌指再生术的学习门槛依旧很高，光是骨髓腔的扩大指征、技巧等，就足够一位天赋型医生学几个星期了，更别提难度极高的、控制血管断口与血液循环之间微妙的动态平衡了。 光是讲座上的这几个内容，就足够他们消化很久了，再讲下去，效果适得其反。 “具体的手术教程，会在随后的进修中教授。” “另外，临医向全省征集志愿者，任何符合掌指再生术指征的病人，在第一次进修结束之前，手术费全免、其他费用减免百分之四十！” 临医需要大量病人，来打开掌指再生术的局面。 只有足够多的、能施行这门手术的医生人，才能真正把“掌指再生术”这一面大旗撑起来。 宣布了这则消息后，许秋就在众人万分不舍中离开了会堂，接下来的答疑、各项安排等，都交给了王晟德。 …… 中午时分，一大批进修医生浩浩荡荡地去了手外科。 而其中一部分，则在王晟德的带领下，来到了许秋的办公室。 “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是我的老师，你之前在中科院见过的，戴院士。”王晟德满面春风。 戴院士在手外科的成就远超王晟德，后者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在台上、而戴院士等一众手外科名医、专家，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面学习。 俗话说，运气……不对，许秋是实力的一部分！ 四舍五入，就等于王晟德自己很牛逼了。 “戴院士。”许秋主动伸出手。 戴院士对王晟德板着的脸立刻转变为了和蔼的笑容，“上次见你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一个急诊科医生，去研究人工血管，是不是太勉强了，没想到现在你不仅搞出了临海小血管，还顺带着革新了沉寂了好几年的手外科啊……” 言语中尽是对许秋的赞赏和佩服。 如此后生，实在太过稀少。 大夏手外科在国际社会的地位很高，但却只是整体医术强悍，单论个人能力的话，却是骨科国、小日子国他们更占优势。 现今的手外科大师，前几都是国外名医，手外科发展排在前列的大夏却没有一锤定音的大师！ 许秋的出现，让戴院士看到了希望！ 尽管，他可能得在十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才有可能问鼎手外科人类第一，但，种子已经种下，未来无限可能！ 第471章 跨市抢救!全能天才! 办公室里，众人依次落座。 “老师，还有各位，许秋这里没有茶，傅书记来了都是白开水待客的。” 王晟德解释了一句，接着发挥起主人翁精神，张罗着给戴院士等人倒水。 “无妨。”戴院士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许秋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纯粹。 当初在中科院时，对方在食堂就点了几个清淡的菜，那时戴院士就猜测这应该是一个不太注重物质，一心钻研在学术领域的人。 谁承想，他还是低估了许秋。 对方太纯粹了，纯粹到绝大多数医生在他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想到这里，戴院士神情中多了一丝敬佩，道：“往后，手外科怕是要多一位翘楚了，掌指再生术应该也能让大夏在手外科的地位更加牢固。” “是。”许秋没什么谦虚的必要，实话实说道。 这门手术的意义，不只是扩宽了断掌再植的适应症、亦或是将末节手指的吻合推上了历史的舞台。 它更重要的一点在于，手术中包含的许多技术细节，以及诸多处理经验，都可以反馈给几乎所有手外科手术。 聊了一会儿，戴院士进入了主题。 “这次过来拜访你，主要是送了两个积水潭的年轻医生过来，他们在手外科都很有天赋。”戴院士目光落在身旁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他们比许秋年龄要稍微大一些，但面对这种场合的见面，两位同龄人眼中的天才实在是提不起多少自信心。 “许医生。” “您好，许医生。” 两人站起来，相比于许秋的淡然自若，他们多少有些拘谨了。 “嗯，好。” 许秋瞥了一眼，积水潭在手外科的地位不言而喻，能被戴院士亲自挑选送来的人，自然不可能差。 不过，等进修结束，这两人还是不是积水潭的，就不好说了。 “戴院士你也多留几天吧，明天进修班开课，这两天如果能碰到病人，我会做一台示范手术。”许秋邀请道。 “正有此意，我也想见识一下许医生你的医术啊。” 戴院士还打算深聊下去，不过走廊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刘素素跑来求援了。 “下次再聊。”许秋抓起墙壁上的白大褂，就往急诊科大厅赶去。 戴院士望着许秋离去的背影，有些惋惜道：“这么一个人才，你怎么安排去急诊科了……急诊都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一心只想着救命，连外科一些医疗常识都会忽略……” 王晟德挺直了腰杆，“咱临医的急诊科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其他医院，是急诊科救活了，往专科送病人。但咱们医院，做不了的手术，都是送来急诊的。” “就靠许秋一个人？” “当然不是啊，现在急诊科这批医生，不论是基础，还是高精尖的手术操作，都排在临医的前列。而且，还有杨钰恩、江麦这些个天才……” 王晟德唏嘘不已。 许秋地位高了以后，他就放权给这位年轻的医生了，对方也不负众望，提出了很多制度，进一步确立了临医“医术与学术并重”“摈弃任何形式主义、外行指导内行”的核心理念。 这算是彻底把临医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也让这家医院也跟着纯粹了起来。 “虽然这么说，但让许秋在急诊科，还是有些太屈才了，他如果去手外科，专门做这些高难度手术，论文随便出，晋升的速度也会更加快。” 戴院士这话刚说完，王晟德被呛得直咳嗽，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戴院士表情不悦，这学生，出了个罩着他的许秋就无法无天了？ “老师，我不是嘲笑你，许秋要真是去了手外科，才是屈才了啊。” “什么意思？”戴院士沉默。 王晟德目光深邃起来：“老师，您一直在钻研学术，对外界可能不太了解，也不了解许秋。 您觉得他缺论文、缺晋升通道吗？只要他愿意，凭借他掌握的这么多国家重点手术，再加一个临海小血管，什么地位要不到，什么职称不能提？ 再者，您别忘了，《临海大医》是靠他一个人撑起来的！ 只有在急诊科，他才有机会接触到各科室的大手术，如果真去了某一个科室，那地方可供不下他这尊大神。 退一万步讲，许秋想去哪儿是我能决定的吗，他愿意留在临医，想要我的院长我都立马禅让了！” 戴院士默默地望着王晟德。 尽管这小子说的是事实，但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表情，好想打一顿啊…… …… …… 几天后，静海市人民医院那边打来了紧急电话，附近的工业区送来了一个伤员，右手横断、两根手指绞窄性损毁，拇指和中指末节均离断，完美符合掌指再生术的手术指征！ 电话拨通的即刻，静海市市长与临海市市长取得联系。 寻常的话，一个普通人的厄运，两家医院之间的医疗互助，根本不可能引起上级的注意。 但，这是傅书记特地点名要重点保护、扶持的医院，“掌指再生术”此前也被傅清此前在一次民生会议上提及过，要求医务系统的各级、各市都全力配合。 因此，两市市长都不敢含糊。 几分钟后，两地交通部门接到通知，务必保证此次跨市抢救顺利！ 三个小时后，一辆警车开道、两辆警车左右护卫的救护车跨市疾驰，将病人送达临医。 这边，手外科已经配合许秋做好了一切准备，精心挑选的进修班医生以及戴院士等人，则早早在手术室做好准备，等着观摩这一台期待已久的示范手术。 入院二十分钟，各项术前工作已然完成，手术立刻开始。 现场亲见手术带来的震撼，比他们在各种新闻媒体，以及临医传出来的部分手术视频片段更加深刻，戴院士等人都死死地瞪着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清创…… 指骨固定…… 修复肌腱…… 吻合血管…… 吻合神经…… 一项项操作，都在以令人惊叹的熟练度、技巧，震慑在在场的每一个人。 第472章 奇葩病人大赏 “明明是脱胎于寻常断指再植术……为什么他做起来，完全像是一台崭新的手术！” 戴院士瞪着眼睛，惊愕不已。 不过不等其他人解答，随着手术的进行，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许秋的基础太扎实，以至于哪怕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清创术，他也能以极其凝练的刀法、清扫技术，硬生生把这一个简单的步骤，用出几种技巧，将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到极致。 当简单的动作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就足以称之为艺术了。 许秋将一台手术，做出了艺术般的流畅、完美感，刀起刀落间，医生与医生的差距体现得淋漓尽致。 “也许不需要十几年，五六年的时间，他就足以站在手外科之巅了。”戴院士深深地望了许秋一眼。 他已经尽可能地高估许秋，甚至把一个二十五岁的医生，拿去和那些七八十岁的手外科泰斗、奠基人比较。 这难道还不够夸张？ 然而许秋还是超出了戴院士的预料！ 二十五岁，却已经掌握了让人无法理解的技艺……这样的人，遍寻全世界，也难找到第二个！ 他仿佛就是为手外科而生。 “晟德，你听我的，他就是手外科的苗子啊！”戴院士终于憋不住了，爱才之心蠢蠢欲动，连带着对王晟德的称呼都亲切了起来。 王晟德敷衍地点头：“老师，我懂我懂，他肯定能改变手外科的生态，甚至让手外科跨进一个新时代，对不对？” “你这浑不在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开玩笑！” “老师，我也没开玩笑。在你之前，肝胆外科的陈院士，骨骼重建的林教授，还有脑外科的沈华院士、心外科的马勤泰斗等等……都和您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 戴院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在许秋和他紧握的手术刀之间不断变换，最终颇为不忍地别过头去，发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叹息。 可恶，好想掳走许秋，关起来逼他天天做掌指再生术！ …… 除了现场观摩的幸运儿， 手外科会议室里，也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前方的大屏幕，画面中是许秋那翻腾的双手。 一个个动作像是磕了药，又快又准又猛。 众人甚至能看到那握刀的手指上，遒劲的线条。 扩大髓腔…… 增加血管断口…… 以及血流循环之间的动态平衡。 这些在他们看来几乎无法完成的操作，在许秋手里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仿佛本就该如此。 “许医生，神中神……” “尼玛，这刀法更吃了泻药一样，噗嗤噗嗤，一下子就完事了，酣畅淋漓啊！” “这得是再植了多少根手指，才能练出来的技术？” “明显是肌肉记忆了，我看都看不过来，正常人要做的话，绝对达不到这么快……许医生根本就是靠长年累月练出来的手感、机械记忆在完成手术！” “不只是如此，很多细节他都根据病人的情况做了个性化的微调。他很用心！”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众人脸上被惊骇替代，对许秋的敬意也是越来越浓烈。 手术结束后，进修班算是彻底进入正轨了。 王晟德亲自带队，手外科主任、岳潘等人则作为指导老师，撑起了“掌指再生术”手术项目的教授工作。 而许秋，结束手术后，立马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谢绝了任何非必要的打扰。 他忍着手术刚结束的疲倦，嗑了一瓶精力药剂，感觉到精力立刻恢复后，一头扎进了模拟手术室。 如今进修班开始，《临海大医》也正式发售。 然而，他的掌指再生术手术学教程书却一直没有拿出来。 这次的时间太急，而且许秋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只能抽出各种空闲时间，来尝试不断改良、完善手术。 饶是如此，距离百分之百的完成度，还有一段距离。 练习的过程中，急诊科那边又送来了一批餐馆煤气爆炸的病人。 许秋此前掌握过《大师级皮瓣移植术》，对烧伤科、皮肤移植等颇有研究，因此又从模拟手术室中退了出来，赶紧组织起了抢救。 之后，又有一个坠楼的，一个工地上小便尿到电线上的，一个跟别人掰手腕把手掰断的。 还有一家人，不小心把老鼠药倒进面粉里，不舍得扔，觉得就一点点没什么大碍，稀释了好几次就做成面条吃了送过来的…… 给这家人洗完胃，其他医务人员都是一副责怪的表情。 但许秋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悲悯。 “大夫……” 这时，女主人逐渐清醒了过来，是一位手上有着老茧的中年妇女，她刚一苏醒，眼泪就开始哗哗地流，最后抬起无力的手，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 护士刚想要责问她怎么能这么吃，许秋伸手拦住了。 “有什么事情吗？”他来到病床前。 “大夫，我该死，早知道我不该买白面……家里种着有红薯，吃白面干什么呢。”女人越说越大声，接着声音转变成哭腔。 她边哭边摸出了口袋里的一个布袋，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包裹的黑色布片，最里面是一卷皱巴巴的钱。 护士全都愣住了。 一块块的钱，能收到这种散钱的，大概率是捡废品之类的底层“工作”。 而且，女人的手上竟然有冻疮，这在临海这种南部亚热带地区极少见，可想而知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就该我吃掉，不该给娃儿他们吃……也不行，好不容易买一次的白面自己怎么能吃……” 女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数钱的手都在颤抖，但最后还是抽出了几张最大的，颤颤巍巍地举到了许秋面前：“大夫，够，够吗？” 她的声音带着畏惧与自卑，低下头去，生活在穷苦之中的人们在任何跟金钱、价格有关的场合，都永远抬不起头来。 许秋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把钱塞回了她的手心，脸上带着治愈的笑容：“没事，洗个胃而已，你们是第一次来，医院给你们报销了，下次再来的话就要收全款了。” 第473章 完美改良达成!挖走许秋! 女人脸上立刻涌现出惊喜，但立刻又被浓浓的自卑压了下去，她心里的道德观在作祟，犹豫了半天后摇了摇头：“大夫，哪有免费治疗的道理，我娘告诉我，穷可以，但做人要堂堂正正！ 不能让你们给我们付钱！” 望着神情怯懦，但态度却执拗的女人，许秋这次没有拒绝，从中抽出了一张五十元大钞，说道：“好，这笔钱我代替医院收下。” “谢谢大夫！”女人脸上一下子焕发了光彩，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 离开病房时，几名护士追上了许秋。 “许医生，医药费我们几个平摊了吧，不能总让您负担呀！”杨萌叉着腰说道。 许秋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纸币，道：“我月薪好像过了十万。” “……” 杨萌：“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呀，以后怎么过日子！” 许秋：“临海小血管的利润，一年应该能有个八位数九位数？” 几名护士瞪着眼睛，又羡慕又气愤。 每次许秋都用这个理由来搪塞她们！ 许秋停下脚步，紧跟着的小护士们立刻也住了脚。 他目光扫过几人，道：“知道你们很善良，不过我的钱太多了，你们还要还房贷车贷。” “好吧……” “那我给科室的爱心基金捐一百块钱！” “嘿嘿嘿，许医生，自从你给临医下了规定后，咱们现在加班费超级高，绩效和奖金都快翻倍了，别小瞧我们，我们比以前可有钱多了！” “对呀，我们急诊科护士的工资，是同等级医院的快两倍了！我都不敢跟外面的人说，生怕引发行业动荡！” “我也捐一百块，许医生不给我们平摊，总不能管我们捐钱吧！” 小护士笑意盈盈的，发自内心地高兴。 …… 处理完这几波抢救后，一天也即将结束了。 许秋换好便服离院，临医门口，魏叔驾驶的崭新黑色专车已经等候许久。 车上，许秋再次闭目沉入了模拟手术室的世界。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三个小时。 许秋在脑中手术室越来越熟练，不断拿到s级评价，精力与体力不断被返还，接着他用更专注的姿态、更完美的手术记忆开展下一台。 进度百分之九十五。 进度百分之九十七。 进度百分之九十九！ s级评价越刷越多，掌指再生术后也多了许多奖励词条。 “手术难度-5%！” “手术细节+5%！” “并发症发生几率-3%！” “术后功能恢复程度+1%！” 各种能让临床医生流口水的正面加成，随便挑出一条就能让手术有质的提升。 然而在这里，却跟批发一样。 这也让许秋的手术效果达到了一个无法估量的高度。 多重增幅之下，他做的手术，成功率将极高，而且术后的恢复速度、程度都会极其惊人！ 终于。 在经历了几个星期的疯狂练习，s级评价的轮番轰炸之下，掌指再生术的改良进度总算突破了百分之百！ “恭喜！您已掌握《完美级掌指再生术》！” “获得创始手术专属奖励：《掌指再生术手术学教程书》！” “您获得完美改良加成：手术学习难度-10%！手术风险-10%！” 许秋无比惊喜。 除了手术学教程书，最让许秋期待的，其实是完美改良的加成。 这种加成和s级评价后系统奖励的词条不同，它能作用于施用该手术的所有人！ 换言之， 是对整个手术的改良，而非针对许秋个人。 这才是真真正正地，让所有医生都能享受到这门手术的精妙，并且造福于更多的患者。 “总算完成了。” 许秋脸上浮现出笑容，慢慢从模拟练习室中退了出来。 回到现实，他先是愣了一下。 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毯子，而驾驶座上，魏叔正瞪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车窗外则是浓重的暮色，依稀还能看见不远处有两个执勤的特警，正是先前傅清安排在公寓这边的。 “这么晚了？” 许秋拉下毯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魏叔赶紧看了过来，笑着道：“许医生，我之前叫了你一次，怕影响你休息，又怕你着凉……” “我明白，谢谢。”许秋心情舒畅。 如果魏叔半途把他叫醒，想要再次进入这种全心沉浸在手术中的完美状态，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完美级改良恐怕也要延后好几天才能达成。 他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一点多。 “魏叔，你休息一天，明天我自己打车去医院。” 魏叔摆手：“那哪儿成，许医生你可比我累多了，我平时接送你上下班就行了，其他时间都闲着，你可一直在做手术啊，要休息也是你休息！” 他坚决地道：“明早还是老时间，风雨无阻！” 见魏叔坚持，许秋点了点头，跟值守的特警打了个招呼，回到公寓简单洗漱后，又坐到了电脑前。 一直到六点多钟，脑中的手术学教程书才复制下来一半。 他早早地赶到了医院，继续编写起来。 回办公室的路上，杨钰恩、云梅等人和他问好，许秋都没有反应。 连戴院士叫他，都没喊醒对方。 听说这件事，王晟德、诺亚、约瑟夫等人都赶来了急诊科，看到施怜这个小实习生守在门口，几人脸上都是狂喜。 “王院长，你又骗来什么专家了，这次还是你们自己国家的。” 约瑟夫见到戴院士这陌生的面孔，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名医气质，让他猜了个大概。 斋藤野默默叹气。 又有人要被困在许秋的高难度手术中，离不开临医了…… 诺亚眯了眯眼睛，认出了戴院士，惊讶地道：“积水潭医院不是在竞争全球第一手外科医院吗，他竟然还有功夫来临医掺和掌指再生术的事情？” 这门手术固然重要，对于戴院士，以及积水潭医院来说，拿下全球手外科龙头显然才是更要紧的事情。 积水潭院长居然肯放戴院士走！ “全球第一？” 约瑟夫瞧了戴院士一眼：“我猜，他跟院长承诺了要把许秋挖过来。” 诺亚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 约瑟夫嘴角抽了一下：“因为我当初从利夫兰医学中心出来的时候，也跟院长说了这句话……” —— 第469章经过检查，发现少上传了几百字，现在已经修改，可以回头看看！ 第474章 重大突破!完美手术问世! 诺亚怔住，敢情你们都是过来人？ “晟德。” 这时，焦急在门口踱步的戴院士注意到了王晟德的到来。 他惊讶不已，诺亚、约瑟夫等人他都认识，国际顶尖的医生就那一批老头子，偶尔能在各种顶级会议席上见到，竟然齐聚临医了？ 低低调调之中，临海一院居然笼络了这么多世界名医？！ “老师，这位是诺亚、约瑟夫……” “各位教授，这是我的老师，大夏手外科权威，戴院士。” 王晟德在两方之间介绍着，言语中满是自信。 这倒是让戴院士多看了他两眼。 自从那次医闹后，王晟德很少在公开场合讲话， 整个人也阴郁了不少，如今重拾信心，算是一件大喜事了。 “你们这是……”戴院士看向诺亚等人。 他是来找许秋询问关于昨天手术的一些技术难题的，回去后他想了很多，对手术也有了很多困惑，只有许秋能解答。 “我啊？许秋也改良了心外科的高难手术，我们来问问他新式象鼻支架术推进得如何了。”约瑟夫笑呵呵地道。 戴院士瞳孔一缩。 还真像王晟德说的一样，许秋开创手术的步伐蔓延整个医学领域？ “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为什么你们这么开心？” 戴院士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他注意到王晟德在内的所有人都很兴奋。 “你不知道？”约瑟夫望向许秋的办公室。 诺亚终于感受到了当时约瑟夫看待自己时，那种过来人的得意，他昂着下巴，教导起这位即将陷入许秋魔掌中的戴院士来，道：“许秋进入这种状态，基本就意味着又要有重大突破了。” “重大……突破？”戴院士无比诧异。 掌指再生术都已经问世了，还能有其他重大突破？ 他难道还能把一个才开创不久的手术，完善到和临床施行了几十年的成熟手术一样？ 咔—— 就在这时，背后的房门打开，施怜惊喜地转过身去，王晟德等人的目光也立刻炙热了起来，期待地盯着出现在门口的许秋。 此刻的他神态尽显疲倦，但缭乱的发型下却是一双火炬般的眼睛。 许秋把一个u盘交到了施怜手里，吩咐道：“送去宣传部那边，今天之内印刷出来。” 施怜立刻双手接过，紧紧地握在了掌心，眼神中也充斥着激动。 她一直跟着许秋，各种打下手，自然很清楚要印刷的是什么东西。 “手术学教程书又编撰出来了？”约瑟夫是经历过这一幕的，他感慨万千，无法相信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内，编写出了两个高难度手术的教程书。 算上特供给他们这几个名医的改良sun式手术的话，那就是三本手术学教程。 三本……母猪也没这么高产啊！ 诺亚背着手，眼神往u盘瞄去，但又极力克制着自己急切的心情，沉着地道：“走吧，去看看这本手术学书如何。” 王晟德等人还想要和许秋说点什么，但对方转身回了办公室，啪地一下关上了门，几秒钟后许秋脸上的疲态一扫而空，他看了眼手表，道：“这么快下午了，我还有几台手术，你们自己去宣传部那边看吧。” 说着，急匆匆地往手术室那边赶去。 “许秋这么忙的？”戴院士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临医的工作强度未免太大了点，这么宝贝的医生，竟然如此挥霍。 王晟德叹了口气：“我也想让他休息，但他说了算啊……” 诺亚不经意地提起：“小姑娘，u盘给我，你跟着许秋上手术去。” 施怜赶紧摇头，这是老师交给她的任务，必须亲自完成才放心！ “既然如此，那抓紧时间吧，我一会儿还有个线上会议，看完手术学教程书，就要赶回去了。”诺亚催促道。 约瑟夫差点笑出声。 有没有会议他不知道，但诺亚这急切却又强装不在乎的傲娇，跟他这手外科唯一衣钵传人的身份真不搭。 …… 二十分钟后，第一份手术学教程，在诺亚似有似无的催促下打印了出来。 宣传部这边没有专业的印刷设备，因此只能先用打印机凑合一下，算是检验一下排版等。 结果，第一页刚被吐出来，纸张还是热气腾腾的，就被诺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 “嗯……” 他蹲守在旁边，吐一页扫一页，紧接着沉默了下去。 这特么是中文的…… 约瑟夫绷着脸，嘴角不断往上抽搐，许秋是大夏人，他编写的教材不是中文能是什么。 “英文版本的话，需要等三四天才能翻译过来。”约瑟夫憋着笑提醒道。 诺亚脸都黑了，他万万没想到，保持了这么久的自持竟然在打印机吐出第一张纸的瞬间崩塌，关键是还弄巧成拙。 他转头看向戴院士：“你能看懂中文吗？” 戴院士差点也没崩住。 他一个大夏院士，不看中文看什么？ “诺亚教授，我来吧。” 戴院士接过了纸张，仔细地查看起来。 诺亚往前凑了凑：“翻译翻译。” 戴院士点点头，但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时而眉头紧皱，但下一刻又立刻舒展开了，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陶醉的笑容…… 他眼里充满了震撼。 教程书的开篇，许秋就提到掌指再生术进行了改良与完善，这种改良不只是将这门新手术推向成熟，还有降低学习难度，以及简化了许多繁琐的操作。 化繁为简、精巧绝伦，仔细看去，戴院士甚至从中看到了一丝大道至简的妙意。 “怎么可能做到！” 戴院士瞳孔大睁，他快速翻阅着手里的b5纸，昨天手术的诸多疑惑竟然被几句话解决，许秋是什么手术怪物！ 他猛地看向王晟德，“我听说，许秋的这门掌指再生术，融合你的很多新术式、理论？” 王晟德有点心虚，摆出了个棒子国震怒的手势：“一点点，一点点。” “嗯……” 戴院士沉默了。 王晟德很多新理论，都没有对他保密，他当时就看过好几篇，如《不缩短指骨术式》、《吻合血管游离腕横纹复合组织瓣桥接创面修复无缩短断指再植新法》等等。 但戴院士研究了几天后，认为王晟德是脱离临床太久，已经开始提出异想天开的术式了，否决了他。 谁又能想到，这些看似难以实现、不堪大用的新理论，竟然真的被许秋融会贯通，成为了掌指再生术诞生的一片土壤！ 第475章 他是来颠覆整个医学界的吧! 尽管王晟德的贡献很是有限，对比孕育出掌指再生术的土地，他那一片土壤太渺小，但也足以证明，他的理论是完全正确的，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才华横溢的手外科天才！ 只是永远失去了拿起手术刀的机会罢了…… “也许，脱离了临床的是我。” 戴院士放下手里的纸张，他深深地思索着，许久后道：“临床医生，尤其是干外科的，理应把新术式投入实践，才能做出更进一步的判断，但我只是推测了你这些理论的可行性，甚至没有把它们搬到动物实验身上。” 王晟德也沉默了。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老师低头服软。 他努力了这么久，一方面是真正想给手外科带来一些新的东西、造福患者；另一方面，也是回馈当初戴院士对他的栽培，想要做出一些成绩，告诉老师他的眼光没问题。 王晟德无数次期待过今天这一幕。 但直到两人都老去，连王晟德都已经有了两鬓白发，戴院士才终于认可了他的天赋与能力…… 他等得太久，但这位倔老头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王晟德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结总算是放下了，一切都值得了！ “师徒情先放一放，你帮我翻译翻译……”诺亚都快急死了。 戴院士这才回过神来，把上边的内容做了个简单的转述。 很快，诺亚也陷入了震惊于自我怀疑之中。 开创手术也就罢了，三个星期就能把新手术打磨到如此成熟，这是人能做到的？ 他这八十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约瑟夫、斋藤野等显然是有经验的，他们摆摆手：“确实很不可思议，但如果是许秋干出来的事情，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戴院士抓着纸张的手有点颤抖。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约瑟夫、诺亚这些名动全球的医学大拿，为何心甘情愿留在临医，还尊称许秋为“许医生”，有这种才能在，许秋超越在场所有人都只是时间问题！ 甚至，他随便一个领域的成就，就足以让诸多国际名医望尘莫及。 这是来当医生的？ 明明是奔着颠覆整个医学界来的啊！ …… 许秋这边，结束手术后又到了傍晚的七点多，临医御用印刷厂已经将五百份手术学教程书赶制完毕，发放到了每一位进修班医生手中。 当晚，数百人夜不能寐，疯狂汲取着手术学上的知识、经验等。 次日早晨，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望向患者的眼睛都在发光，尤其是碰到断指的，更是跟饿狼就见到小肥羊一样，恨不得赶紧请许秋过来做掌指再生术。 手外科主任、岳潘等，则如愿以偿，在许秋的观摩、指导下，开始尝试成熟版本的掌指再生术。 达成百分之百熟练度之后，许秋的掌指再生术也来到了完美级。 如果让他重新做那两台手术，效果将会更加出色。 再加上如今掌指再生术得到了多次优化，手术难度进一步降低，术后恢复水平也得到了加强。 许秋几番指点，完美级的手术掌控与经验，也让手外科主任、岳潘等受到极大的启发，几天以后就能尝试独立手术了。 诺亚、戴院士也很快进入状态，把握到了手术的诀窍。 借助手术学教程书，进修班的医同样进步神速。 整个临医手外科欣欣向荣，掌指再生术的推广、教授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而与此同时，许秋重新关注到了当初的尿失禁女孩荀雨。 和当初的预测一样，由于对方是逼尿肌无反射型的神经源性膀胱，没法做临床证实有效的封闭疗法。 而且，用药方面也很受限制。 和封闭疗法一样，大多数药物疗法，如常规的m受体阻断剂，其实都是用来治疗神经源性逼尿肌过度亢奋这一类型的，作用就是抑制逼尿肌的过度活动…… 而荀雨这一型，还真没有什么有效的药物治疗方法，目前临床首选依旧是间歇导尿。 因此，许秋专门教了家属两个手法。 一是crede手法排尿。 步骤很简单，双手放在耻骨联合的上方、膀胱的顶部，接着再缓慢地由轻到重向膀胱体部挤压，跟挤牛奶差不多，把尿液挤出来。 还有个valsalva法，这个是自给自足，病人自身通过屏气、收腹等增加负压，从而主动排出尿液。 借助这些方法，有一定的几率靠不断充盈与排空膀胱，恢复一定的膀胱反射能力，然而并没有取得疗效，荀雨的失禁发生率比之前更加频繁了。 这意味着非手术治疗失败，该考虑其他办法了。 在这之前，许秋还得亲自查一次体，进一步确认方案。 才几天不见，荀雨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当初小心翼翼、脸上偶尔带着绯红的女孩，如今目光呆滞地躺在床上，躲闪着不敢见人。 家属为了保住她的自尊，专门给她换了一间单人病房。 但靠二十四小时导尿来解决尿失禁的问题，终究不是个长久之策。 难不成荀雨永远待在病房里？ 就算可以，长期导尿也很容易引起反复的泌尿系统感染，再加上荀雨的基础病，几乎必然对上行泌尿器官造成影响，如肾损害等。 神经源性膀胱，最核心，也最重要的一点，其实就是保护肾功能，如果因为尿管导致感染、进而损伤肾脏，还不如任由病人失禁。 此外，长期导尿也会导致病人膀胱长期处于空虚状态，用进废退，一旦膀胱萎缩，到时候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 “小雨，许医生来了……”荀母不复当日的优雅从容，语气小心又慎重，生怕打破女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 “嗯……” 听到是许秋，荀雨还是给出了一些反应。 平时查房的时候，都是王凡、云梅这些医生来，她头都不抬一下，很多查体都不愿意配合。 荀雨对医生的戒备与恐惧依旧存在，而且在她患有这种无法彻底治愈的疾病后，更加严重了。 只有许秋是个例外。 那一席盖住羞愧与尴尬、保住了荀雨尊严的白大褂，永远嵌刻在她的心灵深处，顺其自然的善意与设身处地的关心，对一个处于绝望之境的人来说，简直是救赎！ 第476章 天马行空!不可思议的结肠替代! “许医生……” 荀雨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神经源性膀胱短时间内不会对身体机能造成太大的影响，走走跳跳还是不成问题的。 荀母想想要制止荀雨，但后者倔强得很。 她整理好尿管，一手抓着，另一只手则戴上了手套，慢慢地挪到了储物柜旁，从里面翻出了一件折叠整齐的白大褂。 “许医生，这是你的白大褂，我让妈妈洗了好多遍，很干净了。” 荀雨单手拎着递了过来，头则别过去，望着远处的地面，不敢和许秋对视。 “正好。”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许秋直接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接过荀雨手里的衣服，抖落开来，然后一批而上，整理了下衣襟，道：“身上的白大褂脏了，正好换件新的，谢谢。” 荀雨惊讶极了。 这一刻，当看到许秋毫无防备地就换上了她递过去的白大褂，荀雨突然很想哭，立刻鼻子一酸，不停地擦着眼泪。 接下来的查体、评估等异常顺利。 荀雨放下了所有防备，此刻哪怕许秋要重新做肛门指检，她也不会再抗拒，不过都已经确诊，没有那个必要了。 差不多十分钟后，许秋结束了检查。 荀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表现的女儿，他惊讶于许秋的能力，这不只是医术高超，跟患者之间的沟通更是艺术，简单几个动作就立刻取得了病人的信任…… “许医生，还有其他办法吗？”荀父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荀雨听到这句话，不由地烦躁了起来，她低声道：“爸爸，不要再为难许医生了，我这几天查过很多资料，都说没法彻底治愈……再给我点时间，我也许就能接受做个外置的尿管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啜泣出声。 哪个女孩不想有一个平坦紧致的腹部，而不是在上边开一个口，连接着随时会喷涌出尿液的导管…… 许秋站在原地，静静地思索着。 他如今已经贯通了各科室的手术，站在人类这一个整体上思考问题，而不是盯着某一个系统、某一个器官，不论是视野，还是思路等，都会开阔很多。 由此带来的，自然也是更广的治疗范畴，以及更加天马行空、却的确有可行性的手术方案。 “等等……” 突然间，许秋眼睛猛地发亮，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前不久才获得的手术上。 《结肠代替术》！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手术的各种细节、结肠代替术的适应症、优劣等，同时在眼前如幻灯片一般闪过。 临床上，结肠代替术多用于代替食管等，因为结肠容量大，而且具有一定的延展性…… 但，这种优势，岂不是也完美符合膀胱的特点？！ 膀胱需要的，同样是容量大、具有一定的延展性！ 对于其他医生来说，这个手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光是提出一个想法，就已经接近疯狂！ 结肠代替术，一般属于消化、胃肠科等科室的手术，和泌尿系疾病联系虽然紧密，却泾渭分明，中间也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对于许秋来说，这一点却完全不成问题。 胃肠科的手术，在许秋眼里，只要手术目的能达到，完全可以用到泌尿外科上！ 而且，许秋本身也掌握着一系列尿道改道的术式，结肠代替术+尿道改道等结合起来，还真有可能用结肠代替膀胱！ 那样的话…… 从理论上来说，病人能重新获得一个具有储存尿液能力的膀胱，病根自然迎刃而解。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验证可行性。”许秋用这句话回应了病房里众人燃起的希望。 荀雨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她的眼睛焕发神采：“真的吗，许医生，你真的能想办法救救我吗！” 许秋说话格外严谨：“我想到了一个手术方案，但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就算能成，你也将是第一个开展此类手术的人……其中的风险很大，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不，我相信你！许医生，我相信你！”荀雨几乎快要给许秋一个拥抱，她擦着眼睛，这一次是笑出来的泪。 荀雨的父母也激动地颤抖。 尽管一切都没有定数，但当许秋这样一个医生站在面前，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说出这番话时，给人带去的鼓舞与力量是不容估量的。 ……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又忙碌了起来。 结肠代替+尿道改道，这还只是最基本的术式联合，上了真正的手术台，却并不是几个字能概括的。 联合手术，说起来容易，但执行起来何其困难。 就比如，联合手术中要不要做常规的尿道耻骨韧带切断？ 阴道壁和新膀胱尿道角之间如何进行维持？ 手术台是精细到每一个器官、乃至于每一条韧带、每一块肌肉的，两者相结合，需要克服的困难太多太多，光是一个“原位膀胱”如何处理，就足以难倒无数人。 还是那句话，医学是经验学科，每一台成熟手术的背后、每一项看似不合理的规定后边，都是血的教训，是一位位病人用性命传递给医者的控诉与告诫。 想要针对荀雨，将一项胃肠科手术，硬生生打造成泌尿外科的膀胱替代，难度太高了，也并非一时之功。 控尿机制如何保留、结肠与输尿管、尿道如何精密对接、怎么保证新膀胱能够运行良好、自如排控小便，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 一番思索后，许秋也做好了初步的计划。 首先要解决的，也是最核心的骨架部分。 到底如何开展这一台联合手术！ 把手术步骤、大体思路摸清了，才有机会去考虑诸多细节。 其次，则是确保功能。 这一点尤其重要，连基本的膀胱功能都没有，手术也就没有开展的必要。 接着便是风险、副作用、并发症等的控制。 最后则是补充细节，让这一台手术彻底走向成熟了。 许秋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有一个模拟手术室，能在任何一个操作上不断回档、重复、打磨，他有无数次失败与重开的机会，用无数次模拟病人的死亡，换一个荀雨的万无一失！ 第477章 临海小血管上市!全国轰动! 这也是他敢提出如此大胆的手术设想的最大依仗。 有了这一想法后，接下来的时间里，许秋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了跨科手术上。 眨眼，就到了月底。 临医上下都忙忙碌碌，工作人员换下了跟掌指再生术有关的海报、横幅等等，换上了崭新的宣传标语。 这一幕让所有病人、路人都懵逼了。 之前的横幅才挂几天，又换新？ 不过当他们看到换上去的内容，表情被震惊所代替。 《临海小血管今日正式投产！》 《热烈欢迎傅清书记、临海小血管之父许秋出席投产剪彩仪式！》 《打破国外技术封锁、创造不可能的6mm奇迹——大夏首款国产人工血管！》 《……》 一系列鼓动人心的标语充斥着整个临医，不变的是海报中央许秋巨幅宣传照，不看标语内容的话，跟明星应援似的…… 见到这一幕的路人，都立刻想起前段时间轰动全国的临海小血管。 “竟然已经投产上市了，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做手术可以用这个材料了？” “太快了，我记得年中的时候还在做第二还是第三次人类临床手术来着，当时是临医和四大院同时开展，据说手术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是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不止五个医院了，各省都有两三个医院拿到了指标，临海小血管置换术已经在全国生根！” “是啊，成功率依旧非常高！” “……” 十几公里外，临海市郊区，一座依托于临海大学人工血管研究所、临海第一医院而建立的科技园，同样是人声鼎沸。 一期生产基地占地约五千平方米，目前的年产量大概能维持在两万条左右。 而白云省批下的工业用地，实际上总共有十万平方米，后续将会围绕着核心工厂，聚集超过百家代表性企业入驻，以临医为中心打造一座人工小血管科技园区。 轰隆！ 一声声礼炮响起，无数的镜头就对准了科技园门口举行的剪彩仪式。 台上发言的，正是傅清。 这也让临海小血管科技园开业仪式的关注度极高，有第一书记到场，社会各界都投来了目光，白云省诸多高官、各界名流、富贾齐聚，都安安静静坐在台下捧场。 记者们都战战兢兢。 往日里，也就省最高会议能见到这些人，但今天，不管是和许秋熟不熟的，跟科技园区有没有关系，都来凑了个热闹。 而且，一般的富贾还没这个资格，能出现在现场的，基本是顶尖圈子那一批人了。 陈院士、沈华院士、林协等人也悉数到场。 “生命健康产业一直是我省重点布局发展的六大战略性新兴产业之一，而临海小血管更是国家重点支持高新技术名录第一梯队的自主创新产品，我们科技园的建成，将担负起供应全球小血管短缺的重任……” 傅清慷慨激昂一番发言。 之后，又轮到临海市市长、科技园区主管人杨晨曦上台。 临海小血管的专利被许秋握着，不过他对商业上的事情并不熟悉，反而是之前就管理过国内最大人工血管工业园的杨晨曦更有经验，因此许秋把任务交到了他身上。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许秋最后上台。 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随便讲了两句，一分钟都不到，就看向不远处的彩带，道：“准备剪彩吧。” 傅清、吕市长等人都登上台，在无数人的见证下，跟着许秋一起剪断了彩带，全场掌声雷动！ …… 临海科技园的落成，此刻也正在白云省台现场直播。 网络上同样有直播间。 这种具有新闻性质的内容热度并不高，上一次直播人数破百万，还是大夏总台邀请冰冰担任主持人。 地方台的观看人数就更是少得可怜，能有一百来个真实观众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然而此刻，直播间内却直接涌入了三百多万人！ “许医生好帅啊，在电视台镜头里颜值都这么能打，简直是神颜！” “姐妹们收敛着点，我一进直播间，就被满地的裤衩子给扳倒了……” “我是冲着临海小血管来的！” …… 剪彩仪式结束后，全网的讨论反而愈演愈烈。 关于临海小血管的意义，也得到了新一轮的科普。 “打破技术封锁” “对国外进行反垄断、反封锁、反制裁” 等等。 一时间，许秋除了医生、科研学者这一层身份外，还有点英雄的意思了。 此刻。 科技园区，会议室内。 许秋坐在主位，傅清、吕市长、杨晨曦等人也在场，而会议桌的另一侧，是一位位神色各异、翻阅着厚厚的文件的外国人。 这些都是外国医院的代表。 尽管科技园区已然建成，但这还只是第一期，当下的年产量只能达到每年两万根左右。 后期将园区扩展到十万平米，并搭建起配套的其他设施、进一步完善生产线等，产量应该能再提一提，年产十万根应该问题不大。 但这怎么说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眼下，两万根的产量远远不能满足全球的临床缺口。 临医这边肯定是不必担心供应不足的，大夏也能拿到足够的配额，但外国医院就不一定了。 能拿到多少，价格如何，都需要他们去争取。 傅清、吕市长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他们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作用就是镇镇场子。 杨晨曦则满脸激动。 他活了五十多年，上过无数次谈判桌。 但以前上谈判桌，他就是去当孙子！ 好说歹说，跟各种药械巨头求一个低价，亦或是跟迈柯维、泰尔茂等买机器、买技术、买专利，生产出来的人工血管，不仅赚不到多少钱，每一根还要给技术提供者一大笔的费用。 不但打工，还得跪着！ 但杨晨曦都忍了下来。 大夏人工血管的研发极其落后，在他之前，市面上别说国产血管了，连在本土生产的人工血管都几乎没有。 杨晨曦借着外国的技术，慢慢从纯进口，打出了一条重进口-轻进口-重国产的道路，在此之前他已经到了第二步，阜外医院那边的5.5mm轻进口血管其实已经研发出来了。 原本它打算在年底正式公布、进入临床。 杨晨曦都已经做好了震撼全国的准备，发言稿、采访稿都全部准备好了…… 第478章 国内三万、国外十万!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有临海小血管珠玉在前，什么轻进口5.5mm血管，早就被抛弃在时代洪流之中了。 接下来，大夏将以临海小血管为核心，将技术辐射到中血管、大血管，进而彻底摆脱外国的钳制，在人工血管这一医械领域彻底站起来！ 杨晨曦没有想到，当他再一次坐在谈判桌前时，此前那些目中无人的代表，如今谨小慎微，生怕报价、合同让他不满意。 一年之前，外国代表还是颐指气使！ “列位，我仔细看了看资料，临海小血管在今年七月通过大夏创新医疗器械特别审查程序，七月十七号就获得了国家国家药监局批准的三类医疗器械注册证，并七月二十四号日获得生产许可证……这审批流程是不是太快了点？”莓国一个州派来的代表合上资料，小心地提出质疑。 杨晨曦看了眼许秋，后者微微点头后，他才说道：“临海小血管走的是绿色审核通道，因此所有流程都有专家组负责，自然速度极快。 但我国对新型医疗器械的上市审查都极为严苛，临海小血管也是在动物实验、人体实验等系列考察都达标后，才获准注册、生产、销售…… 因此，绝对不会存在质量不佳的问题。 这一点，目前已经完成手术、分布在大夏各地医院的受试者均可以证明。 如果你想要靠这一点压价的话，那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再重申一遍，临海小血管对国际社会的定价，最低都是十万大夏币。” 十万…… 这个价格让不少代表都瞳孔一缩。 要知道，大夏内部的统一定价为三万元！ 而十万只是最低定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根本拿不到这个价格！ “许先生，杨教授……” 这时，一位塌鼻子、眉毛高高在上的莓国人站了起来，他面露谦恭，道：“我是利夫兰医学中心的代表，我们医院的约瑟夫教授和临医取得了深厚的友谊……” “因此……能不能稍微优惠一点？” “……” 这话一出口，傅清和吕市长都差点绷不住了。 约瑟夫这么一位国宝级人物，就是被你们这么用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谈判的筹码，肯定会被气死！ 杨晨曦按下话筒，具体到价格，他就没资格发言了，一切都得让许秋来定夺。 砰砰砰—— 许秋调整了一下话筒。 利夫兰医学中心肯定是要拿下的，那边是全球心外科圣殿，也是集合了尖端心脏技术的地方。 临海小血管能在利夫兰医学中心大放异彩，也有利于这款产品进一步得到业内认可、走向世界。 再者……这位代表说的也在理，约瑟夫都被临医拐走了，总得给老东家一点好处。 “十万，每年大概能提供两百条。” 利夫兰医学中心的代表脸色一喜，当即就站了起来：“好！期待早日和临医达成更进一步的合作！” 价格不是关键，而是两百条的份额！ 科技园这边，年前都只有两万根的产量，其中有一万五千根以上会留在国内，只有五千条不到能销往海外。 而利夫兰医学中心一家，就拿到了1\/25的数量，已经极为惊人。 剩下的二十四份，可不是几十家医院分，而是所有国家分！ 有很多人，对自己能拿到第一批小血管都不太抱希望，纯粹是早点谈判，以期能拿到扩产之后的小血管，早做打算罢了。 接下来的价格谈判，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说是谈判，其实天平完全倾斜向许秋这一方，他们手握技术、工艺等等，再加上产量稀少，外国连议价的资格都没有。 最终，各个国家都只能再三让步，莓国等财大气粗的国家，直接牺牲价格，换配额数量，除了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十万底价外，基本都是十五万左右拿到手。 杨晨曦感慨道：“感觉当时我卑躬屈膝求他们给技术花出去的钱，不用几年就能全部挣回来啊……” 傅清笑着道：“杨教授也辛苦了，大夏没有临海小血管的年代，哪家医院的心外科不是看着外国的脸色行事，很多医院一个月连两三根血管都拿不到。 不过以后，这一领域可要大变样了。” …… 与医院方面的代表谈判完毕后，接下来就是轮到同行了。 利夫兰医学中心的代表他们前脚刚走，一群身着西装，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商人气息的人后脚就冲了进来，坐下后就摊开了电脑、笔记本、草稿纸等，旁边还放着一个电话。 许秋不认识这些人，但杨晨曦可太熟了。 人工血管巨头、共同瓜分了全球百分之九十市场的泰尔茂、迈柯维的代表，还有戈尔等其他在业内具有一定知名度药械制造商，都在其中。 甚至，杨晨曦还看到了辉宁母公司——洁莱的代表。 洁莱是一家横跨全球的顶级药企，业务涉及制药、医疗器械、生物基因等等数十个领域，而且在每一个领域都有能独当一面的子公司，可谓是医药、生物双霸主。 如制药行业的辉宁，位列全球前三；医疗器械领域的康瑞，位列全球第二…… 而不久前，洁莱就一直打算进军人工血管领域，企图借此打破被迈柯维、泰尔茂控制的局面，通过对人工血管市场的重新布局，从而让康瑞挺进全球第一！ 眼下洁莱亲自派代表过来洽谈，已经把这个野心摆在明面上了。 “许医生。” “杨，好久不见啊，上次你来泰尔茂的时候，我还亲自招待了你……” 没多久，会议桌上的代表们就热络了起来，亲切地和许秋、杨晨曦等打招呼，企图拉近关系。 杨晨曦绷着个脸。 要说干这一行还是得脸皮厚，一年多前他的确和这个代表接洽过，当时也是谈判，不过这位代表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甚至当场宣称就算把技术全给杨晨曦，大夏也不可能制备出自己的血管…… 当时杨晨曦被气得几天没睡着觉。 谁又能想到，他竟然还能主动提起此事，仿佛当时的相处非常愉快一样。 第479章 一个省都撑不起许秋的才华和野心! 不过杨晨曦也没有意气用事。 能走进这个会议室的，都是来送钱的。 他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很快，随着许秋咳嗽一声，第二场会议正式开始。 这一次谈判就比之前多了很多火气，毕竟对面的不是医院，而是同行。 不进行这一场商谈也不行。 尽管每一根送去医院的血管都有专属的编号，并且对去向等都进行了追踪溯源，但这也不能避免血管流向同行手里。 只要给的钱到位，医院方面肯定会联合作假，把本该给病人的临海小血管，送到这些医械公司的实验室。 甚至，已经移植上去的人工血管，在几百亿的市场价值面前，也有可能重新上手术台给扒下来。 与其如此，倒不如摆在台面上，同行想要可以，给钱。 而且。 就像是当初杨晨曦从迈柯维这些巨头手里要技术、专利一样。 许秋同样会把临海小血管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环节给公开出去。 至于想要找到核心技术、模仿并且彻底掌握，根本不可能。 当初迈柯维、泰尔茂已经断定6mm是如今人类技术所达不到的禁区，因此许秋也有信心，他借助各种大师级科研能力、加上两瓶专注药剂，在神一般的大脑的辅助下，才终于将其实现——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破解的？ 藏不住的东西，临海小血管就主动放出去，赢一个名声的同时，赚一大笔钱。 临海小血管的核心，能在体内引起未来分子释放的机制，则是迈柯维等无法察觉，即便发现了也无法复刻的工艺壁垒。 …… 一直到中午，这场谈判才终于结束。 最终，科技园这边用几个边缘技术，以及少数几个专利的授权，拿到了数亿元的收益。 许秋不久后将要投身新药研发，这东西比临海小血管科烧钱多了，动辄就是几亿美元、十几亿美元的研发成本…… 如今能存一点是一点。 傅清了解到许秋的想法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白云省这边，能调用的药企、研究人员、人才等，我都会想办法让他们全力配合你…… 至于资金，尽管我不能一人独断，但有了临海小血管这一成果，省内各级官员对你的评价都会极高，从省里拿钱不会太难。 虽然可能预算有限，但能帮上的忙，我们都会极力支持！” 许秋：“好。” 他对省里不抱太大的希望。 药物研发太烧钱了，没有几十个亿做不下来，白云省还要运转，财政部给医药领域的就那么一点钱，还要协调全省医院、保障乡村等地区的医疗条件等，不可能全部批给许秋。 就算愿意，许秋也不会要。 牺牲全省医院、患者的福祉，来支撑他做药物研发，这种事情他做不到。 不过，傅清表明的态度，以及白云省愿意提供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最大帮助，这一点就足够让许秋感动了。 傅清和吕市长对视一眼，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的成长速度未免太快了，现在貌似连一省之财政，都支撑不起他施展才华了…… …… …… 结束科技园这边的剪彩仪式、谈判后，许秋把剩下的琐事全部扔给了杨晨曦、临海研究所所长任超等人，自己则回了临医。 见许秋回来，急诊科爆发出一阵欢呼。 临医大群也炸了，被“许医生牛逼”“一定要多分点血管给咱心外科”“抱紧许医生大腿”等疯狂刷屏。 打开手机，许秋还看到了不少熟人的祝贺短信。 比如房东白溪：“弟弟好厉害！什么时候有空，姐姐一定要请你吃饭！” 远在协和医学院上研究生的陈巧：“恭喜老师！好怀念老师和临医，我在这边努力学习，争取考回临医！” 还有不少患者也发来信息。 其中一位是陈梦璇。 这算是许秋职业生涯起飞的起点之一了，她是陈局长的千金，做了个下肢骨骼重建，如今恢复得很好，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活动了。 当然，距离重新跳舞，还有一些距离，仍旧需要巩固。 “我第一眼见许医生就知道你肯定很不凡，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成了我爸爸都高攀不上的人了，嘻嘻，不知道当时说好腿好了要给许医生跳舞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许秋能从这俏皮的话语中，感受到一台成功的手术，对于一个生命的救赎。 他仍然记得陈梦璇面如死灰的表情，舞蹈是她毕生的梦想，失去腿部的噩耗几乎让她变成行尸走肉…… 但就是在业内权威林协都摇头的情况下，陈梦璇力排众议，坚定地选择了许秋，给了他这个机会，这台不可思议的手术，才把这位处在悬崖边缘的女孩拉了回来。 “要赶紧救回荀雨啊……”许秋只感觉心底有力量在勃发。 这台结肠代替转泌尿外科膀胱替代的手术，不只是他对自身的突破、对各科手术融会贯通的集大成表现。 更重要的，是救赎一个被宣判死刑的生命！ “加油学习。” “临医年会你可以过来跳舞。” “有空了再吃饭。” 发送完后，许秋就关了手机，赶去上门诊去了。 而与此同时，三个不同的地方，手机都响了一下。 白溪看着“加油学习”的回复，愣了一下：“他觉得我网瘾太重，想让我好好学习？！” 陈巧脸通红：“跳舞？我不会跳舞啊……临医年会好像没几个月了，我现学还来得及吗？” 只有陈梦璇抱着手机傻笑：“许医生主动约我吃饭！不过再吃饭是什么意思……不管了，我爸都约不到许医生呢！” …… …… 外界，许秋变成风云人物。 但坐在诊室里，他依旧是那个看病、诊疗的小医生，身上没有一点架子，对待任何一个病人，都充满了友善和亲切感。 以至于，很多病人都难以把眼前这位如春风般的医生，和电视里那位不苟言笑、神色淡定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下一个，下一个！”施怜人形叫号机的工作越干越熟练。 进来的是一对情侣，看病的是女方，施怜让对方坐下后，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她还有点纳闷，女方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脸色也红润，这是来看病的？ 但，许秋扫过女人的一瞬间，眼里就出现了一抹异色。 第480章 隐瞒顺产史的女病人 她很消瘦。 并非是病态的瘦，但这种瘦依旧是不健康的，筷子一样的腿仿佛随时都要支撑不住这具身体，仔细看去胳膊等部位甚至显露出骨头的轮廓，以至于让样貌清秀的她不可避免地透露着苍白和虚弱。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许秋关注。 畸形审美下诞生的筷子腿、皮包骨太多了。 但这位病人的腹部，却又是不协调的隆起，或者说……膨出。 尽管隆起的幅度并不大，但对于拥有这种身材的女人来说，理应是不该出现小肚腩的。 许秋心里不禁有了几个猜想。 不过眼下并不好判断。 “医生，我女朋友最近老是肚子疼，而且吃什么都没胃口，硬塞进去也全吐出来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进诊室，就急急忙忙地说了起来。 他似乎怕被误会，又立刻解释道：“肯定不会是怀孕，我们用早早孕测过的！” 许秋点点头，“早早孕试纸也有假阳性，临床上不会当做诊断的指标，要确认的话还是得查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也就是大众常说的hcg……”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些天一直在备孕，对这些知识都做过一定的了解，要真是怀孕，我们高兴死了！”说到这里，小伙子就一脸忧愁。 无安全措施下都已经快半年了，竟然还没有受孕的迹象…… “备孕？之前怀过孕吗。”许秋随口问道。 “没有啊，我们初中就在一起了，大学毕业了才开始同居呢，怎么可能怀过孕。” 男方的话许秋听了一半，疾病发生时，陪同的家属都只起个辅助作用，真正的病因、真实情况等，还得从病人口中得出。 他打量着女病人。 对方眉头紧锁、蜷缩着身子，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什么时候开始的？” “最近饮食正常吗？” “哪个位置最疼，疼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尖刀割、钝刀磨，还是像被揉成一团的绞痛……” 许秋问询起具体的病史，当然还有女病人必备的“生理期是否正常”等等。 腹痛、呕吐，这些症状没什么特征性，人体腹腔内十几个脏器，以及女性特有的子宫、卵巢等，随便发生点炎症、缺血、血栓、梗阻乃至于肿瘤，表现都能是吐和痛。 就在这时，男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医生，我老婆她之前检查出有胆囊结石，会不会是这个问题？” 许秋神色一凛。 胆囊结石的病史非常关键，有时候临床甚至能救一条命。 如果明确有胆囊结石，却又出现剧烈的疼痛等，很有可能是胆囊炎、胆管炎等，尤其是胆管炎，一旦胆管被完全堵塞，导致胆汁无法排出，这会致使胆囊腔内压力越来越高，最后缺血坏死。 严重一点会引起全身休克，导致死亡。 “家属先出去吧，我给病人做几个检查。”许秋起身说道。 陪同的男朋友立马就警惕了起来：“你是男医生啊……” 不等许秋和施怜解释，女病人就忍着痛苦吐出了几个字：“没事的，许医生医德很好，而且还有一个女医生在呢。” “好吧好吧，你总是这么善良，那我就去外面等着，有事就喊我。” 诊室只剩下三个人。 施怜铺好了检查床，女病人躺下，在施怜的辅助下拉起了衣服。 许秋刚戴上手套，看到病人的肚子时，微微一怔。 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他逐一按压着病人腹部的各处，左手平放在右胸下部，拇指压迫右侧腹直肌外缘和右侧肋弓的交界处。 “深呼吸。” 在病人的配合下，每一次吸气，许秋都会将拇指往下压去。 “痛痛痛！”女病人立马出了一身的汗。 “墨菲征阳性？”施怜脸色一变。 许秋按压的部位正是胆囊，对急性胆囊炎等疾病的敏感性足足有百分之九十七，但特异性不高。 即，病人出现急性胆囊炎甚至更严重的胆囊穿孔时，有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可能性出现墨菲征阳性；但墨菲氏征阳性时，却不意味着一定是胆囊的病变，还可能是其他急腹症。 具体情况需要结合专科检查、影像报告等等。 许秋摇了摇头：“病人全腹都紧张，不是墨菲征，单纯的急性腹膜炎体征罢了。” 简单来说，不管按哪里都痛。 检查继续进行。 突然，许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之前是顺产？” 施怜水灵灵的眼睛都瞪大了，她以为老师是不是问错人了，这个病人明明正在备孕，之前也没有分娩史啊！ 但不只是她没反应过来，检查床上的女病人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的。” “？？？” 这一刻，施怜和女病人同时脸色一变。 病人后背立马被汗湿了，腹部的剧痛暂时被忽略，她惊恐地坐了起来，“你……许医生你怎么知道？！” 许秋面色不变，扫了一眼她的腹部。 虽然不是很典型，但他还是能看出来女病人的腹直肌出现了分离，而且腹部有分层，上层肌肉、下层脂肪。 这不是单纯的“胖”、“小肚子”能解释的，能导致这种分离、分层腹，基本上只有妊娠。 而且，还是顺产。 健康的腹直肌紧致、有弹性，像施怜的肚子，平坦且有弹性，可以把两侧的腹直肌理解成两根平行排列、笔直的筷子。 而腹直肌分离，则是腹部肌肉遭受胎儿挤压、导致弹性纤维断裂、受损，两根筷子被往两侧弯曲，严重一点甚至类似于一个“o”形。 原本被腹直肌兜着的腹腔脏器、肠管等，自然就从分离的腹直肌中间凸出来，看起来就和小肚子差不多了。 这位女病人的腹直肌分离其实不算很明显， 其他科室的医生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即便是送到妇科那边去，可能只有孔慧霞这类干了几十年临床的老主任能发现。 不过在许秋眼前，有没有怀过孕，是否生育过，其实都很难瞒得住，床上的这位病人一定有顺产史，而且就发生在这两年。 第481章 别闹了，下一个! 先前陪同她来的男朋友，自述备孕大半年都没有怀上。 原因可能就在这里了。 女病人不一定是顺产，也有可能是引产，总之胎儿一定有了不小的规模，之后再经由生殖道排出或娩出。 才经历一次妊娠，她体内的激素水平都没有恢复正常，排卵自然就不规律，受孕的几率也会低上不少。 “许医生……” 检查床上，女病人毫无症状地哭了，她整个人如脱力一般倒了下去，眼神中带着哀求：“你能不能不要告诉我男朋友……我以为医生是看不出来……” 施怜整个人都震惊了。 尽管在医院见过的震碎三观的事情太多了，但距离自己这么近，还这么狗血的，这是第一次！ 她敬佩地看了许秋一眼。 这个病人的想法其实没有错，一般的医生是真的看不出来，但她面前可是许医生啊！ “患者的隐私我们不会轻易透露……” 许秋的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继续着检查。 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这种事情你瞒不了一辈子，以后真的怀孕了，产科医生也能看出来——而且初产妇和经产妇分娩时有不小的区别。“ “应该不是胆囊的问题，去做个ct，痛的话，能忍忍，不能忍了我给你开止痛药。” 许秋话锋一转，不再纠结病人的腹直肌分离。 这是她的私事，医生在除疾病之外的任何地方都不应该有太多个人思想。 回到病情上。 病人虽然有胆结石，但经过许秋查体，胆囊炎的概率并不算大。 但，胰腺有没有问题，亦或者会不会是肠梗阻，都不好确定。 这些其实还算常规，如果是主动脉夹层、肾动脉夹层、栓动脉栓塞等疾病，这些疾病同样会引起强烈的腹痛、呕吐，但后果可就严重多了，ct也不一定能发现…… 当下先把几个常见的排除了，查个常规ct、血清淀粉酶、脂肪酶等，再做打算。 …… 女病人被男朋友搀扶着去做检查后，施怜几次欲言又止。 许秋趁着诊断的间隙，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想法？” 施怜心里很是震撼：“这个腹直肌分离，我上妇产科学的时候听授课老师提起过，没想到竟然能一眼看出来……” 许秋摇头：“稍微要点眼力。” “我明白，我就根本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的话，还有其他办法。” 许秋站起身，让施怜躺到了检查床上。 “放松身体、两腿弯曲…… “接着，让病人头肩部微微抬高，检查者则把手指放在肚脐上方，指尖往下压。 “这个时候腹部肌肉会往中间收缩。 “如果肌肉收缩的时候，手指能明显感觉到间隙，那就是腹直肌分离。 “间隙能容纳一根手指，叫一指分离，二指、三指类推，达到两根半手指，就已经很明显了，经验丰富一点的产科医生基本都能看出来。” 施怜惊叹不已。 她试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头部抬高时能感受到紧绷的腹直肌，平坦得没有一丝空隙。 “别摸了，赶紧叫号。” 许秋的话让施怜回过神来，她赶紧爬了起来，换上新的一次性铺巾后，去诊室门口喊号了。 …… …… 与此同时。 临医对面的共享厨房内，一张简易的桌子前，莫琬和高沛安相对而坐。 两人早就认识了，虽然年龄上隔了一辈，但他们都是陈院士的学生，从这一层来讲，算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老师怎么把你给派来了？”高沛安酌了一口小酒。 莫琬撑着下巴：“我自己要求过来的，前几天有个肝脏修复的手术，我还想在临医秀一手呢。” 高沛安惊讶，自己这位师妹的天赋他是清楚的，在肝脏破碎修复上很有建树，国内能比她做得好的，恐怕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莫琬这时又补充道；“不过我被许医生鄙视了，他最后主刀了手术，完美避开了肝脏切割的手术缺陷。” 高沛安差点被呛到：“什么？肝组织这么脆弱，怎么可能避免丝线切割的……哦，是许医生啊，那好像还挺正常的。” “高师兄，你这是什么反应……” 莫琬轻轻叹了口气。 她万万没想到，许秋在其他人眼里竟然就死这么变态的…… “说回正题，我来临医，其实也是老师委托我给许秋提供一些帮助，肝安宁方面的事情，我这几年正好在做肝药的研发，是索拉非尼仿制药这个方向的……”莫琬谈论起来。 高沛安也立刻严肃了。 许秋的事务太多，懂事的助手已经学会搜集好所有资料，主动送到对方的办公桌上了。 显然，莫琬就是懂事的这一挂。 “你得做好打算。”高沛安沉默许久后说道。 他之前有雄心壮志，想要借揭露肝安宁的罪恶，来摘掉“陈院士之徒”的头衔，做回肝胆外科专家高沛安。 但后来才意识到，肝安宁背后的利益链条太复杂。 一般人想要去触碰，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连许秋，之前也遭遇了一次车祸。 原本许秋和白云省打算宣布全面封禁肝安宁，但后来又考虑到其他因素，决定等渣土车司机的审讯结果出来，再行公布。 有了由头，政策才有立足之地。 对方连白云省重点关照的许秋都敢动，更何况他这个小透明。 哪怕高沛安是理想主义者，无真相毋宁死，但他有子女，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孙女，浑身上下都是软肋，而这些才是他最恐惧的东西。 咕噜咕噜。 高沛安又灌了几杯酒，说实话，他已经不敢参与这件事情了。 莫琬给对方倒了一杯，道：“高师兄，我明白你的处境，你和我不一样，我一个孤家寡人，这辈子就想干出点东西，其他东西都不带怕的，但你还要为家庭、为后辈考虑…… “这一杯敬你，之前你发给我的资料我都收到了，其他事情不需要你参与，我会帮许医生处理好。” 高沛安没有说话，他定定地望着远处，片刻后眼睛一亮，站起身道：“终于来了。” 第482章 让呼吸科见见世面 “嗯？” 莫琬也回头望去，高沛安还叫了其他人？ 路灯下，一位穿着紧身牛仔裤、涂着明艳口红、嘴角微微翘起的女人走来。 “介绍一下，这是肝安宁白云省的医药总代表，童妍。” 高沛安刚要介绍莫琬，童妍就笑盈盈地走了来：“不用介绍啦，久仰莫医生大名，你在上一届世界大赛上拿奖的时候，我还在读大学呢，当时就想着一定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莫琬表情惊愕。 肝安宁白云省总代表？ 她盯着高沛安看了一会儿，这位师兄手段这么多，竟然都打入敌人内部了？ 高沛安讪讪地道：“跟我没关系，她是许秋亲自出马拉拢过来的。” 童妍拉了张椅子坐下，道：“是啊，许医生可承诺我工资起码是现在的两倍水平。” “说的我都有点心动了……”莫琬道。 跟着许秋混的，基本上都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比如王平、王晟德、杨晨曦等。 莫琬现在的研究方向，说重要也重要，如果能取得重大研究成果，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取代索拉非尼——但，仿制药就是仿制药，永远上不了台面。 她的想法其实更加简单， 尽管再好的仿制药也注定不可能拥有跟原版药一样的地位，甚至可能被同行唾弃、鄙视…… 但莫琬不在乎！ 因为把价格控制在一千以内，疗效却不会相差多少的仿制药，对比两万五一盒的正版药，是真的能挽救无数的病人。 能救人就足够了，名声、学术地位，这些都是虚的东西。 但……如果真的有机会研发出新型药物，谁又能坐怀不乱？ …… “我也能帮上一点忙。” 厨房里，扎着头发的沈妈擦了擦手，面色丝毫不怯。 高沛安介绍道：“这位的来头就更加吓人了，她当初就参与了肝安宁的研发，只是后来发现辉宁篡改实验数据后，毅然回了国。” 莫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从研发岗、到医药代表，许秋这是直接渗透到了肝安宁大本营吗？ 这怎么输！ “动作要快点啦，许医生都给我找好了过渡期的工作，等我利用完现在这层身份，拿到能接触到的所有内部资料，我就要跑路啦。”童妍迫不及待地道。 高沛安道：“是要抓紧了，许秋他打算等渣土车司机的审讯结果出来就正式打响和肝安宁的战争，咱们要是太慢了……许秋说不定就自己搞定了。” “……” 莫琬沉默。 以许秋的能力来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不行，咱们必须拿出点重磅的机密出来，就当是投名状了！”莫琬的好胜心立刻就被激发了，她是来帮许秋的，怎么能忍受自己划水！ 绝对不能像施怜一样，只会在旁边喊666！ …… …… 临医这边，等女病人各项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早交班医生提到了这位病人。 “病人血压126\/73mmhg，心率109，血氧饱和度99，动态心电图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排除了宫外孕破裂……” 对于腹痛的患者来说，必不可少的一项检查就是心电图，及时排查心肌梗死等足以致命的危重症。 如果是女性腹痛，那还得加一项“宫外孕”“黄体破裂”。 “现在最需要担心的，还是神经支配引起的腹痛。”王平听完早交班的汇报后，着重讨论起这位腹直肌分离的女病人。 其他医生表情凝重了几分。 腹痛发生时，病因不单单是腹腔内部的问题，身体其他部位的疾病同样会引起腹痛和呕吐。 比如常见的肺炎。 如坠积性肺炎，由于位置很低，因此能影响到腹部。 此外，就是急诊科最需要警惕的心肌梗死、主动脉夹层等等了，它们尽管和腹部没什么关系，但由于支配神经的影响，也会出现腹痛的表现。 “这个病人有些棘手。” 这时，许秋开口。 众人立刻看了过来，表情惊讶，竟然连许医生都觉得不好诊断了？ 但下一刻，许秋又补充道：“蛮典型的，叫消化内科过来涨点经验。” “卧槽……” 王凡下意识地喊出声，等意识到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时，他赶紧捂住嘴巴。 这尼玛也太牛逼了！ 以前的急诊科，碰到棘手病人，都是喊专科来会诊，急诊科医生跟着学习学习…… 结果在许秋这里——直接喊专科过来见世面了！ …… 早加班结束后，许秋就下达了新的医嘱，换了新的治疗手段，包括禁食、服用生长抑素、抑制胃酸分泌的药物等，还额外补充了水分和电解质。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消化内科的联合会诊开始了。 肖主任听说是许秋的病人，一大早就去住院部那边查了一遍房，也看了病人的各项检查，先在科室内部开了一个小讨论会，有了把握才带人过来应战。 “病人有腹肌紧张、腹部压痛阳性，问题基本锁定在腹腔之内了。”肖主任一上来就排除了主动脉夹层、肾结石等等疾病。 许秋微微点头。 如果是神经支配引起的腹痛，一般不会有腹肌紧张。 昨天下午他给病人查体的时候，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才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腹腔脏器的病变上。 真要是主动脉夹层这些疾病，那常规ct肯定就查不出来了，得做造影。 肖主任脸上浮现出一丝自信：“尽管影像科没有提示，但我们发现病人胰脏周围并不是特别光整，应该有渗出，而且周围能看见轻微的水肿，结合专科检查的话，是急性胰腺炎无疑了。” 只是比较隐蔽，属于影像片子难以诊断的类型。 这时，一位消化科主治拿出了一份报告：“不对吧肖主任，病人的血清淀粉酶、脂肪酶都没有升高，这都是反应胰腺炎的指标……影像征象不明显，实验室指标也是阴性，这怎么能诊断胰腺炎？” 许秋沉默。 你们消化科的这么喜欢唱双簧的吗？ 他看向肖主任，尽管演戏的成分太明显，但这个问题的确困扰了很多急诊科的医生。 第483章 兄弟，你是真汉子! 肖主任：“搞临床的，要永远记住一句话，指标只是个指标而已，可以辅助诊断，但一定不能当成唯一的依据。 病人的片子上尽管没有典型急性胰腺炎的征象，但临床表现完全符合，也实打实地存在轻微渗出、水肿。 而疾病的发生是进展性的，不可能说立刻就出现血清淀粉酶、脂肪酶的升高。 书上会教你，胰腺炎发生时，这两个酶都会升高。 但到临床就必须考虑，病人是个活人，疾病也是在发展过程中的，病人从急性胰腺炎发生，到能够检测出淀粉酶升高，一般来说要两三个小时，而病人从发病、到就诊、做检查，才一个多小时，淀粉酶指标自然没什么变化。 至于脂肪酶，那就更慢了，发病后一天才能有升高的迹象。 你要是真对这些指标感兴趣，现在重新抽个血，就一清二楚了。” 消化科小主治连忙点头。 优秀的医生，和平庸的医生，差距就体现在一点一滴的细节中，前者是深入剖析每个疾病背后的机制与机理，而庸碌者则更像是填鸭式诊断，把疾病限制在条条框框中。 比如，淀粉酶、脂肪酶升高就是胰腺炎、反之则不是。 考试中这是标准答案，但现实的情况就复杂太多了，升高也可能是胆囊炎、肠梗阻、胃溃疡等，降低同样也可能已经发生了急性胰腺炎，只是还没有到能检测出的时间窗。 “许医生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肖主任心情畅快，问道。 他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看看许秋怎么给他们上课！ “我之前下了个医嘱，禁食。”许秋开口道。 肖主任顺口道：“这不是很正常，胰腺是个消化器官，这个关头还吃东西的话，胰腺会不断分泌消化酶等，炎症会迅速进展。” 许秋甩出了一张新的检测报告，上面显示血氧饱和度94。 肖主任原本自信的笑容突然凝固，在场其他消化医生也猛地怔住了。 九十四？！ 早交班之前急查的一次血氧，明明还是九十九，短短一个小时内怎么会下降得如此之快！ 病人怎么会突然缺氧？ “怎么回事！”肖主任瞳孔颤动，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这位病人想得太简单了，自己忽略了很多东西。 他赶紧调出了病人的片子。 “这个表现很像是急性重症胰腺炎的发作期，而且可能要发生ards了，但……病人双肺没有渗出啊！” ards，也即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即短时间内迅速出现急性、弥漫性的炎症性肺损伤，一般发生在严重感染、创伤、休克等各种致病因素之后，其中急性重症胰腺炎就是主要病因之一…… 急性重症胰腺炎的死亡率非常高，能达到半数左右。 而ards本身也有高致死率，大约在二至四成之间。 如果是急性重症胰腺炎导致并发ards，属于是和牛头马面桃园三结义了，谁来都拉不回。 “要了命了。”肖主任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找不到啊，胰腺炎后突然出现缺氧，不是引起ards还能是什么，但病人的肺部却完全没有渗出！ 连像胰腺部位轻微的渗出、水肿都没有，而是完全正常，没有一点可疑磨玻璃或浸润影。 换句话来说，这位女病人的肺部甚至有点太健康了，一般人都能查出几个肺结节，但她的肺漂漂亮亮的，入选教科书健康人肺部表现都不成问题。 “主任，有没有一种可能，病人的肺其实没问题？”之前捧场的小主治提出了个大胆的猜测。 肖主任嫌弃地挥挥手：“胰腺炎+缺氧，最有可能就是合并ards了，你不懂就不要……” 许秋觉得再不吭声肖主任脸就没地方搁了，他打断了对方，道：“病人的肺部确实没有感染的表现，问题应该出现在其他地方。” 肖主任的身体抖了一下，他转头拍了拍小主治的肩膀，“不错，看来平时对你的严要求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嘛。” “许医生，面罩吸氧已经上了，但是病人的血氧还是在降。” 就在这时，从病房那边赶来的云梅匆匆汇报道。 “还在降？” 许秋皱眉，又问道：“其他情况呢，腹痛有没有好转？” “没有，做了抗炎治疗，还用了镇痛药，但病人腹痛还是很严重，而且呼吸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送去icu了！” 众人的脸色立刻严峻了起来。 昨晚还只是腹痛，今天血氧就迅速下降，病情进展速度如此之快，搞不好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调用ecmo了。 那东西简直就是烧钱机器，开机费十万，每天的运转材料也要一万以上，而且医保无法报销。 许秋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起身道：“走吧，去病房。” 肖主任等人赶忙跟上。 …… 时隔一天不到，再见到病人时，对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是含含糊糊间在喊痛。 床旁的男人形容憔悴，他看到许秋到来，脸上出现短暂的喜悦，立刻站了起来，“许医生，求求你，快救救袁玉！” 袁玉？ 许秋注意到了称呼的变化，对方突然称呼本名，是因为昨天病人和他坦白了？ “你还能帮她签字吗？”许秋的问题非常委婉。 但男人还是听出了话中意，脸上又哭又笑，道：“虽然我们互称男女朋友，其实年初就结婚了，不然怎么会备孕……那些事情她也全部跟我交代了。” “嗯。” “我不会原谅她，但我也没法轻易放下十几年的感情，我整个青春都在爱她，所有对异性的想象也指向她，让我撒手不管我做不到。 所以这一次，就当是我跟青春、跟这段感情的告别，打心眼里讲，我是希望和活着的她告别。” 男人的眼睛飞快地红了，声音也跟着颤抖。 被心爱的人背叛是一码事，心爱的人不仅背叛了，还趁着异地的那几年怀过孕，肚子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却依旧在电话里亲昵地喊着他“老公”，这才更是直击一个男人尊严的伤害。 第484章 危急!急剧下降的血氧饱和度! “真男人！” “能做到这一份上的没几个了，哥们，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几位知道内情的医生竖起了大拇指。 换位思考，他们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许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随时可能进icu，花费不会少，而且死亡率也不低，早点联系病人的父母。” “她没有父母了，初三那一年，他们村子里几家一起打农药，结果风向变了，十几个人全部中毒了，她的父母没抢救过来……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我不想让父母养着她，不然那成什么了，童养媳？ 所以我一边读书，一边赚钱。 我没有跟家里多要一分钱，靠着打零工给她租了一个小房子，支撑着她上完了高中，考上了一本，又读了研究生。”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 也正是因此，他最终只上了大专，和女朋友有了学历上的差距，那几年他没少被研究生女朋友明嘲暗讽过。 很多次闹分手，对方都会把“我能看上你一个大专生，你为什么还不依着我”当成杀手锏。 后来女朋友的脾气突然就变好了，性格也乖巧了，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对他也越来越顺从，他才终于下定决心结婚，在父母帮助了一百多万后，安家临海市区。 现在仔细想想，脾气变好的那段时间，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了…… 而怀孕、引产，可能就发生在这段时间。 性格的大变，大概也是因为她被另外一个男人抛弃，只能抓住他这个备胎了。 “我真傻。”男人笑得很大声，他感觉自己像小丑，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一时间，病房里沉默了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为女友竟然做到了这个程度。 许秋脸色没有变化，他被动地接受着各种讯息，并且对与病情无关的一切保持着漠然的态度，片刻后道：“去签字吧。” …… 男人签完字后，许秋这边也给出了新的治疗措施。 首先就是气管插管接呼吸机辅助通气。 其次就是急性重症胰腺炎的常规治疗了，另外许秋还放置了鼻空肠管。 一般病人都会放胃管，但胰腺炎病人不行，必须用鼻空肠管绕过十二指肠乳头，避免引起胰腺分泌，让营养液直接进入小肠。 之后，许秋陷入了沉思。 肖主任等人同样也在迟疑，现在这情况该不该上血液净化治疗？ 急性重症胰腺炎的抢救几率很低，此前消化科收治的好几例都死了，也就许秋进入临医后抢救回来了三四个……也正是因为极高的死亡率，因此临床上一旦碰到，各种能起作用的治疗方式都会加上。 比如血液净化。 和血液透析一个道理，把病患体内的炎症介质给过滤出来，避免感染借由血道向全身扩散，理论上对控制病情能起到辅助作用。 但这个操作是有风险的，需要在病人股动脉穿刺，接着置入导管引出血液，过滤后再回输。 临床上也讲究一个奥卡姆剃刀，除非有必要，预期可观，否则一般都不会给额外的治疗措施，尤其是有创操作，更是慎之又慎。 尤其是关于急性重症胰腺炎的治疗一直没有太明确的指南，也没有循证医学能证明血液净化能发挥多大作用，这种情况下贸然穿刺，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先等一等。”许秋给出了最后的定论。 他对于治疗急性重症胰腺炎颇有心得。 其他医生一般都选择保守治疗，生怕手术引起胰腺组织坏死、从而导致内环境紊乱，直接造成病人的死亡。 但许秋却没有这层顾虑。 “许医生，病人的呼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肖主任突然问道。 既然不是ards，导致病人迅速缺氧的原因又是什么？ 许秋罕见地摇了摇头，临床诊断是找寻证据的过程，他有几个猜想，但还需要时间验证。 肖主任则沉思起来。 这种病人一般都是胰腺炎损伤肺部，接着引起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许秋敢如此果断地排除ards。 “走吧，去icu看看。”许秋说道。 病人已经被送进icu接受气管插管呼吸机通氧治疗。 直到众人来到icu，肖主任等人都还在怀疑，不从面罩吸氧、无创正压通气，再慢慢过渡到最终的呼吸机，许秋反而直接上了最后一层保险，真的有必要吗？ 然而，当见到护士记载的病情时，他们脸色齐刷刷地变化了刹那。 在送入icu，到连接呼吸机的这段间隙，病人的呼吸功能进一步恶化，血氧最差的时候甚至来到了81，这在临床上已经是很危险的信号了。 “幸好上呼吸机了啊……”肖主任长舒一口气，再看向许秋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果然是临医王牌。 让他们来处理的话，肯定没有直接动用呼吸机的魄力，等病人血氧急剧下降的时候再匆忙转移，手忙脚乱是一回事，能不能抢救回来都不好说！ 也好在许秋提前预判了病情的变化，早早就接上的呼吸机，迅速把病人从濒危边缘拉了回来。 “差点就危险了！” “病人口唇都发绀了，十几分钟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没道理啊，哪怕是ards，也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就发生这么急剧的变化吧！”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是肺部损伤太严重了。” 在场的消化科医生都感到无法理解。 icu的江主任也赶到了，他看了眼病人的情况，也有些诧异地道：“是很罕见，就算在icu，像她这种，能够在十分钟内血氧饱和狂掉的，我都没碰到过几例。” 说完他看向许秋，“许医生，你确定这个人没有ards？” 许秋没有回答，他再次翻看起病人的病历，又盯着生命监护仪看了一会儿。 心率、呼吸、血氧饱和度、脉搏等，一个个数字在屏幕上跳动着，滴滴滴的响声不绝于耳。 问题出在哪儿？ 就在这时，许秋突然神情一滞。 第485章 抽丝剥茧，最后的真相! 有问题！ 病人的血氧饱和度有问题！ 他看向江主任：“上呼吸机之后，病人的血氧回升了？” 江主任赶紧回答道：“对，本来是八十一，气管插管、通气后迅速上升，来到了九十左右，现在基本稳定在92了。” “维持多久了？” “多久？这我还真没注意。”江主任摇摇头。 他叫来了管床医生和管床护士，问询之后，对方给出了答案。 “差不多十分钟了。” 十分钟…… 许秋摇摇头，这很不对劲。 呼吸机都上了，血氧理应快速上升到正常范围，稳定在92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对比当时的81血氧已经好多了，但依旧在缺氧的范畴内。 “提高吸入浓度。”许秋下令道。 江主任不敢含糊，赶紧照办。 众人就这么干等了十多分钟。 肖主任、江主任等人的神色越来越震惊。 “怎么……会这样？” “吸入浓度已经调高了好几次，但病人的血氧纹丝不动，依旧是92！” “调低后血氧会立刻下降，但升高浓度却没有变化！” 众人感觉无法理解。 这种情况，再说病人的肺部没有问题，显然就不可信了。 “气胸？” “还是有肺不张？” “肺部没有损伤的话，血氧不应该上不去，病人的呼吸系统肯定有病变！” 此刻，经由许秋发现固定不变的92血氧之后，所有消化科医生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要不要请呼吸科会诊？”肖主任有点不自信了。 胰腺炎是他们的强项，但涉及到呼吸系统，又得请专科医生过来了。 众人的表情都很是凝重。 不管是气胸， 还是肺不张，都会导致病人一侧甚至双侧肺部无法正常通气，而这将导致患者严重缺氧。 肺不张还好说一点，上呼吸机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顶多是延误病情。 但如果是气胸，继续运转呼吸机，气胸会越来越严重，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众人迟疑的时候，许秋取出了听诊器。 这个关头，也就许秋敢这么做了。 其他医生都不是呼吸专科，都没有把握。 听诊后，许秋摇了摇头：“不是气胸，也不是肺不张。” “加做个ct？”呼吸科小主治提出建议。 肖主任摇头：“你是不是傻，常规ct昨晚做了，没发现异常，现在要做肯定是增强，但病人的身体条件，承受得住？” 许秋点头：“确实没有条件做ct。” 病人的氧气浓度稍微下降，血氧就掉下去了，这个时候送病人去影像科做至少半小时的增强ct，风险太高了，跟送死没什么两样。 许秋站在床旁，默默地思索着。 病人的情况，也在面前罗列出来。 急性重症胰腺炎…… 缺氧…… 血氧固定在92，不管怎么都提升不上去…… 会不会和病人之前的妊娠史有关？ 许秋很快就摇了摇头。 虽然对方腹直肌分离了，瞒着丈夫生过或引产过一个晚期的胎儿，但这跟现在的病情是两码事。 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块去。 回到病人身上—— 各种指标综合到一起，其实得出的结论和肖主任他们的差不多，就是一个肺部损伤。 除了损伤，还有什么能导致，在如此高浓度的给氧的情况下，血氧却没有丝毫气色？ “可惜没有病人妊娠史的详细病例……” 许秋觉得有些可惜。 这也是为什么临床上需要问清楚各种病史，有时候被隐瞒的东西，恰恰是能救命的关键。 但现在也没办法了，病人已然神志不清，无法回答任何问题。 哗哗哗—— 许秋又翻阅起病人屈指可数的几页病历。 上面的记载并不多，最早也才是三年前的，近期是三个月之前，在临医的生殖科做过一次产前咨询。 江主任、肖主任等人都叹了口气。 这本病历他们也看过，上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这半个小时里，许秋都翻了十几遍了，照样没看出什么东西。 “实在不行，就冒险做增强吧，总比干等着要好……”江主任瞧了一眼生命监护仪，病人的血氧竟然还下降了，降低到了90！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瞳孔一阵收缩。 给氧浓度一直维持在很高的水平，病人的血氧饱和度怎么又降了！ “等一等！” 突然，许秋停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有些惊讶地望着许秋。 那份病历……莫非真的找到了什么线索？ 上面的内容，基本上临床上套用的病历模板，这能看出什么！ “血压。” 许秋言简意赅，立刻指出了病历上的异常之处。 “病人三年前的健康体检测过血压，131\/82mmhg。 后来，她基本上也保持着一年一次的体检频率。 但就在一年半之前，两个月内，她连续检查了两次！ 前一次的血压，大概是176\/107mmhg；一个月后的那一次，则降低到了128\/84mmhg！ “妊娠特发高血压？” 许秋立刻就猜到了病因。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对方真的没有生下那个孩子，而是因为妊娠特发性高血压终止了妊娠，施行了引产手术…… 至于后一次的检查，大概率是手术后的体检。 他又翻出了病人昨天的入院检查。 血压120\/79mmhg。 正常人的血压在90~140\/60~90之间，当然，其实收缩压超过120，舒张压超过80，就已经不正常了，临床上所谓的正常血压、高血压指标，都是医学界制定的，变数很大。 比如莓国，那边的高血压标准是收缩压大于130，舒张压大于80。 大夏之前其实也在考虑下调标准，因为事实上健康人的血压范围应该在90~120\/60~80之间。 但最终还是没有执行。 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一旦修改标准，大夏将瞬间涌现无数高血压患者，这批人将对医保造成极大的冲击…… 总之。 这位病人的血压，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而且，她妊娠期的血压达到了176\/107mmhg……这到底是妊娠期特发性高压，还是其他原因？！” 这一刻，许秋感觉真相似乎就在眼前。 他像是抓住了模模糊糊的线索，但还隔着最后一层纱，才能触碰到最终的病因！ 第486章 罪魁祸首!降压药! “血压，血压……” 许秋盯着生命监护仪上的数值，此时病人的血压又有所回升，相比昨天入院时的血压120\/79mmhg，增高到了132\/83mmhg。 高是高，但也勉强算是正常。 “不对。”许秋突然摇了摇头。 这个数值绝对不正常！ 他翻遍病历，发现患者的血压变化波动很大，光是入院时与现在，时隔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收缩压的涨幅竟然达到了12mmhg，已经接近一级高血压了。 “还是说，她本身就有高血压？” 这个猜想一出，许秋瞬间觉得思路被打开了。 他没有猜错的话，一年多前那次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恐怕并不是偶然，而是袁玉本身就有高血压的基础病在先，否则一般不会严重到那种程度…… “病历上全部没有记录。” 肖主任等人有些无力。 医学诊断不是查凶办案，而是医患双方互相信任，共同揭开最终的病因。 但袁玉显然隐瞒了太多，好巧不巧她的病情又极为刁钻、复杂，众人想要寻找真正的病根时，她还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无疑极大地增加了诊断的难度，导致医生不仅要看病，还得推理断案…… “喊她丈夫过来。”许秋立刻做出了下一步的打算。 不多时，憔悴的丈夫赶来，医生们看了他一眼，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同情和钦佩。 无论怎么说，这兄弟是真的惨，也是真男人。 “高血压？之前没有听她提起过这个啊……” 到特护病房这边后，许秋问起情况来，男人摇了摇头。 许秋眉头轻皱。 病人血压波动得这么明显，要说原因，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没有服用降压药！ 一般来说，长效降压药的半衰期大概是二十五个小时，不规律服用的话，血压会反弹并且逐渐增高。 五个半衰期后，体内残余的降压药会全部被人体清除，血压反弹达到巅峰，甚至比控制前的高压还要高一些。 而要说袁玉入院后和以前的区别，大概率就是她陷入了昏迷，导致无法服药。 这才致使血压频繁波动。 “又升高了一些。” 许秋扫了一眼生命监护仪，血压已经到了134\/85，虽然她的病情极其不稳定、血压一直在跳跃，但却有一种螺旋上升的趋势，显然是在增高的。 很符合不规律服用降压药的表现。 “还有一点，胰腺炎……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袁玉突发急性胰腺炎，而且迅速进展到急性重症胰腺炎的病因！” 大夏的胰腺炎患者，最常见的病因是胆道疾病、高脂血症以及酒精。 后两者肯定和袁玉没有关系了。 胆道系统……解释起来也极为牵强。 病人几年前确实有胆囊结石，但这次的常规ct却没有阳性提示，意味着要么病人的结石消失了，要么结石的成分是尿酸盐、胱氨酸等，通过ct无法显示。 但不管如何，这次的急性重症胰腺炎和胆道系统关系不大，许秋没有看到胆、胰等导管堵塞的征象，也没有任何类似的表现。 临床诊断，向来是有果必有因，即便是很多没有探明的罕见病，也仅仅是人类对医学的探索还没有到那个深度罢了，并非是毫无缘由的。 既然莫名其妙发作胰腺炎，又突然出现重度缺氧，那就一定有源头。 许秋的直觉告诉他，血压应该就是串联这一切的关键。 “你就住在临海市？”他问了一句。 男人表情惊讶。 是没救了，让他提前安排尸体的运输路线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复杂，又有种报仇的快感，又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心脏好像有一道被缓缓撕开的伤口。 “你在想什么？” 许秋打断了他，道：“你赶回去一趟，翻翻房间里有没有降压药。” “药？” “嗯，她有可能有高血压，但向我们隐瞒了。” 药物控制的高血压患者，降压药必须每天规律服用，一般来说不难找。 如果袁玉的丈夫找不到，那他就要重新考虑引起血压波动的原因了。 “怎么会有高血压，她从没跟我提起过……但她的化妆台从来不准我碰……” 袁玉的丈夫仔细想了想，突然一怔。 他想起来，袁玉睡前有一个很古怪的习惯，喝完一杯水后，还要喝一杯热牛奶。 每次都是他出去帮忙热牛奶，回来时化妆台上的水也刚好喝完了。 现在再回过去看——难道是为了支开他吃药？ 袁夫立刻赶回了家，四十多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许秋的办公室。 肖主任、江主任等听说人回来了，也赶过来查看情况。 对方手里还真抓着一盒药。 “氢氟噻嗪。” 这是一种中效利尿药，治疗原发性高血压的效果很不错，临床上常用。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许秋微微叹气。 “是啊，基本确诊了高血压，这个病人对我们隐瞒了很多东西。”肖主任语气中带有埋怨。 如果不是许秋，他们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由于袁玉入院前就吃过降压药，降压效果起码能持续一两天，之后才会出现显着的回弹……没有许秋敏锐地注意到血压波动，他们顶多是觉得病人的血压有点高，归结于对方古怪的病情，很难联想到高血压。 “高血压……有什么用？”江主任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众人顿时沉默了。 的确，现在的关键问题，其实就一个。 为何病人的呼吸功能越来越差，高浓度给氧同样无法遏制血氧饱和度不断下降的趋势…… 顶天了再加一个疑问：为什么会发生胰腺炎。 不过，胰不胰腺炎的都不重要了，这会儿病人危在旦夕，甭管是不是急诊科的医生，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把袁玉的命给保住。 解救缺氧、提升血氧饱和度，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发现高血压当然有用。毕竟，已经找到胰腺炎的病因，以及缺氧的原因了。” 许秋拿过袁夫手里的药盒，抽出了里面的说明书。 而在场的人疑惑更深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487章 无法理解的医嘱! 怎么就发现胰腺炎病因了。 而且……高血压和这些有关吗，也没有文献表明，高血压和胰腺炎、缺氧有直接联系啊！ 许秋取出了氢氯噻嗪片的说明书，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是……” 肖主任盯着许秋指出的区域，那是“不良反应”一栏。 前几项都没什么特别。 比如可能导致水电解质紊乱、高血糖患者容易引起糖耐量降低、高尿酸血症者容易干扰肾小管排泄尿酸等…… 但很快肖主任的眼睛就瞪大了，在最后几条上，用比较浅小的字体提及道：“该药亦可引起胆囊炎、胰腺炎、性功能减退……等等，但较为罕见”。 胰腺炎？！ 氢氯噻嗪引起胰腺炎的病人，临医消化科还没有收治过一例，但药物说明书上明确提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病人的胰腺炎成因，就是因为用了这一种降压药？”肖主任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惊愕地望着许秋。 江主任感慨道：“许医生，你不去当警察，真是屈才了啊……” 明明是疾病诊断，竟然有一种破案的既视感！ “那么，许医生你说的缺氧……也和高血压、氢氯噻嗪有关？”肖主任问道。 许秋回到办公桌前，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确认了新的治疗方案，道：“很快就知道了。” …… 按理说，人送到了icu，就归专门的医生、护士管了，其他科室一般不敢掺和重症监护病房这边的治疗。 但，许秋显然是这个例外。 江主任带着肖主任一众回到icu，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查看医嘱。 “低分子肝素抗凝？” 众人一阵吃惊。 怎么突然来了个抗凝措施，这是治疗血栓性疾病，如冠心病、脑卒中、肺栓塞等的手段，从袁玉的情况来分析，莫非她有肺栓塞？ 但问题在于……如果许秋判断她有肺栓塞，临床上常见的处理是溶栓+抗凝。 溶栓是清除病人已经产生的栓子。 抗凝，则是防止生成新栓。 理论上，对肺栓塞这种急症来说，尽快溶栓、解除肺动脉的堵塞才是核心，应该排在抗凝之前，为何许秋只做栓塞，不溶栓？ “想不通。”肖主任等人有点懵逼。 肺栓塞即便在呼吸科，也属于只有主任才能碰的高级疾病了，临医这里除了几个呼吸科主任，也就急诊的王平有机会救回来。 当然，救活率百分之百的许秋过于变态，会拉高临医病人的存活率，不公平，不纳入统计。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低肝！”江主任吼了一声跟在后边看热闹的管床医生。 “哦……”管床医生赶紧按医嘱行事去了。 见状，江主任松了口气。 幸好他速度快，不然这小子就要问他为什么只抗凝了，要是说不知道，这主任的权威性又要打不少折扣。 他跟没脸没皮的肖主任可不一样。 不过，虽然在场众人对这个新增加的治疗方案一知半解，却并不妨碍一线医生对医嘱的贯彻。 毕竟许秋在临医早就一言九鼎了，先相信、再质疑！ …… 袁玉这个病人，起先是复杂的病情引起了众人注意。 后来层层剥开谜团，将胰腺炎锁定在了降压药氢氯噻嗪之上，现在众人则好奇不溶栓只抗凝的治疗手段。 临医不少人都在关注着这个病历。 许秋就没有这么多心思了。 他忙着钻研针对荀雨的结肠代替膀胱术。 每次查房的时候，这姑娘都会问一遍，听到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答案时，发着光的眼睛都难过了一下。 不过，把一门消化科的手术用在泌尿外科，跟跨界差不多了，急不得，也急不来。 几天的时间里，许秋除了平时的门诊、手术，推掉了所有没必要的会议，一心扑在脑中手术室里，也终于有了不小的进展。 “第一阶段大致完成了……” 手术的大致流程已经确定下来，接下去就是丰富细节，并且对代替后的结肠膀胱功能进行细化调整。 许秋表情有些凝重。 真正的难点就在于细节。 如果荀雨是男的，反而要简单一些。 女性尿道括约肌和神经支配机制更复杂一些，医学上对其的了解程度相对较低，因此开展这一门手术，难度和成功率都有性别差异。 在经历了几十次的尝试后，许秋还真尝试出了一些新的东西。 比如，按照常规的想法，做这台手术肯定要把尿道耻骨韧带给切断，然后再进行结肠代替术。 然而许秋反复手术后对比发现，保留尿道耻骨韧带，竟然会显着提升预后以及功能恢复程度！ 仔细分析后，他才意识到，这条韧带对于维持尿道的稳定，以及维持新膀胱正常的膀胱尿道角具有重要作用。 不仅如此。 许秋还融合了一个高位结扎背侧静脉复合体操作，让阴道壁也参与了新膀胱的支撑与维持，使得成功率更进一步。 除了这些细节，大手术流程上，许秋也进行了改良。 譬如，荀雨的病症在于神经源性膀胱，即原有的膀胱失去了储尿、排尿的能力，既然要换新的，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泌尿外科医生，第一反应肯定是将原有膀胱全部切除。 许秋一开始的做法也正是如此。 然而他却发现，保留一部分膀胱颈，能促使新膀胱适应机体，更快恢复正常功能……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至于要不要应用到真正的手术上，许秋还在纠结。 毕竟这是一步险棋，一旦保留少了，就会尿失禁，保留多了，又将导致新膀胱过度可控，简而言之还是得找其间的平衡点，多了少了都得出问题。 “还得打磨一段时间……”许秋又进入了模拟手术室之中。 与此同时，icu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经过三天的治疗，袁玉已经脱离了危险！ 事实上，在应用抗凝治疗的第一天，病人的血氧饱和度上限就开始松动了，从降低了好几次后的89，缓慢抬升到95，已经迈入了正常人的范畴。 第三天，缺氧症状完全得到改善，撤掉呼吸机后，病人血氧饱和度依旧控制在99左右，彻底脱机、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 过两个小时，做最后一次评估，袁玉就能转回普通病房了。 也就是在这时，肖主任、江主任等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一窝蜂地跑来办公室这边。 眼看着袁玉都要好转出院了，他们还是没搞明白许秋医嘱的内在逻辑！ 第488章 不要脸的急诊科，变态的病人! “肺栓塞的成因我们明白，应该是急性重症胰腺炎后形成了血栓，落入了肺动脉之内……”肖主任说道。 这几天他们也没有闲着，顺带着查了查肺栓塞的病因。 临床上最常见的还属下肢静脉血栓。 很多长期卧床病人，尤其是老人，一旦形成下肢静脉的血栓，发生脱落后就很容易顺着血液循环，堵塞在管径较小的肺动脉。 小堵靠吸氧，大堵靠呼吸机，全堵靠复活币。 然而，icu那边给袁玉做了床旁超声，下肢的动脉、深静脉等，都没有找到血栓。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胰腺炎之后形成的栓子，顺着血道溜达到肺动脉去了。 但他们无法理解的是，肺栓塞的两个基本原则，溶栓加抗凝，溶栓甚至还是首要治疗措施，为何在许秋这里却截然不同。 “因为没必要。”许秋的答案精简到了极点。 没必要？ 这三个字让肖主任等猛然愣住。 究竟是多么自信的临床直觉，才敢对这种动辄可能死亡的病人，做出如此评价？ 就算是让王平来，他也不敢这么说…… 哦，王平本来就不如许秋，那没事了。 “怎么会没必要呢？”肖主任忍不住问道。 许秋调出了袁玉的病历，又将她的血压变化重点标注，道：“虽然病人的血压在波动，但，原因却是没有服用降压药导致的反弹。 而且，她的血氧饱和度虽然提不上去，但总体来说是稳定的。 这两点都说明了一个问题——她的肺血管没有被完全堵住，肺栓塞不危重。 对于不危重的肺栓塞病人，只进行抗凝、防止血栓扩大或新生成即可，此时贸然溶栓，尽管能快速开通血管，但却有很大的风险。 病人本身有急性重症胰腺炎，身体基础很差，溶栓的话，很有可能引发大出血，甚至造成脑出血，这些后果更加要命！” 分析完毕后，办公室只剩下一片寂静。 肖主任、江主任等人如梦初醒，脸上带着浓浓的敬佩。 “原来如此……”肖主任深吸一口气，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他们没有质疑许秋的医嘱。 “我很好奇，王平还有没有脸面当你的老师。”江主任感慨道。 他在icu干了这么多年，跟各科的主任频繁打交道，急诊科那边就更熟了。 对王平，江主任是积怨已久。 那混蛋经常不干人事。 每次送人过来，除了最开头的一句“你好，急诊”，剩下的话一句都不可信。 前些年的时候尤为猖獗，王平那边经常打电话来，说病人生命体征平稳、只有一点擦伤，能动。 人到icu一看，确实能动，能动的只有一根手指。 还有说病人很平稳的，实际上人都只剩下心跳和呼吸了；说病人还有意识但行动不便的，一收进来，发现对方随时会昏迷，而且还高位截瘫…… 急诊科的名言，“活着送到任何科室，使命必达”。 当然，活着有时候指的是一定要留一口气……眼看着病人要不行了，急诊科的医生还会让推快一点，免得死在了半路上转运失败。 不过这两年好了很多，许秋来了以后，急诊的电话从“病人还有呼吸，你们快收下”，变成了“你们科有个病人还有呼吸？赶紧送来”。 之前王平还能靠着在肺栓塞这些呼吸系统急症撑一撑老师的面子， 但现在看来，许秋在这个方面，不论是判断力，还是经验，都已经超越某位工具人老师了。 …… 袁玉没有在临医住太久，转入普通病房的三天后，许秋查房时就已经见不到她丈夫了。 确切地说，前夫。 袁玉脸上一点没有死后余生的喜悦，她瞳孔涣散，满脸都是悔恨，道：“他帮我缴了所有的费用，还留给了我三万块钱。我们离婚了。” 许秋淡定地查体，自从确认氢氯噻嗪引发她的胰腺炎后，她的降压药就换成了倍他乐克，也就是美托洛尔。 袁玉神情尽是落寞。 她伸伸手，突然意识到那个会随时会抱住她，对她言听计从的男孩已经永远离开了，又默默地放了下去。 “签完离婚协议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是我配不上他。 他从初中就开始打工，想尽办法挣钱，供我读书。 大学的时候，同龄人还在想着逃课打游戏，他已经开始创业，每天朝九晚五……但我却觉得他丢人，反而爱慕上了学校的学长，现在想来，对方连开房的钱都要他爸妈给生活费，凭什么和他比啊！” 跟在后边查房的实习生们假装没听到。 心里则在疯狂吐槽。 幸好那位真汉子已经走了，否则听到你这句话得气到吐血！ 男人在外边拼搏，你用着自己男人的钱，和其他男人在床上拼搏！ 这还是个人吗？ “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热牛奶了。”袁玉说着，眼泪又开始掉。 实习生们皱眉。 还想着牛奶？ 她前夫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前半辈子都活在学校的象牙塔里，和社会几乎是零接触。 他们这些至少一本，动辄985、211出来的硕士生、博士生，都要拼命努力才能在城市里立足，拿个及格的社会成绩，袁玉真的能应付得了这个残酷的社会？ 前夫给她了无比富足的生活，让她轻而易举拥有了一切，房、车，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又被她亲手作践。 可以预见，她重新回到社会将无比艰难…… “听说你睡前要喝一杯水，一杯牛奶？不要喝太多水。”许秋友善地提醒道。 也难怪她血压控制得不好，水喝太多会导致血容量增多，增大心脏压力。 实习生们敬佩不已。 对这种女人，他们实在是难以保持平常心，一点都心疼不起来，甚至觉得活该。 但许秋的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把对方当成普通的病人。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在场的医生学习很久了。 离开病房后，许秋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她当时是因为妊娠特发性高血压才打掉孩子的？” 如果真因为这个的话，还得要关注一下病人的心脏、脑血管系统和视力等问题了。 “不是……”杨钰恩叹了口气，饶是以她在国外多年见识了外国的变态开放的眼睛，也觉得这个袁玉有点过于变态了。 第489章 离异少妇，送一个一岁的娃! 杨钰恩道：“那个孩子……偶像你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她生下来了，顺产……” 许秋微微沉默。 他还是低估了对方啊。 即便是在产科，有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医院都会建议产妇终止妊娠，只有极少数把胎儿看得和命一样重要，不顾一切都要生一个的人，才会冒险生育。 然而，袁玉在已经有未婚夫的情况下，竟然和另一个男人生子，并且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情况下…… 这是何等的魄力。 杨钰恩道：“还不只是如此呢，她一生下来，那男的就跑了，她前夫不是很忙吗，所以病人在小区里租了一个房子，还是同一栋楼，用他前夫赚赖的钱请了一个保姆。 平时白天就会过去带孩子。 而且为了不让前夫发现她涨奶了，她接近一年没有让自己男人碰上半身。” 医生们一阵唏嘘，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 “这样的话，得尤其注意心脏问题了。” 许秋一番思索后，多了些担心。 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的产妇， 有相当大一部分会发生心衰，此外还有高血压性心脏病等。 而且，当了解了袁玉隐瞒的一切后，肖主任、江主任等人才感到一阵后怕，长舒了好几口气…… 幸好没有溶栓，否则病人发生脑出血的概率非常大！ 这一个病例，也完美地体现了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不要擅自增加治疗措施。 …… 几天后，袁玉出院。 来许秋这里签出院同意书的时候，她领着一个孩子，一岁多一点，刚学会走路没多久。 孩子很可爱，眼睛大而有灵气。 只是袁玉却憔悴了一大截。 毫无血色的嘴唇，灰暗的目光…… 不复当日来问诊时惹人怜爱的柔弱，而变成了真正的孱弱。 “好好生活吧。”许秋签完字后，递给了袁玉。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谢谢……”袁玉鞠了好几个躬。 等她离开后，许秋才叹了口气。 对陌生人毕恭毕敬，一点小恩小惠都恨不得涌泉相报，但最亲近的人付出了如此之多，却用最羞辱的方式伤害对方…… 收回心思，他不再纠结袁玉的事情，转头又进入了模拟手术室。 …… 眨眼就过去了两个星期。 临医科研大爆发，各科室都涌现出了一批精品论文。 当然，最核心的几个科室，还是急诊科、心脏外科、脑外科、手外科……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被许秋宠幸过。 脑外科的人才培养基地如今被誉为南部第一脑外科，虽然大夏还没发牌子，但已经有了既天坛之后，第二个脑外科中心的传言。 不过，这只是传言。 虽然沈华很想，大夏卫健委那边很乐意，但临医的确是达不到那个标准。 更准确点说，许秋就足以覆盖顶层，但临医脑外科大厦的基础却并不扎实，底下的医生不论是数量、质量，距离真正的大夏脑外科大院，还有很大一截距离。 别说天坛了，连华西和协和的脑外科都比不过…… 真要评上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南部诸院可能不会说什么，但北方的华西、协和、齐鲁、瑞金等全部不服！ 因此，临医脑外科的使命任重道远，蔺主任、金副主任等人还得砥砺前行…… 或者再等许秋搞一个脑外科的大手术，比如找到突破脑干禁区的手术、找到脑干胶质瘤的安全手术入路等等。 考虑到临医医生的水平，蔺主任很真诚地把希望放在了第二个选项上…… 许秋，临医的脑外科梦想就靠你了！ 其他科室，其实也相差不大。 心外、手外科还好一些，没什么要争的虚名，有了国家重点手术“临海小血管置换”、“掌指再生术”，再加上约瑟夫、斋藤野和诺亚等名医的留驻，临医的实力已经位列一线了。 而且因为有许秋等人坐镇，高精尖手术甚至不输于协和！ 当然，面临的问题和脑外科一样，天花板太高，但中层和基层医生能力都不太能打。 不过这不是问题，以如今临医的风气，再加上重临床的方针，未来几年势必会一鸣惊人。 “改良sun式手术学的差不多了，赶紧把支架象鼻术改良出来啊！”约瑟夫等人隔两天来催促一次。 许秋：“快了快了。” 结肠代替膀胱术很快就成功了。 诺亚：“新收了一个断掌的病人，正好适合做掌指再生术，你去露两手？” 许秋：“行。” 不久后，岳潘被迫成为主刀，许秋真露了两手，背着手站在旁边指导。 戴院士都快要乐疯了。 这些个名医，去哪个国家、那家医院不被礼遇。 结果在许秋这里都乖巧得要命。 “笑什么笑，你不也是一样？”约瑟夫瞪了戴院士一眼。 戴院士立刻沉默了。 妈的，真实伤害！ 手术结束后，许秋微微点头：“很不错，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之后再有手术，你来指导。” 岳潘欣喜若狂。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许秋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对手术一丝不苟，能让他给出这个评价，岳潘的水平已经极高！ 王晟德面露微笑，为自己的学生而高兴。 诺亚等人则羡慕得牙痒痒。 亚伯瞥了一眼，轻飘飘地道：“切，就岳潘这水平，我也行。” 但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当他下意识地和岳潘比较，把许秋夸奖的话当真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潜意识中已经把许秋当成师者了…… 他明明是来吊打许秋的。 怎么心气都被磨没了！ 阿米莉亚笑嘻嘻的：“都说了许医生超厉害的啦。” “行行行，厉害厉害，等我学完这个掌指再生术，再也不会来大夏了。”亚伯冷笑两声。 “切，你学了许医生的手术，就该喊他老师，现在竟然还这么不敬，以后你是不是也会对诺亚教授这么无理？” “你……”亚伯差点气到吐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诺亚听着两人的争吵，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们岁月静好，能安安心心地在临医学习最新手术…… 是因为教授我啊！ 我在负重前行，给临医的手外科制定更先进的训练课程、提供更前沿的临床思维，你们倒好，吵架还波及到我身上来了。 第490章 奇迹!不可思议之手术! 给临医培养出一两个能独立完成手术的医生后，许秋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什么进修班、手术难点讲解，他写的《手术学教程书》已经十分完善，再有不懂的，也可以问岳潘。 总之，手外科进修班也是时候放养了。 “系统，支架象鼻术的改良残卷什么时候出啊……” “手外科也该拿出点新的术式来了，不然再过十天半个月，等诺亚也学会了，他也该回国了。” 这些天，许秋做结肠代替术累了，就换支架象鼻术放松放松。 不过，哪怕每次都是拿s级评分，也没有再爆出改良残卷。 看来这玩意儿不支持模拟手术室爆出，只能靠做任务。 至于手外科这边…… 短时间内，许秋实在没空管了。 他现在的任务太繁重，除开荀雨，他身上还压着个大boss肝安宁…… 一日不除，许秋的头上就始终悬着一把刀。 “拉拢童妍果然是正确的。”许秋扫了一眼桌面上的资料。 童妍借助身份，搞来了很多内部讯息。 尽管没法作为直接证据，但也会让他们的胜算高上不少。 内有童妍，外有莫琬，省里边傅清亲自督促审理渣土车司机，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 “在这之前，该把荀雨的手术给解决了。”许秋深吸一口气。 手术的改造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这一天，许秋办公室再次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关门弟子施怜守在门口关门。 除了急诊科的救命手术等，其余事情一律不准打扰。 就这么过了半天，晚上饭点的时候，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给我送点饭。” “好的老师，我这就去准备！”施怜正在看考研的资料，一听许秋的声音，赶紧往食堂那边跑去。 吃完饭后，许秋又扎进了办公室。 事实上，依靠体力药剂，许秋能做到接近于辟谷。 但他没法这么做，要真是闭门不出，外边的人该以为他饿死了。 在人类面前，他起码还是要演一演的，总不能真不吃不喝不拉，否则会被以为自产自销…… 手术； 急诊； 抢救； 急诊抢救； 急诊手术…… 不知不觉，在模拟手术室不断演练之中，又过去了两天。 这一天早交班结束，交班医生照常提到了荀雨。 “目前我们的做法依旧是间歇性导尿，这可以免除长期带尿道管甚至是耻骨上膀胱造瘘的痛苦，但这只是权益之策，下个星期再不做出决断的话，就必须考虑手术了……” 间歇性导尿本就是进一步治疗的过渡手段，不可能长久应用。 能拖这么久，还是许秋在其中背书。 说到这里，王平、何海等人看向许秋。 他说有解决办法，现在都过去快两周了，难不成他还能研究出类似于封闭疗法的治疗方案？ 神经源性膀胱粗泛地范围两种，一种是逼尿肌亢进，一种是逼尿肌无反射，前者临床上的应对手段就多了，什么封闭疗法、m受体阻滞剂等治疗，虽然依旧无法彻底治愈，但只要定期治疗，能做到和正常人无异。 而逼尿肌无反射型，就束手无策了。 理论上来说，亢进用m受体阻滞剂，那收缩无力就该用m受体激动剂，临床上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不知为何，效果却并不如亢进型理想。 疗效甚微。 尿失禁这玩意儿，要么彻底控制，控制个一半一半，失禁的量少一点，跟没控制有什么区别？ 因此，所有人都无奈，包括请了泌尿外科的主任过来，也是无济于事。 “早交班就这样吧，几个危重的病人重点关注，散……” 王平刚要宣布散会，一直沉默的许秋突然打断了他。 “等一等。” 王平眼里涌现出一抹喜色，“怎么了？” “喊泌尿外科过来吧，今天做手术。” “手术？！”王平差点站了起来。 神经源性膀胱能做手术？ 何海低声道：“果然要做手术了……” 王平霍然转头：“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这两天许秋他一直在嘱咐病人做准备，像是灌肠啊、备血啊，还有ct、肠镜这些都在做，而且还提前用抗生素了，这不就是术前准备？” “……” 原来只有我这个老主任被蒙在鼓里…… “叫泌尿外科过来学习吧。”王平默默地叹了口气。 …… 会诊之前，许秋先到病房去了一趟。 “许医生！” 刚一进来，许秋还没开口，荀雨就激动地喊出了声。 两位父母同样是一脸兴奋。 “许医生，快要做手术了吗！” 这两天她都在做准备，吃得少了，再加上多次灌肠，肚子里现在是干干净净的，就等着许秋开口。 说着，荀雨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许秋这次没有再辜负期望，他点了点头。 但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次，这是我院，甚至是我国首例手术，理论上可以解决神经源性膀胱的病因，但术中可能发生意外，风险可能不小。” 许秋的“理论上”，当然指的是他在模拟手术室中练习过很多次。 最终，模拟病人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不过那终究只是模拟，搬到真正的手术台上，应该不会相差太大，但总归会有一些区别的，这就需要随机应变。 “太好了！！！” 但荀雨不管这么多。 她只知道，许秋是唯一一个敢承诺能通过手术救自己的医生！ 而且她也听说了邱庆虎，那位同样是首例掌指再生术的受试者，最后不是活得好好的，而且手部功能恢复了八成以上，被业内称为“不可思议的奇迹”！ 她希望自己也成为一个奇迹。 一个让无数神经源性膀胱病人看到希望的奇迹！ “许医生，真的感谢您……” “如果手术能成功，我女儿就是您女儿，让这丫头认您当干爹！” 荀母这话，让许秋和荀雨同时怔住。 许秋是沉默，他年龄也就比荀雨大个两岁，怎么算都做不成干爹吧…… 而荀雨则疯狂摇头。 干爹……那她岂不是成干女儿了！ 怎么可以当干女儿！ 要是真的多了这一层关系，他们以后……不就没戏了？ 第491章 极致的手术，非满分就是零分! 随行的杨钰恩、施怜、云梅众花撇撇嘴。 切，还想着有戏……急诊科大家伙都等着呢，哪儿轮得到你！ “一会儿我们要开个术前会诊，还有个术前谈话，签完字没问题，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安排手术。”许秋宣布道。 这则消息再次给病房里的三人一阵鼓舞，荀雨握紧了拳头，小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看向许秋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 半个小时后，泌尿外科廖主任，泌尿科花秦祈音等赶来急诊科。 当听完许秋的手术计划后，泌尿外科众人都觉得太离谱！ “神经源性膀胱，能手术根除？”廖主任感觉自己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喂了狗。 “结肠代替术……这应该是消化科那边的手术，还能用在泌尿外科上边？” “乙状结肠真能替代膀胱？” 只有秦祈音俏脸微红，她激动地道：“许医生，我来当一助可以吗！” 廖主任：？？？ 我们还在讨论手术可行性，你怎么直接枪起位置来了？ “不，我来。”廖主任身子前倾，立刻说道。 颅脑完全融合分离、临海小血管置换、掌指再生……现在终于轮到泌尿外科了！ 激动、兴奋、颤抖、雀跃…… 天不生我许医生，医道万古长如夜！ “秦祈音当一助吧。”许秋一锤定音。 她跟着自己参加过名刀大赛，配合默契度会更高一些。 主要是老工具人了，使起来比较顺手。 “耶！”秦祈音展颜一笑。 廖主任等人则痛心疾首，好不容易等来泌尿外科的春天，却不是他们的春天。 众所周知，在许秋的某个开创手术中当一助的，往往也是被许秋看重、并且重点栽培的，之后就能快速掌握手术，成为第二个能独立施行手术的医生。 前边的几项手术已经验证了这一点，蔺主任、杨晨曦、岳潘……这次竟然不是正高副高，而是资深主治医秦祈音！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简单介绍一下手术方案……” 许秋话音刚落，会议室立刻就寂静了，众人严阵以待，期盼地盯着大屏幕。 按常理来说，大手术之前，手术团队都需要磨合很久，甚至进行数次演练才能进入实战。 尤其是这种跨科室、闻所未闻的新手术，难度极高、复杂繁琐，开展起来更是慎重。 但…… 许秋仔细考虑过，这台手术的难度太高，连他都花费了数个星期的时间，才融会贯通，有了动刀子的底气。 换成其他医生，泌尿外科这边不擅长做结肠替代，消化科又不会切膀胱，没法做尿道改道等…… 如果把这台融合手术换成两个科室的联合手术，换不同的主刀医生来执行，效果会差上一大截。 因此，就算把廖主任、肖主任都抓过来，闭门苦练一两个月，效果也不会有太大的改观。 从10分到及格的60分，在许秋眼里，都是零分。 倒不如直接宣布手术方案，难的地方全部交由许秋，而秦祈音、廖主任帮着拉拉勾、止止血，插一插气囊尿管就差不多了。 …… 随着大屏幕上，一张张示意图不断闪过，许秋也讲解着手术的具体流程。 四十多分钟过去，秦祈音、廖主任等人脸上只剩下不可置信。 “为什么不做膀胱全切，反而要保留一部分？” “尿道耻骨韧带不切断吗？常规手术都要切断啊！” “近段和中段的尿道都保留下来了……这几乎必然损伤尿道括约肌啊！” “是的，而且这还是给女性做手术。男性尿道、输尿管等相对要简单一些，女性复杂很多，不可控因素太多了！” 众人目瞪口呆，惊叹不已。 他们原以为，这将是一台保守的、往泌尿外科边缘探出了一点点头的创新手术。 结果……就留了个头在已知手术里面，其他全部是大胆的开创！ 这根本就是一台崭新的手术！ 手术的每一个步骤，都出乎他们的意料，却又仿佛在情理之中。 各番操作，游走在危险地带，却又指向了极好的预后…… 许秋不像是在做一台手术，而是借此展示自己对手术刀无与伦比的控制力，以及对局面的绝对掌控。 稍微有些差池，结果都将天差地别，病人都可能面临严重的后果。 “不只是为了更好的恢复效果，而是……对神经源性膀胱来说，只有根治和不治的区别，不做到最好，那和非药物治疗没有本质区别。”许秋给出了答案。 尿失禁，尿一壶是失禁，尿一试管同样是，只有一滴不漏才算是治愈。 而这给术者，或者说给许秋提出了极为苛刻的要求，手术中每一步都必须尽善尽美，才有可能追求到丝毫不漏的极致。 “乙状结肠真的可以用来替代膀胱吗？”廖主任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装大便的东西，用来当膀胱，虽然屎尿屁经常被一起提及，但到临床上，就是消化内科、肛肠科和泌尿外科之间的区分了。 “能。” 许秋刚开口，众人注意力立刻就集中了起来。 他解释道：“第一个，乙状结肠距离尿道最近，适合做原位可控膀胱术。 而且，相比小肠等，截掉一段乙状结肠，不会造成严重的水电解质、酸碱平衡的失调。 且乙状结肠分泌的肠黏液很少，对术后康复过程影响很小。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优势，比如容量大、肠段自带血管容易成活……” 许秋一通分析下来，廖主任等人眼睛都微微发亮。 这么说来……真的可行？ 而且，还非乙状结肠不可了！ “但是，还有几个问题啊。”廖主任再次开口。 许秋看过来的同时，他继续说道：“第一个，操作难度。 不管乙状结肠有多适合，都需要进行去管化，使得其适应膀胱的功能。 光是做到这一点，步骤就不计其数，而且可能要经历无数次缝合。 另外，如果是做乙状结肠移植，那还有一个避开不了的，极其致命的问题！” 致命的问题？ 秦祈音好奇地看了过来，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主任啊，一下子能提出这么多有建设性的质疑。 第492章 惊险手术!神来之笔! 许秋没有阻止。 虽然没必要给他们磨合、练习的时间，但适当地答疑还是有必要的。 同时，借助主任们的问题，他也能更深入地思考这台手术，确认自己是否考虑到了所有情况。 不过能不能提出点让许秋眼前一亮的问题，那就是两说了。 “你说。”许秋点头道。 廖主任这才继续开口：“先前许医生你的掌指再生术，我听说过了。 即便是手指这么一个细小的结构，你尚且要三到四根血管进行供血，保证指节的存活率…… 而结肠的移植，众所周知只有一根血管连接！ 也就是说，一旦这唯一一根血管吻合失败，整根结肠都会坏死！ 连带着移植区域，也会遭受污染波及，继而影响到全身，甚至影响性命！ 再加上结肠替代膀胱需要做的吻合口非常多，谁又能保证每一个吻合口都完美无缺，不出一点问题？ “是个问题……” 许秋微微思索后，淡定地道：“术中我会注意的。” “？？？” 廖主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就完了？ 不应该是慎重考虑，最后觉得风险太高，不宜开展手术吗？ 秦祈音笑得眉毛都快弯了：“廖主任，咱们泌尿外科基本没和许医生打过交道，但你没听说过他的名声吗？只要是跟操作有关的，都难不倒许医生呀……他可是专门做高难度手术的！” 廖主任愕然了半晌，这才咕噜一声咽下口水。 跟开挂的家伙，根本没法正常交流方案啊！ …… …… 上午十点，会诊的一个半小时后，许秋最后一次见了荀雨和两位家属。 “什么都不用说，许医生，我百分之百相信你！”许秋还没开口，荀雨就眼含热泪地发起誓来。 唰唰唰！ 不等许秋反应，荀父就已经把几张同意书、风险告知书等全部签了，生怕手慢了许秋反悔不做手术。 “嗯……” 虽然已经签了字，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许秋还是简单介绍了下风险。 医务系统有规定，术前的谈话，必须由主刀医生亲自进行，各种可能出现的风险、发生的意外，以及预后情况等，都得由术者本人向家属一一阐明。 不过，这一规定下到基层来，就又是另一幅场景了。 许多主任医师都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枯燥的术前谈话上，往往是一助、二助前去执行。 有时候甚至下派给菜鸡住院医。 但许秋却不同。 对于主任、副主任们来说枯燥的谈话，却是让病人、家属们惊心动魄的生死关，也是他们唯一了解成功率、预后的途径…… 医生治病，有余力的情况下，也该尽量避免让病人及家属太过忐忑，让他们尽可能明明白白地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心里多一份底。 术前谈话要做的，正是这样的工作。 主刀医生与家属沟通，和让上了手术台连缝合都不一定够格的住院医师代劳，孰好孰坏，显而易见。 尽管其他主任医师不在乎这一点，认为刀好了病人就足矣。 但许秋总希望把医疗流程的各方各面，都做到完美。 这也是他能让荀雨一家甘心等他数个星期，却没有半点怨言，也没有提出哪怕一次转院到协和等顶尖医院的根本原因。 …… 送入手术室之前，许秋最后安慰了一次荀雨。 他的帅脸总是这样让人安心。 因此在给了丙泊酚0.5～1μg\/ml、瑞芬太尼1～2ng\/ml靶控静脉输注后，荀雨睡得格外香沉。 “准备开始吧。” 麻醉完成后，许秋的话语让所有人都郑重了起来。 面对一台未知的手术，秦祈音、廖主任等都有些无从下手，只能依靠许秋。 秦祈音还好，她躺过了。 廖主任则十分不习惯，这种关乎人命的手术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的心难受得跟猫在挠一样。 “廖主任，忍一忍，以后你就知道这种感觉有多舒服了。”秦祈音敷衍了一句，看向许秋的笑容又立刻清丽明媚了起来。 随着锋利的刀尖压在皮肤上，手术开始了。 所有人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紧紧地盯着术野。 许秋的刀依旧那么快。 开出一条漂亮的下腹部正中切口后，分离、结扎卵巢血管、子宫圆韧带、阔韧带、子宫动脉、子宫骶韧带…… 刺啦—— 刀片在阔韧带的基部划过，腹膜便被轻巧地切开…… 接着，从子宫和直肠之间钝性分离，抵达阴道后穹隆…… 之后便是切断尿道了。 廖主任、秦祈音等都十分惊奇，按常规的做法，术者应该是从膀胱颈远端大约零点五厘米处切断尿道。 但结肠替代术的手术方案却并非如此。 他们听得是一知半解，许秋也懒得解释，一句“看了就懂”搪塞了过去。 “一般我们做膀胱手术时，都是要直接切断尿道的……” 廖主任随口一提，这都是他几十年手术台数积累下来的经验，也是一位主任最为宝贵的财富。 做得多了，练得多了，见得多了，就转化成了临床直觉。 他继续道：“许医生这台手术，想着要保留尿道，但临床上几乎做不到，要留住这东西，那就得损伤尿道括约肌的神经！” 破坏远比保护要难，在医学手术上同样适用。 “这是什么入路？！”秦祈音惊讶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廖主任匆忙看去，只见许秋从之前暴露出来的阴道后穹隆部进入了阴道前面，接着从五点、七点两个方位入路。 “这里是……” 廖主任老脸上满是惊骇之色：“这两个位置，正好是尿道的近段和中段！” 许秋微微点头，做了个简单的横断尿道，然后逆行于膀胱阴道间分离，紧贴着膀胱分离结扎后，又一刀断绝了阴道穹窿和阴道！ “神来之笔！” 廖主任差点惊呼出声，他为这个巧妙的手段而震撼。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灵活的手术入路！ 众人还处于迷茫之中。 不是切断尿道吗，怎么又来到后穹隆这里了，切了一刀廖主任怎么兴奋成那样？ 秦祈音也满脸不解，她盯着许秋选择的两个方位，看了又看，神情突然怔住。 第493章 刁钻的两刀，难题迎刃而解! 五点和七点的位置，正好对应尿道近段和远段！ 廖主任点头道：“对，常规想要保留尿道几乎不可能，但许医生另辟蹊径，从后穹隆这里入路，精准地锁定了尿道的两段，而且完美避开了尿道括约肌的神经！” 秦祈音被点醒，此时她再看许秋莫名其妙横断穹隆与阴道的操作，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女性的尿道外括约肌，分为平滑肌括约肌和横纹肌括约肌。 前者受到盆丛自主神经的支配。 后者则是来自于阴部神经的躯体神经调控。 而许秋，从后穹隆入路，一刀避免了对盆丛神经的损伤。 横断穹隆与阴道，又一刀避免了阴部躯体神经的损伤…… 刁钻的两刀下去，困扰无数临床医生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许医生，掌指再生术也忙完了吧，什么时候来我们泌尿外科搞一搞新手术啊？”廖主任的脸色立刻堆满了笑容。 秦祈音说的对，抱大腿真的好舒服！ …… 手术继续进行。 很快，就到了膀胱切除。 这一步也让所有人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儿。 众所周知，这类手术，肯定要做膀胱全切。 如果强行保留膀胱颈，将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保留多了，就会过度可控，导致膀胱内尿液无法排除，造成尿潴留。 少了，又会出现类似于神经源性膀胱的症状，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都是引起尿失禁…… “这个啊，简单，控制好平衡就好了。”许秋理所当然地开口道。 只见他用纱布轻轻推开腹膜，膀胱四角用四把组织钳夹住，然后缓缓地将膀胱顶部和后部腹膜剥离。 后部腹膜侧切口…… 逐步向下分离，直至膀胱底部…… 切断、结扎膀胱上动脉…… 保留耻骨韧带后分离、切断膀胱体…… 这一系列操作，其实就是平平无奇的膀胱切除。 临床上多用在膀胱恶性肿瘤上。 荀雨没有瘤子，不需要考虑浸润、转移等的问题，没必要把附近的腹膜也一并切除。 因此从肉眼来看，这台膀胱切除术反而要简单一些。 但，手术室里，秦祈音、廖主任等人都严阵以待，没有一个人敢有丝毫松懈…… 平衡！ 这两个字，根本无法从几刀几剪中看出，即便是廖主任，也只有等病人康复后，才能从预后判断。 这也是没有人敢保留膀胱颈的原因。 就如掌指再生术，需要把控好血管断口数量与血液循环之间的平衡一样，膀胱颈的保留，也有一个微妙的点，进一步就过度可控，退一分便尿失禁…… 但死死卡在某个精确的点，保留恰到好处的颈部，却又能使得移植的膀胱迅速扎根、适应，发挥出更优越的作用。 “完成。” “切取结肠，准备做膀胱替代术。” 许秋话音再次落下时，这一让人捉摸不透的步骤就此完成。 除了他以外，秦祈音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看不出膀胱颈保留的长度是否合适，只能等术后观察。 “好。”秦祈音赶紧配合。 …… 手术时间来到第二个小时。 众人惊叹不已。 光是一个膀胱全切术，保守估计就要三到五个小时的手术时间。 然而，许秋做的还是更难的、保留部分膀胱颈的切除。 而且并非一切就完事，后续他还要考虑新膀胱的移植、吻合，切下的每一刀都得给后续的移植铺路，用步步为营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如此多的限制条件下，许秋竟然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切除…… “虽然容量大，但乙状结肠和膀胱比起来，储量还是有些差距的。”廖主任有些惋惜。 正常成年人膀胱的容量在300~500ml，极限储量甚至能到800ml。 但截取一段乙状结肠来代替膀胱，能有个150ml的储量，就已经算作非常不错了。 能达到自然膀胱的一半储尿量，已经堪称奇迹。 毕竟，和频繁的尿失禁相比，也就是一天多跑几趟厕所而已，怎么选择再明显不过了。 “廖主任，你安静一点。”秦祈音满眼都是许秋翻腾的双手。 “哦。”廖主任立刻安静下来。 手术室里谁是大腿，他心里还是门清的。 收回心思，廖主任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术上。 随着手术的进行，他脸上慢慢爬上了疑惑之色。 许秋的做法，依旧是见所未见。 有点像是alcini法，但似乎又有所不同。 许秋切取了十五厘米的乙状结肠作为新膀胱，切除时，把乙状结肠网膜带和独立带，连带着两带之间的肠壁环形肌全部剔除了，又在肠管的两端保留了三厘米长的结肠带。 中央部同样有特殊处理，许秋保留了一个2x2cm的结肠带。 去管化后，许秋开始了吻合。 三厘米结肠带与输尿管做结肠带下隧道吻合。 2x2cm结肠带则与保留的尿道吻合。 间断五针法从尿道侧穿过背侧静脉复合体…… 神乎其技的缝合法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赏心悦目。 “要是来切包皮多好，肯定声名远扬啊。”秦祈音感慨道。 她虽然不做这种小手术，但缝合不留疤是任何手术都追求的目标。 “不，你错了。”廖主任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啊？”秦祈音不解。 “其他手术都可以不留疤，但唯独包皮手术，缝合技术太好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廖主任会心一笑。 其余泌尿外科医生也绷着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表情。 秦祈音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廖主任是什么意思，脸飞快地红了起来。 “许，许医生……” 秦祈音刚喊出声，脑子里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问题。 许医生割过吗，有没有留疤？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对其他女同事说的有疤和没疤感觉不一样实在是没什么领会…… “不不不！” 秦祈音晃了晃脑袋，眼神从迷蒙恢复了清冷，她赶紧说道：“为什么要留两个结肠带？” 廖主任等人也竖起了耳朵。 这也是他们想不明白的地方。 第494章 许医生?我不配评价! 许秋手里的动作不停，口中道： “乙状结肠肠壁的血管走形在黏膜下层。 因此，选择剔除网膜带和独立带之间的肠壁环形肌，可以避免损伤血管，降低结肠坏死、穿孔等后遗症的发生几率。 还有一点，它能进一步增大膀胱的容量。” 秦祈音等人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难怪许秋敢做结肠移植…… 除了自信外，他还避开了一切可能导致损伤的术式，选择了最安全的入路。 包括之前的尿道保留术，同样是从后穹隆这条巧妙的路径进入。 这台手术看似冒险，但谁又能想到，许秋在每一个能减少风险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竟然还能增大容量？”廖主任吃惊不已，“大概能增大多少？” 一百五十算是奇迹了，还能往上提的话，一百八？两百？ “三百到三百五。” “怎么可能！” 廖主任刚喊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冷静了几秒钟后，才不可置信地发问道：“增加了两倍的容量？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许秋：“做了个去结肠带后贮尿囊，容量理论上来说应该能较之前增加两到三倍。三百毫升只是两倍的保守估计。” “？？？” 三百毫升就已经够逆天了，竟然还只是保守的最低储量……还能增加？！ 这还是人吗？ “许医生，你教我！”廖主任快馋哭了。 这个什么去结肠带后贮尿囊，他要是学成了，往后足以在白云省……不，在全国成为膀胱容量仙人！！ 靠一门技术吃遍天下，在医学界是常有的事情。 比如许秋靠缝合，就能在各大医院开设缝合班，吃金饭碗。 比如许秋，靠一个临海小血管缝合术，足以在任何医院开设病区，主导一个省级重点项目…… 比如许秋…… 总之，廖主任不奢望掌握结肠代替膀胱术，能学到后贮尿囊，单靠这项技术、这远远超越同行的膀胱容量，就能成为无数膀胱癌病人的梦中男神。 …… 手术室外，荀雨的父母焦急地等待着。 “你别晃悠了，我头被你转晕了。”荀父对妻子说道。 荀母手心都在冒汗，她根本坐不住，在原地转了几百圈了，目光则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 “我看网上说，三到五个小时手术就能做完，应该快了吧？”荀母说话的同时，眼睛还黏在“手术中”的红色提示灯上。 荀父叹气：“你在哪儿看的，这门手术是许医生首创的，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做过。” “那三到五个小时是很什么？” “膀胱切除术吧。” 荀父没有医学背景，但这些天女儿的病情让他也开始关注起这方面的文献，因此也有了几分了解。 但越是如此，他越恐慌。 只有外行才以为，这台手术就是切个膀胱、切段结肠，然后把结肠放在膀胱的位置上这么简单。 实际上的难度，简直让人绝望！ 他问询过不少医生朋友，也托人请协和的主任解答。 给出的答复都是三个字：不可能！ 手术涉及的、无法解决的技术难点太多了，最基础的就是如何保证结肠在只有一根血管供应的情况下百分之百成活；进阶一点就是尿道、神经之间的取舍，都让无数临床医生望而却步。 医生朋友更是直言，敢提出这个手术的，肯定是骗他们老两口的积蓄，然后又问是不是去了莆田系医院。 当荀父说出“临海市第一医院”后，电话那头立刻就安静了。 过了好几秒，对方才问道：“主刀的医生是不是叫许秋。” 荀父刚吐出一个“是”字，朋友立刻蹦出“对不起我不配”，然后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就收到了朋友的短信：“许医生也许能行，我没有评价他的资格。” 荀父又去问协和主任，那边的反应和自己朋友差不多，同样沉默了很久，然后默默地道：“要是成功了，第一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这时候，荀父才意识到，许秋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医院的宣传能作假，病人之间的口耳相传有时候也有出入，但同行之间，向来都是互相轻视、互相看不惯的。 能让协和主任在内的所有医生都如此恭敬，许秋在医学界的威望比荀父想象的还要高很多！ 但即便如此，荀父也无法平静下来。 “灯灭了！” 突然，妻子惊慌的声音响起。 荀父赶紧看去，红色的提示灯已然熄灭，这意味着手术结束。 “怎么办！” 荀母双腿一软，好在有丈夫及时撑住她。 “你啊你，从手术开始就等着结束，现在结束了，你反倒又害怕起来了。” 荀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的神情同样紧张。 咔哒—— 手术通道的大门被推开，走在最前头的许秋依旧是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荀父还是从周围人的表现中看出了结果。 左边的秦祈音握着拳头，瞳孔里闪烁着兴奋。 廖主任满脸笑容，不时地与许秋请教着什么，又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成……成功了！”荀父观察入微，喜悦涌上心头。 荀母声音都开始颤抖：“你快去问问，去问问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当许秋来到两人面前，亲口宣布“手术成功”后，两人的心才彻底落地。 荀母泪如雨下，她身子因为兴奋而颤抖，紧紧地握着许秋的手：“许医生，您是我们家的救星……我们就荀雨她一个女儿，没有她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了！” 荀父等妻子诉说完，才跟着过来握了握许秋的手：“许医生，大恩不言谢，您的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 许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职责所在。” 说完，他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随时注意贮尿囊引流导管是否通畅、协助护士用抗生素溶液冲洗等。 当然，更详细的护理工作，比如术后广谱抗生素抗感染等，都是护理部那边的工作，没必要跟家属交代。 但，也有荀父荀母需要配合的地方。 像观察体温，有升高随时呼叫护士； 辅助病人做缩肛运动、恢复并增强外括约肌功能； 还有一项最为重要的工作，这将直接关系到手术的效果！ 第495章 改良象鼻支架术!巧妙的鉴别法! 训练贮尿囊！ 新膀胱的替代，并非是手术结束就一步到位的，结肠去管化后形成的膀胱，必须逐步扩容，引流管从持续开放，到定期开放，最后再彻底拔除。 届时手术才算是真正完成，荀雨的新膀胱也能达到和原有膀胱差不多的容量大小。 “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护理！”两位家属热泪盈眶。 …… 结束手术，许秋回到办公室，直接躺倒在了办公椅上。 连续几天的爆肝，让他的精力、体力，都到了极限。 庆幸的是结果还不错，他终于拿下了这台手术！ 而且…… 许秋沉下心神，注意力放在了系统界面。 s级评价！ “还有奖励……” 这次的奖励有两个。 第一，象鼻支架术改良式的另一份残卷！ 获得两份残卷后，系统就自动进行了合成，许秋脑中也多了一门有些陌生，但又进行了诸多优化与完善的手术。 和以前的象鼻支架术相比，改良式显然有了更高的上限。 而最重要的奖励…… “病人的衷心感谢”！ 随着奖励送达，许秋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他只觉得神情清爽，与此同时各项能力也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诊断水平、手术能力等，都迎来了全方位的提升。 只是顷刻间，许秋就感觉对身体的掌控能力进一步增强。 如果再做一次结肠代替术，速度应该能提升至少半个小时。 “先试一试改良式象鼻支架术吧……” 许秋打起精神，进入了脑中练习室。 象鼻支架术，也叫开放人造血管支架植入术。 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手术，而是开胸治疗包括主动脉弓、降主动脉疾病的其中一个步骤，起到的作用是最大限度治疗主动脉疾病。 尽管如此，它的难度却不低。 尤其是对于主动脉夹层的病人，把支架插入到夹层之中，是一个无比凶险，且需要极高技术力的挑战。 开放的主动脉弓部都认识，但，在支架插入后，如何通过远端的第二撕裂破口进入假腔，亦或者贯穿夹层进入假腔……介入科医生在有监视引导的情况下尚且难以做到这一点，更何况是完全无引导、纯粹靠感觉的象鼻支架术。 也有介入医生提议过，使用支气管镜等，拍摄主动脉远端撕裂口，在摄像机下进行手术。 但这一方法的局限性太强了。 简单来说，挑病人。 如果夹层太深、撕裂的破口太多，支气管镜肯定就派不上用场了。 而且，缝合位置、血管是否有钙化、庞大的支气管镜是否会对管腔造成二次伤害等，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但，难度高也没有让象鼻支架术就此蒙尘，许多主动脉夹层疾病都绕不开这一技术，如sun式手术，同样把它摆在很重要的位置。 许秋在改良sun式手术时，也尝试过对象鼻支架术进行优化。 但没能做到。 一个是难度太高。 另一个，象鼻支架术主要是依赖于人工血管的性质，说到底是一项倚赖科学技术的操作，科技力提不上去，象鼻支架术就很难有太大的提升。 此前许秋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在获得两份残卷，获得完整版的《改良式象鼻支架术》后，许秋终于有了思路。 首先是缺乏引导的难题！ 支气管镜没法应对深处的撕裂，破口太多、或者是如何准确锁定远端夹层，同样无能为力。 “导丝……” 许秋话音落下的同时，模拟手术室的托盘中多了一根纤细的导丝。 他回忆着脑中的手术经验。 下一刻，便将导丝插入了股动脉，以导丝作为辨别真假腔的辅助，穿入了撕裂的主动脉夹层之中。 咚咚。 很快，导丝像是顶住了什么东西，无法再推动。 许秋试着扭转方向，但导丝依旧纹丝不动。 “找到假腔了！” 假腔，是从主动脉内膜中被剥脱出来的部分，是一个死腔。 而真腔就是主动脉本身，除非进入心脏，否则导丝都不会有阻滞感。 “一根导丝，来鉴别真假腔，不愧是系统出品的改良式……” 许秋也意识到了差别。 系统给的改良术式，更偏向于技巧，比如降低难度、以各种巧妙的方式来达成某种效果，从而降低风险等。 而许秋自己考手术完善出来的改良式，则更像是炫技。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单纯靠惊人的手术难度堆上去，通过匪夷所思的细节，规避并发症、提升预后…… “我还能再改一改！” 许秋想明白这一点后，眼睛发亮。 系统给的，是技巧方面的改良。 但他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继续优化！ 没有病人会嫌某项手术风险太低、效果太好，作为医生，自然要精益求精！ 当然，高级改良版可能就不适合所有人学习了。 难度太高，就注定无法普及。 但，许秋可以放出两个版本，供给内部的高级改良版，以及给普通医生的系统改良版…… “希望能成功。” 许秋深吸一口气，眼前的模拟病人又回归到了初始状态，迎接着下一台手术。 …… “你这小娃叫什么来着？” 戴院士来到许秋办公室，见施怜又守在外边，有些惊讶地道：“怎么又来了，难道许秋他又在搞什么新手术？” 施怜摇摇头：“不知道呀，但是我刚才看老师又在闭着眼睛想事情，就猜到他应该有什么新的思路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许秋每次拿出来的东西，都出乎所有人意料。 “咦？” 这时，约瑟夫等人也赶来了。 他们听说许秋做完了一台大夏没有出现过的手术，都想来道一声贺，顺便催促一下改良式象鼻术的进度。 却没想到，许秋竟然又闭门不出了！ “莫非？！”约瑟夫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表情惊喜不已。 斋藤野摇头：“教授，象鼻支架术一直是改良的难点，这么多年都没什么进展，许医生想要完成改良，难度应该和拿出一个改良sun式手术差不多了。” “没这么快的。” 其他人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第496章 三足鼎立，争夺手术! 现在又不是几十年前。 约瑟夫、戴院士等人正当打的年纪，整个医学界，各个学科都处于起步阶段，因此还有无数新术式、新治疗方案等待发掘。 无数的鼻祖、大师，正是在这个年代诞生。 然而如今，当绝大多数能运用在临床的医学技术都被开拓完毕，留给人类踏足的新大陆已经不多了。 余下的一些，都只有惊世骇俗的天才有机会触及。 他们承认许秋的确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测的人物，但接二连三的开创、改良手术，比爆种还要猛，实在是太过于不现实了。 …… 许秋在办公室进行高级改良的同时，结肠替代膀胱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医院。 在荀雨被推上手术台之前，没有人知道她要进行什么手术。 即便是秦祈音、廖主任等，也是在术前会议才第一次知晓许秋的方案…… 因此，许秋和泌尿外科一下手术台，当手术记录单传开，临医彻底沸腾了。 这其中，消化内科、肛肠科最为激动。 总算轮到他们的手术了！ 其他科室都有国家级重点手术项目，就他们没有！ 会议室中。 三科主任三足鼎立，七八个人都气势汹汹，想要把这门手术包揽下来。 和其他手术不同，结肠替代膀胱术，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科室划分。 要说分到消化科那边，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这门手术正式脱胎于消化科的结肠代替食管术，灵感、所采用的技术、理论依据等，其实都和食管代替密切相关。 但，给肛肠科、泌尿外科，同样合情合理。 因此，三方主任面对这个让科室名声大噪的机会，自然不会拱手相让。 肛肠科常主任振振有词：“结肠代替膀胱，首先是结肠！你们泌尿外科往后稍稍，还有消化科的，你消化管的是上腹部，下腹部的大肠、直肠，都是归我们，这台手术自然要给肛肠科！” 肖主任勃然大怒：“你们这些玩大便的家伙，要点脸行不行！” 廖主任也憋着一股子火：“难不成，膀胱有问题的病人会先去你们两个科室？” 争论半天，这句话一下子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的确…… 不管怎么狡辩，结肠替代膀胱术，都是留给有膀胱疾病的病人的。 而这样的患者只会存在于泌尿外科。 嘟嘟嘟—— 就在这时，常主任直接拨通了王晟德的电话：“院长，你赶紧来，再不来我怕我忍不住把姓廖的打一顿……” 肖主任也喊道：“我也不服气！” 王晟德听着那边的争吵声，心想这几个玩尿玩屎玩呕吐物的家伙怎么混到一块去了，赶紧赶来了会议室。 一听原委，他顿时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是许秋的手术啊，那正常了。” 说完，他心里还是大受震惊。 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月才结束掌指再生术吧…… 这才多久。 悄摸摸的又完成了一台手术，而且竟然还是跨科室的！ 论起创新度来说，结肠代替膀胱，肯定是没法跟掌指再生术相提并论的。 但，难度却丝毫不低！ 将一门消化科、肛肠科的手术，硬生生用在泌尿外科之上，怎么想都不可思议！ 而且…… 原始手术结肠代替食管术，精细度并没有这么可怕。 食管的作用，只要能发挥正常的容纳功能就好了，连接口腔和胃部，当个输送食物的管腔即可，没这么复杂的功能。 而膀胱则不同，需要储尿、排尿，还得具备一定的感觉能力，能够感受尿量，从而及时排出…… 除了许秋，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了。 毕竟，肛肠科大师常有，消化科的专家也一抓一大把，泌尿外科的顶级医生同样遍地都是，但是，想要同时精通三个领域，全大夏，或者说全球，都找不出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许秋能拿出结肠代替膀胱这种手术。 “评评理啊王院长！” “结肠替代，本来就是外科界的珠穆朗玛峰级手术，现在竟然又做膀胱替代，简直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我们消化科都更有经验，毕竟结肠替代食管是我们这边的！” “你放什么屁，你们消化科有一个能做结肠替代食管术吗？这不是强行拉亲戚关系！” 廖主任、肖主任等人争论不下。 心外、手外的主任都因为许秋的手术成为学术界的大佬了，眼看着就要成白云省的相关领域领头人，甚至有点冲向大夏的趋势…… 面对这种机会，各大主任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地任其溜走。 这是他们距离扬名立万最近的一次，也可能是此生唯一的机会！ “这……” 王晟德也说不清。 他是吃了“掌指再生术”红利的，因此很了解，一门手术的归属，究竟能给科室带来多大的收益。 就拿最简单的来说。 临医本身的地位并不高，但如今的脑外科、心外科等都已经开始出现在各大医学榜单上了。 而且排名还不低！ 光是学科排名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科室主任费尽心思去争夺！ “这样，我请许秋过来，让他做决定！” 想了半天，王晟德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其他方案他们都不可能同意，而且他虽然是院长，但真没资格给许秋做什么决定。 “可以！” “没问题，手术是许医生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医生很公平，可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明明不会结肠代替食管，却偏偏要沾亲带故……” 肖主任差点气到吐血。 王晟德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台手术吗，至于影响内部团结吗，大不了再让许医生多开创几台手术，到时候大家都有份。” 咕噜—— 几位主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馋。 好特么馋！ …… …… 此时，许秋办公室内异常安静。 时不时响起叹气声。 紧接着，又是一道淡淡的笑声。 办公桌前，许秋靠坐在椅子上，像是在打盹，但表情却屡次变化。 脑海中的手术室中。 许秋身着蓝绿色手术衣，刀子在病人的主动脉夹层上飞舞。 “成了！” 突然间，他的眼前一亮。 第497章 高级改良!二叠三层术! “终于……” 许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经历几十次的尝试，他总算找到了高级改良的办法！ 系统做的改良，其实就是和导丝引导类似的，偏向于技巧性方面。 而许秋，在此基础上，又通过提高难度，将手术的效果提升了一大步！ 临床上的象鼻支架术，有一个几乎无解的问题，血栓！ 一旦采取此术，象鼻血管和夹层瘤瘤壁之间不可避免会形成盲袋，而这将大幅度增加栓塞发生的几率。 与此同时，长人工血管同样也会引起关键肋间动脉的梗阻，因而导致偏瘫。 然而手术中，必须保证血管的长度，血管越长，操作起来越方便。 相反，越长的血管，发生血栓性事件的概率也会直线上升。 于是这两个相互矛盾的目的，就成了象鼻支架术的难题。 要想简单，得付出病人血栓、梗阻等并发症发病率更高的后果； 想要减低并发症的发生率，又不得不增大难度。 而许秋则采取了新方法，完美协调了两者。 “双叠三层象鼻技术” 这是许秋的命名。 简而言之，就是把人工血管连续翻折，折叠成两层、或者是三层的象鼻。 当然，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难度其实还是不低。 术中的第一次折叠，是距离末端七厘米的地方。 第二次往回折，需要超过近端五厘米。 接着在近端与第二折距离两厘米的地方，进行缝合固定，阻止血液进入翻折的盲袋内。 两次折叠、三层象鼻，还有精确到厘米的数据，都是许秋在一次次失败中尝试过后，得出的最佳方案！ “不只是这样。 传统的象鼻支架术，远端的人工血管会漂浮在血流中，有可能出现扭曲或者是褶皱，而这都将导致血管内产生压力差，从而二次损伤内膜。 但经过二叠三层改良后，手术难度其实没有降低多少，甚至因为多了一个折叠的步骤，对术者的经验、手法要求更高了。 但是！ 如果能熟练掌握，这门技术却实实在在地节省了很多操作时间，并且以极低的成本，大大降低了血栓、梗阻的出现几率！ 总之， 这是一门对初学者来说门槛很高， 但运用得当、彻底领悟后，却能省时省力的技术！ 就在许秋打算带着新的改良式去找约瑟夫等人，刚推开门，就看到了等在外边的一大群人。 除了王晟德、肖主任等，约瑟夫、诺亚他们竟然也在。 “老师！” 施怜在旁边低低地喊了一声，“平时你都是这个时间点出来吃一次饭的，所以他们都在等着呢，想看一看你的状态……” “哦。” 原来如此。 “许秋，你多少还是要多休息休息的，才做完手术，又在研究东西，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王晟德走了上来，关切道。 他现在就希望许秋好好地活着。 临医已经有这么多技术了，光是吃已经研发、创始出来的手术等，就够临医在二十年内冲击顶级医院了。 “院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许秋不喜欢寒暄，直截了当地道。 不等王晟德说话，廖主任就小跑上来：“许医生啊，你的这个结肠代替膀胱术，是咱们泌尿外科的手术吧？” 许秋没想这么多，直接点了点头：“是啊，你不是还跟着上台了，换膀胱的。” “看，我说什么来着！”廖主任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许秋都发话了，其他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肖主任、常主任脸色都是一变。 “许医生，不是什么手术的问题，你打算把结肠代替膀胱术给哪个科室啊？”肖主任两人急急忙忙地上前。 许秋看了眼剑拔弩张的三人，又看了看夹在中间一脸无奈的王院长，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说的对，三个科室都能开展。”许秋点头。 肖主任：“看，我说什么来着，许医生公正严明啊！” 常主任兴奋地道：“按理说，结肠代替，肯定是结肠优先吧，咱们肛肠科这边做的结肠癌切除不少，基本上几天就能碰到一个，做结肠移植、代替简直是如鱼得水啊。” 许秋摇头：“也不能这么说，结肠代替膀胱，不只是结肠移植重要，还有膀胱的重建、尿道改道等，都必不可少。” 他一时间也有点犹豫了。 像临海小血管置换、掌指再生术，许秋都不需要犹豫，一眼就能判定是属于哪个科室的。 但眼下的结肠代替膀胱，还真不好说。 三个科室，缺一不可。 但，要说算在哪个科室里面，总会有几个步骤是该科室不擅长，甚至不开展的。 肛肠科又不会重建膀胱。 消化科虽然理论上是结肠代替食管术的原型，但……临医的消化科还没有一个人能做这个手术。 至于泌尿外科，从疾病的角度来看，肯定是要划分到泌尿这边的，然而结肠的切除与移植，还有去管化等等，都是肛肠科干的活，泌尿外科的医生真不熟。 “跨科室手术还是麻烦啊，以后少做……”许秋有点头疼。 这时，王平也得到消息，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要我说，都别给了，给急诊科吧！”刚到场，他就雄浑地开口。 三位主任，连带着王晟德同时看了过来，吼道：“你凑什么热闹？” 王平：…… 这怎么叫凑热闹？ 都想要，给谁都不好办，那就不办了！ 没法让所有人都高兴，那就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给急诊科，不就完美解决问题？ 如果是以前，王平还真没脸来抢这东西。 但现在却不一样。 单拿医生的实力来说，临医急诊科医生的综合水平最高，不管是医术，还是诊断能力等，都是医院内的顶层。 在许秋的耳濡目染之下，云梅、王凡等都得到了十足的进步。 更别提还有杨钰恩、江麦这些天才加入了。 可以说，整个临医，最顶尖的一批人都聚集在急诊科！ 其他科室做得了的手术，急诊科能做。 其他科室做不了，急诊科照样能做。 急诊科都做不了，还有许秋能做！ 如果仅仅是因为急诊科的医生更强，王平还不至于来抢手术。 更让他不忿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第498章 心外科仙人，见者有份的手术! 许秋开创了诸多手术，然而，却全部给其他科室做了嫁衣！ 颅脑完全融合分离，给了脑外科，助成临医脑外科中心的建立，并且隐隐有拿下大夏第二个脑外科圣地的意思。 临海小血管置换，又是心脏外科的。 直接让心外成就白云省最强，很快就是南部第一，如今在复旦医学榜单上，临医的心外科排名第七。 要知道上一次评选，临医还没资格上榜…… 还有什么改良sun式手术等，也全是心外科的，说起来王平都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 而急诊科，却没有一门手术， 临医急诊科，更是不显山不漏水，外界甚至不知道，临医的王牌不是什么脑外、心外、手外，而是急诊科！ 这才让王平最为不爽。 活都是我们科的许秋干了，但急诊科一点名一点利都没有收到！ “许秋，你觉得呢？”王平看向许秋。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直接让许秋把手术留下来了。 但现在不行！ 虽然王平觉得很不公平，但许秋如今的确不是一个急诊科能罩住的，他是整个临医的医生。 不该有什么科室之分，自然也不会偏袒急诊科。 甚至…… 临医都有点压不住许秋了，得临海市或者白云省来，才能容得下他这尊大神。 “我想一想。” 许秋低头思索。 这事儿还确实不好处理。 他的视野比王平等人想象的大很多，根本没有局限于某个科室，也没有想过自己属于某个省。 许秋在做这些手术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天下病人！ 这台手术能为相应的病人解除疾患、带去健康，那就是好事。 因此，他就没考虑过，还有这些细节方面的问题。 许秋目光扫过王平、廖主任等人。 看着这几位主任竟然还有空来争这个，许秋突然觉得，是不是给主任医师的压力太小了？ 他们太闲了？ “既然如此，那就用实力说话吧。”许秋脸上露出笑容。 王平等人突然心脏一紧，总感觉有些不妙…… 许秋接着道：“结肠代替膀胱术，理论上来说，你们三个科室都能开展，同样，由于急诊科的医生水平越来越高，不同急诊医生也有专业的偏向性，的确也有资格做这台手术…… 所以，四位主任，谁能第一时间学会这门手术，哪个科室就能拥有这门手术，如何？” 王平等人眼睛都直了。 这…… 让主任来比试，谁先掌握手术，谁就拿到手术的拥有权！？ 他们干了这么多年主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都当上科室霸主了，竟然还要被考核！ 而且，还是和其他科室、同级别的主任考核！ 一时间，几人都有点懵逼。 王晟德则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笑哈哈地道：“这个建议好啊，我同意，就这么办了。” “……” 廖主任等一脸黑线。 你当然觉得好！ 手外科白送一个掌指再生术，王晟德和手外科主任跟着一飞冲天。 怎么轮到他们，就要和其他科室主任抢手术了！ “行，比就比，谁怕谁啊！”廖主任眼里一发狠，说道。 他是跟着许秋上过一台手术的。 虽然就是在旁边帮着拉钩，根本没碰几个手术刀，但多少还是亲眼见证了手术过程，具有一定的优势。 况且，都是主任，谁都不觉得自己的手术水平比其他人差。 虽然一个个都快五十多了，学习能力已经开始下滑，不如二三十岁的巅峰期，但全力以赴去学一门手术，问题还是不大的。 “既然许医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同意！”王平等人也没有意见。 这门手术本来就是许秋开创的。 其他医院，还没资格接触呢。 他们有一个搏一搏的机会，已经是高兴得不得了了，如果能靠实力赢得手术的拥有权，更是一个惊喜！ 有了结论后，王平等人也不再逗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许秋则看向了约瑟夫等人。 后者浑身一震，眼睛里闪过欣喜的表情。 许秋淡淡地道：“象鼻支架术改良得差不多了，改天给你们讲解讲解。” 约瑟夫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完成了？什么改天，就今天，今天就可以！” 斋藤野也握紧了拳头，兴奋地道：“许医生真乃心外科仙人！改良手术层出不穷，再过几年，整个医学界的手术都要被你翻新了！约瑟夫教授说得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许秋沉默片刻，道：“今天……你当这个主动脉夹层破裂的病人吗？” 这时候几人才反应过来。 象鼻支架术，不只是操作难，而且也不好展示。 难道用动辄几万块钱的人工血管去练习？ 但如果用廉价的材料替代，那效果又会大打折扣。 在医生手里，其实就和在血管和水管上做手术差不多了，感觉天差地别，也没什么练习的必要。 约瑟夫等人带着期盼远去后， 办公室外，只剩下王晟德、戴院士两人。 “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王晟德笑眯眯地道。 戴院士沉默了一下，问道：“有，有我手外科的改良手术吗？” 许秋也沉默了。 你是不是看我一会儿给三科室分手术，一会儿又给心外科改良式，以为我在发奖品，见者有份？ “没有。”许秋默默地道。 他最近没关注手外科方面的事情。 编撰出《掌指再生术手术学教程书》后，他就抛诸脑后，进修班、手术教授等工作，全部交给手外科主任他们去干了。 “没有啊……”戴院士感觉自己松了口气。 要是再来个手外科的改良式，他都要怀疑人生了！ …… 接下来的几天，许秋的手术视频被拷贝了下来，分发到了四个科室之中。 王平等科室主任，也开始了跟许秋一样的苦修。 每天要么扎在办公室里研究，要么进空手术室练习，每天深夜，各手术室中还能看到主任们忙碌的身影。 “卷起来了。” 见到这一幕，王晟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而另一边，约瑟夫等人也跑来了急诊科，一天天的翘首以盼，见到个救护车就冲上去扒拉，看是不是主动脉夹层。 他们太渴望见识见识改良后的象鼻支架术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约瑟夫等人又意外得知了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第499章 全院震动!学术地震! 他们本以为，许秋顶多是进行了简单的改良，应该不会太过分。 毕竟，这些天许医生在忙什么，大家都有目共睹…… 能在开创结肠代替膀胱术的情况下，同时还研究象鼻支架术的改良，后者肯定就打了些折扣了。 然而…… 很快他们就得到消息，许秋不仅改良了，还一次性拿出了两份改良方案！ 第一，自然便是系统给的技巧性改良。 其中包含了诸如导丝引导等异想天开、却又切实有效的细微操作。 而后面一种就是在第一种的基础上，经过许秋再次改良后的版本了。 相比第一种，许秋的高级改良在难度上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光是二叠三层法，可能就需要一个医生练习好几个月，才能初步掌握诀窍…… 然而效果也显而易见，只要能入门、抓到二叠三层术的诀窍，那象鼻支架术天然带有的缺点也将被补足！ 而且，寻常手术中需要谨小慎微、时时刻刻提防长血管导致血栓、梗阻等，也完全可以忽略！ 叠好、放进去、缝合固定、释放，只需要这四个步骤，就可以把曾经繁琐至极的人工血管支架安装步骤搞定！ 算是用台下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换一个台上的轻松自如了。 “这还是人吗？”约瑟夫等人感慨道。 许秋的改良，他们深有体会，那根本不是简单完善几个细节，有可能是彻头彻尾地变革…… 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搬出了两个改良版本？ 不科学啊！ “真想把他掳回国内啊……”斋藤野畅想着。 小日子国的心外科本就不弱。 但，这都是老一辈打下的基础。 小日子国年青一代，被称为废掉的一代，对一切都没什么欲望与动力，自然也缺少了钻研医道的耐心。 如果许秋能去小日子国，人才不会断代，新鲜血液将远胜上一辈，甚至让小日子国在医学界的地位更加牢固！ “做梦吧，他连我的邀约，都不眨一下眼皮，何况你。”约瑟夫冷冷地笑了一声。 斋藤野没有反驳。 他的地位肯定不如约瑟夫。 但待遇这方面…… 如果他能说动小日子国高层，以一国之力来招揽，绝对不会比约瑟夫许诺的差！ 虽然小日子国和大夏，战争年代曾有世仇，但……现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人才自是待遇高者得之，许秋不愿意前往他国，或许只是给的条件不够吸引人呢？ …… 这几天的时间里，荀雨的恢复速度也让全院震撼了一把。 术后给常规的抗感染、止血、输血和补液等治疗、营养支持措施后，第三天就能下地。 当时荀雨身上有包括空肠营养带、胸腔闭式引流管、盆腔引流管、输尿管引流导管、支架引流管等在内的八根管路。 但术后第四天，各条管道就基本撤除完毕。 泌尿外科原本的预计，荀雨应该想要重建新膀胱的能力，应该起码需要四周的时间。 但她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重建康复训练中，她开放贮尿囊引流管的时间，迅速从一个小时一次延长，很快就达到了三个小时。 最后，她只花了八天的时间，就掌握了胀感程度和尿量的关系，已能控制自主排尿。 配合缩肛运动，外括约肌功能也得到了增强。 再加上荀雨练过瑜伽，泌尿系统等各部的肌肉相对来说更强韧，她在第十四天的时候就拔除了最后一根气囊导管，彻底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 经过测试，荀雨重建后的膀胱，尿量平均能达到300~400，极限尿量甚至能抵达近600毫升。 这个数据无限接近健康成年人的膀胱！ 消息一出，全院震动！ 这可不是修复膀胱，而是用结肠，做一个崭新的膀胱！ 很快，手术记录、术后康复疗效等，也被披露到了临医官网。 一时间，无数学术同仁纷纷涌入，然后望着各项远超平均值的指标陷入了沉思。 “许医生，又是许医生？” “这还有天理吗，许医生都横扫了好几个学科了，怎么又轮到我们泌尿外科了！” “放屁，什么泌尿外科，明明是我们肛肠科！搞清楚，是我们肛肠科被横扫！” “这都要争的吗……人家临医都不在乎，他们肛肠科主任和泌尿外科主任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成天都泡在手术室里训练呢，你们反倒抢起来了……” “总感觉又要有进修班了。” “是啊，临海一院给咱们医学界输送了很多新鲜血液啊，能从临医进修班毕业出去的，无一不具备独立手术的能力，简直是大夏手术人才加工站！” “我院也有一个神经源性膀胱，也是个小姑娘，她听说没有治愈的可能，差点就想不开。 我一直在宽慰她，说未来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本来只是想让她撑过最难受的阶段，等以后接受现实就会冷静下来……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神经源性膀胱真的能靠手术医治！ 感谢临医，感谢许医生，这姑娘终于有救了！！” 一台新手术的诞生，对于医生来说，也就是意味着更多的研究方向，多几条晋升通道。 但，真正落到病人头上，却不啻于新生的希望！ 对于神经源性膀胱的病人来说，在此之前，他们或许只能在耻骨上做一个瘘口，终生外带导尿管、尿道。 而这几乎断绝了他们对外社交的能力。 而许秋的结肠代替膀胱术，直接选择抛弃了病变膀胱，以结肠去管化重建崭新的贮尿结构，给所有患者一个回归正常生活的机会！ 说是第二次生命，丝毫不为过！ …… …… 不只是国内。 全球互联网上，一个话题热度迅速飙升，很快就引爆了讨论。 莓国网友：“又是这个许秋？大夏在造神，企图缔造一个当代的医学之神，以弥补大夏在医学界没有话语权、没有存在感的遗憾！” 小日子国网友：“莓爷都这么说了，那估计十有八九就是真相。另外，莓爷v我几百吃‘食其家’！” 棒子国网友：“咦，这个结肠代替膀胱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我们国家好像已经有学者提出了这个设想，大夏窃取了我国的学术机密？！” 第500章 白嫖是不可能白嫖的 临医手外科，许秋头号颜粉阿米莉亚看着其他人的留言，气到快要爆炸。 “一群傻子！ “还有这个棒子国的家伙，简直是愚蠢！关于结肠代替膀胱的猜想、研究论文，遍地都是，但能真正做到这一点，把它搬到手术台上的，却只有许医生！ “空想、理论，与真正的实践，根本就是两码事！” 亚伯瞥了一眼，“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阿米莉亚叉着腰：“当然有啊，他们骂我可以，但是骂许医生不行！” “肤浅的女人。” “你个白眼狼，学了许医生的手术，他算你半个老师，有人侮辱你老师，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真为诺亚教授担心！” 正在办公室角落和戴院士、岳潘等人研究掌指再生术细节的诺亚身子一僵，脸都绿了。 你两吵就吵，能不能别扯上我？ 亚伯脸也白了一下：“诺亚教授是我的恩师，这岂能一样……” 阿米莉亚还想说些什么，但手机叮咚一声，棒子国的网友发来了信息：“呵呵，结肠代替膀胱术，棒子国自古便有，大夏的许医生不过是看了我们的文献罢了。” “？？？” 艾米莉亚火冒三丈，手机键盘按得飞起，和对面骂了起来。 远处。 戴院士等人留意到这边的动静，都苦笑着摇头。 诺亚有点不好意思了：“阿米莉亚是一位大人物的孙女，她也有医学天赋，只不过不肯下功夫，玩物丧志。” 手外科主任斜瞄了一眼，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这股子追星的狂热劲，都能和杨钰恩掰掰手腕了。 只不过。 杨钰恩显然是追星成功的那一类，她现在都在急诊科扎根了，没事就蹭一蹭许秋的手术。 但阿米莉亚肯定做不到这一点，就算她想，她们家也不可能放任其留在大夏。 “疑问都解决了吧，没问题的话，下一期《临海大医》，就会公布掌指再生术的教程书……各位教授，要不要在刊物上留下一点论文啊？”岳潘笑眯眯地道。 戴院士、诺亚等人立刻沉默了。 他们本想拒绝。 以两人的身份和地位，只要写论文，无一不是能影响学术界的重磅成果。 倒不是他们随手写的论文都有这个水平，而是——他们的名声太大了，所以不敢随意糊弄。 对于大多数医生来说，一点小成果，一个典型病例或罕见病例，足够他们水出一两篇文章了。 但戴院士他们拉不下脸皮这么做，只有意义重大的成果能配得上他们的名气。 而发表在《临海大医》之上…… 前有许秋闻名世界的教程书开篇，他们要是随便写写，肯定被衬托得脸皮尽失、体面全无，戴院士在大夏、诺亚在全球手外科的权威性，也将受到质疑。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拒绝。 但，他们才从临医，从许秋这里习得掌指再生术，白嫖这种事情他们碍于面子又干不出来…… “掌指再生术很珍贵，你们临医能无偿分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过些日子我会提供一篇论文，虽然比不上许医生的教程书，但也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戴院士首先开口。 说完，他就看向了诺亚，颇有些逼宫的意味。 虽然积水潭担心临医撼动其手外科的统治地位，但面对外人还是要保持一致的。 再者说了，临医是戴院士学生当权，四舍五入也就和戴院士关系匪浅，他给一篇重磅论文，也算是帮一帮王晟德这位只会抱大腿的学生了。 如果能让诺亚拿出点大夏没有的研究成果，那无疑将促进手外科进一步发展。 换成其他人，戴院士可能还担忧对方有私心。 但许秋连掌指再生术都能无私共享，这份心胸，让人钦佩，也值得信任！ “既如此……” 诺亚在长久的沉默后，也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也会提供一篇论文，这是我近年来的成果之一，涉及到显微断指再植技术，虽不至于有掌指再生术这般革新，但也能提供一个新的手术思路……” 显微技术！ 戴院士和岳潘等人都是神色一肃。 众所周知，亚伯就是靠全新的显微断指再植拿下世界大赛全球第十名，作为老师的诺亚，同样是这个领域的开拓者、奠基人。 他给出的显微相关成果，含金量可想而知！ “老师……”另一边，亚伯忍不住开口。 他脸上带着纠结…… 老师近些年来一直在操心显微断手再植的改进，一直没出什么成果，但就在几个月前，他找到了带血管骨移植和骨肌瓣移植的新技术。 要说诺亚能拿出什么来写论文，显然只有这个了。 虽然比不上掌指再生术，但这也是过去难以完成的一次性修复手术啊，不送去《柳叶刀》也就罢了，几个手外科的顶刊肯定求之不得，为何要送给《临海大医》？！ 诺亚摆摆手，道：“临医送了我们一份大礼，我们也不能小气。” 亚伯的话被堵了回去，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手外科主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 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什么叫“命运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这就是了！ 手外科之父唯一衣钵传人，诺亚时隔几年的最新研究成果，竟然发表在名不见经传的《临海大医》上…… 这能让所有医学刊物分外眼红，同时，也能进一步提高《临海大医》的知名度。 未来，或许不需要许秋坐镇，这本刊物也能撑起来，成为中文核心期刊之一！ …… 入院的第一个月，也就是荀雨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周，最后一次功能评分、全身查体后，她终于获准出院。 “真的不会再那样了……”荀雨眼睛都红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许秋的模样，兴奋与感激交织。 手术过后，她的控制能力越来越强。 即便是撤除了避免腹内压增高的腹带，也无碍。 一滴都不会漏！ 这是以往不敢想象的事情。 因为哪怕是相对乐观的、逼尿肌亢进型的神经源性膀胱，即便是采用成熟的封闭疗法，同时再加上托特罗定、索利那新等m受体阻断药，恐怕效果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好！ 第501章 她是可怜鬼，我也惨兮兮!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也合理。 不管是阻断药物治疗，还是封闭疗法，其实都是权宜之计。 能治标。 但病根却在膀胱顺应性层面，也即膀胱本身出了问题。 而许秋的结肠代替膀胱术，却能直接换去膀胱，是除病根，效果自然比封闭疗法等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缺陷也极其明显。 手术难度太高！ 即便是原型的结肠代替食管术，都被称为外科界的珠峰级手术，白云省内能持刀的不超过三个，大夏之内，也仅有少数十来位消化科大牛敢开刀…… 更何况，如今的结肠代替术还做成了膀胱，去管化是旁人无法攻克的技术难点，各种的手术细节，更是无人能知晓。 除了许秋外，目前也没有其他人能做了。 当然，外人不知道的是，这门手术是用了几百个模拟病人的结肠、膀胱双双陨落为代价，硬生生堆出来的，换到临床上，那就是几百台失败手术…… 要是效果还不如封闭疗法好，那许秋算是白费心思了。 办公室里。 面对着这位俏丽的女孩，许秋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表情。 荀雨颇为委屈。 人家是病人的时候，你温温柔柔、嘘寒问暖。 病一好，立马就形同陌路了！ 医生难道都是这般模样吗？ 许秋浑然不觉，淡淡地叮嘱道：“回去后，可以继续做盆底肌肉收缩训练。叫凯格尔训练法，回去后你可以查一查，在家就能练。” 这种训练法，最早是用于准妈妈和产妇围产期，作用是促使顺利生产、加快产后恢复速度。 不过后来发现，它对整个盆腔脏器功能障碍相关的疾病都非常有效，如尿失禁、排便障碍……而由于其具有紧缩的作用，甚至也有部分女性会运用在闺房之中。 训练的方法并不复杂，简单概括就是：缩紧肛门，维持三秒以上，放松，再重新缩紧，连续循环一刻钟至半小时左右，每日进行两到三次。 六到八周的时间，就能看到成效。 当然，除了凯格尔训练法，还有另外一个辅助术后恢复的方法。 阴道重力锥训练法。 不过……它需要借助器具，而且未经人事的女子不适用，再加上需要进入，因此并不如随时随地想练就练的凯格尔法方便，临床上已经很少采用。 “好，我会好好锻炼的！”荀雨握了握拳头说道。 “嗯。” 许秋签好字，把出院同意书推回给了荀雨。 后者接过，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微微有些失神。 从进门开始，许秋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明明大病时还嘘寒问暖，那时也是她脸色最差、颜值的低谷，如今脸色红润，嘴唇丰盈，再加上身上带着少女的体香，怎么对方反而兴致缺缺了…… “那我走了，许医生，谢谢你，你保重身体。”荀雨闷闷地站着，有些不舍。 许秋翻阅着文献，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记得一个月后复查哦。”施怜提醒道。 “是许医生给我做检查吗？”荀雨眼里出现一丝希冀。 施怜摇头：“不一定的，复查的话，查一下泌尿系统的情况，看看是否有主要并发症就好了，谁都能做，不需要专门劳烦许医生的。” “噢……”荀雨有些难过，又回头看了眼办公室里的许秋，咬了咬嘴唇，默默地离开了。 施怜看看荀雨的背影，又看了看许秋，表情既同情又无奈。 老师他大概也知道自己魅力很大，所以，才会用这种冷酷的方式，断绝病人对他产生的情愫的可能性吧？ 也是。 罹患疾病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这时如果有一个像老师这样才华横溢、温柔帅气的医生，正好又拯救了处于绝望之中的病人，任谁都会被撩拨心弦…… “还好，我是老师的学生。” 施怜松了口气，觉得荀雨有些可怜。 她来到办公室前，站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开口道：“老师，我回去练了好久的缝合打结，现在一分钟能打八十八个了，可以跟着王医生一起做缝合了吗？” 缝合、打结，这算是医学生进入临床的第一个基本操作，60个为及格，68个就是满分。 能打到七八十个，手就已经和飞差不多了。 八十八个，只有少数极其老练的主治医师能做到，至于副主任往上，速度反而还会下降。 因为没几个主任医师会浪费时间去做打结，往往是扔给助手进行收尾。 即便是许秋，除了极少数重要的手术，最后的缝合、打结，他也是交给助手的。 一方面，这是留给下级医生一个练手的机会。 另外，许秋的手术排得很慢，他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低技术力却异常琐碎的步骤之上。 “老师，你要不要看看我练出来的打结？” 平时的手术，都是王凡给许秋收尾的，但施怜也眼馋，也想给病人做几次缝合。 “没空。” 许秋正在为下一期《临海大医》准备论文。 除了掌指再生术的教程外，他还得写几篇文章，把《临海大医》的含金量给撑起来。 不可能去考核一个小实习生。 “你去找王医生，他说你通过了，下次做手术你就试试缝合、打结。”许秋安排道。 “好哒！” 施怜赶紧退了出去，关上门后她撅起嘴巴，垮起个批脸。 原以为只有荀雨惨兮兮，结果自己也是那个可怜鬼！ …… 几天后，约瑟夫等人也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主动脉夹层患者。 而且，还是已经发生了撕裂的夹层。 入院的第一时间，病人的优先级就被提到了最高，许秋亲自上阵抢救，四十多分钟后开展紧急手术。 “要来了！”约瑟夫等人期盼万分。 改良式支架象鼻术…… 这台手术过后，才算是真正问世！ “象鼻支架术，一直是治疗a型主动脉夹层的标准技术之一。” 手术开始后，许秋照常讲起课来。 约瑟夫等也微微凝神，这些内容对他们来说是小儿科，但奈何讲授的是许秋，对方时不时就会提及改良式的技巧、细节等，不容忽视。 第502章 三年又三年，我都快成临医的老大了! 无影灯下，许秋的手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都出现残影了。 他的声音却还是不缓不急。 “象鼻支架术能稳定支架移植物周围的夹层降主动脉，使得假腔迅速封闭。 以往，临床医生都是根据真腔的直径，来选择人工血管的型号。 然而后来发现了问题，这样做容易导致远端内漏，或者是假腔的通畅，以至于医生只能寄希望于随访期间假腔内形成血栓，从而导致假腔闭合…… 如果随访期间依旧没有闭合，那就不得不做腔内修复术了。 因此，之后，术者都会根据主动脉在左心房的水平的总直径，来选择覆膜支架的大小，术前最佳的辅助检查…… 是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出口，所有人内心猛地一紧。 众多目光落在杨钰恩身上。 毕竟，手术室里边，不是约瑟夫这类名医，就是郑主任等，只有杨钰恩职称最低。 “是……是，ct血管造影？”杨钰恩脱口而出。 许秋微微点头：“不全对，想要估测覆膜支架大小，最佳成像方法是围绕ecg门控到ct血管造影沿弯曲血管的中心线做多维重建。” 简单来说，就是多维重建。 这和年初的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依赖的检查方法差不太多，重建基本是各种顶尖手术的杀手锏，通过将病人的解剖等完全重建、展现在医生面前，如此才能制定更个性化、更详细的手术方案。 许秋补充道：“紧急情况下，无法做重建，一般是靠术中的食管超声测量，或者是ct血管成像+术中食管超声。” 比如现在。 这位夹层破裂病人非常凶险，入院途中，他就已经失血了将近一千二百毫升，已经在死亡的边缘。 因此，也没法进行详细的影像检查了，一切都只能搬到术中同步进行。 “除了大小，覆膜支架植入的长度、深度，同样有讲究。 最长，远端锚定区也不能超过t10节段。 事实上，只要超过了t7，脊髓损伤的发病率就会显着增加。 因此临床工作中应该以第七胸椎为界，且支架不能覆盖腹腔干……” 高难度的改良sun式手术，被许秋玩转得仿佛信手捏来，手术的同时竟然还能授课。 时不时地提及细节，让观摩的众人眼睛一亮。 终于，随着手术进行，来到了象鼻支架术！ “接下来我要做的，是高级改良版。 还有另一个版本，操作难度更低，偏向于取巧，适合绝大部分医生学习，之后我也会在心外科公开。 我要做的，是门槛更高，但熟练掌握后，速度却比取巧更快的改良式。” 说完，许秋的刀子便动了。 象鼻支架术，学名“主动脉置换杂交手术”。 它的手术方法说起来简单，即用人工血管，对病变的主动脉和主动脉弓进行置换，通过引入带有支架的人工血管，从而对血管的内膜破口进行封闭、堵塞，扩大真空腔。 而许秋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了诸多改良。 除了双叠三层法，许秋还在主动脉置换中引入了三分支型支架。 …… 改良式象鼻支架术很快就开始了。 右腋动脉、股动脉插管灌注； 左锁骨下动脉、左股动脉分别穿刺置入导丝； 无名动脉与左颈动脉间离断主动脉弓； 接着，将左锁骨下动脉和左股动脉穿刺的导丝拉出，穿入支架血管主干和分支； 之后就是将支架血管伸入降主动脉和对应头臂动脉…… “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术区。 许秋也定了定，再度集中注意力后，轻轻地释放了左颈总和左锁骨下动脉的分支。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释放成功！ 许秋没有停留，又释放了降主动脉内的支架血管主干。 “球囊。” 一助郑主任会意，立刻开始以球囊确认支架是否充分释放，很快就响起了郑主任惊喜的声音，“成功了！” 手术室里响起了低低的庆祝声。 约瑟夫、斋藤野等人也无比欣喜，回过神来时他们才意识到，手心竟然已经出了一层汗。 真的成功了！ 双叠三层术…… 三分支型支架…… 还有短象鼻技术、预留一厘米左右无支架裸区设计等，一项项革新术式，让人眼花缭乱。 “我要学！”约瑟夫疯狂咽口水，眼睛都快瞪干了。 角落里的杨钰恩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教授啊教授，说好的三个月就回利夫兰医学中心呢？ 三个月又三个月，再不走，你就要成临医的主任医师了！ 许秋最后做完了主干近端和主动脉弓远端切口的缝合，收尾整台手术。 郑主任等临医自己人震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总算把约瑟夫留下来了…… 这几个名医，看着像是在临医白嫖。 实际上，他们仅仅是留在临医，就能给医院带来极大的利益。 有些人只要活着，意义就大于一切了。 约瑟夫显然就是拥有这种资格的人，作为心外科的当代权威，他在哪里，哪里就能获得全球心外科医生的注意与尊重！ “争取在这段时间，把临医的心外科推到全国前三！”郑主任等人信心满满。 有许秋的手术，又有约瑟夫这位活化石在，临医心外科的发展、建设，简直是一片光明！ …… …… 之后几天，许秋又利用空闲时间，把两个版本的象鼻支架术都编撰了出来。 一个是留给心外科的，系统技巧性改良版。 同样，许秋也不打算私藏这一技术，打算在下下期《临海大医》面向全国、全球公布手术细节！ 作为与主动脉夹层等病变紧密相关的手术，象鼻支架术的重要性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许秋并不打算垄断，推广出去，才能造福更多的病人。 毕竟，主动脉夹层是急症，撕裂患者半个小时内就能丧命，只能选择就近的医院救治。 即便是临医藏着改良式不放，也不会给医院带来更多的病人……免费公开，让更多医院、更多医生掌握，患者才能真正受益。 当然，许秋二次完善过的高级改良版，处理方式就不一样了。 第503章 顶流期刊销量!一个亿! 这东西的学习门槛太高了。 临医内，也只有郑主任等少数几位主任有资格接触。 公开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会催生一大部分对自己医术没b数的医生强行学习，浪费了精力倒是小事，万一被用到了病人身上，那才是真正的噩梦。 没有许秋监督、指导，贸然做高级改良版本，很有可能犯大量细节性的错误，酿成悲剧。 因此，他也只能留在临医内部，作为笼络约瑟夫等名医的独门手术。 当然如果杨钰恩、江麦这类天才有兴趣往这方面发展，许秋也乐意传授。 除此之外。 结肠代替膀胱术，其实也和高级改良版的象鼻支架术面临的情况一样。 难度太高，以至于公开与否没有任何意义。 连原型结肠代替食管术都没几个人能做，更何况是在此基础上的分支，把结肠改造为功能更多的膀胱？ 临医内部，廖主任、肖主任、王平等人都快住进了手术室。 不断钻研许秋留下的手术视频。 有什么问题，都会随时来请教。 许秋也没有吝啬，多次答疑、并且亲自演示手术细节…… 然而即便如此，三位主任才刚刚入门。 距离真正掌握手术，还有一大截的距离。 再一个，需要重建膀胱的，基本上都不太可能是什么急症。 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不至于延误病情。 完全可以送到临医来接受手术。 退一步讲，即便是公开了，又有几个人能学会？ 连在许秋指导下的廖主任等人，都焦头烂额，始终不得要领，其他医生即便再有天分，想要靠公开在刊物上的手术教程书掌握，简直是天方夜谭。 许秋这种开了挂的除外。 …… “怎么办，《临海大医》的档期都满了……” 宣传部这边，主任一脸凡尔赛。 王晟德等人也是满面笑容。 下一期是公布《掌指再生术》的手术教程书。 再下一期，又是《技巧型改良支架象鼻术》教程。 个顶个都是足以掀起风云的重大变革。 别说是《临海大医》这种小刊物了，就算是送到sci这些国际顶刊，除了神仙打架的年代，都能当镇刊之作了啊！ 而现在，他们临海一院的刊物就被这种级别的论文塞得满满的。 更别提还有结肠代替膀胱术、高级改良版支架象鼻术等，都可以拿来写论文了。 尽管许秋没有选择公开，但，不妨碍披露其中的一些细节啊。 其他医生学不会这门手术，术中的细节总能学一学吧，掌握许秋做手术的细节、技巧等，同样大有裨益！ “我没想到，最赚钱的项目，竟然是咱们的学术期刊……” 王晟德说完，又赶紧摇了摇头：“不对，我连有一天咱们临医能获准开办学术期刊都没有料到，这太离谱了！” 许秋带给临医的改变太多太多。 要不是他碍于面子，都想叫许秋一声爸爸了…… 真就一个人扛着整座医院往上爬！ …… 一天后，《临海大医》第三期正式开放预订。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刊物比第二期更加重要，镇刊论文正是许秋编撰的《掌指再生术》手术学教程书！ 因此，预订通道打开的瞬间，网站就被挤爆了。 短短十分钟内，销量破二十万。 一天后，销量达到一百三十万。 第三天，一辆辆卡车载着从印刷厂出炉的崭新刊物，抵达距离临医几条街之隔的临医邮寄中心。 被临海市特别挂牌、邮政入驻的邮寄中心立刻开始了最大功率的运作。 一共两百二十万份刊物，发往全球各地。 其中，国内就有一百七十多万份。 “不可思议……” 办公室里，王晟德看着宣传部这边紧急赶出的报表，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两百二十万份…… 市里和省里都是下了通知的，这份刊物特许免税。 也就是说，所有收入，都将划入临医的财政。 五十元的售价，两百多万的销量，直接让本月临医收入一个亿！ 因为不需要纳税的缘故，再加上印刷厂也是王晟德以临医的名义建的…… 从内容的生产者许秋，到刊物中游的排版、印刷等等，全都是自己的人。 因此毛利润非常高，能达到百分之七十左右！ “临医自从建院以来，何时有这么阔绰过？”宣传部的主任也笑开了花。 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临医和其他医院不同。 其他医院，财政剩的钱多，跟医生和工作人员关系不大；但如果财政亏钱了，那底下的人肯定要跟着扣钱，“与医院共克时艰”。 但临医却不一样！ 有王晟德这么个重视临床、注重风气培养的院长； 更重要的是，有许秋这种惊才绝艳，却又极度纯粹的实际掌控人…… 两个保险之下，临医的账面上只要有多余的钱，都会作为奖金、绩效发放！ “感觉今年医院的年终奖要被羡慕死啊！”宣传部主任热泪盈眶。 “低调，低调。” 王晟德喝了口茶，又扫了一眼报表。 一个亿的刊物销售额，让他嘴角情不自禁就上扬。 过了一会儿，他又喝口茶，又看了看报表。 有些爱不释手了。 “突然很好奇，许秋他现在有多少钱了。”王晟德看了半天，脑子灵光一闪，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许医生的财产？” 宣传部主任也是一愣。 他们只顾着乐呵医院赚钱，自己也跟着分钱，完全忘记了，这一切的功劳，都是来自于许秋。 理所当然的，最大的利润也是分给许秋的。 临医没太多勾心斗角的东西。 有王晟德这个死脑筋在，形式主义基本上没有容身之地，唯一喜欢搞内部斗争的金副院长，也在想要对许秋不利后下台了。 如今能留下的，都是老实人。 他们很清楚，临医的发展是谁带来的，大腿又是谁。 而且…… 许秋可不是什么小医生。 他上边，临时的吕市长都算是小角色了，白云省傅清书记也在关照着，国家层面，同样有卫健委等医务系统的人重点关注…… 谁敢对许秋动歪心思，跟找死没区别！ 当然，临医上至王院长，下至王凡，都把许秋供着，也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来。 “是啊，现在许秋的财产，到底有多少了……” 院长办公室内，其余人也不禁好奇起来。 第504章 专案组来临，为许秋而来! 许秋现在是年薪制。 每个月拿预付工资，大概是整体年薪的一半左右，也即五十万。 今年年中，许秋的年薪就从五十万涨到一百万，正式迈入稳定百万年薪一族。 至于剩下的薪水，则在年底考核后，根据当年的表现，一次性发放。 以今年许秋的拼劲，钱只多不少。 保守估计，年终奖、绩效、剩余年薪等加起来，能达到两百万左右。 这个薪水说高也高，但对于许秋这种咖位的人来说，也就是毛毛雨罢了。 别说两百多万，即便是税后千万薪水，也有大把医院抢着倾家荡产供许秋！ “每一期《临海大医》，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会分到许秋的账上……” 王晟德抽了张草稿纸，粗略计算了一下。 “上一期也有八千多万的销售额，这一期是一亿两千万。 此外，临海小血管那边，许秋也握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统计下来，王晟德的手停在了半空。 太多了…… 仅仅是这一期《临海大医》，许秋就能拿到三千多万的利润分红。 剩下三千多万，才是临医的。 “也就是说，许医生的账户上，可能就躺着接近一个亿的余额？”宣传部主任又震惊又羡慕。 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啊！ 亿万富翁一大把，十个亿、百亿的富豪，大夏也不缺。 但是，他们这些都是资产。 而能拿出一个亿现金的，恐怕没几个人！ “很有可能是的，以我对许秋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浪费时间理财，钱肯定就放在储蓄卡里没动过……”王晟德分析一阵，想到对方银行卡余额的长度，顿时沉默了。 他当这么多年院长都没这么多钱。 “一般医生都是靠上门诊、做手术来赚钱，结果在许医生这里，这些钱都不值一提了。”宣传部主任苦笑道。 去年今日，许秋还要靠刷高难度手术增长绩效、奖金等。 当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住院医师，每台手术都靠各个科室的工具人签字。 今天在脑外科，让蔺主任当工具人签字。 明天又去了妇产科，叫孔慧霞担保。 到后天，就给孔慧霞做手术了…… 这也让许秋以住院医师的身份，年纪轻轻工资就达到了五万之巨！ 当时，临医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反常的薪水。 很多主任，包括宣传部主任、王晟德等人，都以为这会是昙花一现，毕竟人不可能永远保持如此高强度的手术频率，说不准下个月就跌落到只有两三万了。 谁承想，那个月是许秋薪水最少的时候…… 后边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什么主任啊？王晟德都得甘拜下风！ 不对，应该说……整个临医的薪酬水平，甭管是谁，都靠着许秋来扩充财政了…… “下一期，还有改良后的象鼻支架术。” 王晟德喜不自胜，回到正题道：“网络部的人，咱们的网站不需要扩容了，就这样就成。”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急功近利，生怕有人因为官网太卡，取消订购。 但现在他想通了。 不是《临海大医》求着他们买。 而是他们求着要一份《临海大医》！ 这样的话，那就不用惯着了，卡就卡，卡你就自己找不卡的时候再来买…… 网络部主任长吁一口气。 以后终于不用在机房戴头盔了…… …… …… 临海市，看守所内。 局长站在单向特种玻璃前，背着手，皱着眉头望向审讯室里的男人。 “还没说？”杨局长不怒而威，声音带着压迫性。 旁边的老刑警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快了，省上的专案组马上就要赶来了，他一个普通人，撑不了多久。” 杨局长有些无奈。 以前，办案、审讯，都是警察的活儿。 局里也会让抓捕到犯人的警察主审，以给嫌疑人增加心理压力。 但现在不行了。 抓人是抓人，审讯是审讯。 抓到人之后的审讯工作，交给了专门分列出来的预审员，这类人精通犯罪心理学，据说能从心理层面击溃嫌疑人的防线…… 上边的意思是，警察管抓人，预审员管审讯，两个职业术业有专攻，互相配合。 但，理想很丰满，下到基层来就有了些偏差。 大部分预审员都是从大学里走出来的，而且往往直接就能和老刑警共事，因此不少基层警察都认为预审员只懂理论，论起审讯来，不如他们这些跟犯罪分子打了十几年交道的人。 而预审员，同样也看不起警察，觉得这些人审讯的方式太粗暴，不像他们，擅长攻心，能用理论慢慢瓦解嫌疑犯的心理。 当然，彼此也就是看不惯而已，真遇上了大案子，两方还是会携手合作。 “省上居然都派专案组来了……” 杨局长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只有社会影响极大的案子，才会惊动省公安厅。 而这个案子，局里起先没有关注。 以为只是平平无奇的车祸。 但后来上头下了压力，还重点提到了这次车祸，局里才组织起一支队伍认真审讯。 他们从渣土车司机口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疲劳驾驶、注意力不集中等，都是常见的、导致车祸的原因。 提交上去后，上头多次驳回。 局里只能继续延长羁留期限，而现在马上就要一个月了，再过一个星期，就会超过最常37天的拘留时间。 也是因此，杨局长才赶紧过来督战，势必要从嫌疑人口中问出点什么。 上头给出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车祸划分为刑事案件，又给37天最长羁留时限，这几天还调任了专案组过来…… …… 杨局长思索的同时。 老刑警从口袋里抽出了卷宗—— 甚至没法叫卷宗，这件事还远远到不了刑事案件的程度，就是个案件记录而已。 “局长，你自己看吧。” 杨局长点点头，仔细翻看起来。 他很快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渣土车、驾驶员注意力不集中，因此导致连环车祸。 这种事情，嫌疑人连审讯室都很少进的，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而已，往往是交警出面，何时轮到他们这些刑警上阵？ “杨局长，傅书记来了！” 这时，一名小警察从外边急匆匆地冲进来。 杨局长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一紧，他瞳孔微缩，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组建专案组也就罢了，连第一书记都亲临现场？！ “车祸的受害人都有谁，傅书记的家人在内？” 第505章 奇葩病人，嘲讽父母是猪的大学生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是有政敌买通了渣土车司机，对傅书记的家人不利？ 在这个岗位干久了，见识到社会最阴暗的一面，才会知道电视剧里的桥段都太保守。 老刑警摇了摇头：“局长，嫌疑人应该是冲着许秋来的。” “许秋？” “或者说，许医生。” 杨局长虎躯一震。 难怪……这可是白云省摆在明面上的扶持人物啊！ …… 很快，傅清就带着专案组入驻。 肇事司机是个滚刀肉，老刑警、高级预审员等，都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本来以为今天也是例行的审问。 然而，当一个个的人鱼贯而入，肇事司机瞳孔一缩。 他认出了面前的几个人。 一个是杨局长，另一个……则是白云省第一书记傅清！ 与此同时，还有一队目如鹰隼的刑警进入，他们身上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力，光是站在那里，司机就感觉自己被对方那极具侵略性的眼光给看穿了。 “那不就是一个小医生吗，而且人还没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肇事司机脸色煞白。 …… …… 急诊科。 午后的急诊大厅略显匆忙，刘素素、杨萌等护士早就练就了一副好心态，除非病人扯出自己的心脏说好痛，否则她们都不会有过多的表情。 毕竟，绝大部分能喊痛的病人，病情其实都不危急。 “接吻的时候舌头被咬了一个洞？去三号处置室。” “掰手腕能把手给掰骨折了？！去诊室检查。” “尿道里面不小心进了钢笔……喊泌尿外科过来……” 刘素素嘴角不停抽搐。 病人总是能刷新她对于人类的定义。 女性也就算了，一个男人，尿道就这么小小一点点，究竟是怎么滑倒，才能不小心正正好地塞进去？ 护士台，年资高的护士笑而不语。 几个才入职的小护士则红了脸。 至于怎么进去的，都是成年人了，彼此心照不宣。 “放开我！” 就在这时，急诊科大厅门口响起了愤怒的咒骂声。 刘素素等人偏头看去。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躺在担架上，他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留着邋遢的中长发，脸上全是痘坑，眼窝向内凹陷，手挡着眼睛，似乎是畏惧强光。 身旁是一对沉默的中年父母，父亲背着手一言不发，母亲则低着头，一个劲地抹眼泪。 “你们把我拉来这里干什么，我要挣钱，你们两个就是在流水线的奴隶，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就是因为你们什么都怕，才赚不到大钱！ 老子现在就要回去挣钱！！” 还没等刘素素等人上前，担架上，男人便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但随车医生按住了他。 后者身体软散，没什么力气，被轻易按回了担架上后，他只能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父母。 “我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就是因为你们两什么都不懂，生活在社会底层，还妄想干涉我的生活！你们就是猪，五十多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穷鬼就不要生孩子了，生了孩子想让我给你们养老？做梦吧！” 难听的咒骂声，顿时吸引了大厅里无数病人的注意。 刘素素等人本来没太在意，但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 哪有这么骂自己父母的？ “王凡！” 刘素素喊了一声，决定挑一个最菜的医生来对付这位病人。 呸！ 你不配让许医生诊治！ …… 两个小时后。 王凡一脸无辜地跟在刘素素后面。 刘素素叉着腰，道：“你呀你，你能不能多跟许医生学学，碰到什么病就是呼叫上级，呼叫许医生！” 王凡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自豪：“那可不，上个月的求助榜单，我是第一啊，向许哥求援的次数就数我最多了！” “呵呵，你还骄傲上了。” 刘素素咬牙。 好想捅王凡几刀，刀刀避开要害，法医鉴定连轻伤都算不上的那种。 咔——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刘素素脸上的怨气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的笑容：“许医生！” “嗯？” 许秋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两人，“急救？” 刘素素顿时又垮起了脸：“是呀，是个很讨厌的病人，我本来想让王凡去处理这种脏活儿，结果还是要麻烦你……” “对待病人，应该一视同仁。” 许秋提醒道。 当然，他知道刘素素本意不坏，该做的治疗措施，一点都不会含糊。 顶多是口头心里埋怨两句。 “说说情况吧。”许秋带着两人往急诊科那边走去。 看刘素素和王凡的脸色，不急不躁的，就能猜出不是什么危重症，应该是碰到诊断上的难题了。 简而言之，是短时间内不致命，但却无法判断病因、病种的疾病。 “这家伙啊……” 说起病人，刘素素有些咬牙切齿了。 “他简直是个白眼狼，父母是普通工人，觉得他们无能；而且还嘲讽父母是社会底层穷人、没朋友、反而有各种卑劣的小心思，而且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他们儿子，也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 刘素素满肚子火气。 她从小跟着父母长大，跟父母的关系极好，因此最见不得这种人。 “嗯。”许秋聆听着。 他在思考，这些和病情有关吗？ 既然这是让王凡束手无策的罕见病，除开王某医生菜这一个原因外，那就得好好思量一下病人的表现和可能存在的疾病了。 脾气暴躁？ 能导致这一点的疾病太多了，精神方面的疾病许秋没有经验，但临床上照样有一大堆，比如甲亢、各种内分泌失调，亦或者有颅脑肿瘤导致性情突变等等…… “许医生，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啥吗，问诊的时候我听他们对话，原来这小混球还在上大学，吃他父母的，穿他父母的，然后嫌弃父母的钱是血汗挣来的。 我当时站在旁边，看他在发朋友圈，炫耀自己把老妈骂了一顿，说骂她是猪她也没有否认，接着嘲讽自己老妈没脑子，能听懂他话里一半的意思就算不错了！” 眼看着刘素素要抓着旁边的王凡打两拳了，许秋适时地制止。 “等一等，我问一个问题。” 第506章 欺负我可以，欺负许秋不行! 王凡顿时松了口气，向许秋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差点就要被揍了。 “病人体温有没有什么异常？”许秋问道。 刘素素有些惊讶：“还真有，最高体温有三十九摄氏度……许医生你知道是什么病了？！” 她还没提到跟病情有关的信息，许秋就直接锁定了发热，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想到面前是许秋，一下子又合理了起来。 “呸，王凡你跟人家许医生学学！”刘素素瞪了小王一眼。 王凡：…… 许秋摇头：“没， 只是有了些思路而已，都没见到病人，怎么可能诊断。” 刘素素眉目含情：“好谦虚，王凡你学学我们许医生！” 王凡；？？？ 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 赶往观察室的路上，许秋也对病人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韦定，二十一岁，在校大四学生。 自称得过抑郁症、有过自杀行为，不过学校心理老师、校医室，以及病人本人的记录中并无精神疾病的诊断或治疗…… 后来他便以此为由，像家长索要更多的生活费。 原因是“物质上能有点富足感，做任何事才能有底气，不至于重蹈抑郁症的覆辙”，这让他的生活费从两千元再度提升，达到了三千元一个月的高度。 这个生活费水平……远远不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该有的。 甚至，很多中产阶级，给子女的生活费也不一定会超过这个数。 协和研究生的月基础工资才一千八。 真实的社会绝不像网络上那般随时随地月入一万，三千是寻常，六千是高薪，这才是生活的真相。 “最近一年，病人都蜗在宿舍打游戏，吃喝在床上，拉撒也不会离开房间。 他的父母是被学校喊过来的，处理他频繁旷课、多门挂科的问题。 另外，他自己也在做一些小生意，宿舍几乎都被他的货物给堆满了，舍友投诉了好几次，楼管、学校的辅导员等都和他谈过，只不过都没用。 等把父母叫来，打算给他办理退学手续的时候，辅导员和家长到他宿舍，才发现他的不对劲……” 听完刘素素的讲述，许秋微微点头。 看病有时候还真和断案差不多，病人并不一定信任医生，有意或无意隐瞒、忽略的一些东西，都有可能是导致疾病的根源。 比如腹直肌分离的袁玉，她的降压药就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眼下这位韦定，并不配合治疗，而且对父母、医务人员都恶语相向，想要诊断，就需要多方面入手了。 从刘素素口中得知，病人除了发热外，还有轻度的呼吸困难、轻度肌无力…… “怎么我碰上的疑难杂症，总是和发热联系在一块。”许秋心道。 再来几个，他就可以写一篇发热专栏，记录与发热相关的各种罕见病了。 “到了。”刘素素停住了脚步。 许秋顿了顿，不用提醒，他也猜到应该就是这间观察室了。 其他病房都很安静，只有这一间，不断传来咒骂声，还有愤怒拍打检查床的铛铛声。 “许医生！” 见到敲门而入的许秋，随车医生脸色一喜。 江麦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他自然地退后一步，站到了许秋身边。 来急诊科这么久，他的各方面能力都有了十足的长进，但学得最好的，还是抱大腿的能力…… 一个合格的临医医生，哪怕什么都不会，也要学会两样东西。 第一，呼叫上级。 再不行的话，那就叫许医生。 “明天多跟几台手术。”许秋察觉到江麦竟然有了一丝松懈的念头，适时地给了一点打压。 江麦脸上闪过喜悦：“跟许医生您的吗？” “跟王凡医生。” “……” 江麦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但他突然想起王凡还在现场，又重新咧开嘴笑：“那太好了，跟王医生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王凡：…… 不伤害我，这急诊科是不是运转不下去了？ …… …… “是你？！考研满分的学神！” 当许秋来到病床前，狂躁的病人突然就安静了，定定地望着许秋。 低着头挨骂的父母很是诧异。 他们了解自家儿子，向来都是看不起任何人。 连亲生父母都能贬低为猪，毫不掩饰地用“社会底层”四个字来侮辱的人，对待外人的态度也相当恶劣。 没有什么外强中干、窝里横，韦定就是无差别敌视、鄙夷所有人。 包括几个保研到985的舍友，和学院里的教授。 “认识我的话就好办了，配合一下。”许秋脸上没什么表情。 “配合个屁，我又不考研。” 韦定翻了个白眼，翻个身避开了许秋的目光。 父亲气得直喘粗气，脖子都红了，母亲则擦了擦红肿的眼眶，里面已经流不出一滴泪水。 而刘素素、江麦等人则愤怒不已。 怎么敢和许医生这么说话！ 连第一书记傅清来了，都得对许秋礼遇三分！ 许秋却不恼。 医生这一行，哪怕有一天真的成了一国之医，成就高到没边，在病人面前，姿态依旧不会高到哪里去。 在病人眼里，能治好病，实习医生都无妨。 治不好病，即便是载入史册的神医，也不过如此。 许秋望着检查床上的病人。 对方的躲闪，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所谓不在乎成绩、不考研，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这个能力…… “你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吧。”许秋道。 韦定闭着眼睛，“是又如何，你赶紧给我开点药就好了，我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别耽误我。” 忙？ 捕捉到这个字眼，在场的医生都嘴角一抽。 在许秋面前，说忙？ 你一个大学生，能忙什么，忙着打游戏，忙着骂父母，忙着怼天怼地怼社会？ 现在是许秋的休息时间，他刚做完几台救命手术，手里头还有论文要写，白云省医学学会还跟许秋要了医学科普的稿子，抽空过来诊断，竟然还嫌许医生浪费了他的时间！ 这次，老受气包王凡真的生气了。 你们欺负我可以。 但是，谁敢欺负我许哥？！ 第507章 死就死，我不怕死! “你知不知道许医生的时间多宝贵？”王凡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句。 “关我屁事，你们医生不就是用来看病的？” 刘素素给了王凡一个鼓励的眼神，刚要开口，许秋拦在了他们前头。 跟这种病人打交道，他们的经验还是太少。 许秋淡淡地道：“不治好病，你怎么施展抱负？” “切，老子生着病都比你们这些傻……人厉害！” “你以为只是发个烧而已，撑一撑就过去了？王医生已经进行了首诊，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意味着这个病可能很麻烦，换句话说，不治好的话，你可能会死。” “你以为能吓住我？死就死，人死鸟朝天，上天妒英才，死的早正说明老天爷嫉妒我的才华！” “嗯，但你死了，你本来能做出来的成就就要被别人抢了。你的名声让给别人，你愿意？” 韦定声音突然顿住，他脸上多了一丝畏惧。 咔—— 检查床响了一下，韦定沉默地转回了身子，一言不发。 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许秋没有浪费时间，赶紧给病人做起检查。 刘素素等人诧异不已。 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许医生与患者沟通的能力，也是独一份的啊…… 韦定父母也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许秋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儿，沟通的技巧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许秋的身份和地位。 韦定这种愤世嫉俗的人，最怕的便是比他更优秀，在成就方面让他高不可攀的同龄人。 许秋说出这些话，是激将法，但换个角度看，也给了韦定一种“我被大佬肯定了”的满足感。 但凡是王凡用同样的话术，都会有因为身份不够，激起韦定更强烈的反抗。 就像是总经理拍着一个员工的肩膀说“好好干”，和看门的老大爷口中的“好好干”一样，起到的效果截然不同。 …… 检查完以后，许秋就锁定了几个问题。 一，肌无力四级。 五级属于正常肌力，三级是肢体可以抬高离开床面，但许秋稍微伸手阻挡就立刻没力了，也即没有阻力抵抗力。 而韦定夹在这两者之间，能抵抗阻力，能下地行走，但肌力水平低于正常人。 仔细检查下来，眼睑无下垂，瞳孔对光非常敏感，但眼球活动没有异常。 四肢肌肉力量方面。 抬头、弯腰等中轴肌肉没有太大问题。 上肢与下肢的近端肌肉力量，也即肩带肌支配的肌肉，有所降低。 远端的肌肉力量，前臂、小腿和手腕则最不理想。 “发烧，为什么会发烧？” 许秋的注意力却直接跳过了肌无力，落在了发热上。 根据病史，韦定发热时间已经超过一周了。 体温其实不算高，最高时也就三十九度而已，对见惯了四十度以上极高热的急诊科医生来说，甚至有点凉。 发热期间，病人还间断有畏寒、寒颤等。 许秋也做了体格检查，查体、心肺听诊都没有问题。 病人的心率、血压等生命体征同样非常平稳。 除了发热和肌无力外，看不出任何问题。 “都做了什么检查？”这话是对王凡说的。 王凡赶紧站了出来：“许哥，我本来安排了血、ct，但病人不配合……” “重新做。” 许秋说完，扫了一眼病床上的韦定，后者只是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做出更多抗拒的动作。 “再开个pct、c反应蛋白。 “还有颅脑ct。” 许秋补充道。 临床直觉告诉他，这个病应该和中枢系统脱不了干系。 …… 结束一台手术，时间临近下班。 办公桌上，有施怜送来的检查单。 韦定的。 b型钠尿肽略微增高，这个指标可能与心力衰竭、肺栓塞、甲状腺功能亢进症、肾衰竭等有关。 肌红蛋白同样增高，数值达到了199.30，远远超过28~72的正常值。 这个临床意义就复杂了。 如果病人有胸痛、胸闷等症状，再搭配上肌红蛋白增高的话，就有可能是急性心肌梗死； 有外伤史，或剧烈运动，常常是发生了急性肌肉损伤，要考虑多发性肌炎、横纹肌溶解症等。 其他症状包括乏力恶心、尿液减少、水肿等，又得结合尿常规、肾功，往急慢性肾衰竭方面诊断了。 然而，麻烦的是——病人除了发热， 似乎没有太值得注意的表现！ 其他检查，pct、c反应蛋白等都不高，白细胞正常，血常规里倒是有些异常指标，但这没有任何临床意义，正常人做血常规同样会有不少问题。 “老师，能看出来什么吗？”施怜垫着脚尖。 许秋来之前，她就翻看过病人的报告了，上边的异常数据倒是不少。 比如d-二聚体定量高了，纤维蛋白降解产物也轻度增高…… 但，她没法从这些检查数据中判断出任何疾病，甚至连一个诊断的方向都没有。 这是医学生与医生的最大区别。 前者眼中，各种病都限制在条条框框里边，符合就打对钩。 而医生则是看整体。 施怜关注着d-二聚体的增高，但在许秋眼里，这项孤立的轻度增高没有任何意义。 “白蛋白低、营养差。”许秋给出了结论。 从这些实验室检查，他只能看出这两个问题。 甚至，这都不算是问题。 大概率和韦定发烧近一个星期有关。 “ct呢？”许秋问道。 施怜从底下抽出了一个小袋子，取出了报告单和影像片，“有三个检查，颅脑ct、胸部ct和腹部ct。” “嗯。” 许秋很快就发现了有价值的异常。 左侧基底节区有小点片状的低密度影，密度和脑脊液密度相似…… 这是脑内软化灶！ 简而言之，就是各种破坏性病变发生后，引起脑组织坏死软化、脑脊液填充，从而形成的囊性软化灶。 这也是它密度与脑脊液差不多的缘故。 能导致软化灶出现的病因很多，脑出血、脑梗塞、循环功能不全、脑炎和脑外伤等都有可能。 “是脑内软化灶的话就很麻烦了啊。” 许秋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508章 找不到的病因，隐蔽的线索! 许秋能开颅切肿瘤，能打开脑袋清理各种血肿。 甚至还能分开生长在一起的颅脑。 但，面对颅内软化灶却束手无策。 这种病灶一旦形成，基本上不可能靠介入手段清除。 临床上唯一的处置办法，就是预防脑软化进一步加重。 “还有肾筋膜增厚、肾周渗出。” 许秋略一沉思。 这两个征象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 但这不是关键。 最核心的点在于——脑软化灶哪儿来的？ 肾周筋膜增不增厚、渗不渗出其实提示意义也不大，顶多说明可能有炎症或结石，给不出更多的诊断信息。 应该关注的，还是脑袋里这个软化灶！ 如何来，从何而来？ 许秋把实验室检查重新看了一遍。 感染指标不高，肾功也正常，肯定跟泌尿系统的炎症没关系，算是彻底排除了疾病与肾脏的关系了。 顶多说明韦定的肾不太好。 施怜站在一旁，歪着脑袋也在思考。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道：“老师，病人冷得厉害，我就给他加了一床被子，但是病人嫌热，又自己扔旁边了。” 临床其实并不讲究“捂汗”、民间流传的发烧了多盖被子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不一定完全正确。 大多数时候，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才是最恰当的处置方式。 冷了就盖被子，热就适当降温，以病人的感觉为标准。 “冷得厉害，又不盖被子？” 许秋突然抬起头，问道：“他又逞强了？” 施怜道：“不知道呀，问他他就背过身去，也不吭声。” 她能感觉到，韦定在她面前跟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自卑与不自信。 在许秋面前都敢自信满满，面对一个漂亮的同龄女孩就立刻蔫了，大概也是这类人的共性。 许秋点点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把几张有价值的表现摊在了桌面。 一：脑内软化灶。 二：pct、c反应蛋白不高。 三：寒颤、高热…… …… 看着看着，许秋突然打了个激灵。 高热、寒颤，这和感染指标联系在一起，简直太违和了。 不对！ 许秋耳畔回想起施怜刚才的话。 他迅速问道：“他让你给他加被子了？” 施怜摇头：“没有，他只对王医生和他爸妈凶，我们女医生和护士过去的时候，他就不敢说话了，眼神都很不敢看我们。”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所以王医生每次过去都会叫上我，或者让云医生她们去。” 许秋略去了各种细节，抓住亮点：“那你为什么擅自给他加被子？” “他……冷呀。” “为什么觉得他冷？” 以许秋对韦定这类人的了解，对方哪怕冻死也不会承认冷，这会让他们觉得丢脸。 施怜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一直在抖……” “抖？” 许秋回想起下午的查体。 对方的确抖过好几次，和寒颤的表现没区别。 而且频率并不高，所以许秋没有过度关注。 和王凡首次查体记录的“高热”“寒颤”是吻合的。 但现在再回过头看去，身子抖是冷？冷为什么不愿意盖被子？ 到底是他在逞强，还是根本不冷？ 想到这里，许秋立刻起身：“走，去病房。” …… 病房外，还没等许秋进门，他就听到了韦定的声音。 依旧是在咒骂自己父母。 “我真是造了孽，碰上你们这种人，连看个病都磨磨唧唧，不愿意花钱送我来大医院干嘛，直接把我拖回家等死不就得了？” “住院能花几个钱啊，你们就我一个儿子，死了以后不都是我的，我不用你们省！” “妈的，摊上你们这种父母真丢人！就是因为你们穷，你们小气，我什么市面都没见过，上大学之前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县，连咖啡都没见过！”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以后每个月多给我打点钱，我知道你们没什么能力，也抠搜，但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你们的钱早晚都是我的。我要是有钱了，女孩子至于看不起我？我至于话都不敢说？你知道农村为什么这么多单身汉吗，就是一个字，穷！” “只要你有钱了，女人就跟你。大学的女人最好骗了，生活费多一点就能泡一两个，有钱就是大爷，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四人病房里，其他病友都默默地蒙着被子。 有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娘，牙齿都快咬碎了，很想扇这个家伙一巴掌。 “我要是有这种儿子，一锄头就砸死他，不如养一条狗！”见许秋进来了，大娘顿时多了几分底气，骂骂咧咧道。 韦定立马就噤声了。 他咬肌紧绷，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突出，表情显得凶恶又狰狞。 只是在施怜从许秋身后走出来时，他顿时像漏气一样，神情立刻萎靡了下去，缩着脖子躺了回去。 “老师，你看呀。” 施怜指了指。 许秋也注意到了，薄薄的被子里，韦定的身子时不时地颤抖一下，幅度不算小，频率也并不低。 这可不是一个寒颤能解释得了的。 而且，许秋还留意到一些其他人没有发现的细节。 寒颤分为生理性和病理性，前者大部分是因为外部环境太冷，引发了全身骨骼肌收缩，比如排尿时浑身抖一抖，就是因为尿液带走了身体的热量，导致与外部环境形成了温差。 而病理性，就跟冷没有太大关系了。 比如高热导致的寒颤，原因往往是骨骼肌失去控制、无节奏的收缩。 但有一点是一致的——全身骨骼肌的颤动。 即便是病理性寒颤，一般也是全身抖动，体温升高的发热期，寒颤频率的确会非常高，但稳定下来后并不会太频繁。 但是，韦定却不一样！ 许秋快走几步，来到了病床前。 他需要亲自验证！ 施怜也紧张了起来，她意识到老师发现了什么，但看不懂——这也正常，如果她能跟上许秋的思路，或者有许秋这份眼力，她也能瞬间获得“王凡欺负权”。 “起来。”许秋望着病床上的韦定，淡淡地道。 第509章 许秋讲座，千金难求! 韦定看了眼许秋，目光又忍不住在施怜身上闪烁了几下，他赶紧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许医生让你起来，可以吗？”施怜上前来，大大方方地说道。 韦定沉默片刻，他不敢抬头，但还是努力撑着上半身坐起，表情肌都紧绷了。 许秋皱眉。 “抬起胳膊。” 韦定依言照做，但动作非常吃力，只坚持了数秒钟就重重地垂了下去。 “老师……”施怜低声叫了句。 “是很奇怪。”许秋道。 短短几个小时，病人的肌无力怎么会进展如此之快…… 下午刚来的时候，韦定肌张力分级还是四级，能做对抗外界阻力的运动。 而三级，则只能克服自身重力，稍微施加点压力就无法动弹。 眼下，韦定肯定是能归类到三级之列，甚至，他连对抗地心引力都非常勉强，距离肌张力二级“仅仅能在床面平行移动”也不远了。 “量体温没有？”许秋问道。 施怜取出了病程记录：“半个小时之前量了一次，三十八摄氏度。” 体温不算太高…… 但，病人的抖动频繁了，严重的寒颤和发热并不匹配。 “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寒颤？！” 这个念头刚起，许秋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重新审视韦定。 对方的身体持续抖动，中间没有停歇期。 他又伸手按了按。 四肢肌肉在抖动时都是紧绷的。 但躯体的肌肉，却没有任何反应！ 许秋瞳孔微缩。 他猜对了！ 若是寒颤，一般是全身骨骼肌不受控制地颤动，绝不会出现四肢肌肉震颤、而躯体肌肉却不受影响的情况！ “不是寒颤的话，那这个发热也有待商榷了……” 哗—— 这时，韦定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把整个人都盖住了。 并且扭过了头去，很抗拒进一步的检查。 许秋眯起眼睛，眼神盯着病人。 “拉开被子。” 施怜刚要照做，床上的韦定突然激动了起来，他嘶吼着骂道：“滚开，别动我！给我滚开！” 施怜才不管，她遵着许秋的要求，掀开了被子。 换成平时，韦定恐怕已经暴起，但此时他的肌力已经非常微弱，再加上面对女性的自卑与怯懦，让他只敢对许秋死死地瞪着眼睛。 “看出问题了吗？”许秋问道。 施怜也被震惊了，她呆呆地道：“看到了……” 病人的姿势非常奇怪。 四肢肌肉都很紧张，但韦定的上肢却震颤不停，两条腿却诡异地一动不动，像是僵硬的木头。 “这是……什么情况？”施怜有些茫然。 这种怪异的表现，教科书上根本没有提及过。 她上临床的时间也不多，经验非常少，对眼前的情况两眼黑。 “强迫体位。” 许秋给出了总结。 接着补充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病人的下肢可能只剩下二级，甚至一级肌力。” 施怜大惊失色。 她赶紧做了个肌抵抗实验，发现果真如此！ “上肢还能勉强抬起来，但下肢基本上没有肌力了，连抬离床面都做不到！” 许秋淡淡地道：“叫神内科过来会诊吧。” …… …… 十分钟后，神内科申主任等兴奋地走出办公室。 总算等来了许秋的会诊！ 说是会诊，其实谁都清楚，这更像是学术讲座。 毕竟，连许秋都无能为力的病例，临医估计也没有其他人能解决了。 科室里的医生也是笑容灿烂，丝毫没有又要晚下班的恼怒。 “总算轮到咱们神内了！” “许医生偏心啊，连手外科都给了台手术，咱们神内什么时候才能崛起？” “之前的克雅病不就是吗……” “克雅病还是太少了，就算咱们能治疗这个病，病人数量就摆在那，全球病人加起来，一年也不超过十个啊，能有什么影响力？” “话说回来，这次又是什么病？” …… 申主任刚带着精心挑选的医生迈出科室大门，却发现脑外科的蔺主任、金副主任已经笑呵呵地等着了。 “你们来干什么？”申主任如临大敌。 蔺主任笑呵呵地走来：“不是紧急会诊吗，我们科也过去看看。” “许医生喊的是神内……” “神内神外是一家。” “无耻，你就是想蹭讲座！” “对！”蔺主任脖子一伸，爱咋骂咋骂，先蹭了再说！ 许秋的讲座…… 外面已经炒到了一场十多万。 而且，这玩意儿有价无市，给十万许秋会去吗？并不会。 其他科室的讲座，蔺主任没什么兴趣。 参加了也没什么意义，他一个搞脑外科的，学掌指再生术，或者是结肠代替膀胱术，浪费本就不多了的脑子。 但神内基本就不一样了。 虽然内外科有一定的区别，但同一个系统，还是有许多共通之处的。 蹭许秋一场会诊可不容易…… 年初之前，许秋受大夏脑外科协会邀请，代替森前田，去各地进行脑外科的学术讲座，一场下来酬劳是五万。 最开始各医院都不乐意。 甚至还闹了些不愉快。 但现在，情况完全反过来了。 五万块能请许秋做讲座，这些本来就在交流名单上的医院做梦都要笑醒！ …… …… 急诊科会议室。 众人落座后，专心地看起桌面上的病历记录，不时皱眉，露出疑惑的神色。 “感染性疾病吗？” “不，不对，病人脑膜刺激征是阴性。” “双上肢肌力三级，但下肢肌力只剩下一级，这又是怎么回事？！” 病人的片子他们也看了。 脑内软化灶…… 但，这又跟病人的症状有什么关系？ 脑内软化灶本身带来的影响并不典型。 可能有肢体感觉障碍，可能有头晕、平衡障碍、偏盲，或者是注意力不集中、记忆里下降等。 更可怕的，其实是引起脑内软化灶的原发病。 比如，脑梗死、脑外伤出血、脑炎等等…… 这些才是真正足以致命的疾病。 然而问题在于—— 以韦定的检查报告来看，跟脑袋能扯上关系了，貌似也就一个脑软化灶了，根本无从判断病因。 找不到原发病，一个脑软化灶，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 第510章 疾病真相!假发热! “这个病人的主要症状，难道不是发热、寒颤？” 不少人心里产生疑惑。 颅脑感染性疾病，的确能出现类似的症状。 甚至，脑肿瘤也能引起这两个表现。 但，病人的感染指标很低，颅脑ct除软化灶外没有任何异常，显然不可能是这两个常见的疾病。 噔噔噔—— 这时，会议室外响起了脚步声。 所有人面前同时一肃，随着门被推开，众人看向门口，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敬重。 “许医生！” 申主任、蔺主任等起身。 许秋落座后，也不废话，迅速就开始了会诊。 “什么，不是寒颤？” “发热不是真的发热？” 申主任等人面面相觑。 会诊之前，他们都去病房看了看病人。 这也是很多医生的习惯——见了真正的病人，永远要比看枯燥的病历本来得深刻。 当时申主任、蔺主任等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正是发热、寒颤、肌无力等。 但现在，许秋一上来就直接否定了这两个病症？ 众人看向许秋，想看他如何解释。 “先说发热。” 许秋没有卖关子，直接点明重点：“我的判断，病人不是真正的发热，而是局灶性癫痫。” 申主任等人表情惊讶。 “局灶性癫痫？” “所以……震颤也是局灶性癫痫引起的？” 神内、脑外的医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局灶性癫痫，是相对于全面性癫痫而言的，它一般只是大脑皮质局部病灶引发的癫痫局部发作，主要分为两种临床表现。 其一是感觉性发作。 一般有发病规律，即从一侧的口角、脚趾等部位开始出现感觉异常，比如针刺感、灼烧感、触电感等等，甚至可能产生肢体缺失的错误感觉…… 此外，还可能出现幻听觉、嗅觉发作，等等，千奇百怪。 第二个就是运动型发作，表现正是韦定这般，身体有轻度不明显的肌肉抽动，当然局灶性癫痫严重时，也可能引起剧烈的肌肉抽动。 “那……肌无力怎么解释？”申主任严肃地发问。 肌肉抽动，和肌无力，这可是截然不同的症状。 恐怕没法用一个局灶性癫痫解释清楚。 “没法解释。” 许秋这话刚说完，众人还没来得及露出懵逼的表情，他就接着说道：“病人不只是局限性癫痫，引起肌无力的，是其他原因。” “横贯性脊髓炎！” 这个疾病一出，申主任等人的表情立刻就凝重了几分。 横贯性脊髓炎和局限性癫痫，这两个脑部疾病就是天壤之别了。 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急性脊髓炎。 教科书上，它常常发作于急性感染、或接种疫苗后的数周，特点就是先有感染，再紧接着急性起病。 一旦起病，就会迅速引起脊髓的横断性损害，造成病损平面以下的肢体麻木、无力、感觉缺失，甚至可能造成瘫痪。 尽管病历上没有提示病人有急性感染史或疫苗史，但临床不像是医学生考试那样死板，只要症状对了、指标没问题，又排除了其他疾病，自然就怀疑到了急性脊髓炎上。 只是……进一步的检查都还在路上，许秋是怎么断定的？ “许医生，你的意思是……病人是从下肢起病的？” “不错。” 许秋点头，解释道：“按照横断性脊髓炎的特性，确切来说，应该是右侧的脚趾起病，接着蔓延到双下肢，导致下肢肢体麻木，继而发展成重度肌无力。 “而现在，已经蔓延到了双上肢。” 许秋说完，又补充道：“最关键的一点是，病人的四肢存在肌张力异常，但胸腹部却是正常的，这完全符合横断性脊髓炎的特征……” 申主任问道：“提睾反射呢？” “消失了。” 申主任有些犹豫。 想要诊断横断性脊髓炎，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征。 早期二便障碍！ 绝大多数横断性脊髓炎患者，疾病早期就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表现，初期是尿潴留，恢复期就变成了压力性尿失禁。 但……韦定却没有这一特点，病历全程也没有提到大小便障碍。 再加上没有前驱感染，想要诊断这个病，还是有些困难。 如果能证明，肌无力的确是从下肢一直发展上来的，倒是能提供不小的佐证。 “许医生，按照你横断性脊髓炎的诊断，那么接下来，下肢无力、上肢无力，后续该发展到呼吸肌无力了……病人难道有呼吸障碍？” “没有。”许秋目光看向门口。 申主任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东西，才又转回身子来：“能怀疑是横断性脊髓炎，但直接确诊的话， 我觉得有些过于武断了，还是做个脊椎mr比较稳妥……” 发现脊髓肿胀、长t1长t2信号，也能支持许秋这一诊断。 蔺主任翻了翻病例，道：“我看许医生你没有约mr？拖到明天的话，对病情不利啊。” 其他医生点头。 他们非常尊重许秋。 但治病救人，不讲什么权威与身份，在疾病面前，只讲个达者为师。 谁说的对，诊断得有理，那即便是实习医生，都能质问主任医师。 当然，仅限于临医这类医风优秀的医院。 …… “做脑脊液检查也不是不行，但这个不太好鉴定。” “对，我就接诊过十几个横断性脊髓炎的病人，对方脑脊液抽出来，压力是正常的，外观也透明，只有细胞数轻度增高，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 “做脑脊液检查要看运气，有些病人，正好出在急性发病期，就有可能发现椎管阻塞现象，这就能确诊。” “横断性脊髓炎的诊断，要看先驱症状、起病形式、神经系统体征和实验室检查。现在先驱不匹配，也没做诊断性的实验室检查，神经系统体征好像也不是很符合……起病形式，勉强说得通吧。” “许医生诊断肯定是有道理的，咱们应该忽略了什么东西。” “相信就完事了！就按照急性脊髓炎去治疗！” 神内医生们争论不休。 集中在两个问题上。 一：如何确定病人是从下肢无力开始往上发展、蔓延； 二：为什么不做mri进行确诊？ 第511章 病危通知书! 申主任等人提出了这两个疑问，但许秋却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这时，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众人也意识到许秋在做什么了。 他在等！ 等什么？ 新的疑惑刚起，一道急促的脚步便从拐角处冲出，奔着会议室而来。 申主任等人瞳孔收缩。 还真来了？ 咚咚咚—— 会议室内响彻着焦急的敲门声。 许秋声音平静：“进来。” “许医生！” 刘素素急切地道：“病人的呼吸到37次了！” 轰！ 这则消息像是晴天霹雳，让在场的人猛地一怔，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正常人呼吸频率在每分钟12~20次。 呼吸肌不全麻痹时，并不是无法呼吸，而是呼吸节律正常，但频率加快、幅度变小，不及时处理，到最后才是丧失自主呼吸功能…… “真的发展到呼吸肌了？！” 申主任等人极为震惊。 刘素素严肃地道：“幸好许医生你提醒了我们，病房那白提前做好了呼吸支持，否则病人凶多吉少……” 半小时前，许秋给出这个医嘱时，她和王凡、云梅等人都觉得无法理解。 病人的呼吸功能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严重到需要气管切开、上呼吸机？ 但这十几分钟内，她亲眼见证韦定的情况陡转直下，从只是有些肌无力，到现在已经足够下病危通知书了！ 尽管刘素素很厌恶韦定，但送来医院，能站着出去就不躺着，能躺着就不被捧着。 但还是希望，许秋能给出结论。 从入院到此刻，病人已经列入危重症了，但临床医生对他的病情依旧没能完全掌握，更别提确诊了…… “许医生……”刘素素望着许秋，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许秋看向申主任等人，道：“从下肢往上发展的肌无力，已经够明确了吧？” 申主任重重地点头：“明确了……” 简直是离谱！ 其他医生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会诊之前，许秋就猜到了后续的病情走向吗？ 坐在会议室里，给他们开讲座的同时，还能对病人的疾病进展运筹帷幄，这还是人？！ “mr……” 申主任刚提出这个问题，突然就愣住了。 如果安排了核磁，病人此刻肯定正在mr室里做检查，一次检查保守需要二十至四十分钟，检查途中机器的噪音也非常大。 一旦在检查时出现呼吸困难，影像技师能及时发现吗？ 下检查床后，病人还活着吗？ 这两个问题让申主任脸色煞白，后背唰地出了一层冷汗。 蔺主任等人表情也没有好看多少。 他们意识到，如果这个病人交给他们的话，接下来的步骤，大概率就是紧急安排做mr，以确认是不是横断性脊髓炎，顺带着再细致地找一找局灶性癫痫病灶。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此刻病人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即便是往幸运的方向想，病人也一定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了一回！ “幸好有许医生啊……”申主任一声长叹，看向许秋的目光，敬佩之色越来越浓。 “既然没有问题了，上病房吧。”许秋起身说道。 …… …… 病房里。 许秋带着一众神内、脑外医生鱼贯而入。 韦定昏迷过去后，病房里安静了很多，一对父母看到许秋等人进来，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拘谨。 “医生，我娃儿他……”韦母声音有些沙哑，她刚一开口，眼眶又迅速红了起来。 这是一位简朴的农家妇女，手掌上有厚厚的老茧，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小半。 同病房的人为她不值，但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忍受，不求回报地任由儿子咒骂与索取，没有一句怨言。 “暂时不用担心，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许秋的话让人安心。 他看了看数值。 病人的血钾、血钙都很低，已经到了危急值下，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申主任等人一阵后怕。 好在许秋已经提前安排了抢救措施…… 否则，这会儿就不是做个呼吸支持这么简单了，韦定可能已经躺在抢救室，进行了好几轮的有创抢救！ “所以，就是局灶性癫痫和横断性脊髓炎？”申主任道。 这两个独立的疾病，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病人身上，还是让神内众人觉得有些稀罕。 而且， 二者并没太多的共性。 再者，和脑内软化灶又能有什么联系？ 是局灶性癫痫导致了软化灶……还是说，病人有隐瞒或隐蔽的感染史，而且波及到了中枢系统，但后来痊愈了，留下了软化灶，几个星期后又继发出现横断性脊髓炎？ 这两个猜测，都符合逻辑。 也跟疾病的发病机制能匹配得上。 但，其实还是有些牵强。 申主任和蔺主任深耕颅脑几十年，在他们看来，许秋诊断“局灶性癫痫”和“横断性脊髓炎”，的确无可指摘。 却也无法说服他们。 在他们眼里，许秋给出诊断的证据链条太直接了。 四肢颤动——锁定局灶性癫痫。 从下肢向上发展的肌无力——锁定横断性脊髓炎。 然后再把两个推测结合起来，就是最终诊断了？ 临床哪有这么简单！ 如果确诊疾病可以如此直白，那人人都能成神医！ 简而言之，对许秋的结论，申主任等人只有一个想法。 合理。 但也仅限于合理！ 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接下来的话，就等纠正了呼吸肌麻痹后，再做mr？”申主任低声问道。 要确诊，肯定离不了实验室检查和脊椎mr。 许秋摇了摇头：“为什么不先看看病人？” “看病人？” “嗯。” 不然我带你们来病房干什么？ 许秋给手消了毒，戴上手套后来到病床前。 申主任等人立刻全神贯注。 他们无法理解。 不是都已经锁定局限性癫痫和横断性脊髓炎了？ 这两个脑部疾病，能靠中枢神经查体来推断，但确诊还是得依赖实验室检查和核磁。 都已经有诊断方向了，再做查体，和这两个病就没有关系了。 莫非还有其他被他们忽略的细节？！ 申主任等人想到这一层，立刻就专注了起来。 第512章 拨开迷雾! 许秋扒开了韦定的眼皮。 “仔细看看。”他用眼科手电筒照了照，对众人说道。 王凡下意识地道：“有……有眼屎？” “……” 刘素素捏着小拳头，憋着火道：“姓王的，你出去！” 王凡立刻闭紧了嘴巴。 申主任凑近后，仔细观察了片刻，瞳孔微缩：“眼部非常干燥。” 正常人的眼球有泪腺湿润，表面看上去应该有一层水膜。 但韦定却不同，他的眼球像是刚从沙漠里走出来的干尸一般，几乎没有水分。 “还有。” 许秋接着又分开了病人的上下嘴唇。 顿时，一股臭味冲击而来。 许秋呼吸一滞，这是大师级气味分辨能力带来的弊端。 “口部异味，应该就是不注意口腔卫生而已……” 申主任刚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随着许秋继续翻开嘴唇，他看到了病人干裂成一块块的口腔黏膜。 “眼干、口干？”他惊疑地看向许秋。 这是泪腺、唾液腺障碍。 只是……这和之前两个诊断有什么联系？ 申主任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一闪，他激动地上前，查看韦定的皮肤。 但他失望了。 “没有蝶形红斑，也看不到脱发、斑秃等，不像是红斑狼疮……” 许秋点头，然后说道：“对了一半。” “一半？” “方向是对的，但病人正是红斑狼疮。” “怎么解释……” 许秋把手套扔进垃圾桶，淡淡地道：“口眼干，是系统性红斑狼疮导致泪腺、唾液腺受累。 而之前ct报告中的‘肾周筋膜增厚’、‘轻度渗出’也并非干扰项，它恰恰是肾脏受累的表现。” 申主任呆了几秒，继而从心底涌出惊喜。 这样的话，入院检查里的异常都给联系起来了！ 最开始，他们以为肾周筋膜增厚、轻度渗出是因为肾脏有炎症，或者可能存在结石等，现在重新审视，如果把红斑狼疮套上去的话，不论是眼干口干，还是肾周异常，都极有可能是狼疮导致的多系统受累！ “但是……三个病？” 神内主治显得有些茫然。 局灶性癫痫和横断性脊髓炎就已经够麻烦了，再来一个红斑狼疮…… 这样诊断，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时，始终沉默的蔺主任突然拍了下王凡的肩膀。 砰！ 王凡惊恐地扭过头，“蔺主任，你干嘛？” “我知道许医生的意思了！” 申主任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韦定，下一刻也反应了过来，砰的一下拍沉王凡的另一边肩膀：“我也明白了！” 王凡：？？？ 刘素素幽幽地道：“让你出去来着。” 蔺主任一阵头脑风暴后，有种豁然贯通的舒畅感，他跟申主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狼疮脑！” 狼疮脑。 这三个字一出，在场的医生都惊讶不已。 这是一种少见的疾病，直白点说，就是系统性红斑狼疮合并中枢系统及周围神经系统损害。 临床上很难确诊。 因为该病的临床表现太多了，根本没有特异性，想要做检查，除非取病变部位活检，找到免疫复合物形成，或发现细胞直接损害的证据，否则都难以确诊…… 从分型上来讲，粗略的区分，都能有好几种类型。 比如，非血栓性神经系统狼疮，以血管炎病变为特征。 还有血栓栓塞性的，出血性的等等…… 申主任沉沉地道：“许医生的意思是，这三个病，其实都是狼疮脑！” 蔺主任点头。 狼疮脑的临床表现极多，其中就包括癫痫发作、肌无力，肾脏、唾液腺、泪腺等自然也能受损。 此刻，众人才终于恍然大悟。 回想起整个诊治流程，他们有一种望尘莫及的无力感。 在许秋面前，这个病仿佛分成了好几段，先是局灶性癫痫，然后是横断性脊髓炎，再根据口眼干+肾周受损指向红斑狼疮，最后找出三个病的共同逻辑——狼疮脑！ 而他们，却还把目光放在症状与疾病一一对应上，根本就没有联想到整体。 或者说联想了，但他们的临床经验、直觉，不足以支撑如此复杂的推理。 申主任和蔺主任同时舒了一口气，脸上有畅快的笑容。 跟着许秋的诊断思路走一遍，他们也感受到了一个病从发病，到发展，以及最终破案的过程，其中各个环节都紧密相扣，抽丝剥茧般锁定了最终的疾病…… 这哪里是诊断病情，简直就是享受啊！ …… 在许秋的引导下，申主任、蔺主任等终于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狼疮脑，同样也是许秋的判断。 除了这个疾病外，没有什么能同时解释韦定一身的问题了。 回到会议室后，许秋给出了更详细的剖析。 “狼疮性脑病，也叫做神经精神性狼疮，想要确诊，极度依赖诊断医生的经验。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指标能参考。 狼疮起病的前五年，脑血管意外发生率很高，如果病人有不明原因皮疹、发热， 或多系统受累，再加上一个多次发生脑血管意外，就可以往狼疮脑考虑了。 再一个，如果怀疑狼疮脑，还需要重点关注一个指标。 抗磷脂抗体阳性！ 尽管没人能阐述其中的致病机理，但许多文献、临床数据都表明，抗磷脂抗体阳性的患者更易发生…… 本病中，狼疮脑的表现有癫痫、横贯性脊髓炎、发热等。 除了这些，对该病最有诊断价值的，还包括精神症状、脑卒中、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和无菌性脑膜炎……” 讲座结束后，申主任等人都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对于他们来说，韦定的疾病就是一团迷雾。 而许秋，则为他们驱散迷雾，而且还教他们应该如何驱散，从哪里驱散……这一场讲座，千金不换啊！ 自此以后，再碰上狼疮脑，临医神内科医生，应该都会很有底气了。 下班前，许秋给病人安排了详细的免疫系统检查。 在结果出来之前，考虑到病人的情况，还得先行治疗。 脑受累，就足以说明病情严重了。 再加上病人有肾脏病变，严重性又要往上提一提。 抢救室、icu那边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应对韦定可能出现的狼疮危象。 如果病情得到控制，不继续进展，那自然皆大欢喜。 最担心的是发生狼疮危象！ 第513章 肝癌神药，正牌肝安宁! 一旦发生，死亡率很高。 即便是及时控制住了，也会造成多系统的严重损伤，比如心脏方面的心肌炎、心力衰竭；或者是急性肾衰；重度贫血等。 如若发生组织损伤，往往都是不可逆的，脏器功能一旦减退，也无法恢复。 简而言之，出现狼疮危象，轻一点是各系统受损、功能退化，远期预后很差；严重一点就是当场死亡。 因此，临床上唯一的办法，就是预防危象的发生，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先诱导缓解，按照每千克一毫克的剂量给泼尼松。”许秋道。 泼尼松是糖皮质激素，作用是快速控制病情活动。 “此外，再联合甲氨蝶呤。” 甲氨蝶呤则属于免疫抑制剂，与激素不同，它是为了更好控制狼疮活动，起到保护重要脏器的作用。 同样，免疫抑制剂还能够减少复发。 制定好详细的治疗方案后，许秋就下班了。 狼疮脑，最难的其实是诊断，确诊后前期大剂量激素冲击治疗+稳定后小剂量长期维持，联合免疫抑制剂，危重病例再注射大剂量免疫球蛋白，或者加上血浆置换等措施，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狼疮脑，或者它的原发病红斑狼疮，能缓解，能控制病情，但无法根治。 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长期治疗，已经是国际上最好的方案了。 等控制住狼疮脑导致的脊髓损害引起的肌无力，解除韦定呼吸困难的症状，后续就能转入普通治疗了。 …… “许医生，傅书记让我给您带句话，肇事司机已经招供了，确认他是受辉宁集团的收买，才对你行凶，今晚有空的话， 可以去他那边一叙。” 专车上，魏叔郑重地说道。 许秋点点头。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前世他就是这个性格，不向任何利益团体屈服，只尊重科学与知识，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同样也招来了许多杀身之祸。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造成问题的人——这是他们一贯的办法。 “傅书记在省会那边，还是临海市？”许秋问道。 魏叔道：“说是在吕市长那边等您。” “好。” 许秋明天还要上班，如果花两个多小时赶去省会见傅清一面，不值得。 见第一书记哪有上班重要？ 如果在临海市的话，倒是可以顺带着去拜见一下。 一个小时后，专车抵达市政府门口。 “是许医生啊。” 保安立刻放行。 一回生，两回熟，市政府这边都已经认识许秋，自然也清楚对方的地位。 连吕市长都礼遇有加，傅清更是为了他专门来了好几趟！ 许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市长办公室。 “总算来了。” 傅清和吕市长笑容都很慈祥。 寒暄一阵，话题回到正题上，傅清和吕市长的脸色立刻就严肃了。 傅清有些愤怒，道：“尽管已经有预期，但确认辉宁竟然妄图买凶杀人这件事情后，我还是觉得离谱——朗朗乾坤之下，作为全球第二大药企，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吕市长喝了口茶，声音渐冷：“这次许秋你没事，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傅清眯起眼睛，道：“也是时候全面禁售肝安宁了……肇事司机这事儿，我也会安排媒体宣传出去。” 许秋道：“傅书记，已经搜集到证据了？” “没有证据。辉宁这么大一个集团，怎么可能出蠢到留下自己践踏法律的证据。” “那……” 没有证据的话，即便是媒体铺天盖地宣传，辉宁也不可能承认。 傅清摇摇头，道：“即便有证据，辉宁也不会承认。” 许秋默然。 特洛芬正是如此。 当初辉瑞研制出特洛芬，在确认动物实验存在巨大缺陷、药物安全隐患极大的情况下，辉瑞还是派遣研究人员，将这款未获批发售、使用的药物送到了处于疾病摧残之中的非洲人民手里。 他们采用欺骗、强制等各种手段，要求许多病人服用特洛芬。 最终有很多病人死在了特洛芬的副作用之下，还有一大部分因此留下了终生的残疾。 而直到如今，哪怕铁证如山，辉瑞也没有承认曾经的错误，甚至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个庞大的医药公司依旧活跃在临床一线，生产着无数的疫苗、药品等等。 …… 傅清解释道：“不需要证据，只要官媒不下场，民间媒体闹得再大，也和官方没关系。 只要把这件事情捅出去，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以许秋的影响力，和颜值，他被辉宁买凶杀人，差点惨死在渣土车的碾压之下的新闻，一定会轰动全国！ 届时，辉宁再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旦许秋后续再出现意外，那么，即便不是辉宁干的，幕后黑手也会被当成辉宁！ 甚至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可能还得祈祷许秋别出事，否则任何对许秋不利的事情，都可能归结到他们头上…… “禁售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傅清问道。 省级层面的政策，按理来说许秋是无法参与的。 但，奈何他说要研发新药啊！ 而且，给出的愿景非常吸引人——目标直指肝癌神药索拉非尼，做出一款真正的“肝安宁”，而非辉宁手中吹上了天，但副作用极大的半成品。 “就这两天吧。”许秋道。 这事儿也不能拖了。 早点拔掉肝安宁，以免受害者越来越多。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傅清道。 许秋也皱起了眉头。 他总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 辉宁那边，除了安排个渣土车司机制造车祸假象外，就没有更多的安排了。 他们如果真的想要许秋的命，是不是也太草率、随意了一点？ 还是说……肝安宁会辉宁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么重要，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新产品？ 许秋也猜不透辉宁高层的心思。 就在这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许秋看了傅清和吕市长一眼。 “接，你是医生。”傅清点头。 能打到许秋这里来的，都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许秋按下接通键。 对面传来云梅焦急的声音：“许医生，病人呼吸困难更严重了，现在还有重度酸中毒，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秋砰地一下站了起来。 按照狼疮脑的诊断，他给过糖皮质激素等治疗措施后，病情不说缓解，但绝对不会再恶化了。 眼前的情况，无疑在说明一件事情—— 他也忽略了一些东西！ 第514章 总有人打响第一枪，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傅书记、吕市长……” 许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去吧，人命关天。”傅清道。 他们清楚许秋的性格，病人的安危在后者眼里重于天。 而且，临医上上下下对许秋都很关照，平时有什么夜间抢救，基本上都是喊王平、何海等人过去救场的，不舍得打扰许秋休息。 现在直接打到了许秋这里，大概率是王平等主任也无能为力了，只有许秋出马才能挽救…… “好，那我先走了。”许秋礼貌地道了个别，马不停蹄地赶往临医。 望着许秋离去的背影，傅清失笑。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他当得起‘医生’二字。”傅清道。 吕市长发自内心地敬佩：“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能为了一个病人，置一省书记、一市之长不顾的，也就许秋一人了。 “书记，其他省是什么意见？”吕市长问道。 封禁肝安宁容易，但想要彻底拔除其在大夏留下的各级销售网络，就太艰难了。 比如农药之王百草枯，价格低廉，除草效果异常卓越，见绿便杀，喷施后四个小时之内杂草就能枯萎死亡，但相应的，它的毒性也极强。 无数人因此选择廉价易得的百草枯自尽，只要喝下，哪怕只有几毫升，救回来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大夏在2014年便下达了生产禁令，又留了两年给基层消化存量，直至2016年才全面禁产、禁售，甚至连任何带有百草枯成分的农药偶读不允许生产售卖…… 这已经是国家层面，明文规定的法律条文。 但，时至九年后的今天，效果如何？ 明面上的确再也没有了百草枯的身影，但对于农人来说，2~3元一瓶的百草枯，和28元一瓶的敌百虫等其他农药，光是价格层面，在低廉的百草枯前，就没有几款能打的。 更何况，百草枯的杀草效果极强，是其它农药的数倍。 因此，许多地方还是能买到百草枯，只是从明晃晃的购买，变成了装在敌百虫瓶子里的百草枯，或者是自己带着个小瓶子跑去灌装…… 屡禁不止。 连一款危害极大，且被严苛法规禁售的农药都如此，更何况是肝安宁？ 白云省起草禁令、推动各级医疗进行抵制，这很容易，但想要将肝安宁赶出大夏，却不是一省之决策能做到的。 这种事情，只能多团结几个省份，共同发文，才有一线希望。 “谈过了，但含糊其辞。”傅清摇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辉宁很聪明，他们对肝安宁的定位非常精准。 主打的就是索拉非尼的下沉市场。 两万五一瓶的肝癌神药索拉非尼买不起，一千五的国产仿制药同样觉得过于昂贵，那么——廉价的肝安宁，一定能杀入病友群体，拥有极多的用户。 光是靠白云省，恐怕难以彻底拔除肝安宁…… “不管如何，总得有人去做。”傅清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他省份，处于各种原因不愿意参与此事，但白云省不能置身事外。 总得有人打响第一枪，为什么不能是他们？ …… …… “许医生来了！” 抢救室中，伴随着护士惊喜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突然一松。 “许医生！” “您快来看看，病人半个小时前昏迷了过去，现在酸中毒越来越严重了！” 众人给许秋让开一条路。 许秋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抢救床上。 对于一般医生来说，心电监护的各项数值才是最重要的指标。 但在许秋眼里，他判断病人情况的第一标准，往往是病人的状态。 不过，这种方法也只有许秋能用。 没有足够的临床经验、直觉，很难第一眼就看出病人的不对劲。 “口唇呈现樱桃红色，呼吸深大、脸色潮红，肌张力至少进展到一级左右，腱反射几乎消失！” 酸中毒，而且已经发展到极其严重的程度。 且病人此时已经陷入昏迷，随时都会危及性命！ “血气呢？” 许秋说话的同时，瞄了一眼心电监护。 心率107，血压109\/79，呼吸则比之前呼吸机麻痹时更快了，达到了39次每分！ “许哥，血气！”王凡把单子递了过来。 他今天本来是值白班的，但上个月因为求援榜单排名第一，拿奖金的同时，也被惩罚了好几个夜班。 今晚正好就是他值班。 这两天王凡都没怎么休息，值完这次的二十四小时班后，休息半天，又要值一个三十六小时的班…… 按理说，只有实习生到住院医这个阶段的医生会这么惨。 主治医生初步接触到医院的管理层，理应会潇洒许多。 但王凡不一样，他硬生生凭借霸榜，赢下了堪比苦逼住院医的魔鬼值班时长…… 当然，钱也是最多的。 除开主任副主任这一档外，他的奖金甚至超过了周华、陈佳等人，仅次于云梅。 …… 许秋接过血气单，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 病人各项指标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ph值只有7.07，远低于正常人的7.35~7.45。 临床上有个说法，叫宁酸勿碱。 即，宁愿让病人酸中毒，也不要贸然补碱。 因为酸性环境可以刺激外周化学感受器，从而刺激呼吸中枢。 休克时，病人常常处于严重缺氧状态，这时酸中毒能抑制心肌、血管、平滑肌和肾脏等的作用，同时又能刺激机体加大对氧气的摄取量，从而改善中枢缺氧。 在这种情况下，酸中毒能保证中枢系统不受损。 如果此时补充碱，没有酸中毒的刺激后，大脑将迅速缺氧，带来神经细胞不可逆损伤，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但，宁酸勿碱也是有个度的。 临床上，标准众说纷纭，但比较靠谱的说法是，ph低于7.20时，则必须考虑补碱。 毕竟再低下去，酸中毒带来的危害，就大于其给机体带来的效益了。 最惊人的，还不是这个低到吓人的ph值。 第515章 危重!足以死几次的危机! 病人的乳酸，甚至已经超过了最大值。 而血红蛋白又小于最低值！ “我给输注了2u红细胞。”何海迅速说道。 他是王凡请来救援的主任，只是何海也无能为力。 病人的血红蛋白，白天时还是好好的，但此刻突然降低到了17g\/l。 而成年男性的正常值，是120~160！ 韦定只剩下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赶紧抽配血，另外输注电解质加氯化钾，10升。” 许秋迅速做出了决断。 接着，他又安排快速补充4u红细胞、400ml血浆。 十分钟后，小护士杨萌从外跑来，“实验室检查出了！” 忙碌的抢救室暂停了一瞬。 许秋目光落在厚厚的检查单上面。 略有些吃惊。 他还记得韦定之前的检查，感染指标等都没有太多异常，除了脑内软化灶、肾周筋膜增厚等外，基本上找不到有临床意义的异常指标。 但此刻却截然不同了。 病人的白细胞计数很高，足足是正常值的三倍。 中性粒细胞则超出了两倍。 淋巴细胞、单核细胞则偏低。 最致命的还是血红蛋白，没有人知道，为何韦定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血红蛋白就降低到了17！ 在紧急输注了红细胞之后，病人的血红蛋白稍有回升，达到了29，但依旧处于极度危险的边缘。 “还有血小板计数……” 这个值也很低，正常人在125~350之间，但病人只剩下31，意味着连基本的止血、凝血功能都已经濒临崩溃了。 此时病人如果还有个内出血，他很有可能死在无法止住的失血中。 “凝血酶原时间是正常人的六倍，凝血活酶活化则是正常人的七倍……” 这两个指标，也进一步验证了病人存在巨大的出凝血障碍。 “催一下肝功，立刻送来！”许秋迅速道。 眼下的种种异常，在其他人眼里意味着九死一生，甚至有些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但许秋脑子里却直接跳出了急性肝衰竭—— 能导致如此多异常的，肝脏损害肯定是最有可能的元凶。 又过了片刻，杨萌急急忙忙地带着新的检查结果赶来了。 “许医生，和您预料的一样！” “bnp高达一千四，而肌红蛋白、高敏肌钙蛋白i和肌酸激酶同工酶，都严重超标，至少都是正常值的十倍！！” “还有肝功，损害极其严重，谷丙转氨酶高达一千一，谷草转氨酶也有五百多！” 众人勃然变色。 bnp如此之高，提示病人可能有肺栓塞、肾功能不全，心功能不全等情况；而肌红蛋白、高敏肌钙蛋白i等，则直指心肌损伤！ 联合看，几乎可以肯定病人存在心肌梗死等心脏受损！ 而转氨酶的指标，又提韦定有严重的肝细胞性损伤。 “他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药？”许秋立刻问道。 除了大量服用药物，几乎没有其他办法，能让一个正常人的指标危重到这个程度…… “没有！” 很快，杨萌带来了家属的答复。 没有？！ 许秋心神微沉。 也有可能，是病人入院之前就服用了某些药物，但直到此刻才引起肝脏受损。 “第一袋血输完了！”这时，抢救室的小护士提醒道。 许秋扫了一眼，给出了下一步的指示：“还原型谷胱甘肽1.8g静滴。” 说完，又补充道：“继续输注红细胞和血浆！” 心电监护上，各项指标都在逐渐好转。 滴滴滴—— 又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在许秋的指挥下，抢救逐渐落下帷幕，病人也终于从危险边缘被拉了回来。 “呼！” 众人都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看着抢救床上脸色有所好转的病人，还有心电监护仪上各项回暖的数值，医护人员都有强烈的成就感。 如此严重的病人，动辄就能下是死亡通知书的病情，最终还是被他们救回来了！ “最核心的抢救措施，不是补碱，也不是还原型谷胱甘肽，而是补血……”何海回顾整个抢救流程，总结道。 许秋点点头。 病人身上一堆毛病，光是危急值就有四五个，看上去每一个都能致命。 但最关键的，却是血红蛋白。 正常成年男性的血红蛋白应该有120~160左右，但病人只剩下17，比极重度贫血还要严重……所幸抢救室这边早早就备好了血，以最快速度完成了补液，将血红蛋白往上拉了一拉。 也就是血红蛋白的回升，让病人的状态好转了很多，至少已经从昏迷中清醒。 尽管还有些昏昏沉沉，无法应答，但已经初步恢复意识。 对于前一刻还处在死亡边缘的病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喜事。 “救回来了，接下来呢？”何海吁着气道。 “先观察，等情况稳定下来后送回病房，做一个毒物检测。”许秋道。 不是服药，那极有可能是服毒。 否则，如何解释这汹涌的病情？ 除非是狼疮危象，否则不可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把病人的身体指标摧毁得一塌糊涂。 但，病人显然不是狼疮危象。 事实上，在经历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的联合对抗之下，韦定的红斑狼疮已经处在缓解状态，全身肌无力正在恢复、癫痫震颤频率也在降低。 一切与狼疮脑有关的症状，都在朝着好转的方向发展。 不可能是狼疮危象！ “也就是说……除了狼疮脑，病人还有其他问题？！”何海惊讶地道。 按照许秋的推测，眼下这几张足以让一个人死两三次的检查单子，藏着没有被发现的其他疾病？ 许秋点头。 肯定还有什么被忽略了。 “再查个ct，着重看心影、肝脏！”许秋道。 安排下去后，许秋找到了病人的家属。 这对沉默的中年夫妻，看到许秋的一瞬间，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母亲有些局促，把手擦了又擦，最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向许秋伸出手来。 “你好。”许秋表情没什么变化，自然地握了握。 这个举动一下子拉近了两者的关系。 韦母的眼眶立刻又红了，她捂着胸口，痛苦地哀求道：“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娃儿……我们村就他一个大学生，我们家就他是读书的料啊……” 第516章 毫无头绪!被摧毁的身体机能! “我们会尽力。”许秋声音平淡却沉稳。 尽管这是任何医生都会说的套话，但从他口中说出，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医生，给你们添麻烦了。”韦定的父亲说道。 这是一个沉默的男人，他肩膀厚实，身上的衣服旧却干净，只是两肩有一块块褪色的痕迹。 “这是我们该做的——病人他有没有吃过什么药？”许秋重新主导话题。 再这么感谢下去，就不用讨论病情了。 “没有，娃他还小，不懂事，但肯定不会乱吃药的。”韦母断定地道。 许秋微微点头。 这番话的可信度存疑。 反而能听出来，韦定父母对病人的情况基本上一无所知。 这也正常，在韦定眼里，父母就是地位底下、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村人。 但这位自诩才华出众、并完成了自我觉醒，蔑视周围同龄人的人，却不过是拿着农村父母打拼出来的物质条件，去享受着父辈不敢享受的一切，体验着父辈从未见过的大城市的繁华…… 到头来，却嫌弃他们平庸、笨拙。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和他眼中“底层”的父母分享生活。 “我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太担心，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之后等查明原因后，再做进一步的治疗。”许秋道。 …… 完成抢救后，已经是深夜的十一点多。 许秋给魏叔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先回去，今晚他打算睡在医院了。 他和王凡不一样。 王凡累了困了，只能睡在人多眼杂，时不时还有人进进出出的休息室。 但许秋的办公室就有一张小床，上面物品齐全，床垫甚至还是席梦思的，简直是奢侈…… “偶像！” 不一会儿，杨钰恩打着哈欠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她很是惊喜。 没想到刚下完一场紧急手术，就听说许秋被喊回来救场了。 “偶像，这个病人什么情况，我能看看吗？” 许秋点点头，让开了一点位置，在旁边看起纸质检查报告。 杨钰恩则凑到电脑前，临着许秋看起电脑上的病历。 “这些指标——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杨钰恩震惊不已。 又问道：“这都救回来了？” 许秋头也不抬，“嗯。” “太厉害啦偶像！我要是碰到这种病人，肯定束手无策，这么多危急指标，不知道先救哪一个，完全没有头绪！” 杨钰恩叽叽喳喳的。 静谧的办公室里，顿时多了一丝生气。 许秋还挺享受这样的场景。 “诶诶，偶像，你看看，病人镜下血小板有聚集的迹象，确定不要让检验科那边复测一下吗？”杨钰恩用屁股撞了撞许秋的办公椅。 许秋正在沉思，没理会她，冷冰冰地道：“安静点。” “哦……”杨钰恩顿时闭嘴了，办公室瞬间就寂静得不像话。 许秋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了杨钰恩一眼，道：“你继续说话，别停。” “啊？” 杨钰恩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许秋是希望办公室有点动静，但别打断他思考。 “好呀，病人送来的ct报告上面，能看到有心影增大，这说明病人大概率有慢性贫血的病史，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急性发作，而且居然这么严重…… 还有还有，肝功差成这样子，有几个常见原因，药物性、酒精性、中毒性、缺血性、代谢性、感染性疾病等……” 在杨钰恩自言自语的背景音下，许秋目光在韦定的病历、检查报告中飞快扫视。 病人当时的昏迷，大概率是呼吸性碱中毒、二氧化碳过低导致的意识障碍。 后续，随着病情进展，又并发了酸中毒。 乳酸持续升高，突破最大值，大概率也是急性肝衰竭的原因。 正常人的肝脏能快速代谢机体产生的乳酸，从而使乳酸水平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但病人肝功能受到严重损伤，自然失去了乳酸的代谢能力…… 此外，人体几乎所有的凝血因子都在肝脏合成，肝脏受损，凝血、抗凝两个系统自然也将受到极大的波及。 这么看来，贫血、出凝血功能的异常，也能和肝功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一切的问题都在肝损？” 许秋深呼一口气。 仔细想想，病人的各项指标，都能直接或间接和肝脏功能受损扯上关系，如果要找一个病因，那从各个危急值触发， 寻索到最后，都会落在肝脏上。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急性肝功能损伤又是怎么来的？ 许秋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目光落在自言自语傻笑的杨钰恩脸上。 “咦，偶像，还要继续说吗，我才讲到我小学呢，后面还要初中高中出国留学……” 许秋摇摇头：“晚上负责护理37床的是谁？” 37床就是韦定。 杨钰恩想了想：“应该就是杨萌姐，我手术之前和她去查过一次血气。” “你叫她过来。” “好嘞！” 杨钰恩动作很快，没过十分钟，杨萌就被推搡着赶来了。 “不必这么急……”许秋有些无奈。 杨钰恩干什么事都是急性子，竟然嫌杨萌走得慢，恨不得背着对方跑过来。 “你护理的时候，病人有什么异常表现吗？”许秋问道。 杨钰恩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37床是科室里重点关照的病人，所以我很留意。他除了喜欢骂人外，没什么其他表现——而且他也没有带任何行李来，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没有口袋的病号服，不太可能偷偷吃什么药。” 常见的急性肝衰竭，也就药物、毒物、酒精、感染性疾病这些。 酒精、感染性疾病这些都很好排除。 前者就不说了，靠近闻一闻就能判断。 至于感染性疾病——尽管病人的确突然有白细胞增高，中性粒细胞、淋巴细胞等的比例失调，提示有感染，但这绝对不可能导致如此严重的肝功能受损。 这种轻度失调，更像是肝功受损、机体各指标紊乱后，从而导致的急性炎症。 而非是炎症导致了急性肝衰。 因果恰好反了过来。 因此，能怀疑的就是服药和服毒了。 “刚才让你们做的肝功出来了吗？”许秋问道。 就在十多分钟前，他又让病房那边另做一次肝功检测。 如此迅猛的病情，每时每刻的指标都截然不同，他需要时刻把握指征。 “出来了！我正好从那边回来，就带着结果呢。”杨萌从护士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报告。 许秋扫了一眼，脸色再变。 第517章 新的线索，疾病诊断误区! 由于病人情况危重，在抢救回来后，许秋就给韦定安排了血液净化。 现在看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在体外净化装置的辅助下，病人的肝功果然快速恢复。 如果只是这样，许秋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然而，韦定的丙氨酸氨基转移酶的下降速度却极为惊人，如果划折线图，那么前几个小时，他从正常值的几十飙升到上千，紧接着，又在不到半小时的抢救中，极速回落，降低至61…… 这种直上直下的变化，让许秋心惊。 对方突如其来的生命危象也就罢了，怎么现在恢复起来，也是一眨眼的事情。 “这么快，应该是药物或毒物入血了。”许秋推测道。 能够靠血液净化迅速扭转机能指标，代表着致病因素就在血中。 许秋思索起来。 常见的、普通人容易获取的，就是对乙酰氨基酚了。 感康、布洛芬、感冒灵这些随处可见的药物，主要成分正是对乙酰氨基酚。 有些病人病毒感染后，吃了一次药不管用，便过量服用；亦或者同时用布洛芬、感冒灵等几种主要成分相同的药物，病毒感染没什么事，反倒是把自己吃出了急性肝衰竭。 为此住进医院的，也不在少数。 而且，对乙酰氨基酚导致的正是肝细胞性损伤，完美符合韦定现在的状态。 “不对。”许秋摇了摇头。 如果是对乙酰氨基酚损伤的话，绝对不可能数个小时就好转。 他又看了看病人的胸部ct片。 心影增大。 肝脏密度下降。 不过，肝内外胆管都没有明显的胆管扩张，结合病人转氨酶的异常，能推断出存在肝细胞性损伤。 “心影增大一般是慢性贫血。” “肝损伤……一定是急性？” 许秋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又把韦定的情况理了一遍，眼前浮现出见到病人时的第一印象。 除开肌无力、寒颤等病理表现外，韦定是一个满脸痘痕、身材矮胖的人，他嘴唇很薄，眼睛则因为长久待在室内面对电脑，显得呆滞、无神，再加上他看人时躲躲闪闪，整个人的气质都非常差。 如今重新审视，把种种疾病表现，不明原因的病情急剧恶化，又不可思议地迅速恢复等联系起来，许秋终于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病人的皮肤虽然没有红斑狼疮常见的皮损表现，但却异常干燥。 而且，身上多处都有紫纹。 这种东西，短时间内快速肥胖的人可能产生、妊娠妇女可能出现，还有内分泌疾病比如库欣综合征等，也会有此类表现…… “病人的肥胖，应该不是短期内快速暴增的，紫纹应该和纤维断裂关系不大。” “也就是说，他可能有内分泌的问题？” 这个想法让许秋精神一怔。 他从繁多的报告中取出了免疫系统检查。 这是几个小时前才出出炉的。 核型1滴度阳性。 抗nrnp抗体阳性。 此外，抗ssa抗体、抗ro-52抗体等均为阳性，各种指标都指向狼疮脑。 “红斑狼疮本身是内分泌疾病，但不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的……” “病人的狼疮脑迅猛发作，指标一片飘红，是因为狼疮急性发作后导致体内激素、抗体失调？还是说……先有内分泌出了问题、才诱发狼疮脑急性发作？！” 许秋目光闪烁了几下。 随着深入探寻，思路越发清晰，但疑惑却越来越多了。 想要弄清楚答案，还是得回归临床。 “病人醒了没？”许秋问道。 杨萌道：“刚抢救完时他的状态很好，但刚才意识又有点恍惚了。不过神志应该还是清楚的！” 言下之意，能对答。 “能回答问题就够了，走，去病房。” 许秋穿好白大褂，脚步匆匆。 …… 监护病房里。 韦母默默地坐在旁边，剥了一瓣橘子，小心地挑尽白色的橘络，才视若珍宝地塞进韦定口中。 后者一声不吭，才苏醒不久，他只觉得脑袋昏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四肢的肌肉更是无比胀痛。 “娃，你就安心养病，不管多少钱，我们都会治的。”韦母声音带着些许唯唯诺诺。 韦定没有说话。 韦母忐忑地笑了笑，她习惯性地看了看丈夫的脸色，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儿子，见两人都没有关注自己，这才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嘴边送，不想浪费剥脱下来的橘络。 但就在这时，韦母余光瞥见儿子皱起了眉头。 她慌忙看去，却见儿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道：“扔掉行不行，垃圾你也吃？” 韦母窘迫地低下了头：“怎么会是垃圾，橘络是甜的，而且对身体好……” 不等她说完，韦定就粗暴地打断：“甜的甜的，给你猪食你也觉得是甜的，赶紧扔了，丢人现眼！” 韦父气得胸口痛，他怒目而视，但不远处心电监护传来的滴滴声又迅速让他冷静了下来。 唰。 韦父抓过了妻子手里的橘络，一把塞进了嘴巴里，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斥责儿子。 “你也吃这玩意儿？扣扣索索的，几毛钱都不值的东西你两还吃得津津有味，还好我是你们儿子，顶多嫌弃两句，我要是其他人，绝对不会和你们有来往，穷到了骨子里去！”韦定不留情面地骂道。 “对不起，以后不会吃了……”韦母挡在父子两中间，神色惶恐。 韦父伸手想要打儿子，但看到妻子坚决的脸迎了上来，顿时罢手，重叹一声道：“都是你给惯的！” 韦定讥讽道：“以后不会吃？就你那德性，是以后都背着我吃吧，狗改不了吃屎，也就你儿子我愿意管管你，等真到了城市里，别把你这些乡下的习惯带过来！” “诶诶，好，好，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再让你丢脸了。”韦母转身面对儿子，脸上的坚定顿时化作了窘迫与讨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韦母惊慌地往门口看去，发现许秋、杨钰恩和小护士已经站在门口。 除了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许秋，其他两位都气冲冲的，很不能忍受这种白眼狼。 第518章 禁药! “医生，你们来了——”韦母愣了半天，遍布皱纹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在丈夫与儿子面前丢人没关系，但外人面前，她同样也有尊严。 许秋径直走入，仿佛没有目睹刚才的一切，来到病床前。 见他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韦母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略显尴尬的笑容，道：“许医生，麻烦你赶过来一趟了，大晚上的还不让你休息好，真是对不起。” 杨钰恩热情地拉起了韦母的手，亲切地道：“大娘，这是我们该做的，治病救人不就是医生的天职嘛。” 韦母有些受宠若惊，方才的窘迫一下子烟消云散，接着话题道：“我听说也有坏医生，但你们肯定不是，你们都是顶好的神医，是在世华佗。” 床上的韦定不满地道：“你少说两句，在医生面前说医生的坏话，你也想得出来，情商真是低得可以。” 才走出困窘，脸上刚浮现出笑容的韦母表情立刻就凝固了，她低下了头，一个劲地和许秋等人道歉。 杨钰恩凶狠地瞪了韦定一眼，后者原本怒张的瞳孔立刻就蔫了，缩着脖子躺回了床上。 …… “都安静点。” 许秋挡住了杨钰恩质问的视线，他怕再这么下去，韦定被当场吓死。 看着病床上转眼就被自卑笼罩的韦定，许秋脑中闪过一个词。 窝里横。 “近期有没有服用什么药物？” 许秋收回心思，开始例行的问诊。 “没，没有。”韦定声音都小了很多，杨钰恩、杨萌，一位美女医生，一位俏丽护士都在病房里，让他压力倍增，几乎不敢抬眼看人。 许秋思量片刻，又换了个问法：“任何入口的，跟药物沾边的都算，比如……减肥药。” 尽管这样问诊有诱导的嫌疑，同样也有些以貌取人，并不是最优解，但面对三缄其口的韦定，许秋想要发掘出更多信息，不得不如此。 韦定躲闪道：“减肥药？我不吃那玩意儿，我吃的不是药。” 许秋霍然看去：“吃了什么，有名字吗？” “名字……名字叫绿果蔬酵素粉……这个产品我一直在卖，效果也很不错，我自己也吃，很安全，你们要试试？我可以送你们一盒。”韦定说到此处，语气多了一丝自信。 许秋恍然大悟。 他记得刘素素和他介绍时，提及过病人曾在宿舍做一些生意。 原来是减肥产品的微商？ 许秋试着搜了搜这个名字，没查出什么。 韦定顿时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当然没有，这是线下产品。线下产品你知道吧，在网络上搜不到的，效果我可以保证，一个月瘦十斤问题不大！” 许秋没有被带进去，道：“有产品，我看看。” “行，在外面买一盒要198呢，不过这都是小钱，医生你们救了我，我送给你。” 韦定挺了挺胸。 韦母露出吃惊的表情，原来儿子做的生意这么大，下一刻她的脸上也浮现出自豪的表情，跟着说道：“对对，许医生，我儿子送给你，这东西可要198呢，能买三袋话费了。” 韦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母亲，咬牙道：“你能不能闭嘴？” 许秋砰地一下拍在韦定的肩膀上，轻声道：“少说两句。” …… 回到办公室，杨钰恩和杨萌都跟快要爆炸的气球一样。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杨钰恩恨恨地跺脚。 杨萌也带着厌恶道：“我都不想护理了，真想看他自生自……” 话说到一半，她又立刻止住了。 这不是医务人员该说的话，哪怕是私人场合，也不能乱说。 “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 许秋等两人心情平静下来后，发问道。 “咦，什么细节？”杨钰恩疑惑道。 许秋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太阳穴。 “不舒服吗？”杨钰恩立刻就忧心忡忡。 许秋沉默半晌，接着道：“病人的太阳穴，还有颈静脉，都有怒张的表现。” 杨钰恩瞳孔一缩。 她学的是心脏外科，来急诊科后，也没有浪费一身才华，处理的都是心脏方面的急重症，时不时还去心外科郑主任那边参加会诊、手术。 颈静脉怒张，意味着回流受阻，最常见的原因就是右心衰。 “他……他有心衰？” 许秋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心衰，能引起怒张的心脏疾病太多了，但他心脏肯定不止增大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其它损害。” 杨钰恩低着头沉思，半晌后她惊疑道：“偶像，你怀疑是那个减肥药？” “嗯。” “有一款被禁用的减肥药，叫西布曲明，它被禁用就是因为增加心血管风险……” 杨钰恩分析过后，看向许秋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那什么王凡，问诊进行了四五次了，各种问题都问出茧子来了，也没有发现什么。 后续，何海、云梅越都尝试过寻找原因，结果同样失败了。 然而许秋只是去了一趟，就立刻找到了新的问题。 这就是我的偶像嘛？ “你两关注一下，明早让家属把产品送过来，另外提醒实验室那边，着重检查西布曲明。” 一般的毒物检测结果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韦定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把急诊科、神内科折腾得提心吊胆，好几次都是许秋来救场才保下他的命…… 但他送来医院，实际上还不到一天。 等常规的检测结果出来，以韦定出状况的频率，他能不能撑到明天晚上还是两说。 因此，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引起这一切的元凶，否则不论是急诊科的值班医生，还是护理部，都很难安下心来。 “不过，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想通，西布曲明的确可以导致心血管损害，但放到病人身上，有很多表现却不好解释……” 许秋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也没跟杨钰恩两人说明话里的意思，便一头扎进了文献之中。 …… 深夜三点多。 许秋从伏案工作的状态回过神来。 他查了半夜的资料，搜集了各种减肥药成分可能导致的损害。 “呼。” 站在窗前，许秋看着窗外沉重的暮色，深深地吐出一口清气。 终于把整个脉络想通了。 第519章 匪夷所思，揭开真相!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所谓的减肥产品，里面到底有没有西布曲明。 又或者，实验室能不能从病人的血尿中查到阳性指标。 任何一项符合，都足以给这次疾病定性，整个致病流程都将一览无余。 当然…… 如果最终没有发现西布曲明，那今晚许秋算是白忙活了。 …… 收回目光，许秋扫了眼办公室的会客角落。 那边除了茶桌、沙发外，还有一张折叠床，尽管简陋，但上边铺着席梦思…… 此刻，杨钰恩正躺在上面，睡得香甜。 “……” 说好的让自己好好休息，结果看会儿文献的功夫，这家伙就睡着了。 不就看了五个多小时？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 “不过，她好像也值了快二十个小时的班了，昨天白天一整天都在忙手术，今晚貌似应该是她休息。” 许秋不太记得这些细节。 他回到位置上，趴在桌子上眯起了眼睛。 能补觉还是要靠自然睡眠的，天天嗑体力药剂，感觉都快要辟谷了…… …… 次日清早，杨钰恩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 她心虚地看去，却发现许秋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又开始翻阅起病历和文献了。 “赶紧洗漱，准备早交班。”许秋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 “好！” 杨钰恩立刻站了起来，小心地道：“偶像，你没睡吗？” “睡了。” “对不起，你的床太舒服了，我坐了一会儿就想着躺着试试，躺着就想着眯起眼睛感受一下……结果就睡着了……” “嗯。” 许秋仿佛撩不动的石头，完全没有表情。 杨钰恩鞠了一躬，就要往洗手间那边跑去。 许秋道：“办公室里可以洗漱。” 杨钰恩停住脚步，“什么？” 她四处找了找，顺着许秋手指的方向找去，竟然在床旁屏风的后方，找到了一个简单的梳洗台。 上方放着不少一次性洗漱用具。 还有压缩毛巾。 “我也好想当主任！”杨钰恩羡慕哭了。 她这个苦逼的小住院医，平日里夜间值班只能睡在休息室也就罢了，上连班的时候，早上还不能回去，只能和其他医生抢洗手间的洗漱位置…… 却没想到，许秋的主任办公室，各种设备一应俱全。 一对比，自己过的那都是什么生活…… “哦，我很少值夜班，我不在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这话许秋也给云梅她们说过。 毕竟女医生们都给他管饭，吃人手短，总得回报一下急诊科的大家。 “我也赶紧评职称，有主任办公室，这才是享受医生这个职业啊……”杨钰恩暗暗发誓。 …… …… 早交班时，常规的病区、病人基本情况汇报过后，杨萌清了清嗓子，道：“接下来是科里的重点病人，37床韦定……” 众人立刻集中了注意力。 韦定虽然才送来临医，但在院内算是出了名。 他那窝里横的性格是一方面。 医生群体更关注的，是他急转急变的病情……急诊科、神内科都担心他趁着许秋不在医院的时候突然就暴毙了。 最开始是莫名其妙的发热、寒颤、肌无力。 让不少医生都束手无策。 还是许秋抽丝剥茧，直指狼疮脑，揪出了发热并非真发热，而是局灶性癫痫的缘故；肌无力则是由于横贯性脊髓炎。 两者再加上肾周筋膜增厚、渗出，锁定了狼疮脑。 原以为这个病人就这么结束了。 结果给出治疗措施的当晚，一直平平稳稳的韦定突然再次爆发起病，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的更为凶猛。 呼吸困难、严重酸中毒、意识丧失、昏迷…… 血红蛋白、血氧等指标都下降到了危急值，光是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四五次！ 何海匆匆赶来，也只能暂时稳住，面对复杂的病情、混乱的身体状态，有些无从下手。 最终还是许秋紧急赶来，成功救场…… 第二天上班的医生得知这个消息时，被深深地震撼了。 有完没完…… 狼疮脑还不够，竟然还有其他的病症？ 为此，申主任、蔺主任将他们科室的早交班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就为了参加急诊科的这场会议…… 不过在听完杨萌的报告后，两位主任沉默了。 同时沉默的还有王平、何海等急诊科主任。 这次的病情，比之前那次还要更加复杂，更奇怪。 短时间内迅速恶化，身体几乎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但给了输血、血液净化等等抢救、治疗措施后，才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生命指标竟然又快速回升…… 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管是突发的急病，还是突如其来的好转，都让众人始料未及，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人怎么和气球似的，起伏这么大？”申主任想不通。 蔺主任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确凿的结论，他摇摇头道：“很麻烦啊，病人肯定是有急性肝损的，但心影增大提示贫血，而且是慢性的贫血，病人的血红蛋白指标怎么会突然只剩下十几了？” 这也是何海等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慢性贫血……讲的是一个慢字。 而韦定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血红蛋白由轻度贫血，迅速抵达死亡边缘。 临床上可能的原因有很多。 最常见的就是失血。 基本能排除。 其次，是骨髓造血障碍的功能性疾病，如再生障碍性贫血、急性白血病等等，一旦骨髓造血功能出现障碍，血红蛋白自然会急速下降。 但，这种功能障碍导致的降低，虽然称为“急性”，但也没这么快，一般来说是在急性期的数天之内减低，这在临床上已经算得上是“急性下降”了。 而韦定的血红蛋白是以分钟为单位下滑，要不是何海立刻输注了红细胞、血浆等，他已经没了。 此外，病人早就在入院时就排除了造血障碍相关的疾病，肯定和这个没有关系。 那么就只剩下自身免疫性溶血了。 这其实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病人本身就有红斑狼疮，机体的免疫调节功能一定是存在异常的，一旦波及到造血系统，红细胞迅速崩解破坏，也有可能出现危重贫血。 但这其中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相当于是直接否决了这个推断！ 第520章 精准锁定!一击治病! 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的治疗方式，恰恰就是泼尼松、环磷酰胺等药物治疗。 而泼尼松是糖皮质激素。 环磷酰胺则是免疫抑制剂。 韦定确诊狼疮脑之后，许秋立刻给了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治疗方式与自身免疫性溶血性贫血极度相似……在应用了自免溶血的治疗药后，反倒发生了自免溶血？ 这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此，这个猜测也可以直接推翻。 “还在交接班吗？” 正在这时，会议室外响起了一道好听的女声。 众人同时看去，检验科的谷医生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份报告。 “许医生，结果出来了，我们按照你要求的去定性检测，还真的在尿液中检出了西布曲明……” 她把单子送到了许秋面前，上边的“西布曲明”“去甲西布曲明”“爽去甲西布曲明”都是阳性，至于其他的毒物指标则都没有标注。 “西布曲明？” 申主任等人面面相觑。 前些年，有一段时间减肥药大火，医院频繁收到胸痛、胸闷、心慌的病人，一拉心电图，往往能发现心律失常、室颤等病理表现，继续查下去，有些人是心肌缺血，更严重的甚至已经出现了心肌梗死。 而且，不是某个医院、某些地区特有，而是全国散发，且愈演愈烈。 后来国家下场，卫健委也出动专家组调查，终于锁定了一款药物——西布曲明。 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立刻将其列入禁止生产、销售和使用的清单，同年，又出现在《保健食品中可能非法添加的物资名单（第一批）》中，被定性为“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 至此，这款风靡一时的网红减肥药，因增加严重心血管疾病的风险，甚至导致脑卒中与死亡而被彻底封杀。 “这样的话，病人的心衰就能解释了。” “但是，文献记载，西布曲明只增加了心脏疾病的风险，影响的主要是心血管、血压等等，和病人的急性肝损伤有什么关系？” “西布曲明的肝毒性并不明确，但之前经历过禁药风波，各种后遗症肯定都列举出来了，没有提到就意味着它和其他药物差不多，即便是过量服用，也难出现急性肝损……” 医生们纷纷提出自己的观点。 西布曲明的出现，给了他们新的方向，然而却依旧没有解释韦定身上的诸多疑点。 反而还带来了更多的困惑…… “许医生，我还带来了病人家属送来检验的样品。”谷医生说道。 她从白大褂里取出了一个无尘袋，里边装着一份绿色包装的粉末状物体。 “这就是他在卖的什么绿蔬纤维酵素……说明书上没有写，但检验之后确实发现了西布曲明的成分。” 许秋点头，也同时松了口气。 昨晚的资料没有白查，真相大白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贫血是怎么来的？” 许秋没有想到原因。 心影增大，是慢性贫血的表现，而不是病因。 同样的，西布曲明即便能导致心血管风险增加，许秋也梳理清楚了致病脉络，但贫血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一般人最常见的就是营养不良了。 但韦定身材肥胖，很多医生下意识就会排除这一点。 许秋则仔细地分析了一通。 脸色差还能用病情来解释，但韦定头发枯黄脆弱，指甲没有光泽、薄软，却是营养不良的直观表现。 但许秋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谷医生又在口袋里掏了掏，“许医生，还有这个。” 众人微微愕然，你是机器猫吗，能不能一次性全部掏出来？ 许秋目光落在谷医生手中的物品上，那是一小袋代餐燕麦片。 “这……” 不等许秋发问，谷医生就解释道：“我去拿样品的时候，病人和我说，他卖的东西很多，有这个绿色的减肥产品，还有代餐产品，另外还有些洗发水什么的。” 顿了顿，她神色突然严肃，道，“基本都是三无产品。” 许秋则注意到了代餐这两个字。 他敏锐地问道：“病人平时吃什么？” 谷医生看向王凡。 昨晚是小王负责值班，这个病人也是王凡主管。 王凡连声道：“他的钱都拿去进货了，宿舍的公共空间几乎成了他的仓库。生活吃穿基本用的都是自己售卖的产品，平时也是吃代餐加那个绿包装的酵素。” 许秋听到这里，心里总算是有了定论：“营养不良。” 至此，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诱发病人昨晚的急重症的，并非急性肝损伤，也不是贫血、心衰等。”许秋朗声开口。 众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同时心里疑惑万千。 竟然不是？ 除了这几个最危重的指标，还有什么能让病人短时间内跌入鬼门关？ “呼吸性碱中毒。”许秋言简意赅。 申主任等人脸上现出惊愕的表情，王平、何海等人同样吃惊不已。 这个病女生更常见，失恋后的女性嚎啕大哭，导致过度通气，导致大量二氧化碳从体内排出，从而引起呼吸性碱中毒，症状一般不会太严重，轻一点就是呼吸急促、心率加快罢了，即便重一些，也不过是头晕、搐搦。 呼吸性碱中毒的确能够合并代谢性酸中毒，因为病人的心肺本身就有基础疾病——然而，这种常见的、拿个罩子盖住口唇，让病人吸入自己呼出的气体，补充体内二氧化碳就能缓解的病，怎么会诱发如此恐怖的重症？ “还有一点，病人怎么会无故出现呼吸性碱中毒……”申主任不解。 呼吸性碱中毒的本质就是通气过度，导致大量二氧化碳排出。 导致通气过度的原因就多了。 比如失恋后大哭，上气不接下气时，就有可能发生。 此外，最常见的就是精神性过度通气，还有甲亢或发热时引起通气的继发性增加；乏氧性缺氧为了代偿乏氧，代价就是通气过度等等…… 一般来说，中枢系统的疾患，如脑膜炎、脑炎等，同样有可能刺激呼吸中枢而兴奋呼吸，狼疮脑理论上同样存在这个概率，但有一个前提摆在众人面前—— 许秋已经给出了一个完美的治疗方案，后续也证明病人的狼疮脑病情得到了控制与缓解，怎么可能又因此导致呼吸性碱中毒？ 第521章 最后一个问题，真相大白!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许秋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地道：“问题就在于病人的性格。 “几次查房，他都大喊大叫。 “这还是我们几个医生在场的情况下，他稍微收敛了一些。 “而昨天晚上，医生去值班室了，护士也在护士台等着呼叫，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他应该没少骂人。 “病情稍微好转，呼吸功能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他就大声喊叫，而以他的性格，要憋死了也会接着逞强……因此，才最终引起了呼吸性碱中毒。” 这个解释，放到任何一个病人身上，都会觉得牵强。 然而一想到韦定，在场的医生都升起“绝对是这样”的想法…… 这位病人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不，不对，应该说他每天干的都是这样的事。 “应该就是这样了，但怎么解释如此危重的病情？”申主任依旧想不通。 许秋道：“两个原因。 “第一，病人有慢性贫血的病史，会加重心肌缺血。 “二，一旦出现呼吸性碱中毒，心肌缺血会达到一个极致，再结合西布曲明增高心血管风险的危害，病人因此并发急性心衰。” 这一点也是许秋昨晚查体时才发现的，颈静脉怒张等都是右心衰的表现。 若非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不会往心血管疾病这方面想，更考虑不到还有西布曲明这种曾经的爆款、如今的禁药。 环环相扣之中，许秋也终于揭开真相。 许秋继续解释道：“至于之所以为何如此严重，原因就在心衰。 “呼吸性碱中毒导致本就缺血的心肌处境更加糟糕，急性心衰的发生，则促使病人憋气，从而导致病人酸碱失衡加重，并出现足以致命的缺氧。 而这则进一步导致呼吸性碱中毒加重，同时又导致机体出现代谢性酸中毒。 紧接着，心肌缺血程度继续加深……” 许秋说完，众人表情都有些呆滞，这种极速进展的恶性循环下，神仙都难以救回来。 谁又能想到，许秋从无数个危急值中抓住了血红蛋白，以补血为首要治疗措施，精准地截断了心肌缺血加重这一链条，彻底打断了恶性循环…… “我的天！” “我到现在才意识到，如果不是不要命地补血，把血红蛋白加上去，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治疗措施，病人都可能死在循环加重之中！” “许医生当时都不知道病因，就知道怎么抢救最合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理清病人的疾病进展之后，心里震撼，对许秋的敬佩又翻了几番。 而当时参与抢救的何海、王凡等人，则是一阵后怕。 没有许秋赶回来救场，他们可能忙活几个小时后，病人还是难逃一死！ 呼吸性碱中毒-心肌缺血加重-心衰导致憋气-进一步加重呼吸性碱中毒并出现代谢性酸中毒-心肌缺血更加严重…… 这是一条几乎无解的、直指死亡的致病链。 但许秋到场后的数分钟内，仅靠临床直觉，就排除了其他同样危重的干扰项，以“补血”这把刀，咔地一下将恶性循环终止在了“心肌缺血”这一截。 …… “这还是早交班吗，省内的示范性病例讨论都不过如此了。”王平望着许秋，心里竟然也可耻地产生了一丝膜拜的感觉。 急诊科的医生与有荣焉。 看看，这就是我们科早交班的水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病情进展会如此迅速，而且根本控制不住，就是因为各个环节都在逐步加重！” “这个病人算是解决了，太不容易了！” 众人感慨不已。 脸上刚要有放松的表情时，申主任却突然一皱眉：“不对，病情恶化程度之快，能用这个解释。 “但是，为什么又快速好转了？” 这不是输血能解决的，靠输血只能遏制病情进展，同时缓缓恢复身体机能。 但病人却在短短的半个多小时里安然无恙，甚至能下床走路了。 而且肝功竟然几乎达到了正常指标，半个小时之前他的转氨酶还是数千，超标了几十倍！ 众人正在兴头上，以为这个病历终于结束了，但听到申主任的话，他们才猛然反应过来，还有疑惑没有解开。 蔺主任想了想，补充道：“说起肝功，各类文献都没有提及西布曲明的肝毒性， 更不可能引起急性肝损伤。即便是病人长期大量服用西布曲明，导致的也是慢性肝损伤……” 许秋道：“谁说病人是急性肝损伤了？” “不是吗……”所有人都愣住。 就连王平、何海等，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这么夸张的肝功损害指标，不是急性肝损伤，还能是什么？ 他们原以为这是不容置疑的真相，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许秋这番话让众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临床思维了。 许秋摇摇头说道：“不，我们的方向其实没有错，转氨酶急剧升高等，也正是急性肝损伤的指标。” 王平立刻道：“那你怎么说……” “因为不只是急性肝损能引起肝损。” 这话有些绕口。 就拿最敏感的肝功能检查指标谷丙转氨酶来说。 正常人血液中的谷丙转氨酶浓度很低，只有肝细胞受损，亦或者是肝细胞膜通透性增加时，肝细胞内酶释放入血，才会导致血清中谷丙转氨酶的浓度快速升高，提示肝脏损害。 但，却并不是只有这两个原因能导致指标升高。 许秋给出了答案：“病人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急性肝损伤，而是……淤血肝！” 淤血肝？ 申主任、蔺主任、王平等人对视一眼，瞳孔都猛地收缩，脑海好像响起一道雷击。 这一瞬间，几位主任只感觉霍然贯通。 困扰他们许久的疾病，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从最开始的发病，到随后的几次急性恶化，再到昨晚最后一次鬼门关里走一遭，一切都解释通了！ “淤……淤血肝？怎么回事？”几位神内医生一脸茫然。 他们也很是焦急，主任好像明白了，他们还是一团浆糊！ 第522章 我不是医生，我是杀手 许秋扫了杨钰恩一眼。 杨钰恩眼睛都瞪大了，表情十分吃惊。 偶像是在考验我吗？ 她赶紧站了起来，“关键还是右心衰。淤血肝的成因就是肝静脉血液回流障碍，而右心衰正好会引起这一点。” “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而且为什么会好转得这么快……” 刚说完，这位神内医生突然顿住，紧接着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也想明白了！ 西布曲明！ 因为长期服用西布曲明，因此病人确确实实有慢性肝功能损害。 再加上心衰引发了淤血肝，才导致病人肝功指标如此严重。 至于为何半小时内能康复—— 淤血肝，病人的肝脏本身至于慢性肝损的基础病，不算太严重，只要解除了淤血，恢复肝静脉回流，自然能快速好转。 ……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回味着这次的病历。 曲折的诊断过程，惊险的数次抢救，还有许秋那不可思议的直指要害…… 仅凭这个病人，就足以写一篇精品文章， 至少能发个中文核心！ 而且，韦定的病情太经典了，屡次生死危机，频频峰回路转，绝对能成为示范诊疗病例。 早交班结束后，众人默契地跟着许秋去查房。 只留下教学查房的王平一脸懵逼。 王凡背着手走到王平面前：“主任，咱们真是天涯沦落人啊，我是主治里被欺负得最惨的，你是主任里最苦逼的。” “少跟我贫嘴，走，跟我去查房。” “我……我要去跟许……” “许什么许，你这个月病人还没管够，想让我罚你奖金？” “这是什么话，王主任，赶紧查房，我还等着多学点东西呢！” “嗯。”王平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的果然没错，欺负王凡的感觉真的好爽。 …… 结束查房后，许秋便制定了进一步的治疗方案。 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急诊科、神内、脑外、肝病科和心脏外科主任的联名请求，希望他能把这个病例补充完善，用以当做临医的诊疗规范教材。 上完半天门诊后，中午回到办公室，许秋一边吃饭，一边补完了韦定的病历。 血气分析提示呼吸性碱中毒+代谢性酸中毒。 而血常规的血红蛋白，则提示极重度贫血，后面他也分析出了营养不良。 其实这一步也可以靠检查，查一查血清铁蛋白，就能锁定缺铁性贫血，进而确认营养不良…… 也是由于贫血，病人无法供给足够的氧气，在机体失代偿后，葡萄糖只能无氧酵解产生乳酸，导致乳酸急速升高，而后续意识模糊、昏迷，很有可能都是脑部缺氧的表现。 此外。 肝功提示肝功能损害，但所有医生反而被这个指标误导了，精力全放在寻找急性肝损的病因上。 事实上病人是慢性肝损，由于心衰，导致淤血肝。 这一点，其实许秋也早该发现。 病人的胆红素并不高，只有谷丙转氨酶急剧升高，当时所有抢救医生都被术前的转氨酶吓到了，注意力也全部放在这个上卖弄。 再加上病人凝血功能极差，这才让包括许秋在内的医生，第一时间都往急性肝损伤的方向靠。 但此时再回顾过去，许秋才察觉到一些细节。 比如，胆红素不高！ 这个指标，其实提示了肝脏分解代谢功能没有问题。 凝血差也不一定全是肝脏合成功能受损，同样也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胃肠道菌群失衡，最终引起部分凝血原料不够——连原料都没有，凝血又怎么可能好？ 而最后的抢救关键，正是大量迅速输注红细胞。 这一步纠正了贫血，也挽回了回流障碍引起的淤血肝，因此乳酸快速下降，肝功能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好转。 接下来的方案，就放在对症治疗上了。 同时，尽快纠正电解质紊乱。 营养支持反倒是不那么着急了，对于胃肠道功能可能受损的韦定来说，这个过程必须谨慎又缓慢。 “否则，很容易发生再喂养综合征。” 顾名思义，这是长期饥饿、营养不良后，病人经口摄食或肠内外营养支持后，早已习惯了低营养状态的身体，突然接受大量营养，血糖会迅速升高，胰岛素分泌快速增加，导致钾离子、镁离子、磷离子等转移进入细胞，从而引起低磷血症、低钾血症、低镁血症…… 后果就是心脏、大脑、肝脏、肺等细胞受损，甚至可能导致器官衰竭，引起死亡。 这些经验，都是用血和泪换回来的。 大夏曾经发生过数次大地震，无数灾民几天没吃东西，被救援后开始摄食，才吃饱就立刻出现了心律失常、呼吸困难等症状。 这些还算是轻的。 进行营养支持的灾民症状更加严重，有些人才从倒塌的房屋中获救，就因为紧急输入含糖制剂，诱发急性心衰等等，死了不少人。 …… 总结好这份病历的报告后，许秋连同新的治疗方案批了下去。 很快，这则病例就传遍了临医。 顿时引起了一波讨论。 “靠，看完后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医生，反而像个杀手，这种病人送我手里，十个得死十个！” “头皮发麻！许医生要是去当刑警，感觉也能成为佼佼者，绝对不会比当医生差！” “从狼疮脑到心衰，期间好多都是我不曾想到的，人比人简直气死人，许医生太强了！” “许医生手底下的病例，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是个废柴……” 临医大群疯狂刷屏。 其中还混入了不少许秋的表情包。 许秋拿手术刀的照片，配文：自己躺上去。 许秋听诊的照片，配文：让我听听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还有许秋正盯着远处发呆，实际上正在模拟手术室中头脑风暴的照片，配文：累了，毁灭吧…… 办公室里。 许秋远远地举着手机，这是前世老年人看手机养成的习惯，直到今天都没有改掉。 其他人以为许秋是想保护视力，毕竟只要是天才，旁人总会为他的任何异常行为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实在找不出，那就是天才的怪癖。 许秋本来想把电子版的病历分享到群里，结果看到这些表情包…… 顿时，他沉默了。 犹豫了一下，他敲了几个字：“谁做的表情包？” 第523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疯狂刷屏的群聊瞬间寂静。 然后一条条艾特王凡的信息不断闪过。 许秋沉默。 果然是这个做阑尾炎手术昏迷的家伙。 上次白云省要给许秋申请个人账号，用以进行互联网科普，才发现很多平台已经有人注册了“许秋”这个名字，一查才发现始作俑者是王凡…… “你先跟王主任申请休息一天。”许秋道。 一直潜水的王凡激动不已：“谢谢许哥，我以后唯你首是瞻！” 许秋接着道：“然后准备48小时值班。” 王凡才值完一次二十四小时班，再来个四十八小时，会猝死的。 作为一名人性化的管理者，许秋有必要让他中间休息一天。 “羡慕死了，王医生又可以值班了，这个月的工资应该又要爆表了吧？” “三倍的加班工资啊，感觉明年王医生就要买房买车了。” “真好，我们是人没走钱就没了，王医生肯定是人走了钱还在！”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 王凡握紧了拳头，发宏愿道：“等我成了主任，我一定要反抗压迫！” 周华瞥了他一眼：“反抗谁的压迫，你许哥？” “对，绝对不能他让我加班我就得加班！” 周华笑了一声，道：“可别做梦了，去年我被抢了七号诊室的时候，还想着赶紧升副主任，把诊室给抢回来……现在呢！” 王凡笑容瞬间凝固，他脸色变幻了好几次，接着目光落在周华身上：“那……等我成副主任了，我可劲地让你加班。” 周华呵呵一声：“就冲你这句话，明年我成了副主任，你等着完蛋吧。” 王凡面如死灰。 …… …… 几天后。 王凡带着江麦去给韦定查房时，又见到了后者不留情面地训斥父母的场景。 这次是因为炒的一盘空心菜里面有鸡蛋碎。 江麦沉默了。 这种细节，没穷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为什么会有鸡蛋碎？ 因为不舍得洗锅。 几年前，他外出求学时，曾经与几个人合租过，当时他刚刚炒了一盘青椒煎蛋，下意识地就问室友“我刚刚炒了鸡蛋，你们谁要还要炒，里面还有点油别浪费了”。 因为他从小接受的观念，就是炒完鸡蛋的锅再炒其他菜，可以少放一点油，而且锅上沾着的鸡蛋碎也不会浪费，能带到下一盘菜里面。 直到那一次，看到舍友惊讶与嫌弃的表情，他才猛然间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韦定，小点声，别打扰其他病友休息。”江麦不悦地打断。 韦定正骂到兴头上，见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江麦竟然训斥自己，他顿时摆起了脸色，道：“治病就好好治病，要你多嘴？” 江麦微笑着道：“记得你上次差点没命是怎么出事的吗，就是因为你说话动作太大，通气过度了，你要是还想在鬼门关走一遭，那大可不必理会我的忠告。” “关你屁事。” 韦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但声音却真的小了下来，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还是怕死的啊。”江麦心里暗暗地想着。 其实以韦定现在的情况，再过一两天就能出院了，不可能再像当日一样，随随便便就引起了呼吸性碱中毒。 但，他实在忍受不了对方对父母的态度。 查完房，江麦准备跟着王凡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韦定又嘀咕起来。 对方指着自己母亲的鼻子，道：“你瞧瞧人家，和我差不多年纪，但他大大方方的，城里长大的人和我一个连找女朋友都要担心生活费不够的农村穷逼，能一样？ “说到底，你们要是争点气，或者干脆就别生我了，要知道你两这么没用，我当初宁愿死在娘胎里。” 韦母低着头，神情愧疚中带着几分讨好，道：“娃，你是我们家最有本事的，在城里买房我们帮不了你，但我们有多少钱都会给你，你一定要省着花，要有自己的规划……” 韦定不耐烦地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以后多给点钱，生活费再往上提一提，你也看到了的，我自己在做一些生意。以后每个月给我打五千块钱就差不多。” 江麦终于克制不住满腔怒火，回头训斥道：“五千块钱？你怎么不让你爸妈吃空气，我刚在医院上班时一个月才一千多。” 韦定不屑地道：“你这种城里人，根本不在乎工资多少，我听说因为有那个什么许秋，你们临医现在非常有名，恐怕就算不给你钱，你也想留在这地方吧。” 说完，又轻飘飘地笑了一声，道：“如果你和我一个处境，城市里的小孩被开宝马、奔驰的家长接走，而你只能坐在自行车后座头也不敢抬，前面就是戴着工地帽一身汗臭的爹，活在这种自卑中，你有资格进这个医院吗？” 韦父怔住了。 他未曾想到，自己以前最盼望的是工地给他放一个小时的假，允许他过来接年幼的儿子放学——原来他对儿子满怀喜悦的呵护，在对方眼里却成为了最丢脸的回忆。 王凡差点笑出声。 这位江麦，参加入职手术考核的时候，就因为“为了凑学费剥了几千只蛤蟆的皮”名声大噪，连国外交流团诺亚、亚伯等人都大受震撼。 果然，只见江麦显示愣了一下，接着爆发出笑声，道：“你这也算穷？” “不，不然呢？”韦定被江麦的气势吓到了。 后者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韦定，道：“你还有个供你上学的父母，我爸早就死了，我妈也有智力障碍，小的时候吃百家饭长大，后来要上学了，我交不起学费，听说镇上的老中医收蛤蟆皮，那个暑假我剥了几千张皮，晒干了换了十三块钱，才缴了学费。 “后来，我跟着杀猪匠学手艺，初中就开始阉猪；还有捉兔子，剥皮卖给人做皮草…… “这么多年，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来的，而我现在站在临医，在白云省，甚至可能是南部最好的医院里，跟着许医生学习，而你呢？ “你除了‘我穷我有理’，还能做什么？除了指责和贬低养大你的父母，还会做什么？他们至少让你衣食无忧地长大到了现在，结果你在学校不学无术，挂科挂到要退学，自以为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在做生意，你觉得自己很有本事？” 第524章 医院治不了人心 韦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此刻有些惊恐地看着江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脸一黑，低沉地道：“你凭什么骂我，我在做生意，我那些同学只会打电话跟爹妈要钱，一分钱也赚不到，我比他们有本事！” 江麦冷笑道：“呵，你当然有本事。大学生该比成绩的时候，你怕学不过别人，于是找没人掺和的所谓生意，用这个来和其他人比，仿佛你就高人一等了。可你怎么不和真正的生意人比？ “拿你这点生意跟学生比，你觉得好意思？只要跑到没人的赛道里面，你随便做出一点成绩，就好像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但你怎么不在正常的赛道上，和同龄人去比？” 这句话戳到了韦定的痛处。 他瞳孔一缩，大喘着粗气。 一直以来，韦定都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逃避一切。 当别人都在学习的时候，他去干其他事情，因为没有人在做微商，所以他只要赚一点点的钱，就能超过无数同龄人…… 直到此刻被江麦拆穿，他的伪装被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韦定方才觉得无地自容，甚至想扑上来狠狠地扇江麦一巴掌，让他闭嘴。 江麦叹了口气，身上的攻击性也瞬间收敛，说道：“韦定，咱们都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趁着还没有被真正退学，早点醒悟吧。现在连保安都要大学毕业了，你要是个高中学历，连日结临时工都不要你。” 韦定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 离开病房，王凡哼着小曲，道：“真爽啊，这混球，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怕被王主任他们骂，我也想像你一样把他骂一顿。” 江麦缩了缩脖子，“王哥，那我会不会被惩罚？” “放心。” 江麦刚要舒口气，王凡就幸灾乐祸地笑道：“你不用担心会不会被惩罚，你该想想自己是被扣奖金呢，还是值班呢……临床不是这么好干的，虽然说医患关系应该平等，甚至很多时候我们医生要占据主导。 “但是，在大夏当医生，我们就是妥妥的服务业。你敢骂病人，一投诉，医务科那边立马就会过来问责，你肯定跑不脱的。” 江麦苦笑一声：“罚就罚吧，至少我骂爽了，我实在看不惯那种人。” “赶紧送走这瘟神吧。” 王凡说完，看向江麦，道：“你小时候比他艰苦多了，但长大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品德，人与人的天性相差真是大啊，有些人生来就是坏胚子。” 江麦道：“王哥，你说我这么教训他一顿，能让他醒悟吗？” 王凡摇头：“这怎么可能，你以为是拍电影呢，一句话就振聋发聩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狗改不了吃屎，这人呐也一样，哪能这么容易就变，不下壮士断腕的决心，该是什么样还得是什么样。” 江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几天后，韦定出院。 出院当天，他带着一堆礼品来到了急诊科医生办公室，给云梅、陈佳、杨钰恩、莫琬等人人手发了一份。 王凡靠在椅子上，调侃道：“37床这是重女轻男啊，没有我们男医生的吗？” 韦定抿着嘴不说话，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给了王凡一份。 王凡瞥了一眼，他猜得果然没错，就是他自己在卖的绿袋子的绿果蔬酵素粉。 “你倒是很慷慨嘛，这东西要卖的话售价好像是198来着——我就不要了，我前几天值班都快瘦到四斤了，还想着多吃点补充营养呢。” 韦定松了口气，把东西收回来的同时，疑惑地问道：“四斤？” “就是骨灰的重量。值班差点值死了。” “好无聊。” 韦定评价了一句，看都没看其他人，就往许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等人走远后，王凡才凑到了离得最近的杨钰恩旁边，道：“他对女生还是很大方的，这东西虽然含有禁药成分，但价格摆在那儿，拿货价估计也要一百多吧？” 杨钰恩有些无奈。 当时送给她的时候，她看都没看一眼。 再三拒绝，但对方直接把盒子按在了桌面上，不收也不行。 “不过他对许医生也挺大方，我看他还提了另一个袋子，里面不是减肥药，应该是专门送给许医生的礼物。”王凡往韦定离去的方向看了几眼。 云梅道：“一会儿把东西偷偷还给他家属吧，我们也不吃……” 陈佳不满地道：“我们都告诉他有禁药成分了，居然还给医生送这种东西。” 江麦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穷人家的孩子，哪会在意这么多，只要够昂贵，能撑起面子，就足够了。 对方身上可能拿不出大量其他值钱的东西，光是送科室里的女医生就送出去将近十份，算下来成本都有小一千了…… …… 办理完出院手续后，许秋来到窗台前。 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院门的方向，下方就是入院出院的如织人流。 很快，他就看到了韦定一家。 韦定插着兜，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一对父母则脚步匆匆地跟着。 偶尔韦定停下来，朝后面骂几句，腿脚已经不灵活的韦母便又加快脚步赶上来。 许秋轻轻的叹了口气。 江麦怒斥病人的事情他听说了，只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韦定并没有什么改观。 他还是和刚来医院时差不多。 “医院不治人心。”许秋目送着韦定离去。 他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对方送来的礼物。 一个水杯。 对方本来还买了一盒小罐茶，价格昂贵，但许秋挡了回去。 这笔钱，有可能是韦定父母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生活费。 却被韦定随手送给一个陌生人…… 人总是会把最坏的脾气留给最亲近的人，而面对陌生人的一点恩惠，却恨不得掏空心窝去回报。 许秋确实救了韦定，但他从不认为这是多大的恩情，只不过是作为医生的天职罢了。 “希望他真正的病早点好起来吧。”许秋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525章 与病魔拉锯，医生跨不过的高峰! 几天后，临医迎来了盛大的审稿日。 随着《临海大医》的开刊，首期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投稿，基本上是院内医生自产自销。 但，由于实际上的镇刊大佬和主编都是许秋，因此，自开刊以来，《临海大医》对论文的要求就非常高。 以至于，第一期的时候，足足有八篇论文都是许秋写就的。 开办到现在，《临海大医》也随着许秋一篇篇重磅论文压阵，扬名国内外，正式进入了学术界的视野。 虽然距离一线顶刊还很远，但已经有很多学界大咖来稿了。 当然，绝大部分都是许秋的老熟人。 比如肝胆外科奠基人陈院士。 脑外科协会会长沈华院士。 以及骨骼重建权威林协、心外科泰斗马勤等人。 但院士总有用完的一天…… 在许秋、临医论文大手于主任的辅导下，医院内部医生们的论文水准也在直线上升。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许秋开创了诸多新研究课题，光是一门掌指再生术，就足以开辟出好几个领域，培养一大批硕士博士了。 这才让《临海大医》仅仅凭借内部力量，就足以撑起半壁江山。 另外半壁，就靠许秋的镇刊论文了。 当然，如今的《临海大医》已经是学术期刊，而非内部刊物，自然不可能全部选择自家医生的文献。 因此只能优中选优。 每一期刊物，许秋交上来多少，就收纳多少，剩下的份额才是给其他人分的。 外来的论文占据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比例，只留给本院医生二成。 …… 同一时间，诺亚撰写的论文也完成收尾。 亚伯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道：“老师，这篇论文的成果很重要，您真的就这么送给临海一院了？” 诺亚平淡地道：“你真当自己在临医学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可……您不是已经留在临医，给这里的医生多次讲课，按照您以前讲课的酬劳，起码都有数十万美金了！” “钱很重要吗？” 诺亚瞥了亚伯一眼，道：“你知道你和许秋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吗？” 亚伯神情不悦，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道：“大概是天赋吧，他一个急诊科医生，竟然同时擅长这么多个领域的手术。” 诺亚摇摇头：“不对，单论手外科的天赋，你不会比他差太多。你与他最大的差距，在于心。” “心？” “对，他是一个纯粹的医生，而你脑子里太多想法了，钱、名望，你什么都想要，对你来说，提升医术是为了打败同行，成为医生群体中最拔尖的存在……但你猜许秋提升医术的目的是什么？” “救人。”亚伯几乎是脱口而出。 在临医待了这么久，他也观摩了许秋很多台手术，亚伯才终于意识到，自始至终，许秋都没有把他当成过对手。 诺亚平静地道：“你说的没错，他提升医术，只是为了治病救人。他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疾病。如果你有一天能做到这一点，不再拘泥于无意义的争斗，把心思真正放在医生的初心之上，或许能更进一步。” 为了超越其他人而努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还算是不错的志向。 但对亚伯这类注定站在顶尖的天才来说，却是最大的阻碍。 当他有一天站在顶峰，放眼望去没有比他更高的人了，那时他将陷入迷惘之中，郁郁而终。 但，如果志向是治病救人，是战胜眼前的一个个疾病，未来才是真正没有止境的。 因为疾病几乎没有被战胜过——人类的医学史，就是在和不同的疾病不断地进行拉锯战，此消彼长，此长彼消。 或许有一天，有一位惊才绝艳的人，会再次如当初彻底消灭天花一样，消灭某种疾病，但这样的例子终究只是极少数的特例，医学的高峰，永远在拔升。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你以超越许秋为目标，其实也不比治病救人的志向差多少……” 诺亚思索一阵，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亚伯有些不解：“老师，您的意思是？” 诺亚淡淡地道：“因为你可能要花一辈子来追赶他，或许也追赶不上。” …… 宣传部。 几位专精于论文的主任坐在会议桌前，还有好几个从临海大学医学院抽调过来的教授，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筛选着即将刊登的论文。 “我说，早点成立一个期刊部门吧，每次都来宣传部开会——宣传部是干这活的吗？”于主任说道。 他是在许秋冒头之前，临医最负有盛名的论文大师。 于主任的手术水平不是很强，但论文水准却属于超一线水平，他这个主任医师的位置，正是靠一篇篇论文打下来的。 当初许秋那篇一鸣惊人的骨骼重建论文，正是于主任审核，惊为天人。 “确实，宣传部它配不上《临海大医》的格调啊。”另一位专精于论文的主任说道。 宣传部主任满脸黑线。 当初就是我们宣传部独揽《临海大医》初期的排版、印刷、编撰等等工作，现在就嫌弃咱是糟糠之妻了？ “老魏做这个有经验，等期刊部门批下来，还是让你兼任期刊部门的主任吧。”于主任建议到。 老魏就是宣传部主任。 魏主任脸上的阴郁瞬间消散，满面笑容地道：“我同意，宣传部确实不配，得赶紧跟王院长申报，早点成立一个独立部门！” 一群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意见。 “诺亚教授、约瑟夫教授都交上论文来了。”于主任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两份文献。 其他人的需要审核，但这两位国际名医，看都不用看，直接刊登就行了。 “快快快，我还想见识一下学术第一人的风采！” “诺亚好像已经很多年没发过研究成果了，不知道给咱临医的是不是水货。” “即便是水货，手外科之父唯一衣钵的水也是含金量十足啊……” “还有约瑟夫教授，他是一直活跃在一线的，论文应该更贴近临床，不知道会不会给心外科带来什么新的研究理论！” 众人期待不已。 第526章 超级显微技术，静脉支架! 论文铺开，众人的注意力也立刻转移了过来。 看到标题后，于主任等人微微一愣。 《超级显微技术结合改良静脉显微支架在断指再植中的应用》 “这……” 专程来审核论文的手外科主任岳潘一脸惊讶。 严格来说，并非是审核，而是膜拜。 在诺亚面前，也就许秋一人敢说“审核”二字了，其他人都远远不如。 岳潘夺过论文，其他人都离座而起，凑在跟前，仔仔细细地欣赏着。 尽管他们对手外科一知半解，但也能看出这篇论文的含金量。 “超级显微外科，是世界重建显微外科小日子国学会主席koshima教授出的概念……”岳潘双手激动得颤抖。 大夏在断指再植领域一直位于世界前列，但新时代，随着各种技术力的发展、涌现，各种花里胡哨的技术、技巧走上了舞台，也把这门学科推到了比拼科技的时代。 小日子国提出的超级显微外科技术，能完美地解决“无法吻合细小血管并单根神经束”的难题。 并且，对血管口径小于0.3mm的组织再植技术，卓有奇效。 许秋的掌指再生术，其中的尖端断指再植，就属于血管口径小于0.3mm之列，只是许秋采用的是一力降十会的方式，用几乎无法复刻的操作难度，驾驭了指尖再植。 后续，许秋在模拟手术室中不断完善，屡次降低难度、改善技巧，才总算把减少了大半难度的再生术教授给其他人…… 而这超级显微技术，是以另外一种巧妙的方式，解决了微小血管无法吻合的难题。 在此之前，国内进行了大量研究，却不得其道。 然而，诺亚的这篇论文却揭露了这一秘密！ 比这更重要的，是诺亚还提出了断指再植显微支架的概念、构造！ 岳潘全部身心都被吸引。 这一枚断指再植显微支架，由桥接段和位于桥接段两端的吻合段构成。 其中，吻合度胺的管壁由远离桥接段的一端朝另一段逐渐变厚，形成圆锥面形的外表面；而桥阶段的外表面则向内凹陷，其余吻合度段之间形成了锚定区。 锚定区同样有特殊设计。 比如锚定插针。 这是用来刺穿血管管壁，并充填锚定涂料，以达到锚定的目的。 “这个显微支架，也能用在掌指再生术！它的出现，能有效地对血管吻合点进行环向支撑，大大缩短了手术时间，也进一步降低了手术难度！”岳潘激动得不能自已。 手指的血管都极细，尤其是指尖，这里的血管分布以指腹螺纹中心为分界线，呈分支状散开，最细处甚至不足0.1mm。 因此，术者必须在显微镜下，对不足0.3mm甚至不足0.1mm的极细血管进行吻合。 而且不是缝合成功就完事大吉了，吻合的血管必须能流畅通血，且不能有裸露的线头避免血栓、感染等等，难度堪比登天。 这其中的难点之一，即血管太细小，稍微触碰，就会凹陷。 但缝合过程中又怎么可能不触碰到血管？ 由于血管太小，没有容错空间，而断指再植手术中能找到的动静脉本来就极其有限，符合条件可以用作吻合、供血的更是稀缺。 任何一根失败，都极有可能是整台手术的失败！ 但，静脉显微支架的出现，解决了这一难题！ 借助支架，血管能环形撑开，不会再因为受到压力而坍塌；而锚定插针，则进一步提升了手术速度，术者能用比原来更短的时间完成手术，提升容错、手术成功率、术后功能恢复程度，降低风险！ “不只是如此，诺亚教授还给了我们一个改良过的顺行再植法！” 岳潘一开始还没看出什么，但随着论文的进行，诺亚详细地阐述了此法的特点，他才恍然大悟，惊为天人。 常规的顺行再植法，是清创—骨骼固定—屈、伸指肌腱—指背静脉—指背侧皮肤—指动脉—指神经—指掌侧皮肤。 但诺亚将其进行了细微的改变。 吻合皮下静脉放在了固定骨骼的后面。 这一步，直接将患指以往的水平体位改为竖立位，以掌侧创缘为翻转轴线，将断指向掌侧翻转，从背侧伤口入路，从而使得近侧断面与远侧断面均向上暴露，使术者对创面的术野由以往的斜视变为直视！ 就像是斜眼看人和直勾勾地看人！ 这无疑对手术视野完成了更好的暴露，让术者的操作更加顺滑。 “不论是显微支架，还是改良顺行法，都是足以影响手外科的重磅论文，这要是放出去，能引起各大医学期刊争先抢夺！”岳潘给出了最后的评价。 于主任紧绷的神色稍缓：“诺亚教授是个实诚人啊。” 其余人也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有许秋在就是好，大佬们纷纷送论文过来，《临海大医》不成为核心期刊，谁能成？ 即便是国内最顶尖的医学期刊，也没资格让诺亚、约瑟夫、斋藤野等人扎堆投稿！ “再看看约瑟夫教授的！”于主任有些迫不及待了。 诺亚教授都拿出这种级别的论文了，老约你要是掉链子，我们可要瞧不起你这心外科活化石的地位了…… 岳潘有些爱不释手地放下了诺亚的论文，目光落在另一份上。 这一次来审核的是郑主任。 于主任虽然是论文专家，但他是骨外科方向的，当初许秋的骨骼重建他能指导一二，临医内部医生的论文，不论科室他都能嘴两句，但面对诺亚、约瑟夫，就完全不够格了。 只能跟看当时许秋的论文一样，狂喊666好屌。 “心外科的论文有三篇……”郑主任也有些心痒痒。 见到岳潘的反应，他能感觉到，约瑟夫、斋藤野，还有另外一位外国名医的论文不会太差！ “约瑟夫是从利夫兰医学中心出来的，那里是心外科医生的殿堂，更是全球心脏外科最顶尖的科技圣地、手术基地……院内不少高难度手术，都是出自约瑟夫之手！ “而且，他和诺亚不一样！ “诺亚差不多十年前就已经退居二线，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科研上。但约瑟夫却始终活跃在手术台上，他的论文，对临床医生的意义更大！” 第527章 期刊问世，名动天下! 郑主任心情澎湃，他先是展开了斋藤野等的论文。 不温不火。 前者是心外科金字塔塔顶手术——david手术，该术是针对主动脉根部瘤或急性主动脉夹层累及主动脉瓣膜的高难度技术，其最显着的优势即保留了患者自身的主动脉瓣膜，术后无需服用抗凝药。 对于心脏手术来说，无需服用抗凝药，几乎是里程碑式的成就。 不抗凝，按就不会引起出血或血栓形成等严重并发症，患者的生活质量将大幅度提升！ 然而…… 如果斋藤野是将这门技术带入了大夏，那这篇论文的意义甚至大于诺亚哪一篇。 但，大夏早就已经掌握david手术，斋藤野不过是在此基础上提到了一些新的技术和改良等。 尽管同样颇有建设性，还涉及到主动脉瓣环及瓣膜的重建以及冠状动脉移植，能和许秋的改良sun式手术掰掰手腕，但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来得珍贵？ 后者的论文，则是冠心杂交手术。 也就是hybrid cabg术。 该术通过科通过微创小切口下完成limad吻合，再通过介入手段对右冠与回旋支进行支架植入，优点是能全方位处理所有冠脉病变，而且创伤很小，患者更容易接受，以及围术期风险低，恢复快等等…… 而论文的创新在于，其首创性地保留了大隐静脉，这将足以支撑病人二次手术，一旦复发或需要再次手术，相当于给病人第二条生命。 对比以往的手术，他给这台手术留了一道后门，报名的门！ “都是传出去能引起不小的反响的论文啊。”郑主任老脸快笑开花了。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篇论文。 约瑟夫！ 这位矗立在如今心外科地位、名望最高巅的人，究竟能给出什么成果？ 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收紧了。 精神力高度集中。 郑主任翻开，旋即一怔。 《三维经食管超声心动图与瓣中瓣技术在tavi术的应用》 三个关键词。 三维经食管超声心动图； 瓣中瓣技术； 以及——让郑主任等人呆若木鸡的tavi术！ tvi术，全程经导管主动脉瓣置入术。 这是全球最为前沿的心脏外科技术。 如果说，斋藤野的david手术是金字塔塔顶，那么tavi术就是塔顶的尖尖！ 这门手术相当复杂。 需要把股动脉送入介入导管，将人工心脏瓣膜输送至主动脉瓣区打开，从而完成人工瓣膜置入，并恢复瓣膜功能。 这门手术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用开胸，因此创伤非常小，术前命悬一线，术后就能下床，效果极其显着。 而且，对不能手术的严重主动脉瓣狭窄患者，tavi 与药物治疗相比可降低病死率 46%，并显着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 但，tavi术却一直是大夏心外科医生难以跨过的一道坎。 它横跨了心内科、心血管外科、介入科等等，还需要心脏超声医生等的密切配合，这四个科室都各自有分工，想要同时精通，难度可想而知有多高。 许秋除外。 临床上，尽管tavi术位于最前沿，具有难以想象的优势，但技术要求和操作风险都非常高，没几家医院有资格开展。 即便是心外科龙头，马勤和杨晨曦坐镇的阜外，对此也慎之又慎。 但约瑟夫却以经三维食管超声心动图及瓣中瓣技术，将tavi拉下不可触及的神坛，给临医指明了一条切实可行的开展途径！ “这篇论文一问世，阜外在tavi术上的进展，将远远落后于我们！” 郑主任神色亢奋，他本来以为临海小血管问世后，许秋肯定要被其他科室抢走，心外科短时间内拿不出什么具有重大意义的学术成果了。 但现在，它来了！ 虽然比不上临海小血管置换术革命般的开创，但tavi术也将把临医心外科带到一个想象不到的高度。 …… 这一期《临海大医》，销量再度打破记录。 而学术界，轰动不已。 许秋《技巧型改良支架象鼻术》的教程，再加上他三篇其他领域的论文。 接着，是诺亚与约瑟夫的研究成果。 剩下的就是临医和全国各地医生的论文了。 这些论文的质量其实不差，甚至非常好，但与许秋和诺亚等人一对比，简直跟一坨五彩缤纷的大便一样…… 但，瑕不掩瑜。 《临海大医》还是依靠镇刊论文，与名医的研究成果，再度打响名号。 国内外媒体争相报道。 《医学期刊新锐！‘临海大医’的崛起之路！》 《四大名医争相在‘临海大医’发刊，sci和柳叶刀是否失去了权威性？》 一时间，这本新生的刊物，迎来了诸多关注，也终于彻彻底底地进入了全球医生的视野。 许秋或许还不够格。 他的医术确实很高超，但不论是地位，还是名望等，都远远不及，甚至都登不上国际学术论坛。 但，约瑟夫、诺亚等人却截然不同。 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能让医学界抖三抖的存在。 他们几乎已经是半隐退，很少再发表论文，时隔多年的研究成果，却选择发表在《临海大医》上，足够引发轰动。 于是，无数外国医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表在《临海大医》，但还是选择了订阅。 等待数周，漂洋过海的刊物来到他们手里。 迫不及待地翻开，均是眼前一亮。 “诺亚教授近些年来竟然在超显微技术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可喜可贺啊！” “是啊，不愧是手外科之父的唯一传人，他在手外科领域的天赋，无人能及。” “我觉得约瑟夫教授的tavi术更伟大！这可是心外科最前沿的技术，竟然能想到用三维食管超声心动图和瓣中瓣技术来辅助介入，太棒了！” “不过，为什么这两篇论文会出现在一本小杂志上，这是医学期刊吗？” “为什么不投给柳叶刀？” 众人随意翻了翻，看到了开篇的镇刊论文。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顿住了。 “等等，我怎么感觉篇首的论文好像更厉害？” 他们本意是见识两位领域第一人的研究成果，至于其他人，压根不在乎。 许秋在大夏扬名，但还不至于名动天下。 许多国外的老学者、医生，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第528章 这台手术，可救无数人! 然而，当他们看完诺亚、约瑟夫等人的论文，百无聊赖随手翻到期刊篇首时，却猛然怔住。 《技巧型改良支架象鼻术》！ 等看完后，他们的表情呆滞了。 “这是杂志？这是柳叶刀吧！” “我以为诺亚教授的论文已经很厉害了，但这篇《技巧型改良支架象鼻术》，显然更为重要。” “是，约瑟夫教授的tavi术尽管是最为前沿的技术，但适用性太少了，不可能给每一个病人都开展微创介入。一方面，拥有这项技术的医院没有几家，另一方面，医院也不一定愿意放弃成熟的开胸手术不做，却冒险开展前沿手术…… “但象鼻支架术，却是各种主动脉夹层绕不开的操作步骤！竟然能对其进行改良，简直不可思议！” “许秋？这是大夏的名医吗？” “也许心外科又要诞生一位殿堂级的元老了。” 有知情的人看不下去了，道：“这位许秋，就是之前研发‘临海小血管’的人，临海小血管置换术也是 他做的。” 轰！ 这则消息仿佛惊雷，在所有人脑中炸响。 “是他，竟然是他？！” “怎么又是他！” “那个二十五岁的年轻医生？难道全球没有人了吗，怎么所有成果都是他出的！” 羡慕、嫉妒的声音在各国响起。 …… …… 临医，急诊科大厅。 伴随着救护车呼啸的声音，一个下身淌着血的女人被推了下来，径直往抢救室去。 云梅等人立刻前去迎接，推床的同时顺便判断病情。 但看到急救平车上的病人，云梅猛地一愣。 “我要许医生。”女人虚弱的声音响起，眼里交织着绝望与希冀的神情。 “素素，快去请许医生。”云梅赶紧朝后方赶来的刘素素喊了一声。 …… 与此同时，许秋办公室，会客区。 莫琬、童妍坐在沙发上。 前者身穿白大褂，戴上一双没有眼眶的眼镜，浑身上下透露出职业与知性的美，看起来成熟又风韵十足。 三十岁的年龄平添了她许多韵味，但她在手外科领域的才华与骄傲的性格，却让莫琬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感觉。 童妍则刚好相反。 她穿着休闲的紧身牛仔裤，侧坐在沙发上，勾勒出好看的大腿曲线，好看的眼睛时不时地落在许秋身上，开水的热气在她眼前升腾，给她的眼波也加上了一层迷蒙的妩媚。 一个像是严厉家庭女教师。 另一个则是夜店小女娃。 不过，许秋的注意力不在两人身上。 这让莫琬和童妍都有点失落。 虽然的确工作要紧，但能完全无视异性的男人，她们两是第一次见。 “看来，只有咱两躺在病床上了，他才愿意多看我们一眼。”莫琬深刻地感受到了许秋对病人和对健康人天差地别的态度。 童妍窃窃地笑，压低声音道：“那不一定，咱两躺床上说不定也行。” 莫琬撇嘴：“那不一定，到时候许医生想的可能是怎么解剖我们。” 童妍顿时打了个寒颤，赶紧吹了吹水杯，白气朦胧中她喝了一口，压压惊。 “看得怎么样了，许医生？”莫琬道。 童妍也投去了目光。 这些资料，是她们两鞍前马后，跑了许多村诊所、乡镇医院搜集到的资料。 其中包括了大量服用肝安宁后产生后遗症的病人的详细资料。 还有检查报告等等。 当然，还有许多内部资料。 这些是童妍和沈凝妈妈提供的。 童妍是临海市的总代表，她的身份反而让她频频出入许秋办公室显得合情合理，甚至让辉宁以为这位女医药代表爱岗敬业…… 他们要是知道童妍在偷渡内部机密，恐怕会气到吐血。 而沈凝妈妈，由于当年曾参与过肝安宁的研发工作，清楚许多细节，因此能找到内部资料中许多被掩盖、或被删改的内容。 除了这三位，高沛安同样出了力。 但，高沛安生了孩子，有软肋，跟许秋、童妍这些孤家寡人不一样，不能公开对抗肝安宁。 “接下来，由我去拜访全国各地的专家，征求签字。”许秋郑重地收起这些资料。 “要揭露肝安宁了？”莫琬诧异地道。 许秋未免太过于急躁了，辉宁可是全球第二大药企。 “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童妍则说道。 她既兴奋又有点小害怕。 毕竟当卧底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干，能早点结束就早点结束，她就怕许秋三年又三年，然后干成了大夏区的总经理…… 许秋点点头。 资料就绪，接下来就必须去征求专家签字。 和肝安宁想要通过审核的流程差不多。 肝安宁的副作用，引起爆发性的感染性休克死亡，以及出现畸形等后遗症，其实曾经在某些地方闹过一段时间。 但最后，辉宁公布了一份告知书，内容是这些后遗症与肝安宁的药效、副作用等无关，告知书最后则附上了三十几名专家的签字。 这些签字，足以为肝安宁担保。 因此，这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许秋现在要做的，就是类似的事情。 不过，他是要征求三分之二专家的签字，来证明，肝安宁的确存在这些副作用，当初那份告知书是假的！ 莫琬脸上有深深的担忧。 当初为了让肝安宁在市场流通，辉宁下了重金，买下了许多专家的签名。 许秋想让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误，重新签字，真的能做到吗？ 像陈院士，肯定会为许秋签名作保。 但，其他曾经没有签字，没有收签名费的人，愿意签字吗？ 他们不肯被辉宁污染，但不代表他们就肯和辉宁硬碰硬！ 连这部分人的签字都难以保证，更何况那些收了签名费，早已经和辉宁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专家…… 不容乐观啊。 莫琬叹了口气。 许秋眼神里的坚定丝毫不变，他收起这份资料，淡淡地道：“那就把它当成一台困难的手术。做一台手术室救一个人，但，做成功了这台手术，是救无数个病人啊。” 莫琬震撼地抬起头来，一股意气自心底勃然而发。 第529章 被主上身的牧师 童妍撑着下巴，道：“那情况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噢。” 莫琬露出疑惑的目光。 童妍道：“你们两都是医生，最多是见过这些有后遗症的人，但……我是医药代表，所以我很清楚，这款药对绝大部分病人意味着什么。 “哪怕它可能有十分之一的几率导致感染性休克，但，低廉的售价摆在那儿，对于无数被肝癌缠身的人，索拉非尼是高不可攀的富人药，即便是仿制药，普通人也负担不起。 “而肝安宁，仅凭价格，以及确实存在的药效，哪怕它有副作用，在没有患后遗症的人眼里，它依旧是一款神药！ “因此，许医生，莫医生，咱们想要跟辉宁对着干，想全面禁售肝安宁，并不会千呼百应，相反，还会招致许多病人的骂名。” 沉默片刻，童妍望向许秋道：“这样的话，你积攒多年的名声可能毁于一旦，再加上辉宁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可能成为一个企图打压老百姓的廉价药、为索拉非尼等富人药撑腰的——资本走狗。” 这四个字很难听。 但，却是可以预见的未来里，必然发生的事情。 辉宁把病人的心理把握得太精妙了。 而且，肝安宁的定位也极为刁钻。 上市之初，他就选择了非洲等不发达国家，欧洲、美洲等则毫无踪迹，甚至莓国本土都不知道辉宁竟然还研发出了一款名为肝安宁的新药。 进入大夏后，它同样瞅准了下沉市场，耗费巨资将其打入基层，村诊所、乡镇医院，几乎都能买到肝安宁，甚至跟vc片覆盖的范围一样广…… 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每月退休金一百出头，甚至不足一百的老年人，他们也恰恰是对价格最敏感的人群。 别说两万五一瓶的索拉非尼了，即便是几块钱的涨价，也能让他们每顿少吃几口米。 许秋如果要禁用肝安宁，第一个不同意的恐怕就是患者了。 大众不会管什么对与错，而大众的情绪更是最容易被操控的东西，只要辉宁从中作梗，许秋将会被架到普通人的对立面上，哪怕他的初衷是好的，但也难逃被当成仇人的下场。 尽管许秋名声远扬，但，他在大众里的印象，仅仅是有有才华的天才医生。 他身上更闪光的特点，如纯粹的赤子之心、为病人着想的心地，等等，都只有少数接受过许秋治疗的病人才了解。 而这种名气往往是最为脆弱的，造神容易，但人们更喜欢看如何毁灭一个神。 许秋却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地道：“不过是一个名声罢了，我所求的是问心无愧。” ……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莫琬、童妍两人都感到振聋发聩，看向许秋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重。 就在这时，敲门声打破沉寂。 “进。”许秋往口袋里装了支红笔，准备赶往抢救室。 刘素素焦急的脸出现在门口：“许医生，袁玉回来了，而且请求你去处理——她下身失血量非常大，已经是休克前兆期，恐怕非常危险！” “嗯。” 见许秋离去，莫琬和童妍对视一眼，都要跟上。 莫琬停住脚步：“你就不要跟来了。” 童妍愣住：“为什么？” “你又不是医生，能进抢救室吗？” “哦，我差点忘了……” 童妍瘪瘪嘴，整日跟许秋、莫琬混在一起，她都差点自己只是个医药代表…… “等我们回来。”莫琬撂下这句话，赶紧追上了许秋。 …… 抢救室里。 许秋再次见到了袁玉。 和第一次时那个俏皮、温婉的女子相比，如今的袁玉眉宇郁结，脸色黯淡不少，双目也失去了灵性，好看的卧蚕如今被深深的黑眼圈覆盖。 只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憔悴了很多，乌黑的秀发如今有了几根白丝。 “许医生……”袁玉用干裂的嘴唇开口，声音凄楚。 许秋先扫了一眼袁玉。 病人的状态很差，面色苍白如纸，但神情却异常亢奋焦躁，脸上时不时闪过一丝惊恐。 这让许秋想起前世曾经救治过的一位病人。 对方是一名牧师，肝癌术后。 按理说，他需要服用l-鸟氨酸l-门冬氨酸，以防治肝性脑病的发生。 但他有一次忙着传教，忘记服药，那天早上他精神极度亢奋，而且意识神神颠颠，恍惚间竟然觉得见到了主…… 自此，他在当地名声大噪，一跃成为最炙手可热的牧师，并且更加抗拒服用l-鸟氨酸l-门冬氨酸了。 事实上，这其实是肝性脑病的前期表现。 这种病后期会昏迷、意识障碍，但前期往往是异常兴奋，表现甚至有些类似于精神病。 但牧师把肝性脑病当成了被主上身的标志，认为用药是不被主允许的，拒绝再服用任何药物，后来不出两个星期，就死于肝性脑病。 当地教会将其风光大葬，盛传其被主接引而去…… 俗话说，不学数理化，生活处处是魔法，对不懂医学知识的人来说，有时候也能起到相似的效果。 而眼下的袁玉，也是休克前期的表现。 尽管微循环充血期，也就是休克中后期之后，病人会发生神经系统功能障碍、昏迷等，但前期脉搏反而会加快，机体也由于应激状态，代偿性地分泌大量儿茶酚胺，从而导致焦虑烦躁，以至于出现亢奋的表现。 粗略观了一眼，许秋接着看向生命监护仪。 休克病人的血压是呈现下降趋势的，但休克早期却恰恰相反。 由于儿茶酚胺分泌增多，病人的血压会上升不少。 不过依旧有两个判断方式。 由于血压的变化与儿茶酚胺有关，而儿茶酚胺的分泌是脉冲式的，即一股一股断断续续入血，因此血压也随着血液中儿茶酚胺的含量变化，变得非常不稳定。 凭借反复的血压升降，就能判断出病人是一般的高血压，还是休克早期由激素分泌导致的一过性血压升高。 至于第二个方法，就需要一定的临床经验与眼力了。 第530章 粗暴刮宫，被损坏的子宫! 儿茶酚胺主要是刺激血管a受体，从而引起血管收缩。 放到血压上，则是舒张压的升高幅度更大。 而收缩压，受到的影响会小一些，尽管整体血压可能偏高， 但收缩压却能偏低或接近正常。 舒张压增高、收缩压降低或不变的情况下，病人的脉压差就会降低。 以许秋的判断，袁玉此刻完全符合休克前兆期的表现，距离休克就差临门一脚，十分危急。 “0.1%肾上腺素0.5毫升静注。” “去甲肾一毫克溶于500毫升溶液中静滴。” “地塞米松20毫克加5%葡萄糖100毫升静滴……” 许秋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休克抢救的流程，对任何一个急诊科医生来说都并不陌生。 袁玉让许秋来处理一个小小的休克，在其他人看来，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许秋下完抢救医嘱，目光也随之落在袁玉下体。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裙子，大半的床单也被污损，云梅已经采取了初步的填塞止血措施，但这只能治标，短时间内能奏效，但却无法根除出血病因。 许秋收回目光，趁着袁玉还没有昏迷，抓紧问道：“怎么回事？” “流，流产……”袁玉才说了半句话，眼里就闪过泪花，差点就哭出来了。 云梅见状，赶紧拦住：“千万别哭。” 前脚才走一个韦定，袁玉这会儿正是随时会跨过休克线的人，如果再因此引发呼吸性碱中毒，亦或是情绪不稳定导致气喘气促等，那分分钟就能昏过去。 许秋神情一怔。 算算时间，袁玉离院才不过一个月左右，她已经和前夫离婚了，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孩，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怀孕了？ 是和之前出轨的那个男人？ 不对……医生不该管男方是谁。 许秋回忆起袁玉的检查报告。 当初入院时，尽管袁玉没有任何怀孕的表现，但由于她和前夫一直在备孕，而且主诉是腹痛，无法排除宫外孕，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做了一个hcg。 当时的指标没有问题。 证实了没有怀孕。 短短一个月，她在这期间不仅怀孕了，还流了一次产？ “摆体位，准备检查。”许秋拉起屏风的同时说道。 尽管抢救室没有其他患者，但隐私保护已经刻入了他的意识。 云梅等人迅速上前协助。 撩起裙子，简单查看了几眼，许秋的脸就沉了下去。 这是——人工流产术。 操作者对袁玉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宫、负压吸引等，子宫内膜受损严重。 但，从时间上推算，袁玉怀孕不可能超过一个月。 临床上规定，四十九天内一般采用药物流产，以上至三个月才能进行人工流产，再晚期就只能做引产手术了。 三种手术，痛苦程度、对母体的伤害性，以及残忍程度，都逐级提升。 早期流产只需要用药，流出来的只是一些组织，偶尔有少数需要做个简单的清宫，清除药物没有流干净的残余。 但到了晚期，引产出来的就是一个初具雏形的胎儿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胎儿的手脚、脑袋等等…… 而袁玉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超过四十九天，正规医院不会同意人工流产术，更何况不可能把清宫做得如此粗糙、暴力！ “你在哪儿做的手术？”许秋的声音发冷。 袁玉痛得嘴唇发白，道：“一个小诊所，我……我想省点钱，奶粉好贵，我快买不起奶粉了……” 许秋等人沉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袁玉这笔钱是省不下来了，而且还得花大钱。 “给你药物流产了？” “是的，然后说没有流干净，还让我做个刮宫……” 许秋往窥阴器里扫了一眼，宫颈的破坏很严重，可见操作者的动作有多么粗暴。 关键是，子宫内膜都被刮得这么狠了，正常的内膜被刮掉一大堆，胚胎组织还是没有清理干净…… “准备腹腔镜手术。”许秋道。 想要彻底止血，像常规流产大出血病人一样，光是用电收缩子宫的药物肯定行不通了。 还得做腹腔镜手术修补子宫穿孔伤口，同时完成剩下的胚胎组织清宫术。 “而且，病人的凝血功能也有问题。” 血常规的检查还没出，但许秋记得袁玉上次入院的记录。 对方本身就有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而且心脏也有些受累，体质差，凝血功能也存在异常，短时间内想要止血还是有点困难的。 许秋总不能真的把手伸进去，直接对子宫进行徒手止血。 …… 腹腔镜手术结束。 袁玉脱离危险。 “术后给酚磺乙胺注射液、维生素k1注射液止血。”许秋针对病人凝血功能异常，给出对应的医嘱。 当然，收缩子宫的药物也得用上。 “术后密切关注有无阴道出血，出血时长和量，还有腹痛、头晕、黑视等情况，有问题随时上报。”许秋道。 “收到。”赶来蹭手术的妇产科科花黎雪轻声道。 云梅不露锋芒地道：“放心吧，人是在我们急诊科这边护理。” 黎雪扫了她一眼：“我也可以过去看看的，你们急诊科也有不少我们产科的急症病人，孔主任经常会带我们过来转转。” 许秋无视了两人明里暗里的争斗，他的境界已经超脱于科室之外，放眼于整个临医，什么妇产科急诊科，不都是临海一院的？ 他看向莫琬，道：“病人皮肤略微发黄，一会儿再查个肝功，你等病人醒了，过去检查一下。” 这台临时小手术之后，他还有两台手术要忙。 莫琬点点头：“好。” …… 下午时分，袁玉的状态好转，各项生命体征也完全稳定了下来。 她休克的病因正是失血，经过许秋腹腔镜修补穿孔、彻底清宫术后，再加上补液输血补足血容量等，她的情况就立刻有所好转了。 见到有人进来，她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但发现来的是莫琬和几个女医生，她又躺回了病床上，表情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莫琬、刘素素等嘴角抽抽。 虽然我家许医生魅力特别大，但你对我们的嫌弃能不能不要直白…… 第531章 你愿意出生在一个穷人家里吗 难道这临海一院，离了许医生……好像真的不能转！ 莫琬和刘素素等立刻就不说话了。 “感觉还好吧？”莫琬来到床前，例行地术后检查。 袁玉往门口看了一眼：“许医生没有来吗？” 莫琬笑着道：“许医生忙得很，怎么可能有空来管这些——你还有心思指定许医生，现在感觉如何？” 袁玉语气中带着失落：“好很多了，除了感觉有点头晕，还有下面痛。” “痛是正常，头晕的话，一方面是休克早期留下的后遗症，另一方面，你本身就有高血压。”莫琬从容地解释。 聊了几句，进入正题。 “有一个坏消息。”莫琬道。 除了检查病人的肝脏，她还要负责交代术后的一些事情。 病人没有家属陪同，按理说没有签字，肯定无法开展抢救，更不可能做手术。 但许秋是科室主任，有代替家属签字的资格。 做手术没有家属还好，但术后护理就会麻烦很多了，各种事情都只能给病人交代。 “什么坏消息？”袁玉脸色一白。 这一个月来，她已经经历了人生的低谷，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天之娇女，拥有着姣好的面容、智慧的大脑，但近期发生的一切都在把她往死路上逼。 莫琬道：“子宫内膜在上一家医院受损严重，以后你怀孕的几率将会非常低，甚至……无法怀孕。” 怀孕的过程，需要受精卵在子宫内膜着床、继而发育。 但袁玉的子宫内膜已经非常薄弱，着床的几率很小，即便能着床，也无法支撑胚胎发育、长大带来的压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莫琬没有在袁玉脸上看到失望、难过的表情。 她本来以为对方已经麻木了，却听到袁玉 轻轻地笑了一声，道：“这算是一件好事，我也不配当一个母亲。” “为……为什么？”莫琬愣了一下。 她和何海一样，是专注于手术的医生，跟病人接触其实不是特别多，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豁达的女人。 “因为我太穷了。”袁玉的话相当直接。 “穷……就不配当母亲？” 袁玉直勾勾地看着莫琬，问道：“如果你有选择，你愿意出生在一个穷人家里吗？” 莫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穷人家…… 她对这个场景没有什么经验。 莫琬是天都长大的，自小便生活在经济中心，父母都是顶尖医院的主任，何止是含着金钥匙，简直是一路开着金火箭成长，后来进入协和深造，紧接着拜入大夏肝胆外科第一人陈院士门下…… 但仔细想一想，如果能像江麦一样，七八岁就能独自出门，打着电筒在夏夜里捉蛤蟆，白天的时候再细细地剥下蛤蟆皮，似乎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 “有趣，怎么会有趣呢。”袁玉苦涩地笑了。 她接着说道：“如果早知道他会离开我，我肯定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他明明这么爱我，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莫琬等人一言不发。 你都把人家绿了，和其他男人生了孩子，还想让他养大第三者的骨肉？ 说得难听点，这个小孩生下来就是来受罪的，与穷不穷无关，从降生的那一刻起，悲剧的命运和私生子的帽子，就是他一生无法摆脱的印记。 袁玉擦了擦眼泪，调整好情绪后重新说道：“因为我当过穷人家的孩子，所以我才知道，这样长大的人有多可怜。 “小时候，家里买不起水果，爸妈就从菜市场买了几根快烂了的香蕉，带回来告诉我说是外国进口的乌香蕉，就和乌鸡一样——最可笑的是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因为我连乌鸡都没有听说过。 “我吃了那几根香蕉，有一股腐烂的味道，我爸妈说香蕉就是这个味。 “还有零食、玩具，这些东西都是我不敢奢望的，很小的时候我以为过年时我就能收到零食，直到后来，亲戚串门给我们带了牛奶和旺旺大礼包，但父母不允许我碰，因为我们家没钱买礼物送客，这些零食都是要拿去送礼的。我再也没有期盼过年。 “后来有一次，一个阿姨给了我三颗牛肉粒。我藏在枕头下面，每次睡前掰一点下来放在嘴里抿，吃了一个多月，那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月，连老师都夸我人开朗了……” 莫琬无比愕然。 袁玉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转变成了哭腔，她质问道： “你知道狗尾巴草能吃吗，它的梗是甜的，但是要小心吃，不然舌头会被叶片割破。 “还有野生的芭蕉，跟乌芭蕉没得比，全是核，肉都没有多少，但是吃下去很顶饱，能当饭吃了，就是吃多了会拉肚子。 “你知道山捻子吃多了会便秘吗？ “你知道金樱子也能吃，但为了吃下去的小半天甜味，宁愿冒着嘴巴被炸伤的风险也要去啃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琬有些愣神。 她此时才深刻地感受到，贫穷面前，人是多么的无力，在悲苦的命运面前，谁都是一条落水狗。 袁玉哭了出来，道：“如果是我，我不愿意选我自己这样的女人当母亲，生不了就生不了，我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 莫琬等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直到对方的情绪稳定下来，莫琬才说道：“一会儿再做个肝功的检查，我先给你查个体。” “我……我还有什么病吗？！”袁玉脸色大变。 无法生育没有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可能增加的医疗费用，却让她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绝望。 莫琬摇摇头：“暂时不能确定，所以要做个检查。” 她心里暗暗地叹气。 以许秋的临床经验和眼力，能让他注意到的症状，几乎都不可能平安无事。 或者说，生理性的改变许秋一半都不怎么理会，他特地指出，往往代表病人的确存在某些方面的疾病。 “不，不，我不要检查！” 袁玉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连下腹部的剧痛都暂时遗忘了，激烈地反抗起来。 她现在没有工作，那个发誓了离婚就娶她的男人，也只是把她租住的地方当成了旅馆，每次来的时候给一次钱……袁玉已经开始后悔当初为何如此果断地离婚。 第532章 肝源配型! “不检查就没病了吗？” 莫琬有些同情，劝道：“小病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你还有个小孩。” 袁玉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随即便是更深的痛苦与挣扎，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噙着泪点了点头。 …… 送检完肝功样血，刘素素前脚才从检验科出来，就看到了窗口前正在排队的一个男人。 刘素素略有些惊讶。 这不是许医生做的首例掌指再生术病人？ “邱庆虎。”刘素素喊了一声，朝他走去。 邱庆虎受惊似地回过头来，认出了刘素素，脸上挂出有些心虚的笑容：“刘护士，你来帮许医生拿检查报告的吗？” 刘素素摇摇头，问道：“还没到复查的时间吧，你在做检查？” “是，随便查查。” 刘素素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 这位可是宁愿忍受癌痛，不接受任何治疗，也要为女儿存多一点点钱的人。 而临医给予的免费医疗，仅仅包括与掌指再生术有关的手术费、护理费，以及术后的药费和几次免费复查而已。 当然，后续又加了“止痛药物”这一项。 但肯定不包括今天这项没来由的检查。 “改天回许医生那边复查——手现在感觉还可以吧？”刘素素没有深究下去。 邱庆虎脸上难得冒出一丝兴奋，道：“已经能做一些基础的工作了。” “不要使用过度，现在还是功能恢复期。”刘素素提醒了一句。 对邱庆虎这种人来说，多活动、多进行复健，这些叮嘱没有意义，他是朴实的劳动人民，只要还清醒着，手里就闲不下来。 不怕他肌腱黏连，反而担心活动量太大，导致已经修复的肌腱再次撕裂。 刘素素叮嘱了几声就离开了。 说太多无异。 邱庆虎已经是晚期肠癌，只能靠化疗维持生命，每个月约两万的化疗费用他可能负担不起。 基本已经处于放弃治疗的阶段。 事实上，不管放弃与否，他都没有多久好活了。 强行化疗，耗时耗钱不说，预期寿命也只有三五年；但不化疗，可能只有几个月能活。 如此短的生存期，也没必要注意太多了，能吃啥吃啥，他想多给孩子赚一点钱，那就去赚吧。 从检验科出来，刘素素径直来到了许秋办公室，将这边的事情告之。 “去了检验科？” 许秋也有些好奇，现在还没到复查的时间，以邱庆虎的情况，不可能无端做检查。 他调出了院内病历，一查还真找到了记录。 “从吴主任那儿挂的号，查了个肝功、腹部ct……” 刘素素听到许秋的话，有些不解地道：“怎么和袁玉的检查一样，他没事查肝功做什么，手术前都做了全套，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许秋刷新了一下，医院的就诊系统又跳出来几条信息。 “淋巴细胞毒试验。” “人类白细胞抗原a系统……” 许秋示意刘素素自己过来看，后者瞳孔瞪大，吃惊地道：“这是……他要做配型？！” “大概是了。” 许秋想起了邱庆虎夫妻的情况。 邱庆虎本身是肠癌，虽然是晚期，但却没有在肝脏及周围找到任何转移灶。 这意味着对方的肝脏暂时还是健康的。 而邱庆虎的妻子房雯雯，则是肝细胞性肝癌…… 发展到只能做肝移植，或是靠长期化疗维系生命的程度。 而等待肝源，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目前全国每年等待肝移植的患者大约在三十万左右，但能活着得到器官的不足一万人。 房雯雯不可能等这么久。 但，也有另外一个办法，即直系血亲或结婚三年以上的夫妻，可越过红十字会，组成“帮扶”关系，直接捐献。 邱庆虎这是在为自己配型！ “关注一下吧，如果真能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许秋道。 肝移植……自己还没有获得这台手术的大师级能力，看来近期需要在模拟手术室多加训练了。 …… 次日，早交班。 结束交班汇报后，王平起身道：“这两天，上边推行了个新制度，几年前这个制度就开始小范围施行了，现在白云省的医院也将陆续加入，之后是全国……” 他按了按翻页笔，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drgs制度下的新诊疗模式” 众人看到这四个字母，呼吸都猛地一滞。 原本昏昏欲睡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一个个愁眉苦脸。 drgs，即疾病诊断相关分组，也就是根据病人的病情等等综合考虑，然后给病人进行分组，不从个体角度去考量疾病，而是从整个相似病人组成的群体组去看。 这关系到医保的报销问题。 简单来说，以后病人生病报多少钱，将不再由病人或医院给的治疗方式来决定，而是取决于病人分组内的规定数值。 比如某个疾病，医保规定只能五千块，医院若是做到四千，那就能赚一千。 初看是好事，但……医院为了赚这么点钱，肯定会死命卷费用，到最后将会卷得医保的规定费用也往下调。 今年规定五千，明年医保就能规定四千，后年就能变成三千。 但是，各种疾病的新疗法、新器械、新药品等等，绝对没法降低医疗费用，反而会逐步抬高治病的花费——这将会让医院越来越难以达到规定的数值。 最后，每收一个病人，医院就得超标一次，这笔钱医保不会出，只能由医院填上漏洞。 而这个漏洞势必会落在医生头上。 于是医生们惊奇地发现，干这一行，收的病人越多，做的手术越多，奖金和绩效反而越来越少，以至于没人再愿意碰复杂的病人，无人再敢染指高难度手术…… 就像是送外卖。 当所有外卖骑手疯狂卷速度，卷单量，平台的大数据会慢慢地把配送时间逐步缩短，由一个小时降低到半个小时，接着再是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内送不到就罚款。 drgs带来的后果，和这种内卷没有区别。 想要破解困局，只有一个办法——全民摆烂。 当所有医院都做不到drgs规定的费用，自然会往上调整，但这一点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第533章 封禁肝安宁! 何海叹了口气，道：“drgs前两天就已经在普外那边开展了，医务部那边一合算，才发现做一台甲状腺手术亏两千，做一台胰体尾会亏损五千，照这么下去，科室一年得亏一千多万！” 急诊科众人沉默。 俗话说金眼科银外科，几年前的外科医生不论是收入，还是地位，都是医院的顶尖水平。 但，drgs一来，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外科将会因为远超平均水准的医疗能力，赚到更多的钱；但绝大多数普通的外科医生，将感受到压在头上的“标准医疗费用”带来的绝望，每一个病人，每一台手术，都会让他们的工资越来越低…… 王凡啐了一口，道：“这么搞下去，不是让医院优先考虑费用吗？” 以往，医生制定治疗方案，都是把治疗效果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费用。 但这个制度一来，恐怕治疗效果、后遗症等都要靠边站了…… 何海点点头：“你小子还真猜对了，普外主任昨天才和我说，有几个病人本来是要用丙球的，但后来都换成了最原始的糖皮质激素。还有手术的时候，止血材料都很少开，顶多是用几个纱布按压、填塞，电刀也是能不上就不上。 “还有介入那边，有个脾动脉的栓塞器械，八千多块钱，本来非常好用，基本上只要病人能负担得起，介入那边都会推荐，做得效果很好，病人恢复也非常快。 “结果drgs规定的医疗费用是五千多，只要敢用这个器械，一台手术直接亏损两千多，再加上其他的治疗费用，收一个该分组的病人，总亏损就要到五千多块钱。” 众人纷纷看向许秋。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许秋的徒手止血法，还有一力降十会的技术，竟然还能省下这么多钱…… “肝癌机器人那边呢？”许秋问道。 陈院士开后门，给临医开设epione手术机器人试点医院的机会，其针对的正是各类肝癌切除术。 近些日子，临医肝胆科医生对epione手术机器人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医生们也体会到了机器人手术的奇妙之处。 相比人类医生，机器人就太精准了。 机械臂的八只手精确度极高，甚至能做到在肝门静脉的外血管膜上面刻字，却不把血管穿破。 当然，开展机器人手术的费用也是相当高的，尽管试点补贴，但单纯的手术费用也高达4.2万元。 王平摇了摇头，道：“好消息是，目前只有少数几家医院在用epione手术机器人，因此其没有列入医保范围，全部都要自费。 但，以手术机器人的优越性，和发展趋势，很快各省的主要综合三甲都会引进…… 而按照drgs的分组，做一套机器人手术，医院就要负担两三万的费用亏损。” 许秋面露沉思之色。 这对于绝大部分医生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drgs的初衷其实是非常好的，它希望让每个医院都能赚到钱，医生的收入提高，医保扭亏为盈，群众也能花更少的钱看好病。 但，强行推广，真的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许秋只是个医生，他想不到答案。 “这事儿我会想个办法，大家按照以前的节奏来工作即可，急诊科这边不会因为drgs扣各位一分钱。”许秋保证道。 他不希望手底下的医生看到病人的第一时间，是思考对方的病情能不能在规定的费用之内治好，是担心某个更适合的治疗措施会让他克扣奖金。 让医生单纯地执行医生该做的事情，这是许秋对急诊科，对临医众人的要求。 …… 休息日。 许秋再次造访傅清。 这次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肝安宁的具体封禁政策。 肇事司机那边已经证据确凿，接下来就等挑个合适的时机，抛出白云省全面封杀肝安宁的政策了。 第二，drgs。 不过，这是医保局下发的通知，许秋本领再强，想要撼动也不太可能，只能和傅清商议有没有好的应对方法。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傅清推了一份文件过来。 “省里草拟的禁售通知，就差我盖个章了，你看如何？” 许秋接过，先看了眼标题。 《白云省药品监督管理局关于“肝安宁”不符合规定的通告》 内容非常犀利。 直指肝安宁的副作用，并且在全省范围内，禁用、禁售、禁止生产与储存肝安宁，全方位封死了这款药在白云省的生存空间。 “没什么问题。”许秋放下文件。 省里面的专家拟定的文件，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纰漏。 “不能再拖了。”傅清道。 许秋点点头：“傅书记，接下来我打算去各省拜访肝胆专家组成员。” “拜访他们？为什么？” 许秋也紧跟着拿出了一份文件。 傅清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这是一份鉴定书。 准确点来讲，是鉴定肝安宁存在质量问题，以及隐瞒了严重后遗症的披露书。 他立刻明白许秋要做什么：“你是打算征求专家组的签字？” 三分之二的专家签字，就足以让这份鉴定书具有法律效益。 当初肝安宁能通过大夏药监局的审核，正是因为有三分之二的专家签字作保，确认了肝安宁的安全性和疗效等。 药监局那边，都是行政人员，一线医生不会太多。 他们只认专家的签名，至于临床医生提供的数据等等，他们不会承认，也没法承认。 傅清脸色严肃了几分：“你确定要这么做？” 光是想想，就知道难度有多高。 名单上面有三分之二是当初为肝安宁作保的，现在想让他们签下一份完全相反的鉴定书，怎么可能做得到！ 而剩下能争取的三分之一，也只有如陈院士、高沛安极少数几个人，愿意为许秋签字。 其余人，很有可能忌惮辉宁的报复。 他们当年没有为肝安宁担保，是出于最基本的良心。 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和许秋站在同一阵线，去对抗庞然大物般的辉宁集团！ 傅清沉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第534章 外行指导内行 许秋道：“之前我答应过沈华院士，跟着脑协会专家组前往各地医院做学术讲座……” 傅清神色微变，问道：“你要出省？” 白云省内，他还能对许秋加强安保，让辉宁的人不敢动歪心思。 但去了省外，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许秋面色不改道：“大夏还是法治社会，辉宁虽大，却不是无法无天。” 傅清点点头：“这样的话，这份文件暂时还不能发布，否则辉宁立刻就能猜到你出省的意图，很有可能提前和这些专家通气。” 但思索片刻他又露出了担忧的表情：“暂缓也不行，这个关头你离开白云省，辉宁很有可能威胁你的安全，以政策和媒体之手，把辉宁的阴谋架在明面上，他们也就不敢动你！” 似乎是做出了某个决定，他最终拍案敲定，道：“就这么办吧，这两天省内会发布封禁通告，至少这样你的安全有保障。” 傅清不能让许秋出事。 他的身上，牵扯到太多国家级重点手术，而且还肩负着南部第一医院竞争、第二家大夏脑外科中心的评定，以及白云省医疗水平崛起的希望。 许秋没有多说什么。 提前发布封禁政策对他影响不大，本身辉宁就对许秋高度关注，只要他离开了白云省，再结合交通轨迹一查，就会发现许秋除了进行脑外科学术讲座外还拜访了哪些人，自然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傅书记，drgs分组的事情，你听说了吗？”许秋又提到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傅清脸色微沉，点头道：“知道，这几年省里都进行过十几次会议讨论了……我也没什么办法。” drgs，其实是典型的外行指导内行的政策产物。 大夏医保虽然覆盖广，但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无法精细化地审查每一个参保病人的病例，更不可能一条条、一笔笔地去核对治疗措施、诊疗方案等。 这就导致基层大范围地骗保现象。 同时，各地对医保基金的滥用，也加剧了国家卫健委医保费用的资金短缺，这些年医保越来越紧张，再加上新疗法、新器械不断涌出，屡次拔高医疗费用，导致医保基金越发捉襟见肘。 医保基金慌了，卫健委也在想办法，无非就是两招，开源和节流。 “想要补充亏空的医保，除非提高医保的价格……但这一点显然不可能行得通，老百姓不会同意的。”傅清直截了当地道。 许秋颔首，表示理解。 傅清用食指轻轻地叩击着实木桌面，缓缓道：“那么，能做的只有节流。 “这些年来，卫健委其实做了不少努力。比如几年前的临床路径，以及单病种付费，都是为精准报销、缩减医保支出所做的努力。 “但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失败了。这些制度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地区与地区、医院与医院之间，差异实在是太大了，卫健委不可能根据每个医院的标准差、变异率来制定不同规格的付费策略。 “万般无奈之下，drgs才应运而生。说起来，这已经是当下医保亏空的最优解，它不需要考虑医疗水平，考虑病人的差异，而是从管理学，从整个国家的庞大病人数据下进行分组，比起临床路径和单病种付费已经优秀太多。” 许秋沉默。 大夏实施drgs，其实也是摸着莓国过河。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莓国，其老年和残障健康保险基金也曾经一度走到破产的边缘，此前十七年里，莓国医疗费用年均增速高达百分之十七，总规模从六十年代的三十四亿美元，飙升至八十年代初的三百七十亿美元，翻了十倍还有余。 次年，莓国的medicare医院不堪健康保险基金吃紧、资金压力如山的压力，推出了drgs-pps系统，正是drgs的前身。 简要来说，就是预先规定费用，等病人出院后，再上报给美国医保中心，中心按照规定的费用拨款下来——不管最终治疗花了多少钱，医保中心给的钱不会改变。 在drgs-pps系统，医院唯有节省成本才能盈利，而medicare医院借此一扫医保吃紧的沉疴，靠降低住院患者的治疗成本扭亏为盈，不仅控费效果立竿见影，医院的收入也提升了一大截。 正因此，drgs-pps系统在次年就被莓国过会立法，成为全美老年医疗保险的基础支付制度，随后逐步发展为更完善的drgs，几年后陆续被欧洲、澳洲以及部分亚洲国家引进。 大夏此前的医保是“按项目收费”。 这个制度几乎完全为患者服务，只要是就医过程中的检查、治疗、住院、手术等等，都可以报销，所有医疗手段累积总和是多少，医保就按照报销比例给多少。 但很快就出现了弊端，在“按项目收费”的推波助澜下，检查越来越多，用药处方也更加复杂，医院的利润则跟着水涨船高。 那段时间每家医院都疯狂收病人，即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血压，一系列合理却没有必要的检查下来，也能通过他从医保那边薅下几百，甚至上千元。 各种大手术就更诱人了，每个病人都是行走的万元大钞…… 推行“按项目收费”当年的医保基金差点崩溃。 后来紧急调整，才稍微止住“大检查大处方”的现象。 如今的drgs，其实是患者、医院、医保局三方的共同诉求，病人希望少做点检查少开点药减少自费金额，医院斤斤计较地用着少得可怜的医保费用，生怕超出以后医院自负支出；医保则担心自己亏空破产…… 这种情况下，能解决过度医疗，激发医院控制成本，进而降低患者医疗费用的drgs就极其诱人了。 它的关键本来是鼓励医疗机构调整诊疗结构，降低非人力成本，如器械、药物，提高人力报酬。 然而，它的成功，需要倚赖两个基础：高质量的临床诊疗能力，以及极其详细的资金花费数据。 傅清无力地叹了口气，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第535章 最坏结局:医院破产崩溃 高质量的诊疗能力，是控制医疗成本的关键。 比如许秋，他治疗疾病，亦或是开展手术，都能避免无必要的检查，而且基本上是一步到位，很少需要反复医疗，因此许秋手底下病人的数据一定是极其好看的。 如果全国的医疗费用平均值是五千元，许秋的病人平均下来可能不到一千。 而另外一个要求：详细的资金花费数据。 这是drgs制定分组医疗费用的关键，各病种如何分组，怎么定价，都必须在大数据下进行。 但大夏在这一点上做得依旧不如人意。 直到去年，电子病历的渗透率也不足百分之五十，国内的医疗数据库下，连半数的统计资料都无法获取，再加上已经纳入管理的病历同样存在诊疗数据不准确、病历编码不规范等问题，临床成本几乎不可能得到准确测算…… 诊疗能力不行，成本也估算不准，强行推广drgs，只会是一本烂账。 之前的按项目收费，受苦的是病人和医保局。 现在倒霉蛋变成了病人和医院。 “我也明白，强制推行drgs会加剧医院和医保局相关方的利益冲突，但这是大势所趋，我无能为力。”傅清叹息。 顿了顿，他又说道：“而且，和你想象的可能不太一样，顶尖医院也不一定能赚到钱！ “静海市人民医院是白云省的drgs试点医院，上半年他们的脑外科亏损了两千多万，一个科室两千多万……” 许秋脸色一肃。 静海市人民医院是他脑外科学术讲座的第一站，这所医院的脑外科在省内排名第一，在南部也是赫赫有名。 作为王牌科室，竟然亏钱了？！ 傅清解释道：“静海市人民医院的脑外科大主任太轴了，坚持要用最合理的治疗手段，不肯为了降低成本而选择低价、原始的器材、药物等。 “而他们科室拥有着省内最顶尖的脑外科医疗资源，因此花医保基金如流水，半年就亏损了几千万。上个月他被调岗了，大主任换了人。” 让医生只干医生该干的事情，这句话看似是废话，但想要实现，难如登天。 临床要考虑的，除开权威的指南，有效的诊疗手段、患者自身的综合情况等，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外行对临床医生的指导与规范。 如今制度发生巨大的改动，而静海市人民医院却仍旧我行我素，断然会受到苛责。 许秋沉吟道：“现在的情况是，医疗机构，自上而下都得靠节流，才能达到drgs的规定？” 傅清摇头：“没有这么夸张，但以前是先考虑治疗手段，其次才是费用，现在可能得把费用放在首要地位，其次才是在合理的价格区间内选择诊疗方式了。” 许秋自己倒是不担心。 从病人入院开始，他精准选择检查方式，避免了许多看似合理实则无意义的检查，就已经开始省钱了，业内能把诊疗成本控制得比许秋还低的，没有多少人。 但，临医其他医生做不到。 drgs的初衷一定是好的，终极目标就是医保控费、医院节省成本、病人省钱，但真正落实到基层，最好的结局都是各大医院亏损，医生待遇下降，医保不得以退一步找各种理由给医生、医院补贴，保证医生有一口饭吃。 而更多的医生为了补贴家用，只能靠兼职来维持以前的收入，比如在某些平台进行互联网问诊，甚至下班后直接跑滴滴、送外卖等。 至于比这更坏的结局，那就是医院崩溃，医生发现每收一个病人就得扣几十甚至几百奖金，所有人都开始推诿，而这时卫健委发文禁止拒诊，最后医生发现斗不过，于是拿了执业医师证就直接转行跑路，整个医疗系统摇摇欲坠。 “有解决办法吗？”许秋问道。 傅清思索许久，道：“算是有，drgs的大方针不能动，但，各省都有一定的自主权，可以根据当地情况，在drgs的框架之下进行适当的修改。” 国内三十多省，drgs却有上百个版本，有些省份市区与市区之间都有所不同。 傅清道：“但，目前全国都没有找到一个适合本土的drgs版本，我们白云省医疗水平本就不算突出，在这上面没有可供参考的先例，因此只能跟着天都的经验来学。” 如今在白云省推广开来的drgs，正是脱胎于天都版本，和协和、阜外等顶尖医院用的是一个体系。 许秋思量片刻，道：“天都那边，不论是医疗水平，还是电子数据的完善程度，都和白云省有天壤之别，它们的不一定适合我们……” 傅清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许秋：“你有没有兴趣为白云省制定一版？” 许秋没有拒绝。 按照现有的drgs施行下去，临海一院有他，肯定能撑下去，但省内其他医院，乃至于全国的许多普通三甲，可能都要面临更大的亏损。 头部的三甲同样无法幸免，很有可能以每年几亿的巨亏艰难运转。 现今的大夏，需要一个更适合医疗发展水平和地区特色的医疗制度，来解决医保、医院和病人三方之间的难题。 “好，我会尽力试试。”许秋应承下来。 他现在又要对抗肝安宁，又要研发新药，还要备战明年的世界大赛，可能还有个换头术需要钻研……都已经有这么多重任了，再来一个也没关系。 麻木了。 …… 从傅清的住所处离开，许秋就联系了沈华。 天都。 沈华的动作和许秋如出一辙，她听到铃声，先是慢悠悠地掏出了手机，然后伸直手臂，头往后仰去，远远地瞧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是许秋医生。”助理提醒道。 沈华浑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她麻利地点击接通，声音兴奋不已：“喂，许秋啊！” 自从年初开创全球首例完全颅脑分离手术后，许秋就冷落了脑外科。 隶属于神经内科的克雅病不算。 这一年，她眼看一个脑外天才走了歪路，一会儿搞什么改良sun式手术，一会儿又弄什么掌指再生术，依她看，许秋就该被关在脑外科，不开辟出几个脑手术禁区就一直关小黑屋！ 第536章 灵魂出窍的病人 “许秋，你又有新手术了？”沈华激动地发问。 电话对面安静了。 许秋沉默。 虽然他开挂，但也不能一个月搬出一门新手术吧…… 而且，脑外科的各种手术，还没有开创的，基本上都是和生命禁区关联的，稍微动一下病人可能呼吸就没了，再不然就是严重的血压障碍、心脏功能异常，哪有这么容易？ 许秋道：“没有新手术。” “哦。”沈华难掩失望。 “不过，近期我打算重新召开学术讲座。” “可当真？！”沈华立刻又激动起来。 开创新手术，能提升大夏脑外科在国际上的地位。 但能最快造福病人的，却是许秋的讲座！ 当初的静海市人民医院，经过许秋一场讲座，院内医生水平提升了不少，科室的综合评分直接上涨了五分，极具竞争力。 如果许秋能把全国的脑外科医院走一遍，说不定能让国内脑外科医生的平均水平都提升一截！ “当真。” 许秋翻出肝胆专家组的名单，又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道：“不过，要按照我的行程来，先去湘省，然后是赣省……” 他打算学术讲座和专家组签名一起完成。 沈华满口答应下来，“我这就通知各省有资质的医院，他们一定很欢迎你的到来。” 挂断电话后，许秋又操心起临医的事情来。 这次出差，可能会持续几周，甚至一个月左右。 如果顺利的话，回来时肝安宁就已经处于风口浪尖，被架在全国封杀的禁药行列了。 离院期间，他还要安排好院内事务。 毕竟，如今的临医，有多个国家重点项目是以许秋为核心运转，包括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各科室的进修班，而诺亚、约瑟夫等人愿意留在临海，同样是因为许秋。 …… 次日，早交班时提及了昨天收治的病人袁玉。 急诊科医生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 腹直肌分离，这种征象在本科阶段的教科书里没有提及过，之后无论是继续深造，还是进入临床，除了妇科、产科的医生，很多人并没有亲眼见过。 而袁玉，上层肌肉下层脂肪的腹直肌分离现象，给所有急诊科医生现身说法，留下了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印象。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算是在场许多人的老师了…… 交班的小护士杨萌道：“今晨肝功能检查结果示，病人血清转氨酶升高，胆碱酯酶降低，同时胆色素代谢异常……” 莫琬惊讶地看向许秋。 竟然真的有问题？ 她也算是肝胆外科的一把好手了，对各类肝病的诊断非常敏锐，但她都没意识到袁玉有问题…… 许秋只是抢救中途瞥了几眼，就断定对方肝脏有损，这种临床直觉和经验未免太可怕了！ 汇报完毕后，许秋道：“做个全面的检查，确认具体病因。” 导致肝脏损害的原因太多了，乙肝、肝硬化、脂肪肝等，治疗手段和侧重点都有所不同。 比如肺结核患者，可能是药物性肝损伤，此时如果再按照常规肝损伤病人的药物治疗，可能会加重病情。 有些则是不需要治疗的，如剧烈运动、极度劳累后导致的一过性转氨酶增高，这种情况休息几天就能自行恢复。 而hbv或hcv活动期复制导致的肝功异常，则必须及早进行抗病毒治疗。 眼下，袁玉只查出个肝功，各种病因都不明确，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 巧的是，今天又轮到了教学查房。 不过，这次负责教学查房的是许秋。 成为主任后，他和王平、何海一样，也开始带组了。 只是他和其他主任不同，并非强制性的。 况且，许秋不是主任的时候，就已经在急诊科带组了，王凡、云梅等人都是跟着许秋混的…… 如今这几个人得偿所愿，真的分配到了许秋主任的组里。 其中，王凡是从何海组跳槽过来的，云梅则是从王平组内跑过来的，东拼西凑，才组成了许秋的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查完几个病人后，下一间病房里，发出恐慌的叫声。 众人立刻来了兴趣，朝里面看去。 许秋的目光也落在病床上。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是几天前他收的，同样是肝功能有问题。 许秋例行查体。 基础的肝功能检查。 “肝功能检查，主要有肝脏蛋白质代谢、胆红素和胆汁酸代谢、酶学指标、脂质代谢功能、肝脏排泄和解毒功能的检测。等……” “临床上，我们主要查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和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其中丙氨酸氨基转移酶更加敏感，用这两个指标来反应肝实质受损害与否。另外，天门东氨酸基转移酶的升高，往往提示着肝实质损害严重，慢性化程度加重，需要特别警惕……” “此外，肝功异常时，还得额外查一个凝血。这一点大家应该很清楚，肝脏能合成除了三因子以外的所有凝血因子，是最重要的凝血器官……” 许秋讲解的同时，手里的动作也不慢。 肝脏查体，和全身查体一样，同样是视触叩听。 视，看的是全腹膨隆与否，是否有腹壁静脉曲张，能否看到黄疸、蜘蛛痣、肝掌等特异性指标，经验丰富的老医生甚至能从病人的脸色和体型来判断是否有肝硬化。 触诊，则是从距离肝脏最远的左下腹开始，最后才到右上腹，需要判断体表是否能触及，肝脏质地，脾脏是否有肿大等等。 叩诊则主要看腹水。 肝脏出问题的病人，很大一部分都会存在腹水。 至于听诊，则没有太大的意义，一般肝病病人听诊顶多是能听出个腹水和肠鸣音减弱，其他的征象很难用听诊器进行判断…… “典型的肝硬化体征，有兴趣可以来查个体。” 许秋说完，看向了病人。 “你刚才说很可怕，怎么回事？”他问道。 病床上的中年妇女脸色惶恐，嘴唇吓得发白，哆哆嗦嗦道：“我刚才……我刚才灵魂出窍了！” 第537章 有许秋如此，医学界何愁不壮大? 灵魂出窍？ 众人提起了几分兴趣。 病人目光惶恐，她警惕地防备着四周，压低声音道：“是，在icu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医生在抢救我，就像是灵魂飘到了半空中一样。” 许秋默默地点头，同时嗅了嗅鼻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想着肝性脑病，这不就来了吗？ 所谓的灵魂出窍，其实早就有病人提出过，而且还有医生真的去求证了。 很多医院的重症病人，抢救过来后都会有类似的说法。 于是，莓国的石溪分校医学院的医生就做了一个实验，给每一个重症病人的床旁放一个巨大的、显眼的数字牌。 病人躺着的时候看不到，但如果真的存在灵魂出窍的情况，一定会注意到这鲜红色的数字。 再有说自己灵魂出窍的病人，医生就会询问数字，但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主观的感受无法证伪。 但，客观的结果却无疑狠狠打了“灵魂出窍”这个说法的脸，科学界给的解释主要有四类原因，一是精神类疾病；二是大脑中枢系统受损；其次是大脑中电信号异常爆发；以及最后的大脑神经递质紊乱。 这位病人所谓的出窍，则主要和中枢系统受损有关。 许秋给开了脱氨、酸化肠道和甘露醇脱水治疗，和那位牧师一样，目前最主要的治疗手段就是降低血氨，即服用l-鸟氨酸l-门冬氨酸。 “可能会有些轻微呕吐、腹痛、腹泻的副作用。”许秋提醒家属道。 离离开病房后，许秋目光落在乌泱泱的医生群中。 “这位病人是肝性脑病几期？”许秋问道。 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其中几个昏昏欲睡的也一下子惊醒了，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和许秋对视。 人群中，莫琬和施怜两人都抬着脸，好看的容貌在一堆发量堪忧的医生中间格外养眼。 许秋目光直接略过了莫琬。 这位算得上是国内年轻一辈肝胆外科第一人了，让她来回答这种问题，简直是问院士一元二次方程怎么解…… “施怜。“许秋点道。 施怜背一挺，声音清脆动听：“应该是二期。” “嗯。” 许秋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施怜音量大了几分，道：“肝性脑病主要分为五期。 零期是正常期。 一期也称之为前驱期，有轻度的性格改变和行为失常，也有扑翼样震颤，但检查脑电图一般是正常的，很多一期病人症状都很隐蔽，临床最容易忽略。 二期是昏迷前期，主要是意识错乱、嗜睡障碍和行为失常。幻觉正是其中一个表现，另外还有恐惧、狂躁等，经常被误以为是精神病，要确诊的话，能通过脑电图引出特征性的异常。 三期昏睡，神志不清；四期昏迷，神志完全丧失！” 许秋点点头：“差不多到位了，肝性昏迷二期还有一个点，不上临床可能难以注意到。” 施怜神情求索：“老师，是什么？” 其余人也竖起了耳朵。 “肝臭。” 许秋言简意赅道：“肝性脑病二期，同样也是肝臭的开始。” 肝臭，其实就是病人呼气或在尿液中闻到的，烂苹果和臭鸡蛋混合的气味，有些病人也可能是鱼腥样的香甜臭气。 形成机制同样和肝功能严重受损有关。 病人体内的蛋氨酸经过消化作用和细菌分解等多重作用后，除了释放出大量的氨，同时还产生了二甲基硫化物和甲基硫醇，两者在体内潴留，则形成了复合的特殊气味。 刚才他就在病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肝臭味。 其实仔细想想，之前那位一波三折、吃减肥药、代餐致病的韦定，早就可以考虑排除严重肝损了。 因为即便以许秋大师级气味辨别的能力，当初也没有在他身上闻到任何肝臭味。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被高达数千的转氨酶指标给欺骗了，根本没有想到韦定竟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肝损，而是淤血肝…… “肝臭？” 听完许秋的讲解，众人恍然大悟。 急诊的闻多了肝衰竭病人的肝臭气味，但却没仔细深究过，这竟然还是肝性脑病二期的标志之一！ “长见识了！” “教科书上完全学不到这个，在急诊科可能也接触不到这种细致的临床经验啊。” 莫琬点了点头。 除了肝胆外科的专科医生，急诊科等科室还真不一定知道。 许秋这教学查房，野心足够大啊。 他不只是想培养能救命的医生，更希望临医急诊科众人粗中有细，在医学能力之内以最佳状态挽回每一位患者的性命。 “有主任如此，临医何愁不壮大。”莫琬感慨着。 …… 不久后，许秋带着人来到袁玉的病房。 这位病人防备心太重，隐瞒了太多信息，当初诊断出她因服用氢氯噻嗪而导致胰腺炎，继而迅速进展为急性重症胰腺炎，同时血栓掉落引起了肺栓塞…… 若不是许秋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血压波动太奇怪，顺藤摸瓜揪出了袁玉有高血压病史，又找到了氢氯噻嗪这款降压药，可能就不是病因，而是死因了。 “上次你已经有了教训，对医生隐瞒信息，你就是对自己性命不负责！”云梅过来提醒了一句。 袁玉的状态相比昨天已经好转了很多。 补液、输血，再加上止住了子宫内膜的大出血后，她的情况逐渐稳定。 但，苍白的脸色反而越发衬托出她皮肤的黄染。 黄疸！ 比起抢救的时候，袁玉的黄疸似乎更严重了一些，已经到了莫琬能用肉眼仔细甄别出来的程度。 “病人有高血压病史，而且长期过量饮水导致心脏负荷加重，有慢性心力衰竭的问题，会不会和韦定一样，同样是心衰引起的肝淤血和缺氧？”莫琬心里猜测。 淤血肝，能迅速导致临床表现恶化，但只要解除静脉回流障碍，又能够在短时间内恢复。 自从韦定之后，这个特征表现算是成为了临医医生一辈子都难以忘掉的知识点…… 而眼下，袁玉有相关的病史，病情进展也不算慢，的确能扯到慢性心衰上。 第538章 许秋?一个造神骗局罢了! “也有可能是营养不足。”莫琬打量着袁玉。 一个月不见，她相比初次入院消瘦了很多，最显眼的变化就是头发枯黄了很多，发量也明显减少。 当初她前夫陪着过来时，袁玉还是个嘴角带笑、头发乌黑浓密的女人。 考虑到病人经济情况、生活压力等，营养不足也不是没有可能。 肝内脂肪的运输需要转变为卵磷脂，而卵磷脂的必须组成部分是胆碱，合成胆碱又需要甲硫氨酸——营养不足正好能导致胆碱、甲硫氨酸的缺乏，从而致使肝内脂肪无法从肝脏中移除，堆聚形成了肝脂肪变性。 同样能导致黄疸、肝功能损害。 病床旁，许秋也在思索。 他先是询问了这一个月来的情况。 在离开了前夫这棵摇钱树后，袁玉完全没有了收入，她引以为傲的研究生学历，在找工作时没有一点优势，愿意招她的基本都是各种流水线。 她当然不肯接受，于是靠着前夫留下的三万元度过了这个月。 孩子的生父偶尔也会过来一趟，每次留下几百块钱的红包。 月中的时候小孩生了一场病，三万元的积蓄瞬间所剩无几，不得已之下，袁玉只能脱下了长衫，尝试摆地摊、做直播等，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然而，前几天她意外检测出了怀孕，被孩子生父带着去小诊所流产…… 最后又回到了临海一院。 …… “又是妊娠期发生的？”许秋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袁玉第一次妊娠，是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 而如今，才怀孕不久，又出现了肝功能损害…… 具体原因还不得而知，但许秋能确定，袁玉的体质非常不适宜妊娠。 她的身体对妊娠的反应过于剧烈了，动辄就引起身体代谢的紊乱，再尝试妊娠，风险只会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重，一尸两命都不稀罕。 好消息是，她子宫内膜已经极为薄弱，今后都不太可能怀孕。 “下肢有水肿吗？” 许秋想着，开始了查体。 掀开被子后，袁玉主动撩起裤腿，许秋伸手捏了捏，又按了按，皱眉道：“是有一些，不算明显。” 轻度的下肢水肿。 和慢性心衰有关，也可能和妊娠状态还没有消散的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带来的影响相关。 “这些天有没有出现过抽搐的症状？”许秋问道。 如果有抽搐，那就是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合并子痫了，需要考虑的病症，对身体状况的评估等，都会有不小的出入。 比如，重度的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就有可能导致肝脏出血，造成一系列肝损害的问题…… 袁玉仔细地想了想，十分配合：“没有，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秋又翻开了袁玉的眼皮，仔细地检查一番。 视网膜没有受到波及。 如果小动脉有缺血、痉挛或者是水肿的症状，那就要考虑妊高症引起了全身各处的累及了。 这么看来，袁玉如今的肝损，很有可能和妊娠期特发性高血压没有直接关联？ …… 袁玉的病历资料、查体表现等，在许秋眼前如幻灯片一样迅速闪过。 但半晌后，他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宝宝。”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袁玉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她脸上带着混杂着喜悦与苦涩的笑容，声音是众人没有听过的温柔：“快来，妈妈抱。” 病房门口，一个头发油腻的男人抱着小孩走了进来。 众人心中了然，这两就是袁玉的小孩和孩子生父了。 袁玉从男人手里接过孩子，用讨好的笑容看向男人，“你来看我啦？” “嗯。” 男人留着八字胡，鼻子扁平，像是被人迎着脸打了一拳，脸上则戴着厚厚的眼镜，重度近视以至于他眼窝向内凹陷。 莫琬等人都沉默了。 袁玉的前夫，虽然长得不算帅，但好歹也是个高高大大的大男生，浑身上下散发着运动大男孩的阳光气质。 而眼前的男人时不时地耸耸肩摸摸鼻子，光是观感上就逊色好几筹……袁玉是精米精面吃多了，要吃点粗粮？ 云梅则心知肚明。 女生之间本就十分八卦，她从刘素素口中得知，这个男人是袁玉的学长，同一个导师的博士生，两人经常一起做实验，后来就做到床上去了。 “你就是医生吧？”扁平鼻瞥了一眼许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许秋淡淡地道：“嗯。” “好好给她看病，争取三天之内出院。” 这命令的口吻让急诊科医生气不打一处来。 真把博士当个人物了？ 在场的医生，虽然在许秋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但除了许秋，所有人都是名校硕士毕业，且绝大部分都是工作后攻读了博士学位，博士学位在这群人之间，算是最菜的了。 许秋养气的功夫十足，他淡淡地道：“病情还未明确，不好判断出院时间，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扁平鼻抱着胳膊，咄咄逼人道：“不就是流产后大出血？现在血止住了，你们还留着干嘛，还有什么问题？” “黄疸、肝功能损伤，我们得明确肝功能出现异常的病因。” “肝？我从来没听说她肝有问题。” 噔噔噔—— 这时，医院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扁平鼻斜着眼笑了笑，道：“我家亲戚，在白云省当主任医师的，你们别想诓骗我，他一来，什么都知道——你们医院派你这么个年轻的医生来，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一点？” 后半句话是对许秋说的，语气揶揄，充满了不屑。 云梅柳眉倒竖：“许医生的医术非常精湛，你进医院的时候应该看到横幅了吧，他获得过很多成就，也完成了很多高难度手术。” “你当我傻是吗，你们医疗系统那点破事，普通人不知道，我一个博士不清楚？ “有多少所谓的医学大佬，明面上有无数文章、被奉为医学界权威，实际上连开个刀都不会，实际水平可能连个主治医师都不如？ “你们临医造神，白云省高层跟着欺骗无知愚民，但我会动脑子，想糊弄我，没门！” 第539章 止血失误?有问题的孩子! “你？！” 云梅气极，但余光看到许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当即深吸几口气，平抚了剧烈起伏的胸脯。 养气，养气……要跟许医生学这份淡然处之的养气功夫啊。 云梅等人看向门外。 扁平鼻的家属是主任医师，那就好办了。 医生最怕的，其实就是自视甚高的其他领域的知识分子。 他们接受了高等教育，因此往往过于高估自己的智慧，以至于甚至想在完全不懂的其他行业指手画脚。 扁平鼻就是典型的例子——他或许是真才实学的博士，但他对医学的认知，和一般学历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却因为在擅长领域的学术成就，企图在医学这个壁垒极深的行业半瓶子晃荡…… 但，他的亲戚是同行就没问题了。 职称越高，对许秋的敬佩就会越深，也只有主任医师以上的级别，才能体会到许秋这十项全能的医术有多么离谱。 然而，众人期待中的膜拜场景没有发生！ 扁平鼻的亲戚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包括许秋在内的众人，然后背着手来到了病床边。 “你……您是哪个医院的主任医师？”云梅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 主任医师，还是白云省本地的主任，竟然会不认识许秋？ “关你什么事。”理着方正平头的亲戚恼怒道。 医生们面面相觑。 这不对吧？ 大夏境内，只要是从事医学这一行的，想要不认识许秋那可太难了。 这一年来，任何一个科室，最新、最重磅的成果，都绕不开许秋这个名字。 即便是检验科，前段时间也因为食脑变形虫、克雅病的诊断特点，而掀起了不少风浪。 更别提其他科室的医生了。 许秋反倒是最随和的，他没有管这个突然闯入的同行，继续思索着袁玉可能存在的病因。 但就在这时，平头亲戚忽然上前一步，脸色又惊诧又愤怒，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血都没有止住！” “怎么可能！”众人脱口而出。 许秋来到床旁，袁玉包扎着纱布的静脉通道的确有几道棕褐色的痕迹，其中一条痕迹还是新鲜的，正有几滴液体黏贴在皮肤上。 “解释解释，你们连止血都做不好吗？”平头亲戚气焰更是嚣张了几分。 扁平鼻冷笑道：“还好我有亲戚是主任医师，不然真被你们骗过去的，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许秋，连个止血都做不好？！” 袁玉脸色很难看，她不想许秋被刁难，正要翻转身体，掩盖住伤口处，却被平头亲戚按住了：“别乱动，这是证据！” 袁玉当即道：“不要这样，许医生是个很厉害的医生，上次就是他救了我的命……” 扁平鼻不悦地扫了袁玉一眼，道：“你什么都不懂，别插嘴。” 说罢看向许秋：“给个解释，否则你们医院等着赔款吧！” 病房里，其他病人顿时投来了目光。 有人说道：“你们少说两句，许医生是有真本事的，我老头子的病在其他医院看了好久都看不好，他就开了两个检查，一天就诊断出来了，马上就要出院了！” 隔壁的病友道：“许医生每天忙这么多手术，还要查房，肯定偶尔有纰漏，再说了，止血不是护士该干的活吗，怎么怪到许医生头上来了？” 也有不少其他病房的病人过来看热闹。 但无一例外，全是站在许秋这边的。 扁平鼻面对千夫所指，反而畅快地笑了出来，冷语讥讽道：“果然是无知愚民，造出来的神你们还真信了，背地里整个医院，甚至整个省的医生都在帮他一起看病，最后成果全部给他一个人包揽，懂吗？！” 见许秋没有说话，平头亲戚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满足感，他教训道：“你还是副主任医师呢，要我说，多干几年临床，年轻医生就容易犯不注重细节的毛病，以后你会吃大苦头。” 许秋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碘伏。” 周围的嘈杂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原本还有些慌张的云梅迅速上前查看，她注意到这几道痕迹的颜色，瞳孔微缩。 平头亲戚笑容僵住。 云梅则用纱布擦拭了液体，放在了平头亲戚面前，“我差点被你吓住了，都没想到去查看，幸好许医生很冷静——你到底是哪个医院的主任医师？” “呵呵……” 平头亲戚往后退了两步，“认错了。” 听到他承认，周围的病人顿时哗然，松了一大口气。 “我就说嘛，许医生怎么会出错！” “我是百分之百相信许医生的，我这条命就是他救的，这手术其他医院都不敢做，只有许医生敢主刀！” “这个人是不是主任医师啊，怎么看上去一点主任医师的样子都没有，头发都没秃！” “可别瞎说，许医生头发这么浓密，而且还帅，不也是主任！” 病人们还想要继续看戏，但这时护士已经过来维持秩序，他们只得回到了病房。 刘素素把人赶回去后走了进来，“许医生，出什么事情了吗？” 云梅道：“好像有个其他医院的同行，说是主任医师，把碘伏认成了出血。” “这……” 刘素素有些诧异。 碘伏是棕褐色、深褐色的，和血液的颜色差别很大，怎么可能认错。 她过来查看伤口，接着凑到了许秋耳边道：“许医生，这个伤口是一个新来的小护士换的，她当时要处理好几个病人，所以手上有点急，碘伏蘸多了，我回去就教育她。” 成熟的护士，润而不溢。 说罢，刘素素打量着平头亲戚。 随着临医地位水涨船高，省内很多医院都会转病人过来，因此刘素素认识很多省内医院的主任。 但，她怎么都认不出眼前这位主任。 “你经过医务科同意了吗？”刘素素看向平头亲戚，一开口就直接遏住了命脉。 医生都有规定的执业地点，例如许秋的执业医师证注册地点是临海一院，那么他就只能在临海一院行医。 除非经过医务科交接。 这边在对峙，许秋则沉思着踱步到了病床前。 他无意间抬头一瞥，本来是思考时下意识的眼球转动，但就在这一刻，他的动作猛然滞住，脑海中仿佛轰鸣一声。 有问题！ 这个孩子，有问题！ 第540章 线索，患病的幼儿! 第540章 线索！患病的幼儿！ 头发稀疏，露在外面的手臂肤色同样有轻微黄染的迹象，一截小腿略显浮肿，不哭不闹，任由袁玉抱着逗弄。 “你看，我家宝宝是不是很听话，以前那个保姆说，她就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宝宝。”袁玉昂起了头，只有在谈论起孩子时，她黯淡的眼神才会发着光。 许秋没有说话，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才过一岁的幼儿。 袁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神色惶恐，紧紧地搂住了小孩：“医生，你……你在干什么？！” 许秋收回目光。 已经陷入了死胡同的疾病诊断，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遗传性肝病！ 许秋无法确定这是否是最终的病因，但，从袁玉的孩子身上，他看到了相同的皮肤黄染，此外还有不哭不闹、肢体软弱无力等表现，这些都是肝功能损伤可能出现的症状…… 母子共患，当然要往遗传方向去靠。 “肝豆状核变性。” “肝糖原累积症。” “还有家族性的高胆红素血症……” 首先，肝豆状核变性是能排除的。 这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的铜代谢障碍性疾病，简单来说就是病人身体的铜代谢出问题，因而引起肝硬化、基底节受损为主的脑变性疾病。 如果是肝豆状核变性反而是一件好事，这是少数几种可以治愈的神经遗传病之一。 但，袁玉的儿子显然不是。 肝豆状核变性，除开肝脏异常，更是一种累及脑、中枢的疾病，因此病人往往会有锥外体系受损的表现，如舞蹈样动作、手足徐动或者是肌张力障碍。 这种病人很好分辨，他们常常有张口流涎的表现，且面部表情极其怪异。 除了这个，更重要、更典型的体征是角膜k-f环。 它的本质是铜离子沉积在角膜后弹力膜之内，形成了一个位于巩膜和角膜交界处的，绿褐色、金褐色的条带。 但许秋没有看到。 “医生，你说句话，我害怕！”袁玉几乎要哭了出来。 扁平鼻、平头亲戚等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暂时放弃了对峙，盯着许秋。 许秋问道：“你之前说，小孩月中的时候去住过院？当时医生给了什么诊断？” “支……支气管炎。”袁玉声音哆嗦。 她也病了好几次了，见过了急诊科形形色色的状况。 医生不闻不问的，往往是没什么病，或者是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的小病。 而能让许秋都特地来询问，那就不是很妙了。 袁玉宁愿没有医生搭理自己。 “支气管炎？” 幼儿的免疫能力较差，如果支气管受到感染，的确很容易患上支气管炎。 “看看腿。” 许秋说完，又撩起了小孩的裤腿，捏一捏按一按，还真有水肿。 “也有肝损。” 肝细胞受损，人体就无法产生足量的蛋白质，这种情况下，机体为了平衡血管内外的蛋白质含量，血液中的液体就会流入组织细胞之中，导致肿胀。 当然，临床上能导致水肿的原因有很多。 最常见的，就包括心源性水肿、肝源性水肿、肾源性水肿。 这三者各有区别。 如心源性水肿，一般是从身体低垂位置开始，如足部、踝部，继而随着心衰程度的加重蔓延全身。 肝源性水肿虽然也会有全身水肿，但头面部和上肢不会肿胀。 肾源性就刚好相反，它肿的恰恰是眼睑等部位，除此之外还有会阴，更鲜明的特点的是它的水肿有时间分布规律，晨起时较为严重，而且能迅速发展为全身性水肿。 不过，真正的临床没有这么古板，不可能单凭一个水肿的性质来判断来源，还需纵观全局。 如心源性水肿还有心悸、气喘、胸腔积液、腹水等；肝源性水肿则伴黄疸、肝大脾大、蜘蛛痣、静脉曲张等。 从患儿的情况来看，他无疑是肝源性水肿。 …… 起先排除了肝豆状核变性，许秋继续进行头脑风暴。 “支气管炎和这个有关系吗？” 思索片刻，旋即摇了摇头。 不管是肝糖原累积症，还是高胆红素血症，都不会累及呼吸系统。 或者换句话来说，只要是肝脏有损害，那么病人的免疫功能必然会下降，患支气管炎等感染性疾病的概率自然成倍增加。 因此，许秋直接否决了这个方向。 支气管炎应该和肝病起源没有直接关联。 肝糖原累积症？ 许秋给患儿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发育好像有点迟缓了……”许秋挑眉。 婴幼儿的手术，他极少涉猎，这方面也多停留在理论知识，也就一个颅脑分离手术能拿得出手了。 “去喊黎雪来一趟。”许秋道。 黎雪是妇产科那边的，临医的妇科产科不分家。 说完，许秋继续检查。 如果有发育迟缓的话，倒是符合肝糖原累积症的表现。 不过，仔细检查后，许秋没有在患儿身上找到该病常见的皮下黄色瘤。 “测过血糖吗？”许秋问道。 袁玉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没，没有……” “测一个。”许秋道。 刘素素赶紧过来扎针，片刻后就出来了结果，“5.7mmol\/l。” “没有低血糖……” 许秋又转而问道：“平时腹泻吗？” “也，也没有，我家宝宝大便还是挺规律的。” 眼见着许秋还没解决袁玉的问题，结果又扯到了自己儿子身上，扁平鼻怒火再次腾起，他一把夺过了小孩，道：“你在这问问问，问半天也不见个结果，简直是庸医！” 被压下气焰的平头亲戚见状，脸上也带着揶揄的神色，道：“你们这医院不行啊，我们静安一院……我们医院的医生比你水平要高多了！” 尽管他迅速改口，但是众人还是捕捉到了医院的名字。 “静安一院？”刘素素眯起了眼睛。 那边和临海一院的合作交流不算少，院内的很多主任为了送医生来这边学习进修，都想和王平、王晟德他们打好关系，好几次都带着主任团队过来观摩许秋的手术…… 可以说，静安一院的大部分主任，都在刘素素这里混了个眼熟。 但她却对面前这位平头亲戚没有丝毫印象！ 第541章 别影响我抱许医生大腿! 许秋默然地看了平头亲戚一眼，问道：“你是哪个科室的？” 但凡是医务系统的人，都清楚复杂疾病的诊断并非问两句病史，做两个检查就能明确，有时候迁延几个月，数年才得出结论都是常事。 平头亲戚没有吭声。 “静安一院的？”许秋问道。 平头亲戚眼神下意识地回避，“是又如何？” “那就好办了。” 许秋对刘素素道：“查一下静安一院院长的私人号码。” “好！”刘素素神色不善，她早就觉得这平头是个假冒货了。 “你……你还查私人号码呢，我们静安一院是省重点三甲，傅书记前几天还来我们医院开会了，表彰了很多人，我们院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平头亲戚脸色微变，语气却更加倨傲。 许秋皱起了眉头。 昨天他去拜访傅清的时候，对方的确说过这些天他忙着去省内各大头部医院商讨肝安宁的具体封禁事项——这个会议是隐秘的，一般人应该得不到消息。 他竟然知道这事儿——难道还真是个主任医师？ 片刻后，刘素素带着号码回来了，许秋随即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十几声后，咔地一下接通。 “程院长，我是许秋，耽误你一点时间。” 许秋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人由疑惑转为欣喜，语气带着一丝恭敬：“许医生？！您说！” 扬声器里的声音传出，刘素素、云梅等人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有些享受。 这才是同行的正常反应啊。 这平头亲戚，亲眼见到许秋没有反应不说，竟然还咄咄逼人地质问，根本不像是医疗行业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们医院，最近有休假的主任吗？”许秋问道。 静安一院院长思量片刻，否认道：“没有，最近医疗资源很紧张，所有主任都在岗，还有一些外出开会，但没有正在休假的。” 说完后，他顿了顿，问道：“许医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许秋目光落在平头亲戚身上：“有个自称是你们院主任医师的，干扰我们正常行医。” “怎么会有这种事！”院长大怒。 对面的平头亲戚双腿发颤，浑身打着哆嗦，他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对面这个小医生怎么一个电话就打到高不可攀的院长那边。 扁平鼻呵呵笑道：“叔，你们院长的电话，你不是经常和他喝酒吗，赶紧跟他举报！” 电话那头此时也正好响起了声音：“许医生，麻烦您把电话给这个家伙，我倒是要看看怎么回事！” 许秋默然地将手机递过去。 平头亲戚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带着颤音道：“喂，院长……”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哪个科室的？”院长的语气瞬间变幻，不复面对许秋时的恭敬与拘谨，恢复了往日威严、冷漠的态度。 “别浪费我和许医生的时间。”半晌没有得到回应，院长再次开口，极度不耐烦地道。 “院长，我叫贾永瑞”平头亲戚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滚动了好几下，才报出了一个名字。 “感染科主任？你在开玩笑吗，感染科主任刚刚开完会，这会儿在门诊上！”院长脸色铁青，冒充他们院的医生也就算了，竟然还去许秋面前败坏医院的形象！ 妨碍他们未来抱紧许秋的大腿。 不可饶恕！ “这个主任在省内不算出名，你能用他的名字来顶替……你是本院的人？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否则我会立刻召开全院会议，紧急追查正在休假的人员。”院长压抑着怒意，冷冰冰地道。 “院……院长，我是……”这次平头亲戚彻底慌了，硬着头皮报出名字。 “嗯？” 院长仔细想了想，对这号人完全没有印象。 哗啦啦—— 他在查阅医院大名单。 来回好几次，翻来覆去，院长愣是没找到这个名字。 扁平鼻偏过头，此时他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而这时，不信邪的院长又从电脑中调出了名单，一搜索，肺都气炸了：“你还真是我们院的。” 扁平鼻大喜，差点以为自家亲戚骗他呢。 但下一刻却听院长冷笑道：“你一个清洁工，用感染科主任的名头在外面行骗？还骗到了许医生的头上？你不用回来了，过两天人事部会通知你被开除的信息。” 平头亲戚脸色瞬间就白了，哀求道：“院长，我错了，我……我只是担心其他医生不尽心，本意不坏，您给我一个机会！” “你如果知道你怀疑的是谁，就不会说出这么蠢的话了。” 院长懒得废话，让他把电话还给了许秋。 “许……许医生……”平头亲戚颤颤巍巍地把手机送了回去，眼神中带着哀求，“您，您帮我和院长说两句，我知错了！” 许秋看都没看一眼，拿起了电话。 那头的院长立刻堆起了笑容，语气比之前更加恭敬，道：“真对不起，是我们医院对员工的培训和教育有问题，这种小事还劳烦您浪费宝贵的时间……我们以后一定加强员工培训！” 许秋淡淡地道：“麻烦程院长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挂断电话后，平头亲戚如遭雷击，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医生。 他眼里那位高高在上的院长，在许秋面前的姿态竟然如此之低。 原来，院长也是普通人，他觉得对方仰之弥高，只是因为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圈子里，他需要去仰望的存在，也只有靠仰望，才能去接近面前的许秋…… “好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不要打扰许医生诊疗。”刘素素朝前一步，微笑着道。 怪不得看这人一点都不眼熟，竟然是静安一院的清洁工冒充主任医师来撑面子。 云梅、莫琬等人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一个主任医师，怎么可能把碘伏认成止血失败？ 平头亲戚再没有了先前的气焰，他缩着脖子，惶恐地逃之夭夭。 扁平鼻望着对方的背影，眼神极度复杂。 袁玉抱着怀里的幼儿，咽了口口水，“叔，叔他不是说自己是主任医师吗……” 扁平鼻一改之前敬重的语气，嘲讽地笑道：“呵，我们都被这老东西骗了，一个扫厕所的装什么蒜，过年的时候还在家族里吹嘘自己在三甲工作，当主任，我们家还送去不少礼，真是喂了狗了！” 第542章 四次流产，必然的悲剧 骂完后似乎还不泄愤，他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平头亲戚的背影，这才把目光放回许秋身上。 此刻，扁平鼻内心的震惊，一点不比仓皇逃窜的亲戚要少。 一个电话就打到省内头部三甲院长，对面一听到许秋这个名字就毕恭毕敬…… 这可不是造神能做出来的效果。 造神，骗的是外行，是他口中所谓的无知愚民。 但，内行往往心里门清。 然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内行反而更加推崇许秋！ 难道说——网络上传言全是真的，这个年轻医生有真本事？ 咚！ 就在这时，黎雪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许秋指了指病床上的袁玉和幼儿，让她过来进一步检查。 众人也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专注于疾病诊疗。 “许医生，你判断得没错，他的发育滞后于年龄，此外颅骨也有轻微的改变。” 黎雪有些担忧，道：“头颅比同龄儿要大，颧骨轻微隆起，虽然都不是很明显，但仔细测量的话，还是存在异常的。” 许秋点头，道：“遗传性肝病？” “不能排外，对于处于身体、心理快速发展的幼儿来说，任何系统的疾病，都可能带来全身的恶性影响。” 小儿疾病是很棘手的一门学科。 他们不像成年人，能口述感受和病情改变，这往往是临床医生诊断疾病最重要的依据，各种检查项目则是对判断的验证。 幼儿只会哭闹，医生就只能靠自身经验来做出决策了。 许秋低语道：“遗传性肝病的话，按照传统意义上来讲，就只有三个分类。 “一是大型复杂分子相关的疾病；二是小分子化合物急性或进行性中毒相关疾病；最后则是能量代谢相关的疾病。 “除开这些，还有gille综合征、arc综合征、byler病等等，国际肝病数据库里面，跟肝脏表型有关，且分子机制明确的疾病就有六百多种，不好判断啊。” 黎雪等人咽了口口水。 三个大类他们还心里有数，但许秋提到的、没有列入分类之中的疾病，他们也同样觉得十分陌生。 而且……连数据库有六百多种表型都一清二楚，下一刻许秋把这六百多种跟报菜名似的从头到尾背一遍，他们都觉得这很合理。 …… 沉默中，许秋否决了之前“肝糖原累积症”的推测。 尽管患儿存在发育迟缓的问题， 但全方位考虑过后，病人刚出生时没有出现过该病常发的严重的低血糖、酸中毒等；此外同样没有血小板功能不良导致的流鼻血等出血倾向…… 导致身材矮小、发育过缓的原因极其繁多，而其他表现不符合肝糖原累积症的诊断，足以做出排除。 “高胆红素血症？”黎雪道。 这属于第三类，即肝细胞失去了对胆红素的代谢能力，致使其在体内蓄积过多，引发高胆红素血症，也是家族性遗传代谢肝病的一种。 “患儿有黄疸，胆红素肯定是高的；身体其他地方也有肝损的表现，转氨酶估计也不乐观，但是不是高胆红素血症致病，还没有定论……”许秋摇头。 他转而看向袁玉，道：“进行过婚检吗？” “嗯……”袁玉低下了头。 许秋意识到她误会了，道：“产检，生孩子之前做的检查。” “也做过的……” 许秋刚要点头，突然意识患儿是婚外生子，重新换了个问法：“我的意思是，你和孩子的生父，是否共同进行过婚检、产检？” 不等袁玉说话，扁平鼻就轻飘飘地道：“没有，这小孩都是个意外，谁能想到安全期也能怀上，我根本没想要他。” 黎雪眼神冷了下去，道：“医学上不存在安全期的说法，很多女性的排卵期并不完全固定，尤其是经历房事后，身体激素可能会出现变化，所谓的安全期，同样也有排卵致孕的可能性。” 病床上的袁玉头埋得更低了。 在前夫眼里，她可以颐指气使，肆意撒娇，但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始终没有信心，总觉得对方的博士学位过于耀眼，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也就是说，没进行过婚检产检……”许秋皱眉。 如果有当时的检查结果作为参考，那诊断各种遗传性疾病会方便很多。 但现在就很麻烦了。 要明确这类疾病的诊断，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做基因检测。 但，基因检测并非是随便取点血送到检验科，就能查到有没有基因缺陷。 这种检测方式，更像是萝卜坑。 先确定怀疑方向，譬如怀疑是肝糖原累积1型，那就针对性地去筛查病人的g6*c基因是否存在复合杂合致病性突变；做出了 鸟氨酸氨甲酰基转移酶缺乏症的疑似诊断，则查鸟氨酸氨甲酰基转移酶基因是否异常…… 现如今，许秋对患儿生父母没有任何了解，也难以从缺乏特征性的症状里筛选出可疑疾病，做基因检测意义不大。 “这个孩子之前，有没有怀过孩子？”许秋突然问道。 他补充了一句：“打掉的也算。” 袁玉咬了咬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几个，为什么打掉？” “三个……因为他不想要……” 医生们看向扁平鼻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嫌弃和鄙夷。 许秋心里也有了明悟。 按理说，敢开展人工流产的诊所，一般都不会乱来，寻常情况下不可能引发大出血。 袁玉却流产了三次，子宫内膜本就已经非常薄弱，再进行刮宫、流产术等，风险系数直线飙升。 普通人的流产，相当于是挂掉舌头上的舌苔。 而对于袁玉来说，和刮除气球上黏附的口香糖差不多。 别说小诊所了，恐怕就是大三甲、或是专科妇幼院，等闲都不敢下手！ “家里有没有其他人有遗传病？”许秋询问。 袁玉摇摇头：“没有。” 许秋看向扁平鼻， 后者不耐烦地道：“没有，我家都是高知分子，有遗传病我就不会生孩子了，污染基因。” 许秋再次来到病床前，仔细地给患儿进行检查。 除开肝损带来的一系列症状外，黎雪之前提到的头颅增大、颧骨隆起，也是确切存在的体征，只是这两项又能代表着什么？ 第543章 排除!临床思维的误区! 临床上常见的主要有几个，如脑积水、颅内肿瘤、脑膜炎等，但查体又没有发现经典的落日征等等，提示意义不大。 或者说——许秋还没有找到引起这些异常改变的真正病因。 有些头疼啊…… 本来是来查袁玉的肝损，结果又连到了同样有肝损表现的患儿身上，现在又发现患儿除了肝损，还有支气管炎、颅脑增大、发育迟缓等异常。 这病越看越复杂，疑难点越来越多。 莫琬声音细小，道：“目前肝细胞内物质代谢和转运过程、胆汁酸肠肝循环的机制尚不完全清楚，如果碰到新的遗传性肝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听懂许秋之前提到的各种罕见遗传性肝病的人。 莫琬继续说道：“实在没有头绪，可以做个全基因组测序。” 第一代的全基因组测序，单人价格是三十亿美元；如今第二代技术已然成熟，第三代测序技术在大夏、莓国、日不落三足鼎立，价格也被打到了万元以内。 未来有望成为各种基因疾病的常规诊断措施。 现在大夏各省也都有开展，只要不差钱，等个三四天的时间，同样能得出结果。 许秋没有说话。 做全基因组测序是最后的办法，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能针对性地检测某类疾病。 一方面是省钱，另一方面是快捷。 “等等。” 这时，许秋突然顿住，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幼儿，道：“患儿的眼距，是不是也有点宽？” 黎雪仔细瞧了瞧，脸色微变：“似乎是有一些……不是很明显，但按照患儿的生长发育情况来看，眼距确实宽了些。” 许秋沉默，袁玉、患儿两人的症状在他眼前依次闪过。 最终汇总在一起。 袁玉： 流产后大出血、子宫内膜剥脱； 黄疸、脸色发黑、双腿浮肿…… 患儿： 黄疸； 双腿水肿； 颅脑增大、颧骨突出、眼距增宽； 发育迟缓； 精神萎靡（不哭不闹）…… …… “遗传性肝病的推断应该没有错，母子两肝损表现高度相似。”莫琬分析过后说道。 许秋回过神来，缓缓说道：“试试双氢克尿噻、硝普钠和米力农。” “好！”云梅立刻记了下来。 但所有人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双氢克尿噻，是利尿剂； 硝普钠，则是血管扩张剂。 至于最后的米力农，则是与地高辛类似的强心药物。 这三者合在一起，意味着许秋的治疗措施针对的是心衰，而非肝病！ 诊断性治疗，竟然选择了缓解心衰？ 莫琬有些无法理解，先前耗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去锁定遗传性肝病，许秋最后关头给的医嘱，却和遗传性肝病没有半点关系！ 难道说，这不是遗传性肝病？！ 不对不对……莫琬疯狂摇头。 母子两的症状高度相似，再加上孩子的生父母都没有进行过婚检，孕期也没有进行过产检，不考虑遗传性肝病就太说不过去了。 不过，许秋在急诊科的威望已经根深蒂固，他做出的决定，没有人会质疑。 一直等查房结束，回到办公室后，莫琬才忍不住问起此事。 许秋道：“三种常见的遗传性肝病都排除了，那就该考虑其他疾病。” 莫琬不服气地道：“除了三大类，还有其他少见、罕见的遗传性肝病。” 许秋摇头。 可惜当初诊断克雅病时，莫琬并不在临医。 否则她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常见病的罕见临床表现，比罕见病的常见表现，出现的次数要多得多。 临床诊断，又不是编撰《世界罕见病大全》。 有些罕见病，全国的医生一辈子碰到的次数都不超过一掌之数，哪有这么容易撞见？ 俗话说，邪乎到家必有鬼。 当一个病看似诡谲，无从下手时，很有可能是临床医生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或者是走入了固有的临床思维误区。 比如现在，当看到母子两表现一模一样的肝损症状时，所有人脑子里好像只剩下了遗传性肝病。 然而，只要是肝损，表现就这么几样：黄疸、转氨酶升高、下肢水肿，谁又能保证母子两不是不同疾病引起的肝脏损害？ “这样吗……”莫琬还是有些不相信。 施怜则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身为旁观者，她看得最清楚。 莫琬确实走入了惯性思维的误区。 这也和她与许秋之间的差距密切相关。 莫琬是肝胆医生，专精，或者是唯一精通的就是肝胆系的疾病。 因此碰到任何病人，首先注意到的一定会是肝胆系的问题，袁玉此前的多次流产、子宫内膜剥脱、大出血等，对莫琬来说，都是为诊断肝胆系疾病服务的。 但许秋却不同。 许老师在各个领域都有涉猎，而且经验、理论、临床本领等都极为扎实，他能从妇科、产科、肝胆科、心外科等等的角度来剖析袁玉，得出一个更全面的结论。 而这，是其他医生怎么都模仿不来的诊断方式。 施怜深呼一口气……难怪其他医生的诊断水平离老师还有这么大一截距离。看似简单的几个诊断，中间可是无数个科室临床思维与能力融会贯通的差距啊！ “等着看治疗效果吧。”许秋没有和莫琬解释太多。 对方同样是天才，想要说服她太难，只能用事实说话。 …… 结束一上午的门诊。 护理部那边传来了好消息：袁玉的病情开始好转，皮肤虽然还是泛着黄染的色泽，但双腿水肿的程度肉眼可见地减轻了。 主任办公室。 “水肿已经减轻了？！”莫琬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施怜则一脸淡定的表情。 年初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说几句话就会脸红的小实习生。 在许秋身边跟久了，胆子和性子都大了起来。 施怜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许老师出马，结果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莫姐姐还是没有领悟“抱紧老师大腿”这个急诊科最高奥义啊。 “一般来说，肝源性水肿的原因是白蛋白不足，需要补充白蛋白，但现在竟然已经缓解了？”莫琬瞳孔放大，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第544章 用药如神! 虽然她是肝胆科医生，但，对各类水肿还是有所了解的。 肝源性水肿，机制就是白蛋白减少，导致血浆胶体渗透压下降，因此水分会从血管进入组织细胞，引起肿胀。 处理措施很简单，补充白蛋白。 水肿能迅速得到控制。 肾源性水肿也大差不差。 但，心源性水肿却是由于心肌收缩力减弱，导致静脉压和毛细血管压升高，心输出量减少，想要控制水肿，需要利尿、强心、扩血管等等多管齐下。 水肿祛得慢，必须等心衰缓解，心功能恢复后，水肿才能消除。 “到底是不是肝源性水肿……”莫琬犹豫了。 是的话，没有给白蛋白就缓解了？ 但如果不是，心源性的水肿，一般而言很难在几个小时内就见到疗效。 “还记得韦定吗？”许秋问道。 莫琬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她眼睛一睁，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激动地道：“你的意思是……淤血肝？！” 如果是心衰引起的肝淤血，进而导致肝损，接着又发展为肝源性水肿。 那么，只要减弱心衰的影响，解除静脉回流障碍，就能迅速恢复肝脏功能，水肿自然也就快速消除了。 本质上还是心源性水肿，但，其中却多了一道弯绕，又和淤血肝导致的肝损联系到了一起。 “竟然是这样！” 想明白这一切后，莫琬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里闪烁着喜悦。 “不对不对……” 突然，她又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话，就完全否定了遗传性肝病的诊断，如果淤血肝成立的话，那岂不是母子两的肝损没有任何关联了？” 显然，心衰引起的淤血肝不属于遗传疾病。 这样的话，两人就无法联系起来，患儿的病就要从其他角度去考虑了。 许秋理所当然地道：“本身就是两个没有关联的病。” 莫琬霍然转头，惊喜道：“你已经有思路了？” “问题应该不大。” 说罢，他对施怜道：“安排患儿、生父母三方做个地中海贫血基因检测。” 办公室立刻寂静了。 莫琬呼吸变得急促，眼睛几次闪烁：“地中海贫血，你怀疑是地中海贫血？” …… 与此同时。 妇产科办公室。 黎雪正在展示着袁玉、患儿的病历。 孔慧霞道：“这个病人是许医生收下来的，很有挑战性，各位可以学习学习，积极发表看法。” “是许医生！” “竟然是许医生的病人……” “那就麻烦了，许医生收下的病人，诊断流程都跟破案似的，一环套一环，一般人跟不上他的临床思路啊！” “看病历似乎是遗传性肝病？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有特别符合指征的。” 妇产科医生们议论纷纷。 但最终都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诊断。 “主任，您觉得呢？”妇产科副主任也没有头绪，她看向孔慧霞。 孔慧霞盯着手里的病历复印件，愁眉紧锁。 片刻后，她有些痛苦地抬起头来，“许医生的病人……我也有点不敢确定。” 最稳妥的办法，其实还是全基因测序。 但，这个检查太耗费钱财了，临医要做这个，得花九千多，而且至少得等三天的时间。 如果有婚检产检的结果作为参考，那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讨论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众人在各种幼儿常见的疾病兜兜转转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了遗传性肝病上。 “或许是罕见型的遗传病？” “母子共患，是遗传性疾病的可能性很大！” “患儿的生父怎么样，肝好不好，有没有乙肝等慢性肝炎史？” 众人争论之际，黎雪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看了眼消息，脸色微变，清冷的声音响彻会议室：“各位，许医生给患儿下新的医嘱了，下一步是做地中海贫血的基因检测……” 叮—— 孔慧霞等人转过头来，表情尽是愕然与不解。 地中海贫血？！ 他们围着遗传性肝病讨论了半个多小时，结果连边都没沾上！ “许医生的诊断？”孔慧霞确认道。 黎雪点了点头，“上午许医生给的强心、利尿等措施的疗效非常好，病人的水肿已经消除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孔慧霞的表情和莫琬一模一样。 黎雪解释过后，妇产科的会议室只剩下寂静。 咕噜。 不知是谁咽了口口水。 他们仔细回忆着地中海贫血的表现。 重型的地中海贫血婴儿就不说了，这种婴儿一般都会流产。 如果强行能生下来，胎儿在前几天可能不会有症状，但在出生的数日之内会发生进行性加重的贫血、肝脾大、黄疸，且随着时间推移，病情将越来越严重。 极易死亡。 轻型、中型的地中海贫血患儿，相对而言成活率就高很多了。 “患儿之前有支气管炎史……如果是地中海贫血的话，病人的特殊表现之一，就是容易患有支气管炎或者肺炎！” “还有头颅增大、眼距增宽，这些也符合地中海贫血的面容。” “所以根本不是遗传性肝病，而是地中海贫血引起了肝脏损害？！” 这一刻，妇产科的医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又迅速沉默了下去。 丢脸啊…… 一群妇科、儿科的医生，竟然还不如精力放在其他科室的许医生专业！ 孔慧霞长舒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微微感慨道：“不愧是许医生，用药如有神啊。”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病历，汇总了患儿生父母的信息，眉头刚刚舒展开，却又突然紧皱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地中海贫血，恐怕也不是一个好消息……”她叹息一声。 众人目光立刻看了过来。 都确诊了，怎么不是好消息？ 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 …… 病房。 护理部、检验科亲自到场，抽血送检急查地中海贫血基因。 等到出结果，差不多要到两天之后了。 这段时间，正好让许秋来安排出差后的院内事宜。 包括手术安排、门诊调动等等。 如今的临医，人才充沛，高层有约瑟夫、诺亚、戴院士等人，他们理论上来说不会参与医院的诊疗、手术等，但有各种高技术力的手术摆在眼前，他们克制不住双手。 第545章 主任医师之间的较量! 比如约瑟夫，成天就盼着赶紧来个主动脉夹层多处破裂的，以便于他施展全新版的改良sun式手术。 加上许秋提供的完全版象鼻支架术，直接让该联合术更上一层楼。 这些名医之下，还有大把的主任顶着。 基层医生，同样有质量有质量，要数量有数量。 以往，临海大学医学院的前几名，乃至于前几十名，都会选择离开临海市，前往协和、华西，或者是复旦、魔都交大等医院深造。 去了更高的平台，就不可能再回到临医。 这也让临海市的人才不断流失，临医吃尽了马太效应的苦。 但随着许秋的到来，恶性循环被终止，越来越多的人才选择留在临医。 今年的专业第一施怜正是例子。 可以说，现在的临医，已经逐渐成长为白云省头部医院，真正拥有了覆盖全省、辐射周围省份的医疗影响力。 而这次许秋出差，正是对临医硬实力的一次巨大考验！ 如果能顶住，临医才算是真正站起来了。 因此，王晟德等人把这件事的优先级提到了最高，给全院医生都打了预防针，让众人提前做好许秋离院、各科室直接应对各种超高难度抢救、病例、手术的准备。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 “完了完了，许医生要出差！” “我听说可能要离开一个月之久，咱院就不能没有许医生啊！” “一个月确实太久了，之前那个什么名刀大赛也才一个来星期而已，我舍不得许医生啊！” “你这是舍不得许医生吗？明明是想着永远有个大佬在背后帮你善后，有什么疑难病人都有许医生兜底！” “诊断倒是不怕，毕竟许医生可以远程诊疗，手术可就麻烦了，很多困难的手术，咱们的主任不一定敢开展。” 看到这里，何海、郑主任等默不作声。 没有靠山后，确实心里空落落的啊。 王晟德忧心忡忡。 他专程到了许秋办公室，颇为无奈地提及此事。 临医因为许秋而崛起，一跃成为国内外炙手可热的着名医院。 但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全院上下高度依赖许秋。 甚至可以说，临医自信心的基石，就是许秋。 现在还只是许秋出差，一个月不在医院。 等七八十年后许秋没了——哦，那个时候临医已经天下无敌了，那没事了。 “这个我考虑到了。”许秋默默地道。 王晟德本来还在担心，听到这里猛然一喜：“你考虑到了？” “嗯。” 许秋从桌面上抽出了这一期《临海大医》的珍藏刊。 “这是……”王晟德站起身来。 许秋指了指“结肠代替膀胱术”。 王晟德还没明白过来，许秋说道：“这门手术还没有划分科室，所以我让肖主任、廖主任、王平三位比拼手术能力，谁能更快掌握、做得更好，就能将该手术收入科室。” 王晟德瞳孔一缩。 他很清楚许秋的手术对科室的益处。 临医的心外科，本来在市内都不闻不问的，属于鸡肋科室，符合综合三甲的逼格，但也仅仅是符合，少了临医成不了三甲，但多了，其实也没有让临医有多大的蜕变。 然而，临海小血管一来，临医心外科立马挤入全国前五十，而近期的一次评定，临医心外科甚至已经进入了全国前五名！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科室主任争得头破血流。 更别提手术还会给科室带来大量的奖金，让科室所有人的收入都跟着水涨船高了。 “所以……你打算让他们在你离开前进行比试，让院内医生看到这些主任的手术水平，从而安心？” 王晟德看向许秋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这小子……还是个玩心理的老油条！ …… 此时，正扎在手术室的肖主任三人，也终于听说了许秋即将出差的消息。 肖主任：“许秋他要离开了？” 廖主任道：“我的结肠代替膀胱术已经学到了九成，就差出师了！” 王平放下手术刀：“我已学成，这个结肠代替膀胱术应该是我们急诊科的！” 肖主任和廖主任同时骂道：“你放屁，急诊科来抢什么手术！” 王平不屑道：“平日里你们处理不了的手术，不都是送到我们急诊科来的？” “那是请许秋出手，跟急诊科没有关系！” “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现在还是许秋的硕导。” 肖主任憋红了脸：“许秋都拿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了，你这个导师除了挂个名让许秋升硕士，还有啥用？” 廖主任也颇为不服：“王平你要不要脸了，白捡了个大便宜！” 王平不答，径直往急诊科走去，“不要逞口舌之快，许秋当时说了，谁能最快掌握这门手术，这门手术就划归哪个科室，手底下见真章！” “走就走！” “呵，我们两个专科的，还比不过你一个搞肺部急重症的急诊科主任？” 肖主任和廖主任毫不示弱。 王平自信的笑容一滞。 这两个老家伙，明显是藏了一手啊。 什么学到了九成，分明是已经胜券在握！ …… 三位主任的手术比试立刻就传开了，众人因为许秋离去而产生的伤感与慌张，一下子就被冲散了。 注意力全部被三位主任的较量吸引。 其中，尤以利益相关的急诊科三方最为激动。 泌尿外科秦祈音振奋：“廖主任，别输了啊，心外科的同事，他们住院医之前一个月是八千多，后来有了临海小血管，直接提升到了一万两千多，足足多了四千块钱的奖金！” 消化科也有医生激动得手抖：“肖主任，我们的前途和钱途就靠你了！” 急诊科众人同样热血沸腾。 “我们许医生的手术！” “王主任不能输，咱们急诊科本来就很少有手术，如果能抢下来的话，咱们的工资还能往上提一提！” “虽然已经很高了，但谁嫌钱多啊！” 许秋如今是全院的王牌，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不会直接把手术划给急诊科。 只能靠王平争取下来。 王凡深感这台手术若是拿下，他缝合技能便能大放异彩，甚至能凭借此术成为副主任，顿时压抑不住情绪，喊道：“王哥，别给我们许哥丢脸！” 王平脸都黑了。 几天不见，王凡这家伙都敢喊王哥了……等我下了台，不让你再上几个二十四小时连班，我这主任就白当了！ 第546章 拿下!珠峰级高难度手术! “许医生来了！” 刹那间，手术室为之一寂，气闭门嗤地一声被踩开，许秋不紧不慢入内。 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穿上手术衣后，许秋也不耽搁，道：“三位主任，可以开始了。” “好。”异口同声的回应。 这次的手术是为考核，因此没有真正的病人，而是取实验用猪作为模拟。 咕噜。 不少人咽起了口水。 这些精挑细选的实验猪，比市场上的食用猪贵多了，也嫩多了，手术完之后就会随机变成红烧肉、回锅肉、锅包肉……非常人性化。 手术比赛先不提，今晚食堂要加餐了。 …… 滴滴滴—— 紧张的气氛中，随着计时器开启，属于三位主任的手术也开始了。 下腹部正中切口； 分离、切断、结扎猪的卵巢血管、子宫韧带等； 在阔韧带切开腹膜…… 王平、肖主任、廖主任三人速度不相上下。 不过手术能力的侧重点，也在对比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廖主任是泌尿外科的主任，他对移植为膀胱这一环节极其熟练，手术刀翻飞间，膀胱就顺顺当当地切下。 而肖主任，则更专精于乙状结肠的切除、去管化等。 王平则是经典的急诊科手法，快字为最，虽然技艺、手法都不差，但都是为了快而铺路。 一开始三人的速度差不多，但很快，王平就遥遥领先了两人。 见状，其他两位主任也加快了速度。 观摩的医生中，江麦显得尤为兴奋。 给猪做手术，这一幕让他回想起自己的初中岁月…… 论对人体解剖的熟悉程度、手术能力，他不如场上的三位主任。 但对猪，尤其是公猪身体构造的了解，江麦说第二，即便是许秋都不一定敢称第一！ “咕噜。”江麦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王凡扭过头来：“你想的是红烧排骨还是辣椒炒肉？” 江麦：“都不是，我想给猪做绝育。” 王凡：…… 打扰了。 这急诊科，能不能多几个和我一样的正常人？ …… 手术进行得很快。 渐渐的，围观的医生们脸上的表情由激动变成了震撼。 而正在进行现场直播的各科会议室里，众人同样啧啧称奇。 “许医生当初就在肠管两端保留了大概两厘米的结肠带，专门用来做和输尿管的结肠带下隧道吻合，没想到三位主任全部掌握了！” “对，还有中央部的正方形结肠带区，也学到了精髓。” “咱们主任实力还是很强啊，都一把年纪了，学起新手术，一点不比约瑟夫这些国际名医慢！” “我还以为咱们院只有一个许医生，没想到王主任他们水平也还不错。” 此时，视频里的手术也即将接近尾声。 王平率先完成，他将乙状结肠网膜带和独立带，以及两条带中间的肠壁环形肌全部切除。 这一步能避免破坏肠壁的血供， 同时不会导致肠壁坏死。 最后，完成收尾。 紧接着是廖主任。 他的操作则更加丝滑。 膀胱移植本来就是他的专长，进行到手术后期时，他几乎以技巧和熟练度碾压了其他两人。 嗤—— 他将输尿管支架导管经过尿道拉出体外，紧接着又经尿管插入18f气囊导管至乙状结肠贮尿囊，最后从六点位开始，以2-0可吸收缝线进行连续缝合。 一拉一收，新的膀胱完成再造。 最后一个是肖主任。 他在乙状结肠的去管化上做得更好，也以最完美的姿态完成了肠管血管的移植和疏通，但在膀胱的移植上却稍逊一筹。 以至于，如果这三头实验猪能活下来，廖主任应该能让新膀胱的贮尿量达到原有的百分之八十，其次是肖主任，百分之六十五，最后则是王平，百分之五十左右。 手术室里所有医生都屏着呼吸。 尽管三人各有高下，但，主任们展现在眼前的手术能力，还是狠狠地震惊了他们。 这可是被誉为珠峰级别的外科手术！ 难度堪称顶尖！ 然而，在许秋的指导下，三位主任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掌握，并且具备了独立手术的能力…… 这一点，足以说明临医如今硬实力之强大，即便许秋暂时离开，也有主任们撑腰！ 激动过后，众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秋。 三位主任的手术已经完成，之后应该就是手术的归属了…… 许秋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看向王平等人。 亲身经历这台手术的入门、学习，到初步掌握，他们应该已经很清楚，哪个科室的医生更适合开展。 王平放下器械，叹息道：“果然术业有专攻，这台手术我能做，速度也最快，但精细化却不够。” 肖主任也摇了摇头道：“真正掌握后，我才意识到手术的难点、核心在于泌尿外科专精的尿道重建等，廖主任在这方面的确做得更好。” 廖主任脸上洋溢着笑脸：“跟王主任相比，我不够快。跟肖主任比，我去管化做得不够好。但，泌尿外科的医生哪怕下限再低，也能让新膀胱发挥作用，这一点是其他科室所无法超越的。” 闻言，秦祈音等泌尿外科医生爆发出欢呼。 终于轮到他们崛起了！ 此后，临医的泌尿外科将增添一项新的王牌手术。 省内，甚至是国内，都鲜少有医院能开展，对于膀胱发展到终末期，又没有其他办法的病人，临医将成为他们最后的希望。 …… 随着手术比赛的落幕，临医医生们的情绪却越发高涨。 王平三人展现出来的手术实力，着实鼓舞了下级医生，也让他们看到了临医高端人才的真正实力。 简而言之，心里有底了！ 院长办公室里。 王晟德眼看着医生们的情绪从低落到振奋，表情也越来越满意。 不愧是许秋。 他本来还在烦恼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生怕许秋出差后，临医医生失了信心，这一个月出事故。 却没想到，许秋早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而且，王平三人的发挥也远远超出了许秋的预期，带来的效果自然也相当惊人，不只是一扫颓势，甚至还让临医众人斗志拔高了好几截。 第547章 三十岁的女人，尺度果然不一样 “说到底，许秋还是低估了这门手术对三位主任的吸引力了。”王晟德笑眯眯的。 若非如此，三人也不会拼了命地学习，翻来覆去地观看许秋的手术教学视频。 而最后看似互相谦让的比赛结果，其实并不只是结肠代替膀胱术更适合泌尿外科。 而是——王平和肖主任确实做得不如廖主任好！ 否则的话，以他们的阿性格，和手术归属权的重要性，两人不可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相反，如果是因为手术更适合泌尿外科而作罢，既保住了其他两个主任的面子，同样，也让其他医生更能感受到临医内部的团结、主任之间精诚合作。 “多亏王凡当初值夜班过多昏迷了，否则许秋还不一定有机会给自己做阑尾切除，我们就错失了天才。 “再给他安排几个夜班，看他还能不能再昏迷几个天才进来。” 急诊科，正在专心准备下一场手术的王凡打了个哆嗦。 …… …… 一天后，一份检测报告送到了许秋的办公室里。 上午门诊结束后，许秋打开办公桌上的餐盒，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充斥在办公室里。 正在吃盒饭的施怜咽了口口水。 呜……我也想吃，急诊科的姐姐们太偏心。 莫琬斜了一眼，“你知足吧，让你在许医生这里吃还不高兴，起码还能闻着味儿。” 施怜低着头道：“我又没有馋老师的吃的。” 许秋打开了三个餐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菜肴，有九转大肠、无骨凤爪、还有一份荤素搭配的卤菜，他喊了声：“你两可以一起来吃。” “来了！” 施怜当即跳起，抱着饭盒就坐到了许秋旁边。 莫琬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盒饭里的酸辣土豆丝和肥腻的梅菜扣肉，最终还是偏着头过去了。 “真好吃。”莫琬吃了几口后，绷着的脸立刻缓和了下来。 “这是什么？”施怜注意到了放在手边的检测报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嘴巴突然停住，跟仓鼠似的，表情愕然。 “怎么了？”莫琬注意到施怜的异常，按着检测报告转了过来，扫了一眼，也有种石化的感觉。 她立刻看向许秋，“你看了这份报告没？” 许秋淡定地点头：“看了。” “这这这，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有什么。” 施怜嚼了几口，把饭菜咽了下去，惊愕地道：“患儿有地中海贫血，母亲有杂合子，但是，生父的基因检测却没有异常，这……” 检测报告上写得很清楚。 袁玉检测出了a-地中海贫血基因sea缺失杂合子。 杂合子，一般只体现在基因层面，并不会致病。 简单点来说，地红海贫血的基因分别是a、a，只有基因型是aa时，才会表现出地中海贫血，而另外两种情况，如aa、aa，都会被a基因覆盖，无法表现出来。 高中生物的常识。 袁玉就是aa。 而患儿正是地中海贫血，即aa。 一个aa，想要诞生出aa的孩子，那么另一方必须同样是aa，亦或是aa。 然而，扁平鼻的基因检测却没有异常，这意味着他是aa。 一个aa、一个aa，永远不可能生出aa的孩子。 就像是两个a型血，不会生出b型血的孩子。 “她……除了这个第三者，还有个第三者的第三者？！”施怜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她还只是个没出过社会的小实习生。 本来以为袁玉瞒着前夫，和野男人剩下一个孩子就已经足够丧失伦理道德了，却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也不是第三者的，而是另有其人…… 莫琬震惊过后感慨道：“这可能就是她的报应吧，对待感情如此儿戏，最终就要自食其果。” 施怜于心不忍：“孩子是无辜的呀……” 莫琬不能认同：“她前夫还是无辜的呢，别人初中就开始打工，混社会，就为了挣钱养她，把她捧在手心里，最后她却在别人床上叫爸爸。” 施怜捂住了脸：“别，别说了！” 许秋默默地望着莫琬。 果然是三十岁的成熟女人，说起话来，尺度都和施怜这种大学生完全不一样。 …… 临床上，合理的结果可以直接返还给患者。 但像这种传出去能导致家庭破裂的，医生会提高几分警惕，再三确认。 地中海贫血基因检测，目前主要用qf-pcr联合str法，也即荧光定量聚合酶链反应和短串联重复序列。 后者又叫做微卫星dna，其主要作为遗传学标记使用，除了进行个人身份的识别外，还能用在亲子鉴定上。 这两种技术，简单概括就是，qf-pcr可以确认标本是否有污染，而str的结果，则能证明母本父本与子本之间的血缘关系。 许秋给实验室打去了电话，那边给出了笃定的答复： pcr没问题，标本无污染。 出问题的就是str，也就是说——父本和子本没有亲缘关系。 倒也不是说没有，只是非亲缘关系的概率达到了99.99%而已，还有0.01%呢。 “这……由谁去交代？”莫琬小心翼翼的问道。 婚外恋这玩意儿，医生看得多了，但婚外恋外恋，还是过于狗血了，这种事情没处理好，医生可能反而成为泄愤的出气筒，因此干临床的最讨厌这种事情。 “不然去喊黎雪姐姐？”施怜建议道。 急诊和肝胆科的医生，处理这类事情的经验都不多。 反倒是干妇产科的黎雪，肯定见得多了。 许秋摇了摇头：“我来吧。” 扁平鼻不是一个好交流的家属，让黎雪来，稍微处理不好，就是巨大的医患矛盾。 …… 妇产科。 黎雪、孔慧霞等人也得到了许秋复核过后的消息。 看着这张检测单，众人有种在看狗血伦理剧的感觉。 “这个病人玩得太开了吧，还以为那个孩子是第三者的，没想到还有个第四者？” “之前我们不是收过一个病人，灌了五个人的浆，五个富二代看谁能让她生下孩子……这算什么，才三个人呢。” “你知道的只有三个人而已……” 孔慧霞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她说，一旦确诊地中海贫血，不会是一件好事。 第548章 婚外恋外恋? “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只钟情于许医生的。” 黎雪霍然看去，眼睛里充满了敌意。 妇产科果然都是妖艳小贱货…… “我先去急诊科那边看看。”黎雪立刻起身。 孔慧霞点了点头：“你去也好，许医生他虽然经验丰富，但他不在产科，应该没有碰到过这类事情，你的经验更丰富一些。” 其他人一脸艳羡，但也只能干瞪眼。 她们的实力比不过黎雪，许秋要在妇产科找帮手，首选肯定是黎雪啊！ “努力努力，超越黎师姐！” “对，只希望许医生赶紧也给咱妇产科送点手术，这样咱们就能多点论文方向，指不定就新晋升几个副主任、主任了！” “不说了，查房去了。” 孔慧霞望着离去的众人，心里头颇为满意。 自从许秋来了后，大家的自觉性都提高了很多啊。 …… …… 病房里。 扁平鼻还在为被平头亲戚诓骗的事情置气。 他脸色铁青，咬牙道：“那老东西，亏我这么相信他，他当年救过我的命，我们家才对他们毕恭毕敬，根本就不用装什么三甲主任，难道我们还能瞧不起他们不成——结果竟然扯谎，竟然不是三甲主任，真丢人，让老子也丢了一把脸！” 袁玉抱着孩子，低垂着眼眉安慰着：“放宽心啦，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正好你也看清了他的为人，对不对？” “真是不要脸的老东西，呸！”他啐了一口。 袁玉赔着笑，摆弄着孩子的小手，道：“爸爸不生气啦，不生气啦。” 扁平鼻脸上的戾气才消散了几分，掐了掐孩子的脸，道：“我查了查，据说这许秋真有两把刷子，怎么这么几天了，他还没确诊，换到协和去，三下五除二就能诊断了。” 袁玉低着头：“希望咱们的孩子没事。” 正说话间，一连串的脚步声往病房走来。 袁玉惊喜地看去，许秋正站在门口。 “怎么样，有结果没？”扁平鼻有些不耐烦地道。 如果还给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他立刻就转院。 许秋扫了一眼扁平鼻，淡淡地道：“回避一下。” “回避？” 扁平鼻反倒是挡在了许秋面前，道：“你要做什么，就当着我的面做，我是孩子他爸，她什么地方我没瞧过，还需要避着我？” 许秋认真地道：“嗯。” 扁平鼻满腔的怒气被这不动声色的表情掐住了，喉咙翻滚了好几次，想到那天连静安一院院长都毕恭毕敬的态度，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插着兜道：“行，给你五分钟，要是诊断不出来，我直接投诉你。” 等他离开病房， 许秋来到了病床前。 袁玉的态度就好上太多了，她脸上闪烁着喜悦、期待的表情，紧紧地抱着孩子，乞求道：“许，许医生，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许秋点点头，开门见山问道：“除了你的前夫和外面这个，你和其他人有亲密关系吗？” 袁玉脸色大变，“什么意思，许医生……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许秋按了按她即将站起来的身子，道：“冷静一些，只是，你的检测结果有一些问题，我需要再做确认。” “检测结果有问题……有问题……” 袁玉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她猛然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孩子不是他的？那难道是前夫的？不，不可能，那时候我和我的前夫异地，怀孕前的半年都没有和前夫发生过关系……” 许秋微微沉默。 这话的意思，袁玉除了前夫，只有外面这一个男人？ 但，检测结果不会作假。 她与前夫有婚检报告，备孕前也做过了各种检查，并没有发现地中海贫血基因。 也就是说，前夫必定是aa，否则，她一个aa的杂合子，医生一定会再三提醒，袁玉不可能一点生出地中海贫血儿的准备都没有。 但，扁平鼻也是aa…… 考虑到袁玉此前就多次隐瞒了病史，因而许秋没有全然相信她的话。 他用笃定的语气道：“我们做的基因检测，除了分析是否存在地中海贫血基因，同时，也能判断胎儿与父母有无血缘关系。但现在给的结果，患儿与外面这个男人没有亲缘关系。” 袁玉的脸色顺价白了，她瞳孔剧烈地抖动着，惶恐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我没有！” 就在这时，袁玉突然腾地站了起来，扑通一声挂在了地上：“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这种事情，这肯定是你的孩子！” 许秋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扁平鼻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在了屏风后边。 此刻，男人的脸色异常阴沉，眼中充斥着愤怒的火，龇牙咧嘴，表情因为怒意而扭曲。 他一字一顿地咒骂道：“你真是个下贱的女人，老子还以为那是我的种，结果你他吗怀了个野种，还骗老子给你花钱！” 袁玉眼泪扑簌簌地流：“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一个背叛了养你十几年的男人，和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上床还怀孕的女人？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扁平鼻肆意宣泄着愤怒：“老子早就觉得你是个浪荡的货，果然，果然啊，别抱着我腿，我嫌你脏！” 袁玉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则拉着扁平鼻不让他离开，哭诉道：“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我没有骗你……” “呵呵，你发的誓有用，还是医院的检测结果有用？” 袁玉眼神呆滞。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心爱的男人眼里，竟然是这种形象。 原来，他也觉得自己背叛了前夫的行为很恶劣，也因此留下了磨灭不去的嫌隙…… 这一刻，她突然想通了，这个男人并不爱自己，只是爱她这具身体罢了。 但，她依旧不能让对方走，她已经没有一分存款了，怎么说都得哄好这个男人，让他把医药费付清！ 一方想离开，另一方则死死拉住，场面一度接近失控。 这时，黎雪终于姗姗来迟，看到这一幕企图劝架，结果被扁平鼻直接给骂了出来。 许秋表情依旧淡定，正要开口制止争论，突然瞳孔一缩。 他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紧接着思路霍然贯通，像是一道雷般，劈出了一个新的方向！ “等一等，也许真的是个误会。”许秋淡然开口。 第549章 尘埃落定，为时已晚 “误会？” 许秋声音落地，混乱的场面瞬间寂静，扁平鼻、袁玉，以及一众医生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许秋。 袁玉眼中噙着泪，巴巴地望着许秋：“许医生，我真的没有做那些事情……你帮帮我！” 闻言，刚刚被打断情绪的扁平鼻再次燃起怒火，道：“你这婊子，还有你，许秋，休想再蒙骗老子，给你几天时间了，你看出个屁的病了，现在亲子鉴定结果就摆在这里，你当我好骗？” 许秋表情淡然，目光锁定在扁平鼻的腰间。 方才拉扯间，扁平鼻的皮带被往下扯去，他才注意到对方髂前上棘有一道伤口。 这个部位…… 最常见的，就是进行骨髓移植。 一般来说，骨髓移植手术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口，但如果手术做得不够精细，或者是术后感染等没有控制好，则可能留下疤痕。 “你做过骨髓移植手术？”许秋盯着扁平鼻。 病房再次寂静。 黎雪等人惊讶地望着他。 袁玉神情愕然，愣愣地道：“骨髓移植？” 扁平鼻嫌弃地道：“老子不是和你说了？那老东西救了我的命，十几年前他把骨髓移植给我了，要不我们家对他这么好，谁能想到竟然是个骗子。” 黎雪立刻瞪大了眼睛。 骨髓移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黎雪只觉得柳暗花明。 扁平鼻扫了一眼黎雪，顿时愣了一下。 后者微皱起的眉，清冷的面容，再搭上一身职业化的白大褂，很少有男人能面不改色。 “又不是给我看病，我做骨髓移植管你们什么事？”扁平鼻道。 “当然有关系。” 黎雪看了眼许秋，崇拜之情快要满溢而出了。 她解释道：“做过骨髓移植的话，你外周血细胞会逐渐被骨髓捐献者的细胞取代，也就是说，你血液里的细胞，实际上全部是捐献者的骨髓产生的。” 扁平鼻勃然色变：“你意思是，我以后生的孩子，都是那老东西的种？！”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羞辱、愤怒的情绪瞬间涌上头……我明明是博士，优质基因却没法传承下去！如果生的都是其他男人的劣等基因，我还不如死了！ 黎雪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被换掉的只是你的外周血，生殖细胞还是你自己的。” 扁平鼻好歹是博士，这句话他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血是那老东西的，精子是我自己的？”他问道。 黎雪点点头。 骨髓移植对dna的改变仅限于骨髓和血液系统，除此以外的组织dna，以及生殖细胞等，都不会受到影响。 “那你们赶紧给我重新做一个亲子鉴定。”扁平鼻趁机说道。 经此一闹，他突然觉得袁玉怀里的孩子越来越不顺眼，说不定真不是自己的。 黎雪看向许秋。 许秋道：“重新做吧，截取毛发。” 不受骨髓移植影响的组织有很多，譬如毛发、口腔上皮等等，最容易取得的就是头发了。 …… 两天后，毛发检测结果返回。 经过检测，扁平鼻和袁玉一样，都是东南亚型a-地中海贫血基因缺失杂合子，前者和患儿存在明确的亲缘关系。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 当宣布这个结果时，扁平鼻脸上的戾气烟消云散，他撇撇嘴道：“我猜她也不敢乱搞。” 袁玉坐在床上，再没有第一次见到男人时的满眼仰慕，只剩下浓浓的失望与悔恨。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为何拼命地想要逃离前夫。 不是不爱，只是因为对方给自己的爱太厚重，以至于袁玉花费一辈子都无法报答这份不计代价的爱意。 爱变成了负担。 于是开始畏惧这段亲密关系，并且几乎喘不过气来。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以为只要结束这段感情，责任与负担就会一起结束，就能够摆脱内心的煎熬，轻松地和一个新的人生活下去。 然而当她明白感情终有一天会变成责任，像如今抚养孩子的责任、组建家庭的责任等，谁也逃避不了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袁玉醒悟得太晚了。 而且错得太离谱！ 如今的她没有任何脸面去重新面对前夫，而在失去前夫庇佑，当她直面这残酷惨淡的社会，和社会上形形色色的男人打交道时，才意识到当初那份爱有多么的纯粹与珍贵。 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等我病好了，你给我留点钱，就走吧。”袁玉靠在床头，目光涣散地道。 扁平鼻脸上不屑的神色稍有收敛，“什么意思，走什么？” “帮我付完医药费，给我留点过渡的钱，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袁玉重复了一遍。 扁平鼻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怎么可能，这是我儿子！” 这当然不是真心话。 扁平鼻嫌弃地扫了一眼袁玉怀里的小孩……一个地中海贫血的缺陷儿，不过是劣等基因，早知道就不该生下来。袁玉这娘们竟然是个杂合子，她如果没问题，也不至于生出病秧子！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离开。 袁玉的颜值属于上等，身材窈窕，细腰腿长，再加上刚过哺乳期没多久…… 这样一个女人，他每次来的时候扔几百块钱就能上， 而且非常干净，不用担心有乱七八糟的病，要是没了，他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袁玉表情冷淡，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扁平鼻表情终于出现了一抹慌乱，他脑袋里瞬间冒出了好几个念头，道：“你还真有其他男人？” 袁玉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跟我之后，你还看得上其他人？” 袁玉笑了，以前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博士师兄，但此时摘下滤镜，她才终于看清，道：“你除了所谓的博士学位，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一位做骨髓移植救你的长辈，你都一口一个老东西，你留在我身边，到底是想上我，还是想跟我一起抚养孩子？” “当然……当然是抚养孩子啊，这是我儿子！” “好，既然你这么说，接下来一年，我们都不要发生关系，安心地带孩子。如果能做到，那我这辈子就跟你了。” 扁平鼻瞳孔剧烈收缩，他愤怒地瞪了袁玉一眼，冷笑道：“给脸不要脸的婊子。” 说罢，抓起桌面上带来的水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550章 官方下场!封杀肝安宁! 等扁平鼻离开，袁玉坚毅的表情瞬间消失，她颓然地靠在床头，眼里是说不出的落寞。 以后，她真的要一个人了。 袁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夫。 但她脸色又立刻沉了下来。 袁玉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当人生走到绝境，前途一片黑暗时，她潜意识的依靠，不是早已死去的父母，而是那位被自己狠狠践踏了尊严、以最恶劣的方式伤害与羞辱的男人。 “他不配养我的孩子。” “我不配再被人爱。” 前一句话是说给扁平鼻，后一句话，则是自己的赎罪。 …… …… 一天后。 一则重磅消息，经由白云省政府发布。 同一时间，无数省内外官方媒体争先转发。 《白云省关于全面封禁肝安宁生产、销售、储存及使用的公告》！ “根据《大夏药品管理法》第八十三条规定，我省联合药品监督管理局对肝安宁进行了上市后评价， 评价认为肝安宁存在严重不良反应，在我省使用风险大于获益，决定自即日起全面停止肝安宁在我省的生产、销售和使用等…… “同时，已在省内上市的肝安宁由生产企业、销售机构负责召回，召回产品由企业所在地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监督销毁…… “审核专家名单：许秋，陈院士、莫琬、张……” “特此公告！” 按理说，这种红头文件，一般也就能引起利益相关人士的注意，普通人是绝对注意不到的。 也没人有信息专门点开去看。 但，这则通告因为多了“许秋”两个字，一下子就成为了大众讨论的焦点。 “我超！肝安宁竟然有有问题？真的假的啊！” “我们村子里好多老人都在吃肝安宁，药店里也把肝安宁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这药可便宜了，我还帮我奶买过几次！” “来个懂的人科普一下啊，我害怕，我肝癌，也在吃这个药！” “没看到有许医生吗，他是审核专家组组长，他说有问题，那肯定就有问题！” “真不敢相信许秋，他的新闻太多了，一会儿做什么心脏手术，一会儿断指再植，有时候又在做脑外科的手术，看起来跟啥都懂一点、啥都不精通的全科医生一个样，我还是有点信不过啊。” “许医生你都不相信？他是真的十项全能啊！” “我作证，我年初的时候得了食脑变形虫，全球一共只有四个人被治愈了，其中只有两个治愈后脑子还正常，就是因为许医生首诊，我才得救。现在我是第三个完全治愈的患者！”罗笛的网上冲浪频率非常高。 普通人并不知道肝安宁到底有多大的危害。 一句“严重不良反应”，不细看，也仅仅是六个字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因此，没有人会在意、重视这条公告。 这时白云省费尽心思营造出许秋这位省级医疗代言人的作用就出来了。 民众不懂，但他们知道自己崇拜的许秋很懂！ 借由许秋的名声，网上掀起了对肝安宁的口诛笔伐。 与此同时，战火也烧到了肝安宁背后的辉宁。 当初莓国药企巨头辉瑞，为了强行推动半成品“特洛芬”上市，在非洲国家进行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药物实验的行径，也再度被披露，来到大众的视野面前。 顿时，群情激奋。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不一样的声音突然杀出，并且迅速刷遍各个平台。 “何不食肉糜？两万五的索拉非尼我们吃不起，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一百块钱以内的药，你们这些专家又说有问题，给条活路吧！” “我好害怕肝安宁在全国封杀，这是我唯一吃得起的药了，没有肝安宁，我连好好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抵制封禁，我们要肝安宁！” “为资本站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看错许医生了。” 一时间，类似的言论甚嚣尘上。 白云省书记办公室。 傅清眼看着网络舆情被操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吕市长道：“书记，果然和我们预料得差不多。” 省城市长点了点头：“现在还只是个开始，等省里面全面封禁后，基层反对的声音会越来越大。” 支持许秋的，都是自发响应的普通人。 而此时出来抨击白云省封禁政策，连带着诋毁许秋的，却是肝安宁的水军。 在有组织有纪律的水军面前，舆论导向自然会被辉宁把控。 傅清早有准备，他眯了眯眼睛，道：“把肇事司机的审讯视频，还有辉宁谋害许秋的经过都发出去吧。” 这是扭转舆论的奇招。 水军再强大，在更广大的普通人心目中，许秋始终是那位享誉全国的天才医生，是名刀大赛史无前例的全满分选手，同样也是研究生考试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全满分考神…… 一旦有人想置他于死地，那对方一定是有问题的。 辉宁当初选择了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今天也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只是……” 吕市长脸色不是太好看，道：“舆论好控制，但基层的矛盾，却无法避免。” 辉宁水军引导的点很巧妙。 他也正是抓住了下沉市场的潜在需求者的心理，以极低的售价打入人心。 白云省封禁后，这部分人将面临无药可用的境地，届时这批人对白云省的埋怨和愤怒，都是不可调和的。 国产仿制药一千五百的定价已经非常低，省内不可能耗费本就短缺的财政对这些药进行额外补贴…… 因此，这个棘手的麻烦，还是会回落到病人自己头上。 对于白云省、许秋等人来说，这是与肝安宁的一场战争，是维护药品市场，避免劣币驱逐良币恶劣风气的正义之战，更是为了保护患者的生命与健康。 但，普通人可不管这个。 什么劣币良币，那些吃了肝安宁、出现后遗症的才觉得是劣币，只要还没吃出不良反应，那就是良币。 这势必会引起村镇、社区等的强烈不满。 一旦闹到上面，到时候恐怕白云省就无法独善其身，只能妥协于滚滚大势了。 第551章 医生天职，义不容辞! “这一点，我也有考虑到。”傅清慢悠悠地道。 吕市长等人连忙看去。 傅清继续说道：“我们只是禁止了白云省内的肝安宁，主要针对的是三级、二级医院。这份文件，也只能对二级以上的医院形成严格的约束。 “至于村镇的小诊所、药房等。 “一方面，省内没有这么多的工作人员进行监督，因此，我们采取的做法，主要是要求所有社区医院、村镇级诊所、药房等，都张贴与肝安宁有关的禁售通知。 “另一方面，我省将派遣医疗队伍，开展几轮肝病科普，详细讲解各类肝病的预防、治疗等， 顺便宣传肝安宁的危害，让这款药的不良反应深入人心。” 事实上，前几个星期开始，傅清就让卫生厅、疾控中心在做这些事情了。 肝安宁进入大夏虽然才两年，但却凭借广大的受众、良好的疗效、低廉的售价，早已根深蒂固。 绝不是白云省出一个禁售通知就能拔除的。 政策是一回事，这代表着白云省的态度。 但，执行力度又有所取舍了。 对付肝安宁，过于强硬的态度，反而会激起基层的强烈反抗，带来截然不同的效果，甚至可能让白云省苦心孤诣营造出来的许秋这位医疗代言人的形象受到质疑。 因此，只能徐徐图之。 就如“吸烟有害健康”一样，白云省的做法，是大力宣传肝安宁的危害，对二级以上的医院一刀切地封杀，禁止临床医生开具包含肝安宁的药方，同时也禁止推荐，一旦发现，从严处罚。 但各类小诊所、小药店，就会放松很多。 “如此甚好。”省城市长松了口气。 吕市长心情也轻松了许多，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想不到傅书记对这方面竟然也颇有研究，中庸之道用得炉火纯青嘛。” 傅清笑着摇了摇头：“这是许秋的建议。” “许秋？” 吕市长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种在某方面达到了极致的天才，理应在其他方面一无所知，比如不能自理、不会人际交往等…… 怎么许秋除了医学十项全能，把人性也玩得得心应手啊！ 傅清由衷感慨道：“跟许秋接触得久了，总感觉他那年轻的皮囊下，藏着个八九十岁老头的灵魂，有时候我都差点忍不住叫他前辈了。” 真可怕，幸好许秋是自家人。 众人心里感慨连连。 “对了，陈局长，听说令千金正是许秋救下的？”傅清话锋一转，引到了陈元明身上。 陈元明笑着道：“正是，说起来许医生为小女陈梦璇手术时，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住院医师，我当时就看中了他的天赋，才从林协、临医手外科主任等名医中，独独选中了许秋。” “厉害厉害。” “陈局长眼光毒辣啊。” “这么看来，许医生微末之时就已经才华横溢了，有今天的地位，也是注定的。” 如果林协、王晟德等人在这里，恐怕会疯狂翻白眼。 当初许秋提出他能尝试骨骼重建时，第一个反对的就是陈元明…… 最后，还是陈梦璇开口，再加上许秋展现出了让林协都惊叹的手术能力，许住院医才有机会拿刀子。 傅清不知道这些往事，他想了想，道：“许秋此次出差，明面上是为各省头部脑外科医院做学术讲座，并教授手术技巧、经验等，但他还有一个目的。” 吕市长没有说话，临海一院出自临海市，因此他是和许秋、傅清走得最近的，知道不少秘辛。 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为明年的世界大赛做准备？” “还是说，去给新型药物拉拢人才、资金？” “还有一个可能，临医如今风头正盛，并且有意竞争南部第一院，他也可能是考察人才，打算为临医招揽新鲜血液。” 傅清摇头，“都不是，还是肝安宁。” 他解释道：“当初肝安宁能在大夏上市，正是拿到了肝胆专家组三分之二以上的签名，这才骗过了药监局等审查机构，而现在，许秋打算以其人之道还之。” 陈元明愕然：“他想拿三分之二以上的签名，在全国范围内禁售肝安宁？” 省城市长摇头：“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先不说那三分之二已经签名的，剩下三分之一的专家，又有几个愿意站在肝安宁对立面的。” 吕市长也叹息道：“这是实话。弃权和投反对票，虽然态度差不多，但意义可大不相同。” 能在傅清办公室议事的，哪一个不是八面玲珑之辈。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许秋此举的难度，用难如登天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患者的生命健康——也只有许秋等少数医生，是真正放在心尖儿上了，对大多数人来说，顾好自身，过好这短暂的一生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奢望。 傅清脸色也逐渐凝重，正色道：“许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不过是一场难度更高的手术罢了，但只要做成了这一场手术，受益的将是数以百万，甚至千万计的病人，身为医生，为何不做？” 众人脸上闪过震惊之色。 傅清看向陈元明，道：“你和陈院士比较熟，也认识不少肝胆专家，可以做做这些人的工作。” 陈元明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好，冲他救了我女儿这一点，我也会尽量帮他。” …… 谈话结束后不久，各大新闻媒体突然放出了新的消息。 其中有肇事渣土车司机交代辉宁威胁、利诱他对许秋不利的视频采访，也有对整起事件的复盘。 此时大众才意识到，当初发生在白云省的那场交通事故，竟然不是意外，而是辉宁蓄谋已久的阴谋！ “太阴险了，辉宁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还以为只有小说和电视剧里才有买凶杀人，原来现实社会更加离谱！” “所以说艺术来源于现实啊，而且，辉宁是莓国的公司，这就不奇怪了，毕竟当初他们的辉瑞可在非洲害死了不少人，到现在还没承认错误呢——辉瑞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这么说，肝安宁真的有问题吗，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谋害许医生！” “人抓到没有啊，辉宁滚出来说句话，这已经是刑事犯罪了，能不能把幕后主使给抓出来！” 第552章 临医:我许秋天下无敌 顷刻间，舆论反转。 前一刻大众还在被“许秋为资本站台”引导，下一刻，辉宁以下作的手段谋害许秋，就成了众矢之的。 一切都在傅清等人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辉宁不仅不敢动许秋，甚至还会专门派人来保护他。”傅清相当满意。 以如今汹涌的舆情，许秋但凡出点事，不管辉宁有没有参与，幕后黑手也一定是辉宁。 这家横跨全球的药企巨头也不敢犯众怒。 …… 三日之后。 唐云舒带着一众脑协会专家组来到临医，亲自拜访许秋、王晟德等人。 一见这几个专家到来，临医大家伙就不高兴了。 这意味着许秋即将出差…… 中午时分。 许秋跟着唐云舒走出临医大院，随行的还有莫琬、童妍。 前者是陈院士近十年唯一弟子，大夏肝胆外科年轻一辈第一人。 她对名单上的肝胆专家都很熟悉，当年出征世界大赛时，甚至跟其中不少人探讨过前沿学术。 有莫琬在，这次的任务会稍微轻松一些。 至于童妍，则更多像是吉祥物。 无非是告诉拥有签名权的专家们：我连肝安宁前省代表都挖过来了，你还不签字？ 机场路上。 唐云舒频频地往后视镜看去。 许秋坐在中间，两旁分别是莫琬和童妍。 两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前者是三十岁的女人，一举一动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不论什么话题都接得上，大胆得体。 童妍混迹在医药代表这一极需要人际交往、情商的行业，她年纪更小，且擅长示弱，更像是柔弱可欺的小女子，惹人怜爱。 “帅就算了，还多金。” “多金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有才华……” 帅、多金、才华，这三样东西几乎毫无关联，但却在许秋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唐云舒默默叹息……像许秋这样的男人，要是我年轻个七八岁，说不定也会心动。不过上帝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其他男人至少还有个好腰子，许秋这种人伤腰。 “第一站是湘雅附一。” 唐云舒介绍起此次行程： “湘省的话，主要是湘雅附一、附二、附三等，其中附一的脑外科、肝胆外科、神内科都是金字招牌，虽然说不上一骑绝尘，但在南部数一数二。 “尤其是特重型颅脑损伤抢救。我记得你做过一个钢管贯穿颅脑的病人？这个领域正好就是湘雅附一的强项。 “我这边有他们的医疗数据，你可以看看——对了，那个病人最后怎么判的？” 被钢管贯穿颅脑的病人，正是拐卖了三个儿童、一名妇女，其中包括自己的妻儿的罪犯。 许秋接过一沓数据，顺口道：“应该是死刑，上诉了，不过改判的几率几乎为零。” 如果仅仅是拐卖儿童妇女，顶多判个七八年。 但他把尚未卖出去的一对母子囚禁在地下室，对女人进行奸淫，最后残忍地杀害了对方，这则行为直接让定刑标准提升到了顶格。 “那就好，这家伙真该死，虎毒不食子，这种人渣竟然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唐云舒十分解气。 莫琬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从头发丝中穿出，幽幽地道：“只是两个家庭都毁了，这人还没钱，法律规定的赔款他一分都掏不出来。” 童妍的眸子里透出几分悲伤，小声地嘀咕道：“要是真有天堂地狱就好了，真希望他在地狱十八层赎罪。我要是阎王，每天把他油炸两万遍。” 莫琬好奇地看过来：“为什么是两万遍？” “因为许医生答应我，等他的新药研发出来，当他的医药代表，底薪就是两万！” 莫琬沉默了一下……这基础薪资怎么比我还高？虽然我知道同等层次的医药代表比临床医生要挣钱，但这未免太过分了一点！许秋和童妍私底下真的没有深入交流过吗…… 莫琬盯着童妍。 看到对方那未经人事的脸庞，莫琬默默地摇摇头。 她不是信得过童妍，而是相信许秋。 一想到许秋面对各类病人时温柔的目光，而看她们这些同事时就差把无聊两个字写在脸上的表情，莫琬就意识到，许秋完全不在乎男女之事。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如果有女人能让许秋另眼相看，甚至关心备至，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有一个能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疾病…… 莫琬偷偷地瞄了一眼许秋。 果然……这家伙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湘潭附一的数据，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两个年华正好的女人快挪不开眼睛了。 “嗯，不错。” 许秋沉浸其中，时不时地点头。 附一虽然已经配不上曾经“北协和南湘雅西华西东齐鲁”四大院的美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医院高层执着于不断扩张、建立分院，管理层都有点沾亲带故，但它根基太雄厚，如今依旧在顶尖水平。 就拿两大支柱，科研、诊治之中的科研来说。 近年来，湘雅附一用于学科建设和科技创新的经费高达2亿元，而临医在许秋到来之前，这个数字是八千万。 不是不想，而是没钱。 五年间，附一累计中标的科研课题足足有两千项，中标经费高达五个亿，其中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有四百五十三项；院内医生发表论文总计五千篇，其中sci论文就占据一半以上。 临医就不说了，此前连湘雅附一的一半都比不上。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许秋一个临海小血管的项目，就直接拿到了六个亿的科研经费，更别提马上就要启动的新药研发，至少都是十个亿的资金起步…… 简而言之。 湘雅附一：我有国家级和省部级科技成果奖高达六十项！ 临医：我有许秋。 …… 湘雅附一：我有专利授权三百项，我年门诊量三百多万！ 临医：我有许秋。 …… 湘雅附一：我是国内首家同时开展国产和进口“达芬奇手术”的医院，拥有两个国家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一个国家地方联合实验室，十三个省部级重点实验室，九个国家重点学科与项目！ 临医：许秋。 第553章 高达99％死亡率! 总之，逼急了，临医拿出许秋，湘雅就得骂娘了。 比如国家重点项目，许秋一个人就给临医带来了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临海小血管国家重点中心、掌指再生术国家创新技术保护等等…… “双瞳散大的抢救率竟然这么高？”许秋露出赞许的目光。 业内对双瞳散大一小时以上的颅脑损伤病人，基本上是不抱任何抢救希望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剩余的百分之一不是治愈，而是以植物人的状态生存。 能比的，只有植物人程度的轻重。 有些轻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会打鼾、说梦话、挠痒痒，还会无意识地呓语，只是无法与外界进行沟通。 最严重的才是真正的“植物人”，失去感受外界的能力，只能靠各种生命支持设备吊着命，动一动手指都是医学奇迹。 但，湘雅附一在这方面却堪称不可思议，自脑外科开设至今，附一一共抢救了十一名双瞳散大一小时以上的病人，生活均能自理。 唐云舒同样觉得震撼，道：“这个技术最开始是从湘潭第一人民医院来的，他们有开颅机，那东西能在五分钟内打开颅脑清除血肿，脑疝复位非常迅速，所以抢救率很高。” 这类病人的抢救，最关键的就是解除脑干受压。 按照常规的手术流程，从入院到上手术台，最快也要半小时左右，接着开颅到解除压迫，可能还需要半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医生运气不好，或者是技术不够精湛，开两三个小时的颅都很常见。 “有机会给临医要一个。”许秋默默地道。 五分钟开颅，在许秋手里并不是难事。 但这是建立在他掌握了多种大师级颅脑手术的基础上，而换算下来，其实就是几千台开颅手术的经验，还得是杨钰恩这种天才的几千台手术。 因此，能靠人力媲美开颅机的，全球范围内也不超过五个人。 开颅本就和考古差不多，需要缓慢移除头骨，避免损伤大脑的任何部位，复杂的开颅手术甚至需要两个小时来进入颅腔。 这种情况下，开颅机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再繁琐、凶险的开颅过程，对它来说都只需要四五分钟，而且失误率极小。 如果能给临医搞一台，高端手术的容错率会提升非常大。 “估计不太可能，开颅机他们宝贝着呢，沈华院士之前要过，他们都没给。”唐云舒苦笑一声。 附一和开颅机设计与开发者莓国犹他大学签了协议，只有湘省的几家医院有资质采购。 因此，其他医院想要购买，不仅要看犹他大学的脸色，还得看湘雅他们同不同意。 华西与协和其实都跟湘雅谈过，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开颅机的可替代性太强，理论很丰满，但现实中的应用，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它能做的，只有一个：开颅。 而对于绝大部分手术来说，开颅速度固然重要，却也不是真正关系到正常手术成败的因素，更重要的其实是开颅之后，对颅腔内病变的处理。 开颅机能完美发挥作用的地方，也就是双瞳散大一小时以上，类似于此的极其危重的颅脑损伤病人。 只要这时，开颅速度才等于生命。 其他时候都可以做出适当妥协。 用几千万的经费，去买一个只能开脑袋的机器，还得给湘雅一大份人情，这笔买卖没什么人愿意去做——有这钱还不如多增添几个最先进的ct机，更新一下各科室的临床设备。 不过，许秋还是心动了。 他问道：“也就是说，开颅机是湘雅附一那边的独家技术？” 唐云舒点头：“算是吧，所以许医生你就安心地做学术讲座吧，他们肯定不愿意把技术放给临医的。更何况，现在临医是与他们竞争南部第一最有威胁的医院，他们怎么可能给敌人送刀子？” 许秋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那就稳了。 …… 再次来到临海市机场，莫琬、童妍等人差点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这这这……这是另一个临海一院吧！”童妍眼睛都瞪圆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机场内，悬吊着临海一院的宣传竖幅，最打眼的是许秋的巨幅海报。 风格和临医一模一样。 “临海小血管之父、世界首例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开创者、掌指再生术第一人……” “连最新的结肠代替膀胱术都写进来了，这是几天前才换上去的吧？” 莫琬和童妍震惊了。 唐云舒倒是很淡定，说道：“临海市没什么特色，经济在省内排不上号，没有能源，没有旅游景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产业，临医和许秋是唯一的卖点了。” 尽管一下机场就看到医院的广告，大多数人的心情不是那么美丽。 但，如果医院的广告旁边还挂着许秋这张脸呢？ 不得不说，临海市的高层很有逼数。 “许医生！” 机场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这边的工作人员并不认识许秋，但知道找最帅的那个准没错，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边请，我们机场有专门的贵宾等候区，您的飞机还有四十分钟抵达，请在休息区稍等片刻。”机场的小姐姐在前面引导着。 许秋扫了一眼。 大长腿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脸色好，走路摇曳生姿，一看就像是个健康人。 哦，健康的啊……那没什么兴趣了。 许秋收回目光，又琢磨起学术讲座的事情。 附一的强项是脑外科，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极速开颅。 许秋的强项恰好也在这里。 大师级颅脑分离、大师级颅脑功能损伤定位经验，还有大师级颅脑解剖定位等等，这些手术打下的基础，让许秋对人脑无比熟悉。 而无数手术练出来的手感，又能使许秋心到眼到手术刀到，几乎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多重叠合之下，许秋开颅速度达到了一个机器都难以企及的极速。 “许医生，这次的学术讲座，你打算讲什么内容？”落座休息区后，唐云舒忍不住发问。 第554章 开颅术霸主!立院之本! 附一和年初去过的静海市人民医院还不一样。 后者虽然是脑外科强院，但本质上和临医是一个等级的，大家半斤八两。 附一却不一样，它曾经辉煌过，甚至一度有超越协和的机会，如今虽然不及当年，但各种制度、管理，以及医生养出来的性格气质等，都能看出当打之年时的傲气。 而且，正因为他们近些年名声不显，甚至负面舆论盖过正面宣传，所以他们更迫切地希望重新把握互联网话语权，至少让普通大众觉得附一还能与协和等撄锋。 许秋选择这里，对附一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能让如日中天的许秋在附一讨不到好，再让宣传部发个文，什么“脑外科天才许秋开颅术不如附一的普通主任”等等，医院能吸引一大波眼球。 “讲什么都可以，只要别碰开颅术就好。”唐云舒喝了口机场服务人员刚端过来的热茶，提醒道。 许秋深以为然：“好，就讲开颅术。” “噗！” 唐云舒赶紧擦了擦桌子，嘴角扯了几下：“许医生真幽默。沈华院士的开颅术都不如他们，虽说他们靠开颅术制霸这一细分领域，但院内的医生也得到了锻炼，在开颅速度、技巧等层面，都是业内少有人能及的。” 说完，她又补充道：“毕竟，他们靠开颅机吸引了无数的病人，来到附一做开颅术的病人数量，是其他同体量医院的三倍以上。” 医学是经验学科，病人数量上去了，那医生即便再愚钝，手术水平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附一坐拥湘省最好的医疗资源，吸纳的是来自全国的优秀人才，再背靠庞大的手术量，开颅术可以说登峰造极。 附一虽然不复当年光彩，但开颅术这一领域，即便是脑外科龙头天都天坛医院，都望尘莫及。 许秋又重复了一遍：“没有错，既然他们擅长开颅术，那我就讲开颅术。” “许医生，附一说不定想听其他的……”唐云舒说话声音都小了一些。 她的话很委婉，直白点来说就是：你不一定有附一那群专门搞开颅术的主任懂。 许秋的确是全能人才，但跟专研一门的附一能比吗？ 许秋却摇了摇头。 如今的医学发展早就不同于以往。 木桶效应已经过时。 一个医院能不能在业内打出名气，靠走当年协和、华西一样的大综合、全病种覆盖的老路已经行不通了。 连村镇级别的医院都一大堆的ct机、核磁设备，医院和医院之间，普通病人能感受到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小。 比如上呼吸道感染，在社区医院是给抗病毒颗粒，去了临医、协和，不照样是给这些药？ 只有极少部分的重症病人，才能清晰地感受到临医和协和之间的综合差距。 然而，想让临医靠大综合路线走到临医的高度，给一百亿够不够？ 就算白云省把财政搬空，全部供给临海一院，恐怕也建不出第二个协和。 近百年的积累，根本不是靠财力就能追平。 就算把协和所有人都买过来，照样行不通，协和的招牌，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还有与各大高校、海内外医械公司、药企等签订的协议，国内外高新人才的支持等等，这才是看不到的、令人窒息的鸿沟。 因此，如今的医院想要突围，只有一个办法。 长板理论！ 只要优点足够拔尖，照样能异军突起。 附一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 他们的综合实力已然无法位列四大院之中，于是拼命发展开颅术，在该领域做到了断崖式的第一。 因此，只要是脑外科的榜单，附一一定榜上有名，而且名列前茅。 所有与开颅术有关的医学相关手术、理论等，都绕不开附一。 唐云舒肯定了许秋的看法， 道：“临医其实也是在走这样一条路，只不过……临医的长板有一点多。” 靠脑外科、心外科、手外科等，临医的总排名一直在上升。 论大综合全病种，临医肯定不如许多老牌名院，但硬生生被几个王牌科室拖着进入了全国前列，风光了一把。 唐云舒目光炯炯地望着许秋：“你说这些，和你要讲开颅术有什么关系？” 许秋笑了笑，道：“讲其他内容，对附一来说可有可无，但如果能让他们在开颅术上更进一步，对他们，乃至于对全国都大有裨益。” “你……有信心？”唐云舒呼吸都不畅通了。 这是何等的自信！ 在开颅术霸主面前说让他们更进一步……如果不是了解许秋为人，唐云舒会觉得对方是个自大狂。 但也正是因此，她才更加震惊。 那可是附一的开颅术啊！ 协和、天坛都派遣医生前去学习，大夏脑外科奠基人沈华院士都屡次盛赞、自愧不如。 即便是小日子国名医森前田，几年前他去附一讲课时，都特地避开了开颅术，讲了他熟知的烟雾病手术，期间附一曾让他展示开颅术，森前田生怕被附一的主任们踩着扬名，连声拒绝…… 而许秋……现在竟然要主要挑战附一的立院之本！ “啪啪——” 莫琬笑容僵硬，机械地鼓着掌，眼里也闪过浓重的惊愕之色，道：“果然是许医生，我本来以为找那些专家签名才是此行的难点，没想到你的学术讲座比这还要刺激……” 她感觉，在开颅术打败附一的医生，比让肝胆科的专家签字还要难！ 童妍虽然也听说过附一的威名，但她不是临床医生，对附一在开颅术的统治地位没有深刻的体悟，歪了歪头，狐媚子眼却偏偏弯起甜美的笑容：“刺激好呀，我就喜欢刺激的，许医生吊打他们！” 莫琬和唐云舒同时扭头，用复杂的眼神望着童妍。 有时候，什么也不懂也是一件好事…… 莫琬扶额……童妍真的是个医药代表吗，她这傻白甜的性格，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憨，这种人真能干药代？ 许秋则默默地扫了童妍一眼。 第555章 许秋的弱点 还得是医药代表啊…… 要不是许秋知道童妍这丫头，当初为了拿下肝安宁进入临医的资格，直接一身黑丝闯进他办公室，两条长腿敞开对着自己。 许秋差点也被童妍表面的单纯蒙骗了。 这可不是一个甜美的女大学生…… …… …… 湘省，附一院脑外科会议室。 几名主任零零散散地坐着，神情随意中带有一丝轻蔑。 “五万块钱，光是请许秋来做个学术讲座，总感觉不太值得。”一名副主任不以为然地说道。 其他几个主任也点了点头。 请许秋是大夏脑协会那边做工作，但酬劳是医院自负。 用的是科室的钱。 换言之，用的是他们的钱，花出去五万，分配到他们这些主任头上的总数就会少个几万。 一位长方脸主任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道：“咱们医院，没必要开展太多的项目，把开颅术往上提，其他医院就难以动摇我们的地位，让许秋来讲颅脑分离，多此一举。” 栗色卷发的女主任捏了捏眉心，道：“你们做你们的开颅术，我的组的脑室穿刺引流、脑脊液置换，能从许秋的颅脑分离术中获益不少——而且你们吵来吵去，许秋和唐云舒都已经在飞机上了，现在是讨论该不该请他们来的时候？” “大不了送回去，除非他讲开颅术，否则我根本懒得去听。” “前几年那个森前田都不敢在咱面前做开颅术，生怕我们利用他的名气，现在这个许秋的风头比森前田还盛，而且在年轻人群体认可度非常高，咱们如果能把他骗去给咱们讲开颅术，再随便挑个主任上去让他怀疑人生，带来的宣传效应就不是五万块钱能衡量的了。” “森前田都没这个胆子，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医生敢？” “不，恰恰相反，这种顺风顺水的天才最是自视甚高。” “唐云舒应该会制止他，但没关系，到时候咱们用点激将法，估计他也沉不住气来——年轻人的毛病嘛，经不起挑衅。” 几人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花五万请一个年轻医生开讲座，对附一来说并不划算。 但，如果是请一个全国皆知的名医做广告呢？ 那可就赚大了。 咚咚—— 坐在主位的大主任敲了敲桌子。 他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道：“就这么定了，如果能让许秋在我们医院吃瘪，带来的宣传流量，几百万都买不来。” 长方脸的主任作沉思状：“问题是，如果他不吃咱们的激将法，又该怎么办？” 大主任皱眉：“这个担心很有道理，我听说许秋不简单，很多和他接触过的，都觉得他像个老头子，和一般的青年天才还不一样。” 他看向其他人，“有什么办法吗？” 栗色卷发的女主任幽幽地叹了口气。 人家许秋过来给咱讲课，可是咱们却一个劲儿地算计，想尽办法利用对方的名气……太不厚道了。 但，身在这个系统里，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了！”突然，长方脸主任喜上眉梢。 众人连忙看去。 长方脸主任笑了笑，道：“许秋的弱点，就是太看重病人，我们为何不利用这一点？” 栗色卷发主任脸色一变，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大主任则挑了挑眉：“说得再清楚点。” 长方脸道：“找一个必须尽快做开颅术的病人，我们之间相互推脱，只要我们都拖延开展手术的时间，他能忍吗？以许秋的性格，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会接下手术！” 众多主任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这个办法，对森前田这类人没有任何作用。 但，却正好掐住了许秋的命脉！ 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更没法反抗的阳谋！ 栗色卷发表情煞白，她急忙道：“我们是医生，怎么能把病人当成工具！” 长方脸看了过来，不悦道：“竺主任，你处处维护许秋，你四十多岁了，都能当他妈了，还盯着那小子的脸，莫非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栗色卷发砰地一拍桌子：“马脸，管好你的嘴，我只不过是凭良心说话罢了！” 长方脸表情难看。 他的皮相并不算好，大脸方而长，形似马脸，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戳及痛处。 眼见科里的主任要打起来了，大主任连忙拍了拍桌子，道：“竺主任、马主任，你们都消消气，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要因为一个外人闹了矛盾……” 话还未说完，大主任脸色也微微变化，下半句话直接堵在了喉咙里。 他赶紧看向长方脸，对方气得脸皮抽动，太阳穴的血管暴突。 大主任擦了擦汗：“不好意思，刘主任，我不是有意的……” 共事了这么多年，这张马脸老让他误以为刘主任姓马。 “这事儿就按照马……麻烦刘主任负责了，这次如果能让那许秋在咱院做开颅术，这个月的绩效分配，大头是你的。”大主任赶紧说道。 听到这里，刘主任才恢复了心平气和。 他示威似地看向竺主任：“你胳膊肘往外拐，那我就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了，等他深受打击一蹶不振，说不定你还能去安慰安慰，当个知心的阿姨。” 竺主任气得说不出话来。 “唉。”最终，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关键是她对许秋的态度吗？ 关键是……这压根不是医生该干的事情啊！ 用病人来要挟许秋，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附一从上到下换一轮人，都难以挽回失去的民心和群众的信任！ …… …… 下午三点多，飞机落地湘省。 专车行驶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来到下榻的酒店。 学术讲座定在第二天的早上。 当晚，附一院长、脑外科大主任都发出晚餐邀请，不过都被许秋拒绝了。 他从来不参加这些毫无意义的应酬。 “许医生，我和莫姐姐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许秋沉浸在模拟手术的世界里，抽空摇了摇头。 莫琬转身就走：“咱们去就好了，一会儿给他带一点回来，现在没人跟我抢投喂资格了，嘿嘿……” 童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556章 给许秋下药 投喂资格？ 莫琬笑着点点头：“是啊，平时在急诊科，大家都抢着给许医生带饭，有一次差点凑出了一桌满汉全席，后来刘素素制定了规矩，给众人分配了带饭日，才稍微和谐一点……” 童妍缩了缩脖子。 临医真可怕…… …… 等莫琬等人离开后，许秋从模拟手术室中回到现实。 他打开手机导航，扫了辆共享单车来到附一门口。 “签到。” “恭喜！您在新的地点进行签到！” “首次签到获得奖励加成！您获得：大师级开颅经验！” 朴实无华的开颅术…… 随着白光一闪而过，贯入全身，许秋脑中凭空涌现出无数开颅术的经验与知识。 大师级开颅经验，一共包含如枕正中幕下开颅、 后颅窝骨瓣开颅、poppen入路等十三种常见、罕见、非常规乃至于刁钻的开颅路径。 与此同时，还有大量只有靠手术台数才能堆出来的心得。 如，桥小脑区肿瘤、小脑外侧肿瘤要用枕下乙状窦后入路；肿瘤中心在后颅窝中线需采用枕下正中入路；肿瘤中心在小脑半球但其边界延伸到小脑中线的肿瘤要从枕下旁入刀…… “稳了。” 许秋的开颅术本身就已经十分精湛了。 但，这是依靠其他四级手术，间接提升上来了。 而现在，他却从开颅术层面得到了极大的增幅。 就像是一个做了三十年开颅术，把每一块骨瓣的缝隙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手术狂人一样。 “而且，不只是常规的开颅，借助大师级开颅经验给与的能力，或许我还能尝试把手术做到脑干！” 脑干，一直是外科手术的禁区，其遍布各种生命中枢，稍微碰触，都可能导致病人死亡。 而许秋已经初步具备探索脑干手术的能力。 当然，风险很高。 不过相比于其他医生的束手无策，许秋起码还能有动刀子的能力，这一点算是上了一层保险。 “果然，附一最擅长，或者是，他们的独腿手术，就是开颅了。” 许秋既高兴又失望。 开颅术，对他明天开展讲座有很大的用处。 但是，他的目的还有一个——拿到开颅机的授权资格。 想要把这玩意儿弄到手，得靠明天的签到奖励了。 首次签到，加成最大，后续几次，也会有一定程度的额外奖励系数。 “希望明天能拿到那个奖励。”许秋心道。 …… “臭豆腐，还有牛肉米饭，还有糖油粑粑、酒酿圆子……” 酒店里，童妍一份份地将小吃摆在桌子上。 咕噜。 一边摆，她一边忍不住地咽口水。 许秋瞥了一眼，“你没吃饱吗？” “吃……吃饱了，但湘省的好吃的太多了，我恨我胃不够大。” 明明吃不下了，但脑子还想吃。 莫琬也摸了摸肚子……好撑。 这么比起来，临医的确不是一个发达的城市。 虽然临医旁边的地价、房价都涨起来了，但配套的服务却并不完善，就比如吃食这一点，远不如曾经的四大院之一附一。 “有道理。” 许秋点点头。 以前他没能力，但现在可以干预干预了。 把临医周边发展起来，能提升医生的幸福感，更多的烟火气也能让病人好好地感受人间美好。 吃了一会儿，唐云舒又过来了。 她抱着笔记本，道：“许医生，附一的大主任在跟我打听你明天讲座的内容，要不要给他们透露？” 许秋想了想，摇了摇头。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有利于他谋求开颅机。 唐云舒愁眉紧锁：“许医生，真的不考虑换一个题目吗，开颅术……国内还没有比附一做得要好的。” 许秋刚要吃臭豆腐，发现对面坐着的童妍咽了口口水。 他默默地把另一份推了过去，接着说道：“不用换，就开颅术了。” “好，那个……ppt做好了吗，做好了的话可以给我，我明天提早去做好准备。” 许秋摇头：“没有，今晚做。” “？？？” 唐云舒人傻了。 临场准备？！ 对方可是附一啊！ 童妍吃着臭豆腐，对许秋的好感暴涨，支持道：“不要怀疑许医生，他一定行的，我今晚就在这里陪着他，帮他一起做！” 莫琬如临大敌，道：“我也留下来帮忙，做ppt我很在行。” 唐云舒下意识地担心起来。 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有不少人的男女关系都很混乱。 但下一刻她又摇了摇头。 如果是许医生，那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除非童妍带来的这份小吃里下了药。 想到这里，唐云舒放心地离开了。 …… 半夜三点。 莫琬和童妍在后边的大床房上睡得香甜。 不远处的办公桌前，电脑的亮光照在许秋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目不斜视，时而愁眉紧锁，时而会心一笑，将自己大师级的开颅术经验都浓缩在了几十页的讲义上，完全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两个大白腿从被子里露出来、偶尔春光乍泄的女人。 “星点下方一厘米处的钻孔，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几率损伤静脉窦，但在更下方进行钻孔的话，又会导致术中需要咬除更多的骨质……” “因此，在上项线和乳突后缘延长线的交汇处钻孔，是最佳的选择。” “以及开颅术最重要的定位问题。” “术前做头颅ct或是mri薄层连续扫描，之后进行三维重建，术中可以采用导航——这一步也有更巧妙的方法，在第一孔和第三孔之间，根据暴露的部分静脉窦边缘，磨除一定的乳突后缘，就可以形成一条连接两个骨孔之间的一条骨槽……这里只有极其纤薄的颅骨内板，入颅风险、难度大大降低，速度会得到很大提升！” “还有一个，百分之八十五的患者，其乳突沟都完全覆盖在乙状窦的表面，因此从乳突尖到鳞状缝和顶乳缝汇合的地方做一条直线，这条直线就相当于是乙状窦升段的投影！” 如果此时有精通开颅术的医生在这里，恐怕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临床上难以捉摸的定位，竟然被许秋轻轻松松的找到了破解的办法……还有各种技巧、技术，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第557章 卖药不卖身 啪嗒—— 再次检查了一遍ppt，确认没有错漏后，许秋关掉了笔记本。 他伸了个懒腰，刚要上床休息。 借着窗外的微光，他看到床上有三条大长腿，还有一截腿藏在薄薄的被子里。 许秋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人类大腿解剖图解。 前边的股四头肌，起自髂前下棘的股直肌，调整骨盆前倾的股二头肌，还有内侧群的耻骨肌、股薄肌、长收肌、短收肌、大收肌…… 就在许秋逐渐兴奋起来，并且思索该怎么解剖时，他的视线向上飘去，看到了大腿相连的身体，还有莫琬和童妍的脸。 瞬间，他脸上就没有了表情。 竟然是活人…… 许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放平躺椅，闭目养神。 …… 次日，莫琬惊醒。 她挪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大长腿，整理下凌乱的头发，一眼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许秋。 一时间，莫琬有点愧疚。 在临医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床是杨钰恩、施怜，这些女医生轮着睡，许秋得趴办公桌。 现在出差了，床又给她和童妍霸占了。 她两倒是有自己的双人房，昨晚本来想帮许秋写ppt，后来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许秋的思路，只能等完成后帮着检查错别字。 结果这一等，就睡着了…… 莫琬捏了捏童妍地腿。 后者口中发出甜腻的声音，给莫琬投去了一个埋怨的眼神。 等发现她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时，童妍身子抖了一下，立刻就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她脸色微变：“我……我们跟许医生睡了一张床？！” 莫琬翻了个白眼：“美得你，是我们抢了许医生的床，他在那边睡。” 顺着莫琬雪白的下巴看过去，童妍看到了椅子上的许秋。 顿时，童妍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 有些失望，又有点庆幸，还有点恨铁不成钢。 莫琬骨碌碌地下了床：“收起你乱七八糟的心思，赶紧换衣服，等许医生起来就不方便了。” 童妍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变，用被子遮住了自己的上半身：“我……我衣服呢？！” 莫琬心虚地笑了笑：“我睡着了喜欢脱别人衣服。” “？？？” 莫琬道：“天才嘛，总是有点怪癖。” “你管这个叫怪癖？” 童妍又羞又怒，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一个女人扒光了。 “那……许医生昨天晚上几点睡的……”童妍耳根都红了。 莫琬摇摇头：“放心吧，许医生就算看到了也没事，不就是两坨肉吗。而且，许医生对你的兴趣，可能还不如你变成一堆零件堆在床上。” “为，为什么？” “因为后者更有解剖价值。” “？？？” 童妍心惊胆战的：“这也是医生的怪癖？” “算是吧……你不是医药代表吗，连许医生的兴趣爱好都没搞明白？” 童妍穿好衣服，低声道：“我卖药，又不卖身。” …… …… 附一，脑外科。 急诊科打来了电话：“有个病人，生命体征平稳，活动有些不方便，你们尽早领过去，应该是脑出血。” 脑外科应了下来。 等病人送过来一看，大主任的脸都快绿了。 病人距离上呼吸就只有一步之遥，你管这叫做生命体征平稳？ 半身不遂加截瘫，你管这叫活动有些许不方便？！ “妈的，急诊科的电话，就只能信还活着这两个字！” 大主任赶紧带着人去看病人。 幸运的是，情况不算太糟糕，没有昏迷，对光反射还在，四肢肌力也没有完全丧失，说明有脑出血，但出血量不是特别大。 栗色卷发的竺主任扫了一眼，道：“先送去做一个ct？” 大主任点头。 平日里，脑出血病人顶多是一个主任前来负责，但今天不同，他们需要筛选出适合留给许秋做开颅术的病人。 因此，在岗的主任几乎全部出动了。 “主任，开讲座的来了，他们已经在医院的大礼堂那边准备了，半小时后就开始！”这时，一名医生过来提醒道。 众人的脸色顿时沉重。 如果找不到适合的病人，那就没法利用许秋的弱点——这样的话对方不可能开展开颅术。 后续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就这个病人吧！”马脸的刘主任索性说道。 大主任皱眉：“这个就是普通的脑出血，做完ct，之后做个血肿清除术就没问题了，对开颅术没什么要求。” 刘主任拉着大主任到了一边，又确认旁边没有家属，这才压低声音道：“讲座起码要开两个小时，现在这个病人不严重，但两个小时之后呢？” 大主任脸色一变：“这……不合规矩！” 刘主任也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不合规矩，但……那许秋只来咱们附一一次，不把握住这次机会，万一以后再想要出圈，花个几百万、几千万，都无济于事！” 附一的开颅术，在业内是公认的龙头老大，断崖式的第一名。 但，这份名气仅仅限于业内。 开颅术太狭窄了，远不足以让附一的名声传到圈外去。 而如果能踩着许秋，让大众认知中几乎无所不能的许秋，都拜倒在附一主任的开颅术之下，那全国都会知道，附一的开颅术是连许秋都不敢碰瓷的第一！ “主任，咱们有开颅机，有你和我，即便是拖两个小时，这病人也死不了——许秋束手无策，才是咱们大展拳脚的时候啊！”刘主任眯起眼睛，说道。 大主任神色有些犹豫，但他看到竺主任满怀心事地走了过来，顿时点了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做，不过你叮嘱下面的医生，随时监测这名病人的指标，一旦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立刻去礼堂叫我们抢救！” 这是他最后的让步。 而且，他也有自信，拥有开颅机，以及横断业内的开颅术经验的附一，有能力将濒死边缘的病人抢救回来。 “竺主任，收拾收拾，去参加学术讲座吧。”大主任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冷静地背起了手。 竺主任神色挣扎，她刚想要说什么，却对上了大主任威严的目光，顿时泄了口气，叹息道：“好。” 第558章 开颅术?你配吗! “主任，我就留在科里，学术讲座就不参加了。”竺主任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 大主任顿时皱眉。 如果让竺主任留下，他们的计划基本就泡汤了，对方在病人病情加重前进行救治，即便是大主任也没有理由责罚。 长方脸的刘主任笑眯眯地道：“竺主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许秋的讲座对你们组开展的手术有很大的指导意义，这会儿你又推脱起来了，莫非当时真的只是为他说话？” “少血口喷人。” 竺主任脸色极其难看，道：“快五十岁的人了，硬都硬不起来，张口闭口绕不开男女之事？” 刘主任脸都绿了，刚要破口大骂，就被大主任制止。 “都别吵了，这次讲座，除了必要的运转人员，其他人都要参加。” 竺主任往后看了一眼，监护室外家属正在焦急地等候，见她看过来，家属都收敛起悲伤，挤出一丝礼貌和讨好的笑容……这一刻，竺主任心中作痛，她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医生。 但，她已不是当年那个能任性和主任叫板、为了一个更合适的治疗措施和上级据理力争的小医生了。 上面有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体越来越差，每个月往医院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下面又有两个小孩，辅导班、各种兴趣爱好培训班，还有学杂费、生活费，零零散散每周至少都要两千块左右…… 还有车贷房贷。 竺主任早已经不敢和上级作对，尤其是在附一这个错综复杂的职场之中。 “我先走了。”她不敢再面对家属的脸，转身赶往附一大礼堂。 …… …… 上午十点钟。 结束早交班、安排好科里的事务后，大主任带着刘主任、竺主任等人来到能容纳五百多人的大礼堂。 此次学术讲座，除了附一脑外科的医生外，还有同院其他科室的同行，以及附近几个医院的脑外科主任等。 附一出钱，湘省享福。 “不知道许医生这次讲座的内容是什么，有些期待啊！” “他的强项自然是颅脑分离术，如果他能把心思放在脑外科上，应该能取得更多的成果，只可惜许秋跑去开创其他手术了……” “虽然他在医学界的贡献越来越大，但在脑外科却还停留在一年之前，能拿得出手的，最知名的就是颅脑分离了，对了，还有脑膜瘤的内镜摘除。” “许秋的开颅术做得如何？” “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不过应该没有人敢来附一讲开颅术，这跟班门弄斧没区别。” 众人压低声音讨论，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影。 嗡嗡—— 音响嗡鸣一阵后，前方巨大的屏幕逐渐亮起，礼堂内的医生们迅速停止了交谈，同时看向画面中的内容。 下一刻，所有人的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大主任砰地拍了一下桌子，整个身子下意识的往前倾斜，神情震惊中带着困惑，旋即又感到一阵恼怒。 刘主任脸色的笑容也逐渐凝固，他差点就掀桌子了。 而其余医生，表情不断变幻，只感觉眼前的画面荒诞又不可置信。 “开颅术精讲？！”大主任咬着字，一字一顿地冷呵出声。 他猜了很多个题目，如颅脑分离，静脉搭桥、静脉回路重建等，这些都是许秋之前开展过的手术，也是许秋在脑外科取得的成就。 但，大主任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开颅术！ 尽管他们想了各种办法，希望许秋和他们比一比开颅术，但如果许秋试图主动讲授，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着附一的面，大言不惭地说“精讲”，许秋配吗？ 连协和脑外科主任，大夏脑外科奠基人沈华院士，来了附一都得对大主任礼让三分，一个甫起名气的小医生，凭什么？ 不只是大主任，长方脸，以及其他附一医生，都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而湘省其他医院来的医生，则一脸看戏的表情。 “许医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可能还真的不知道附一是开颅术的断层第一，许医生太忙了，没时间关注这些小事。” “他不知道，难道那唐云舒也不知道吗，她作为此次学术讲座的主要负责人，竟然不提前跟许秋说明，太不称职了！” “这一次的讲座，第一站就要出大事了啊！” 众人心惊胆战，附一的几名主任都不是善茬，许秋这次恐怕要丢脸了。 而大主任的脸色越发阴沉。 什么叫“这些小事”，附一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开颅机、开颅术，许秋连这都不提前了解，就敢来附一讲课？ 砰！ 这一次，大主任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他站起来，脸色如铁，沉声道：“你来讲课之前，不做一做功课？我们花了五万，不是听你讲一堆废话的。” 顷刻间，礼堂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众人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台下的莫琬、童妍怒视大主任，我家许医生都还没开始讲，你着什么急，真以为附一无法无天了。 唐云舒脸上直冒冷汗。 她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只是没想到大主任竟然这么不顾及身份，讲座还没开始就直接发难…… 唐云舒刚要起身当和事佬，许秋就压了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接着，他淡淡地开口：“是不是废话，诸位听了就知道了。” 许秋的平静让大主任更加愤怒。 但，前者似乎压根没有在意后者，淡定地转过身，按出了下一页。 《十三种常规、非常规开颅入路略讲与技巧》 注意到屏幕上的内容，大主任等人表情无比惊愕。 “十三种？胡闹！”大主任几乎要甩袖离去。 刘主任等人目眦欲裂。 他们这些专门搞开颅术的，都没有研究出这么多入颅的路径，一个许秋，怎么可能做到！ “怕是随便找几条开颅，就当成是新的路径？” “呵呵，我们科室接近一百来号人，这么多年的励精图治，也没有探索出这么多种方式，许秋莫不是以为他比附一的所有人还要更精通开颅术？” 第559章 一己之力!全院震动!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附一最引以为豪，或者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正是冠绝国内的开颅术。 许秋难道能以一己之力，让大主任在内的所有人黯然失色？ “可笑！” 大主任怒拍桌子，他正要愤然离场，但下一刻脖子就僵硬了，他紧紧地盯着画面中新出现的内容，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战。 《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 “这……” 大主任突然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个手术，是他近些年来一直尝试攻克的难题。 手术的用途极其广，能用在恶性肿瘤放化疗前穿刺活检、各种良性肿瘤的期待疗法以及后颅窝的相关入路和最重要的——立体定向放射治疗。 可以说，这门开颅术若是能成，那么，许多脑部恶性肿瘤最头疼的化疗，将会得到完美解决。 以最小的伤口、最低的风险，换取最佳的治疗效果。 此外，该术也能够完全切除中线和中线旁的病变，并做到迅速解决梗阻性脑积水。 而且覆盖范围非常宽。 即便是小脑半球、第四闹事、松果体区和脑干背侧面的外生型肿瘤，都可以靠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完美解决！ 唯一的两个缺陷，就是不能耐受手术者和后颅窝外侧的病变无法开展。 其中的“不能耐受受术者”都不算是缺点了，那是病人的问题。 “怎么可能！” 大主任下意识地惊呼。 这项技术，他们科室研究了三四年，却一直没什么进展。 但，附一对《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非常看重，认为一旦成功开创，就能将开颅术的范围横向拓宽，进一步增加附一对开颅术的垄断…… 然而现在，他们苦寻已久的技术，竟然被许秋摆在第一位？ 刘主任眼里也满是不可置信，他强笑道：“不可能，只是个唬人的标题吧……” 不远处，唐云舒悄悄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把场子给镇住了。 要是大主任刚才就这么走了，她实在不好收尾。 一方面，附一在开颅术领域的地位太高了，也太重要了，她不能得罪。 但，许秋也是沈华点名了一定要保护的国宝级人才，也不能亏待。 两方如果真的闹了矛盾，唐云舒夹在中间会非常难受。 “竟然是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许秋还会这个？”唐云舒缓了口气后，心里头也涌出震撼。 而此时，莫琬和童妍同时点了点头。 这才是面对许医生时正确的反应啊。 给你们一点小小的、只有临医众人才感受过的天才震撼！ …… 场上，许秋扫过全场，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包括附一众人的恼羞成怒，许秋也猜到了。 只是他没想到，身为曾经四大院之一的科室主任，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当场就要走人…… 现在看来，他把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放在第一讲，是一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许秋，还发什么呆，赶紧开始吧。”长方脸的刘主任催促道。 许秋回过神来，再次按出下一页。 同时，开始了讲授。 这一刻，大师级开颅术经验、技巧等，全部融会贯通，几乎化为了许秋的本能，他仿佛浸淫开颅术几十余年，淡淡地讲述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技术。 “这门手术有三个关键步骤：体位、骨窗范围以及水密缝合硬膜。” “先讲体位。除了严重肥胖的病人，我建议常规选择俯卧位，这种体位对术者进行操作来说是最为舒适的，同时，也能够保证最大的术野，此外……” “摆体位之前，还需要先做头部三翼钉的固定，最前面的钉子放在颞上，其余则按常规方法固定，不过要做到两点：第一，颞骨鳞部不能作为固定点；同时，头架系统的单体杆必须旋转到鼻根上方，还有一点……” “之后，是开骨窗。” “这一步要复杂很多，简单来说就一句话：骨窗的范围，需要根据手术目的，比如肿瘤手术，得依据肿瘤位置而定。” 大主任等人从专注状态醒转。 体位、头部三翼钉和头架系统的固定，让他们眼前一亮。 这些细节，都是他们此前没有考虑过的内容。 但，随着许秋深入浅出的讲解，他们逐渐明悟，也意识到这些细微的手术处理，会让最终的手术效果天差地别。 然而当讲到骨窗范围时，他们脸上出现一丝讥讽的笑容。 中餐里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适量”。 临床手术同样是如此，什么叫“根据肿瘤位置而定”？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们也做到这一点了，还用许秋来讲什么课？ 他们困扰的点，就在于无法判断骨窗范围。 然而，许秋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心头一震！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办法。这也是为什么我叫它《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借助立体定向， 该术能以最小的代价开出合适的骨窗！” 大主任瞳孔剧烈收缩。 有破解的办法？！ 许秋道：“在立体定向下，从小脑半球开始，可以避开常规手术几乎束手无策的静脉窦，接着钻孔进入硬膜，换磨钻，继续磨除骨质成瓣，一直到取到寰锥后弓……” “接着，将硬膜悬吊，y型切开……这个步骤很容易发生硬脑膜静脉湖出血，止血难度非常高，应该极力避免。但如果发生出血，有两个要点。第一，静脉性出血，禁止使用电凝止血法，只能采用速记纱棉片压迫止血；第二点，如果是动脉出血，必须尽快判断出血动脉，出血点等，调低双极电量，轻轻电凝即可，切记止血过度！” “如果是小脑半球的原发性病变，则手术方法略有不同。术者需要沿着纹理横行切开小脑皮层，分开两侧小脑半球经膜髓帆入路达到四脑室内，直到完全暴露病变，此时操作方法和常规手术略有不同……” 第560章 许秋的能力，甚至在大主任之上! 许秋继续说道：“由于是立体定向手术，移动过程中会降低立体导航系统的可靠性，因此，肿瘤的切除有所不同，需要先行瘤内切除，再切除肿瘤壁、清理边缘，此时又涉及到了第三个关键点，水密缝合硬膜！” 咔哒。 随着许秋按下翻页笔，画面中出现了崭新的内容。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仔细地捕捉着许秋的每一句话。 “这门手术，另一个难点在于需要严密缝合硬脑膜，但临床上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很容易。” “因此，我在此提出一个全新的方法：水密缝合硬膜。” “它需要应用到纤维蛋白胶，借助其的高粘合性，来保证硬膜缝合的水密性。缝合肌肉前，先进行一次valsalva实验，接着再连续缝合筋膜层和枕外隆突上方的帽状腱膜层……” 由于是略讲，许秋的话语非常精简。 各个步骤，即便是关键环节，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没有深入开展。 否则，这十三种入路，随便挑出来一种，都可以讲几天的课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大主任等人都听得是如痴如醉，先前的恼怒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和痴迷。 他们遍寻许久的答案，如今就摆在他们面前，被一个年轻的医生，放在十三种入颅中随随便便地讲了出来…… “我有疑问！” 这时，大主任站了起来。 他咽了口口水，问道：“如果术中硬膜切开，发现小脑过度肿胀，怎么处理？” 按照许秋的方法，一旦小脑过度肿胀， 下面的步骤都行不通了。 许秋平静地给出了答案：“两个办法。第一，常规使用甘露醇，不过这个速度太慢，一般不适用于太紧急的手术，因此我推荐第二个处置措施。 “也就是，进行过度换气，从而降低颅压。当然，仅仅是这样还不够，术者必须同时进行物理减压，比如，打开小脑的延髓池放出脑脊液，又或者，从frazier点进入，做侧脑室枕角的穿刺引流。” 大主任眼睛一亮，神情惊喜又震撼。 太巧妙了……他从未想过，竟然还可以靠这两个引流方式来迅速降低小脑肿胀！ 尽管有一定风险，但，病人都到了那种情况下，小脑肿胀等于是死路一条了，许秋这铤而走险的暴力减压法，却给了病人一条生路！ “还有一个问题。”刘主任也站了起来。 他盯着许秋，问道：“还是压力过高，小脑肿胀能靠你说的这两个方法解决，但如果一定要做枕下的开颅减压术，术后有很高的概率出现脑膨出，脑水肿，这对于重症病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又该当如何？” 许秋：“扩大骨瓣至枕骨大孔。” “这……这就完了？” “嗯。” “能降低术后脑膨出的发生率？” “对。” 刘主任瞪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之后，又有人忍不住提出问题。 “静脉窦如果损伤了，应该怎么合理处置？” “常规修补，慎重结扎。” “如果术中有空气栓塞呢？” “先灌洗创口，把心脏放低到心脏的水平，是否有效，则观察病人的血流动力学，若不稳定，则迅速松解头部的固定带，采取左侧头高脚底位，必要时可以用中央管进行空气栓塞抽吸以保住性命。” “既然是立体定向，常规方式应该无法应对血肿吧？” “对。不过相比应对，术者更应该做到预防，术中避免牵拉脑组织可以最大程度降低血肿的几率。一旦发生，必须在显微镜下用小号吸引器缓慢进行，且不能越过血肿周围水肿带，全程必须在血肿腔内进行……” “……” 一个个问题，密集地抛向许秋。 附一众人想问倒这个大放异彩的年轻医生，然而，每一个问题都被许秋完美地回答出，对方反而越发光彩夺目了。 …… 十分钟的简短讲授后，大礼堂再也没有轻视之色，所有人的脸色都格外凝重，看向许秋的目光极其复杂。 大主任等人则沉浸在这门技术中，难以自拔。 “其他十二种入颅，配和立体定向结合放射枕正中幕下开颅术放在一起讲？” 众人刚有这个疑问，许秋就开始了新的内容。 第二个，是poppen入颅。 接着，是后颅窝骨瓣开颅…… 还有内镜颞下入路脑干腹侧入路等等。 讲述的一个半小时里，大主任再也没有了离席的念头。 他安静地坐在前排，认真地听着许秋的授课。 其他人同样神情专注，孜孜不倦地汲取着与开颅术相关的各种技巧、经验。 他们甚至都忘了，附一才是开颅术龙头，从七八年前开颅机进入附一开始，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来医院讲授开颅术相关的课程了，连世界名医森前田都退避三舍。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只觉得眼前的内容蕴含了太多的知识，而他们欠缺得太多太多。 “接下来，也是这次学术讲座最重要的环节……”许秋喝了口水，给众人放松的机会，同时自己也润了润嗓子。 大主任等人猛地回过神来，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们刚才干了什么…… 附一不才是开颅术领域的绝对龙头吗？ 全球三家脑外科中心之一的天都天坛，都得来他们医院取经，协和、华西，无数次想和附一开展合作项目，企图从他们医院挖人、挖设备等等，但都被拒绝了。 时至今日，附一仍旧站在这个领域的巅峰，没有任何人、任何医院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这也导致附一上下都相当傲慢。 外人别说是给他们上课了，即便是提出和开颅术有关的不同见解，都会被嘲笑。 然而，就在刚才的一个半小时里，他们竟然像个学生一样，虔诚又专注地听完了许秋的讲授，连一句话都不曾落下。 最可怕的是，即便是大主任，都意识到这次学术讲座涉及的内容、达到的层次，或许超越了在场的所有人，如果这份学术讲座是许秋做的，这意味着许秋对开颅术的理解，甚至在大主任之上！ “这怎么可能？！” “而且……他说接下来是这次学术讲座最重要的环节？还有什么比十三种路径更加关键？”大主任牙齿都要压碎了，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第561章 吾道不孤，大医精诚! 更加难以置信的，是折服在场所有医生的十三种开颅路径，竟然还只是个开场？ “接下来……” 许秋话还没说到一半，大礼堂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不少人皱起了眉，露出不悦的神色。 大主任则指了指门口，立刻就有个小医生过去开门。 “主任，有两个病人急需抢救，科室里的医生不够用！”门口的脑外科主治医焦急的的道。 大主任挑起了眉，内心恼怒。 被许秋的讲座压一头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结果科里又跑过来求助…… 不知道的还以为附一的脑外科不咋地，随便碰到点事情就慌里慌张。 “没看到正在开会吗？”大主任脸色阴沉。 小主治嘴唇发白，哆哆嗦嗦道：“主任，两个病人都是脑干出血，而且出血量很大……性命垂危！” 大主任砰地一下站了起来。 脑干出血起病急骤，病情极其凶险，而且继发多种并发症，死亡率非常高。 只需要五毫升，就足以将病人的死亡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左右。 如果是外院，脑干出血，基本上碰到一个就得死一个。 但附一凭借登峰造极的开颅术，精通手术的主任医师搭配开颅机，能将死亡率降低两三成！ “来了！”大主任心里有股莫名的激动。 这种病人，如果是在临医，恐怕没有人能救回来。 但，附一却能做到！ 刚才他们被许秋上了一课，但终究只是理论知识，临床医生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手术台上，手底下见真章。 这两个脑干出血病人，来得不早不晚，不多不少，正好可以让许秋看看他和附一医生的差距！ 刘主任也立刻想通了这一点，同样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而且，比预想的还要更好。 起先他们只打算拖延监护室里那位脑出血病人，以不容耽搁的病情逼迫许秋上台。 却没想到，不仅这位变得凶险了，还来了个新的病人！ 两台手术同步开展，一台是大主任亲自下场、操控引以为傲的开颅机…… 另一边却是手无寸铁，去挑战死亡率奇高、风险极大的脑干部位出血！ 如果许秋抢救的病人死了，这次学术讲座的话题将会更加爆炸，附一或许能借助这个爆点，顺势收获大量名声，同时进一步巩固其开颅术龙头的学科地位！ “主任，不能拿病人的性命开玩笑啊……咱们科有三台开颅机，完全可以同时……”竺主任面容苦涩，她还抱着最后的希望，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恳求。 大主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他板着脸，瞪了前者一眼，道：“你们组本来就和脑外科格格不入，drgs下来，就你们组脱了我们科室的后腿，你如果再感情用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长方脸的刘主任笑眯眯的。 他是大主任的学生。 另外几个主任，要么和院里有关系，要么是大主任亲自培养、提拔的。 唯独竺主任是当年靠着绝对的实力，让医院破格录取。 如今熬到将近五十岁，资历好得不能再好，医术和科研贡献都远超晋升标准，最重要的是——同期的附一没有关系户需要晋升主任，才总算把竺主任提了上去。 论起纯粹的手术能力，刚升一年多的竺主任反而是科室里最为出色的，即便是已经执掌科室近十年的大主任，都稍逊几筹。 “竺主任，水至清则无鱼，你觉得自己有本事，有良心，但你组里的医生怎么办？他们的职业生涯才刚刚起步，要交房租、要吃饭，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喝西北风吗？”刘主任笑眯眯地盯着竺主任。 竺主任拳头捏紧了又放松，她想起自己带的医生，就因为和自己一个组，奖金和绩效是最低的，各种加班又是最多，虽然这些小医生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竺主任心里都明白。 “跟着竺主任没前途，也没钱途”，是她无意中从组里一个女孩口中听到的，竺主任对她百般照顾，倾囊相授，没成想自己在别人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形象……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 台上，许秋仿佛一个局外人，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脸越来越冷。 但，在看到竺主任挣扎的表情和逐渐灰暗的面孔时，他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吾道不孤。 他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大主任在警告完竺主任后，迫不及待地向许秋发出邀请：“许秋，你的讲座固然优秀，但医生最终还是要看手里的功夫，正好来了两个脑干出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 唐云舒脸色微变。 附一贼心不死，当年他们邀请森前田，现在又想要踩着许秋扬名！ 而且，这次可比森前田那次凶险太多了，脑干出血，死亡率极高……如果许秋真的做手术，他的病人很有可能死亡。 一死一活，附一不只是要踩着许秋，而是要让许秋的名气一落千丈，粉碎白云省建立起来的医疗符号，紧接着再拔高自己的地位！ “太狠毒了……”一旁的莫琬紧咬银牙。 她没想到，一场普普通通的学术讲座，怎么会蕴含如此大的恶意。 童妍愣了一下，她也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但想不通后果为何如此严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呢，当医生的，做失败几例手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一个医生敢说自己手里没有死过病人。 越是顶尖的医生，开展的手术就越凶险，像陈院士、沈院士等人，他们许多手术都无异于刀口舔血，因此光看病人的成活率的话，反而不如社区医院的医生高。 许秋已经走到如今这个高度，他做的又是公认的脑部禁区手术，死个人……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莫琬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不一样的……” 她眼神凝重，说道：“当一个人站的位置足够高，就不可避免地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只要有任何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留下一地骂名。” 第562章 再精密的机器，比不过许秋一双手!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莫琬的老师陈院士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七八年前陈院士还活跃在一线，隔几天就会去做一台高难度手术。 但，直到有一次，他给一位晚期肝癌的病人做肝移植。 术前，其实同济已经和家属多番沟通，陈院士也反复告之“病人有门静脉癌栓，不适合进行肝移植，即便是强行移植，血液里面的肿瘤细胞也无法解决”。 然而家属手术的医院非常强烈，并且指名道姓要陈院士做。 当时所有人都劝陈院士不要开刀——患者一般没有选择主刀医生的权利，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一国之院士。 他们都很清楚，这种奔着陈院士名声来的，大部分都会以为再凶险的手术都能成功，但院士也是人，再如何天才的医生，也无法违背医疗常识—— 一旦进行肝移植，病人术后就必须应用强效免疫抑制剂，以避免器官移植抗排斥反应和自身免疫病。 如果不使用免疫抑制剂，肝脏刚移植进去，就会立刻被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杀死。 致命的地方就在于，病人还有门静脉癌栓……免疫抑制剂除开防止排异反应外，还会促进肿瘤的生长。 因此，临床上的肝癌肝移植，都需要确保所有癌细胞被清理干净，但这位病人的癌细胞已经进入了门静脉，不可能清理干净！ 但陈院士还是毅然决然地上了台，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希望用最精湛的手术技艺，尽可能地提高病人的生存率。 手术很成功，那也是陈院士做得最好的一台肝移植术之一，甚至成为了同济医生的肝移植教学示范手术，在业内广为流传。 但病人只坚持了两周就死了，死因是肝癌复发。 家属来医院拉横幅，什么“庸医陈院士”“小丑在殿堂、大师在流浪”“不配当院士，请求国家撤销陈院士的殊荣”等等，全然忘记了这一切都是术前就一一警告过的。 包括“不做手术活三四个月，做了手术很有可能只能活两三周”，都打了预防针。 但家属完全不讲道理，把陈院士和同济上下闹得身心俱疲。 同济没有让步，一分钱都没赔，连人道主义赔偿都不愿意给，直接跟家属死磕到底，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最终判处同济胜诉，保住了陈院士的名声。 但自那以后，陈院士在一线待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 莫琬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她有些担忧地道：“群体是没有智慧，也不讲道理的，一旦形成某种势头，身处其中的人就会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旦许秋手术失败，附一必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 而临医，或者是白云省，尽管没有强调许秋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但迄今为止许秋的确没有出过失误，各种称号如“考研之神”“十项全能”，以及临海市铺天盖地的报导和宣传，已经将许秋推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高度。 如果有人死在他手里，正好又有作为对比的其他医生救活了相类似的病人，许秋绝对逃不过大众的口诛笔伐。 “那怎么办，不能让许医生去做手术呀！”童妍有些焦急。 “几年前附一就想把森前田当背景板，现在他们反倒变本加厉了——对待同胞，用这么恶劣的手段。而且，这是一个医生、一家医院该做的事情？”唐云舒愤而起身。 这时，许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是去救人，那先推迟讲座吧。” “许医生！”唐云舒急得大喊。 许秋淡淡地笑了笑：“一台手术而已，救一条命更重要。” 莫琬呆呆地望着许秋，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陈院士当年的影子。 不，许秋比陈院士更加纯粹，明知是阳谋，却依旧义无反顾，名气与地位全然不在乎，万般虚名，不如病人活下来后的第一口呼吸。 …… “第一个病人五十四岁，突发恶心、呕吐，意识不清一个小时，既往有七年的高血压病史，查体体温三十七度八、脉搏一百零七次每分，呼吸二十六次每分，血压199\/109mmhg！ “病人神志浅昏迷，气管插管、自主呼吸、查体不合作，双侧瞳孔等大等圆2.0mm，对光反射迟钝，疼痛刺激肢体屈曲，左下肢病理征阳性，格拉斯评分五分！ “ct提示病人脑干、右侧丘脑和第四脑室均有出血，出血量大约为5.3ml！” 赶往脑外科的路上，小主治慌忙中依旧保持着清晰的话语，汇报了病情。 大主任眉毛一跳。 五毫升出血，在其他地方可能连止血都嫌麻烦，但出现在脑干区却足以致命！ “这个病人就交给我们吧，五毫升的出血量很凶险，我们更加熟练一些。”大主任道。 许秋刚要拒绝。 他掌握着大师级开颅术，再加上此前就有着极其精湛的脑外科手术基础，如果要做高难度手术，肯定是他主刀更加保险一些。 即便附一有开颅机，也比不过许秋的一双手。 但，这一瞬间许秋注意到了大主任嘴角向上翘了一下。 他顿时闭口不言，等待着第二个病人的信息。 小主治继续汇报道：”第二个病人正在监护室抢救，昏迷、呼吸停止了两次，双侧瞳孔尚正圆等大，但对光反射消失了，疼痛刺激下四肢肌力才达到一级……ct显示脑干出血量可能已经有12ml左右，性命垂危！” 大主任眉头皱起，道：“这个更加凶险？许医生，要不你做那个更简单的？” 刘主任连忙道：“主任，我刚和手术室那边通了电话，第一个病人已经送到手术室了，而且开颅机都备好了，就等您上台，如果让许医生来做这台手术，他不会用开颅机……” 大主任面露犹豫之色。 刘主任催促道：“不能再耽搁了，两个病人都快死了，再不抢救，一个都救不回来，大主任，您赶紧上台！” 许秋默默地注视着两人的表演。 他没什么表情地道：“第二个病人就交给我吧，我也用不惯开颅机。” 那玩意儿还没自己直接开刀快。 第563章 挑衅!许秋配吗? 大主任和刘主任神色同时一松。 前者不着痕迹地道：“许医生主动要求的话，那这个病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刘主任、竺主任，走，跟我上台。” 计划得逞，大主任对许秋的称呼都变了，可见心情很不错。 接着话锋一转，着重点名了竺主任。 附一内部，手术做的最好的是她，对开颅机最了解的同样是她，不把竺主任带上，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做手术的时候，竺主任会不会偷偷跑去许秋那边帮忙。 竺主任面如死灰，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有些愧疚地看了许秋一眼。 然而，回应她的是许秋平和而淡定的笑容，道：“抓紧时间吧，拖下去手术风险会更高。” 大主任求之不得，加快了脚步。 在赶到脑外科之后，大主任立刻点了几名医生，专门来给许秋打下手。 被点到的人有些惊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兴奋地跑了过来。 许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不太妙。 这些医生，似乎都是被科室冷落的啊…… 不过，能用就行。 “病人的术前检查都拿过来。”许秋走向监护室的同时说道。 …… 此时的大礼堂，随着许秋、附一众人的离开，剩下的人突然有点无所事事了。 “不得不说，这十三种入颅路径，真是开颅术集大成的经验。” “许医生真是大爱啊，就这么白白送给附一了？以后附一在这个领域的龙头地位恐怕会更加稳固！” “可惜，终究要给附一做嫁衣！” 众人长吁短叹。 他们也看出了大主任等人的打算，但偏偏许秋就吃这一套，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 这次的手术，更像是开颅机和医生的比拼。 人类能比得过机器？ 光是想想就绝望！ “对了，许医生的讲座还没到尾声，之前他说还有比十三种入颅路径更重要的内容！” “你这倒是提醒了我，许医生说讲座推迟，但他的ppt还没有退出！” “要不……看一看？” 有人咽了口口水，目光锁定在前方巨大的空白屏幕上。 下一页，应该就是许秋口中的“更重要的环节”。 附一的长板就是开颅术，在这里讲课， 还能有比十三种入颅路径更重要的东西？ “唐主任，你不好奇？”一直沉默的附一院长说话了。 他代表的是整个附一的态度。 而许秋，却是临医，甚至是白云省的象征。 因此，之前的风波他都是一言不发，做多错多，不做就不会错。 现在许秋走了，他自然要主持大局。 唐云舒也有些好奇。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道：“先等许医生吧，一会儿他会回来继续讲座。” 人群中响起了一道声音：“等他回来，还有没有心思继续讲座都不好说咯！” 唐云舒目光立刻犀利起来，唰地扫过去，但那道声音迅速藏进了人群。 “莫琬，走，咱们去帮忙！” 唐云舒是脑外科出身，这些年跟着沈华学习，没落下手上的功夫。 莫琬也是手术医生，她的硬实力绝对是过关的。 “好！”莫琬也紧随其后，跟着唐云舒出去。 童妍瞪了瞪大眼睛，怎么把我给扔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 许秋一行人一走，她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等等我！” 童妍自知挡不住这些大佬的攻势，这个ppt肯定守不住的，于是也匆匆离开了。 “走了！” 众人惊喜中带着期盼。 附一院长干咳两声，接着道：“许医生之后不一定会继续讲座，咱们就看看他还要讲什么。” 说话间，有人上去按了按翻页笔。 画面一闪。 当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时，附一院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这……” “开玩笑的吧！” “许秋能讲这个，他凭什么啊？” 礼堂爆发出激烈的质疑声，众人表情惊骇，同时又觉得许秋简直是在附一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附一院长手臂的青筋暴起，太阳穴剧烈地突突着，片刻后，他才咬牙说道：“这都敢讲，他莫不是觉得自己比我们附一更加有本事？一个人，比我们一个院还要更懂开颅术？！” 画面中，那行黑体大字越发刺眼。 《新型自动开颅机的完善与设计》 …… …… 监护室内。 许秋总算是见到了二号病人。 对方的情况比小主治描述得更加危重，以他现在的情况，术中随时可能出现呼吸、心跳骤停。 “医生，医生，救救我儿！”一位眼角被皱纹填满的老母亲快步走来，她眼神绝望，一见许秋进来便直接跪下了。 许秋赶忙扶起对方。 他目光始终盯着监护床上的病人，头也不回地道：“我会尽力救回他。” “医生，我们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一开始还没有这么严重，其他医生也跟我们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但是刚才我听说我儿快死了！医生，您行行好，救救我儿！” 老母亲这番话，让许秋原本平静的脸瞬间冷若冰霜。 等了两个小时？！ 几乎是瞬间，许秋就想通了一切。 他最开始还只是觉得太巧合了，竟然同时冒出两个病人，而且还同是少见的、危重的脑干出血。 但现在他明白了。 这位二号病人，根本不是凑巧碰上的，大主任最开始的打算，就是拖延病情，最后逼迫他来主刀这台手术……一号病人，才是真正的、意料之外出现的人物。 “你放心。” 许秋掷地有声地道：“病人交给我，我会保下他。” 老母亲眼泪疯狂涌出，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许秋打断：“其他话等术后再说，现在病人的状态比较危险，一秒钟都不能再浪费。” “好，好，我现在就出去，我儿就全靠您了！” 老母亲擦干净眼泪，和老伴在外边等候着。 监护室里，被大主任挑中的几个附一医生见到这一幕，都撇了撇嘴。 这就是传说中的许医生吗？ 他的强项，就是欺骗患者家属，给一些莫名其妙的希望？ 第564章 你们可以全部退出了 但凡是有点医学常识的，都清楚脑干出血有多危险。 抛开它内部重要的中枢神经核团、传导束等，脑干周围还包饶着大量的重要血管和神经结构，而且其位于颅底中央，与颅骨最近的距离都有六到八厘米，是妥妥的深部显微操作。 一度被认为手术禁区。 即便是如今，也鲜有人能在禁区做手术，也就是在附一引进开颅术后，国内才逐渐兴起对脑干血肿的清除手术，并且有了一定的成功率。 而这位病人的出血量甚至高达12ml，meta分析提示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许秋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保下他”，凭什么，凭他连开颅机都不会用？ 就算科里的手术一把手竺主任亲自上台，搭配无往不利的开颅机，死亡率恐怕也会非常高！ 但许秋却轻描淡写地给了家属能救活的错觉。 “他当然能随口开承诺，做完这台手术他就走了！” “收拾烂摊子的是咱们附一啊！” “不怕，大主任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既然是许秋做的手术，那后果肯定也得他来承担，咱附一不背这个锅！” 监护室里的医生语气冷淡了几分，对许秋的观感下降到了最低。 就在这时，监护室外的走廊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唐云舒三人终于赶到。 “许医生，我们来帮你！” 莫琬点头：“我也可以上台帮忙，不过我不是脑外科医生……” 童妍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她只是个小小的医药代表，以前倒是跟着上过手术室，不过是去观摩手术的，指望她搭把手，病人在阴间会非常感谢她。 “来得正好。”许秋语速飞快，道：“你们两赶紧准备上台，脑干出血血肿清除术的步骤知道吧？” 后面一句话是向莫琬说的。 莫琬摇摇头：“颅内血肿清除我了解，但脑干……没接触过。” 唐云舒沉默了一下。 别说是莫琬这个肝胆外科医生了，她身为脑外科的专家，对脑干血肿清除都感到相当陌生……这门手术，愿意开展的医院不是很多，不仅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医生的付出和得到的回报也不匹配。 一个普通脑外科医生，做脑干血肿清除术，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一个普通脑外科医生外加经年累月的学习和训练，做同等级别的血肿清除，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八。 而即便是史诗级、传说级脑外科医生，在大量手术的基础上，死亡率可能也才控制到百分之九十左右。 临床医生同样讲究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其他手术都可以靠巨量的练习堆砌起熟练度，从而得到迅速的提升。 但这套方法，在脑干血肿清除术上却并不适用，心血耗费再大，由于手术本身的风险性极高，给医生带来的效益相当有限，很难和其他医生拉开差距。 因此，唐云舒并没有在脑干血肿清除术上浪费太多时间，她主攻的是颅内动脉支架、动脉瘤夹闭、栓塞和血管搭桥治疗烟雾病，也就是森前田最擅长的领域。 这也是为什么唐云舒一直都很尊重许秋——对方在烟雾病的手术治疗上的能力甚至超越了森前田，在唐云舒眼里无异于学科之神了。 “我们能帮上忙吗……”莫琬有些失落。 唐云舒眼神也黯淡了片刻。 她们俩也注意到了病人的状态，看出了病情有多凶险，以两人对脑干血肿清除术的熟练程度，可能派不上太大用场。 但许秋却不慌不忙地道：“足够了。” 与监护室里这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边缘医生相比，唐云舒和莫琬的手术水平和造诣都高出太多，足以形成碾压。 再者—— 脑干血肿清除术的难度极高，只有主刀能掌控全场，场下的助手再厉害也改变不了太多，上限和下限都由术者的能力决定，而许秋有信心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许医生，这两个外院医生也加入的话，我们就不好配合了。”监护室内，一位副主任笑着说道。 他是附一队伍里资历最深的，如果要做手术，他肯定是当一助。 但，唐云舒和莫琬的加入，可能会挤走他的位置，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平日里，他也很难接触到脑干血肿清除术，即便是能做，也是跟着几个主任学习，很少自己主刀。 因为手术失败几率太高了，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就算是跟着科室的主任，也要如履薄冰，生怕病人死了，主任让自己背锅…… 但现在却完全不同。 跟许秋做手术，只要不犯明显的医疗错误，他肯定不会被追责，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没有任何代价的练手良机，必须把握住！ “许医生，这是我们附一的脑外科，你如果执意要让这两人上台，那我也退出。” “加我一个，外院医生根本不懂什么是开颅术，也应对不了脑干血肿，真要请两个门外汉上台，这是罔顾病人性命！” 附一众人叽叽喳喳，齐齐上前对许秋施压。 副主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除非你许秋真想当光杆司令，否则就只能让步……但脑干血肿清除术是三个医生就能做下来的？管你什么临医王牌、白云省医疗形象代表，来了我这儿，照样得忍气吞声！ 然而许秋只是轻轻地扫了他一眼，甚至懒得多停留一秒钟。 他淡淡地说道：“那你们就全部退出吧。” 副主任脸皮抽动了几下，“你在说什么？” 其他医生戏谑的表情被惊愕替代，他们突然生出一种惶恐的感觉，但脸上还是挤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森前田来了，都不敢只带三个人上手术台！” “许秋……许医生，你别开这种玩笑，大主任让我们来协助你开展手术，我们怎么可能退出！” “他们两个是外院医生，我们担心她们水平太差，最后受苦的是病人……许医生，置气可以，但咱不能拿病人的安危来赌气啊！” 第565章 附一?都是垃圾! 此刻，他们是真的慌了。 许秋这台手术，是极少有的、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即便病人当场死亡也不会怪罪到他们头上的手术。 反正天塌了有许秋这个高个子顶着，附一也乐得让他身败名裂，踩着许秋扬名。 如果错失这次机会，下次他们就没法这么毫无压力地在病人身上练手了…… 副主任心也是一阵收紧，他强作镇定道：“这两人可以上台，但一助、二助得是我们附一的人，如何？” 这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 说完，副主任看向许秋。 大家各退一步……这样总行了？ 许秋笑了，摇着头说道：“说得好，我必须以病人的安危为重……” 副主任等人欣喜，顺着话头说道：“是啊，我们明白许医生你是把病人放在第一位的医生。” “的确如此！那就让她们两一个当三助，一个在后边观摩吧，唐主任当三助也勉强凑合，她也是脑外科出身的。” 当许秋冷漠的目光扫过时，他们脸上那谄媚的笑容也立刻凝固，话语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许秋将后半句话补充完毕，道：“所以，你们所有人都退出。” 以这些人的水平，许秋回临医拉云梅、王凡这几个急诊科医生来当助手，都比他们要用得顺手。 手术能力不行，默契度也不够，只会给他拖后腿。 还不如使唤熟了的外行医生莫琬。 滴滴滴—— 监护室一片死寂，只剩下生命监护仪的提示声。 副主任等人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更没有想到，许秋比传闻中的还要自信，甚至有点自负了，三个医生，再加上手术室那边的护士、麻醉医师等，怎么可能完成这种级别的手术？ “走吧，上台。” 许秋直接忽略了监护室里的其他医生，提醒了唐云舒和莫琬一声，快步往手术室那边赶去。 “这……我们真的能行？”唐云舒咽了口口水，望着许秋的背影，感觉一切都太魔幻了。 她们三个的本意是过来帮帮忙。 结果，许秋直接让她和莫琬当一二助，附一的副主任带着其他医生共同施压。 唐云舒原以为许秋会服软，却没想到他直接把其余人全部踢出手术团队了。 而且给的理由相当霸道：你们技术太烂，用你们是对病人不负责任。 唐云舒瞄了一眼。 果然，附一的医生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他们企图逼迫许秋让步，最后发现不管用，又给了个台阶，希望许秋能顺着下来……结果许秋不仅不让步，还直接把台阶踢飞了。 “许医生说我们能行，就一定行！”莫琬声音笃定，也是在给自己信心。 童妍笑盈盈地望着许秋的背影，道：“真不愧是许医生，这样的他太帅了。” “赶紧跟上吧，手术刻不容缓。” 莫琬把童妍也拉上了，“反正手术室也没人，你也上台，在后边观摩观摩。” “好！”童妍立刻激动了起来，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 …… 此时，搭配有开颅机的手术室里，一场紧急手术正在开展。 躺在手术床上的正是一号病人。 在他的周围，是各种精密的器械，右侧还有三个显示屏幕，用以随时对开颅机进行操控、画面监控以及定位分析等等。 这是犹他大学最新设计的开颅机，其理论上最快速度，能达到资深脑外科医生的五十倍以上。 只要在术前接受了ct扫描，将病人的脑部解剖录入系统，自主判断出神经和主要血管的位置后，开颅机就能根据最佳开颅路线开展手术。 即便是再复杂的情况，也只需要两三分钟就能完成。 而反观医生，受限于精度、技术和复杂程度，光是开颅这一个步骤就可能要耗费两三个小时，高下立判。 “颅脑打开了，深度合适，没有损伤脑膜！”刘主任大声宣布道。 闻言，手术室众人都松了口气。 开颅机虽然精妙，但却有一个看似简单的缺陷。 难以控制切刀到患者头部的距离，因此开颅深度不易控制。 这也是为什么这台手术需要主任亲自上。 一旦不能人为干预、掌控开颅深度，那患者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从开颅机问世，如今已经迭代到第四个版本了，但这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目前依旧只能靠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来把控。 “继续吧。”大主任舒了口气，说道。 手术室众人心情高涨。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副主任等人就进来了，表情窘迫，又气又怒。 大主任起先没在意，但他突然想起这些人是被他点给许秋的，立刻就抬起了头，沉声道：“怎么，病人提前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计划将功亏一篑！ “不是……”副主任摇头。 大主任这才长舒一口气，他刚要继续回来做手术，突然再次抬起目光：“不对，人没死，这会儿应该上手术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副主任眼神躲闪：“主任，我们被他赶走了。” “赶走？什么意思。” “他说附一的医生不配当他的助手……” 大主任嘴角抽搐了一下，鼻子出了几次粗气，压抑着愤怒道：“然后呢，他就自己上了？” “对，他带着另外两个医生上台了，就是跟他一起来的唐云舒，还有另一个女医生。” “好！好得很呐！” 大主任牙齿嘶磨，声音发冷，咬着字道：“我开始还觉得这样对他有些过于残忍了，但许秋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他当真以为会讲课，开颅术的造诣就比我们附一的人要高超了？ “这次失败，正好也让他明白，理论和临床永远是两码事！他也该长个教训了！” 说完，他看向竺主任：“别想着去帮他，许秋这是自己找死！12ml的脑干出血，就算是我们的开颅机也难以挽救，更何况人手，而且一共只有三个医生……手术失败后，附一不会给他留任何情面！” 第566章 完美手术! 竺主任深吸一口气。 她已经能够预料，一旦病人死亡，等待许秋的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引发的风波，绝对比之前的临海小血管、颅脑分离术、掌指再生术等等加起来还要更大！ 造神容易，但人性偏爱见证神的毁灭。 落井下石才是最真实的群体意识。 “我们开颅用了多久？”大主任问道。 刘主任立刻看了一眼：“三分二十一秒。不过由于开颅机的缺陷，耽误了一分钟，如果能控制精度，开颅时间应该能控制在两分二十秒以内！” 大主任脸上露出笑容：“够快了，医生是没法在十分钟内完成开颅的，更何况是许秋手里那个病人……” …… …… “我会随时提醒你们下一个步骤，保持高度专注，不用太紧张。” 冷清的手术室里，只有几个必要的医务人员，外加许秋、一助莫琬、二助唐云舒以及吃瓜群众童妍。 原本唐云舒要当一助。 不过，许秋还是更在意默契度，而莫琬跟着自己在临医做过很多台手术了，抬个手对方就知道该给什么武器，相当懂事。 因此提拔成了一助。 巡回护士却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她们两不知道手术步骤？” 手术室和科室是不同部门管理的，他们并不知道之前的冲突。 “这不是胡闹吗！”麻醉医师也站了起来，他刚刚麻醉完，现在突然意识到两个助手都是门外汉，脸都吓白了。 器械护士等人也一脸惊恐。 三个医生做手术，对于脑干血肿清除这种大型手术来说，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事件了。 但，他们都听说过许秋的名声。 再加上脑外科的大主任也打了招呼。 因此，没有阻拦。 但此刻他们才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离谱……这两个助手，根本就不知道脑干血肿清除术的具体手术细节！ 许秋看了眼病人的状态：“麻醉完成了，开始吧。” 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手术医生，就该用手里的刀说话。 当然，简单的几刀，不可能让所有人信服——但，病人脑袋都被他切开了，手术不继续做下去，难不成又缝上去？ 在几分钟前，病人就已经做好了消毒。 而且，许秋也用龙胆紫完成了切口线的标记，并且提前沿着切口线用5%的普鲁卡因加肾上腺素浸润了各层组织。 嗤—— 许秋的刀又快又准，直接正中切开了皮肤和皮下组织。 此时，普鲁卡因和肾上腺素混合注射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在两种药物的作用下，肌肉分离变得异常简单，术中出血也被降低到了最少。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手术刀再次落下。 这一次是从枕外隆突以上，正中切开骨膜，接着由枕外粗隆处的两侧绕过，留下了粗隆处的小块菱形筋膜。 唐云舒和莫琬一脸茫然。 许秋适时解释道：“留下这处筋膜，方便术后的对位缝合。” 说话的同时，他的速度越来越快。 “准备切开枕外粗隆下的项韧带。” “……” “骨膜剥离器，剥离枕骨肌肉。” “……” 莫琬本身就是手术天才，虽然与许秋相比逊色一档，但好歹也是世界大赛的大夏代表，更是国内肝胆外科第一人，因此与许秋的配合异常丝滑。 唐云舒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 “剥离子。” 许秋伸手，器械立刻落入掌中。 他此刻已经完成了寰椎后结节上组织的切开分离，随后又从两侧沿后弓表面横形切开骨膜，以剥离子剥开。 接着顺势将枢椎棘突和两侧椎板上的肌肉向外剥开…… “电凝止血。” 许秋话音刚落，莫琬就操控着双极电凝，紧跟着许秋剥离的速度止血，肌肉在高热之下迅速焦糊，喷射的血液还没来得出现，就已经凝固止血。 “粗隆下中线两侧是导血管，换成骨蜡。” 许秋刚说完，莫琬手里的动作也停了，唐云舒立刻补上，以骨蜡进行止血。 刚完成这个操作，许秋才将手从中抽出，莫琬又迅速上自动牵开器把刚刚开拓完成的切口给撑开了。 这些步骤完成，护士和麻醉医师咽了口口水。 这是不知道具体手术步骤的助手？ 简直丝滑得不像话啊！ 不，不对，问题不在这两个助手，而是主刀……许秋完全把控了整台手术的节奏，助手完全被主刀引导，操作上限被不断提升！ “这就是传说中的许医生？”小护士眼睛发亮。 难怪脑外科大主任要把这几乎不可能的手术交给他…… 最开始看到病人的病情时，她还吓了一跳，这种情况，即便是开颅机都不一定能挽救。 没想到，大主任竟然把这种艰难的手术交给了一个外院医生，这份信任，的确是有科室带头人的气魄。 …… 完成切口后，许秋手上的器械变成了颅骨钻头。 先在一侧的枕骨鳞部钻一个孔。 “骨撬。” 唐云舒知道这一步的目的。 枕骨鳞部是倾斜的，因此想要在这里钻孔，钻头没法和颅骨表面垂直，很容易发生滑脱，必须用骨撬遮挡。 然而让唐云舒震惊的是，许秋的手纹丝不动，即便是钻头高速运转之下，也能牢牢地控制在预定好的孔位…… “你……你吃了个机器人吧？”唐云舒无比诧异。 这种手法，比显微镜下稳若磐石还要难！ 这可是高速旋转的钻头！ …… 头顶，无影灯明亮的灯光照射下，许秋的额头冒出了几滴汗。 但他的眼神依旧淡定，像是有一片平静的海。 手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许秋无比专注，进入了最佳的手术状态。 手里的器械成为了他的第三只手，向上以咬骨钳咬开枕外粗隆和横窦下缘，向两侧又开到乳突后缘，向下则延伸至枕骨大孔后缘…… “硬脑膜切开。” 许秋吐出这几个字，最后对硬脑膜做了个花瓣形状的切开。 莫琬眼疾手快，迅速将脑膜向横窦方向翻开。 这边，许秋刚换好手术刀，没有丝毫停滞直接落下，正好跟莫琬的动作擦肩而过，避开了已经被翻起的脑膜，对硬脑膜下做了个标准的正中切开…… 下一刻，颅后窝显露在众人面前——开颅术完成了！ 护士和麻醉医师都下意识地看向手术时间。 他们刚才沉浸在许秋的操作中，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感觉许秋的操作太过完美，挑不出一丝毛病。 第567章 三孔定位，不可思议的操作 “二分五十七秒？！” 众人猛地深吸一口气，时间仿佛是定格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这惊人的数字之上，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 三分钟以内，完成如此复杂的开颅……连开颅机都不一定能达到这个速度吧！ “怎么可能？” “是不是中途才开始计时的？！” 器械护士、麻醉医师等人都无法理解，医生的速度，竟然超过了开颅机？ 这可是脑干血肿清除术的开颅…… 颅底遍布不规则软骨化骨，而颅后窝的体积极小，下方经过椎骨大孔和椎管相通，下方则借小脑膜和大脑相隔，前方则有卵圆形小脑膜裂孔，附近走形有三叉神经、颈内动脉、第二到六对颅神经、眼动脉和硬脑膜中动脉等等关键结构。 此外，颅后窝的开颅还极易造成出血，如枕下肌肉、枕骨中线旁边的导血管，还有乳突后导血管、枕下静脉丛等等…… 然而许秋却在短短的三分钟内，完全掌控了整台手术的节奏，带着莫琬、唐云舒两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开颅。 “简直是……不可想象！”麻醉医师大为震惊。 他跟过附一脑外科的很多台手术，也有脑干区出血量多达十几毫升的，但开颅机开颅时长拖到了五分钟往上，而且手术全程，所有医生大气都不敢出。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脑干出血的开颅看起来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先简简单单开个颅窗，然后再几刀切开硬脑膜，然后就……完成了？！ …… “继续吧。” 许秋深吸一口气。 三分钟…… 这个速度虽然不算慢，但也没有达到他的极限。 大师级的开颅术，带给许秋的是远超普通人的临床直觉、手术手感，以及……对整台手术的掌控力。 所有繁琐的操作被精简到三分钟内，一切看似快如雷霆，但许秋依旧做了很多小设计。 后颅窝的手术，难点之一就在于骨瓣成形。 后颅窝骨面的弧度太大了，而且深陷入枕后的肌肉之中，一方面术者很难在该区域进行顺手的操作，另一方面，骨瓣下方跟静脉窦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很容易发生静脉窦损伤出血。 而从这里入颅的病人，往往都比较危重，譬如今天的二号病人——如果再来个静脉窦出血，那几乎等于是开着火箭走在拜访阎王的路上了。 因此，许秋根据病人自身的情况，进行了诸多细节改善。 第一就是钻孔。 之前，唐云舒和莫琬只看到了他纹丝不动的手。 对于外行而言，他们能看出的、可以体现出术者水平的，也只有手抖不抖、开孔的点够不够精确了。 事实上，许秋特地挑选了横窦和乙状窦下缘的交界处钻出第一孔。 第二孔则在距离第一空三厘米、紧贴着上项线下的地方，这个位置可以暴露部分的横窦。 最后一个孔则在外下方的髁静脉内上方。 这个钻孔点正好需要运用到许秋讲座中提及的立体定向投影线法，乙状窦下缘的投影内侧与其交界处，正是最合适的第三孔位点。 许秋的三孔法，能有效地将静脉窦边缘给暴露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人体描边。 能清除地看到静脉窦在哪儿，手术过程中的损伤风险自然就会降到最低。 而且，三孔开出来的骨窗范围，也正好是能够容纳许秋进行后续血肿清除术的最小面积、最佳术野。 这一切说起来简单，但实际要运用到手术中，即便是搭配开颅机，也很难进行实践。 一号孔不就是横窦和乙状窦下缘的交界？ 但事实上，这个地方的解剖变异性非常大，人字缝、顶乳缝、枕乳缝等分布交汇，各个定位标志变化也大，想要精确找到一号孔的定位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剩下的两个孔位，也必须根据一号孔，估算相对距离，从而进行间接定位。 比如，三孔法中，第一孔和第三孔之间，还需要磨除部分的乳突后缘，形成一条连接两骨孔之间的骨槽，骨槽则只有极其纤薄的颅骨内板。 而这里，又需要定位乳突尖和鳞状缝与顶乳缝的交界，接着作直线延伸，找到乙状窦升段的投影，借由投影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硬脑膜分离等等…… 因此，除非能精准找到一号孔，否则许秋的三孔法反而会适得其反……一旦一号孔失之毫厘，其他两个孔位也将谬以千里！ 如果竺主任、大主任在这里，恐怕会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最可怕的，不是许秋能完成这些地方的精准定位。 换成竺主任、大主任等人上台，他们或许也能够做到。 但…… 他们需要时间。 每一个地方的定位，光是大致的区间就要几分钟，然后再精细化地锁定，最终完成这一切，可能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有信心动刀子。 但许秋却在三分钟内完成了这一切，而且把开颅术做完了！ 但，莫琬和唐云舒只看到了许秋的手很稳，速度很快，把她两调教得很舒服…… 不是脑干血肿清除术的专家，她们两心态反倒放平了，只是默默地遵从许秋的命令，心里默默地喊666。 …… 哗啦—— 许秋手中的动作继续加速。 打开硬脑膜后，接下来的操作就简单很多了。 当然，仅仅是操作系数上的简单，无非是减压、消除血肿、吸干净出血，如果有脑疝则回纳，最后止血收尾就搞定了。 但，风险却比开颅的步骤还要高上许多。 作为曾经的脑部禁区，脑干是极少数精英医生才有资格涉足的领域。 吸引脑脊液…… 逐步翻开…… 进入小脑膜…… 接着，暴露小脑膜缘和滑车神经，与其同时避bbe静脉、滑车神经等…… 显微镜下，病人的中脑桥脑沟、小脑上动脉等结构都显露了出来。 到这一步后，唐云舒和莫琬的手都有些僵硬了。 此时，医生的一念之差，就能决定病人的生与死，手稍微偏倚一毫米，带给患者的后果可能就是死亡！ 第568章 巨大的风险，只为了美观吗? “不用紧张，有我。” 这时，许秋的声音轻轻响起。 莫琬和唐云舒同时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还夹杂着惊喜。 “好！” 下一刻，她们感觉心态突然轻松了下来。 对啊，有许秋在，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不是太大的错误，他都能兜底，病人一定会平安下台！ 心态放平后，两人的动作也不再僵硬，逐渐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也跟上了许秋的速度。 术野中，许秋精确地挑取了中脑外侧沟，小心翼翼地切开皮质。 嗤—— 在血流的涌动回下，一个足足有三厘米大的血肿正好位于瘘口的正下方！ 莫琬和唐云舒同时松了口气……果然是许医生呀。 而附一的护士和麻醉医师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只觉得眼前的操作根本没法用常理去理解…… “怎么可能这么精准啊！” “一刀就找到了血肿的地方？” “这也太冒险了……这一刀如果切深一丁点，血肿就会破碎，到时候整个术野都被手术污染，病人会有生命危险！” 说的再多，风险再高，但眼前的事实堵住了他们的嘴。 …… 半个多小时后，血肿被清除完毕。 接着，是用等渗盐水进行冲洗。 此时如果脑干区的 出血已经停止，手术就已经可以结束了，万事大吉。 但不妙的是，刚刚将血液吸除干净，腔内又出现了少量血迹，很明显病人还有隐蔽的出血点。 在场的人神色都极其凝重。 还有活动性出血，就必须进行探查，而探查则会加重脑干的损伤，手术即便成功了，病人可能也会留下终生的损害。 “找到了。” 就在众人沉思的时候，许秋手指深入其中，完美级徒手止血法生效，已然将出血点标记出来。 “嗯？” “卧槽！！” “开玩笑的吧！” 这一次，附一的护士和麻醉医师是彻底懵了。 这是正常人的止血方法？ 难道不是死命找几十分钟，还找不到就扩大骨窗，再接着到处电凝试一试，最后终于将出血点止住吗？ 许秋这又是什么离谱的技巧！ “这个，不好教。”许秋完成止血后，诚实地回答道。 专家级的手术，是普通人努力几十年就能达到的程度，很多小医院的主任，可能就是这个水平。 而大师级的手术能力，则只有大三甲的少数主任能做到，不仅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磨炼，还需要医生本身具有极强的天赋。 至于完美级…… 可遇不可求。 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极少数的顶尖医生，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人类之星，如约瑟夫、诺亚等，都站在了各个领域的最高点。 许秋的完美级徒手止血法，估计没人能学得会。 毕竟……不可能有医生用毕生的精力，专门去做个徒手止血。 …… 一个小时后，脑干血肿终于成功清除。 “缝合、关颅。”许秋放下器械，伸手要来了粗丝线。 减压、脑干血肿清除后，不能缝合硬脑膜。 因此需要用粗丝线间断缝合枕下肌肉。 这一步对术者的缝合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不仅要贯穿肌肉全层，进行分层的重叠交叉缝合，还不能留下任何空隙，张力也要降低到最小，无张力自然是最好。 否则，术后很容易出现脑脊液漏或假性囊肿。 “尤其是枕外隆突这里。”许秋缝合的同时不忘继续给莫琬和唐云舒启蒙。 他的缝合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 掌握有大量的大师级缝合技巧后，各种术式运用得如鱼得水，且能灵活转换，随时都能根据各组织、各部位，以及不同功能的特性等选择最适合的缝合法。 一心二用对许秋来说并不是难事，哪怕这是被评估为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脑干血肿清除术！ “枕外隆突是肌肉和筋膜的交汇点，组织结构不同，密度等也有差异，很难严格缝合，因此是最容易发生瘘口的地方。” 许秋虽然提醒两人要慎之又慎，但他的动作却看起来异常轻松，甚至有些轻描淡写、不屑一顾了。 莫琬和唐云舒却不敢大意。 她们很清楚，这是已经将缝合术运用到极致的表现，如大智若愚，大道至简一般，许秋一身缝合术融会贯通后，带给众人的感官，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穿针引线。 但，许秋随手几个动作，可能就是其他医生需要用大半辈子才能学出来的功力…… 叮叮—— 弯针在持针钳中腾飞，丝线也如艺术品般飞舞。 项筋膜、皮下组织和皮肤被许秋分层缝合，又在硬脑膜外防止引流后，这一步算是初步完成。 正当小护士们准备清点器械时，许秋却再次伸了伸手，“颅骨连接片。” “嗯？”器械护士愣了一下。 唐云舒也有些不解，按照常规流程来说，此时应该可以开始收尾了，然而看许秋的动作……手术难道还没结束？ 莫琬则提醒道：“赶紧，先给器械。” 解释放在后边再说，如今最关键的是配合许秋的一切操作！ 在临医急诊科干了这么久，莫琬收获很大，而其中感悟最深的一点是：许医生让干嘛就干嘛，哪怕其他医生觉得这个操作可能是错误的，那也一定是自己考虑不周或者是脑子出问题了。 “哦哦……好！” 器械护士不敢耽搁，立刻挑出了颅骨连接片，递送了过去。 此时她才想起来，许秋在术前就直接把需要的特殊器械都调了过来，其中就有颅骨连接片。 当时手术管理室的人都以为列错了器材。 因为颅骨连接片大多用于美容。 这东西也不算特别贵，大概九百多块钱一套，临床上常常用它或者是开颅帽对骨瓣进行固定，这有助于重建颅骨原有的形态，长出一个和普通人长不多的、完整的脑袋。 但，颅骨连接片多用于额部、顶部、颞部等显眼位置的连接，颅后窝位置隐蔽，再加上有头发覆盖，医生一般不会在这里应用连接片。 医学也讲究少即是多的原则，非必要不增添多余的人造物。 但此时她才意识到，许秋是真打算用颅骨连接片！ 只是……为什么？ 单纯为了让病人恢复以后更美观？ 第569章 没有一个操作是多余的 从整台手术来看，许秋几乎是个细节狂魔，手术的各个步骤，都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而这样的人，也很有可能是个完美主义者，或者说病态的强迫狂。 对方还真可能为了术后的美观，去做无意义的修补。 麻醉医师下意识地提醒道： “许医生，我们附一的主任在术后是否要进行颅骨骨窗的连接方面，做过不少的探讨和研究…… “最终得出结论：只要血肿完全清除、止血得当，再联合术后脱水药物的应用，术后脑水肿的发生率很小；单纯进行骨瓣复位，虽然没有血供，但依旧能够起到基本的防护作用，深部感染的几率不会上升……” 他的话很委婉。 但意思相当明确：做不做颅骨连接，对术后的病情康复没有任何帮助，除了改善美观效果，没有更大的意义。 颅骨连接片终究是异物，无必要则不用。 再者，如果需要二次手术，开放的骨窗能提高容错率，一旦将连接片嵌入颅骨内，届时就得重新开颅了。 …… 许秋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没有听到麻醉医师的提醒。 他缓缓地将连接片固定在颅骨钻的凹槽内，细微地调整着，最终使其上表面和颅骨表面平齐，骨瓣的一侧则与完整的颅骨紧密贴合，尽可能地减少骨吸收。 “骨水泥。” 许秋继续着手术。 标准的铣刀，能够沿着颅线开出两厘米左右的颅骨，之后的连接，就是按照上述办法进行。 但，只针对顶部、额部的颅骨。 而颞部和枕部，由于有大量肌肉覆盖，活动也相对更频繁一些，因此必须用骨水泥来填补，否则骨缝会越来越大。 又过了十几分钟，当颅骨连接的操作也即将结束时，许秋终于开口解答了麻醉医师等人的疑惑。 “主流的看法，对后颅窝的骨窗开颅，确实倾向于不进行修补，认为放回骨瓣只有改善美观的作用。 “但，这是错误的。” 麻醉医师等人瞳孔微缩，他们本能地觉得这话太可笑——在以开颅术闻名的附一，说他们脑外科的理论是错误的，简直是荒谬。 但这句话他们没敢说出口……眼前的医生，不论是手术能力、技巧，还是开刀的经验等，都远远超出了科室一把刀竺主任。 而且，他还是带着两个外行在做手术！ “错误……怎么可能错误？”麻醉医师低低的声音响起，他本来是想质问，但看到许秋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时，又被对方的从容的气质压了一头，声音也带上了小心翼翼。 许秋给出答案：“附一的开颅术做得很多，后颅窝应该也有不少病人，这些病人的预后如何？” 麻醉医师如数家珍地道：“预后？成功率非常高！尤其是针对高血压病人，我们的一病室同步开展了去骨瓣减压血肿清除术、小骨窗微创开颅血肿清除术、血肿碎吸术和溶解术等等，业内的平均死亡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左右，但我们却能控制在百分之十以下，已经是国际先进水平。” 说罢，手术室里的小护士们也微微扬了扬下巴，只觉得与有荣焉。 许秋问得更直白了一些：“我的意思是，术后有没有并发症、副作用等，具有共性的。” “共性的并发症？应该没有，病人都恢复得不错。” 许秋不带感情地道：“头痛也算。” “等等……头痛也算，那不是颅后窝开颅手术后都会出现的后遗症吗，这也算……有问题？”麻醉医师吓了一跳。 许秋慢悠悠地讲出了句至理名言：“从来如此，就是对的？” “这……” 许秋一边进行最后的骨瓣连接，一边说道：“术后头痛的机制，实际上就是枕颈肌肉和硬脑膜之间发生了黏连，这导致病人有任何活动，都会引起肌肉的收缩牵拉，进而造成头痛。 “而如果进行骨瓣的复位、颅骨连接，肌肉与硬脑膜之间的黏连就会最大程度被避免。 “当然，想要完全断绝头痛，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手术损伤与感染控制。 “术中不能严格控制的话，枕大神经、枕小神经都可能受损，颅骨的碎末也会进入蛛网膜下腔，出现无菌性炎症只是时间问题……” 许秋淡定地解释着。 麻醉医师和护士都一脸愕然，头痛竟然和骨瓣复位、颅骨连接直接相关？ 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结论，附一的大主任、竺主任等人都没有得过出类似的经验，附一也没有人深入思考过头痛的根源。 麻醉医师默默地道：“只是头痛的话，也不会影响什么，用点止痛药就能搞定的事情……就为了规避头痛，专门做个骨瓣复位，是不是有点太不划算？” 这倒是符合许秋的性格——让病人舒服地得到疗愈。 许秋摇了摇头。 临床上很多医生都会忽略疼痛，认为其能提示病情改变，往往不予治疗，但只有真正痛过的人才能理解，疼痛远远比其他症状更加折磨，绝不是医生随口的一句“忍忍就好”能带过的……而它对病人心态的影响，也是术后恢复效果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当然，仅仅是缓解头痛的话，许秋还不至于大张旗鼓地复位、连接。 他简短地道： “缓解头痛，只是最直观的表现。另外，复位的骨瓣也能够减少枕颈肌肉和硬脑膜之间的死腔，防止病人因术后咳嗽，导致周期性的颅内增高。” 这是很可怕的情况，咳嗽时缝合处胀起皮下积液还是轻的，严重一点还会导致脑脊液漏等，甚至直接引发脑膜的膨出。 “第二个，保护作用。 “除了给枕后小脑提供物理屏障，复位的骨瓣还是控制脑脊液、血流量和大脑代谢需求变化的措施。很多接受血肿清除、去骨瓣减压术的病人，发生钻孔综合征的风险都不低，而导致该病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没有闭合颅骨！” 渐渐地，麻醉医师等人已经要听不懂了。 许秋的讲授，已经逐渐接近高深的专科知识，他们要么是手术室的，要么是麻醉科的，怎么可能听得懂大主任他们都没有搞清楚的机制？ 第570章 s级手术评价!惊人奖励! “简单来说，就是缺少颅骨，导致大气压力和颅内直接沟通，引起脑脊液、脑血流调节失调。” 麻醉医师这才点点头。 初中的物理学知识……这个他听得懂。 但，很快他又沉默了。 难道附一的脑外科，在开颅术上的理解，真的不如一个花心……额，全能医生？ …… 第一个小时三十七分钟后，这场meta分析死亡率直逼百分之百的手术成功拿下，许秋以一己之力，不可思议般完成了这台极其凶险的手术，为数据库和业内同行提供了一个成功病例。 手术室外，一双父母焦急地等待着。 这一个多小时里，他们也终于知道这个为他们儿子主刀的人是谁，心中激动之余，也有了松口气的感觉。 如果是脑外科同行，绝对不会这么想。 他们太清楚附一在开颅术这一细分领域的统治力了，大主任、竺主任等人在国内拥有着超一档的医术，是一座大山，更是病人的保命符。 而许秋……尽管名声斐然，也被誉为“只要是个人都能救”的医生，但在开颅术上的造诣，还能比专精此道的附一更强不成？ 但普通人并不懂这些。 他们只听说附一脑外科厉害，而许秋又在附一做手术，后者本身也是个名气很大的医生，名医加名院，那肯定差不了。 很单纯的想法。 但就是这样质朴的念头，碰巧就看透了本质——许秋的医术还真就比附一脑外科手术第一人竺主任还要更加高超。 让竺主任上台，哪怕助手换成大主任、刘主任等科里顶尖的开颅好手，再加上开颅机，救下这位病人的概率依旧不足三成。 这也是为何当初许秋承诺“保下病人”后，监护室里的其他医生都翻了脸。 以他们的视角，或者说，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位病人已经属于回天乏术、只能碰运气的类型了，没有人敢说能救下他。 但许秋偏偏做到了…… …… “许医生，手术，手术怎么样了，我儿子还……还活着吗？”眼角遍布皱纹的老妇望眼欲穿，身子颤颤巍巍，声音也跟着颤抖。 许秋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手术很成功，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四小时内能苏醒。” 病人父母眉毛瞬间舒展，表情肉眼可见地欣喜起来，他们难掩心里的激动，同时冲上前来紧握住许秋的手。 “许医生，你是我儿的再生父母啊！” “谢谢，谢谢……” 此刻，这对父母终于感觉到语言是有多么苍白无力，这巨大的恩情让他们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一个劲地擦着眼泪，肩膀也因为兴奋而控制不住地震颤。 “术后还有漫长的护理期，有几个注意事项。” 许秋很快就将两人从感激的情绪中拔了出来，道： “术后病人会送去icu进行重症监护，没有问题的话，三天之内应该能转入普通病房。 “两天内不能给予饮食，等到完全清醒后，评估合格可试行少量进食，这一点你们配合医务人员即可。 “另外，注意经常给病人翻身，以免出现褥疮，但尽量不要让头部有大幅度动作……” …… 送走两位家属后，许秋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手术成功，自己完成了承诺。 “叮！” “恭喜您完成一例颅后窝脑干血肿清除术+减压术！” “手术评分：s级！” “获得s级奖励：病人恢复速度+20%，病人后遗症减少30%！” “恭喜您获得特殊称号：脑外科手术大师！” …… 脑外科手术大师： 描述：您成功打破了附一在开颅术领域的霸主地位，以一己之力展现出了匹敌一院的实力，您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脑外科手术大师了！ 效果：当你开展脑外科手术时，手术状态、专注度获得大幅度提升，手术能力将得到临时增幅！ …… 特殊奖励到账后，许秋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之前的手术过程像是电影画面般在面前放映。 一点一滴的细节，也被放到了无限大。 而一分钟前许秋还认为发挥得完美的手术，此刻以他脑外科手术大师加成后的眼光看去，依旧能挑出一些毛病。 比如剥离和咬除枕骨大孔后缘和寰椎后弓的时候，范围太窄了。 之前他担心损伤椎动脉，因此选择牺牲了一定的术野，将宽度控制在1.3cm左右，现在重新分析，对于这个病人来说，1.5cm照样很安全，许秋完全可以选择1.5cm的宽度，从而拓展手术视野。 其他环节，也能在细节上做得更加出色。 中心旁倒钩形切口弧度可以更标准、切断肌肉时电凝的能量可以再小一些、导血管处的软组织能够剥离得更干净等等…… 顶着脑外科手术大师的称号，许秋突然觉得刚才的发挥有些不尽如人意。 甚至，有点想把病人拉回来重新开一遍颅。 …… “叮！” 领取完奖励后，许秋耳边再次响起提示声。 这一次，是病人的衷心感谢。 许秋微微诧异。 衷心感谢，相当于是病人对医生的最高赞誉了，许秋迄今为止只获得过四次，这是第五次。 第一次是沈凝母女。 第二次是二尖瓣脱垂的妞妞，贫苦人家的孩子，当时的手术费是许秋垫付后，后来才东拼西凑还清。 第三次，则是渣土车司机酿成的车祸，当时许秋也受了伤，但简单包扎后就上台给车祸受害者做了台改良sun式手术。 上一次则是荀雨，神经源性膀胱导致的尿失禁患者，许秋在她身上开创了结肠代替膀胱术。 而现在又获得一次。 “衷心感谢”对医生的提升是全方位的，极其宝贵。 最直观的，就是医术+5%、体力上限+10%、精力上限+10%，此外还有手术临场状态、心态等等。 总得加起来，如今的许秋，光是医术方面的加成就高达25%，体力和精力都远胜往昔，现在如果再尝试十个小时以上的超大型手术，许秋应该不需要中途跑去嗑药了。 …… “收获满满。” 许秋心情十分不错。 救了人，拿了s级评价，得了个特殊称号，最后还获得了病人的衷心感谢。 一次手术，给许秋带来的医术提升极为巨大。 “许医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唐云舒此刻才从手术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只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顺利得不像话。 自己的手术水平已经高到能赶上许医生速度的地步了吗？ 第571章 开颅术垄断 许秋看了眼时间，想了想后说道：“继续回去讲座吧。” 脑干血肿清除术是凶险的大型手术，病情稍微复杂，手术时间就能延长到五个小时以上……即便附一大主任那边用上开颅机，估计也不会少于两个小时。 而他用了一个多小时完成，剩下的时间里不可能等着做手术的那批人。 还是早点完成讲座，然后继续自己的任务。 …… 附一，院长办公室。 除了院长以外，几名副院长也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品着茶，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附一院长心里隐隐地担忧。 许秋讲座的内容，着实把他震惊了一把。 开颅机的改进…… 在附一面前说改进开颅机，无异于对鲁班说你这墨斗不行、云梯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在祖师爷面前秀操作。 如果换成其他人，附一院长会觉得对方不自量力。 但，这是许秋！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许秋有多可怕。 但，作为院长，他太了解这位医生的才能了。 在许秋来之前，临医就是所不入流的三甲医院，也就在临海市有点名气，出了市，就没什么权威性了，更别提走出省、走向全国。 但现在的临医呢？ 各种医学榜单，总能看到临医的身影…… 约瑟夫、诺亚等世界顶尖名医都在临医暂时挂职。 全国争先向临医派遣医生，希望拿到进修名额，学习最新的技术等等。 但，让附一院长最眼红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临海大医》刊物的创办，以及临海小血管的上市。 前者，将让临医彻底从一家单纯的医院超脱出去，把握科研和学术的话语权。 继续往下发展下去，等《临海大医》彻底成为有巨大影响力的医学期刊，临医也将成为科研中心之一，医术与科研两把抓，这几乎注定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至于临海小血管，就更加诱人了。 刊物创办只是远期利益，但这款产品的问世，将直接带来无法想象的经济效益。 如果临海小血管的专利在附一，他能借此每年多往口袋收几千万！ …… “许秋不容小觑，他的ppt，只简单提到了几点，我们还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附一院长沉声说道。 其中一名副院长吹了吹滚烫的茶水，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许秋只是个急诊科医生，莫非他还真能改良开颅机？” 其他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从脑外科大主任升上来的一位副院长道：“不过，犹他大学那边给的开颅机，并不是没有问题……比如，无法精确控制开颅深度。 “这个问题说小也小，只需要经验丰富的主任密切关注、全程操控，就能规避。但，对一些复杂的手术，如果术者实力不过硬，可能就是个致命威胁了。” 医生开刀，一刀下去手感不对劲，肯定能意识到切出问题了，力道会立刻回收，可能最多剐蹭到脑组织。 但开颅机可没有手感一说，控制不好深度，说不准就直接把大片的脑组织给切出来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们只知道附一垄断了开颅机，其他医院想要都拿不到，而这也是附一最引以为傲的仪器之一。 却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大的设计缺陷！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许秋真的是奔着解决这个缺陷来的？！ “如果他真的有有解决方案的话，愿意给我们？” “我估计肯定会高价向我们索要报酬……不对，这是犹他大学那边的问题，他们设计的产品有缺陷，那群一根筋的工程师应该付钱。” “我与开颅机的设计者接触过，他们想过各种办法想解决这个缺陷，但一代一代更迭，始终没有得到改善……他们团队快要疯了，如果许秋真的能搞定这个设计缺陷，他们应该很乐意支付费用！” “就担心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 就在众人讨论之际，副院长笑了笑，道：“你们怎么这么笃定许秋能做到？” 他脸上闪过一丝轻蔑，道：“连开颅机的创造者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他能搞定？” “……” 短暂的沉默后，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对，他只是个医生啊，又不是工程师！” “虽然做手术有时候和维修机器差不多，但这两个职业天差地别……况且许秋之前也没有展现过这方面的天赋，不太可能。” 副院长点点头道：“他估计是随便捣鼓出了什么东西，自以为能改良开颅机。我敢打赌，他和沈华院士一样，也是奔着开颅机来的。” 听到这句话，附一院长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他们医院能始终处于断层的领先，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技术与设备不外流。 想要从附一学开颅术，除非是附一培养的本土医生。 进修、规培的都不行！ 另外则是，附一死死地遏住了开颅机的使用权，除了在附一，和少数几家省内的兄弟医院，其他地方都见不到这东西的影子。 两重举措之下，也让附一的开颅术始终无人能超越。 但许秋如果是打开颅机的打算，那等于是直接威胁到附一的地位和生存根基了…… “做梦。” 附一院长的声音生冷，道：“院士都要不走我们的开颅机，他照样不行。” “有道理……” “他再厉害，能有院士厉害？” “沈华都得在附一吃瘪，他想打开颅机的主意，未免有些太天真了。” 众人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悠闲地喝着茶。 “也不知道两台手术做得怎么样了。”这时，附一院长说道。 脑外科出身的副院长自信的道：“放心，大主任是我亲自培养的， 再加上竺主任给他打下手，他们那台手术，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看了看眼手表：“可以再喝一会儿茶，虽然有开颅机，但脑干血肿清除术是费时费力的大手术，医生做的话，大概要七八个小时。咱们院虽然有开颅机，不过平均手术时间也在三个小时左右。” 第572章 破解开颅机缺陷! “那不用着急。” “这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早着呢。” “这么说来，许秋下手术，岂不是要到下午去了？他的讲座是开不成了啊。” “我们这些本院的倒是没事，但有不少医生都是从其他医院赶过来的，不可能让他们请这么久的假……哈哈，估计这场讲座是要泡汤了。” “五万块钱还要给吗，讲了一半，给两万五？” 副院长打断了众人的谈话，深深地道：“你们可别忘了， 我说的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七到八个小时完成！但，许秋那台手术，脑干出血量足足有十二毫升，我们全院的顶级医生上，再加上开颅机，都救不回来！” “那他恐怕再也没有心思做学术讲座了！” “我记得许医生职业生涯以来还没有手术失败过的先例，这次在咱们附一受了打击，还死了人，不知道回去以后还能不能调整心态啊……” “这种年轻天才都有个问题，太过骄傲。须知刚直易折，他没有吃过挫败的感觉，正好在咱们附一领教领教。” “病人死在咱们附一的手术台上……我们可能会受到牵连。” “怕什么，许秋的异地行医手续全部被脑外科协会办好了，换句话说，他在咱们医院做手术，是国家批准过的，真要是出问题，还能怪提供手术场所的我们？” “附一还能顺便踩着许秋扬名……两台血肿清除术，我们附一脑外科救了回来，许秋主刀的病人却死了……民众不懂5ml出血和12ml的区别，只知道相同的手术我们成功了！” 办公室里顿时爆发出了笑声。 当初他们希望借助森前田的名气营销一把。 但最终被狡猾的森前田躲开了。 现在他们抓住了许秋的性格“弱点”，用病人的性命胁迫，让对方不得不上手术台……这次的营销效果，给附一带来的正面流量，将远超预期！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同时警惕地看去。 院长助理出现在门口，她神情有些茫然，木讷地道：“院长，各位副院长，许秋……要重新开始讲座了！” “？？？？” 砰地一声，院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重新开讲座？他完成手术了？！” 他的眼睛里有震撼和不可置信。 但背后突然响起了笑声，正是脑外科出身的副院长。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他轻松地道：“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还急匆匆地要继续讲座……你们猜，他为什么这么快？” “手术……完成了？” “不对，咱们院的医生用开颅机都需要三个小时左右，他肯定不会用开颅机，但现在已经出来了，意思是——他失败了？！” “手术失败了！” 副主任点头：“除了失败，怎么可能在一个多小时内完成？” 附一院长眼睛都在冒光，对助理吩咐道：“你去安排宣传部那边，提前把稿子撰写出来，另外准备好买热搜的资金，等我们院的那台手术完成，立刻发布！” 许秋太重要了，如果拖下去，白云省很有可能会施压。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据说许秋还是明年的世界大赛的内定人员，一个代表大夏征战全球顶尖医生的人，国家大概率不愿意他有太大的污点。 因此，附一甚至还可能收到国家层面的警告和命令。 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立刻将此事曝出去！ 一旦话题曝光度增高，民众注意到这件事情，舆论形成，任何人都没有挽回的办法了。 附一是开颅术立足的医院。 因此，它和普通的三甲不一样，不需要省上面的财政补贴，更不需要国家的扶助……它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巩固自己开颅术的地位！ 只要附一的开颅术一天处于垄断地位，这家医院就一天不倒。 “是！”助理郑重点头，赶紧往宣传部奔去。 “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盯着他的讲座，等讲座结束，估计那边的手术也完成了……到时候直接就发布新闻，免得他提前跟白云省的人求助！” “好！” 几位院长赶紧往大礼堂赶去。 …… …… “除了一个小时之前讲过的十三种开颅路径，我还对开颅机做了一些改良……” 附一院长等人进来的时候，许秋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他们盯着许秋，想从对方脸上看到沮丧、挫败的表情，但失败了。 许秋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对一切都不在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从容又自信。 “先坐下，看看他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附一院长低声道。 副院长笑着道：“且看看吧，他讲完了开颅术的技巧，竟然还想涉足开颅机，我不信他真能做出什么改良。” 几名院长淡定地坐在了前排。 此时，许秋也开始介绍起开颅机的改良方式。 “自动开颅机，主要是包括基座、固定头颅的装置和摇臂装置……” “开颅机的发明，让开颅手术缩短到了分钟级别，更安全、更简便、更微创……” “但，它也存在一个致命的缺点，很难精确控制切割的深度……” 渐渐地，台下的院长、副院长，脸色就不对劲了。 他们面面相觑。 尤其是副院长，此刻脸上充满了震惊。 “真的打算解决这个缺陷？” “绝对不可能！” 几乎是瞬间，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犹他大学的工程师进行了长达七八年的研究，却始终没有攻克这个问题，许秋能解决？ 其他医生也感到不可置信。 台上，许秋扫过众人的表情……果然，这就是开颅机的痛点。 今天早上的签到奖励拿对了啊！ 准确来说，是凌晨。 零点刚过不久，许秋就出过一趟门，专门来到了附一外边，进行第二次签到。 这一次，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大师级开颅机使用与改良知识”。 这也是为何许秋需要撰写ppt直到深夜。 后半夜，他都是在完善开颅机的改良工作！ 在嗑了一瓶专注药剂后，直接开挂，回到了当初研制临海小血管时的状态，破解了这个缺陷。 第573章 惊动开创者，不可思议的解决方案 而从众人的反应来看，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许秋没有多说什么。 他微微凝神，眼前仿佛出现了开颅机的立体解剖图纸。 大师级的经验，让他对这款先进的仪器了如指掌。 而其中的各种设计缺陷，也一个个跳了出来，展现在许秋面前…… …… 短暂的嘈杂后，许秋深吸一口气，按了按翻页笔。 画面瞬间黑了下去。 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盯着许秋，有的看着屏幕，不少人瞳孔颤动，感到不可置信。 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许秋的声音随即响起。 屏幕闪了一下，上面出现了许秋的手绘设计稿。 “想要控制开颅深度，重点就在这里……” 手绘图中，是一个摇臂。 “这个能随着被固定头颅旋转环绕的摇臂，包含有切深装置和检测切割深度、摇臂旋转角度的装置。借助这个摇臂，开颅机能控制切深装置和摇臂装置工作的数据处理控制装置。” 画面一转，屏幕上出现了更加精细的内部结构。 许秋的声音同时响起，讲解道：“这套控制装置，包含有检测切割深度的测深检测器，检测摇臂旋转角度的摇臂角度检测器以及最为关键的mcu微处理器电路。 “mcu微处理电路，开颅机上本身就具备，我所在的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调整，能让它可以根据切割的实时信息，自动控制机器，从而调节切割深度。 “而另外的两个部件，主要功能是保证切割过程更加平稳、切割的断面更加平整，以及使得后期头颅连接、骨瓣复位时效果更好……” 许秋说着，台下的人已经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摇臂？ 啥mcu微处理电路？ 都是些啥！ 这是一个医生该懂的东西？！ 此刻，附一院长，副院长都面面相觑。 院长咽了口口水，他看不懂，但觉得好厉害，似乎很有可行性的样子。 他看向副院长，刚想要开口发问，副院长就默默地摇了摇头。 “院长，我……我也看不懂啊！” 他也只是个医生，知道怎么操作开颅机，如何使用，但……内部的构造，或者是更深奥的设计等，根本是一窍不通。 “等等，等等……”副院长额头上冒出了几滴汗。 他虽然同样看不明白，但隐隐觉得许秋并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以许秋的身份和名气，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含糊。 难道这是真的？！ 嘟嘟—— 副院长立刻拨通了犹他大学工程师的电话。 开颅机的创始人如今在莓国，设计团队也在犹他大学的实验室进行最新版的开颅机改良，但他们在附一这里留下了几个人驻守，以便随时解决开颅机的各种使用问题。 现在，也只有这些人能看得懂许秋的讲座内容了。 …… 讲座仍在继续。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许秋的讲授即将到尾声的时候，一个高鼻梁的外国人来到了大礼堂的门口。 他的脸上也写满了怀疑。 对于这位副院长的话，他起先觉得可笑。 开颅机的设计者都无能为力的缺陷，被一个医生解决？ 这太可笑了。 但，他在门外听了会儿，神情就越发严肃了。 “来了，阿比盖尔，开颅机的高级维修师！”副院长看了许秋一眼，等对方停下讲授后才站起身来。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不会在意许秋的目光。 但，这场讲座，让这些院长意识到，许秋有可能是他们附一的贵人……如果能改良开颅机，解决无法控制深度的致命缺陷，附一对开颅术的处置能力将上升一大截。 而且，技术或许能下方给主治医生！ 这台手术之所以需要用到主任医师，就是因为开颅的深度需要经验丰富的医生来把控，只有资历深厚，并且对开颅机十分了解的主任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 当开颅深度能被开颅机自行计算出来，利用许秋提到的什么微处理电路，那么，主治医师或许也能操控开颅机，挑战高难度的开颅术！ “进来，进来！”副院长赶紧把人迎了进来。 许秋淡淡地看了一眼，完成了最后的收尾。 此时阿比盖尔已经坐不住了，他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你能调回到最开始的设计图，给我重新讲解一遍吗？” 许秋点了点头。 他的打算，就是从破解开颅机的缺陷入手，从而为临医争取到开颅机的购置、使用权限。 而附一的医生，根本理解不了他这篇ppt里的内容。 也只有眼前这位工程师兼维修师有相关方面的知识储备了。 “那么，就从摇臂开始……” 许秋平静的叙述声中，阿比盖尔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我能给开颅机的设计者打个视频电话，让他亲自来听您的课吗？” 阿比盖尔的语气变得敬重。 许秋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只是个修开颅机的，他确实没什么决策权…… 很快，视屏电话接通。 总设计师是个宽鼻子的老头，对方眼睛很小，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 不过跨洋电话的信号并不怎么好，信号断断续续。 但，并不妨碍对方看出了许秋这份设计稿的精妙之处。 下一刻，他的眼睛就瞪圆了，兴奋不已：“这是你想出来的解决方案？” …… 一通电话结束，全场鸦雀无声。 哪怕他们再看不懂，从阿比盖尔和开颅机设计者的态度中，也能意识到许秋是真的有东西…… 他提出的方案，或许真的能解决这个弊病！ …… 讲座结束后，许秋就被用上宾的待遇请到了vip待客室。 而副院长则接到了开颅机设计者的电话。 院长有些坐立不安。 他对面的副院长，从接起电话时的疑惑和不敢置信，但后来的神色凝重，后脸表情越发郑重，甚至充满了震惊。 院长捏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指节微微发白。 副院长是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么多年了，这还是院长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等到电话挂断后，院长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第574章 许秋是我们附一的好兄弟! 副院长咽了口口水：“他说……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许秋的这份图纸要到手……” “不惜任何代价？！” 院长突然有点慌。 同时，也感到不可置信。 许秋的这份设计图纸，真的有这么贵重，足以让开颅机的设计者如此重视？！ 副院长低声道：“当然重要，开颅机自从设计出来，已经历时七八年了……而无法控制开颅深度的问题，自从开颅机问世以来，就一直存在。 “这七八年里，设计团队想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要么是只能牺牲速度来换取对深度的精确控制，亦或者是提高操作的繁琐程度，等等…… “但，许秋的这个设计方案，似乎可以完美解决这些问题！” 院长手指微微颤抖。 他有想过许秋提出的方案具有可行性，但却没有预料到，连开颅机的设计者巴顿都给出了这样的表态…… 在院长的印象中，巴顿是个顽固的理工科老头。 什么都不在乎，愿意和附一签订协议，仅仅是因为附一提供给了他最多的研究经费，以及最为自由的研究环境。 换句话说，附一不会干涉巴顿的任何研究，只需要提供最新款的研究成果就好了。 除了开颅机，巴顿对任何事务都提不起兴趣，连附一组织的各种会议，和开颅机有关的颁奖典礼等，他一概不参与，永远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但这次……竟然说出不惜代价拿到许秋的设计图纸！ 足以想象院长此刻的震惊。 “院长，没什么好犹豫的，开颅机是我们的立院之本，如果能解决这一个痛点，我们的开颅机，以及脑外科的上限，都会提升一大截！” 院长听到这话，也不再纠结，点了点头：“好，那就按照巴顿说的，只要许秋提出的要求不是太离谱，都答应！” 咚咚咚—— 这时，助理匆匆地赶来了。 看到办公室里几位院长凝重的脸色，她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院长扫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事情。” 助理连忙说道：“院长，宣传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发布？” 众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 院长猛地意识到，他们还没问许秋手术的结果。 副院长那边又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比之前和巴顿通话时还要夸张。 院长心里咯噔一声，咽了口口水问道：“怎，怎么回事？” 副院长声音有些颤抖：“手术……成功了，许秋把人救回来了……” “？？？” “怎么可能！” “十二毫升的脑干出血啊，这不是接近必死的疾病，怎么可能抢救回来？！” “重点不是救不救回来……许秋的手术才用了多久，一个多小时而已！他连开颅机都没有使用，单靠人力，就能做得比开颅机还要快！” “无法理解啊，大主任、竺主任他们，用了开颅机，而且病人的情况比许秋这边要好很多，他们还没有下台，许秋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手术，而且还成功了的？！” 满屋子的附一高层都坐不住了。 这还是人吗？ 开颅术哪家强，大夏湘省找附一……竺主任在脑外科手术第一，说是全国第一也不为过。 但，竺主任、大主任，还有个刘主任，一大区附一脑外科的中流砥柱加在一起，竟然还不如许秋快？ 这合理吗？ 副院长喉咙滚动几下，道：“这还不是最离谱的……” 众人霍地看去，瞳孔剧烈收缩。 副院长补充了下一句：“许秋的手术，只有三个医生。” “？？？” 三个医生？ 脑干血肿清除术，风险极高的手术，三名医生就搞定了？ 副院长又说道：“而且，另外两个医生，是许秋临时找的，一个是主要干行政岗的唐云舒，她也一直活跃在临床，但主要的方向并不是脑干血肿清除术，而是和森前田一个方向，烟雾病…… “至于另一个医生，就更加离谱了，她甚至不是脑外科医生， 而是肝胆外科专科的，陈院士的学生……”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附一高层突然有种麻木的感觉。 他们以为，手术成功就很离谱了，结果发现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这台手术。 接着，他们又知道手术只有三个人。 最后副院长告诉他们，这三个人，除了许秋，一个是干行政岗的，方向并非脑干血肿清除术的半外行，另一个……则是和脑外科天差地别的肝胆科出来的医生！ 也就是说，许秋一个人，带着两个拖油瓶，硬生生把这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手术啃了下来！ “院……院长，情况是不是有变？” 看着满屋子高层阴晴不定的表情，助理有点慌。 院长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水，道：“让宣传部别搞什么动作，赶紧删除原稿……另外再写一篇，就写许秋和附一的深厚情谊，把临医也拉进来，临医也是咱们附一的好兄弟啊……” …… ……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也就是许秋结束讲座的一个半小时后，大主任等人从手术室出来。 “成功了！” “这次的出血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大，ct当时报告的是五毫米，实际上已经有八毫米的，这太凶险了！” “对，本来是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时间，最后不得不用了三个多小时。不过开颅还是非常快的， 三分多钟就完成了，这个速度，比上一代开颅机要快了四十多秒，比咱们这些医生的人手要快了几十分钟！” “也不知道许秋那边结束没有，呵呵，十二毫升，就算是咱们团队上也救不回来！” 走出手术通道，众人簇拥着大主任，一脸意气风发。 大主任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次手术的成功，也让附一对脑干血肿清除术的了解更深了，同时也为八毫米极凶险的脑干出血病人提供了成功病例。 只可惜……许秋手里死掉的病人，虽然责任轮不到附一来背，但数据还是会留在附一这边。 多一个死亡病例。 但，值得！ 一生一死，附一抢救回来了这位凶险的病人，而另一边的许秋却死了人……附一或许能借助这个机会火遍全国！ 第575章 附一将成为许秋的心魔! 人群中，竺主任满脸忧色。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阳谋发生，却没法为许秋提供什么帮助。 这样一个天才，一个把病人性命放在第一位的医生，却因为这份仁心遭受迫害……竺主任良心不安。 她其实也有解决的办法。 附一脑外科， 论手术能力、对开颅机的操纵熟练度，竺主任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 天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大主任、刘主任还有其他的副主任，都把心思花在了建立各自的小团体上，在职称和各种项目的分成上的心思，多于对医术的钻研。 而竺主任是靠技术上位的，跟脑外科其他主任格格不入，与大主任也理念不合…… 再加上她的性格，几乎是一头扎进了医术之中。 这也造就了竺主任脑外科第一刀的地位。 因此，为一号病人做的这台手术，只要竺主任不全力以赴，以大主任等人的能力，恐怕同样救不回来。 两个病人都死在台上的话，附一不仅不会宣传，反而会想尽办法防止此事扩散出去，针对许秋的阳谋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但，竺主任做不到。 健康二字，是牢牢钉在每一位有良知的医生脑袋里的誓言，患者沉甸甸的信任，家属望眼欲穿的乞求，这一切的一切，都拷打着竺主任，让她始终谨小慎微，认真地对待每一位病患。 哪怕死掉这一个人，可以救一个能为数千上万命病人带去希望的医生，她也不愿意。 “呵呵，这次以后，附一的名气应该会更大。而且随着咱院在开颅术上的断崖式领先，院里其他科室也能跟着沾一沾光……”长方脸的刘主任眉宇间尽是得意。 其他医生立刻应和起来： “那许秋这次的应对简直是灾难级的，竟然直接斥退了我们科室的医生……到时候可以借这个话题再参他一本。” “他太心高气傲了，迟早会吃亏，这次在咱院出事，是偶然也是必然。” “许秋以为自己能做个颅脑分离术，就在脑外科天下无敌了吗……医学领域，各个科室、不同系统，都有着深厚的壁垒，即便是看似基础的开颅术，也有许多讲究，这次以后他应该会长记性了。” “我估计他以后再也不敢来附一了，咱们这里说不定要成他的心魔！” “哈哈哈……” …… 大主任克制着心里的激动，但脸上同样是掩盖不住的笑容：“早点通知宣传部那边，不要给许秋和他背后的人反应的时间。” 许秋不只是医生，他的关系过于错综复杂，学术上各种院士保着，商业领域则有临海小血管以及相关部门保驾护航，官面上又是白云省推出的医疗代表…… 考虑到这些，不打闪电战的话，附一即便是有再好的棋，也出不了手。 “是，我这就下去安排。” 刘主任笑眯眯地掏出了手机，刚准备给宣传部那边打去电话，就看到了密集的消息轰炸。 最显眼的是附一公众号发布的最新文章。 《热烈欢迎临医许秋医生一行莅临我院交流——十三种开颅路径、自动开颅机的完善与改良，许秋医生精准指导，助推我院学科发展！》 刘主任表情瞬间就僵硬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我们才刚刚做完手术，而且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完成了……许秋这会儿肯定还在手术室里面，或者干脆病人已经死在台上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附一就突然和许秋、临医攀上关系了？ “许秋的背景这么深厚？”大主任扫了一眼，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能看出来，这篇文章不是为了先捧再落井下石，而是实打实地在向许秋释放善意……甚至这种释放还带有点小心翼翼和卑微，生怕对方不接受。 以前都是其他医院、院士好声好气跟他们说话，附一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许秋医生提出的十三种开颅路径，对附一在开颅术上钻研得更深、更透做出了重要的指导意义，并且希望今后许秋医生以及临医与我院之间加强交流和学习，共同提高……”刘主任低声读出了文章最后的话，只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 他们不就是做了个手术，怎么出来之后医院的态度完全转变了？ “都别声张，回科室待着。”大主任脸一沉，重重地吐出这几个字。 说完便快步往院长办公室赶去。 几分钟后。 大主任敲了敲门，听到院长的应答声后，这才推门而入。 当看到一屋子高层都一脸肃穆时，他意识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院长，老师，还有各位副院长……”大主任态度谦卑了许多。 从脑外科升上去的副主任，正是他的老师，对方升职后，这个萝卜坑就留给了他。 “咱们公众号发的那篇文章……上面施压了？” 大主任左想右想，觉得只有这个理由了。 副院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篇文章的内容，你看了吗？” 大主任：“扫了几眼，十三种开颅路径，还有什么自动开颅机的改良……” 众人默默地盯着大主任，后者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他停顿了一下，“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副院长表情有些淡漠，道：“你再重复你刚才最后一句话。” “自动开颅机的改良啊，怎么了……什么？！改良自动开颅机！” 大主任瞳孔剧烈收缩。 他才结束一场高难度手术，三个小时的全神贯注消耗了他的精力，因此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此刻猛然惊醒。 改良开颅机？！ 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改良？ 当时许秋就说过，有比十三种开颅路径更为重要的内容，他没当一回事。 现在想来……难道是对开颅机进行了改良？ 怎么可能是开颅机！ 大主任眼睛有些充血，他一瞬间就想通了，道：“所以……他真的对开颅机进行了改良，才让你们做出了妥协？” 副院长摇了摇头。 第576章 附一的条件! “不是我们做出了妥协。而是巴顿……” 副院长的话让大主任表情几番变化。 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巴顿？那个顽固的老头子？” 作为开颅机的开创者，巴顿是普通人刻板印象的天才。 在医械设计方面有极强的才能，但人际交往等却显得非常欠缺，要不是附一要定期给他研制、设计新的开颅机提供资金，对方可能都不愿意和附一的人交流。 “巴顿他妥协了？” 这在大主任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院长幽幽地道：“何止是妥协，巴顿说，不惜任何代价，都要从许秋手里要来那份设计图纸。” “不惜任何代价？”大主任耳朵一阵嗡鸣，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寒：“这个不惜任何代价……也包括把开颅机外借出去？” 院长差点笑了：“借个开颅机算什么，看巴顿的意思，就算许秋想要直接拿走开颅机的独家使用权，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怎么可能！我们和犹他大学已经合作了八年，我们之间……” 院长打断了大主任：“巴顿可不在乎这些，况且我们和犹他大学本来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我们提供资金，他们为我们改良设备。如果现在许秋有更诱人的条件，巴顿自然也能放弃我们，选择临医……” 大主任后背冒出冷汗：“可我们能提供的资金……” 话说到一半，大主任突然愣住了。 临医如今有白云省的资源倾斜，还有个临海小血管工业园，另外《临海大医》的利润也是全部由临医接收的，对方的资金可能比附一还要雄厚很多。 附一能给的，他临医同样能给。 而附一给不了的，许秋也能提供！ 想到这里，大主任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他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哆嗦：“那就想办法，许秋那台手术肯定做不下来，没有开颅机，也没有开颅术专家协助，他的病人肯定会死……想办法把这条信息散播出去，只要在大众心里植入‘许秋开颅术死过人’的印象，临医就算拿走开颅机，短时间内也没法借此起势！” 说完这句话，大主任才意识到，办公室里寂静得可怕。 众多高层用漠然的眸子盯着他。 “怎……怎么，我又说错话了？不这样做，我们附一就只能等死……没有开颅机，我们的优势会荡然无存，而以许秋的性格，他一旦拿到开颅机，肯定会开放给全国的脑外科使用，到时候我们附一就彻底完了！” 大主任声音越来越大。 院长喝了口水，等对方停下来后，才慢悠悠地道：“许秋的手术成功了，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了这台……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手术。” 轰！ 这一刻，大主任脑海犹如炸响一道霹雳。 …… …… “商量好了？” vip招待室，许秋望着鱼贯而入的附一高层，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院长笑着道：“许医生，我代表病人感谢你，这台手术的凶险毋庸置疑，如果没有你，这个病人可能就要死在台上了。” 谈起病人，许秋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这就是许秋的弱点啊…… 院长的策略确实有效，先通过病人拉近关系，否则面对滴水不漏的许秋，他们实在是没有谈判的信心。 聊了一阵后，院长顺势转到了开颅机的话题上。 “许医生，巴顿老先生很看重你的设计图纸，不知道能否割爱——开颅机的缺陷，自从它问世以来就一直存在，有不少病人因此受到损害，医生做手术也需要提心吊胆，但你提出的方案，对巴顿先生很有启发。” 许秋瞥了他一眼。 何止是很有启发……获得大师级的开颅机经验后，他敢肯定这就是解决缺陷的最佳答案，没有他的设计图纸的话，巴顿可能还得熬个四五年，才有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开颅机事关重大，如果能完善，病人的风险将会大大降低，往后也会有更多病人因此受益！”副院长及时补充道。 许秋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的确在乎病人，但就这么像是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吗？ 许秋想了想，说道：“我提的条件不会太过分，设计图纸我可以交给巴顿，甚至可以为新型开颅机的改良出一份力，但要求是，这款机器需要开放给临医。” 众人瞳孔收缩。 尽管不是直接公布开颅机，但……临医的脑外科已经足够强势了，依靠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加上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名声，临医的脑外科可谓是学科里的一批黑马。 如果再来个开颅机……如虎添翼啊！ 副院长下意识就要拒绝，但院长抢先道：“许医生，这个条件，没得商量吗？” 副院长沉默了片刻，道：“开颅机是我们附一的根本，对我们至关重要……许医生，能不能高抬贵手？”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恳求。 大主任坐在最远处，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种场合，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但看着表情平淡，始终占据着谈判桌主导方的许秋，他心里五味杂陈。 几个小时前，他还对许秋呼来喝去，甚至在讲座中几次打断对方，甚至想要直接离场，压根就没正眼瞧过许秋。 当时他以为许秋在前辈面前不敢反驳。 但此刻再看去，他才意识到，对方不是不敢反驳，而是不在乎…… 不在乎自己在他眼前作妖，甚至，自己这引以为傲的大主任身份，在对方眼中都不值一提。 如今，附一院长、副院长，还有诸多高层，都一副客客气气、委曲求全的模样，不是什么许秋的背景、上头的警告，只是因为许秋那一纸设计图！ …… “没得商量。” 许秋的声音格外坚定。 他补充道：“开颅机进入临医后，五年内，我能保证不会进入其他医院，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们提供技术人员进行教学等，只要给几台机器，就足够了。 第577章 脑干安全区! “不用技术人员？” 副院长沉默了。 这本来是他们提出来的条件，自动开颅机可以给，但技术人员附一要扣下……按照他们的设想，没有技术人员辅导，临医即便是拿到机器，也要等几年之后才能正式投入使用了。 但，当许秋主动提出，而且语气是如此平淡和自信时，附一高层才意识到他们讨论出来的这个反制措施有多可笑。 许秋连设计图纸都掏出来了，对开颅机的了解，难道还会比他们差？ 换句话说，许秋恐怕是巴顿以外，最熟悉这款脑外科设备的人…… 再多的技术人员，都顶不上一个许秋。 “除了设计图，我会额外给贵院再讲一次课，这次主要是针对各种脑干安全区的入路，保守估计，经由这些入路，死亡率会降低百分之二十……” 不等众人回答，许秋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副院长等人惊愕万分，表情无比错愕。 百分之二十？！ 脑干血肿清除术的死亡率非常高，如果能降低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无异于翻天覆地的革新！ 附一的开颅术虽然厉害，冠绝全国，但在脑干血肿清除术上，却始终难以和其他脑外科医院拉开差距。 开颅机能解决各种复杂的入颅，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开颅，但面对脑干区的出血、肿瘤等，却也有心无力…… 死亡率降低百分之二十——那么附一在这方面的医疗水平将直接跻身世界前列！ 咕噜。 副院长、大主任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句话，他们会觉得可笑。 但，许秋可能真的有这个能力…… meta分析死亡率百分之百的手术，他带着两个外行，一个多小时就顺利下台，不久前icu那边才回报生命体征平稳，预期非常乐观…… 要说对方没点本事，对脑干区的开颅有独到间接，他们作为专家，打死也不愿意相信。 “院长，可以答应了……”副院长压低声音道。 院长捏紧了掌心。 在许秋面前，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公平谈判的资本。 许秋手握附一渴望的十三种开颅路径，还有与开颅术相关的更精细研究、指南等；另外，开颅术的改良设计图纸，也是巴顿求之不得的东西，如果附一和许秋翻脸，那巴顿会毫不犹豫地转投临医的怀抱…… 附一有什么？ 最引以为傲的开颅术，许秋好像不太在乎……全球仅此一家的开颅机，许秋同样唾手可得……在这张谈判桌上，附一跟砧板上的鱼肉没有区别…… 许秋肯开出这几个条件，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或者说得更难听点，许秋即便要和附一撕破脸，对方也不会损失什么，但附一却大概率失去犹他大学、巴顿团队的支持，丢掉唯一的优势。 想通这些，院长站了起来，郑重地向许秋伸出了手：“许医生，希望这次交流只是我们友谊的开始，附一将永远是临医最可靠的同盟！” 许秋也起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合作愉快。” …… 下午三点多。 许秋承诺的脑干区安全入路讲座正式开始。 附一脑外科，除开在手术的、在门诊的人员，其余人等一律推掉了所有会议，连几个正在休假的主任都专程召了回来。 院长、副院长等更是亲自坐镇。 虽然不一定听得懂，但他们得让许秋看到附一对他的重视程度。 “脑干安全区，根据手术部位、出血量、病情、病人情况等，划分为五个安全入路…… “第一个，动眼神经旁入路。如果是脑干靠近中脑腹内侧的病变、出血等，可以从动眼神经旁，直接经由皮质脊髓束和皮质延髓束与动眼神经发出点之间的大脑脚进入……简而言之，入路在额桥束。当然，这个区域很狭窄，术者很难精准定位，我在此提供接简单的办法。 “首先，找到红核和穿行其中的动眼神经中脑段，接着划定大脑脚内侧的四分之一范围……” 休假中被叫回来的主任们，最开始对这场讲座嗤之以鼻，但慢慢地，他们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到最后看向许秋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丝的敬意。 其他医生也是听得如痴如醉，汲取着开颅术更高深的知识。 许秋那大师级开颅术的经验在此刻完全展现出来。 “接着，向前与表面呈现四十五度的地方，这里就是内侧纵束，这就是脑干安全区的第二个入路——中脑外侧沟。 “顺着这里进入，如果方向没有错误，那么会依次看到三叉神经脊束核、中央被盖束，而靠近中线前方，从上到下依次有红核和小脑上脚交叉。 “至于中线后侧，则是动眼神经核和滑车神经核。 “根据几千台临床手术的数据显示，红核到中脑外侧沟表面的平均距离大概在4.3mm左右，而动眼神经核和滑车神经核到中脑外侧沟表面的平均距离是9.5mm……这两个数字至关重要，可供各位同僚参考。” 大师级的开颅术，带给许秋的除开手术能力、手感等，还有与之对应的，从数千台手术练习中获得的经验等。 但在大主任等人眼中，这一切都显得太不真实了。 数千台脑干区开颅术总结出来的经验？ 附一这边，每个月可能也就做三四台类似的手术，全国加起来，可能也就一百多台。 许秋这里的数据，差不多是大夏十年的总和…… 但，附一作为开颅术领域的霸主，连他们都不知道还有人在统计这些数据，许秋又是从哪里的出来的结论？ 又是哪儿来的一千台数据！ 对于这个问题，许秋自然无法给出解释。 说是开了挂，众人反而会以为他喜欢开玩笑……其实他是蛮诚实的人。 索性就没有多说，直接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然后，是上丘和下丘的入路，上丘需从上丘上方做横行切口，切不可超过中脑导水管，否则很有可能损伤眼神经中脑内部段和内侧纵束；下丘则选滑车神经和下丘下缘之间的横行切口……” “第四个安全入路，经后方中线入路……” “最后，经前方中线，此路径得沿着中线进入，切开终板，从顶部进入中脑，这种路径对比其他安全入路，有一个显着的优点……” 第578章 天外有天! “前入路，能最大程度上避免对动眼神经的损伤……”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许秋平静地叙述着他对于开颅术、脑干安全区的经验。 他并没有因为附一是外院就隐瞒什么，与在临医时一样，同样是倾囊相授。 一台手术能救一个人，但一场讲座，一次对科室医生的启蒙，能挽救的，则是成千上万名病患。 最后，许秋做了个简练的总结。 “中脑外侧沟入路：颞下。 “上丘和下丘的入路，可以选择幕下小脑上、枕下经小脑幕入路或者是外侧小脑上的入路。 “动眼神经旁入路，则有额眶颧或翼点可以选。 “前方中线入路，从额底纵裂进入，或内镜经鼻蝶入颅……” …… 讲座结束后，不等院长带头，会议室自发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副院长、大主任、竺主任等人都目瞪口呆，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直到许秋和院长等人离开，大主任等人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回味着刚才的每一句话。 今天的一切，刷新了附一每一位医生的世界观。 十三种入颅路径，让巴顿几近疯狂的开颅机设计图，还有刚才的脑干安全区……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也许附一在开颅术领域的确全国第一，但在许秋面前，似乎还是有些稚嫩了。 …… 人群中，竺主任率先回过神俩，她看了一眼仍在沉思的脑外科同事，默默地从后门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竺主任坐在椅子上，心里突然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最后竺主任开始坐立不安。 “我听说……临医的院风非常好，没有严苛的上下级关系，也没有各种沾亲带故的小团体、项目……真的有这种医院？” 竺主任几乎是半个附一人了，从大学开始，就在附一实习，干了近三十年，才爬到主任这个位置。 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但，今天种种事情发生以后，她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地方变得如此可怕。 为了一点名气，竟然愿意拿病人的性命来做赌注…… 尽管最后病人活了下来，但，如果这个人不是许秋，是曾经的森前田，亦或是其他脑外科专家，还能救回来吗？ “临医真的是这样吗？” “都说临医的行政管不了临床，任何跟病人医疗行为有关的措施，都以临床医生为核心……可是就连协和，临床医生也要听行政岗的。” “退一万步讲，这些都是真的，临医愿意要我吗？” 竺主任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灰意冷。 每一位主任，都是各自医院的财富，也是顶尖的人才资源。 早在晋升的时候，她就和附一这边签订了相关的协议，如果跳槽，那就要赔偿三百多万的违约金。 身为主任，三百多万虽然高昂，但也不算离谱。 然而这是以资产来看，房、车加起来，自然不可能只有区区三百多万，但又有几个人能拿出三百万的现金？ 就在沉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竺主任立马有些手忙脚乱，生怕自己这些想法被人发现，但很快又想起这只是几个想法而已，外人也不可能从她的表现看出来…… “进来。”竺主任很快恢复了镇定。 不过，在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个女人时，她脸上还是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你们是……许医生的同伴？” 莫琬随手关上了门，眉宇间是知性的笑容：“竺主任，久仰了。” 童妍甜美地笑着，声音轻快：“竺主任，早就听说你的开颅术做得很厉害，那位病人多亏了你，否则就危险了。” 竺主任连忙起身迎接，“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的手术做了三个多小时，反而是许医生的手术，病人比我们凶险，而且没有开颅机，竟然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说到这里，竺主任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莫琬微微一笑，“竺主任想试试吗？” “试……试试什么？”竺主任悄悄地捏紧了手心。 讲座结束后，许秋手底下的人专程来找自己，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和许秋并不熟，更不认识这两位姑娘，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许医生和临医很欣赏竺主任的品性，如果有可能的话，临医希望和竺主任携手共进。”莫琬伸出了手。 她和童妍，都不是临医的人。 顶多算是许秋的小跟班。 童妍还好说一点，基本上是被许秋的新药绑定了，就等着后者研发出来后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但莫琬，其实还是陈院士那边的医生，档案还在同济呢…… 这两人代表临医来挖人，多少有点喜剧了。 竺主任陷入了沉默。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莫琬道：“许医生说，他在您身上，看到了同类人的信念。人性的光辉很少，医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保有一颗赤子之心，许医生认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童妍乖巧地点点头：“是呀是呀，我们也不傻，看得出来给我们的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让许医生意外的是，你一直在尝试挽救。” 竺主任脱口而出：“这只是一个医生应该做的事情。” 同时，心里也越发震撼。 许秋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医术，更不是什么熟练运用开颅机等……而是，自己的品性？ 一家医院，竟然把这种东西放在第一位？ 临医真的很特殊。 虽然说，已经成为主任医师的竺主任，在医术、技术方面不可能差，但从对方口中听到这些话，竺主任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激动……她不再是同事眼里麻木的救人机器，什么手术出问题了，谁的开颅机用的不好了，就把她叫过去救场。 从莫琬的话语中，她感受到了许秋、临医对于人的尊重。 她是有血有肉的医生，也会因为自己对病人的爱护而受到褒奖……这才是真正的医院啊！ 竺主任像是做了某个重要的决定，她深呼一口气，盯着莫琬举在半空的手，问道：“我和附一有协议，如果违约的话……” 不等她说完，莫琬就笑了：“没问题，许医生说了，临医将为您解决所有后顾之忧，只要您点头。”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手与莫琬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莫琬望着竺主任，笑容更加灿烂：“欢迎。” …… 离开竺主任的办公室后，莫琬和童妍的心情都非常不错。 尤其是后者，几乎是跳着走路的。 “莫姐，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许医生和你这么想把她拉进临医，据我所知，竺主任她的医术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临医下这么大血本吧！” 第579章 丧失医德的医院，该死! 莫琬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当然不可能……你难道忘了，附一之前做过什么？” 童妍心里一惊：“拖延病情，还设计让许医生不得不入局？” 莫琬轻轻的冷笑了一声，哼道：“许医生愿意给他们做最后一次讲座，是因为他希望有更多的医生掌握前沿的医学理论与技术。但，他可不是谁都能上来欺负两下的人……更何况附一的行为已经触及了许秋的底线，也触犯了一家医院、一名医生该有的最低道德。” 童妍眼睛亮了起来，“我还以为许医生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怎么可能！人是救回来了，但如果没有许秋，这个病人必死无疑……敢这么做的医生、医院，许医生不会容许他继续在业内猖獗下去。” 莫琬莞尔笑道：“附一脑外科，要完蛋了。” 附一院长、副院长、大主任他们，都以为许秋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就连在谈判桌上，许秋都屡次让步，给出了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但…… 这只是因为许秋不在乎罢了。 从许秋见到二号病人，从家属口中得知附一故意不予施救，一直拖到危重的脑干出血，那一刻起，附一就已经站在了许秋的对立面。 而被许秋真正敌视的，迄今为止也只有附一一家。 莫琬不知道这群人到底会有什么后果，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参与谋划这起事件的长方脸刘主任、大主任等人极有可能失去职业资格，而副院长、院长等人，也将引咎辞职。 这家以开颅术制霸大夏八年之久的医院，将迎来一次大换血。 …… 湘省大酒店内。 许秋将从家属手里要过来的资料整理好，又复印了一份后，拨通了湘省卫生厅的电话。 “你好，我是许秋。” 这个名字刚出，那边就听到了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接着立刻安静了下来。 许秋能感觉到电话另一头已经有好几个人严阵以待了。 “许医生？”片刻后，电话里传来一道略显意外、中气十足的声音，应该就是办公室主任了。 许秋翻出资料，开门见山道：“省内附一脑外科，故意延误病情，导致病人病情极度恶化，希望你们尽快派专家组过去调查， 给与惩戒。” “举……举报？附一？！”办公室主任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 他没有想到，天才医生许秋竟然给他们打举报电话。 更震惊的是……举报的是附一！ 作为省内的支柱医院之一，附一的地位非常高，湘省也借助附一的开颅机、开颅术等，拿到了许多资源。 如果只是常见的医疗事故等，许秋这样的人物实名举报的话，他们肯定会全力调查，给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但……按照他的说法，附一的行为是直接把病人往死路上送，一家医院如果曝出这种新闻，在这个医患关系本来就紧张的年代，一旦这家医院失去公信力，那和倒闭没有任何区别了！ 附一想让病人死。 而许秋……这是想让附一死啊！ “许医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会即刻和附一沟通，并且在三天内按照你的要求安排专家组前往调查！”办公室主任虽然慌张，但嘴里还是给出了一个官面答复。 许秋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没有误会，我也等不了三天，今天之内能派人处理吗？” 电话里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显然办公室里的人正在商量。 等了片刻后，办公室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好，我们即刻派人过去，！” “麻烦你们了。” 许秋挂断电话后，想了想，又在通讯录里面翻了翻。 上面的名字一个比一个吓人。 白云省付清书记、白云省陈元明局长、还有国家卫健委主任等等，夹在其中的王晟德院长一下子就显得有些丢人了…… “没有国家卫生部的电话，人脉还是有点差啊。”许秋默默地叹息一声，又收起了手机。 卫健委，管的是国民健康相关的政策，而医生、医院的违规，则由卫生行政部门负责。 并且，各地各省，都由各自的卫生厅局管辖，像白云省的卫生厅，就不能干涉湘省，因此许秋认识的卫健委主任、白云省卫生厅厅长，都没有直接职权。 如果湘省卫生厅能按章办事，还受害者一个公道，许秋也没必要再麻烦其他人了。 “还有肝安宁的签名……” 许秋又拿出了一份资料，他有些意外，湘省这边的肝胆科专家组代表之一，叫景衍文，对方还有一层身份，竺主任的丈夫。 景衍文当初手握关键性的一票，最后在几年前那份文件中选择了弃权， 而看看时间，他弃权后不久肝安宁就在大夏获得了许可，铺开了市场，已经在副主任职称上卡了将近七年的竺主任，也恰好是在那一年提拔主任医师，正是带组，挤入附一的领导梯队……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许秋是不相信的。 竺主任可能并不知情，还以为是自己终于熬出了头，这次晋升又正好没有其他关系户抢名额。 然而事实上，辉宁大概率是调查了景衍文的背景，然后买通了附一，让附一方面与景衍文谈判，以同意竺主任升正高为条件，换来了景衍文的弃权票。 许秋拉拢竺主任，一方面是莫琬说的那番话——他确实觉得竺主任是同类人，是一名把希波克拉底誓词铭刻在心底的合格医生，才起了招揽的心思。 这样一个纯粹的人留在附一这种地方，无法发挥才干还只是其次，很有可能在经年累月的打压中越发怀疑自身， 最后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庞大的集体，见证了太多无奈与黑暗后选择自我了结。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竺主任的丈夫这一层关系。 非亲非故的，景衍文也不可能支持自己，但既然辉宁当初能用竺主任来拉拢他，如今许秋自然也能采取同样的方式，拿到景衍文的签名。 第580章 监察组，蜉蝣撼树! 而且…… 当年景衍文选择了弃权！ 这说明他至少还保有一丝良知，没有因为辉宁的利益昧着良心签下名字。 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许秋翻回资料的第一页，找到了景衍文的联系方式，直接打过去了电话。 说明身份后，那边似乎并不意外。 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见面一叙。 “竟然这么顺利？”许秋反而有些意外了。 自己的身份这么好使？ …… 附一，会议室。 院长在内的医院高层都悉数到场，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 “开颅机就这么给许秋了，以他的能力，再加上白云省对临医的扶持，很快我们就会失去优势啊。”有人说道。 另一位高层有些惋惜，道：“许秋没什么谈判经验，明明胜券在握，却给我们让出了这么多利益……院长，你当时应该更强硬一点，以他的性格，我估计也会答应。” “是啊，看着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咱们被他的面无表情给骗了，说到底就是一个在医术上才华横溢的医生，谈判他还不太擅长……” 院长也微微叹了口气。 当时的谈判中，许秋似乎全程掌控着节奏。 但仔细一想，发现真的就和这些高层说的一样，许秋很好说话，人也没什么架子，更没有提出让临医垄断开颅机这类断绝附一之根的要求。 如果当时自己争取一下，结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或者……现在重新找许秋，再商议一遍？ 就在这时，院长助理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她脸色煞白，但见到会议室里这么多人，欲言又止。 “是公务的话，直接汇报。”院长道。 助理急忙道：“省卫生厅厅长打电话来了，半个小时后，医政科会有专家组过来，针对的就是许医生做的那台手术。” 院长皱起了眉头。 卫生厅医政科的专家组，来查病人？ 除了是有医疗纠纷或者是事故，还能有什么原因！ “怎么回事，病人不是被许秋救回来了吗？”院长不满地看向副院长。 后者深吸一口气：“脑外科那边，耽误了一些时间……” 院长立刻明白了过来。 “是许秋举报的？”院长看向助理。 助理点点头：“是……他们说是许秋实名举报的。” “难怪了，你们脑外科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连这种很容易留下把柄的事情都做？” 院长有些恨铁不成钢。 “散会吧。” 如果是普通人举报，这事儿能掩盖过去，但举报人是许秋…… 高层们留在了会议室里，副院长则赶忙起身，跟着院长前往办公室。 路上，院长捏了捏眉心，道：“这事儿不一定好办，你让你那学生，还有脑外科准备好多出点血吧。” 副院长有些肉疼，但还是点了点头：“明白，这次麻烦院长您了。” “许秋既然承诺了五年内不外传，那么，我们附一至少还有五年的时间，至于五年后，院长和副院长都不是你和我了，以后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送走许秋……” 院长说完，对助理吩咐道：“设宴，另外从我办公室里挑几瓶名贵的酒，再准备几盒茶，准备招待卫生厅的人。” 助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应道：“这就去办。” 院长又道：“把脑外科大主任、刘主任全部叫过来。” “遵命。” “……” 十几分钟后，大主任和刘主任急匆匆地赶到办公室。 两人脸上还有喜色，从许秋手里，他们收获了十三种开颅路径、开颅机的改良图纸，还有脑干安全区的定位等……尽管附一失去了开颅机的垄断权，但无所谓，等开颅机走向全国，应该已经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了，那时跟他们还有什么关系？ “院长，老师……” 刚踏进办公室，大主任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他赶紧收起笑脸，脚步也缓慢了许多。 “监察组要来了。”副院长提前开口。 大主任是他的学生，给医院惹出这种麻烦，他肯定要做点什么……况且如果让院长来责问，大主任的损失恐怕会更大！ “监……监察组？！”大主任有些不可置信。 他思忖片刻后道：“是许秋那个病人吗？” 副院长冷眼盯着大主任，道：“你还好意思说……把柄落在许秋手里，想想怎么脱身吧。” 大主任脸色大变，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普通人的举报他不在乎，但如果是同行，而且还是许秋这种全国知名的人物，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老师，院长，是我的错……” 面对自己人，大主任没有狡辩什么，这种事情只要细查，多少会留下蛛丝马迹。 副院长想了想道：“医政科那边，有一个主任是院长的亲戚，他喜欢喝茶，你改天去送点茶叶……” 他看了眼院长，后者正在办公桌上写书法字，这时刚好皱起了眉。 副院长这才赶紧补充道：“当然，这事儿肯定要院长出面才好解决，说到底还是院长的面子。” 大主任连忙点头，似乎是不经意间看到了院长才写完的一幅书法，眼睛大亮，道：“院长的字果然好啊，不愧是省书法协会会员……我最近也在收集各种名家字画，不知院长愿不愿意赐墨宝？” 院长拍了拍大主任的肩膀，一下、两下、三下…… 拍一下，十万。 大主任保持着笑容，但心里都在滴血，直到第六下时院长才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大主任，道：“要不要盖章？” 大主任一咬牙，点了点头：“院长的真迹，当然要盖章。” 院长目光越过他，看向了躲在后边的刘主任：“刘主任呢，要不要也收藏一份？” 刘主任脸上的皮都笑得在抽动，道：“当然，谁能得院长赐一墨宝，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好了，退下吧，过几天盖了章叫你们来取。”院长挥挥手。 大主任和刘主任这才同时松了口气，神态轻松地离开了办公室。 六十万而已……只要狠点心，几个月就能挣回来了，花钱消灾啊…… …… 下午六点多，许秋这边刚吃完饭，就接到了医政科监察组那边打来的电话，请他去院长办公室商议具体事宜。 “院长办公室？”许秋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是愿意和其他人讲规矩的，但前提是，对方也要公正公道，也得讲规矩。 但从这个见面的地点来看，不论是监察组，还是附一高层，都不太把他当一回事啊。 自己看上去像是好糊弄的人？ “许医生，你……你要怎么办？”唐云舒咽了口口水，感觉有点无力。 附一扎根湘省许久，关系更是犹如老树之根错综复杂……一个来自外省的许秋，真的能够扳得动附一？ 第581章 让我拜见?过来见我! 强龙难压地头蛇。 许秋的背景基本离不开白云省，更何况白云省的卫生厅和湘省卫生厅是同级别的，都是各自辖区的强龙，白云省手再长，也伸不到这边来，真要强行干预，那就是打湘省整个官场的脸了。 “那位病人，应该在icu吧？”许秋没有直接回答，神色已经有些不悦。 唐云舒有些担心地道：“对，术后就送到重症监护病房去了，虽然手术效果很好，但什么时候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脑部手术，远不是顺利开刀就结束了，脑干区的损伤太过致命，尽管许秋已经打破了近百分之百死亡率的医学奇迹，但病人苏醒时间、康复效果等，还得看术前已经影响的脑区范围。 莫琬紧咬银牙，恨恨地道：“简直是不当人……医者即便没有仁心，至少也不该有歹心啊。” 许秋吐出一口气，道：“走，去附一icu。” 唐云舒先是愣了一下：“许医生，监察组那边……” “让他们来icu见我。” 唐云舒还想说什么，但许秋已经离开了房间，莫琬和童妍对视一眼，再看向许秋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让他们来见我……这句话简直太帅了！ 敢对一省监察组、医院诸多高层说出这种话的，除了许秋外，也没几个人了。 …… 附一，院长办公室。 半个小时前，监察组刚来到这里时，一个个都面容严肃，眼神更是犀利得仿佛能看穿一个人，身上笔挺的黑色正装透露着不近人情的气质。 但，如今与院长、副院长和脑外科大主任等人谈笑风生，时不时地品一口茶，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极为轻松。 “这次的事情揭过以后，你们也该长长记性了。湘省我们能压住，但要是去了其他地方，发生这种事情，我保不住你们。”监察组的组长眯着眼睛，目光穿过茶杯飘起的白气，幽幽地说道。 副院长拱拱手，“是我管教不周，劳烦组长你费心了。” 组长瞄了一眼点头哈腰的大主任，教训道：“你也是，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办事还这么不靠谱，你老师快退休了，别让他晚节不保。” 大主任后背沁出一身冷汗，奉承道：“没有组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组长露出了个很受用的表情，喝了口茶水后才稳重地道：“等他过来吧，如果许秋的态度强硬，那就演一场戏，你就暂时避避风头，等过段时间再回附一……我还是要说说你们，附一虽然是湘省的医疗支柱之一，但也不能太放肆，等真出了事，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就解决了。” 听到这句保证，院长也长舒了一口气，应和道：“组长教训的是，再有下次的话，你这大主任可以撤下了。” 组长看了眼手表，皱眉道：“许秋怎么还没过来？” 大主任恨得牙痒痒，讥诮道：“可能是想给组长您一个下马威吧。” 组长咧了咧嘴，“这种幼稚的把戏，也符合他一个年轻人的性格……这样其实也好，如果同行者那位莫琬也掺和，请动了背后的陈院士，那咱们就只能求个断腕自保了。” 大主任脸色大变，真到了那时候，他就是这条被舍弃的手臂。 组长扫了大主任一眼，轻笑道：“不用慌，这事儿我会管到底，你会没事，附一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最坏的结果，就是你去附一的兄弟医院待几个月，等风波一过调回来就安然无恙。” 大主任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掉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这六十万花得值啊。 “正说着呢，他来了。”组长说话的同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院长却皱起了眉头：“不对，这是……我的助理。” 相处这么久，对方的脚步声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果然，敲门而入的正是助理，她职业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焦急：“院长，许秋说……去重症监护室找他……” “找他？！” 组长拍案而起。 他是直属省级单位的，更是此次监察组的组长，官职比起许秋来不知高了多少……这次十万火急地赶过来，许秋不亲自过来拜见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他去见对方？ 院长等人则万分诧异。 许秋不是个不温不火的闷葫芦吗，什么时候这么凌厉了？ 还是说……他只是正好在重症监护室那边查看病人，两件事赶趟了。 大主任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许秋现在敢摆谱，到时候就会被收拾得更厉害……得罪了监察组组长，对他、对附一则越有利。 副院长也看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动声色地道：“他刚做完手术，应该是在给病人做术后的评定，组长，要不我们去看看？” 果然，组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一个病人，比见他还要重要……这像话吗？ 当然，这种话只能留在心底，他不可能说出来。 “带路，我倒要看看他耍什么名堂。”组长神色不耐烦地道。 尽管许秋可能有正当理由，但他只看重结果……面还没见就被对方摆了一道，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 “院长来了！” “还有监察组组长！” 重症病房外，一群医生簇拥着几个人进了icu。 许秋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对旁边的病人父母交代道：“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四小时内应该能醒过来……术后的话，大致有两个方面的后遗症。 “一个是肢体方面的运动和感觉障碍，可能表现为运动障碍、感觉异常等。另一个，他的性格和情绪也会受到影响，短期内会有抑郁悲观的情绪，人格也可能发生改变。” 许秋掌握着大师级的颅脑功能区定位能力，再加上大师级开颅术的辅助，以及随机奖励给的术后并发症减少、治疗效果加成等，也才能堪堪做到这种程度。 可想而知，这位二号病人的病情被拖延到了何种地步。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脑出血，早点做开颅清除术，病人便能平安下台…… 想到这里，许秋的眼神越发冰冷，他听着身后一阵阵的阿谀奉承之声，霍然转过头去，目光仿佛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一下子刺向了后方的人群。 第582章 恩重如山，金色技能点! 喧闹的人群在一瞬间寂静下来。 大主任谄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与许秋锋利的目光对视，浑身立刻打了个寒颤。 其余人神色各异，都相当惊讶，未曾料到这样的眼神竟然出现在了许秋这张万年不变的帅气僵尸脸之上。 监察组组长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刻回过神来，表情极为恼怒。 他堂堂省级干部，竟然被毛头小子的一个眼神吓住了？ “许秋，我带组过来调查你举报的问题，为何不积极配合……你这是在浪费省里的时间？” 莫琬微微变色，这监察组组长扣的一手好帽子，而且来者不善啊！ 病人的父母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疲倦的眼球里又涌出了强烈的感激。 他们本来想着此事就这么算了，反正最后儿子也救了回来，农民和农民的儿子，怎么告得过雄踞湘省的附一……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他们已经放弃的时候，这位小医生却还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 “许医生……” “我们，我们给您跪下了！” 这一次许秋没来得及阻止，两位父母砰地一声，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他们抬起头仰望着许秋，婆娑的双眼倾诉着不甘与希冀。 是不愿意讨回公道吗？ 是公道的代价太大，他们花费巨额的时间、精力、金钱，最好的结局也仅仅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一点，老父亲明白太深刻。 他几年前曾经被工头欠了八千多的工资，和十几个工友联合打官司。 期间，还因为找到了工头居住的高档小区，在小区外面蹲守了一夜拦下对方的车，背上了几次“恶意讨薪”的处罚。 后来他们四处求告，花了四年的时间，终于打赢了官司。 而结果仅仅是拿到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八千块钱，而他为了这笔钱付出的代价，却远远比八千元要昂贵…… 这次的事情，他们本来也只想自认倒霉，却不曾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帮他们主持公道，去对抗庞大到不可想象的集体。 工头尚且如此难以对付，这可是附一啊！ 老父亲抹了抹眼睛，双眼发红，他颤声道：“许医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会记一辈子……你也不要管这件事情了，我们……我们不想拖累您！” 叮—— 就在这一刻，许秋耳边悄然响起系统提示声。 他精神一怔，旋即定神细听。 “恭喜！患者的衷心感谢已升级为‘恩重如山’！” “加成效果翻倍！” “您的医术+10%、体力上限+20%、精力上限+20%，临场发挥、手术能力等均得到了双倍增幅……” “恭喜，您获得金色技能点*1！” 金色技能点：可将一项完美级能力再次提升，达到极致！ …… 扫了一眼金色技能点的描述，许秋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同时还有欣喜。 在系统的技能界面，他就知道完美能力还能继续提升。 但，从专家级到大师级，亦或大师级到完美级，都可以通过获得s级手术，或者是通过挽救的病人数量，来获得熟练度，或者加点升级。 却唯独完美级后边的进度条是灰色的，既无法提升熟练度，也无法加点。 但现在，破案了！ 原来是需要“病人的衷心感谢”的进阶版，“恩重如山”，就可以获得金色技能点！ 而这东西，正是将完美级能力打磨到极致的关键！ 许秋此时又喜又忧。 喜的是，终于找到提升完美级能力的方法，可以探究完美之上到底是什么了。 忧伤的则是……恩重如山的达成条件太苛刻了，如今这种局面，不知道多久才能碰到一次。 而且说句实话，许秋打心底里宁愿没有所谓的“恩重如山”，不获得哪怕一个金色技能点。 因为，每一个患者的恩重如山，都必然意味着极其不公正的遭遇，也代表一定有一个病人，一个家庭面临最不幸的噩耗…… 而作为医生，许秋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 公道……他能讨回又如何，二号病人灵活的脑袋、健康的躯体，还有稳定的情绪，都大概率永远地失去了，这是医学所不能及的范畴。 许秋也不能例外。 公道、公道…… 心里反复翻涌着这两个字，许秋眼神里的冷意越发凝练……病人最后能拿到的，也只剩下公道了。 如果连公道都没有，那他所追求的赤子之心，将永远蒙上一层灰尘。 …… 呼。 许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让自己越发燥乱的情绪平复下来。 下一刻，他就仿佛回到了那位面不改色的冷酷医生，慢慢地搀扶起两位父母，平静地道：“我记得之前曾经承诺过你们，我会保下你们的孩子……” 老母亲的眼泪唰地一下又流了下来，她一下下地点着头：“许医生，我知道您是个大人物，有大好的前途，我们本来都做好老年丧子的准备了，您已经救了我们一次……不能再耽误您的前程啊。” 许秋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面带微笑地道：“那我再给你们一个承诺，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们的孩子一个公道。” “许医生！” “我儿子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气，呜呜……” 两夫妻泣不成声，他们自认为和许秋不是一个阶级的人，有时候甚至连走进这亮堂的医院都觉得自卑，怕脏了医院的椅子也不敢坐下，但有一天却被一位全国闻名的人物郑重承诺…… “莫琬，童妍，带两位家属离开。”许秋扫了一脸崇拜的两人一眼。 “你一个人就够了，我留下来照应许医生。”莫琬悄悄地撞了撞童妍的肩膀。 后者撇撇嘴，她也想继续看许秋如何收拾这些人，但仔细一想，莫琬的老师是陈院士，她自己又是肝胆科年轻一辈第一人，有本事有背景，她一个小小的医药代表，在许秋旁边除了当花瓶，一点助阵的效果都没有…… “好吧好吧，那我去送他们……”童妍赶紧扶着两位家属离开，频频回头，有点担心许秋的攻击力太强，她送人出icu的功夫对面就投了。 你们可持久一点啊…… 这是童妍第一次对一群男人抱有这样的愿望。 第583章 拖字诀，医疗谋杀! 随着家属离开，重症监护病房外只剩下了医务人员，以及监察组众人。 “你一个医生，口口声声讨回公道，到底是站在医疗系统这边，还是想和医学界对着干？”目睹着这一切，监察组组长终于不满地开口质问。 此时他压抑着满腔的愤怒。 身为省级监察组的组长，许秋没有亲自来拜见也就罢了，自己放低身段去找找他，对方竟然还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尤其是，当他被许秋凌厉的目光扫过，霎时就像是被看穿了所有的心思，有种被晾在烈日下炙烤的感觉，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 面对这句责问，许秋平和的眼睛立刻像是开了刃的刀，劈向了对方：“我不站任何一边，只想公正规矩地解决这次的纠纷。” 说罢，他理会恼羞成怒的监察组组长，视线落在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二号病人身上。 “入院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青年，一个从农村考出来的高材生，昨晚才接到升职的消息，和几个朋友庆祝了一整夜…… “但常年累月的加班已经让他心脑血管不堪重负，昨晚则彻底引爆了这颗定时炸弹。 “如果早上送来医院时，附一能及时处置的话，这仅仅是一例普通的脑出血，几乎不会留下后遗症。 “但他们硬生生拖了两个多小时，迅速发展到脑干出血，十二毫升的出血量，在此之前国内几乎没有抢救成功的案例，换句话说，是附一把他拖到了死路。” 许秋的声音平淡而隽永，每一句话像是在叙说，但却拷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监察组组长一时无言。 手臂上的青筋胀起又松弛，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大主任偷偷地打量着这一幕，脸上喜意浮动。 许秋把监察组组长逼急了！ 院长和副院长等人也在交换眼色。 尽管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关系，但许秋和监察组的关系越僵，对他们就越有利。 “这事稳了。”与监察组组长并道而行的院长心底舒了口气。 …… 许秋怜悯的目光从病人身上收回，他摘下手套，自然地扔进医疗垃圾箱中，接着道：“监察组诸位，走吧，这里也不是谈事的地方。” 他的目的，是让这些高高在上的行政岗，看一看那一纸条文中的“医疗纠纷”四个字，究竟是多么深刻与残酷的悲剧。 但，从监察组组长和其他成员的脸上，许秋只看到了默然。 还有愤怒与不屑。 当然，后两种情绪是针对许秋的……这一点许秋也清楚，作为一个外省代表，竟然敢实名举报湘省支柱医院之一，这不是在打整个湘省医疗界的脸吗？ 但，许秋不在乎。 错了就是错了，哪怕打整个人类医疗界的脸，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合理化。 “你也知道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监察组组长冷冷地笑了一声。 眼神也多了一丝阴冷。 赶去会议室的路上，正好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童妍，她看了一眼许秋，又瞄了一眼阴晴不定的监察组组长，懂事地没有吭声，默默地跟在了许秋身后。 看戏看戏…… 会议室。 许秋落座后，监察组组长冷哼一声，专挑了个对面的位置，与许秋相对而坐。 他眯着眼睛，表情不怒而威，办公室里众人都感受到了压力，纷纷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主任等人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许医生，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但此事牵涉很大，附一更是我们湘省的医疗名片之一，医院里边出事，我们肯定会仔细调查，但收集证据、多方采访等，都需要时间……”组长见许秋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仿佛湖面一般平静的眼神更是没有半点和他交锋的意思，便发出了一道轻松的笑声，开始了正事。 “要多久？”许秋问道。 组长列出了两根手指，“两个月左右。” 许秋皱眉。 两个月……都够自己升主任医师了，你就调查个证据确凿的医疗纠纷？ 甚至这连纠纷都算不上，就是妥妥的医疗“谋杀”。 “太久了。”许秋摇了摇头。 监察组组长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按理说，从你举报，到我们派组过来调查，都是三个工作日的准备时间，湘省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我今晚专程赶来处理这件事情……说是监察组，但因为时间仓促，才凑了三四个人。 “至于后面的取证，更是一个大难题，工作量极大，不是几天就能处理完的小事。” 许秋看了莫琬一眼。 后者立刻从随身的小包里抽出了一沓文件，板板正正地摆在了桌子上。 许秋平静地道：“各种证据都在这里了，包括病历、诊断记录，还有附一方面给的措施……让任何一个有脑外科背景的医生过来看这份文件，都能意识到问题。” 大主任等人原本淡定的表情瞬间消失，神色极为凝重。 这东西，他们是怎么拿到的？ 许秋将附一众人慌乱的表情收入眼中，眼里的冷意越发浓郁。 这也是他拉拢竺主任的原因之一。 想要帮二号病人讨回公道，他知道附一违规，附一也确实违规了，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在对方的地盘，扳倒对方竭力保护的东西，必须拿出足以一击必杀的证据。 许秋显然是没有这个办法的。 但，竺主任有。 这也是为什么许秋首先看重的是她的品性——没有良好的医德，哪怕医术再好，也仅仅是人体修理师。 如果只是像维修机器一样，冷漠又麻木地更换零件，哪怕这名医生的能力堪比真正的全能手术机器人，许秋也不会多看半眼。 也正是因此，竺主任才在思索一个下午后，最终决定从附一的内部医疗系统中调出了二号病人的所有病历，包括外人看不到的各种标注等等…… “首诊医生就已经确定是脑出血，但后续附一没有采取任何治疗措施，一直收在监护室里，还在生命监护仪多次报警的情况下，向家属谎称病人没有大碍…… “还有ct发现脑干出血，影像科医生明显提示的情况下，附一也没有尝试延缓病情……” 第584章 谈判!关键证据! “当然，最重要的，是大主任拒绝了其他医生尽快手术的申请，把手术安排给了我……而距离我开展手术，已经是五十分钟后的事情。” 许秋目光如炬，不紧不慢地说道。 最后他手掌按在了这沓文件上，问道：“证据我都替你们收集完了，你们还需要多久？” 监察组组长瞳孔收缩，死死地凝视着许秋稳稳按下的手掌。 他以为附一干这种事情已经够离谱了，结果竟然还让证据落到了对方手里？ 组长恼怒地瞪了一眼院长。 院长忙用同样的目光看向副院长。 最后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大主任身上。 大主任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 他没有想到，许秋竟然能拿到证据…… 有证据的情况下，以他做的事情，不是能不能保住大主任的位置的问题，而是要不要吃牢饭！ “不，不可能，你在唬人！” 大主任拨开许秋的手，拿起文件翻阅起来。 但片刻后他就怔在了原地，啪嗒一声，手里厚厚的文件也砸落在桌面上。 “是真的……”大主任瞳孔剧烈收缩，觉得难以置信。 下一刻他突然瞪圆了眼睛，一拍桌子道：“是竺主任，是竺主任这个奸细，对不对？！” 附一脑外科，虽然各自有小团体，但有资格在大主任眼底下带组的，基本上都跟他利益相关。 就像当初那批人都是如今副院长的亲信一样，如今脑外科内，也全是大主任的人，异己早就被排除出去了。 唯一可能出卖自己的，只有竺主任！ 对了，一定是她！ 从二号病人入院开始，竺主任就一直尝试越过他去治疗，他几次明确了要等许秋来处理，竺主任还屡次挑衅他的权威，试图开展抢救…… “闭嘴。” 这时，副院长断喝一声。 大主任猛然间回过神来，他慌忙看向四周，又看到了对面镇定自若，似笑非笑的许秋，后背瞬间被冷汗爬满……自己竟然被激怒了，差点就自己把把柄往许秋手里送啊！ 冷静下来后，大主任忙低下头，双手微微颤抖……现在自己的前途真的就掌握在监察组组长手里了，幸好当时没有舍不得那六十万啊！ …… “这需要考虑很久吗？”许秋全然没有在意大主任的表情变化，也没有搭理对方的问题，目光始终跟着监察组组长。 后者沉默了片刻。 从大主任的表现来看，这份证据应该煞有其事……原本他身为组长还有办法斡旋，但如今证据确凿，就要用点其他法子了。 “这份文件，你是从哪儿来的？”组长试探性地问道。 许秋郑重道：“刚才收到的，一拿到手立马就送过来了，希望监察组这边能早点主持公道。” 组长眼里出现一丝光芒。 刚收到就立刻送来了……也就是说，这就是原件，只此一份？ 这时，许秋身子前探，将掉在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码放整齐后又收回了自己面前，“还需要多久？” 这一举动被组长收入眼中，心中更加确定，以许秋对这份文件的珍视程度，恐怕还真是孤本。 “三天，三天之内，给你答复。” 许秋这次点了点头。 按照行程，他在每一个地方做学术讲座的最长期限正好是三天，结束了这次的事情，正好就可以去下一个医院了。 …… 会议结束后，监察组和附一高层一路。 而许秋则带着莫琬、童妍等人回了酒店。 路上，童妍有些失望：“还以为有什么唇枪舌剑了，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莫琬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看电视剧呢，都是有身份的人，明面上还是要讲道理的……况且咱们手里有证据，他们也不敢造次。” 童妍垮起个小脸。 回到酒店后，莫琬和童妍又离开了自己房间，跑到了许秋这边来。 一个女人还需要避讳，两个女人的话……除非玩得太花，否则不用担心什么。 刚进门，许秋就道：“莫琬，麻烦你给竺主任打个电话。” 莫琬有些疑惑：“她已经答应了，还要交代什么事情吗？” “让她看看还能不能调取病人的病例。” “这肯定能的，她是主任……” 话刚说到一半，莫琬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化，赶紧给竺主任打去了电话。 …… 叮铃铃—— 听到莫琬的请求，竺主任心里也咯噔一声。 她赶紧打开电脑，尝试登录自己的账号。 但下一刻，一个窗口就弹了出来。 “您暂时没有访问权限”！ 竺主任深吸一口气，她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身为主任，她的职权能随意被剥夺，现在竟然连上病历系统的资格都没有了……这真的是自己待了半辈子的附一吗？ 但想到院内林立的团体，各自为营的手术团队等，竺主任又觉得合理。 “没有权限了……” 竺主任刚说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几多聊几句，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她脸色一变，匆忙挂断电话，拉开抽屉，摸了摸里面的一根警棍。 这是去年临医那场震动全国的恶性医闹事件后，她买来防身的，但却没有想到，再一次想到它，威胁竟然是来自自己人…… 重新关上抽屉，竺主任才过去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赫然是怒目圆睁的大主任，他的身后是院长、副院长等附一高层。 …… …… “完了，许医生，竺主任真的没有调取权限了，连账号都被封了……而且有人去找竺主任了！”莫琬有些慌张。 许秋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果然…… 病人的资料流出，肯定是从附一内部人员手里泄露的，而唯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被他们排除在利益团体之外、又没有各种关系的竺主任。 “许医生，该怎么办！”莫琬有些着急了。 随后赶来的唐云舒了解到事情经过，脸色也微微变化，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有些惊异地看向许秋。 “许医生，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她咽了口口水，有些敬佩地问道。 第585章 一条龙服务 许秋淡淡地道：“把附一惨淡的面目血淋淋地摆在竺主任面前，她才能彻底死心。” 竺主任的大半个辈子都是在附一度过的，如果只是就这么挖去临医，她可能还存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等以后回忆起来时，这个地方、这群人经由记忆的美化，似乎也没这么坏了。 许秋需要附一将真面目彻底展现在竺主任面前，让她永远记住自己为何离开这家医院。 “不过，可能要多花点钱了。”许秋道。 竺主任既然选择站在了他这边，附一高层也不是傻子，肯定会联想到临医拉拢竺主任。 如今许秋是附一的敌人，只要是许秋和临医想要的，不管附一需不需要，都会百般阻拦，坐地起价。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竺主任既然已经背叛过附一，高层也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医院。 一旁的童妍无聊地捏着自己的脸。 感觉好熟悉…… 许医生这是挖人专业户吗，当初从辉宁内部把自己培养成卧底、把她挖了过来……现在又对竺主任做同样的事情…… …… 钱虽然是小事，但还是要先报备。 临医毕竟还是王晟德当家。 打去电话后，王院长迅速接了起来，心情飞扬道：“许秋，在外面累不累，外面的医院有没有刁难你，那边的医生有没有想来临医的……赶紧回来啊！” 生怕耽误许秋的时间，王晟德一口气就说了一大溜。 许秋稍微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耳朵都差点被震聋了。 等对方说完，喘气的功夫，许秋才说道：“这里确实有个适合临医的，我给挖来了。” 王晟德倒吸一口凉气，声音惊喜：“你来真的啊？！” “竺主任，你认识吗？” “谁？竺主任？！” 电话那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片刻后王晟德激动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你把附一开颅术第一人给挖过来了？！” “嗯。” “不是……你太平淡了一点吧，那可是竺主任啊……”王晟德脸上的肉都笑得皱在了一起。 许秋平静地道：“还有，这几天，附一会送几台开颅机过去，到时候竺主任会跟着一起到临医，关于开颅机的使用……” “噗……等等，你说什么，开颅机？！” 王晟德刚准备喝口水冷静一下，直接一口喷了出来，激动得声音都结巴了：“你你你……你说啥，开颅机？！” 附一最宝贵的财富，不是手术第一人竺主任，也不是什么管理经验、开颅术技巧等等，而是开颅机！ 他们能在开颅机领域断崖式的领先，让脑外科龙头天坛医院都望而却步，就是因为开颅机。 附一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内部对开颅机严防死守，前几年国家出面谈过，后来沈华院士也出动了，但附一宁死都不肯把开颅机分享给其他医院。 而现在，许秋出差的第二天，他说他把竺主任和开颅机一起挖过来了…… 这合理吗？ 这特么太离谱了！ 连人带机……王晟德嘴巴惊讶得长得老大，他总觉得这一幕异常熟悉，仔细一想，和当初把阜外的杨晨曦、马勤等人工血管顶尖专家连带着生产设备一起送进临医，简直一模一样…… “让我冷静冷静……”王晟德说话都不利索了，短时间内难以消化巨大的喜悦。 “行，我正好也有一个坏消息。”许秋补充道。 王晟德表情立刻就严肃了，道：“什么？在外面被人得罪了？是谁，我带着我老师，还有约瑟夫、诺亚、斋藤野，再拉上陈院士、沈华院士、林协教授去找他理论理论……” “……” 这是去理论的？ 阵容豪华之程度，接见个小国领导人都不是问题了…… 许秋摇摇头，道：“不是，只是竺主任是附一培养出来的， 因此她没法走正常的离职流程，如果去临医，需要支付一大笔违约费。” “多少？” “初步预计三四百万，可能会更多。” 王晟德本来严阵以待了，听到这句话差点被噎到……就这？ 如果是一年之前，临医可能还真掏不出这笔钱。 花几百万去帮一个医生“赎身”，后期还要支付这名医生高额的聘用费，财务科要骂娘。 但如今的临医财大气粗，光是许秋主导的《临海大医》，就能带来千万级别的收入……几百万还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没问题，你看看能不能再多挖几个人过来，倒不是想要附一的人，就是临医想多花出去几个几百万。”王晟德擦拭着桌面的水渍，笑眯眯地道。 许秋：…… 自己只是来开讲座的…… 要是去一个地方，把医院里的第一人全部挖走，顺带着再把高新设备运走，那以后许秋也别想着讲课了，直接进全球医院黑名单。 …… 挂断电话，王晟德就赶紧站了起来，给脑外科的蔺主任打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得知许秋壮举后，蔺主任、金副主任等人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啪！ 下一刻，蔺主任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哈哈大笑：“许医生远在天边还心系临医，他走这一趟，感觉咱脑外科能直接晋入全国前五！” 金副主任也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开颅机，那可是开颅机啊……咱们临医算是第一家附一系医院以外拥有开颅机的。” 蔺主任道：“还有竺主任，我之前去附一进修过，她对开颅机的运用非常娴熟。如果只是开颅机的话，我还担心咱们不会用，但许医生他是把全套都挖过来了啊！” 王晟德也笑得合不拢嘴。 “把何海叫过来，再给他加点绩效工资。” “还有王凡，多让他值点夜班，当初要不是他做手术昏迷，我们也发现不了许秋的闪光点，争取让他再晕倒几次……” “好好好！”蔺主任和金副院长满口答应。 到时候跟王平谈一谈，让他多关照关照王凡。 “不过，人和机器要来了，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王晟德严肃地道。 第586章 我只想做个有良知的人 “权利分配？”蔺主任问道。 金副主任摆摆手，“没那么多复杂的，竺主任有独立带组的能力，咱们直接再开一个病区，专攻开颅机、开颅术，她有多大的能力，那就有多高的地位。” 蔺主任虽然有点担心，但心中并无芥蒂，道：“要是比我还强，那我这脑外科大主任的位置让给他也非不可。” 王晟德点了点头：“下午召开高层会议，开设病区还要从长计议。” 蔺主任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 如今，蔺主任亲自参与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的建立，他对科室不可或缺，就算竺主任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抢走大主任的位置。 后者的手术第一人，只是针对开颅术，以及对开颅机的运用……论起整体脑外科诊疗水平，还是蔺主任最能打。 这是附一的优势，也是弊端。 他们即便想要横向发展，国内有大把医院各自领头，附一不可能超过；因此只能专精于开颅术。 导致附一医生开颅术极为进展，巩固了第一开颅医院的地位，但也让他们的医生除了该术，其他方面都有所欠缺。 临医又不是开颅术立院，竺主任和开颅机的到来是锦上添花，自然不可能喧宾夺主，抢了蔺主任的位置。 “下个月再专门给脑外科开一个招聘会，另外，蔺主任，你从医院内部、进修班那边，筛选一些对开颅术有兴趣，有想法跟着竺主任发挥发展的医生，组成她的第一个手术班子。”王晟德安排道。 蔺主任忙点了点头，临医的脑外科本来就靠颅脑分离术在全国排名前列，如今再来一个开颅术病区，几年内肯定内进入国家级水平……到时候临医脑外科甚至能跟天坛医院碰一碰啊。 “再这么下去，感觉我要兼任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主任了……”蔺主任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从未想过他的人生有一天也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 附一，主任办公室。 院长、副院长等高层沉默地坐在不远处，大主任则敲着竺主任的办公桌，质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把附一害得有多惨，那些资料落到姓许的手里，整个附一都要因为你倒霉！” 竺主任脸上有了一丝愧意。 她在附一这么多年，要说对这里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想让违背医德的大主任、刘主任等人接受法律的制裁，但并不想把波及整个附一。 然而，这丝愧意刚刚起来，副院长就怀着怒意道：“因为一个病人的死活你就要背叛培养你、重用你的附一，你这样的人……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竺主任霍然抬起头来，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她满以为只有大主任等人是这样的想法，难道在副院长眼里，病人的性命竟然也是可有可无的，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一个病人的死活”……而已吗？ 竺主任难以相信，她惶恐中把目光投向院长，眼里充满了质询，道：“院长！” 院长斜瞥了她一眼，鼻间发出几声冷哼，威严的眼神中带着怨恨与鄙弃。 这一刻，竺主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崩塌了。 她的眼神变得呆滞，缓慢地扫过眼前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事，还有在各种公开场合声称病人至上的高层，突然间觉得无比陌生。 竺主任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她又开始觉得这间办公室陌生起来。 本以为这里只是争斗严重、团体林立，她并不在乎这些，医生不是完人，只要遵守职业道德、治病救人，私德如何都不会影响其作为医生的专业性。 但现在她动摇了。 “我要离职。”竺主任的声音带着麻木。 不是因为许秋给了她临医的邀请函，而是……她厌恶了这里。 哪怕没有许秋，没有临医，哪怕以后可能被附一封杀，竺主任也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中年人是有太多无奈，家庭的各方面都需要大把的钱来支撑，但竺主任想当一个有良心的人。 “难怪做这种卑劣的事情，原来是早就和许秋做了交易？”院长脸色铁青。 大主任则气得直拍桌子：“怪不得你当初处处帮着许秋说话，原来你两早就勾结在一块了！” “早就？还有这种事情？”副院长闻言更加气愤。 长方脸的刘主任连忙拱火道：“对，我说竺主任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这是早早地就想着出卖我们，卖院求荣啊！” 院长气得牙齿直打战：“外人不可信……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答应让你升主任！” 竺主任眼神冷漠。 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大主任，道：“你觉得我和许秋早有勾结，为什么不想想，这是有良知的医生都会做出的选择，我只是和许秋一样，还坚守着一名医生的底线呢？” 又看向院长，“还有你，你现在都在认为任人唯亲、到处拉拢小团体、在医院内搞党争没问题？究竟是外人不可信，还是有良心、有底线的人不能信？” “你……”院长等人被骂得眼睛都瞪直了。 副院长冷冷地望着竺主任，道：“你是附一培养的，其他医院想要截胡，没这么容易……我看看临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又愿意为你付出多大的代价。” 大主任磨着牙齿，道：“呵呵，我不信临医会花千把万赎你，你敢做出这些事情，就在附一等死吧，没有其他医院会要你，你也没法从附一脱身……我看看几千块的底薪你能撑多久……” 刘主任也讥笑道：“我记着她的女儿明年就高考了，上大学又是花一大笔钱，家里有个老人好像也是肝癌转移，在咱们附一养着，每个月都要花三万多治疗……” 说完，刘主任差点开怀大笑，道：“竺主任，你可真是个好母亲，好女儿啊，你说你女儿生活费不够、被一个老男人花几千块钱就能包养；或者是你妈在床上干瞪着眼睛，用不起靶向药只能等死的时候，会不会想，你真是个有良知的人？” 第587章 编制难，辞职更难! 但让刘主任失望的是，他没有从竺主任脸上看出任何惊慌和焦虑。 竺主任敢走到如今这一步，早就考虑好了所有后果——她早不是几十年前那敢不顾一切和上级争辩治疗方案的小医生了。 如果她的高薪需要建立在丧失良知的基础上，每一张钞票上都是从病人身上刮下来的血，她宁肯不要。 况且那个家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丈夫的薪水、地位、学术成就都要比她高很多，只是一直以来竺主任都自诩女强人，从来不肯花男人的钱罢了。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卖车卖房，总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多谢各位的栽培。”竺主任直接无视了刘主任，在这间房子里，他根本不够格，说的话自然也是轻飘飘的。 刘主任一阵恼怒。 副院长盯着竺主任，啐了一口，道：“栽培……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让你进开颅组，谁承想养出个白眼狼。” 大主任道：“不过这白眼狼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你想离开附一，能掏出一千多万的违约费？” 竺主任默然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她抬起头，疑惑中终于夹杂了一丝惊慌：“一千万……怎么可能是一千多万，我记得协议合同里是三百多万！” 大主任戏谑地道：“如果只是离职，当然只有三百多万，但五年内你不能再进入医疗行业。否则，违约费就是一千三百多万了。” “五年？” 竺主任脸色煞白，她早料到附一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却没有想到，很多年前的那份合同，附一就已经埋下了这样一颗炸弹。 刘主任不禁笑出声来：“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坚持离职，接下来五年没有任何收入。或者死皮赖脸求着我们，留在附一，虽然只有几千块钱的基础工资，但好歹也比没钱好。 “又或者……你觉得临医愿意花一千多万来买你？” 这个数字，足以打动绝大多数院士了，连陈院士在一千万面前，都很难无动于衷。 竺主任虽然能力出众，但她还能有院士的水平？ 附一高层都发出了笑声，一个小主任也敢背叛他们……是活腻歪了？ 想要拿捏一个有家庭的中年人，办法太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竺主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道：“我要离职！” 众人脸上的讥笑慢慢收敛，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 两个小时后。 竺主任仔细地叠好自己的白大褂，整齐地摆放在了办公桌上。 临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腾空的办公室，瞳孔剧烈地波动了几下，一股萧瑟悲凉之意从心底升起。 医生离职是相当繁琐的，也是绑定最死的几个职业之一。 就拿住院医师来说，想要辞职，必须提前一个月写辞职申请，然后交由主任签名。 主任审核通过后，报送医院人事科。 人事科再次审核，材料送到院办手中。 然后又送去医院党委，党委会同意后交给院长，院长再召开一个集体会议，共同讨论大多数通过后才能签字。 到这里，才走完一半的流程。 从医院出来后，辞职的申请还要上交给卫健委，卫健委商议后报给人事局，人事局开会讨论后给出一份文件，再下发给卫健委。 之后再一级一级往下传，才能回到医院里面。 这还没完。 离院同意书还需要人事科、任职科室、药剂科、后勤、计生办、财务科、保卫科、计算机中心领导等等将近十几个科室领导的共同签名，最后再回到医院的人事科，盖章后才能去档案科提取档案。 而想要拿到档案，首先要赔钱…… 像临医、附一这样的附属医院，医生和大学的岗位是挂钩的，辞职流程里还有一道大学的工序。 医生想要拿到编制，成为医院正式的员工，十分艰难。 但，一旦成为正式员工，想要离开医疗体系，那和剥一层皮差不多了。 这其中任何一个流程，都可能拖几个月，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卡住资料，而绝大多数医生都会被繁琐的程序折磨到放弃辞职。 而上述一切，还只是住院医师的辞职。 到主任医师这个等级，已经是全国的宝贵医学人才资源了，整个大夏主任医师一共就四千来人，任何一个都是在省内极受重视的存在，竺主任想要辞职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离开湘省前往临医？ 一千三百多万的赔款，只是医院方面能对她施加的惩罚。 此外，院内也清空了她的办公室，暂时停掉了她的手术、门诊等，让她在附一打拼多年争取下来的一切都荡然无存，彻底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 但距离她正式离职，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再去看看他们。”竺主任突然想到了什么。 附一的高层已经无可救药，但年轻的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的观念还未完全被附一同化。 来到公共办公室。 竺主任眼神有些疲倦，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组里的几个小医生。 几人正围在一起讨论明早的手术病人，神情十分专注。 但随着竺主任踏入公共办公室，众人的议论声慢慢停了下来，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竺主任，无声的口型像是在咒骂，但最后谁都没用说话，假装没有看到竺主任般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是原本热闹的办公室变得死寂。 竺主任组下的小医生也注意到了动静，也停止了讨论，当看到那身着便服的竺主任时，几人脸色一变，什么都没有说，选择了忽视。 “你们……” 竺主任感觉到周围各种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发蒙，感到难以理解。 她现在还是脑外科的主任，这些人怎么就已经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算了。”竺主任叹了口气。 因为她不和大主任等人同流合污，在科内本来就不算太受待见，连带着自己组里的小医生都被排挤在外。 这次她离开了，最起码那几个医生能分到其他主任手里，融入附一。 第588章 人类不配换头术 这也是她专程来一趟的原因。 竺主任希望自己手底下的医生能坚守良知。 她走到自己组里，还没来得及开口，最受看重的年轻医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竺主任，“你来干什么？” “我……” 竺主任被问懵了，她来这里还需要理由？ 但想到自己身份已经不同，便压下了其他心情，心平气和地道：“我来跟你们说几句话，作为医生，一定要谨记‘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这句……” 不等她说完，年轻医生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就不要自以为清高地来教导我们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几个至于到现在还只是个主治、住院？” 竺主任怔住了。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组里其他医生毫不示弱地跟竺主任对视，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那解脱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的心情，比任何话语都要伤人。 “行，我知道了，你们……” 竺主任半句话还没讲完，年轻医生就扁着嘴打断道：“你就别教育咱了，我们附一被你害成了这样，你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 办公室顿时骚动起来，这话讲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 沉默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众人七嘴八舌地抱怨起来。 “是啊，附一本来好好地垄断着开颅术，现在不仅冒出个许秋，还可能惹上官司！” “大主任和刘主任太无辜了，他们为了保住我们脑外科都快跑断了腿，背后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摆平关系啊……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亏我们以前还叫你一声竺主任！” “我记得竺主任大学毕业就在这里了，快三十年了吧，说是附一养你的也不为过，结果到头来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我们，自己想尽办法离职远走高飞，你有临医作为后路，我们呢？我们这些附一的医生怎么办？” “真自私！” “过河拆桥啊，果然是自命清高，其他人不能有一点私心，不然就是没医德，她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出卖我们……” “……” 各种嘈杂的声音同时贯入竺主任耳中。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脑袋也传来剧痛，抬起头看去，自己亲手教导的年轻医生正抱着胳膊，一脸冷漠地俯视着她…… 砰。 竺主任撞开了办公室大门，逃也似的离开了附一。 …… 湘省大酒店。 许秋从脑海中的模拟手术室中回过神来，耳边还响彻着结算声。 “恭喜您完成一台poppen入路开颅术！” “手术评级：s级！” “您获得奖励：熟练度+1.5%！” 与此同时，代表着经验与手术熟练度的白光融化在许秋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曲了曲手指，各种手术的机械记忆瞬间在脑海闪过，刻入了肌肉。 poppen入路也能达到s级评分了…… 许秋有些喜悦。 poppen入路的手术他之前就做过，这里是松果体区肿瘤的入路之一。 难度很大 和脑干区一样，松果体区的位置也很深，而且周围同样有重要的血管神经，而且还有大脑深部静脉阻碍术野、阻挡手术入路，临床医生一般会绕开这条入路，选择其他路径开颅。 不过，在获得“脑外科大师”的称号后，带来的加成效果，让许秋在这种超高难度的手术中依旧能保持极高的成功率。 光是这几次开颅模拟手术，许秋就获得了百分之百的s级评价，换到现实中，就是全部成功，而且手术效果达到了理论上的最好。 结束练习后，许秋把注意力放在了金色技能点上。 可以看到，系统界面中，几个完美级能力后面的加号亮了起来。 完美级脊髓离断术…… 完美级淋巴结切除术…… 完美级胰腺炎清创引流术…… 还有完美级血管触诊经验、完美级徒手止血法、完美级胸外按压等。 许秋顿时有些纠结了。 他的完美级能力不算多，也就六七个而已。 但，任何一个，都有往上升的必要，许秋也很期待这些能力达到极致后会迎来怎样的蜕变。 比如完美级脊髓离断术…… 这种手术临床上用得极少，即便是用上，也往往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比如高级别的髓内胶质瘤。 这种疾病，任何治疗效果都没有什么用，几个月、一年内病人就能迅速发展、死亡，临床上几乎没有任何有效的扼制手段。 后来一位医生胆大心细，想到了脊髓离断术。 至此，抛弃功能，切断脊髓，从而让病人活下来，成为了高级别髓内胶质瘤唯一的选择。 许秋获得这项能力后，对脊髓手术有了极深的掌控力。 而如果将其升级到极致，是不是就预示着换头的时代即将到来？ 不，也不对，换头术不可能只靠一个脊髓离断就能攻克，但极致的脊髓离断术，一定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先不考虑脊髓离断术。”许秋思考了半天，摇了摇头。 尽管他对医学有更高的追求，想要探索人类知识边界，但换头手术面临的问题太多了。 就算不管社会学、伦理学的矛盾，连附一这种医院都能存活这么多年，换头术只要出来，穷人和平民将立刻成为富人的身体储备库。 就像当年输血问世后，全球范围内的卖血卖血乱象。 还有器官移植、试管婴儿等……都经历了漫长的法制不健全时期，期间无数人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比如如今大夏乙肝大国，正是因为九十年代前民众普遍没有接种乙肝疫苗，也没有相关的概念，献血时反复利用一次性针头，输血者又接受了乙肝患者的血液，才造成全国范围内的大蔓延，持续到今天依旧没能消除影响。 换头术一旦出现，那就不是一个终生传染病的问题了，将会有无数人死于车祸等各种意外，恰好还只有头部受损，接着新鲜年轻的身体就成为了某些人的专利…… “社会道德，还远远不足以支撑换头术的到来。” …… 接着，是完美级的淋巴切除、胰腺炎清创等。 极致的淋巴切除，能做到什么程度……让这块地方长出一个新的淋巴？ 胰腺炎清创……莫非能逆转急性重症胰腺炎的程度？ 还有极致的胸外按压，难不成还能把手掌的力量转化成心脏的动力，从源头上进行按压？ 许秋不知道极致能力到底有什么表现，光是完美级就已经达到人类医学的极限了，再往上他实在不知道能有什么区别，只能往神异的方向靠了…… 第589章 他们怨恨许秋 不论是哪一个，对许秋来说都有着十足的吸引力。 但，却又总感觉有点不划算。 完美级的手术，已经是理论上的极限了，死亡率超过五成的急性重症胰腺炎，在许秋手里能达到近乎百分之百的救治率。 再往上，不还是活下来？ 也许会活得更好，但，金色技能点太珍贵了，许秋更想最大化地利用。 环顾一圈，他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大师级能力上。 下一刻他便怔住了。 “大师级科研能力！” 之前的临海小血管的研发，以及后续完善，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个。 而且，许秋正在着手研发替代肝安宁的新药，明年年中还要参加世界大赛。 大师级科研能力，吊打四十五岁以下的青年医生不成问题。 但，这个比赛比拼的不只是个人能力，更是国家医疗水平、科研能力的对抗。 往年的第一，基本被莓国蝉联。 而代表莓国参加比赛的，手里掌握的，是一个国家倾力相助，才能获取的成果。 否则，几个顶尖的年轻医生就能推动人类医学向前发展，那未免太瞧不起老一辈的医生、科研学者、院士等人了。 对许秋来说，横扫其他人，大师级科研能力就够了，但要和一个个国家比，还得提升到完美级才保险。 但，偏偏许秋的目标更离谱。 他不止想拿下世界大赛的第一，还想同时开展其他十个研究，想一个人拿下前十名，把世界性的比赛当成自己科研成果的展览会…… 这种情况下，完美级科研能力或许就有点压不住场子了，极致的科研能力应该能做到。 而且。 如果选择把这一个金色技能点给科研能力，对许秋研发新药也有极大的帮助。 而科研更是伴随一名医生终生，临海小血管、真正具备肝安宁宣传疗效的新药，还有世界大赛可能出现的十项成果，都只是一个伟大时代的开始……极致的科研能力将让许秋带领人类医学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这么比较下来，用奢侈的金色技能点来提升单纯某一项手术，就有点太浪费了。 “就用来升级大师级科研能力吧……”许秋做出了决定。 不过，金色技能点只能将完美级提升到极致，如今的大师级科研能力距离完美级还有一段距离。 当初研发成功临海小血管后，给许秋奖励了百分之四十七的熟练度。 后续，他又多次改良，拿出了多款小血管亚型，又获得了十几点熟练。 接下来的几个月，发表在《临海大医》上的科研文章，还有对各种术式的深入改良、结肠代替膀胱术的探索等，都让他往知识边界之外深入了几步，也得到了不少熟练度奖励。 如今，距离大师级科研能力蜕变为完美级，还差百分之十一。 “努力一把，这几个月应该能晋升！” 许秋瞬间有了动力。 再有11点熟练度，他就能获得第一个极致级的能力了…… 只希望不会让自己失望。 …… …… 第二天。 急促的消防警报声打破了寂静的早晨，正在用餐的许秋往酒店窗户外瞥了一眼，下意识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吃快点。”他催促道。 火情发生得这么近，而且来了两三辆车，火势应该不小，相应的就会有较大的伤亡。 虽然和附一脑外科不和，但并不影响许秋去急诊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好！”童妍等人赶紧吃完了早餐。 十几分钟后，几人来到附一院外。 许秋例行签到。 “签到成功！” “您在附一的影响因子为0.07，获得签到奖励：精通级肠嵌顿解除术！” 精通级…… 这个级别，奖励的是什么类型的手术已经不重要了。 入门、精通、专家、大师、完美……其中的精通级仅仅相当于主治医师的水平。 而许秋大量大师级腹部手术的经验，完全可以将所谓的肠嵌顿解除术给覆盖，而且远远比主治医师的精通水平要高超多了。 聊胜于无。 起码给许秋提供了不少肠嵌顿手术的经验…… “不过，0.07的影响因子，低得离奇了。” 除了前面两次的首签加成奖励，之后的都是根据影响因子的高低，给对应等级的奖励。 就连当初他刚加入临医时，影响因子都有0.3。 随着许秋名声水涨船高，他来到任何一个医院，哪怕什么都不做，影响因子理应也在1以上，像协和、阜外、静海市人民医院等受许秋影响大的地方，因子则会更高，达到2甚至3。 但他在附一进行了两场讲座，一场提出了十三种入颅路径、开颅机的改良法，震动全院；另一场则是脑干安全区的讲解，让附一脑外科等惊为天人。 此外，还带着两个外行完成了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脑干血肿清除术…… 按理说，许秋的影响因子怎么说都应该飙升到3以上了，签到奖励也应该有中幅度的加成。 但……竟然只有0.07！ “看来，我在附一很不受欢迎啊。”许秋脸上没什么表情。 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这已经不是不受欢迎的问题了。 附一的医生，甚至有点怨恨许秋。 “不对劲。” 这时，许秋目光飘向了消防车辆远去的方向。 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任何伤员送到医院…… 来到急诊科后，这种异样感越来越强烈。 急诊科众人依旧各自忙碌着，护士台的几个小护士则在百无聊赖地发呆、等待交班，全然没有危机事件发生时该有的紧迫感，抢救室、手术室，还有抢救组等都没有任何动静。 “附一的急诊科……也这么不负责任？”童妍惊讶不已。 莫琬眼神有些发冷：“不至于吧，一家这么大的医院，脑外科自上到下烂透了也就罢了，怎么连急诊科都这样……如果连这个科室都漠视生命，那么许医生……请不要留手，整个附一都该停业整顿了！” 急诊科是最先接触各种危重急症病人的地方，病人的死活，很大程度上倚赖急诊科医生的判断、抢救。 若是这里都出问题，附一甚至都不配称之为医院。 “应该不是急诊科的问题。”许秋突然开口说道。 第590章 熟练的画饼 “什么意思……”莫琬有些没理解。 许秋看向院外，几个人影正在外面急匆匆地闯来，他们来的那条路，正好就是许秋下榻酒店的地址。 “这场火灾，应该没有人伤亡，所以急诊科没有反应。” 看到这几个人，许秋也立刻明白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 “他们怎么来了？”莫琬顺着许秋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监察组组长、几个工作人员，还有附一院长等人。 与此同时，监察组组长等人也注意到了许秋。 几人脸上一喜，但很快又意识到什么，脸上摆上了焦急的神情，快步走来。 监察组的工作人员捏着拳头道：“许秋，我们入住的旅馆出事儿了！” 莫琬、童妍和唐云舒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许秋则打量着几人，监察组的人除了身上有一层汗外，没有其他异常。 这些汗也大概率是从旅馆到附一的路上跑出来的…… 瞬间，他就想通了一切。 许秋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问道：“人没事吧？” 监察组组长道：“多谢许医生关心了，人倒是没出事，我们一行正好出门吃饭……但留在旅馆里的各种设备，还有资料，都被烧毁了。” 说到这里，院长、副院长等人都神色一沉，很是肉痛。 如果没有竺主任提供这些资料，上下每个领导花个几十万就能打点好。 但现在还得给这个事故善后，花费就又是另外一个数目了。 “什么？！” 但另一边，唐云舒等人的脸色骤变。 资料被烧掉了？！ 监察组组长抱歉地道：“恐怕调查工作要往后拖了。” 唐云舒一脸愤懑。 她岂能看不明白这次事故有多蹊跷，这和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 她连忙看向许秋：“许医生……” “人没事就好，走吧。“ 许秋摇摇头，带着几人离开了。 等人走远以后，附一众人才爆发出笑声。 躲在后边的大主任脸上咧嘴道，“你们看看许秋那个模样，还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肯定气死了！” 刘主任讥诮道：“竺主任不是还想着靠他吗，他现在都自顾不暇了，正好我们也教教他，这种关键性的证据，绝对不能交到其他人手里，否则没有任何威胁性！” 院长淡定地道：“还是太年轻了，临床医生出来的， 连最基本的社会规则都不明白。” 众人簇拥着监察组组长，脸上都是谄媚的笑容。 组长却脸一沉，道：“这件事情不能闹太大，之后市里会立刻派调查组过去定损，按照最高规格来进行理赔……”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院长身上。 院长一咬牙，赶紧说道：“我明白，这笔钱附一会承担，另外组长你和其他领导也都多有费心了，改天我送些茶叶到府上去。” “嗯，厅长他喜欢喝厅对面那家店里的茶叶。” 院长脸色微微变化。 那地方的茶叶是按照克数卖的，一百克就要几万块……买一小罐可能就上十万了。 茶叶本身当然不值这些钱，但卖茶叶的是厅长的亲戚。 “明白了，明白了。”院长不敢多说，点了点头。 …… 回到酒店后，唐云舒、莫琬等人依旧气愤。 “这哪里是起火了，根本就是他们故意烧坏了！”童妍直言直语道。 莫琬捏紧拳头：“我还是高估了他们的下限，竟然连毁坏证据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唐云舒则无比懊恼：“我早该想到这一茬……以卫生厅对附一的保护，怎么可能任由这种足以毁掉一家医院的资料流出去！” 三人抱怨了一阵，同时看向了许秋。 此时的许秋正在翻找着什么。 他从行李的最底层取出了一件西装，伸手从内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找到了。” 许秋按了按文件袋。 “这是……”唐云舒惊疑，瞳孔里跃动着喜悦。 莫琬不忿的表情逐渐消失，惊喜地道：“许医生，你不是说只有那一份？！” 童妍则叉起了腰：“我就说许医生很聪明，他们太卑鄙啦！” 冷静下来后，唐云舒声音都压低了，生怕隔墙有耳，道：“许医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直接交到省里？” 许秋摇了摇头。 “也是，卫生厅上下估计沆瀣一气……那不然送到你们白云省？” “省级单位之间，不能直接干涉。” 唐云舒顿时有些担心。 许秋补充道：“既然省里管不了，直接递交到国家卫生部。” 唐云舒惊讶地抬起头来，许秋的笑容依旧淡定，但她却感觉到了平静之下的怒火……许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 通讯录打开。 他直接拨通了傅清的电话，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傅清勃然大怒。 又打给了国家卫健委主任。 卫健委主任沉默了，问道：“此事当真？” 许秋道：“当真，我手里还有资料原件。” “好，卫健委虽然不能直接管这件事，但我会派人去你那边，协助你处理此事。另外我这两天会跟卫生部的人提一提这件事情。” 许秋道：“主任你知道肝安宁吗？” 卫健委主任猜到了许秋的心思，失笑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你如果想从我这里得到帮助，恐怕有些困难。” 身为国级单位的负责人，他绝对不能站队，也无法随意表态，当然不可能下去参加这种事情。 许秋摇头：“我不是想请您帮忙，而是……如果真的有一款药，能达到肝安宁宣传的药效，却没有肝安宁的那些副作用，您觉得如何？” “这……我不确定肝安宁到底有没有副作用，有多少副作用，但如果有肝安宁的药效，却没有什么副作用，那它或许将取代索拉非尼，成为肝癌患者的神药。” 卫健委主任说话很是谨慎，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但似乎很担心许秋录音，回答滴水不漏。 许秋点点头：“我正在研发一款新药，对标的就是索拉非尼，或者更直白一点，我要做的是没有缺陷的‘肝安宁’。” 电话里的声音一下子粗重起来了：“真的？怎么可能！” “临海小血管……” “行，我相信你了！湘省卫生厅不干人事是吧，我现在就去找卫生部的人谈，明早之前国家卫生部会有负责人到场！” 许秋这才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唐云舒等人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满脸的惊讶。 童妍有些痛心疾首。 又是用这款新药来画饼……许医生到底用这玩意儿打动了多少人啊！ 莫琬则难掩兴奋。 一想到附一高层还有监察组组长的嘴脸，她就来气……但现在，他们完蛋了！ 第591章 监督司来人，彻查! 谁能想到，一个小医生，一个电话打到了国家卫健委主任…… 附一和卫生厅嚣张跋扈了太久，但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 “竺主任那边，就麻烦你去做做思想工作了。”许秋对莫琬说道。 莫琬高兴地点了点头。 还得是临医啊，员工精神健康这一块把控得死死的。 让许秋没想到的是，不久后，一个陌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许医生？”对面的声音有些惊喜。 许秋疑惑：“你是？” “我是国家卫生部监督司一组的负责人，这几天正好在湘省协调drgs新规的落实和本土化适配工作，我接到卫健委主任和卫生部部长的电话，让我即刻停下手里的事务，配合你的工作……” 这么郑重？ 许秋都有点惊讶于上头的效率了，这款新药的吸引力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只不过……他也得早点开展研究了，给这么多大佬画过饼，不拿出点实质性的进展出来，许秋心里有点过不去。 …… 半个多小时后，许秋见到了这位监督司的领导。 对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的毛发格外旺盛，眉毛和胡须都相当浓密，寡淡的五官没什么突出的特点，倒是眼神显得犀利而锐利。 和许秋一样，是个平平无奇的男子。 “百闻不如一见，许医生许医生……”一见许秋，毛旺男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的眉毛被笑容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两块黑炭。 “我叫贺信，监督司一组的组长，不知道许医生有何要事？”他主动提及。 此时贺信依然有种不真实感。 他的身份其实不算太高，但这是跟监督司司长、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这些大佬比起来。 平日里，就全国各地跑一跑，制定卫生立法规划，又或者对各地卫生部门进行执法监督，压力不算大。 但这一次……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竟然直接给自己打来了电话，点名了要协助许秋开展工作！ 他干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隆重的阵仗。 等了解到这背后还有白云省书记、卫健委主任的意思后，他更加震惊了。 这真是一个医生？ 国家院士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不过，也是在震惊过后，贺信也大致猜到了一些端倪。 卫生部部长等大佬让他配合许秋，肯定不只是因为贺信正好在湘省。 更重要的应该是……许秋手里的事情，正好在卫生部监督司的管辖范围内。 这样的话，即便他只是司内一组的组长，也有足够的能力干涉。 比如若是涉及到医疗违规等事情，由于贺信身具监督和纪检等权力，即便是湘省的卫生厅厅长，犯了事儿照样得在他面前跪。 …… “事情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 “附一故意拖延病情。” 贺信等了半晌，愣了一下：“只是拖延病情？” “从结果来看，确实只是拖延了病情，但如果深究下去，病人从一个简单的颅脑出血，拖成了垂危的脑干出血，出血量甚至高达12ml……” 许秋停顿了片刻，强调道：“脑干区的出血，五六毫升死亡率就超过了五成，十二毫升的出血，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贺信虽然也是医疗体系的，但卫生部监督司本质上属于行政执法机构，跟临床不太相关。 果然，他在听到12ml出血时还没什么反应，但等许秋解释完，贺信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他表情一肃，道：“许医生的意思是……附一拖死了一个病人？” “不，病人没死。” “你不是说死亡率百分之百？” “但我做了这台手术。” “……” 贺信沉默了。 这就是医生同行都交口称赞的许医生吗……也只有他敢说能做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手术了吧？ “难怪了……”贺信深呼一口气。 “这是资料。”许秋按了按文件袋。 这次他就谨慎多了，哪怕贺信的确是监督司那边的人，他也没有把资料全部交过去，而是一份份地给对方查看。 看完后再收回来。 半个多小时后，贺信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已经不是什么医疗纠纷了，而是重大医疗事故……如果这种事情不是发生在医院，那妥妥的谋杀！” 许秋点了点头：“请贺组长还病人一个公道。” 贺信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道：“我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医生，许医生，我敬你是个汉子！” 单枪匹马，就敢跟附一作对，这无异于直接面对一省医疗部门的压力，只为了还一个公道……有几人能为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做到这一步？ 如果是之前贺信对许秋的尊重只是因为他的名声，以及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大佬的命令，那么这一次，他是从心底里敬重许秋。 …… 湘省大饭店。 最高规格的如意厅包厢内，监察组组长、附一院长、副院长、大主任等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融洽而奢靡。 “组长、院长，还有老师，各位领导，这是我珍藏的一瓶酒，今儿个就开了，请大伙品评两句！”大主任起身，恭恭敬敬地抱起了身后的箱子，呈到了副院长面前。 副院长笑了笑，打开箱子，取出了瓶中的酒，又递给了院长。 最后由院长开盖，亲自为监察组组长倒上。 流程熟练自然，严格又颇有秩序。 这么一套下来，什么酒已经不重要了，被敬酒的人心里早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更何况这确实是名贵的美酒。 “多谢组长，否则以许秋这一根筋的脑子，我们还真不好糊弄过去。”大主任躬身敬酒。 院长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放下了……没有证据，竺主任这个内鬼也被排挤出去了，就算许秋想重新开展调查，这其中也多了很多可操作的空间。 监察组组长意气风发，道：“一个小人物罢了，何足挂齿。” 说罢，又指了指院长：“这事儿我要批评你，外省来的一个医生就能让差点让你们伤筋动骨，以后必须要提高警惕了，做事儿不能太过，更不能留下把柄！” 等他脸上的笑容咧开到最大的时候，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第592章 许秋没背景，只能被欺负! 监察组组长脸色不悦。 谁来破坏雅兴？ 但能打到他私人电话上的，基本上全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于是赶紧接起。 十几秒钟后，监察组组长脸色煞白地放下了手机。 “组长，这是……”院长等人有种不妙的预感。 “卫生部派人来了，监督司已经查封了我们省监察组的住所，另外，附一的院长办公室、副院长办公室，还有几个相关人员的办公室！还有……附一的病案室也被封锁起来了！” 院长脸色大变，惊恐万分地道：“卫生部？卫生部怎么会来人！” 他的办公室被封了……除了国家上面的人，省内还有谁敢查封他的地盘？ 副院长表情也极为难看。 大主任此时更是惨无血色，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被惊恐覆盖，看向了监察组组长：“组长，你一定要救救我……” “先别急，我联系厅里的人。” 监察组组长赶紧给省卫生厅厅长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监察组组长这才悄然松了口气：“我们先赶过去，胡厅长马上就过来了，稳住他们……附一呢，是省里的附一，轻易我们不会让你们倒下，只是这次还牵扯到上头……” 大主任刚有缓和的神色又是一阵肉疼，他咬牙点了点头：“组长，只要能顺利度过，卖房卖车我都愿意！” 院长等人也心里一紧。 这件事情，不是大主任为自己牟利。 而是希望踩着许秋帮附一扬名，严格来说其实是整个医院的意志……因此这份代价不可能让大主任全额承担，最终还是要让医院来支付的。 一个许秋，让整个医院损失了几个月的利润，真该死啊。 …… 二十多分钟后，监察组组长带着附一高层赶了回来。 正好撞见了准备去病案科的贺信，他旁边还有许秋等人。 “你是这次的负责人？”监察组组长上前一步。 贺信点了点头，“你是湘省卫生厅监察组的？” “是我，这位领导，附一是我们省里重点保护的医疗机构，而且我们已经派人来了，你们半道插手，是不是有点不太合乎规矩……厅长那边可没有接到配合上头调查的通知。”监察组组长夹枪带棒地道。 贺信眯起了眼睛，声音一下子严厉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卫生部监督司，还管不了地方的医疗纠纷？！” “不敢不敢……”监察组组长脸色微变。 他没想到，许秋找来的人口气竟然这么大…… 监察组组长想到了省卫生厅厅长的话，得想办法把他们拖住，于是说道：“虽然领导你这么说，但这件事情的第一负责人还是我们省内的监察组。你想要查，可以，先给我们看看你们的证件……都是为了公道，我总不能让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捣乱。” “看便是。”贺信把自己的证件扔了过去。 监察组组长恭敬地接过，等看到上面的“监督司一组组长”的职务时，嘴角顿时闪过一抹不屑。 一个小组的组长？ 他虽然也是监察组组长，但实际上的职务只比省卫生厅厅长低了一级，是厅里的二把手之一。 而贺信，尽管背靠着国家卫生部这颗大树，但一个卫生部下属的监督司，再下属的小组的组长…… 卫生部大，跟贺信的官大不大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像是卫生部的扫厕所阿姨，和附一的后勤部总管，只看前面的工作单位，一个是国家级部门，一个是地级市医院，看起来唬人，但具体到岗位，那就又不一样了。 “贺小组长，喝杯茶吧。”监察组组长挡在了他的面前。 知道对方是个小角色，他也就不装了，不管贺信愿不愿意去，他都得拖到卫生厅厅长过来。 贺信虽然官小，但总得给卫生部、监督司面子。 贺信正要往公文包里摸去，刚准备发怒，许秋按住了他。 “贺组长，去坐一坐吧。” 贺信一脸狐疑，但看到许秋深邃的眸子时，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要拖延时间，许医生，咱们必须赶紧去病案室拿到一手资料……”路上，贺信压低声音提醒道。 许秋摇头：“距离事发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真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他们早就做了手脚。” “总得去看看，而且，他们想拖延时间，我们就不能让他们如愿，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咱们得吃亏！” 许秋瞄了一眼监察组组长的背影，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不着急，贺组长，咱们要打，就打下几只大的。” 贺信瞳孔瞬间放大，他立刻意识到了许秋的目的。 他这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把附一背后更大的保护伞给揪出来啊！ …… 招待室。 不得不说，附一和监察组组长都非常谨慎，迎接贺信的地方不是上次许秋去的奢侈的vip招待室，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 连vip室的真皮沙发都没有，香薰、名贵水果就更别提了，就几张硌屁股的硬质椅子，装潢也很简陋。 啪。 许秋把文件袋排在了桌子上。 “我这里还有一份原件。” 监察组组长有些无所谓的表情瞬间绷紧，脸皮抽动了几下，愤怒道：“你不是说……之前那是孤本？” “是的，两份孤本。” “？？？” 院长等人的心也一下子收紧了。 你是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出如此不讲理的话来的？ 这一刻，众人原本还有点底气的心情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截，这些资料如果真的被拿走，送到国家上面，那附一就真的完蛋了！ 大主任浑身打了个寒颤。 如果是这样……他可能还得吃几年牢饭啊！ “先别慌！” 监察组组长立刻安抚道。 不怕不怕，幸好来的只是个监督司的小组长…… 许秋错就错在，他背景还不够大，只能找来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人物。 监督司的又怎样，有省卫生厅厅长大？ 等厅长来了，分分钟就能让这位小组长服软，甚至倒戈相向，把矛头同时对准许秋。 一想到许秋辛辛苦苦找到的救兵，最后却站在了对立面，到时候许秋的表情恐怕会相当精彩……监察组组长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 第593章 给脸不要脸? 不得不说，许秋比他想象的要狡猾很多，竟然知道留一手……只可惜再多的小聪明，在真正的权力面前都是小伎俩，等省级大员一来，就不攻自破了。 “听说国家这两年正在大力发展医学科技？”监察组组长寻找着话题，企图拖延时间。 贺信没什么回答的欲望，敷衍道：“那是科技教育司的事情，跟我们监督司无关。” “这样啊，许医生前些日子好像还拿了国家的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 见贺信不接茬，组长把许秋也拉到了话题之中。 但他没想到的是，许秋比贺信更加无情，直接就进入了脑中的模拟手术室。 在外人看来，许秋无视了组长的话，当着面就发起了呆。 “太目中无人了……”组长恨得牙痒痒。 大主任则冷笑连连……等真正的大人物来了，看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喽啰还敢嚣张？ “许医生当真是傲气，都不屑于和我们这些人说话了。”院长火药味十足地提了一句。 贺信连忙撇了撇嘴：“把我拉上干什么，我也懒得和你们废话。” 院长脸上顿时青一阵红一阵。 …… “他们还在等着？”过了几十分钟，胡厅长的助理打来了电话。 监察组组长避开了人群，压着嗓子道：“对，都还在等着，这些人的气焰太嚣张了，尤其是许秋，我几次想和他搭话，他都闭着眼睛发呆……我看他是不把省卫生厅放在眼里！” 助理把情况汇报了过去，片刻后才道：“厅长说了，让他们继续等着，等到中午，就说厅长很忙，让他们下午继续等。” “这是……” “杀一杀他们的锐气，厅长也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监察组组长顿时笑道：“也是，把柄在他们手里，我都差点把他们当成什么重要人物了。” 助理道：“你的任务是想尽办法拖住他们，一不要让他们进病案室，二是留下任何对我们不利的东西，避免被他们带离。” “知道了。” …… 回到招待室，监察组组长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轻蔑。 他什么都没有说，重新坐了下来，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贺信嫌烦，瞅了眼旁边的许秋，也跟着闭目养神起来。 但很快又被附一这边的谈话声吵醒了。 贺信又看了许秋一眼，后者依旧面不改色，沉浸在冥想之中。 贺信顿时涌起了敬佩之情……这境界未免也太高了点，在这样的地方竟然还能静心！ 又过了半晌，伴随着耳边“手术评级s级”的系统提示声，许秋也终于从模拟手术室中抽离了出来。 大量嘈杂的议论声钻入耳朵，许秋立刻觉得有些不适，皱起了眉头。 “多久了？”许秋问了一句。 唐云舒低声提醒道：“一个小时了。” 贺信耐心有些不够用了，道：“还等吗？” 许秋看向监察组组长，对面的说话声顿时就小了很多。 他这才问道：“再给你半个小时。” 没有任何询问，也不给一点商量的余地，许秋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监察组组长脸色微变，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我们请的是卫生厅厅长，平日里你想见他都没资格，跟他说半个小时？” 许秋有些疑惑地道：“你是不是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处境？” “什么……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内没有过来，这份资料我会直接上传到我的个人账号上。”许秋静静地盯着监察组组长。 童妍顿时精神了……总算有点火药味了，许医生简直太帅了！ 她立刻补充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许医生的账号，光是微博就有三百多万粉丝……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真粉丝，互动量可比很多千万级的明星还要高。 “还有公众号、各个平台的科普账号……” 监察组和附一高层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们没有料到，许秋还有这个杀招……不是说好了走法律途径吗，用舆论推动算什么本事？ 许秋脸上带着微笑，道：“我愿意走卫生部这条路，是给你们一个体面。” 监察组组长立刻打了个寒战。 这尼玛……是怎么用这么和善的表情，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来的？ 附一院长、大主任等人脸色也变得极差，他们此刻才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许秋的威慑。 终于意识到，所有人都误以为许秋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这根本就是一头懒得打苍蝇的狮子啊。 “胡厅长确实有一场会，既然你们等不及了，我去催一催。”监察组组长赶紧跑出去打电话了。 几分钟后，他有些愁眉不展地回来了：“胡厅长的会很紧急，从厅里到附一也要时间，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了。” 许秋点了点头：“的确，胡厅长应该很忙，情有可原。” 监察组组长嘴角刚要上扬，就听许秋再次开口：“所以，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我没有见到他，你们就等着跟全国人民打舆论战吧。” 监察组组长猛地握紧了拳头：“许秋，你别欺人太甚！” 许秋直接无视了歇斯底里的组长，又闭上眼睛进入了模拟手术室。 第十四分钟时，走廊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情绪很大。 砰。 一位狮子鼻的男人推门而入，他身旁还跟着不少正装领导，此刻都是瞪着个眼睛，目光在会议室里梭巡。 “哪个是许秋。” 狮子鼻的男人声音像是钟吕，又沉又闷，仿佛是一把大锤子直接砸在心头，让人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屋子里的人同时看向许秋。 但等了半刻，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贺信有些紧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面对的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而是一省之厅长！ 唐云舒、莫琬等人牙齿也开始发紧，她们没想到面对胡厅长，许秋竟然也是这幅态度。 唯独童妍，依旧一脸雀跃的样子，暗暗地跺了跺脚……许医生真的帅爆了，什么叫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啊？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让咱许医生睁开眼！ 第594章 厅长救我!厅长:妈的我自身都不保! 监察组组长等人本来还有点紧张。 但一看许秋竟然如此目中无人，顿时多了看热闹的心思，表情都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看不上附一院长没事，不把监察组组长放在眼里也无所谓，但这位可是湘省卫生厅厅长啊，跺一跺脚，整个省医疗界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就是白云省的傅清来了，面对胡厅长，也要平级以待！ “许秋！” 胡厅长也从其他人的表现确认了身份，脸上不见怒意，但声音却闷得像是能压死人，两个字吐出来，让不少人都不敢抬头打量胡厅长。 就在这时，许秋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纸，啪地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少故弄玄虚，省里的会议你耽误了，关乎省里六千多万人的医疗决策全被你拖累，这就是你口中的以病人为先……” 说话的同时，胡厅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他心里立刻咯噔一声。 等注意到上面似乎有一枚红印，他的呼吸突然凝滞，将要出口的话也立刻堵在了喉咙里，咕噜一声，他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拿起了这份文件。 红头文件…… 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联名签署，要求湘省卫生厅全力配合许秋展开调查…… 而且，后续卫生部和卫健委都会派专家组过来，由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亲自带队，两位国家级大佬共同对湘省医疗体制上下进行视察…… 咕噜—— 胡厅长略有些浮肿的眼球此刻完全凸出来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直从下巴滴到地上。 啪嗒。 招待室里静得仿佛能听到汗水砸碎的声音。 监察组组长等人脸上的笑容也在顷刻间凝固了。 他们无法理解。 刚才还威势赫赫的胡厅长，怎么看了张纸，就跟遭遇灭顶之灾一样，脸都白了。 更无法想象。 胡厅长都已经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了，还有什么能让他吓成这样？ 这幅场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对于监察组来说，是震惊。 但落在附一高层的眼里，那就是惊恐了！ 连胡厅长都被吓住了，最大的保护伞也不管用，那他们一定会作为牺牲品，成为这场争斗的炮灰！ 院长、副院长等人脸色惨白。 大主任则一下子慌了神。 不复之前的得意，和对许秋的挑衅，此刻他浑身跟筛子似地控制不住抖动，看向许秋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大主任吃力地抬起手，拉了拉监察组组长的袖子，道：“组长，救我……多少钱都可以，一定要救我啊……” 监察组组长猛地甩开了后者的手，怒目而视，“救什么，什么钱，别乱攀关系，这事儿要是和你没关系，厅里不会冤枉你，但如果你确实有不当操作，但就按规办事！” 轰！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宣判，大主任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就要瘫倒在地上。 他眼球剧烈地颤动着，死死地盯着许秋，眼神里的情绪极其复杂……痛恨、不解、恐慌、乞求…… 大主任无法理解……这不就是一个小医生，凭什么连高高在上的胡厅长都不敢在他手里保下附一！ 对，附一！ 大主任慌忙来到胡厅长身边，还未开口，后者便扭过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大主任肩膀立刻抖了两下，被吓退了几步，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院长和副院长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一左一右站在了大主任旁边，防止他再有什么行动……如今招待室里湘省方面的人全是一条船上的，言多必失啊！ 院长眼神复杂地看了副院长一眼。 副院长叹了口气，甚至不屑于再看大主任一眼。 他没想到，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亲信，竟然是这种蠢货…… 这么多年了，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没想到却栽在了自己人手里！ …… 另一边，胡厅长一个眼神吓退了大主任，便赶紧放下了红头文件，往后退了几步，坐到了许秋正对面的主位上。 他没有再催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候着。 此刻胡厅长的脾气全被文件上的两个签名吓没了。 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 这两位，就是医疗系统里真正的天，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一任省级大员，同时受到过两位国级大佬的隆重视察…… “唯一的好消息是，纪检委没来……”胡厅长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手都有些哆嗦。 他在厅长的位置上，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 这次这件事情，换成其他人，他都懒得出面，直接让监察组这边配合调查，然后把证据全部归拢起来销毁，最后给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糊弄过去就完事了。 但因为对方是许秋，所以胡厅长格外谨慎。 他甚至还亲自过来了，打算就按照许秋的心意去做……一个省级的大员拉下面子来请他给附一留一条活路，把涉事的医生全部停职，这份诚意总够了吧？ 但胡厅长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已经如此小心，却依旧走到了这一步。 这也不怪他。 谁又能想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医生，手里竟然握着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的联名红头文件！ 他怎么会和通天的人物直接搭上关系！ “看来，停职是不够了。” “这个没脑子的脑外科大主任必须吊销执业证，其他直接相关的主任也得扫地出门……副院长也得牺牲掉，最后，院长也得给个处分才行了……” 胡厅长心里算计着。 原本停职就能解决问题，等风波一过，大主任可以继续执掌脑外科，副院长、院长等人则继续安享高位厚禄，所有人都能保下来。 但现在，起码得牺牲十几个人。 不过……好在附一院长应该还能保住，虽然对方有管理不力的责任，但直接辞掉不太现实，毕竟胡厅长培养了这么多年，才把附一收入囊中。 如果换掉如今的院长，那么胡厅长可能失去对附一的直接掌控权。 这么大一家医院落入其他人手里，损失的利益不可计数！ 在湘省扎根这么多年，胡厅长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稍微运作一下，左膀右臂都能保住。 至于大主任、刘主任等人……顶多算是手指头罢了，而且还是其他人的手指头，剁了就剁了，随时都能再培养。 第595章 许秋你想我死吗? 总的来说，不伤及根本。 退一万步讲，哪怕院长也得下台，新任院长肯定也是从现有的几名副院长中选拔，而自己再从中干涉，把自己的人扶上台，附一依旧在控制之下…… “不算太坏。”胡厅长顿时就冷静了下来。 他又看向许秋，心里冒起一股无名火。 这小医生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让自己等着？ 要不是这份文件，他当场就敢掀桌子…… 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联合署名的红头文件，竟然能被许秋拿到，这得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针对了？ …… 模拟手术室中。 许秋只知道外界胡厅长似乎来了，他手里头正忙着手术，没工夫见对方，于是随手拍出了一份红头文件。 之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术上。 他正在实验才获得的肠嵌顿解除术。 尽管只是精通级，但由于许秋本身就有极强的腹部手术功底，因此他的水平也被拔高到了资深胃肠科主任的程度。 处理起普通的肠嵌顿毫无压力。 因此，许秋简简单单设置了几个小挑战。 一：病人八十五岁，有糖尿病、高血压、慢性心衰等大量基础病。 第二：肠嵌顿的程度已经非常深，受波及的肠段已然发生坏死水肿，部分肠管已经穿孔破裂，且下段肠管完全性梗阻，粪便上涌到了口中。 最后：病人的感染进展迅速，在术前就已经出现了脓毒症的表现…… 就这设定，系统都缓了几秒钟才给出对应的病人模型，就差说一句你直接要一个死人得了。 如此复杂的病情，让一个小小的肠嵌顿都变得异常凶险。 模拟手术中，许秋甚至还觉得不够刺激。 再让系统补了一个术中心跳停搏。 最后才险之又险地完成手术。 评级a。 精通级肠嵌顿解除术的熟练度提升了百分之三，开刀能力等都有了轻微的提升。 结束手术，许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对面的胡厅长察觉到了，转着脑袋看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许秋，我的时间很宝贵，咱们直入主题。” 等也等了，胡厅长已经给足了面子，许秋如果再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了。 许秋点了点头：“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自己给卫健委主任打电话举报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这点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赶来了。 想到这里，许秋掏出手机，回拨给早晨的号码。 等了片刻后，卫健委主任果然接了起来。 “主任，下飞机了吗？” “哦，胡厅长说他的时间很宝贵，你们别耽误了，能不能再快一点？” “本来打算先吃顿饭的？我倒是没问题，不过胡厅长事务繁忙……” 胡厅长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在给谁打电话，他们也在拖延时间，也在等人？ 等许秋挂断电话，不等对方开口，胡厅长就急急忙忙问道：“主任？哪位主任，你们临医的人，还是白云省的？” 许秋道：“国家卫健委主任。” “？？？” 胡厅长心脏差点骤停……你特么在国级大佬面前说我的时间很紧迫，等不起他，让他快点？！ 这是想让自己死吗！ “同行的还有卫生部部长。”许秋随后补充道。 胡厅长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眼睛往外凸着，死死地抓着扶手：“许秋，我是得罪了你？你何必如此小肚鸡肠！” 许秋没有回答，重新闭目养神起来。 可恶，竟然才a级评分，果然还是肠嵌顿手术不够娴熟。 虽然能用丰富的腹部手术经验覆盖，但术业有专攻，精细领域层面依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眼看许秋又没了反应，胡厅长给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背着手，沉着脸走出了招待室。 监察组、附一众人赶紧跟上。 一旁的会议室中。 胡厅长脸皮疯狂抖动，他气得话都说不完整，眼睛瞪得如斗牛。 “都是蠢货，净给我惹事！” 监察组组长，院长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等胡厅长发完火，监察组组长观察了一下，才小心地说道：“厅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相关人员全部按规处罚，主要的几个全部吊销执照，副院长、院长引咎停职。” 大主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惊恐地上前来，哀求道：“胡厅长，救救我……” “滚出去。” 胡厅长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要不是大主任这蠢货，他堂堂一个省级大员，何至于被许秋这种小人物摆脸色？ 而且，两个国级大佬都下场了，他少不得要脱一层皮。 还是那句话……万幸的是纪检委没有派人过来，否则就不是脱层皮，而是把人往开水里滚一圈，能不能平安回来都不好说。 …… 另一边，被踹出会议室的大主任面如死灰地靠在墙上，他眼神呆滞地望着紧闭的大门，突然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冲回了招待室。 “许医生，许医生……” 大主任此刻已经是死路一条，连胡厅长都没有办法，那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许秋。 他慌张地跑到许秋面前，气息不稳，哆嗦着道：“许医生，我知错了，我不该做那些事情……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也跟着你去临医，我去临医帮你们建一个开颅术病区，几年内就能超越附一！” 他的话刚说完，招待室就一片安静。 莫琬、童妍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一脸好奇。 许秋也破天荒地睁开了眼，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去临医？ 让他建病区？ 是什么给了这位主任勇气，觉得自己能用这个条件来谈判。 莫琬掐了掐大腿，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许秋在短暂的沉默后，望着大主任，认真地问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自己有资格进临医？” 大主任表情错愕，许秋的目光太平静，但他还是被那极具穿透力的注视看得浑身发毛，慌忙道：“我有副院长、院长他们的把柄，这些东西足以让他们下台，曝光出去更是能让附一彻底丧失作为医院的权威！” 第596章 放过我!我退出医疗行业! 这次许秋倒是多看了大主任几眼。 “那可是你的老师。”许秋提醒了一句。 大主任神色挣扎，但最后还是咬牙道：“让我去临医，这些证据我全部交给你……我去临医后也不当大主任了，保证改掉现在的毛病，认认真真治病救人……我可是大主任，经验非常丰富，留下我能救几千个病人，甚至更多！” 许秋沉思片刻，道：“条件很诱人。” 大主任眼底翻涌着喜色：“还有各种器械公司、药企的合同，我也可以一并带去临医，加起来能给临医，给你带来每年几千万的分成！ “尤其是这个节点。drgs来之前，小医院赚小钱，大医院赚大钱……但现在谁都赚不了钱，很多依赖新技术、新疗法、新设备的科室更是每年几千万的亏损，我能让临医脑外科扭亏为盈！” 招待室里，大主任的表情逐渐有些癫狂，他说到快要口干舌燥了，却发现许秋还是一脸沉思状，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连忙住了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许医生，你还在纠结什么？” 这些条件难道还不够有诚意？ 许秋终于抬起了头来，笑着道：“我在等你抖落更多的内幕。” 大主任猛地一怔，立刻就恼羞成怒了。 他在戏耍自己！ “竺主任，出来吧。”许秋语气平淡地喊了一声。 招待室的阳台门被打开，一身朴素便装的竺主任缓步走入，她眼袋浮肿，神态略显疲倦，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丝朝气，整个人的状态也前所未有的好。 “你……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大主任打了个激灵。 竺主任没有说太多落井下石的话，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说我卖院求荣，但我只不过是坚守良心的底线，不为自己牟利，只求问心无愧。但你……” 大主任几乎要石化。 他回想起刚才说过的话，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竺主任选择投靠许秋，如今站在许秋旁边如获新生；而自己却要跟着附一一起玩完…… 想到这里，大主任一发狠……既然都已经没脸了，不如彻底撕开羞耻心。 这东西就是庸人自扰的枷锁，只要能保住执业医师证，以自己主任的能力，随时都能东山再起！ “竺主任！” 大主任一咬牙，脸上的愤怒变成了哀求，他弓着身子来到竺主任面前，卑微地道：“竺主任，我们以前虽然有矛盾，但总体来说配合还是很好的，我也帮过你很多次……这一次你救救我！” 许秋没有制止，静静地等待着竺主任的回答。 竺主任虽然品德、医术都很突出，但在情感方面却很脆弱，容易动摇，否则当时也不会对附一还存有怜悯之心，即便答应了许秋的推荐书，还对附一留有幻想。 “这些年……有多少患者遭受了不公正的治疗方案？”面对着大主任的情感牌，竺主任也提起了往事。 经历了昨天被附一扫地出门、大主任等人叱骂她是白眼狼、以及脑外科上下把她当成仇敌后，竺主任已经彻底看清了。 如果坚守良知都是错误，那么，能够培养出这样思想的地方就不该存在。 竺主任的眸子越来越冷漠，她盯着竺主任，问道：“你为了更多分成、更大利益，让患者选择更昂贵的治疗手段时，许多家庭债台高筑时，你可有想过放过他们？ “找不到瘤子，就随便切了点东西给家属看，你可有想过救救病人？ “把病人甚至是癌症晚期的患者当成科室的摇钱树时，把成本几毛钱的蛋白粉卖出五百元的高价，明明是任何用处都没有的固体饮料，你却告诉患者对癌症有控制作用……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放过那个家庭？” 许秋抬起头来，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都是真的？” 竺主任严肃地点了点头。 许秋的脸沉了下去。 他对附一很陌生，只看到了二号病人这一件事，却没有想到，这似乎只是表象？ “说说看。”许秋彻底从模拟手术室中退了出来。 大主任脸色惨白，他砰嗵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道：“竺主任，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许医生，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把院长、副院长他们的把柄全部给你，还有脑外科收受各种贿赂的账本、附一几个科室主任的不正当金钱交易证据全部给你……只求你能让我安心退休……我今年就立刻退出医疗行业！” 许秋的兴趣更大了。 几分钟前大主任还想着保全自身，甚至想进临医继续从事一线临床工作。 但等竺主任爆料出这些事情，他什么都不要了，只想着安全脱身……这么看来，大主任确实还藏着不少事啊。 许秋看向竺主任，想看对方的反应。 竺主任没有让他失望，面对大主任的恳求，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后还是迅速恢复了漠然，道：“准确一点来说，不只是大主任有问题，而是整个附一腐烂了。” 许秋点点头：“继续。” 竺主任道：“就拿蛋白粉来说。那所谓的蛋白粉，是大主任自家亲戚开的一个小作坊生产出来的，其实就是固体饮料，成本只有几毛钱，他给患者的报价是五百多。 “曾经有一个从湘省农村来的家庭，父亲带儿子来治病，带了全家的积蓄，花了一大半来买这个固体饮料，最后又回家卖羊卖牛，最后自建房也抵押了出去，就为了多买几袋……最后实在没钱了，大主任又痛心疾首地说只卖一百元一袋，剩下的四百多他来补，把病人最后的家底也一点点榨干。” “大主任诊疗更是不按指南来。很多病人，只要稍微有点异物倾向，不管是不是肿瘤，先开个化疗再说，有好几次都只是个囊中，被我拦下，才知道他已经告诉家属说是肿瘤……家属相信大主任，反而认为我不专业。” “他的每一次谈话，都会在术前谈话书里标注一句话，刚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等到了后来，才逐渐发现不对劲。” 第597章 国级大佬来访! 大主任冷汗涔涔，剧烈收缩的瞳孔里不断闪过恐惧。 他想阻止竺主任继续说下去，也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但桌面上那张署有两位国级大佬盖章的红头文件让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继续。”许秋沉着脸。 竺主任道：“最开始我以为他很负责人，竟然亲自参与每一次术前谈话。但后来，当我发现每一份同意书上都写有‘患者要求手术’或‘患者要求化疗’等时，才明白过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操作不规范，所以骗着患者执行他的治疗手段，并且还要撇清自己的关系……” 许秋偏头看了大主任一眼，这目光太过平静，但大主任依旧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竺主任继续说道：“还不只是这些。 “对没有手术指征的病人施以高额治疗，很多其他医生认为不需要手术的，大主任力主手术，最后把人送进icu……术中用掉大量手术耗材，偷偷带出去走穴……” 随着竺主任的诉说，唐云舒、莫琬等人有种魔幻的感觉……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 莫琬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在附一真的就无法无天了？没人管吗？” “当然有。” 竺主任笑了笑，自嘲似地道：“其实我早就举报过他。不只是我，同科、同院的很多医生都曾经向院领导、省卫生厅提交过举报材料。 “但是，科里曾经举报过他的，要么被调到急诊科、儿科这些累死人不偿命又没几个钱的底层科室……不好意思，我对急诊科没有偏见……” 竺主任猛然间反应过来，许秋正好就是急诊科出身。 许秋摆摆手。 急诊科穷、事多、压力大，这是科室特征决定的。 来这里的很大一部分都是急重症患者，相当一部分人游走在生死边缘，医生不仅要救命，还要和带着最极端情绪的家属沟通…… 人救回来了，急诊科顶多也就是给点抢救措施，最赚钱的各种手术耗材、护理等，都得拱手送给人家专科。 人要是当场走了，碰上讲理的家属还好，要是不讲理的，病人死了，医生也要死。 临医急诊科在许秋的改革下有了很大改观，但这也仅仅限于临医，绝大部分医院的急诊科还是跟儿科并列的苦逼科室之一，除了救人之后的成就感，急诊科也没什么优越性了。 …… 竺主任继续说道： “我还算是好的，因为我的手术能力还不错，再加上对开颅机的运用非常娴熟，大主任他需要一个给他兜底的人，所以一直没有动我。 “这些还只是向医院内部举报的。有些人直接越级给省部提交了举报信，这些人最后都离职了，整个湘省没有医院敢要他们，最后不得不转行，或者被迫远走他乡去外省从医…… “至于那些举报材料，都像是泥牛入海，一点回音都没有。 “不过几年前，由于举报的人太多，还有一位小网红，所以附一还是出了一份声明，对大主任进行停职，并且进一步调查。但几天后大主任又开始上门诊了，这件事情也没有了下文。 “更可笑的是，哪怕有这么多劣迹，大主任依然一路升迁，从一个普通医生，到掌管脑外科，而且他还是湘省脑外科中心的副主任，主任就是副院长……” 许秋静静地聆听着，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抬起了眸子，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地看了大主任一眼，道：“之前我只知道医闹损害了医患关系，让难以建立的医患共信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但却一直忽略了，医害，是比医患更加可怕的东西。 “站在信息不对称制高点的医生，对病人几乎拥有着生杀大权……大夏四百多万医务人员，共同顶着‘医生’这个称谓，我不该只怪病人不理解医生，有些医害者，毁掉了大部分医生苦心孤诣的付出。” 随着这句话落下，大主任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感，他惊恐的眼神不断躲闪，不敢与在场任何一个人对视……一束束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但其中最让他恐惧的是许秋那平静的注视。 此时他多希望有个人来打破死寂，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说到就到—— 下一刻，外面就有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卫生部部长来了，院长、副院长，卫生部……” 他在招待室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人，正不知所措，这时对面的会议室砰地一声打开了，胡厅长、院长、监察组组长等人慌忙从中走出，十几个人迅速回到了之前的位置，正襟危坐。 大主任惨无血色的脸惶恐看向外面。 来个人可以……别来国级大佬啊！ …… 踏踏踏—— 走廊外响起沉稳脚步声的一瞬间，胡厅长等人都仿佛惊弓之鸟般站了起来，接着迅速冲出招待室，热情地迎了上去。 许秋轻轻的笑了笑。 这种速度……如果患者送来时附一的医生能有现在二分之一的态度，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主任、部长。” 许秋不急不缓地起身，随着他的声音响起，挡在前面献殷勤的附一众人慌忙让开道路。 胡厅长本来还有些不屑，但看到卫健委主任和卫生部部长完全忽视了他，欣赏和喜悦的目光同时落在身后的许秋身上时，这位在省内呼风唤雨的厅长也急忙往旁边让了两步，贴在了墙壁旁。 “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卫生部部长身形敦厚，西装匀称笔挺、步伐沉稳，微白的头发下眼角挤满了深深的皱纹，看上去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身上却带着隐隐约约的威严。 卫健委主任是老熟人，他就随意多了，两步跨来，拍了拍许秋的肩膀，道：“你小子又帅了不少，我听说你在临医工作量大得可怕，一天三四台手术，一做就是七八个小时连轴转，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不像你们院那个王凡，跟个熊猫似的。” 莫琬和童妍差点笑出声来。 王凡你出息了啊……竟然被国家卫健委主任这样的国级大佬惦记了！ 第598章 断臂求生?照样得死! “你就是许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胡厅长的表情瞬间就僵硬了，右侧胸锁乳突肌收缩，他吃力地扭过脖子，当看到那位不苟言笑，眉宇间有肃杀之气的中年男人时，满脸谄媚的笑容立刻凝固，脸上的肥肉不住地颤抖着，血色在顷刻间消散，只剩下一片惨白。 “纪检委……” 他眼神惊恐……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来也就罢了，许秋有什么能量把纪检委的也叫过来？ 这一刻，胡厅长眼见许秋与真正的大人物侃侃而谈，时不时地讲出几句玩笑话，众人便默契地笑笑……他的心一下子坠落到了谷底。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胡厅长往招待室看了一眼，也就是在这时，大主任从里面摸了出来，躲进了人群中。 成功了！ 胡厅长长舒一口气。 …… 进到会议室后，许秋简单地讲述了此次医疗纠纷的经过。 几位国级大佬的脸立刻就沉了下去。 胡厅长等人瞄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桌面，悄然松了口气。 幸好把大主任留在了招待室…… 就在刚才，他已经转移了文件袋，证据自然也就没了。 越是这种大人物，做起事来越要讲证据……附一方面将纸质资料销毁，最少都能再拖延几个星期，乃至数月，甚至有可能大事化小！ “听说你收集了证据？”卫生部部长此时开口询问。 胡厅长精神一怔……总算来了，这许秋还没注意到桌面被动过，等他发现文件全部不见了，表情应该会相当精彩。 然而，露出惊恐表情的却是胡厅长在内的附一众人。 只见许秋招了招手，童妍便从随身携带的小提包中取出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牛皮文件袋，交到了卫生部部长面前。 “？？？” 这尼玛是孤本？ 三份孤本？！ 许秋面带着微笑，轻描淡写地看了胡厅长等人一眼。 而另一边，随着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共同翻阅资料，一页一页过去，两人的表情越发凝重，招待室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格外压抑。 终于…… 在度日如年般的十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合上了手里的资料。 “你所说属实的话，那这就不只是医疗纠纷了。”卫生部部长表情严肃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扫了胡厅长一眼。 卫健委主任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道：“十来年前，业内还有‘北协和南湘雅’的并称，但这两年湘省整体医疗水平一直在下滑，湘雅似乎也出现不少丑闻……算算时间点的话，也是在胡厅长上任之后啊。” 纪检委主任轻飘飘地看了胡厅长一眼。 后者手脚冰冷，呼吸都不畅了。 再不断臂求生……这次的事件说不准真能让他也跟着下台！ “部长、主任，关于附一内部的违纪问题，省里一直在核查，这些日子也掌握了不少证据，正准备处置……”胡厅长立刻站了出来。 院长、副院长等人吓得惊慌失措……完了，他们被放弃了！ 在胡厅长说出这句话之前，他们还有信心能安全脱身……再不济丢官保命。 但却没有想到，足以让他们也坐牢的证据不是许秋发现的，恰恰是胡厅长为了自保主动提供！ 两人惊恐地望着对方，片刻后又同时霍然将目光转向大主任，眼里都是愤怒与憎恨。 谁又能想到……这件事情最开始仅仅是大主任突发奇想，妄图踩着许秋让附一扬名立万！ 一个小小的大主任，竟然把他们全部拖下水！ “等一等，部长、主任，我这里还有一些举报材料。”这时，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卫生部部长有些惊讶。 这许秋不是才来湘省两天，手里头的把柄多得不像话啊。 “竺主任。”许秋往旁边看了一眼。 竺主任立刻会意，也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一沓的资料。 砰砰砰。 一份份厚厚的材料放在桌面上时，连卫生部部长等人都被惊到了。 “这是……” 举报材料？ 能用沓来计算的，会是举报材料？确定不是几百个病人的病历吗？ 竺主任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各位领导，这是近十年来，所有针对附一医生的举报材料，其中最主要的是大主任的举报信，一共有一百七十三份……” “一百七十三份？！” 卫生部部长的声音都高了一些，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看向了监督司的贺信。 贺信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道：“我们没有收到相关的信息，此外司里也多次在湘省卫生厅进行过审查，没有发现这些举报材料……” 不等胡厅长等人辩解，竺主任就提前说道：“厅里的举报材料都被扣下来了，卫生厅给出的建议是——医院自查。” “呵。” 卫生部部长冷冷地笑了一声，接着一言不发地看起这些材料。 第一份就是两年前针对大主任的举报。 出事的是一个小网红，脑囊肿被当成脑肿瘤来化疗……迫于舆论压力，附一这边出过一份通告。 给出的处罚：“免去湘省脑外科中心副主任职务，停止其处方权和手术权限”。 通告后面还强调了“附一对违规违纪行为零容忍”，然而事实上，竺主任后续的资料中显示，参与举报的几名附一医生在一个多月后全部离职，而大主任，则在通告发出的三天以后恢复了手术和门诊，三个星期后重新成为湘省脑外科中心副主任。 再往前翻。 不同的人举报，不同的举报内容，同样令人触目惊心的医疗腐败、违规行医等等…… 这些行为放在任何一个医生身上，都足够结束他的职业生涯， 然而如此大量的投诉与违规，却全部石沉大海，要么被拦在了附一内部，要么消失在了厅里。 其他医生，是带着科研论文、学术成果，用越来越精湛的医术不断升职。 而这位大主任，却几乎是顶着一封封的举报信，一路高升，进入了附一的领导层，执掌全国开颅术排名第一的附一脑外科…… “胡厅长，只手遮天啊。”卫生部部长啪地一声把举报材料拍在桌上，目光如刀。 第599章 刮骨疗伤! 胡厅长猛地晃动了一下，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但这时他的脑子立刻灵光了起来，突然看向附一院长，面露愤怒与失望之色：“竺主任说的可是真的？” 参与腐败，与管教不力，性质完全不同，如今胡厅长也只能认下失职的罪名。 院长愣住了。 他下意识就要辩解，但随着胡厅长的目光移了过来， 他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东西。 包括自己在湘省另一家医院当大主任的儿子，在湘省卫健委当副主任的妻子，还有一大家子人…… 他倒下没有关系，但胡厅长倒下了，自己全家恐怕都完了。 “是我……胡厅长、部长……是我把所有材料都拦了下来，我不该仗着大主任是我关爱的后辈百般容忍！”院长用最后的力气揽下了所有责任，说完这话他就眼前一黑，几次踉跄后晕死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惊恐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 直到许秋横跨一步来到近前，简单查了体后略微松了口气：“没什么事，情绪过于激动了。” 卫生部部长这才摆摆手，道：“这就是你们附一平时对待病人的态度吗……还不赶紧叫人把他抬走？” “还不快去！”胡厅长赶紧接住话茬，厉声道。 “是！” 副院长赶紧跑出去，叫急诊科的过来抬人。 …… 小插曲过后，卫生部部长道：“举报材料上的人，都留在附一，不得离开半步，后续会有监督司的人过来调查，证据确凿，如实交代还能给你们留点体面。” 最后两个字出口，大主任等人都猛地看向许秋，不由得感到后悔与恐慌。 体面…… 如果他们最开始没有抵抗，不想着勾连卫生厅监督司的组长，就按照许秋的意愿对大主任进行停职调查，了不得也就是吊销几个人的职业证书罢了。 何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此刻大主任等人才终于明白，许秋的手段真的太多了。 哪怕没有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这一层关系，许秋如果将手里的证据公之于众，附一绝对比现在死得更加难看……而且更无法接受的后果是，整个省的医疗信任都将到达从未有过的低点。 甚至直到几年后，恶劣的影响都无法彻底消失。 “完了！”此刻，附一众人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一位位一天前还在嘲笑许秋太过软弱的高层，如今面如死灰，被监督司的工作人员押解着离开了招待室。 “胡厅长，去隔壁聊聊吧。”接近尾声的时候，纪检委的人站了起来，威严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胡厅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惶恐，但又很快掩饰了下去……终于还是轮到他了。 随着该处置的人都被带离，招待室终于安静了。 许秋目送着胡厅长被纪检委带走，这位在湘省叱咤风云的医界大员此刻面色灰暗，连身形都佝偻了很多。 卫生部部长没有丝毫怜悯，道：“坐到这个位置，却尸位素餐，他就该预料到今天。” 许秋问道：“举报材料全部属实的话，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部长想了想，道：“主要的被举报对象，也就是附一脑外科的大主任，已经是刑事犯罪了，除了吊销执照，另外还有几年的有期徒刑等等……” 许秋了然……这种蛀虫还能待在医学界，简直就是对“医生”二字最大的玷污。 眼下这个结果，尽管不能挽回被他耽误的病人的健康与金钱等等，但至少，对得起许秋向二号病人承诺的“公道”。 部长继续道：“还有其他人员，如刘主任等脑外科的主任，也是吊销执照，终生禁止从事医疗相关行业。副院长、院长等，组织上会记一次大过，并且免职……但这几人应该还有更多的违规行为，等监督司的人查完前面的小虾米，自然会收拾他们。 “至于胡厅长——他的官职太高，已经是省级大员，因此这件事情会交由纪检委和我们卫生部、卫健委三方共同调查。” 说到这里，卫生部部长气极反笑，道：“枉我们对他寄予如此大的厚望……我和卫健委、纪检委的人既然亲自来了，自然不可能亲自放过他。 “这一次也有赖于你，我们才意识到附一乃至于整个卫生厅都已经被蛀虫吃得千疮百孔了。这一次，省里会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刮骨疗伤，要是连这块骨头都坏了，那就把骨头也换掉！” 听到这句话，许秋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给一个病人讨回个公道，没想到最后连省里的卫生厅厅长都可能要下台了…… 一旁的竺主任也满脸不可置信。 激动的眸子里涌动着水雾……这么多年，终于有人扳倒了附一这颗大树，甚至连背后的保护伞都一并给拔除了！ 莫琬、童妍两人则用仰慕的目光望着许秋。 不愧是我家许医生啊…… …… 结束正事之后，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都迫不及待地提起了肝病新药。 肃清省里的医疗体系是一方面，许秋承诺的，能发挥出肝安宁宣传的功效、媲美神药索拉非尼的肝药，也是此行的目的之一。 换成任何一个人，敢说出新药两个字，他们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些混蛋想骗经费。 连辉宁这样的全球第二大药企，花费十几亿莓元，近十年苦心孤诣的研究，尚且只给出了肝安宁这一份副作用明显的答卷…… 国内的药企，能达到辉宁这般技术力的，没有一家。 能聚集如此大量高端医药、生物等行业人才，组成巨大的科研团队的，同样没有几个。 而有资本耗费十几亿莓元孤注一掷，更是一家都没有。 想要研制新药，能力、运气、魄力等等，缺一不可。 几年、数十亿莓元的投入，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例子比比皆是…… 即便是国家下场投资，国库也没有这么多钱来浪费。 因此，别说是国内，就算放眼全球，让全球排名第一的药企过来，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研发出一款真正的“肝安宁”！ 第600章 完了，要长脑子了! 如果这么容易做到，凭什么一盒售价两万五的索拉非尼依旧稳坐“神药”的宝座，屹立不倒？ 而且…… 即便是你花费十几亿莓元做出来了，索拉非尼早就凭借着早期的高定价赚了大把的钱。 此时它迅速降价，打价格战，没有人能拼得过已经把肝药市场牢牢控制的索拉非尼。 然而。 当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曾经顶着外国“六毫米人工小血管是不可逾越的理论极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技术造出了临海小血管的许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曾打破外国的重重封锁，用国外七八年前淘汰的老旧机器，研发出了六毫米小血管，并且一转攻势、垄断全球，向全世界收取专利费……如今宣布要创造医药行业的奇迹，谁敢说不可能？ 更何况，大夏这里有人工血管专家组只拨给许秋几百万科研经费的专利……最后临医和白云省自掏腰包给了六个亿，才没有让临海小血管被埋没。 这一次不管各种专家说什么，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都不能信了。 …… “经费方面，你尽管提，我和卫健委会一起帮你跟上头谈。”卫生部部长略显激动地道。 卫健委主任也点头：“资金方面不需要担心。另外，你看上了国内哪家药厂，或者想要哪些人，都可以给我们打申请，能要来的人我们都会给你调过去……但最多三年！” 尽管两人是国级大佬，拥有着对国内各种医疗人才的调遣资格，但不同省份之间也并非一个铁桶，不同药厂都有自己的科研队伍，彼此竞争。 征用几个人才两三年问题不大，但真把人全部给许秋了，下面就要抗议了。 “资金方面……” 许秋考虑半晌，道：“这个我不好确定，但保守估计，在五十亿大夏币左右。” “什么？！”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五十亿？ 一款新药，光是研发成本平均就要数十亿莓元。 就拿肝安宁来说，辉宁为此掏出的直接花费就高达14.3亿莓元，再加上资本时间、机会成本，实际上的花销其实高达25.8亿莓元。 换算下来，就是近一百五十亿大夏币！ 这点钱其实并不多，甚至还在平均值之下。 去年，莓国药监中心那边公布了几款新药的上市，其中阿斯利康公司一共有五款药物通过审核，总研发经费为五百九十亿，单款新药研发成本为一百一十八亿莓元。 葛兰素史克医药公司，单药研发成本为八十二亿莓元。 研发经费排名第十的安进医药，单类新药研发经费也高达三十七亿莓元，辉宁几年前就生产出来的肝安宁甚至还排不上前二十！ 这其实也是它敢定价六十一元最大的依仗——因为十几亿莓元的研发经费实在是太寒酸了，成本太低了。 但如今，许秋拿出了一个更恐怖的数字。 五十亿大夏币！ 也就是不到九亿莓元！ “每年？”卫生部部长不敢相信，补充了一句：“每年五十亿？” 许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 部长立刻松了口气：“我说呢，每年五十亿就算是正常水平了，不然莓国佬要被吓死。” 卫健委主任默默地补了一句：也差点吓死我。 但这时，许秋顿了一下道：“我的打算是一年内研发出新药，所以确实可以理解成每年五十亿。” “？？？” “你……你说什么！？” 这一刻，哪怕部长和主任两人有多大的心脏，都冷静不下来了…… 一年时间，总共五十亿，能拿出一个真正的“肝安宁”！ 就算是做梦，他们都不敢这么想！ “他……他不会真的行吧！”部长怔怔地望着许秋。 联想到许秋只用了六个亿，靠外国淘汰了七八年的老旧设备研发出临海小血管，部长突然觉得许秋好像真的能行。 但也正是想到这一层，他们才觉得更难以置信。 这是新药啊…… “怎么……怎么可能做得到？”卫健委主任也难以接受。 尽管他们希望这一切是真的，甚至做好了跟国家谈判，慢慢拿下一百多亿给许秋做研发，并且打算好了接下来几年都护着许秋，以防社会各界给他施加压力，影响他的研发状态。 但，当一年时间、五十亿花销从对方口中说出，两人还是觉得太梦幻了…… 许秋想了想，算了笔账，道：“一般来说，新药研发的成本，大部分都浪费在了试错上。数千个化合物，数万甚至更多种搭配组合，可能最后只有十种合适，最终只有一种符合要求。 “但如果把最后一步，从十分之一缩减成五分之一，减少五种失败药物的研发成本，五十亿理论可行。” “……” “等等……你在说些什么？”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都懵了。 他们在药物研发这方面是绝对的外行，基本上一窍不通，唯一的作用就是充当许秋的atm机，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就行了……但许秋这番话，他们却听懂了。 减少失败药物的研发成本…… 这的确是降低研发经费的有效办法，但关键是，不去研究，怎么知道会失败？ 就像是吃十个包子才能饱，许秋这话就跟直接吃第十个包子一样……不吃前面九个包子，怎么可能直接吃第十个！ 然而，许秋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明明是许秋这话不合逻辑，但最后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开始怀疑自己有问题了。 许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自信了，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当然，直接省略五个失败药物的成本是很困难的……” 两位国级大佬刚要松一口气，“这才对嘛”还没说出口，却听许秋又道：“所以，考虑从十个化合物中，省略四个失败药物的研发经费就好了。” “……” 卧槽……这合理吗？ 部长和主任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的脑袋已经跟不上许秋的思路。 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就能直接节省成本，跟着许秋的逻辑走的话，好像确实很简单的样子……完了，感觉好像要长脑子了！ 第601章 许秋你是专门去送死的? “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没有什么专家组，也没有人给你设定经费上限……只要提供可行性报告，我们会为你争取最大限度的资源。”卫生部部长忍不住说道。 五十亿……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还以为大夏太穷酸了。 许秋点点头，没有拒绝。 对于新药研发来说，不论是他提出的一年之内，还是五十亿左右的研发成本，都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许秋也想赶紧拿出一份可行性报告。 但，他也需要时间。 如今许秋的科研能力还在大师级水平，差不多就是院士级别，等刷完最后的百分之十一熟练度，晋升为完美级后，基本上已经临近人类的科研极限了。 再用掉唯一一个金色技能点，提升至极致能力，许秋才有把握。 这也是他把世界大赛玩成科研成果展览会的依仗。 “谢谢部长，谢谢主任。”许秋不卑不亢地道。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都很受用，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了许秋的承诺，两人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卫生部部长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卫健委主任笑道：“那胡厅长大清早就被许秋他们拦住了，一直留到了现在，怎么可能有空吃饭。” 部长一笑，道：“那正好，我两也没吃饭，随便吃点？” 许秋道了个歉，有些为难地道：“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 “虽然年轻，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啊。”部长拍了拍许秋的肩膀……像这样吃苦耐劳的青年人已经不多了，更何况还如此才华横溢。 卫健委主任笑了笑，“无妨，你去忙你的，唐主任，还有小莫，你们几个也没吃吧，等会儿一起填填肚子……小莫你改天跟陈院士聊聊，这个犟老头一直想让我们停止推行drgs，我们也没办法啊。” 童妍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都是有背景的大佬，只有她一个小小的医药代表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 又闲聊了半个多小时后，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人顶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离开了，童妍也以许秋新药研发第一位员工的身份被邀请了去。 许秋则独自一人与竺主任的丈夫、肝胆专家景衍文赴约。 两人在一间茶室会面。 许秋没有喝茶的习惯，面对一大摞名贵茶叶，选择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景衍文倒是没什么架子，也没有强求，自顾自地沏着功夫茶，随意聊了起来。 “我听说……许医生你最近在忙附一的医疗纠纷？”景衍文扬了扬眉，问了一嘴。 附一是湘省的医疗支柱之一，这家在开颅术制霸的医院，也是胡厅长的掌中之物……只要是省内的人，就没有敢跟附一正面硬碰硬的，也只有许秋这种外来者才有这个胆子了。 “附一盘踞许久，根深蒂固，和他们作对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到这里，景衍文神情闪过一丝黯然。 妻子被辞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他，当初他与附一、辉宁达成协议，在肝安宁的安全性核验证明的签字中选择了弃权，换来妻子升上主任。 但如今，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景衍文心里虽然失落，却并不觉得是一件坏事……至少他意识到妻子和几十年前刚上大学时一样，依旧嫉恶如仇、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不过…… 连掺和其中的竺主任都被针对成这样，想必作为主要举报人的许秋，下场会更惨。 他已经打听过了，似乎连胡厅长都亲自到了，就等着给许秋一个下马威，让他后悔来湘省…… “唉，许医生你百忙之中还要过来跟我见面……这个签名，真的有这么重要？” 景衍文其实非常不理解。 附一、省卫生厅、辉宁，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说得难听点，许秋专门送死来的？ 喝了口温开水，许秋点了点头：“确实有一点忙，刚刚和卫生部部长他们谈过新肝药的前景……” “新肝药啊……”景衍文一阵吃惊，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但他猛地一怔，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发力，下一刻又被烫得连忙放下，有些手忙脚乱地道：“你说什么，卫生部……部长？” 许秋点点头：“还有卫健委主任。” “国家的……还是湘省的……” “国家卫健委主任。” 景衍文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眼神也郑重了许多：“你还有这两位国级大佬的联系方式？我记得卫生部部长一般不喜欢打视频电话来着。”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是在附一的招待室见面的。” “？？？” 景衍文一个哆嗦：“你说啥？” “准确来说，还有纪检委，不过纪检委单独和胡厅长谈话去了，我没和他聊几句。” “部长、主任、纪检委？！” 景衍文差点把眼睛给瞪出来：“你把三个国级大佬喊来了附一？” “对。” 景衍文懵了。 这平淡又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附一叫来背后的胡厅长来跟你对峙，你倒是好，直接喊了三个国级，其中一个还是纪检委…… “三位领导呢……”景衍文压低了声音问道。 “应该吃饭去了。” “没叫你吗？” 不应该啊，他们是为许秋的事情而来，竟然不跟许秋搓一顿。 许秋摇摇头道：“叫了我，不过我跟你提前约好了。” 景衍文眼皮猛烈地跳动，突然有点坐立不安。 我的妈……你拒绝了国级大佬的邀请，就为了来见我一个小人物？！ 我景衍文何时有这么大的面子啊！ “喝茶……不，喝水， 喝水，许医生喝水。” 景衍文起身，赶紧给许秋倒了一杯白开水，语气都恭敬了几分。 “签名的事情……”许秋犹豫了一下。 景衍文顿时沉默了。 这件事情他实在拿捏不好。 当初辉宁想让他弃权，附一充当中间商，收取了辉宁的投资和长达两年的药品优惠采购折扣合同，给竺主任提了正高……如今许秋又来让他重新回到台上，还得站在辉宁的对立面…… 第602章 仁医、仁才 这种事情，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轻易答应。 社会不是黑白分明，对对错错根本没有那么重要，跟辉宁这种全球第二个药企对抗，哪怕站在道德和正义的制高点上，也要看看自己命够不够硬。 看看自己家人命硬不硬。 许秋背景确实很可怕，甚至能让三位国级的领导亲自插手这种事情，他如果以威压人，景衍文可能真的没法拒绝。 “景医生，我听说，当初你弃权，是因为附一答应了你一些条件？”许秋随口提道。 景衍文脸色微变……这个关头说这件事情，是打算威胁自己吗？ 但许秋却话锋一转，道：“不知道景医生对临医怎么看？” “临医吗，一批黑马，而且，很有可能在几年内就跻身全国顶尖医院之列。”这是景衍文的真心话。 有许秋在，再加上一个临海小血管，和已经建立的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等等，临海一院的潜力极其巨大。 许秋道：“和附一比起来呢？” “许医生说笑了，附一除了开颅术，其他方面根本比不过临医。” “临医拿到了附一的开颅机，等交接完毕后，开颅机会正式进入临医，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景衍文愣了一下，眼里透露着不可置信。 开颅机是附一的宝贝，当年沈华院士亲自来要都铩羽而归，怎么可能送给临医。 许秋简单将跟附一的合同叙述了一遍，景衍文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许秋趁热打铁道：“临医是一家综合大三甲，各科都在快速发展之中，但开颅术却是弱项。我已经邀请竺主任加入临医，入院后，医院方面可以在半年内新建一个开颅术病区，让竺主任担任病区负责人。” 景衍文霍然抬起头来，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他之前还担心妻子未来的去向……以她那刚强的性格，会不会在家里憋出病来。 临医能收下她妻子，景衍文已经无比惊喜了，却没想到那边还要委以重任，直接给一个病区负责人的职位，这可比在附一处处受人排挤、压制好多了！ “许医生，在哪儿签名来着？”景衍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 “这里。”许秋也早就准备好了。 一份是《关于肝安宁临床试验造假、副作用致畸致死率高的说明》；另一份则是《请求下架肝安宁专家联名信》。 景衍文仔仔细细地看完，确认没有问题，却还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许医生，你是要彻底封死肝安宁的后路？” 两份联名信，每一个字都直指肝安宁、辉宁的恶行，一点情面也不讲，就是奔着封杀肝安宁去的。 用不死不休来形容都不为过。 许秋点点头：“医生害人，那就该下岗、坐牢。药物害人，自然也得禁用、追责。” 这句话让景衍文心头一震，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他沉默着饮尽杯中的热茶，然后拿起笔，唰唰唰地分别签下名字，最后啪地一声将笔按在了桌面上，似乎生怕自己反悔。 人这一生总得有几个高光的时刻，景衍文觉得这一瞬一定就是了。 “我代表所有受害者感谢您。” 许秋郑重地说完，接着收起了笔和联名信。 景衍文摇摇头，还礼道：“是我该为病人谢谢您……不管有多少人理解您，至少我为大夏还有一个向您一样的医生而骄傲。” ……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道别。 目送着许秋离开后，景衍文对他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 不因为才华，不因为背景，也不因为他对自己妻子的照顾……只因为这是一个真正的仁医。 景衍文突然意识到，哪怕他用最挑剔的目光来审视许秋，也几乎找不出缺点。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大概就是太帅了……显得他太丑。 “人才，更是仁才啊。” 景衍文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他伸手抓向桌面，突然一愣，又摸了摸口袋，表情顿时有些疑惑：“咦，我的笔呢？” …… 咔哒。 酒店里，许秋把口袋里凭空出现的一支笔放进了笔筒。 虽然离开了临医，但不知为何，他身上还是会到处刷新签字笔，为此他特地买了一个笔筒。 按照这个刷新速度，等他回临医，应该又能收集一笔筒了。 “未解之谜。” 许秋想不通。 咕咕—— 喝了半天茶，许秋一口饭都没吃，于是溜达到了附一的食堂。 不管到哪里，他还是更习惯在食堂吃饭，量大、便宜。 只不过，当他到地方后，原本还吵嚷的食堂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医生们一个个低着头，偷偷打量着许秋，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打饭的阿姨手也一点都不抖，其他人是打一勺抖掉一半，给许秋是打了一勺送一勺。 “许医生，俺老早就看那大主任不顺眼了，之前好几个病人都被他治死了，我可都记着呢，你一定不要放过他！来，多吃肉，多吃肉！”打饭阿姨拢着嘴巴小声地道。 这一开口，食堂里不少工作人员都被打开了话匣子。 “许医生再不来，附一迟早要完！” “我在食堂干了十多年了，胡厅长……上一任附一还好好的，院里还专注着搞学科建设，医生平时来吃饭也能跟我们聊几句天。现在呢，来食堂吃饭的医生都没几个了，我就听说脑外科那几个大主任，还有底下的医生，天天都是点星级酒店的外卖……那可贵，一顿饭就要千把块呢！” “我亲戚知道我在附一后勤工作的，但我平日里都让他们千万别来我们医院看病……院里都知道这些高层是什么德性！” “……” 渐渐地，远处的不少医生也开始聊了起来。 有几个医生甚至坐到了许秋这一桌，有的给许秋买了一个鸡腿，有的送了许秋一叠凉菜，也有去买饮料、买排骨汤的…… 五六分钟后，许秋看着面前堆满了大半张桌子的各式特色菜，陷入了沉思。 这是临医，还是附一来着？ 怎么又回到了这种被投喂的日子？ 第603章 落马!高层的倒台! 能来食堂吃饭的，基本都是排除在大主任、院长这一利益团体之外的。 或者说，牵连到医疗腐败事件的医生，早都全部被控制住了，能安心干饭的人都是无辜的。 许秋的举动，不仅给了二号病人一个公道，还让更广大的附一医生摆脱了长久以来的阴霾。 因此，虽然他被脑外科等科室视为敌人，但普通人眼里，许秋无疑做了一件大好事。 …… 一顿饭结束，许秋又收获了不少友谊，附一食堂阿姨和医生们都美滋滋地看着手机里的合照，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剩下的菜许秋则分给了其他人。 “许医生，你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点消息，附一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临走前，有几个医生忧心忡忡地问道。 院长和脑外科犯这么大的事，三位国家级大佬都亲临监督，省内医学界肯定要大变天。 处于风暴中心的附一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许秋想了想，道：“医院肯定会受到影响，但，如果能撑过这一段艰苦的时期，不会太差。” 附一的基础摆在这儿，当年又是与协和并列的顶尖强院，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附一背靠优质的生源，院内医生的平均水平也比临医高上一小截，仅次于协和、华西等，换掉沉迷于拉帮结派与牟取不当利益的高层，这颗即将枯死的老树照样能焕发新芽。 “明白了……” “现在正好是附一最困难的时期，但与其慢性等死，不如来次彻头彻尾的改革！至少现在比院长在任要好多了，起码我们能看到出路！” “我和附一站在一起！” “……” 附一将要倾塌之际，这群平日里被排挤到边缘的医生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而是选择了和医院共克时艰。 许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当初选择讲完十三种开颅路径，最后又毫无保留地将脑干手术安全区教授给附一众人，就是为了这群普通人。 一家医院，核心竞争力不会是院长、大主任这些高层，恰恰是一位位看似不起眼，却支撑起附一庞大门诊量的小医生们。 而有这样一批基层医生，再加上附一不弱的基础，在清扫沉疴之后，这家医院或许能迎来新一轮的巅峰。 “对了，许医生！” “我当时还想不通，许医生明明要举报脑外科的大主任他们，干嘛还费那劲专门讲课，还留下了不少教学资料……现在来看，他不是想附一死，而是希望帮附一治病啊！” 众人想通了此事，左右寻找许秋的身影，但这时食堂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 …… 附一，重症监护室。 外边的候诊椅上，许秋见到了二号病人的一双父母。 “许医生！” “许大医生来了！” 父母两局促地擦了擦手，又感激又热情地迎接着许秋。 “事情处理好了，附一院长、副院长，还有大主任等人，全部被监督司带走，等调查结束后，就会公布处置结果。另外，省内的胡厅长也已经被纪检委控制，同样会为这些年的医疗腐败付出代价。”许秋平淡地讲述着，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真……真的？！” 狂喜涌上脑海，这对年近六十的夫妻喜极而泣。 周围的人顿时看了过来。 院长下台了？ 胡厅长也要落马了？ 人群一阵骚动，看向许秋的目光夹杂着难以置信和不解。 附一不是好好的吗，怎么高层莫名其妙就要被开了，还有卫生厅厅长，医疗腐败？ “许医生，你等一等，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不然一定带些特产过来给您……等一等……” 二号病人的父亲从口袋里掏了又掏，几个干瘪的烟盒子，一小包卷烟，还有一沓用橡皮筋绑起来的钱。 他刚要解开橡皮筋，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把整捆钱都塞进了许秋手里：“拿着，拿着，许医生，您一定要拿着……” 两位老人从来没有想到，许秋真的完成了他的承诺。 当初许秋说要保下他们的儿子，他做到了。 之后又说要给他们一个公道……尽管卫生部监督司和纪检委还在内部处理此事，外面没有任何风声，但两人知道许秋绝对不可能欺骗他们！ 这个年轻的医生，真的还他们公道了！ “好，我收下。”推辞了几分钟，许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挡不住两位老人的感激，收下了钱。 之后又来到重症病房，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了一眼病人。 “还没醒吗？”许秋问道。 icu主任拘谨地站在身后，闻言有些欣喜地道：“下午的时候醒了一次，不过精神状态不太好，又睡回去了！” 如此严重的脑干出血竟然还能救活，而且竟然在四十八小时内苏醒了，简直不可思议！ 许秋松了口气。 醒过来就好……至少命是保住了。 而且，此事过后，二号病人后续所有的医疗费用都会由附一承担，再加上各种赔偿，足够两位老人养老了。 这算是不幸中唯一的幸运了。 离开之前，许秋单独找到了icu主任，把病人家属给他的一捆钱交给了对方。 “许医生，您这是……”主任有点慌。 院里高层悉数被带走，这个时间点他哪儿敢收红包啊。 许秋道：“病人家属强塞给我的，麻烦你充进他们的住院账户上。” “原来如此！”icu主任松了口气。 顿了顿，他突然开口，压低了声音道：“许医生，你们临医还缺人吗？” 许秋微微一笑：“暂时不缺，主任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临医的招聘通知。” 当初他招揽竺主任，是有多方面的原因，不可能再随便招人。 “好，有机会的我也想去临医看看，听说那边的医风非常好……”icu主任有些向往。 …… 处理完这件事后，许秋就回了酒店。 他整理好两份文件的签名，看了看行程图。 接下来，就是继续北上了。 每个省份，都只安排了一场学术讲座，这也是为了节省许秋的时间。 毕竟讲座的五万块钱酬劳，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天价，但在许秋这里只是个零头。 “还要好好感谢部长和主任……”许秋斟酌道。 这次的事件，没有这两位大人物赶来，恐怕没这么容易处理好。 第604章 数罪并罚，尘埃落定! 不过，第二天一早，许秋就听说两位国级领导都离开了，一个回了天都，另一个则启程前往鹏城。 只有纪检委主任还留在湘省。 涉及到省级大员的腐败，不查个水落石出，纪检委不会轻易收手。 至于附一高层的各种问题，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即便有现成的举报材料、证据等等，出调查结果也是个把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也该走了。”许秋不可能一直等着，接下来还有其他形成。 下一站，就是湘省北边的鄂省。 而且是着名的鄂省大学附属医院。 “走了走了。”唐云舒内心感慨良多。 这次在湘省待了三天，整个湘省医学界都掀起了腥风血雨…… 这还是开学术讲座吗？ 这是把人家一锅端！ …… 果然，等许秋一离开湘省，鄂省那边就开始瑟瑟发抖了。 “雾草！听说许医生在湘省待了三天，他做讲座的医院高层全部下台了，连省卫生厅厅长都落马了！” “我听说附一的开颅机和手术第一人竺主任都跑到临医去了……” “许医生真的是去开讲座的？我怎么看像是打劫的！” “好可怕，我们的鄂省附院不会也倒了吧！” 各种流言之下，原本还因为得知许秋选择他们院进行学术讲座而兴奋的鄂省附院，也开始慌了起来。 但仔细一想，他们是大三甲，综合性医院，脑外科虽然强，但没有跟附一类似的开颅机等垄断性技术…… 许秋就算想抢，也轮不到抢他们。 “来了来了，许医生他们来了，赶紧出去迎接！” 一阵骚乱之中，早就准备好的鄂省附院众人赶紧出院迎接。 …… 刚下专车，许秋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迎接人群。 鄂省附院院长、脑外科主任等，还有个来凑热闹的急诊科主任。 “欢迎欢迎！” “许医生让我们医院蓬荜生辉啊！” 院长等人喜笑颜开，态度好得不得了。 唐云舒等人有点不适应……当年森前田来开讲座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这么热情啊！ 莫琬则忍俊不禁，很明显这家医院是被许秋的事迹给吓到了吧。 雁过留痕，许秋过……不留一个高层。 童妍跟在人群中，终于好好地体验了一把明星般的感觉。 …… 之后的几周，许秋依照常规，选择各家医院最擅长的脑外科领域，开展特定的学术讲座，之后再进行示范手术教学。 辗转了好几个省，完成了六七场讲座后，许秋也拜访了六名肝胆科专家。 这六人都是当初弃权，甚至投了反对票的，因此等许秋说明目的后，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开头容易，但后面的专家，都是曾经站在肝安宁一边的，想让他们签名就难了。” 许秋摇了摇头，只能徐徐图之。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让莫琬跟着自己，动用动用陈院士的关系。 而且，这几周的行程下来，许秋从一名肝胆科专家口中无意间得知，白云省的陈元明局长竟然在暗中帮自己铺路…… 也难怪会这么顺利了。 虽然不知道陈元明代表的白云省后面给了这些人什么承诺，但，许秋确实轻松了很多，这些签名也拿得很顺利。 如果只是许秋一个人，想要扳倒肝安宁，对抗全球第二大药企的辉宁，他还真有点螳臂当车的感觉，不知道从何下手。 但如今，身后站着白云省，许秋也多了一份底气……有傅清支持，哪怕没法在全国范围内封杀肝安宁，最起码在白云省范围内，它是永远不能上台面的禁药。 而只要有一个省有风声，更多的患者了解到后，都会开始肝安宁的疗效和副作用，用药前会多犹豫几下，这几秒钟的犹豫，或许也能够救不少人。 …… 许秋离开临医第三周时，湘省卫生部发布重磅通知！ 原卫生厅胡厅长因以权谋私、滥用职权、医疗腐败等问题落马。 罪名除了上述几项，还有安排妹夫成为某院院长、表弟以外行的身份进入医务系统担任公卫主任、打压附一原院长培养亲信将附一视为私有财产，以及不正当男女关系等等…… 除开组织内的双开外，还有法院宣判的十年有期徒刑。 另外，附一院长，因受贿三千二百万元，行贿六百三十二万元，以及一系列医疗腐败问题，判处六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 副院长则更大胆一些，依托强势的脑外科，与四家莆田系医院达成私下交易， 收受一共1.3亿元贿赂，外借开颅机等核心设备、技术等，在明知莆田系医院不符合条件的情况下，依旧参与核准其升级为“二级专科医院”，并发展为附一的下属医院……最终判刑十年零八个月。 副院长算是这三人中官位最小的，但却是最贪的一个。 而二号病人事件中的主谋大主任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如果说他的老师副院长贪污受贿的对象是医院。 那么大主任，则主要面对病人、医药代表，药械公司等。 光是举报材料里，大主任就因为违规开展各种手术操作，造成一共一百二十一位病人的医疗伤害；给病人推荐临床指南外的不知名“药物”，担任大主任的八年间牟利共七百三十八万；让手术病人负担大量耗材、后将材料带离私下走穴赚取超百万元；以及收受医药代表、药械公司的红包、分成等，近千万…… 不算大主任的正规收入、灰色收入，光是这些违法的收入，每年就接近五百万元。 而且，调查过程中，无数曾经遭受大主任不合法、不公正诊疗的病人、家属等纷纷站了出来，提交各种材料进行控诉，最终受害病人上涨到了两百一十人，其中有二十三人已经死亡，四人死于大主任的违规医疗行为。 最终经法院审理，医疗事故罪、受贿罪、非法行医罪等，数罪并罚，判刑十五年。 这已经是有期徒刑理论上的最长刑期了，几乎是顶格处置。 …… 随着湘省卫生部的通知发出，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举国轰动！ 第605章 雪中送炭，无以为报 厅长落马、曾经与协和齐名的附一高层下台大半，副院长、大主任更是一个比一个贪，犯下的罪行更是耸人听闻…… 这等医疗腐败，几十年来就从未见过。 业内无数人沉默，而民众则被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惊得人心惶惶。 连附一都这样，其他省份、其他医院呢？ “掏空家底治病，结果却发现被医生坑了，这谁受得了啊！” “我看到通知里面还提到，这个大主任做手术做到一半出来威胁家属给红包……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人渣败类！这种人的存在简直是给医疗行业抹黑！” “举报了这么多次，直到今天才查，一查竟然直接查到了省卫生厅，连厅长都下马了，这个大主任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吗，否则怎么之前一直没事？” “我在附一有人，据可靠消息，举报人是许医生！” “老哥牛批啊，网友果然神通广大，附一都能有人，看你的身份也不一般啊。” “……我在附一有人的意思是……我二舅爷在那边icu住着呢。” “……” 话题歪了几楼后，又有人赶紧拨了回来。 “什么，许医生！临医的许秋医生吗？” “前几周临医官网是发布了通知，说许医生要外出开展讲座，因此接下来都没有他的门诊和手术了，第一站貌似真就是附一！” “我凑！破案了！” “又是许医生……难道除了舆论和许医生，没有其他人能给处于弱势地位的病人一个公道吗？谁来保证医疗合法性？” “有一个附一，就有第二个附一。打掉了这个大主任，还有其他的主任……” “国家的力度已经很大了，连卫生厅厅长都被抓了，省医学界全面大换血，领导班子没了一大半，国家一直在努力保障民生，却总有一些蛀虫来蚕食国家和人民的奋斗成果！” …… 就在讨论得最热烈的时候，当天中午十二点，一则重磅消息再次发布，瞬间冲上了热搜首位。 大夏纪检委、卫生部、卫健委、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等共同印发《关于进一步推进彻查医疗腐败的意见》。 随同发布的，还有最新版的《医疗质量管理办法》。 其中进一步完善了三级查房制度，规定主管的住院医师每天至少查房一次，上级医生每周至少查房一到两次，做到各级医生对每个病人的病情都有所了解。 还有科室对病人病历的审查、核验、纠错等工作…… 几乎涉及到了医疗行为的方方面面。 数天的时间里，基层就立刻察觉到了这一次发文带来的改变。 各省立刻成立了明访暗访组，各地也在进行内部自查，一时间，整个医学界风气为之一清。 当然，想要彻底杜绝问题，单单靠一纸文件、短时间的大查特查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这一次之后，大众都看到了上头的决心。 连胡厅长这种省级大员都能拔除，敢站在民生的对立面，再大的保护伞也会被拔除，其他人再想复刻附一，也得掂量掂量了。 …… ……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附一的内部问题处理完毕，三分之二的高层下台，进监狱的进监狱，辞职的辞职，还剩下的几乎都是边缘人物。 卫生厅同样揪出了一大批害虫，拔出一个胡厅长，连根带蒂足足有十三位高官落网，省里医疗界少了半壁江山。 上头无奈之下出手干预，从外省紧急调任，之前在白云省担任卫生厅副厅长的刘合走马上任，一跃成为湘省卫生部门的老大，与曾经的上司平级…… 而刘合之所以能抓住这次机会，正是因为他在任期间，与傅清、白云省卫健委等多方协作，培养出了许秋这一人才，为大夏贡献了临海小血管在内的垄断产业，并且向世界展示了大夏医疗上限！ 各种国家级重点创新、重点手术不是开玩笑的…… 其他省一年可能才一两项，但在白云省，平均每两三个月许秋就能贡献一个，虽然还没有反馈到全国，但却实打实地提升了大夏在国际医学界的地位。 但刘合却垮着脸，一点都看不出高兴的样子。 傅清年初也有离开白云省，往中央提拔的机会，但他拒绝了…… 和平年代，立功建业实在是太难了，现在白云省冒出了个许秋，未来说不定能对国家的医疗行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影响。 而且这个影响肯定是正面的。 留在白云省，才是做政绩最靠谱的办法。 为此，刘合刚接到调令时，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宁愿留在白云省当副厅长，也不肯升职。 后来还是上头再三保证等湘省稳定下来，再把他调回白云省，刘合这才不高不兴地当厅长去了。 省卫生厅的领导层初步敲定后，附一也完成了调整，高层大变样，都是从省内调来的履历优秀的中层，脑外科则进行了彻底的改换。 由于腐败和违规医疗在脑外科最普遍，拉帮结派也最为严重，因此事发后脑外科的高层几乎全部落马。 唯一一个幸免的正高级，是即将离院的竺主任。 新任院长多番挽留……大主任、刘主任这些全部去踩缝纫机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足医疗行业，竺主任再一走，脑外科可真就没有领头人了。 但面对崭新的附一高层开出的提拔为“脑外科大主任”，竺主任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曾经对附一满怀热爱，带着最为炽热的感情，想要建设好这个地方……但最后却被狠狠地背叛了。 哪怕院长、大主任等都已经全部落入法网，但一切都太迟了。 许秋和临医雪中送来的那一颗炭火，比这她无数次梦寐以求的附一脑外科大主任之位，更加令人珍惜。 附一也许未来能走出今天的低迷，攀上新的高峰，甚至重新回到与协和并驾齐驱的时期，但那已经和她无关了。 更确切来说，是与临医竺主任无关了。 “多谢各位领导厚爱，珍重。” 留下这句话，竺主任坐上了前往临医的飞机。 第606章 抱许秋的大腿，可耻! 她落地之时，开颅机已经抵达临医数日，只是苦于没有人会使用，因此临医一直没有开展相关的项目。 等竺主任一到，临医脑外科立刻召开了欢迎仪式，王晟德、蔺主任、金副主任等亲自到场。 当开颅术病区负责人的职位落在竺主任头上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许秋跟景衍文的谈话她并不知道，因此也不清楚自己来临医后会有什么待遇。 说实话，竺主任不敢有任何奢求！ 为了帮她赎身，临医已经向附一支付了天价违约费，尽管附一高层已经换了人，但协议的效力还在，一千三百多万是一分不少地付过去了。 按照主任级百万年薪来粗略估算，竺主任得在临医打十来年的白工，才能弥补上这个巨大的缺口。 然而，临医直接给了竺主任重要岗位，而且年薪比在附一时只多不少！ 各类绩效、奖金等，都罗列得非常清晰。 简单来说，只要肯干，只要手术做得多，只要在病人群体中的口碑好，那薪酬就没有上限！ 蔺主任更是笑道：“只要你有能力，对脑外科的贡献更大，我这大主任都能给你当！” 竺主任完全呆住了。 她能看出来，蔺主任这是真心话，王晟德、金副主任等高层的笑容也很真诚…… 这一刻，竺主任离开故土仅存的一点黯然也荡然无存……临医真的和传闻中说的一样，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医生就是纯粹的医生，上下级关系和谐融洽，角落里那个顶着熊猫眼的急诊科医生也敢和王晟德和蔺主任顶嘴互相笑骂……这里简直是医生的天堂！ …… 等竺主任开始投身临医开颅机的调试、实验和教授等工作，许秋的行程也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剩下最后六个省份。 再有差不多半个月，就能返回。 许秋出差的这段时间里，隔几天就有几份机密资料传回来。 比如鄂省附院闻名业界的《微创微骨孔入路内部教程》； 苏东的《抗癫痫疗法与癫痫患者血清神经元特异性烯醇酶的测定》。 还有浙省《脑胶质瘤的光动力学治疗和激光神经外科》、山城对后颅窝、岩骨-斜坡区、枕骨大孔区等区域脑肿瘤的专精切除等…… 竺主任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些几乎都是各家医院的立家之本，这么机密的教学、研究资料等，就这么送给临医了？ 但，下一刻竺主任又想到许秋当初在附一进行过的讲座，不管是十三种开颅路径，还是后续的开颅机改良、脑干安全区的讲解等，都给了附一全院巨大的震撼…… 附一可是连开颅机都给送出去了，这么一想，其他医院只是把最新研究和技术的教程送给临医而已…… ……而已。 竺主任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王晟德、蔺主任等人，默默地抹了抹脸……飘了飘了，我这还没融入临医，怎么已经开始习惯抱许秋大腿了？ 话说回来……临医的大家伙都这么有干劲，要是知道自己竟然有抱大腿的想法， 肯定会以我为耻啊！ …… 豫地、绿城。 此时的许秋，刚刚结束了在绿城一院的学术讲座。 这一轮他讲的是经典的术式，双额开颅术。 当然，和在附一不同，绿城一院这边侧重点是开颅后的肿瘤切除等等。 双额开颅术本来就是为了侵犯前颅底的体积较大的肿瘤而开发的。 像是常规的前颅窝大脑镰旁一侧或双侧的病变，临床上一般是通过单侧矢状窦旁入路，或者是选择翼点入路个眶颧入路相结合来开颅。 然而，这些单侧入路对巨大的、中线部位的病变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尤其是侵犯到筛窦和蝶窦的肿瘤，再采用上述术式，术野太小，术者根本无法操作。 如果单纯为了扩大术野，而去开更大的骨窗，切除更大的颅骨面积，手术时间会被拉得极长不说，术中的风险、术后颜面部畸形与脑脊液漏的并发症等，都会显着提升。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手术，即便是开更大的骨窗，也仅仅是能提供更宽阔的术野，没法增大肿瘤的暴露范围。 因此，这类手术的取舍一直是临床的困局。 但许秋给出了一个全新的解法。 双额开颅术。 这算是大师级开颅经验总结出来的术式之一，针对性极强，不适用于单纯镰旁硬膜内肿瘤切除等等，独独对上边提到的、侵犯颅底的巨大肿瘤有奇效。 不论体积有多大，只要是硬膜内局限性肿瘤，都可以通过双额入路，轻易到达手术部位，并且可通过大脑连横切提供对侧入路，手术效果非常好。 讲座结束后，绿城一院大为震惊，原本以礼相待的脑外科主任，现在都变成供奉医学之神了…… “主任，icu那边，急诊科刚送过去一个脑出血的病人，请您去会诊！”这时，有小医生焦急地过来汇报。 许秋正在思索绿城一院的看家技术是什么，选择哪些送回临医比较好，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定了定神。 “许医生，一起去？”绿城一院脑外科的主任提议道。 “可以。” 这些天一直在脑外科转悠，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急重症的病人了。 “走，去看看！” “许医生的双额开颅术真是巧妙啊，听说他抢救各类重症病人的水平也非常高，我要去长长见识！” “脑出血，直接送icu……常见的大概就是蛛网膜下腔出血了。” 脑外科的医生们七嘴八舌，很快就追上了许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跟在了后面。 …… icu。 许秋简单了解完情况……病人和绿城一院的同行猜测得一样，正是蛛网膜下腔出血。 这种急症算是比较好判断的，突发剧烈疼痛，伴有喷射状呕吐，很容易发展至昏迷，体征能轻易发现脑膜刺激征，并且一侧瞳孔散大。 蛛网膜下腔的出血，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颅内动脉瘤破裂引起的，这种病人不算罕见，和一般的脑出血相比，病情非常危重，可以说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一般直接送进icu吊着。 然而许秋一行人才进icu，还不等亲自查看病人的情况，几个人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给了正在戴手套的许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第607章 早日投胎 “刚送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你们的医生一看就昏迷了！” “是啊，他昨天还在跟我爸喝酒，今天就进icu了……你们是不是和那个附一一样，欺负我们不懂医学？” “我听说那个什么ecmo开个机就要十万，用一天材料费就要一万多！真是黑心啊！” 七大姑八大姨都冲了上来，团团围住正要查体的许秋众人，一口一句质问。 绿城一院的医生都愣了一下，旋即便有种恼怒的感觉……我们费劲心力抢救，怎么变成跟附一那些货色了？ 许秋默然不语。 这可能就是附一爆发医疗丑闻带来的负面影响。 胡厅长等人的落马，影响的不只是湘省，整个医疗界都会因此出现重大的信任危机。 但，许秋别无选择。 任由医害猖獗，会迎来更猛烈的反噬……如今医界同僚也只能撑过这一段阵痛，慢慢等附一事件给全体医务人员蒙羞的余波过去。 还不等许秋开口，为首的一名家属就叉着腰，颐指气使道：“我不管，我不相信你们，赶紧给我转院到临海一院去！我只相信临海一院！” 身后的其他家属闻言也点了点头。 “我看网上说，临医的许秋医术高，人品也好，到现在都没有死过一个人！” “送到临医也不远，坐个飞机三个多小时就到了，那边肯定不会像你们一样，一进来就送进icu坑钱！” “如果都是许医生这样的好医生该有多好……” 家属感慨的时候，绿城一院所有医生都沉默了，众人忍不住往许秋身上瞟，眼神复杂……这都是什么事儿？ 脑外科主任原本满脸严肃，琢磨着该怎么跟家属解释病情的危重，但此时也有点无语了。 同时也松了口气。 相信许秋啊……这就好办了！ 主任笑了笑，也向许秋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 沉凝半晌，许秋平和的声音响起：“各位，我就是许秋。” 正在怒斥医院黑心的家属们立刻安静了。 一双双眼睛落在许秋戴着口罩的脸上…… 下一刻，瞳孔同时睁大。 “这么帅！肯定是许医生！” “网上说的都是真的……许医生我女儿也是学医的，你能不能收她当学生？诶不行不行，师生恋不合伦理啊。” 许秋见矛盾暂时缓和了，默不作声地挤开了拦路的家属们，来到了病人面前。 脑外科主任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家男人都快升天了，还着急忙慌地介绍婚事。 咋地，赶紧完婚了生孩子，还能让他赶上投胎吗？ “情况不太妙啊……”跟着许秋挤进去后，脑外科主任也一瞄病人的检查报告，顿时深深地皱起了眉。 许秋的脸色也十分郑重。 病人心脏彩超显示，他的射血分数仅剩下百分之三十二，而正常值应该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脑部ct示脑沟，脑池、脑室、右外侧裂池等存在多发高密度影，正是典型的蛛网膜下腔出血。 此外，病人在昏迷前还有恶心、呕吐、头疼的表现。 之后又出现了高热、小便失禁和四肢抽搐等症状。 许秋判断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蛛网膜下腔出血导致脑心综合征，由此引发应激性心肌炎。 “从病灶的位置来看，大概率是右侧大脑中动脉动脉瘤破裂，或者是前交通动脉瘤破裂……病人呕吐内容物是什么？”许秋问了一句。 icu医生道：“咖啡色胃内容物，应该是有上消化道出血。” 家属此时赶忙涌来，急忙道：“什么咖啡，他不喝咖啡，而且怎么就吐血了，你们可别乱讲！” 说罢，给了icu医生一个嫌弃的目光，接着有些紧张地看向许秋：“许医生，我就相信你，你可一定要把我老公救回来啊！家里就他一个挣钱的！” icu医生脸都绿了。 胃分泌物一般是黄色或黄褐色的，如果出现胃出血，其与胃酸结合，则会产生黑色或咖啡色的胃内容物……这是消化道出血的典型表现。 家属作为外行看不出吐血，他们临床医生自然不会陌生。 以往也有人提出疑问，但也不会像这几个家属这么蛮横……只能说附一事件让医生开展工作更为艰难了。 “绿城一院的医生没有判断错，确实是上消化道出血。” 许秋刚说完，绿城一院众人都有些感激。 脑出血严重时，机体会经历剧烈的应激反应，这种情况下胃酸、胃蛋白酶等会大量分泌，从而消化自身胃粘膜。 另外，脑出血还会导致中枢神经紊乱，进而引发血管痉挛，导致胃粘膜缺血坏死等等…… 此时并发应激性消化道出血，恰好也证明了病人的脑出血已经十分危重。 “预后会很差啊。”脑外科主任一脸忧虑。 但这时，许秋又伸手拨开了病人的眼皮，当看到眼球的凝视方向时，脑外科主任脸色猛地一变。 “左……左边？！”主任脸上的忧虑变成了为难。 一旁的脑外科副主任、资深主治医等人表情也十分难看。 但年轻一些的医生则有些疑惑……眼球方向？这能代表什么吗？ 许秋幽幽一叹：“脑干损伤。” 神经系统，一直是医学领域门槛最高，也最难精通的方向，从踏入医学之路开始，医学生就得被内外科神经学这一章拷打。 其中的各种神经体征，则更加复杂，往往是今天背了明天忘，即便是已经踏入临床的神经科医生，不经常接触都可能混淆。 眼球凝视的方位，正是这里面的难点之一。 “凝视的机制，看起来很复杂，但记住两点就行了。” 许秋合上病人的眼皮，继续说道：“从功能定位上强行记忆，难度很高，但如果结合解剖，会轻松不少。 “大脑的两个凝视中枢，一个在大脑皮质，一个在脑干，两者共同控制眼外肌。 “脑干发出的纤维会延伸到同侧的外展神经核，并且经过内侧的纵束到对侧的动眼神经内直肌核……而这里，正是支配双眼向同侧注视的关键！” 第608章 无解的困局 “至于皮质，则支配对侧的神经和肌肉。 “一旦发生病变，脑干无法再支配同侧注视，会导致双眼向对侧凝视。皮质出现病变时，则是同侧偏瘫。” 随着许秋说完，在场的人都微微发怔，直到寂静了几秒种后才猛然惊醒。 醍醐灌顶！ 这是他们的第一感觉。 复杂繁琐的神经体征被许秋几句话就概括，两句话提纲挈领……而且，按照许秋的说法，从解剖的角度去记忆，任何一个脑外科医生都能做到过目不忘！ “好巧妙的记忆法……”脑外科主任不由地感慨。 当初他为了背诵这些功能、体征，断断续续花了好几年，要是那时候能有许秋的指导，会轻松很多。 不过在短暂的惊喜后，脑外科主任又犯了愁。 他扫了一眼床上的病人，又看向了不远处气势汹汹的家属群，犹豫了一下，还是拉着许秋到了一边。 “许医生，这个病人，恐怕我们不能收……”主任目光有些躲闪。 许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主任这才叹了口气，道： “许医生，你也是干临床的，应该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病人的情况非常差，而且预后肯定不好，继续治下去，有可能人财两空，就算救回人来了，也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 “但偏偏，家属的期望值太高了，我们收了这病人，钱肯定花得跟流水一样， 但最后治疗效果也不会好，他们绝对会闹事……” 许秋没有辩驳。 以这些家属的表现，治疗效果不好，哪怕是他，对方可能都不会给什么好脸色，闹到最后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肯定全部泡汤了。 “还有……” 主任见许秋没有反驳，便又继续说道：“drgs……” 许秋抬起头，自从上头推行这个制度以来，各家医院都愁眉不展，他这一个月来已经不下十次听到一线医生抱怨了。 主任道：“drgs之后，过于复杂的疾病，百分之百会超过医保局给科室的最高限额，而超过的部分……许医生你也知道，肯定是由医院承担，最后会落在科室每一个医生头上。 “像他们这个病， 保守估计也要二三十万，甚至还不一定够。而其中可能有近十万得由我们医院负担！ “一个病人，就让我们科室亏损十万……许医生，你可能不缺钱，临医也不缺钱，但绿城一院没有省级财政直接支持，我们都要吃饭的啊……” 这一番话字字珠玑，干过临床的都懂其中的酸楚。 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一旦施救，科室必然扣掉近十万，用以补充亏空；而且治疗失败，病人死了，家属也不会放过医院，医院方面即便占理，科里也会被闹得鸡犬不宁；即便是侥幸成功，没有达到家属预期的恢复效果同样会招致灾难…… 相比之下，只要不收病人，万事大吉。 想要解决这个几乎无解的困局，其实非常简单。 只要家属向医院表示，咱家有钱，不走医保全部自费，然后往住院账户里打个几十万；又或者告诉家属不管救不救得活，死马当活马医…… 当然，这都是极端情况。 事实上，只要家属稍微好说话一些，通情达理一点，而非像如今一样，医生还没开口家属就怀疑医院谋财害命……一般的医生都会全力抢救。 然而如今，这些能奏效的办法都行不通。 许秋一时间也无法做出决断。 换成在临医，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施救……毕竟临医是真有钱啊，drgs覆盖不了，医院补点就补点，一个月来那么两三个也不碍事。 但其他医院，绝大部分都处于亏损状态，本来财政就到处缺钱，治一个病人医院要补几万、数十万，真治不起。 短暂的思索后，许秋一笑道：“超出医保限额的部分，我来承担。” “许医生！” 脑外科主任急了，他正要劝说，许秋直接打断了他，道：“准备手术……我在脑干损伤这个领域正好有点见解，说不定预后会超出预期。你们也可以上台看看，互相学习。” 说罢，许秋回到病房，做起了手术前的各项安排。 “先做一个脑脊液置换。”评估完后，许秋做出决断。 现如今，病人脑内有大量的血性脑脊液，这是极大的危险因素。 脑脊液置换要做的，就是借助腰穿将其放出，而后以等量的生理盐水注入，从而降低颅内压，缓解神志模糊、头痛等症状。 并且，这个操作对后续的手术也有一定的益处——减少脑积血发生的同时，还能降低血管痉挛的概率。 这项操作并不难，但为了精准了解病人的情况，许秋还是亲自上手，一共两次腰穿，每次置换30ml脑脊液后，病人意识恢复了不少，头痛的症状也大大减轻。 至此，一切准备就绪。 不久后，一台紧急动脉瘤夹闭术在绿城一院展开。 “这次开展的是锁孔夹闭术。”许秋道。 锁孔夹闭术，其实就是显微开颅术的变种之一，因为开的骨窗很小，形似锁孔，因而命名。 绿城一院众人有些茫然……锁孔？还有这种显微技术吗？ 主任刚想发问，莫琬当即道：“不用管听没听懂。” 童妍补充道：“看就完了！”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唐云舒。 唐云舒一脸犹豫，但最终还是迫于两女的威逼，咬着牙道：“许医生六六六！” 莫琬和童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合格的捧场三人组嘛，不会别的没关系，但喊666一定要响亮。 另一边，许秋声音响起的同时，手术刀已然落下。 嗤—— 刀尖划开一道切口，一条血线缓缓形成。 这一步，是显微外科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 有了脑外科大师称号的加持，再加上扎实的手术学功底，许秋的速度很快。 吲哚菁绿鉴别出额侧裂静脉和颞侧裂静脉后，许秋持宝石刀挑开外侧蛛网膜，向颅底的方向分离侧裂。 主任等人见到这一幕，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第609章 s＋奖励!眼馋不已! 还能这样？ 正常的脑外科医生，在分离侧裂前都慎之又慎，下刀之前需要仔细观察外侧裂浅静脉的走形、属支，确定分离的解剖平面，再三推演与规划才敢动手…… 如此谨慎，医生照样经常碰到难以定位解剖层面，无从下手的局面。 然而在许秋手里，先这样、再那样，咔咔两刀，与深部紧紧相黏的浅部侧裂就这么分离完成了…… “原来是这样！” 主任的眼睛发光。 此时他终于注意到了许秋的手术细节……在启用宝石刀的同时，许秋还用注射器针头挑开了外侧蛛网膜，向侧裂中注入生理盐水，通过扩张侧裂来保证操作的精准性。 “双极颞。” 许秋声音再次响起，此时已经进入脑裂池。 镊子柔和地分开了组织间隙，许秋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接过脑棉，轻轻地按在了后脑组织的边缘，再稍微发力，以压力显露出侧裂的连接处。 许秋再次伸手，不等他开口，脑外科主任就立刻递上了手术刀。 锐性分离…… 剪开额叶和颞叶之间黏连的蛛网膜…… 随着组织被划开的嗤拉声，侧裂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无影灯下，泛白的大脑中动脉分叉和岛阈仿佛还冒着热气，生机勃勃。 “这就是生命啊。”许秋心里感慨着。 如果就此放弃抢救，这些拼了命跳动的血管会在几个小时内迅速干瘪，一条鲜活的性命也会倏忽逝去。 “五分钟……五分钟就进入了侧裂！”当看到搏动的血管时，脑外科主任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震撼，不由自主的开口……临床医生的平均速度在半个小时左右，许秋的手术明明比传闻中的还要离谱啊！ “原来这就是锁孔术！”其他医生也长了见识。 许秋开颅所用的骨窗特别小，直径只有两厘米左右，算是微创手术中的微创了。 一般而言，术中开窗的大小与手术视野直接相关，两厘米的骨窗差不多意味着术区乌漆嘛黑，再加上可操作的范围太小，术者不仅看不到，也无法进行外科治疗手段。 但，许秋开出的骨窗很考究，巧妙地运用了门镜效应，也即猫眼效应，做到了极小的口子、充足的光线和术野…… 至于操作方面的限制，许秋采用了带有电磁锁开关的手术显微镜，以及可调节体位的手术床，还有一系列特殊显微手术器械如细管剪、显微镊、自带三百六十度旋转功能的动脉瘤夹闭钳等，辅以神经内镜，让一个狭小的“锁孔”足以同时置入三把手术器械…… 骨窗只有两厘米，但许秋处理起来却格外从容！ “换我来，我可能做不到……”脑外科主任模拟了眼下的场景，如果给他这么一个锁孔骨窗，绝对不可能像许秋一样将两把吸引器、两把剥离子和一个动脉瘤夹闭钳同时塞进里边，还运用得行云流水。 这就是手术功底啊。 哪怕教授给他们锁孔手术的要点等，他们也很难达到许秋这一步。 “不过，两厘米的骨窗很勉强，我们可以先做两点五厘米，甚至三厘米，这项技术会大大增加动脉瘤夹闭术的微创性、安全性和有效性！”脑外科主任眼睛发亮……许秋带给绿城一院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 暴露动脉瘤、之后再是分离、夹闭…… 两个小时之后，手术终于结束。 脑外科主任仍有些意犹未尽……太快了，还没反应过来！ 其他医生也不愿从陶醉中醒来。 对于钻研技术的医生来说，观摩许秋的手术无异于一场颅内高潮，每一个操作，每一处细节的处理，每一刀的精准控制等，都令人叹为观止。 “完成了。” 手术床右侧，许秋也舒了一口气，他额头和后背都出满了汗……高度集中让他的精力、体力消耗都远超以往，两个小时的手术带来的疲倦感，甚至比以往六七个小时的手术还要更高。 好在许秋已经多次提升精力、体力的上限，否则就这一台手术，病人和他都得被推着出去。 “不过，效果也很惊人！” 得益于手术能力的精进，以及“脑外科大师”特殊称号的辅助加成，病人的手术出奇地成功。 “叮！恭喜您完成一台颅内动脉瘤锁孔夹闭术！” “手术评级：s+级！” “您获得奖励：熟练度+3%！” “您获得额外奖励：手术损伤-50%！预后+20%！术后并发症-20%！” 随着系统的声音结束，许秋惊喜万分。 s+评级！ 他本以为s级就是极限，没想到在这上面还有s+！ 看来，自己还有很多的提升空间，已经能稳定拿到s级评分的，依旧可以继续精进。 不过s+的难度着实大。 大师级开颅术、大师级显微手术经验、大师级神经内镜颅内肿瘤切除术……等等等等， 最后再加上关键的脑外科大师称号带来的全面增幅，许秋才能堪堪拿到s+评价。 其他手术想要做到这一步，恐怕至少要升到完美级。 “但s+评级的奖励也非常诱人！” s评级，熟练度提升一般在1~1.5左右，达到2的都很少，然而s+直接给了3点熟练度。 额外奖励更加丰厚。 其中的手术损伤最让人眼馋……开刀做手术，哪怕是再小的伤口，对身体都是一重伤害，大手术、颅脑手术更是如此，有些手术甚至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许秋经手的这一台手术，预后评估极差的原因，一方面在于病人情况十分危重，另一方面，即便手术很成功，手术本身带来的损伤也会进一步加重病情，术后再出血、脑血管痉挛以及脑积水等的概率都会非常高。 而一旦出现上述这些后遗症，病人能不能再醒过来都不好说了。 尽管术前许秋两次置换脑脊液，能做的准备都做了，但也只能稍微降低发生概率，百分之八十与降低后的百分之七十，没有太大区别。 这也是为何，绿城一院不太愿意收治……对于院方而言，收一个人最好的结局都是医保亏空近十万，最坏的结局则是人命官司，谁敢开刀？ 第610章 铁代谢与神经细胞自噬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陡然发生了变化。 连许秋都没有预料到，s+手术竟然将手术损伤降低到了百分之五十！ 再加上额外奖励中对预后的加成、对并发症的控制等，病人的恢复效果恐怕会比许秋预估的还要好上很多。 他承诺担负超出医保限额的钱，很有可能花不出去了…… …… “许医生，这病人的术后……”出了手术室后，应付完病人家属，脑外科主任就急急忙忙地找来了。 一般的蛛网膜下腔出血病人，按照常规术后护理即可。 除开密切监测生命体征、神经系统体征变化等外，还有脱水降颅压、控血压、改善循环、营养神经等专科护理。 但就拿控血压这一点来说，临床上一直颇有争议，到如今都没有准确的定论。 一来，高血压和高血容量是减少血管痉挛、预防缺血最重要的举措之一；但同时，血压增高却也能导致收缩压超过血凝块顺应性的跨壁压力， 这和手外科的断指再植差不多。 断指再植术后，康复运动进行得太早，缝合的肌腱、肌肉、神经等都有撕裂的风险；但进行得太晚，处于愈合状态的肌腱等组织则会发生黏连。 如果只是一般的动脉瘤夹闭术，血压控制个大概就好了，但面对如此凶险的病情，大概率还会医保超额，因此具体的护理细节还需许秋敲定。 脑外科主任道：“按照欧洲卒中管理组织那边的建议，收缩压小于180mmhg能减少再出血的风险……” 许秋摇摇头：“收缩压小于140mmhg，仍然很难抵消早期再出血的风险。” 脑外科主任一惊：“这是哪里的研究，莓国？还是小日子国？” 许秋给不出答案……这些都是从模拟手术室和大师级经验中总结出来的教训，没有循证医学证据，自然拿不出权威的研究数据。 “继续往下压，血压控制在130mmhg左右。”许秋道。 脑外科主任脸色微变：“临床一般是控制在160左右……太低的话，血管痉挛和缺血的发生率会大大提升啊！” “不会。”许秋笃定地道。 再出血的发生率与高血压直接相关，血压高了，血管就会被冲破，这是s+的额外加成都很难避免的。 而血管痉挛、缺血，却能借助各种增幅效果控制。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降低血压，至于较低血压带来的其他并发症， 都能由s+的加成规避…… 想到这里，许秋补充了一句：“130的血压控制仅限于这一位病人，不要运用在临床上。” 他有系统的帮助，其他医生可没有。 脑外科主任擦了擦汗……这么大胆的控血压方案，就算让他们学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啊！ “对了，还有一点。” 办公室寂静良久后，许秋突然开口。 脑外科主任立刻严阵以待：“许医生你说！” “术后额外监测一项，铁代谢水平。” “铁代谢？”脑外科主任有点摸不着头脑。 临床的铁代谢监测，多用于血液疾病的诊断，如缺铁性贫血等。 但真要和神经外科联系起来，倒也确实能牵扯出一些理论——譬如铁是神经细胞生长发育过程中必需的微量元素，其在神经递质合成、dna合成，乃至于对神经细胞正常功能的维持都起到重要作用。 然而，脑外科手术后监测铁代谢水平，他还是闻所未闻。 许秋给出了解答：“与生长发育无关，关键是，铁代谢会产生具有神经毒性的氧自由基，它在ebi中起到重要作用。” ebi即早期脑损伤，脑外科主任自然能听懂。 他有些惊讶：“这是什么原理？” 许秋反问道：“蛛网膜下腔出血后，病人出现脑损伤的机制是什么？” 这是主任的研究方向，他脱口而出道：“微血管功能障碍，以及皮质去极化。” 许秋点点头：“还忽略了一点，出血本身对大脑的损害。” 主任猛然一惊：“你的意思是……红细胞会损伤脑组织？！” “不，红细胞自身对脑组织没有影响，但是，红细胞溶解过程中会释放出血红蛋白，血红蛋白继续溶解，则会产生铁离子、活性氧……而这两种物质都具有强烈的神经毒性。” 主任的脸色彻底变了，不可置信地盯着许秋。 后者继续道：“任由铁离子堆积，神经细胞会诱发自噬机制。” 脑外科主任严肃地道：“好，我立刻通知护理部那边监测脑脊液铁代谢水平，尽可能降到最低！” “不。” 许秋摇了摇头：“铁离子对神经细胞自噬机制的诱发，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保护损伤神经元的作用，甚至能对抗脑损伤。” 人体的智能远超最精密的机械，其自身的吞噬机制，可以对受损细胞器和可降解细胞物质进行消除，这是机体自稳的能力之一。 许秋要做的，就是将自噬机制维持在刚好能吞噬受损神经元，却又不至于过于亢奋、对正常神经细胞造成损害的临界点。 中庸之道贯穿医学始终，“刚刚好”才是最精髓的三个字。 “我明白了……”脑外科主任长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郑重得不像话，看向许秋的眼神也多了一分崇敬和感激。 这才几天的时间，他从许秋身上就已经学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临床经验，光是监测铁代谢水平这一项，就能让绿城一院脑外科的预后提升一大截。 …… 术后第四个小时，脑外科和icu还在猜测病人能不能在黄金七十二小时内醒来，病房那边就传来了病人苏醒的消息。 一时间，脑外科主任、icu主任等都震惊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恢复速度？ 危重症蛛网膜下腔出血，还波及了脑干，一台手术下来，能在三天内醒来都算是好的，有不少病人甚至可能发展成不同程度的植物人…… 结果三个小时醒了？！ “难怪许医生能开讲座啊……” “四个小时！就算是做个普通的全麻腹腔手术，都不敢说四个小时一定能醒！” “手术视频都录下来了吗？赶紧，找专家组过来，请全省脑外科大拿共同分析，这台手术和普通手术相比，到底做了哪些改良！” 第611章 全省会议!捐款! 同样是动脉瘤夹闭，同样是微创手术，仅仅是因为锁孔骨窗开得小，显然不可能带来如此巨大的预后差异。 那么问题就出在许秋开颅后的处理上……各个步骤、每一处细节，都值得专家组深入钻研！ 脑外科主任幽幽一叹：“学不来啊，许秋那一手技法，对细节的处理，就算是我都不敢轻易模仿。” 闻言，众人猛地一怔……绿城一院的脑外科主任已经是省内顶尖专家了，他在许秋面前都不敢有一点傲气，那许秋的手术水平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学不来也得研究，许秋这台手术，如果我们能掌握十之七八，在蛛网膜下腔出血的诊疗上，也能迅速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绿城一院院长当即做出决断。 不怕山峰太高，就怕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好，我立马给全省专家发布会议通知……”脑外科主任不敢怠慢，立刻答应了下来。 …… 与此同时，得知病人醒转消息后的许秋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还得是系统的加成啊…… 手术损伤降低百分之五十，另外还有对并发症的控制等，多重因素叠加下，才促成了这一次远超预期的恢复速度。 唯一让许秋有些惋惜的是，这些能力来得稍微晚了些。 如果让现在的许秋给附一那位二号病人进行脑干血肿清除术，应该能做得更好，术后留下的后遗症也会少很多…… “不过，没有二号病人这台手术，我也不可能获得‘脑外科大师’的特殊称号，自然也拿不到s+的手术评级。”许秋摇头。 过去的一切环环相扣，才换来了绿城一院这名病人极佳的预后。 许秋能做的，也只有继续精进手术能力，在下一个病人到来前，就早已经准备好大师级以上的熟练度，不再留下任何遗憾。 “许医生，对面也有一家共享厨房，要不要去吃吃看？”出了医院后，童妍有些好奇地道。 临医对门的共享厨房是沈凝母女开的，价格跟做慈善一样，从顾客那边拿到的锦旗，甚至比临医的还要多。 “试一试吧。”许秋点了点头。 开共享厨房是好事，大三甲医院的患者往往来自天南地北，对病床上的病人来说，能吃上一口家里的味道，对身体和心灵都是一种安慰。 况且，由于疾病不同，病程不一，病人要选择的饮食方案也不一样，医院食堂、外面的餐馆，都很难做到个性化定制，共享厨房就能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过了马路后，许秋还没进店，就注意到了门口贴着的大字报。 “广大的家属朋友： “绿城一院抗癌共享厨房坚持十一年，如今因经营困难，很有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我在这里给大家说声对不起，十一年来我们帮助了无数家属病患，但随着房租、物料等成本不断增高，已然无以为继……” 这则通知让许秋微微一怔。 “医院对面的租金应该很高，坚持了十一年也是不容易。”莫琬有些惋惜地说道。 唐云舒也看了眼，叹息道：“共享厨房是个好主意，方便家属，也方便医院，倒了就太可惜了……一会儿我捐个几万块钱，看能不能帮着多撑几天。” 许秋也有些意动。 沈凝母女的共享厨房，有坐拥几栋楼的房东白溪减免房租，因此她们的成本非常低，几乎没有任何压力。 但绿城一院对面的抗癌厨房就不同了，光是租金就比临医高了不知道多少。 童妍转过头来盯着许秋，眉毛弯起，笑着答：“许医生呢，你准备捐多少钱？” “捐个一二十万吧。” 当初许秋就打算给沈凝母女的店铺捐五十万，但她们拒绝了……据说每个月下来都能有近万元的利润，不需要善款。 童妍背着手，瞄了一眼墙壁上的定价，撇了撇嘴，“还是不要捐钱了，这家店有问题呀。” “嗯？”许秋看了过去。 莫琬问道：“什么问题？” 童妍扁着嘴道：“就是假的嘛，你们都是不缺钱的主儿，所以完全不知道市场定价，以他们的价格，怎么可能做不下去！” “价格？” 许秋也看了眼墙上的菜谱……这家抗癌厨房一共有五个品类，分别是主食、营养汤类、营养菜类、佐食以及杂类。 各类中，根据菜品不同，定价也不一样。 如主食中的汤面，定价五元；捞面，定价八元；饺子分为速冻水饺的五元以及现包饺子八元；至于最常见的米饭则是两元。 汤类就贵多了，普通的汤都是十元，砂锅煲汤以及老靓汤则分别为十五元、二十元。 “这个价格……似乎是要比沈凝她们家要高。”许秋皱了皱眉。 医学之外的事情他并不太关心，对临医共享厨房的定价他也没什么印象，依稀记得貌似也是三五元左右。 “不不不！” 童妍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不是高，是高多了！ “沈凝小丫头她们的定价，可不是按照菜品来的，而是按天来计费的！比如三块钱，就是一天一顿，两个菜；五元是一天两顿；还有八元，一天两顿，每顿两菜一汤！十元就是包天了，早餐夜宵也都能做！” 莫琬和唐云舒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也没关注过这些东西……但和绿城一院对面的抗癌医院比起来，沈凝家都不只是便宜了，简直是廉价！ 许秋也有些意外。 童妍掰着手指头道：“我就给你算算他们这抗癌厨房的利润。 “按他家的价格，费用是按照一个菜来计算的，如果在他这里炒一个简单的两菜一汤，一个菜按五块钱的均价来算，再加一个十块钱的汤…… “而且他家的主食还要给钱。米饭只要两元，但速冻饺子竟然要五块钱！ “要知道共享厨房的食材全是自备的啊，用他家的炉灶、燃气煮饺子，就要五块钱！ “算下来的话，除开自己购置食材的费用，在他这里光是做一顿简单的两菜一汤，就要花22块钱！” 第612章 利用善意的恶魔 童妍说到这里，眼睛微微眯了眯，甜美的表情中多了一丝厌恶，道：“一顿饭，光是水电气的成本，真的用用掉22元吗？ “或者我说得更极端一点，做两菜一汤，水电气，顶多再加个油和调料，加起来能花掉定价的十分之一——2块钱？” 说完后，童妍才一声长叹，道：“这笔费用算在家属头上，再加上买菜的花销，可一点儿都不低。 “即便就拿22元，这笔钱，去医院附近找几家快餐店，三荤两素都没有这么贵！所以许医生，你们说……这个抗癌厨房究竟是在做慈善，还是做生意？” 说到这里，许秋等人算是彻底理清了。 在场的人都对金钱不敏感。 莫琬是活跃在各种国际论坛的天才医生；唐云舒也是被沈华院士当做脑外科协会主任接班人来培养的；至于许秋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心思太纯粹，好处就是在医学上的纵向、横向发展都极深，但缺点之一就在于对其他事物的关注度很小。 另外，许秋算是几个人中对钱最没有概念的了，坐拥临海小血管产业园百分之五十一股份的他，也确实可以把钱当成一个数字。 “那他们为什么……”莫琬无法理解，这份声明说得这么好听，可经过童妍这么一分析，实际情况好像完全相反。 “为了赚钱嘛。但打着做善事的幌子敛财，就太可恶了！”童妍紧握小拳头，对这种行为很是看不过去。 她是工薪阶级出身，当药代期间也见过了太多的人间疾苦……但即便没有这些经历，一个正常人恐怕也看不惯这种诈骗行为。 “等等……他们在网上好像特别火……”莫琬打开手机搜索，一下子就找到了绿城一院抗癌厨房的消息。 她把手机递到了许秋面前。 童妍和唐云舒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表情无比惊讶。 排在首位的，是几个大网红的捐赠新闻，前三个都是短视频平台近千万粉丝的博主，都各自捐了二十万，后面几个小网红捐十万、五万的都有。 一直翻到第七个，众人才看到抗癌厨房的账号——这还是店主开通的。 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将墙上张贴的告示复述了一遍，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公开募捐的意思……当然效果也十分拔群，这条视频光是回应捐款的网红就有十来个，还有大量网友评论会实地支持等等。 “粗略计算，这些网红、网友，光是捐款数额可能就接近一百万了，还有捐电磁炉的、帮交电费、交水费的、送米送面的，甚至有不少网友来做义工！”莫琬心惊。 看向共享厨房内，不大的面积里，除开摆得密密麻麻的炉灶和顾客，的确有身着统一制服的人员来回走动，他们都戴着“志愿者”的红帽子。 童妍有些懵：“怎么可能撑不下去！哪怕是协和对面，一家店铺的房租也不过是二三十万，这里的租金顶天了一年也不过十五万左右，光是这一次的大额捐赠，就足够他们用七八年了。 “电磁炉是网友提供的，水电费也是网友在缴纳，连帮工都全部都是免费的志愿者，顾客又是自己带菜来的……他们顶多是付出点调料的费用，哪儿来的成本！” 许秋微微眯起眼睛，此刻他也确定这家所谓的爱心抗癌厨房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许医生，你继续看……”莫琬翻了翻手机，突然一惊。 许秋连忙看去，莫琬不停地往下滑动，却始终刷新不出内容，后者深吸一口气，道：“许医生，这家店据说开了十一年，但短视频平台上却只有最近三个月的内容……难道他以前没有发过视频？” 许秋：“你的意思是，他们屏蔽了？” “对！” 莫琬换了个搜索的方式，但都没有找到抗癌厨房发布的视频。 许秋想了想，道：“搜索新闻媒体。” 莫琬眼睛一亮，按着许秋的方法一试，立刻冒出了一大堆消息。 《小丽帮忙》：绿城一院抗癌厨房十年间帮助数十万病人吃到“妈妈的味道”，如今经营困难恐将倒闭！ 《观察晚报》：抗癌厨房面临关门困境，五元一餐已坚持九年，绿城00后美女老板一口气捐赠一万斤大米，人美心更美！ 《八派新闻》：从川省连夜赶来支持抗癌厨房，爱心网友现场捐赠二十万现金，店家感动流泪！ …… 密密麻麻的新闻，从五六年前就开始规律性的出现，几乎每年都有一两次爆发期。 其中的《小丽帮忙》更是参与报导了三次，戏剧性的是，每一次拍摄都正好有网红前来捐赠，每次的捐款都高达十万、二十万元。 童妍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悄咪咪地道：“肯定收了钱！每年给这些媒体一笔钱，让他们故意报导抗癌厨房的难处，利用网友的善意来捐款！” 许秋没有发表意见，他拿出手机，给沈凝妈妈打了个电话。 “咦，许医生怎么突然对共享厨房的成本感兴趣了……我们挺赚钱的啦，不用你捐款！”沈妈连声拒绝。 许秋把抗癌厨房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沈妈轻快的语气立马就严肃了许多，摇头道：“不用说，百分之百有问题！” “嗯。”许秋示意对方继续。 沈妈道：“我们临医这家店，房租大概在一万多，但白溪妹妹给我们减免了一半……就按照原价一万多来算。 “按照我们这个定价，三块钱炒两个菜，五块钱一天两顿，加起来四个菜的价格，一个月下来，刨除各种物料成本，如电磁炉损坏，锅碗瓢盆破损等，一个月下来都有将近两万元的利润。 “而且，我们店也内设了一个小菜市场，售卖基本的米、面、鸡蛋等，全是按批发价出售的，也就赚一个跑腿费和折损费用的钱，等于是零利润。 “另外，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凝儿她平时也要上幼儿园，所以我还请了一个帮工——剔除帮工的费用，我也能赚一万五左右。 “所以哪怕是以减免前的房租盘下这家店铺，我一个月也能有一万块钱的收益！” 许秋听完沈妈的分析，这才彻底了解了共享厨房的成本与利润状况。 一万块…… 这笔钱对一般人来说其实算很高了，但沈妈选择的店铺可是在黄金地段！ 旁边的几家店铺，店家就算当甩手掌柜，月收入也有几万块钱……沈妈从早忙到晚，她可没有帮工的八小时工作制，这种情况下才拿一万块，已经是靠苦力强行撑下来的“高收入”了。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辉宁集团的高级人才……以前的收入是按照年薪制、美元计算的。 这一年来，也有很多国内药企邀请沈妈入职，但后者对药物研发已经彻底失望了，一心只想着为眼前一位位病人多做点事情，这才留守共享厨房。 “明白了，谢谢。” 许秋挂断电话，再看向眼前这红字招牌、处处张贴着爱心告示的抗癌厨房，只觉得越发厌恶。 第613章 来自临海市的电话! 童妍说得并没有错。 自己对价格的确是太不敏感了，如果按照两菜一汤来计算，绿城一院的抗癌厨房至少需要二十元左右，而这笔钱已经足够在附近的快餐店选择两荤两素的豪华套餐了。 与之对比的，沈妈的共享厨房，一天两顿，每顿四菜一汤也才八元，包一整天的饭菜才是顶格的十元……就算如此，沈妈一个月也有一万多利润。 而抗癌厨房这边，一天两顿饭，光是厨房使用费就要四十左右，其他的运营成本，如电磁炉、锅具、水电费，乃至于义工，也全部都是由网友捐赠。 许秋不知道店主到底赚了多少钱，但绝不可能到告示所说的“难以为继”的状况。 童妍低声道：“许医生，我们报警吧。” 莫琬则有点担心：“警察管这个？” 唐云舒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想查，消防、市场监管局，随便来一个就行，到时候转交给公安就成。” 许秋往店内扫了一眼，这会儿正是饭点，但抗癌厨房里的顾客连新闻照片中的五分之一都没有，七十多个炉灶，一共就只有十来个人。 绿城一院好歹也是豫地最为顶尖的医院之一，全省病人最后的转院希望就是这里，人流量肯定不会小。 但饭点也如此冷清，可想而知其价格有多么不合理。 “走，先去附近转一转。”许秋道。 童妍等人虽然不知道许秋的目的，但还是乖乖地跟在了后面。 五六分钟后，在距离绿城一院一个街区的地方，许秋看到了第二家共享厨房。 这里相比抗癌厨房就热闹很多了，打通的两个店铺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喧哗和吆喝声，饭菜的香气传得很远很远。 外边的马路上还有一大批兜售农家菜的阿公阿婆。 许秋这时候才意识到，抗癌厨房安静得太过分，也干净得太过分了。 那片地方连卖菜的个体户都没有，顾客图方便的话就只能在他们店里购买……又赚厨具的使用费，又赚贩菜的利润，这是一店二吃啊。 “去看看价格。” 许秋带着童妍等人走去，只不过顾客太多，挤了半天，他们才想到用手机拍摄，最终才定焦出内部墙壁上的菜单。 “炒菜一律五元。蒸菜、汤类一律八元。主食的话，汤面是五元，在店内消费米饭就能免费提供……” 这份菜单的价格比沈妈的共享厨房也要贵了很多，但却远不如抗癌厨房。 而且，许秋试着搜了搜，没有找到这家店的任何请求募捐的消息。 “举报吧。” 对比太明显，抗癌厨房不可能没有猫腻。 赚病人的钱不是不可以，但，如果打着善意的旗号，来四处诓骗不知情的网友，消费他人的善心，那就不可饶恕。 许秋给市场监管部门那边打完电话后，默默地放下了手机。 怎么自己做一趟全国巡讲，到一家医院讲座就举报一个地方…… 唐云舒嘴角抽抽了一下，道：“许医生，这不能怪你，是这些被举报者太不当人了……” 童妍乖巧点头：“是啊是啊，那家抗癌厨房绝对构成诈骗了！” 许秋看了眼面前的共享厨房，想了想道：“人太多了，随便找个其他地方吃饭吧，我请客。” “好！我听说这里的烩面最好吃！”童妍一扫心情的阴霾，冲到前面就去带路了。 许秋等人性子都比较随意，没有童妍这么吃货，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就跟在了童妍后面。 因为抗癌厨房的事情耽误了这么久， 四人早就饿了，到地方后就饱餐了一顿。 与此同时，绿城市场监管局，接到许秋举报电话的工作人员将事件记录在案。 “今年的第四次举报了，又是说抗癌厨房价格不合理的。” 旁边的一名监管员道：“我们有什么办法，餐馆的定价，只要明码标价，又不明显超过市场价，那就是合理的。” “据说构成诈骗……” “这种事情多了去了。网上不是还有很多包一个废弃院子收养流浪猫、流浪狗的，一天就能让网友捐几千块钱的善款，结果是在附近雇了个老人帮忙打理院子，他们只有做视频和直播的时候会过来……” “几年了，这家抗癌厨房好像每年都会火一阵子，听说今年又有几个网红捐了几十万？不知道是真的在做慈善，还是批了个慈善的外衣。” “这种事情我们也管不了，打来的是个外地号码吧，估计过两天就走了，懒得回访了。” 办公室里几人随意地聊着天。 突然，小主管愣了一下，道：“外地号码？” “是，外地打来的。” 小主管警惕了一下……几天前上头就开过会，白云省有个叫许秋的医生去绿城一院开讲座，据说他在其他地方也举报过很多次，因此只要这边接到举报电话，一定要严格对待，而且即刻上报…… 这番话主要是讲给卫生厅、卫健委听的，本来没他们市场监管局的事儿，只不过当时正在和几家药企谈定价问题，就顺带着参与了。 此时听到下属的话，他连忙问道： “哪儿的？” 监管员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严肃起来了，赶紧道：“显示的是临海市……这个地方好像是白云省的吧？” 砰！ 小主管瞬间就站了起来。 抗癌厨房就在绿城一院对面……又是临海市打来的电话，除了许秋还能是谁！ “立刻召集市场监管专责组，挑最机灵的几个去，加班加点完成，今晚八点之前必须给举报人打一个回访电话！” 办公室众人有点没反应过来……已经要到下班时间了啊！ 但看小主管慌张的样子，众人也意识到问题可能非常严重，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就组织起了专责组，匆匆忙忙前往抗癌厨房。 与此同时，小主管推开了顶头上司的门。 几分钟过后，顶头上司的电话打到了省市场监管局局长办公室。 助理接起，听完汇报的消息，她还有一点懵。 许秋？ 那是谁…… 第614章 举报狂魔许秋来了! 她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对方也不在局长的访客名单里，但助理还是从电话里听出了下级的紧张，猜测应该确实是重要人物，于是点了点头道：“你稍等，我立马向局长汇报。” 噔噔噔—— 踩着高跟鞋，助理来到了局里的会议室。 此时局长正在给各市的监管局高层开会，助理想了想，暂时没有打扰。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里面的高层陆续离开，助理才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主讲台上整理发言资料的局长。 “什么事？”局长一挑眉，不怒而威。 助理不急不缓地道：“刚才绿城监管局打来了电话，说有个叫许秋的举报人……” “什么！” 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局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望着助理，道：“你说谁？” “许……许秋啊！” “许秋？这祖宗怎么举报到我们头上来了……快，谁犯了什么事儿，快说！”局长的脸色霎时间就严肃了起来。 许秋第一次出手，直接颠覆了湘省医疗界的格局，卫生厅落马一大批高官，曾经繁荣的附一也是大换血…… 谁还敢小瞧他？ 上次小瞧他的人，现在在等着二审…… “赶紧回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什么事！” 吩咐完后，局长赶紧给豫地第一书记打去电话。 有了湘省的前车之鉴，没有人再敢把许秋当成一个来做讲座的，普普通通的医学专家……这位可是几个电话就能让省级大员坐牢的啊。 虽然胡厅长手里确实不干净，但……能同时让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连夜坐飞机赶去许秋所在地，还拉上了纪检委，光是这一份人脉，国内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电话接通。 豫地书记听完局长的汇报，沉默了几秒钟后，道：“半个小时后，叫绿城市监局的来开视频会议……对了，卫生部和卫健委的也顺带着叫上。” 虽然这次的举报是面向市监局的，但考虑到许秋的身份，书记还是决定通知医疗体系参与。 …… 不多时。 省市场监管局局长会议室，就清空出了台面，接通了视频会议。 画面中，汇报此事的绿城市监局负责人正端端正正地坐着，其他窗口则分别是书记、卫生厅厅长、卫健委主任等人。 此刻，绿城市监局负责人眼球都在颤动……这是什么规格，全省几个领域的老大全来了，也就每年的全省高级会议有这个待遇了！ 卫生厅厅长先打开了麦克风： “书记，我正好有事情要汇报，许秋在绿城一院额外做了一台锁孔颅内夹闭术，他提出了不少闻所未闻的理念，手术的恢复效果也远超国际平均水平，我们打算召集专家组，针对许秋的这门手术开设研习课程！” “嗯？” 书记有些吃惊……这次紧急会议是来处理许秋举报事宜的，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他问道：“研习？远超国际水平的话，想要掌握应该也不容易，省内的专家能教学吗，要不要想办法跟白云省沟通，让许秋多留两天？” 卫生厅厅长一喜：“许秋他让我们随意使用手术视频，而且也毫不保留地把手术技巧、经验等交给了绿城一院，但……如果能让他多留那天，那可太好了！” 以前请来的专家，森前田这些人就不说了，对自己的技术都是能藏就藏，生怕别人学去了。 即便是国内的专家，他们倒是愿意展露真本事，然而如果要他们倾囊相授，也不太可能。 像许秋这种，有真才实学，又没有一点私心的人，太少太少了。 能留下他的话，保不准对方又掏出什么高难度手术出来。 “这件事情稍后再议，这次我召集你们是谈另一件事情，绿城市监局那边接到了许秋的举报电话，负责人详细讲一讲原委……”书记把话题拉了回来。 几分钟后，众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抗癌厨房？” “还有虚假捐赠？” 市场监督局局长听完也有些气愤，不过还是摇了摇头：“绿城那边查过很多次，明码标价，也没有明显的溢价，市监局也没有办法。” 想查，就和许秋当时说的一样，其实很简单，消防、卫生，等，随便拿几项出来，都能让抗癌厨房暂时歇业。 但这就不是市监局能直接干涉的，还得让住建部等部门协同配合。 书记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关键，摇摇头道：“跟这些没关系，现在要搞清楚，他们的这些善款，到底是赠予，还是捐赠……” 慈善法规定，除慈善组织和非盈利机构外，其余组织与个人都不能接受或发起爱心捐款活动…… 抗癌厨房显然不可能是非盈利机构。 那么，只要确定其善款到底是捐赠还是赠予，就能彻查了。 如果是捐赠，不管这家抗癌厨房有没有其他问题，将盈利机构包装成爱心厨房，是对整个社会公益的侮辱和践踏，法律自然会制裁。 “对，首先要定性！个人和盈利机构是不能以任何理由发起公益筹款活动的！”市监局局长脑袋也立刻清醒了。 “派人去走访，另外再派省十字会的过去……既然他们是公益事业，那就必须受到十字会的管理和监督，查一查他们善款的去向就真相大白了。”书记向助理吩咐道。 市监局局长或许没办法，但他却有调动全省各个部门的能力，想要查一家小店就太简单了。 “好好查啊……”豫地卫生厅厅长语重心长地道。 上一个厅长已经无了，他有点害怕。 …… …… 绿城一院对面，抗癌厨房。 市监局专责组一支六人小队正裹着制服站在不远处。 “来了来了，许医生来了！” “你认识许医生？” “就那个最帅的啊，我靠，都快帅得发光了，不是他是谁？” “走走走！” 专责组的成员立刻挺直了腰杆，绷着脸，目标直指抗癌厨房。 “嗯？” 此时，刚刚吃完晚饭，打算回酒店的许秋等人正好注意到了前面的专责组。 “绿城市监局的？”许秋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出了制服上的文字。 童妍有些高兴，道：“不错嘛，绿城市监局的效率很高了，许医生你都没有说明身份，他们竟然就立刻派人来了！” 莫琬也默默点头。 至少就目前而言，豫地给他们的观感就好太多了。 第615章 四部门约谈!绝路! 许秋虽然没有发言，但他也对豫地市监局的效率感到满意。 一时间，他不禁冒起了一个想法。 如果让豫地跟白云省联盟，共同加入封禁肝安宁的队伍，不知道是否可行…… 这些天里，除了辗转各省开展讲座，许秋也拿到了不少肝胆专家组的签名，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是代表白云省和各省确认，是否有与白云省共进退的打算。 但结果并不是太好。 如今，能明确支持白云省的，只有湘省一家。 至于为什么是湘省……因为上一任卫生厅厅长已经倒下了，新上任的刘合如今是湘省医疗界的老大，他本来是白云省卫生厅副厅长，自然是不会轻易脱离白云省。 胡厅长的倒台，巧之又巧地促成了这件事情。 而现在，豫地或许是一个能争取的盟友！ “试一试吧。”许秋做出了决定。 …… 许秋等人往酒店赶去时，市监局专责组也来到了抗癌厨房。 厨房老板此时正在搞直播，他对着手机镜头，感慨着社会压力越来越大，房租越来越高，生活成本也不断上涨…… 专责组的都是人精，立马就听出来，这老板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抗癌厨房坚持不下去了，希望粉丝刷礼物、捐款等。 “这问题太大了。”专责组小组长皱起了眉头。 咚咚咚—— 他不悦地敲响了门，抗癌厨房里零零散散的几个顾客看了过来，瞥到是市监局的，顿时都有些紧张了。 店铺里的义工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在他们看来，抗癌厨房是社会公益事业，与官方是站在同一阵线的。 “老板老板，市监局来人了。”义工的语气甚至有些兴奋。 突然，厨房老板猛地抬起了头，表情也是变了好几次，但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匆忙和粉丝说了句下播，就关掉了手机。 “各位领导……”老板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市场监督局检查，请出示相关证件。”小组长没给什么好脸色。 “好，请稍等！” 老板显然早有准备，他溜进了收银台，翻了半天后带着一沓证件回来。 专责组的工作人员接了过来，仔细查看，都微微皱眉。 抗癌厨房准备得太充分了，连店内的菜市场都有营业执照，从他们市监局管辖的范围来看，抗癌厨房没什么违规的地方。 要挑刺当然也简单，但那样顶多让抗癌厨房整顿几天，不解决实际问题。 专责组组长正在思索对策之时，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来的竟然是另外一队穿着制服的人。 “住建部的？”专责组组长有些吃惊。 厨房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市监局查不出什么问题，但一家密集的厨房，消防问题肯定不会少，一套查下来，抗癌厨房可能得停业整顿。 最关键的是……想要重新开业，得经由住建部审核，重新颁发合格证。 而今天一天之内，市监局、住建部等部同时上门，背后肯定有人在针对他……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顺利重新开业？ 约等于无限期整顿！ “这么多人？”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嫌不够热闹一样，又有一伙人进来了。 又是六个人，只不过这一批没有穿制服，都是便装。 “你们是……”市监局专责组和住建部的工作人员同时看去。 “哦，我们是红十字会的。”六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一把就揭下了张贴在墙壁上的捐赠名单。 “这……这，你们这是干什么！”厨房老板慌了。 这张名单只有他直播时才会刻意露出来，平时都是遮挡住的，目的就是刺激粉丝刷礼物。 “私底下募捐，跟有关部门报备了吗？”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质问道。 “这个……这个还要报备？” “有人举报你非法募集爱心基金，可有此事？” “没有的事，这些都是赠予！” “呵呵……” 能强调赠予，还说不懂法？ 老板满脸是汗，他咽了口口水，摸出手机，刚想发条消息，就被红十字的人控制住了，道：“先配合调查，期间不准与任何人联系！” 老板有些惊恐……我这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三个部门上门审查！ “凭什么！你们又不是警察，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老板挣脱了束缚，就要往外走去。 他必须把信息发出去，赶紧让妻子启动紧急预案。 卡上的善款他早就转出去了，捐赠的物资也送去了他丈母娘名下的一家大超市里出售…… 这些人要查的话，款项肯定是不可能对得上了，大额的存取肯定要提前几天预约。 但还能从各种物资上想办法！ 当初他执意要开一家超市，就是为了提防今天……哪怕要查，也能从超市里搬出大把的物资充数，善款拿去置办各种公益物资，任谁都没法说什么！ “不是警察，没法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就在这时，厨房老板撞上了一队正从外面踏来的人，他差点被面前这高大的人影撞倒，等稳住身子定睛一看，魂都差点飞出去了。 警服！ 最后一批人，穿的是警服！！ …… …… 七点五十分。 许秋刚刚洗漱完，才看了十几分钟文献，电话就响了起来。 “绿城市场监管局” 还挺快。 许秋接起电话，专责组组长沉稳而令人信服的声音响起：“许医生，我们接到你的举报，立刻对抗癌厨房进行了紧急审查，确实发现了很多不合规的地方。 “比如，非法募集捐款；消防不过关等等……” 许秋听到对方的称呼，稍微有些惊讶。 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论迹不论心……起码他们确确实实在按规则办事。 这样说来，这个点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倒是许秋有点过分，竟然让他们加班。 也不知道市监局他们是不是和临医一样，加班后有带薪补休的机会，而且加班费非常高…… “谢谢你们了，你们市监局居然查到了这么多东西？”许秋有些意外。 第616章 锁孔术强省 “不……不是，许医生，准确来说，不只有我们市监局的人。我旁边还有住建部、红十字会、公安部门的同事在，一共四个部门……明天还会有更专业的人过来参与调查，另外卫生部、卫健委也会参与！” 许秋沉默了。 他只是打了个举报电话，怎么好像整个绿城都动员起来了？ 这个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端掉一个毒窝…… “放心，许医生，这件事情我们豫地会查到水落石出，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专责组小组长保证道。 许秋点点头……这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啊。 有这种办事人员，老百姓要一个公道，要一个正义，哪会有这么简单？ 挂掉电话后，许秋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又看了几篇文献，顺带着扫了眼绿城一院那边发来的术后记录，确认病人没问题后，已经是晚上的十二点多。 …… 次日一早。 许秋专程去绿城一院门口进行了一次签到，然后才折返回酒店。 此时，莫琬、童妍等人才收拾妥当。 莫琬望着许秋：“许医生，你这作息太恐怖了，六点就醒了，白天还要用脑子，顶得住吗？” 唐云舒笑着道：“不愧是年轻人。” 童妍打着哈欠，声音都有些含糊不清，道：“哪里是年轻人嘛，这分明是老年人的作息，我爷爷以前就和许医生一样，五点就起床去溜达了，溜达一圈回来我们才起床。” 许秋默默地点点头。 你还真猜对了。 解决完早饭，许秋等人跟着绿城一院参加了早交班。 临医如今更像是发育不均衡的巨人，各科都因为许秋，有极其突出的手术、医学成果等，但本质上却依旧是一个小地方的三甲。 哪怕医风很好，但从管理、医疗流程等方面来说，依旧有诸多不足。 而相比之下，绿城一院是真正的大三甲，虽然不如协和、华西等，但它能在豫地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各个环节都有许多可取之处。 这些都是能带回临医的经验。 “今天的早交班结束……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脑外科主任问道。 没有人回答。 “许医生呢？”说到这里，主任脸上出现一抹笑容，语气也谦卑很多。 “没有。”许秋摇摇头。 “既然如此，早交班就到这里，查房的查房，手术的手术，都散了吧。” 脑外科主任说完，一屋子医生、护士一哄而散。 “许医生，下午院里要举行一个全省专家研讨会，来自全豫地的脑外科专家都会参加，而且……据说第一书记、卫生厅厅长、卫健委主任也都来了！”脑外科主任大为震惊。 绿城一院虽然在省级重点三甲，说是豫地第一也不为过，但何时有这么多省级大员同时驾临？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沾了许秋的光！ 再者—— 许秋昨天做的那台锁孔动脉瘤夹闭术，的确是国际领先水平，预后更是好到让临床医生怀疑人生……如果能推广到全省，闻名的就不只是绿城一院，而是整个豫地了！ 将来这个省份甚至有可能成为动脉瘤夹闭强省！ 一如提到百草枯中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鲁医院。 “许医生，不知道你下午方不方便，能不能再讲一堂课……当然，酬劳我们就按照双倍付，两次讲座，加起来十万！” “行。” 说实话，哪怕没有这后半句话，许秋也会参加。 他正好想找机会跟这些大佬见见面，实在没有渠道，就只能找陈元明，或者是让傅清帮他联络人脉。 现在算是一次性来齐了。 “那许医生……你先去准备讲座的资料？”脑外科主任有些激动。 许秋的性格，在业内也逐渐出名了。 对方对各种技术毫不藏私，每在一处进行讲座，给的都是呕心沥血的技巧、经验等。 他能答应开讲座，绿城一院基本上是铁定能拿到锁孔动脉夹闭术的核心技术了……紧接着就是推广到全省，豫地也会跟着绿城一院起飞。 “不着急，先去看看病人。”许秋摇摇头。 他今天来绿城一院，主要目的也是这个。 两个病人。 一个是双额开颅术示范手术。 另一个，则是锁孔动脉瘤夹闭术。 “好！请稍等！” 脑外科主任摸了摸手机，啪啪两下敲了几行字，发在了脑外科大群里。 “许医生要做教学查房，要参加的速度！” 轰！ 几分钟内，之前四散的人群再次集中在会议室外，一个个面色激动，又畏惧又兴奋地盯着许秋。 “走吧。” 许秋的心情也不错……这才是年轻医生的朝气啊。 只要肯学，他就愿意教，一台手术是救一个病人，但教会一名医生，能挽救的是无数病人。 …… 这次的教学查房，在后面跟了白花花一大片医生后，就走向了不可控制的趋势。 许秋原本只是想查两个病人，但最后无奈之下，把早交班时提到的十多个重点病人、新入科病人都查了一遍。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终于赶到icu，站在了锁孔术病人的床前。 按理说，人送到icu，就全权由这边的医生负责了，不过这个病人本来就特殊，术后的护理方案等也是许秋亲自制定的，因此许秋还是没有落下他。 “许医生，许医生！” 这时，家属又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她挤开了外围的医生，一下子就来到了中心区域，此时许秋正在查体，因此没工夫搭理，头也没回地道：“什么事情？” 家属挥舞着手里的一张单子：“我，我要举报啊！” “举报？” 许秋的耳朵动了动，他对这个词很敏感。 目光也终于挪动了一丝，注意到了家属手里的纸张。 “这是什么……” 跟许秋的反应相比，绿城一院脑外科主任则是一脸懵逼。 举报？ 这位病人和家属，这几天一直在绿城一院里，他们要举报的话，肯定是针对绿城一院。 然而…… 俗话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当初他们就不敢收这个病人，就是看出了家属的难缠。 后来还是许秋担下了所有责任，这台抢救手术才得以开展。 可以说，绿城一院在其中几乎什么都没有做，哪怕是术后的护理等，都是按照许秋的要求来进行的，这边顶多是提供了手术室、器械、药物等等。 怎么可能犯错！ 举报更是无稽之谈！ “你，你要举报什么？”脑外科主任有些警惕地问道。 他早就猜到家属不是省油的灯，因此提前叮嘱了icu这边万分小心，整个诊疗流程下来不可能出错，他们从何举报？ 第617章 医生戴手套，凭什么我给钱? “举报手术费用！” 脑外科主任顿时松了口气。 手术费用，任何一项都能追根溯源，院方不可能出现纰漏。 “费用有什么问题？” 脑外科主任接着问道：“术前我们就已经和你们谈过了，如果是普通的开颅夹闭术，手术费用大概是一万左右，但创伤大，病人的身体情况本来就很糟糕，花在住院和预后上的钱可能会超过二十万。 “但如果是介入栓塞，由于采用的是进口的显微动脉瘤夹，一个费用就在五千元上下，一共用了三个……再加上其他介入器械、材料等，手术费用一共是四万七。 “每一个收费项目，我们也按照你们的要求罗列出来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家属没搭理脑外科主任，而是径直来到了许秋面前：“许医生，你可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嗯，说说哪里不合理。”许秋道。 看来家属不太信任绿城一院啊……幸好他的名气还能镇住场子。 “就这里！” 顺着家属的手指看去，许秋留意到了清单最下方的几项，家属标记出来的正是“一次性手术手套”。 “这……有什么问题？”许秋没明白意思。 家属气愤地道：“这手套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这么贵？” “无菌手套，材质也比较特殊，医院这边采用的也是进口产品……”许秋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什么会有七双，他能戴下这么多手套吗？” “嗯？” 许秋一时间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 家属这时却立刻反应了过来，迅速问道：“等一等，为什么要戴手套？” “做手术都要戴无菌手套。” “你戴还是他戴？”家属指了指床上的病人。 许秋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道：“医生戴。” 家属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啊，你们医生戴的手套，凭什么让我们付钱？” 这一瞬间，整个重症病房鸦雀无声。 滴滴滴—— 各种生命仪器运转着，医生们则大眼瞪小眼，神情中透露着茫然，似乎还带着一丝明悟。 好像……有点道理？ …… 病房里寂静了几秒钟，脑外科主任率先反应过来，他压着怒火道：“按照规定，手术必须佩戴无菌手套，否则病人会发生感染，做手术反而更加危险。” 要不是怕惹事，主任都想直接质问“那我就不戴手套做手术，看病人多久死”。 家属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气势，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手术衣这些没有收钱？” “也是收了的，都包含在一次性手术耗材里面，就是你上面那一项。”脑外科主任强忍着情绪解释道。 “我说呢，这不就是收费不透明？你们医生穿的衣服、戴的手套，怎么让病人来付钱了！”家属发出最后的控诉，仿佛抓住了把柄。 顿了顿，接着又道：“我只给许医生的那一套付钱，其余的你们医生自己出钱！” 许秋此时也终于检查完毕……病人的情况比预想中要好很多，昨晚就已经苏醒，今天中午就可以尝试开始恢复饮食，除开手术之前已经不可逆损伤的部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而且减免了百分之五十的手术损伤，可以说没有人能比许秋做得更好。 “一次性耗材……” 许秋检查的同时也在留意着家属的投诉，他一开始还严阵以待，但听到后面，突然有点可怜绿城一院了。 不得不说，脑外科主任当初的担忧是合情合理的。 这还是病人救回来了，而且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的情况下，家属尚且百般刁难。 要是没有许秋插手，让绿城一院的人开刀，病人即便不死，也得在icu花个二三十万，且病人很有可能失去自理能力…… 到时候，就不是责问收费了，科主任和主刀医生起码都得上三四次法院。 “这个……” 许秋打断了家属的话，解释道：“绿城一院的收费是合理的，去任何一家医院，都要收取一次性耗材的费用。” 家属瞪大眼睛，愤怒道：“也就是说，全部医院都一样黑？” “……” 许秋突然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感觉。 不过，这么多年的涵养，让他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平和地道：“手术过程中，最大的风险就是感染。不论是手术衣，还是无菌手套，目的都是为了尽可能避免感染。 “医生要穿戴这些东西，是为了保护患者，本质上是患者需要，而非医生愿意佩戴。 “最关键的一点，如果不戴手套，不肯花这十几块钱，那你们可以选择多花几十万进行后续的抗感染治疗。” 这番话有没有说服家属不重要，但许秋最后一句明显吓住了他们。 钱，才是这类人信仰的真理，十几块换几十万，哪怕是黑的也能成为白的。 “这样啊……”家属后怕不已。 脑外科主任默默地叹了口气。 幸好有许秋在…… 如果不是这家人正好信任许秋，这件事情绝对没这么容易解决，让他们处理的话，不拉扯几天，绝对没有结果。 连“医生戴手套为什么要病人付钱”都能问出来的家属，也不像好讲话的人。 “呼……”绿城一院其他人也是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好在病人恢复得好，要是死在台上，或者现在还没有醒来，他们医院后几个月恐怕都要鸡犬不宁！ …… 查房结束后，绿城一院的医生都各自回到了岗位。 许秋则回了酒店，制作下午的讲座课件。 “总算完成了……” 三个多小时后，许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嗡嗡—— 也就是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的是王晟德。 “院长。”许秋接起电话。 “哈哈，有没有打扰到你？”这一个月来，王晟德声音都像年轻了十几岁，语气轻快。 “我刚刚忙完……有什么事情吗？” 王晟德知道自己很忙，所以平时都不会打电话过来。 “有，当然有，你在附一那边，是不是抢救了一个病人，做脑干血肿清除术的！” “是有这回事。”许秋脑中冒出了二号病人的样子，那一对父母尤其辛酸。 第618章 锁孔术!革新脑外科! “他们怎么了？”许秋问道。 王晟德苦笑道：“人家找上门来了，带了一只现宰杀的羊，真空冰冻的，坐了一夜火车赶过来了，本来想当面答谢你，但他们不知道你不在院内……” 许秋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离开附一后，和二号病人不会再有交集。 当初病人老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皱巴巴的钞票，他偷偷让附一充到了他们住院账户上。 却没有想到，几个星期后，这对父母竟然打听到了他的来历，专程去道谢。 “难怪会有金色技能点……” 许秋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 作为医生，他救下了二号病人。 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他给二号病人讨回了公道。 一切都是在合理合规的范围内行事，就像是小学生作文里少先队员就要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 但这一刻许秋才意识到，原来只是做该做的事情，就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人。 …… “你们代替我收下吧。”许秋回复道。 王晟德挠了挠头：“已经收下了！我们说你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他们想着现杀的羊放不了这么久，就直接给急诊科了。 “好家伙，那羊分量十足啊，当时王凡看那老汉就是一个瘦瘦的小老头，轻轻松松地扛着真空箱，他以为不重，直接接了过来，当场就被压得趴在地上了！” 许秋嘴角抽搐了两下。 王凡这家伙，一天天的不能消停点？ 王晟德道：“那我们做成烤全羊了啊！” “好……对了，院长，叮嘱他们不用再送了，这份礼就足够了。”许秋道。 他真怕这对淳朴的老人没等到他，下个月再杀一只羊送来。 王晟德答应下来，又说道：“我们要给他们钱，他们不要，所以我们就联系了附一，给他们的住院账户打了三千块钱。” 不愧是院长啊，办事滴水不漏，不像是某凡，羊还没吃到直接给人趴下了。 许秋想到了什么，问道：“他们的赔偿，大概能有多少？” “预计的话应该在一百零七万左右，另外还得负担病人的手术费、术后的康复等，等于是后半生的治疗费都由附一承担了。” “这么多？” 这个赔偿额确实算大了，医疗界有些因为麻醉意外成植物人的、或者是其他手术事故导致完全失去自理能力，最后才赔偿了四十万左右。 能上一百万的医疗事故赔偿都很少见。 更何况，二号病人经由许秋治疗，并未完全残疾，还保留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理能力，虽然不多，但至少还能自己吃饭。 拿到七位数的赔偿，实属罕见。 王晟德道：“是啊，这次的医疗丑闻影响太恶劣了，国家都介入了，因此各个环节都是定格处罚，对病人也是给与了最高规格的赔偿。” “原来如此。” 一百多万，换不来一个灵活的大脑，健康的身体。 但，这也算给这对老人唯一的慰藉了。 …… …… “随着血管介入材料和技术的发展，颅内动脉瘤的微创介入手术已然成熟，除开微创无创、风险小、手术效果稳定、术后并发症发生率低等特点外，锁孔动脉瘤夹闭术的最大优势就在于——它可以直接清除蛛网膜下的血液和颅内血肿！” 下午时分，许秋站在台上，话语凝练深刻，讲述着锁孔术的技巧与细节。 会场中，豫地第一书记，卫生厅厅长、卫健委主任，还有绿城市的市长、医疗系统的官员等，都坐在第一排。 虽然听不懂，但依旧一脸认真。 至于后面近百名脑外科专家，表情跟着许秋的介绍越发陶醉。 其中甚至还有从临近省份赶来的，只为了许秋这一台锁孔夹闭术！ “……” “不过，这台手术的难度依旧太高，临床医生想要掌握，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 许秋这句话落下，会场无数人点头……是啊，手术难度太高了，他们痴迷于锁孔术带来的提升，但想要独立开展该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大！ 在场的专家，身上都有一大堆科研项目，亟待开展的重点研究也有不少，花几个月，甚至几年去入门锁孔术，得不偿失！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惊叹于这项技术的优势！ 如果能有捷径……那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在这时，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道：“所以，我做出了一些调整，能大大降低锁孔术的难度，让各位同僚能迅速掌握要领！” 轰！ 瞬间，全场的专家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大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跟牛一样。 书记和市长等人差点被吓傻了，强作镇定，但感受到后方那近百双饿狼一般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脚趾也微微扣紧。 许秋到底说了什么……这群平日里叱咤风云的专家都疯了吗？ 短暂的沉默后，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在众人的耳中仿佛是天籁。 “单纯靠显微镜，想要做锁孔术，有极高的门槛。 “因此，我将其他技术结合在了锁孔术之中。 “可供选择的辅助技术，有血管成像、神经导航、术中荧光造影，以及神经电生理监测技术……” “先介绍血管成像……” “……” 许秋娓娓道来，专家们渐渐地入迷了，一个个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 “竟然还能这样？” “借助神经导航术，锁孔入路动脉瘤夹闭的微创性、安全性能得到极大提升！而且，我感觉我现在就能上台开刀！” “手术时间也大大缩短了啊！起码能减少百分之二十左右！” “我以为锁孔术只有一个入路，原来根据辅助技术不同，还能分为翼点锁孔、眶上锁孔、额外侧锁孔和纵裂锁孔！” “老天……还做什么科研，我把锁孔术啃透，完全能评上省特级专家了，在国内脑外科也能横着走！” “谁说不值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亏啊，只要能精通锁孔术，做到许医生的三分之二，都能成动脉瘤夹闭的神了！” 专家们面色涨红，激动得唾沫横飞。 如果说，这场讲座之前，众人还觉得这是只有许秋能创造的医学奇迹……锁孔术只能是少部分顶尖医生的专利。 但从这一刻开始，完全不一样了！ 第619章 起底抗癌厨房! 许秋让他们看到了锁孔术的未来。 一个可行性、安全性、有效性都无可置疑，势必会在临床全面铺陈开来，解决复杂脑内动脉瘤的革新方案！ 甚至，按照许秋的预想，当科技足够成熟，将来机器人脑内动脉瘤夹闭、缝合也会成为可能！ …… 两个小时的讲座太短，直到最后一页ppt放映完毕，众多专家依旧怔怔地待在座位上，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各位，移步隔壁的会议室？”许秋没有打扰同行们，转而对豫地书记等人说道。 几位大领导同时往后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这群搞技术的太让人头疼了……竟然连书记和市长都不放在眼里。 …… 几分钟后，许秋在大会堂旁边的小会议室与省书记、绿城市长等人相对而坐。 简单的寒暄后，书记拿起了手边的文件，扶了扶眼镜道：“昨晚，我们的专责组和相关工作人员，已经查清了抗癌厨房的底细。 “该店一共有四名合伙人。其中主要经营人名下有一套203.5平方米的住宅，一套98.3平方米的小产权房，还有一套63.55平方米的小公寓。另有一辆宝马x7，一辆奥迪a8。此外，名下银行账号中大约有一百三十万的存款……” 在场的人都没什么表情。 这么点资产，在这间会议室里根本排不上号，许秋光是从临医拿到的收入，就超过厨房老板的身家了。 “此外，我们查到，他妻子名下一共有四套房子，总价逾千万。经营着一家大型超市，选址在黄金地段，每年的利润就在千万级别！此外，她还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创始人，注册资金三千万，公司旗下孵化了众多网红账号，内部的顶流账号，年收入破亿！” 这次他们没法淡定了。 千万级房产、名下超市光是年利润就超过一千万，还有一家顶尖的网红孵化公司？！ 房产算是这其中最不值钱的一项。 大型超市……年利润都如此高，超市本身的估值恐怕相当惊人。 最让人震惊的还是网红孵化公司…… 尽管某些头部网红、顶流主播等，敛财的能力比上市公司还要离谱，一个人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利润绝不是玩笑话……但能孵化出这种级别的网红，这家公司会差到哪里去？ “这样看的话，他的资产非常雄厚啊。” “公司的注册资金就是三千万，业内顶级的传媒文化公司也不过如此了……” “开共享厨房能有这个规模的财富？” 市长、卫生厅厅长等人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抗癌厨房有猫腻，一年也顶多昧掉几百万而已，十年也就千把万的样子，差不多是他们身家的零头。 “不。” 许秋的脑子异常清醒，他打断众人，接着说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有多少钱……做公益的人，不一定要衣不遮体、家徒四壁，豪车豪宅不妨碍一个人的爱心。” “说得好！” 第一书记拍了拍手掌，不由流露出赞赏的目光，他补充道：“抗癌厨房的主要经营人，以及他的家庭，身家如何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抗癌厨房也是一门生意，如果他们真的做不下去，凭什么就要因为有钱而强忍亏损继续运营？ 核心的矛盾在于——他们到底是不是在蒙受亏损，以及是否将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的款项用在了实处。 第一书记又翻开了下面的几份文件，道：“我们联系了抗癌厨房的房东，店铺年租金为十五万元，而从店铺的流水来看，利润完全能覆盖成本，且有不少盈余…… “也就是说，他们在网上发布的为不实消息——抗癌厨房实际上一直在盈利，每个月的利润在六千左右！” 这么少？ 许秋有些意外。 连沈妈的共享厨房，每个月都有两万的净利。 抗癌厨房的定价是那边的四五倍，虽然顾客人数锐减，高峰期店内六七十个炉灶也只有十多个人，但胜在单客价，一个顾客产生的利润，相当于沈妈共享厨房四五个人的盈利。 按理说，抗癌厨房怎么都得上万了，居然只有六千多？ “不过……” 就在这时，第一书记再次开口，他语气淡漠地道：“我们继续调查发现，抗癌厨房的流水存在不少漏洞。 “比如支出这一项，成本中包括有电磁炉的采购、水电费缴纳、员工工资等，但我们了解到的信息是，各种厨具、水电费等，都是网友直接或间接赠送，店内的员工事实上属于免费的义工！ “此外，共享厨房的固定采购处，正是其妻子名下的大型商场，大量善款的去向，也是该商场。 “而采购清单中的各种物资，工作人员奔赴该商场核对，确实找到了相应的记录，但随后调取监控，却发现物资根本没有出过仓库！”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偶然。 原本四大部门的联合调查组追到这里，已经觉得没有太大问题，准备离开了。 但市监局专责组小组长灵机一动，决定调查仓库的出入记录，这一查就发现了端倪，所谓的采购，根本就是只有钱款流入，购置的物资却没有动过。 市长等人瞠目结舌。 原来玩的是这一出啊！ 左右手倒腾，最后钱进自己袋子里了，购买的物资甚至都不必从仓库挪出来，就顺利将巨额善款干干净净地收入囊中！ 至于物资…… 大部分都是一次性消耗品，问就是顾客太多已经消耗完毕了！ 市监局局长眼皮跳了两下：“我们那边重新计算的，扣除这些不存在的成本的话，抗癌厨房的利润，一个月就能有三万左右！” 这个收入，哪怕放在天都、魔都，都绝不算低。 更何况，这是一家“入不敷出”“支撑不下去”的公益店铺，有几千块钱利润可以理解，但三万多的净盈余就不对劲了。 第一书记点了点头，说道：“严格来说，抗癌厨房已经有诈骗的嫌疑。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我们更需要确认的，是定性社会爱心人士的款项，究竟是捐赠，还是赠予！” 第620章 难道他们就该死? 一字之差，但结果却是天差地别。 如果是赠予，那相关部门没有处罚的依据，顶多是公开披露抗癌厨房的经营情况，揭下他们“难以为继”的虚假面具。 但若是捐款……抗癌厨房就有的受了。 没有与红十字会报备，没有取得相关许可证，贸然面向全社会募集资金，不仅违法《慈善法》，同样也有非法集资的嫌疑，量刑很重。 红十字会的负责人轻笑一声，道：“我们的人在店内已经搜集到了一些证据，不过对方很谨慎，很难再拿到进一步的资料……因此我们打算采用最笨的办法，逐一对捐赠者进行调查，他既然如此大规模的募捐，就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昨晚他们拿到了一张捐赠清单，上面清晰罗列了几位大网红的善款数额，最小的一笔都超过了十万。 但那显然是厨房老板专门为直播准备的道具，要不是正好撞见了，恐怕连这东西都拿不到。 除开这份清单，就找不到任何能明确是捐赠的证明了。 …… 一次普通的举报，最终竟然惊动了一省之书记，甚至连卫生厅、卫健委等部门的大员都亲临，而且众人还严肃地进行了讨论…… 这可能是抗癌厨房老板的人生巅峰了。 见众多高层下场监督，许秋也完全放下心来。 “除了举报，我还要另外一件事情……”许秋见抗癌厨房的事情已经妥当了，话锋一转，说道。 “哦？” “说说看。” 书记和卫生厅厅长等人都看过来，眼中掠过一丝期待。 许秋道：“各位领导，我这次巡游全国，除了进行讲座之外，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众人惊讶。 许秋造访肝胆专家，都是私密进行，连莫琬、童妍都只知道他有这个任务，具体事宜一概不了解。 但现在他想拉拢豫地，再瞒着就没有必要了。 “肝安宁！” 许秋语气微沉，道：“一个月来，我同样也在与国内的肝胆专家密谈，目前已经接触过的专家，都签了名，同意与白云省一起抵制、封杀肝安宁！” 虽然一共才七个签名，而且全部都是之前就弃权，甚至在肝安宁的安全性检测中投了反对票的人……但许秋也没有忽悠书记等人，这些人的确是许秋接触的全部，也确实都签名了。 “封杀肝安宁？” “竟然都签名了！” 书记、厅长和卫健委主任等人面面相觑，几人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白云省封杀肝安宁，算是今年最大的药品新闻之一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在全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省内也是雷厉风行，当天就把政策贯彻了下去，时至今日，白云省是唯一一个明面上看不到肝安宁的地区。 “许医生，你……想拉我们加入？”书记立刻猜到了许秋的心思。 许秋点了点头。 书记眉头挤成了川字，这件事情他还真不敢轻易点头。 豫地是人口大省，经济也不算太发达，因此所谓的下沉市场，人数极其庞大，被肝安宁覆盖的病人数量也极为惊人。 卫生厅那边确实收到过不少不良作用的上报——按照规定，当发现一种药物的新发不良反应时，必须在十五天内向上级报告。 而这些上报显然更严重，其中竟然还有七例死亡病例，adr监测中心奔赴现场，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病人使用的药物都是早已成熟的临床用药，除了新加入的一方肝安宁…… 但，如果没有了肝安宁，这些保守肝癌、肝癌术后后遗症等折磨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倾家荡产去买两万五的索拉非尼？ 还是债台高筑，去吃一千五的国产仿制药？ 在金钱面前，人是可以做出许多让步的，花六十块钱，赌它没有副作用，却能收获弱化版索拉非尼的疗效，对这些退休金一百出头的老人来说，无异于恩赐。 “唉。” 书记感觉到一阵悲哀。 卫生厅厅长和卫健委主任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世界上只有一种病，穷病，如果不是买不起天价药，谁又愿意吃那肝安宁？ 事实上，在白云省公开封杀肝安宁之后，辉宁那边就立马改变了宣传策略。 互联网上有大量水军进行引导，渐渐的，“它不都嫌弃你穷，你竟然嫌弃它有点副作用”反而成为了主流。 是普通人不想吃索拉非尼吗？ 是没钱啊！ 但这个难题，没有任何人能解决。 天价药……有办法让医药集团降价吗？ 这更加不切实际。 一款新药的诞生，光是直接成本就在十几亿莓元，即便是肝安宁这款药，前前后后总成本都在二十亿莓元左右。 更别提索拉非尼了。 对于这类靶向药，一千块钱，和一万块钱，病人数量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与其低价，不如维持着一个较高的定价。 否则，医药集团几十年都收不回成本，更妄论盈利！ 没有钱赚，那就不会再有人愿意去研发新药……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因此，高价药有其存在的必然性，普通人买不起也是真的买不起，两者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无人能破局。 “他们……就该死？”冷不丁的，卫生厅厅长吐出了几个字。 他锤了捶桌子，痛心疾首道：“许医生，我知道你不愿见一款半成品药流通，但，封杀却不是一个好办法……没有了肝安宁，他们就只能忍受着癌痛，备受折磨地离开人世！” 许秋没有反驳。 他当初没有让白云省下死命令，而是对村镇级以下的药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他不是高高在上，说得出“索拉非尼更好，为什么不买索拉非尼”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某些专家。 在临床医学待久了，他自然清楚人间疾苦……看似廉价的几块钱一支的肾上腺素，然而在病人就要咽气的危急关头，依旧有很多人会反复挣扎，念叨着太贵太贵。 呼—— 深吸一口气，许秋调整好情绪。 说实话，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能见到一地之父母官，字字泣血地为百姓着想，他知道这一次来对了……豫地，值得他拉拢，也有资格成为白云省的盟友！ 第621章 许秋:画饼我最擅长 “各位担忧的事情，我基本都考虑过了……” 许秋列出了一组数据，道：“肝安宁的副作用发生率在百分之二十左右，至于严重不良反应，也超过了百分之十。 “这是不容忽视的缺陷。绝不是赌一赌就能揭过的。 “凭什么便宜的药，就要让病人冒着生命危险，什么时候一款药拥有较好的疗效，反而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许秋声音有些低沉，他望着卫生厅厅长，道：“就像你说的……难道他们就该死？ “就因为没有足够的财富，负担不起高额的费用，就要为了疗效，用生命来作为代价？ “凭什么他们要吃半成品药！” …… 会议室陷入了沉寂。 豫地书记、卫生厅厅长等人无比愕然，他们本以为只有自己在为省内的患者着想，许秋不过是希望借一场看似正义的诉讼扬名…… 但当他发自肺腑地一番言论后，豫地高层才猛然间意识到，许秋既然能来找他们商量此事，可能比他们想得更多。 趁着众人发愣之际，许秋再次开口：“你们应该很好奇，为何我能同时与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等国级领导牵上线……” 书记、市长等人回过神来。 “因为傅清书记的关系？” “还是之前名刀大赛留下的人脉？” “不，不像，前几届名刀大赛最出色的医生，都没资格受到这两位国级大佬的接见，湘省那一次，两位大佬可是专程去见许秋的啊！” 众人做出猜测，也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傅清虽然是一省之书记，但也没这么大的权势，他亲自去约见两位大佬还有可能，反而要求他们去见许秋？ 傅清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许秋平静地道：“因为我正在研发新型肝药。” 静！ 会议室前所未有的寂静！ 紧接着，仿佛一颗炸弹在湖底爆炸，众人猛地向许秋看来，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新型……肝药？ 许秋点点头：“对，具体的药理等，不是几句话能阐述清楚的，你们简单理解成，我要研发一款疗效与肝安宁相当，甚至犹有过之，但却不存在不合理副作用的药！” 保留肝安宁的疗效，去掉其不良作用…… 这番话让豫地书记等人愕然地睁大了双眼，表情都近乎呆滞了，一时间众人无言，只是呆呆地望着许秋，脑子几乎宕机。 片刻后，豫地书记回过神来，惊喜地道：“你的意思是……未来你会拿出一款真正的肝安宁？” “可以这么理解。” 卫生厅厅长也异常兴奋，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支持许医生……只是，豫地恐怕没法这么快就加入封禁肝安宁的队伍！ “如果肝安宁出现空档期，这几年里，依旧会有无数患者因此无药可医，死在肝癌的摧残之下！” 许秋微微笑道：“不会太久，一年之内。” “多……多久，一年？！”卫生厅厅长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就算是辉宁，研制一款失败的肝安宁，都足足花去了将近七年的时间……国内的生物、药物研发等不算太强，国际知名的医药集团更是没有一家。 许秋说要一年之内研发出一款超越肝安宁的药物，这怎么可能！ 许秋没有辩解什么，淡淡地道：“你们可以怀疑我的水平，但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等人都已经认可了我，届时全国各行业都会配合我的研究，行业内人才均归我调动……这一点，够了吗？” 豫地书记、卫生厅厅长、市长等人齐齐怔住。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比两位国家级的大员还要看得更长远！ 而且……各行业都配合许秋，所有人才任由许秋调动……说是举国之力也相差不多了吧！ 能获得这种信任，许秋必定隐瞒了更多的讯息，或许他已经把这款药物的百分之八十研发成功了，就差最后的收尾？ “够，够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豫地书记立刻点头。 这哪里是许秋来求他们当盟友？ 分明是送给他们一个巨大的礼物！ 雪中送炭，等新药研发成功，豫地必然也能分一杯羹，最不济也能拿到远低于其他地区的价格，这完全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见书记等人已经动摇，许秋给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在新药研发出来之前，豫地不需要发布任何官面上的公告，只需要私底下配合白云省对肝安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打压，并且在省内进行宣传……” 豫地书记惊喜地看来……也就是说，豫地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当个暗应就足够了？ 连风险都不用承担，等新药研发完毕，再发布对肝安宁的封禁政策！ 何止是一本万利，这分明是无本万利啊！ “许医生，合作愉快！” 豫地书记立刻站起来与许秋握手，卫生厅厅长、卫健委主任、市长等人也同时起身，生怕许秋反悔似的。 …… 当天晚上，豫地书记回到办公室后，就让卫生部门拟定了一份文件。 没有多少法律效应，只是官方提供的建议：提醒市民合理用药，避免服用如肝安宁这类副作用极大的药物。 医院方面，省内所有乡村诊所、社区医院等，都张贴肝安宁的警示建议；二级以上医院肝胆科、医院宣传栏等地，陈列肝安宁后遗症患者重度畸形、软骨病变、感染性休克乃至于死亡的照片。 与此同时，省内媒体、医疗科普，都开始直接或间接地提及肝安宁，引导公众理性了解这款药物的真相，潜移默化地影响民众追求真相。 这也是许秋从上一次白云省全面封禁中得到的结论。 哪怕是白云省这类官方通告，只要不符合人们的意愿，也会沦为谣言，与此如此，倒不如引导着这些人去自己发现…… 当一个秘辛终于被自己发掘出来，而其他人却依旧在骗局之中沉沦，这些先进分子就会自发开始科普。 直到有一天，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大势，而那时本就站不稳脚跟的肝安宁自然会土崩瓦解！ 第622章 国际领先!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 人总是更加相信自己的智慧，效果远比官方的强行灌输要好得多。 白云省如今就在采用这样的策略。 随着湘省、豫地的加入，形成大势的进程也会越来越快，肝安宁真面目被揭下、民众自主抵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次日。 许秋也敲定好了要送往临医的资料。 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很有特色，其填补了豫地与周边几个省份肿瘤微创治疗的关键技术空白，并且开创了肿瘤诊疗的新技术。 高场强磁共振介入对微小肿瘤、精准导向介入治疗和实时疗效评估都有重要意义，尤其能提升脑外科手术治疗的精准性。 现如今，临医不缺钱，设备只要对医院发展、疾病诊疗有用，评估后都有机会购入——缺的就是绿城一院这样成系统的技术。 当然，想要靠一场“双额开颅术”和“锁孔术”，就拿到绿城一院堪称王牌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技术，依旧不太可能。 好消息是，卫生厅厅长和绿城一院院长听说后，都大手一挥，同意了此事。 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许秋把豫地当朋友，豫地也不会亏待他！ 中午时分，绿城一院脑外科主任就亲自带着厚厚一沓研究资料，亲自造访。 “许医生，高场强磁共振介入并不简单，我给你介绍一下……”主任有些心疼，但想到临医与绿城一院相距甚远，不构成竞争关系，再加上许秋人品摆在这儿，分享给他倒也能接受。 “麻烦你了。”许秋神情专注。 主任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一个全是图片的ppt，开始了讲解： “想要开展高场强磁共振介入，首先要做的是改造手术室。 “目前，大空间双室设计已经成熟，我们绿城一院采取的也是此套方案。 “第一间是宽敞的主手术室，用于脑外科颅脑手术功能的导航和检测；其次就是设备间，内部的核心设备为超大孔径的3.0 t磁体扫描探测器！ “两间手术室不是简单的双室设计，其间需有活动的磁场屏蔽门相隔，另外一个关键就是天轨！ “通过天轨，巨大的磁体扫描探测器能在几十秒内实现手术室、设备间的移动传送！” “……” “两个手术室的设计，预计总成本大约在六千万元左右！” 听完脑外科主任的介绍，许秋不由得吃了一惊。 六千万！ 一般医院建立一座标准手术室，大约花费在三十万左右，这其中包括了土建、装修和一些基础设备，比如手术床、无影灯、空调和空气净化设备等。 如果是脑外科，还有更多精密设备，但总花费一般也在百万级别。 然而，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却需要六千万！ 虽然大头肯定花在3.0t的磁体扫描探测器上了，但这个数字依旧相当惊人。 而且…… 许秋挑了挑眉，道：“设备间里的磁体扫描探测器，就用来辅助手术？” 这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如此昂贵的设备，竟然只有手术中能使用，哪怕手术室排满二十四个小时，一天下来，也就能利用个五六次吧？ 如果送到影像科那边，按照半小时一人的速度，这台天价探测器一天起码能二十多人！ 主任苦笑道：“我们也很无奈，想要开展高场强磁共振介入，做到精确的导航和监测，就只能这么安排。 “一天下来，的确只能使用五次左右，有些高难度手术甚至能做到十个小时以上，一天也就能用两次……但，如果不闲置，让病人利用其进行检查，那手术室的无菌环境就无法保证了。” 为了高新技术，做出一定的牺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确实是一个麻烦。”许秋也明白其中的无奈。 既然纳入手术室设备，就不可能开放给患者，否则这间双室手术室就彻底废了。 “许医生，那这些资料就交给你了。”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份高场强磁共振介入的机密文件递了过去。 许秋接过，而后与主任郑重地握了握手：“放心，临医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主任道：“如果临医评估后，打算开展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可以提前联系我院，我会赶过去帮临医监制双室手术室的各种细节。” “有劳主任了。” 两人的手又是重重一握，南部临医和中部绿城一院正式建立友谊，一项新的核心技术也成功落地临海一院！ …… 临医。 自竺主任来到临医，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 她成长了。 刚来这里时，她惊叹于临医的风气，全院上上下下以一线为主，行政岗需要向临床医生让步，身为医生，竺主任拥有着极大的权利。 但换到人际关系上，临医却宽松得让人吃惊。 医疗界随处可见的上下级压迫、森严的等级秩序，在临医几乎看不到。 各科主任，时不时地出现在病房里，密切关注着院内病人的恢复情况，偶尔还会去休息室、示教室和实习生、规培生、住院医等聊两句。 治疗、手术方案等，主任一旦出现错误，哪怕是实习生都敢站出来纠正……当然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发生过，院内各级审核制度非常严格，几乎从来不会出错。 同事之间，也没有勾心斗角，彼此都只有一个共同目标——治好病人，多发点文章，从科室多拿点奖金…… 反正临医的钱多得很，不存在一个人拿的钱多，其他人的奖金就会少，只要肯干，工资都会跟着上升——没有内卷，只有不断挑战自己，正向循环之下，临医整体气质都是奋发向上的。 竺主任只感觉来到了天堂，于是拿出了十足的干劲，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在王晟德、蔺主任等人的帮助下，组建起了自己的手术班子。 就在上个星期，她完成了在临医的第一台手术，三天前也终于开设门诊，正式开始了主任医师的日常。 但竺主任身上最大的变化却不是这些…… 第623章 不就是六千万而已吗? 刚来临医的时候，她觉得许秋太辛苦了，靠一个人就撑起了临医这个桃花源，绝对不能有任何抱大腿的想法，身为主任太丢脸了！ 但渐渐地，随着许秋不断地从外地送回各大医院的核心技术、重点成果，再加上临医大家庭的耳濡目染，她明悟了。 似乎抱大腿不丢人…… 不仅如此……而且抱大腿才是主流！ 其他人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谁不抱许秋大腿才脑子有问题！ 领悟到这一层后，竺主任也终于放下了往日的傲娇，乐呵呵地跟蔺主任、金副主任等讨论许秋过几天又会送什么礼物回来…… 这一刻，竺主任才算是彻底融入了临医。 …… 这一天，人肉信鸽带着两份文件回来了。 一份先送去了白云省那边，这是与豫地书记签订的合作协议。 另一份，则带到了临医。 书记办公室。 傅清拆开几个保密层，取出了其中的文件。 扫了一眼，他表情有些惊愕。 “豫地承诺……新药研发开始后，他们省财政将支援一亿经费？” “而且，省内的生物制药等领域人才、各项资源等，都可以优先供给许秋！” 这些优待政策让傅清大为吃惊，他在官场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种惠利条件，简直是破天荒！ 一个亿人民币，对动辄十几亿、几十亿莓元成本的新药研发来说不算什么；人才、资源等的调动，也有国家层面统筹，豫地的承诺顶多算多了一个保险…… 但，重要的不是条件，而是背后的意义！ 两个地区，别说是不同的省份了，即便是同一个市的不同区，都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达成一致——国内有不少公路，因为横跨了市内不同区，区府之间没能协调好，导致最后的几十米历经十年都修不通！ 市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不同省份？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豫地对白云省提出的一系列条件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主动提供更多帮助…… “许秋做出了很多努力啊！”傅清感慨了一声。 他不至于认为豫地需要迎合白云省，唯一的答案就在许秋。 “等他回来，我得亲自去拜访！”傅清笑着道，心情大好。 …… 同一时间。 当文件送到后，临医大群里，其他科室的医生口水都快馋出来了！ “又来了？” “为什么我许哥只做脑外科的讲座，肛肠科的院士呢，你能不能给点力，让咱许哥也去全国各地的肛肠科医院转一转啊！” “我泌尿外科也想要全国各地的王牌技术……” “妇科表示想要最新的单孔腹腔镜隐形手术啊！” “我听说温州医科大有个渐进式的多功能气管切开堵管训练器，能不能搞来？” “这是许愿池吗？许医生许医生，我想要人工眼啊，如果能从港科大拿到这项技术，运用到医学上，赛博朋克的时代就来了！” “好家伙，我们都在眼红，你倒好，把许医生当灯神了！” “……” 这一天，临医多了不少红眼病。 只有脑外科医生笑嘻嘻。 “高场强磁共振介入？！” 看到内容时，竺主任瞳孔震惊。 附一的开颅术，是制霸大夏。 而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则是当下最先进的微创治疗技术，哪怕放在全球范围内，也几乎没有对手！ 与传统数字减影血管造影和计算机断层成像不同的是，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既没有x线的辐射、避免了对医务人员和患者的损害，又具有无可比拟的精准度！ 许秋在脑外科领域得心应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拥有大师级的颅脑功能区解剖经验，而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同样能对神经外科颅脑手术进行准确无误的功能定位！ 优点快数不清了…… “这……这都能要来？许医生是给了绿城一院多大的好处，别是卖身了！”蔺主任也吓惨了。 金副主任也看完了手里的文件，双手也忍不住颤动了几下，道：“倒也不是没有缺点，就是有点贵……” 六千多万啊。 能建设百来个标准的手术室了！ 蔺主任拍了一下桌子，愤愤道：“这哪里是缺点，觉得贵是我们的问题！” 竺主任和金副主任霍然转过头，有些惊疑地看向蔺主任。 大主任，飘了啊…… 这可是六千多万，协和、华西这种顶级医院都不敢说想建就建！ 竺主任默默地道：“高场强磁共振介入肯定是脑外科微创治疗的未来方向之一，双室手术室也是目前能看到的最优解了，就是六千多万确实是太昂贵了一些……” 蔺主任思索片刻道：“无妨，咱临医有钱！” 金副主任略有点嫌弃这位老大，道：“主任，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咱们脑外科建设开颅术病区，就预计要花几个亿了。这些天，许医生还送来了各地的核心技术，咱们又要了不少钱…… “这个节点要是再去找财政部要钱，财政主任和院长会提着刀来砍我们的！” 临医是综合大三甲，但最近几个月，大额花费全部用在脑外科上了，比影像科、核医学科还要猛…… 蔺主任顿时沉默了。 有点道理啊。 正要翻找王晟德电话的手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手机里的通讯录，目光又忍不住落在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的资料上…… 蔺主任的表情突然变得纠结，时而担忧，时而又充满渴望。 最后，他一发狠，用力按下了通话键……拼了！王院长，再原谅我最后一次！ 半个多小时后，王晟德怒气腾腾地冲来了脑外科，砰砰砰地敲着蔺主任办公室的门。 “姓蔺的你出来！” “月初你要了个把亿来建设开颅术病区，买设备、买开颅机，还买各种新仪器，现在又要六千万建手术室！” “临海一院改名叫临海脑外专科医院得了！” 脑外科众人纷纷绕行，不敢去触院长的霉头。 办公室里，蔺主任故作镇定地远程处理病历，只是每一次敲门声，他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一下……好在当初临医为了防止医闹、提高医生安全系数，办公室的门都配置了反锁和防破门装置啊！ 话又说回来……老王你好歹也是一院之长，堵着一个大主任的门骂人真的好吗？ 不就是六千万吗？ 不就是……六千万之前还要了几个亿……而已吗？ 第624章 我真没想当罪恶克星啊! 大不了……让许医生再开创个类似于乙状结肠代替膀胱术，再来一次《临海大医》爆卖，不就有几千万外快了吗？ 想到这里，蔺主任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 以前扛着脑外科走，底下的医生出了什么事情全部来找他，当时他经常骂小年轻们啃老，事事想着靠别人只会害了自己。 现在再看…… 原来当初自己鄙夷抱大腿行为，只是因为自己就是那条大腿……如今成了抱大腿的人，终于体会到了下级医生们的快乐。 抱大腿是真的爽啊！ …… …… 次日。 许秋在绿城停留了最后一天，让他意外的是，昨天才敲定的合作，今天早上绿城一院就换上了新的宣传栏。 内容大多与“肝安宁不良反应”“严重后遗症”等有关。 “豫地的速度也太快了。”唐云舒感慨着。 莫琬和童妍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真的是官方的办事效率？ 哪怕是莫琬，陈院士之徒，她跟各地的卫生部门对接，有时候可能都要等个三四天，碰上非工作日，甚至可能找不到一个工作人员。 许秋这待遇，和院士都没差了。 “是不错。” 许秋点了点头……看来自己选择豫地作为湘省之外的第二个盟友，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走吧。” 从宣传栏收回目光，他带着人到了icu。 如今该了结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绿城一院的王牌技术也到手……几个小时后，许秋就要启程前往下一个医院。 离开前，他专程到了重症监护病房，给病人最后最后一次查体。 绿城一院院长、脑外科主任等人，都亲自陪同。 病人的恢复情况让人惊喜，从术后第二天开始，他已经达到了转入普通病房的标准，再做完上午的评估后，就可以正式转危为安了。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以脑外科着称，拥有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却依旧不敢收下的极重症病人？ …… 几天后，在下一个医院的讲座结束后，许秋收到了豫地那边传来的消息。 经过多番调查，抗癌厨房的事情总算是有了定论。 在厨房老板与社会各界人士的聊天中，前者多次提到“爱心”“捐赠”“善款”“做好事”等，因此这些汇款最终被认定为“捐赠” 与赠予是一字之差。 但却能瞬间将抗癌厨房打入地狱！ 目前，抗癌厨房的四名合伙人，涉及到的罪名有非法集资、诈骗罪等等，悉数落网。 让许秋意外的是，这次举报，不仅查封了共享厨房…… 豫地的公安部门等联合调查过后，最后发现参与宣传抗癌厨房、鼓动网友捐款的媒体，有两家属于厨房老板娘名下的传媒公司。 另外，三名捐款超过二十万的大网红，也全部来自于该传媒公司！ 也就是说…… 每年被炒热一次的抗癌厨房，还有最开始的几笔高调的大额捐款，实际上就是该主要经营人夫妻两合谋的一场表演！ 许多大网红信以为真，也跟着进行了大额的捐赠；另有大量社会人士深受感动，同样施以援手。 然而这些善款，最终落入了幕后主使者的腰包。 …… “没想到，还扯出了这么一条大鱼！” 许秋感到意外……他以为就是一个小小的抗癌厨房，背后竟然还有个孵化了数个亿级顶流网红的公司。 如今，该传媒公司已经暂停经营，豫地相关部门正在起底调查。 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家顶尖的网红孵化公司，最后竟然会倒在一家看似毫不相关的抗癌厨房之上…… “这些人为了钱，简直疯魔了！”唐云舒气愤不已。 莫琬叹息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以夫妻两的身价，每年千万收入应该不难吧，结果就贪图抗癌厨房的几十万……“ 童妍很是不同意，道：“你这就不对了，你怎么知道是他们贪图这几十万，而不是他们几千万的年薪，就是靠一个个不干净的几十万堆起来的？” 莫琬猛地一愣……貌似也有点道理啊。 童妍咬着嘴唇道：“莫琬姐你说得轻巧，几十万都要……但，普通人一年拿十万块钱都难呐。 “像附一那位二号病人，老两口种一年的地，能有一万块钱吗？ “普通人勤勤恳恳、干干净净地挣钱，一年到头不过数万。但这些蛀虫拍一个假新闻，就能拿到七八十万的捐款，心安理得地收入自己口袋！” 说到这里，童妍突然看向许秋，脸上绽出一丝笑容：“不过幸好有许医生，又一群蛀虫要倒霉了！” 许秋默默地点点头。 这件事情的确是大快人心。 但，恐怕此事过后，自己“举报狂魔”的外号要更加深入人心了。 蝗虫过境是片绿不留。 而他每一个目的地，被举报的人或者团体，倒台的倒台，入狱的入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明明只是想当一个小医生，怎么好像莫名其妙成了罪恶克星了？ …… 又是一个月过去。 距离预估的一个月出差期，已经翻了一倍。 总共两个月的时间里，许秋一共去了二十七个省份，共二十七家医院。 拜访的肝胆专家则有二十一人。 其中的十一人，当初就在辉宁的肝安宁安全评定书上的表决上，选择了弃权甚至是反对票。 许秋造访后，这十一人无一例外，全部在许秋拟定的联合抵制书上签下了名字。 至于另外的十名专家，都是当年被辉宁收买的。 许秋费尽口舌，再加上陈元明暗中拜访，都只让其中的两人回转心意，在一份与当初的安全评定书完全相悖的文件上签下名字。 这还算好的。 另外有三十多名专家，甚至没有给许秋见面的机会。 这些人或许真的在各地出差，亦或者忙着重要的研究成果，但拒之门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任重而道远啊。”启程回临医的飞机上，许秋梳理着肝胆专家的名单，不由得开口道。 莫琬深深地皱起了眉：“五十多个专家，我们只拿到了十三个签名……” 第625章 回归!临医过年了! 想要让联合抵制书具备权威性，必须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专家签字。 十三个签名看似不少，但，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根本没有难度、本身就对肝安宁颇有微词的专家们。 更难啃的，其实是另外四十多个曾经选择与辉宁站在同一阵线的专家。 这些人，只有十个愿意跟许秋见面，肯签名的更是只有二人，只有另外三十多个，甚至拒绝见面！ 想要再拿到二十多个签名，难度如登天！ “不急。”许秋看明白形势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跟他见面的辉宁派专家们，所有人都透露了一个点——肝安宁虽然有害，但也有利，倒下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倒不如顺水推舟。 核心意思，就和豫地书记、卫生厅厅长等人担心得差不多。 它都这么便宜了，有点副作用怎么了，虽然会死人，但严重不良反应发生几率低啊！ 面对豫地书记这些外行，拿出新型肝药这个大饼就足够了。 但，对付这些已经成了行业内人精的专家，不拿出真正的产品，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提前表态。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只要许秋拿出真东西，这些专家哪怕再估计辉宁，明知大势不可挡后，也会争先恐后地找许秋签名…… “当下的任务，就是尽快研发出新型肝药。”许秋低声道。 莫琬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她被陈院士派来临医，不是给许秋当小秘书的，而是辅佐他研发也药物。 总算轮到宠幸肝胆科了吗？ 童妍也情难自禁……来了来了，她的高薪要来啦！ 等新肝药研发成功，她将是第一个医药代表。 梭哈是一种智慧，当初她选择放弃辉宁这个全球第二大医药集团，转投一无所有的许秋，终于到揭开牌面的时候了！ 是输是赢，就看接下来这段时间！ …… …… “总算回来了！” “许医生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担心你被其他医院拐跑了！” “许哥我想死你了，赶紧救救我，院长和主任他们疯狂给我安排值班，我人都要被榨干了！真的找不到第二个天才了！” 许秋抵达后，临医一片喜气洋洋，就差张灯结彩了。 如果不是医院是个严肃的场合，众人甚至想打出“许秋回家，今日所有挂号、药物收费打九折”的标语…… “许秋！” 急诊科主任办公室，许秋刚坐下，王平就背着手过来拜访了。 之后，王晟德、妇产科主任孔慧霞、心外科郑主任，乃至于国际名医诺亚、约瑟夫、斋藤野等人都专程前来。 各位主任心里都藏了一肚子的疑惑。 像诺亚，他一直在钻研掌指再生术，这两个月本来想靠着自己的能力攻克，却发现始终迈不过那道坎儿，还是得寻求许秋的帮助。 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同样如此……改良象鼻支架术也有太多深奥的细节，闭门造车远不如许秋一句点拨。 吱—— 办公室众人与许秋寒暄之际，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 无数双眼睛同时看去。 许秋也有点疑惑……什么情况，又是谁来了？ “呵呵……” 许秋旁边的王晟德冷冷地笑了一声，脸上跟挂着冰霜似的，喊道：“蔺主任，来都来了，进来坐啊。” 吱呀—— 门终于彻底推开，蔺主任故作镇定地出现在门口，他目不斜视地看向许秋，脸上堆起笑容：“许医生，终于回来了！” “蔺主任。” 许秋起身招呼了一句，又不经意地看了旁边的王晟德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王院长和蔺主任关系不错，尤其是去年年初的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建成后，两人都快称兄道弟了。 怎么自己出一趟差回来，这两人跟仇人似的。 蔺主任找了个距离王晟德最远的地方坐下，但王晟德显然没打算放过他，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又顺其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蔺主任的脖子一下子就僵硬了，一顿一顿地扭过脖子，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许秋：“许医生，你这次出差，给咱们脑外科送了一大堆大礼啊……感觉再过几年，咱们甚至有资格跟脑外科龙头天坛医院拼一拼！” 这话不假。 哪怕是天都的天坛医院，他们掌握的，也是一家之技术。 但如今的临医呢？ 从湘省附一来的开颅术，从绿城一院来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还有其他二十多个医院的王牌手术、研究成果…… 百家之长，成就临医之长，岂能不强悍？ 孔慧霞、郑主任等人唏嘘不已，神情是说不出的羡慕。 “脑外科赚大了啊！” “许医生什么时候给咱妇产科开创一点技术……我们科的女孩儿们可都盼着呢！” “孔主任你不要脸，能不能不要打美色牌，许医生不是那种人！” 许秋面色不改……倒不是美色无用，如果美色的同时还有点什么疑难杂症，比如克雅病，比如脑干禁区的肿瘤，那他的兴趣还是非常大的。 当然，也不是只有这种世间罕有的女子能入许秋的眼。 像白溪那种，天生丽质，但脸上划破了一道大豁口，又希望恢复如蛋壳一般无暇皮肤的人，对缝合的要求就极其高，许秋也会全神贯注。 …… “咳咳……” 王晟德斜撇了蔺主任一眼，继续说道：“许秋，这一次你回来的正好，过两天就是去年的年终总结了，你调整一下状态，准备领奖啊！” 闻言，在场的各位主任都相当兴奋。 今年临医的绩效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好，而且是好得多，创收手段更是多得数不过来，可想而知年终奖金会有多丰厚！ 而在场的众人，基本都受到了许秋的关照，自个的科室都有开创性的手术等，账上也是相当好看的！ 说是年终大会，实际上发钱大会这个名字更适合一些…… “王院长都说到这件事了，许医生，临海小血管那边，也开了几次股东大会，就等着你回去分红了！”郑主任也笑着说道。 临海小血管在投产后，就已经在全世界铺开了市场。 而且，首批进入市场的人工小血管，已经在各省市的大三甲医院投入了临床，并且取得的疗效与预期相符。 这个结果震动了整个业界。 一般来说，一款新医械产品、材料的问世，都只是一个开始，往往需要漫长的临床磨合，才能彻底从实验室、工厂走向医院，彻底融入临床。 但，临海小血管却像是为手术室而生，仅仅是第一批次的产品，就已经无比成熟，完美适配了各种临床环境，取得了极为卓越的成绩！ 第626章 临医真香，我还来! 这与小血管研发伊始，许秋就同步开创了七八个亚型有直接关系。 “目前，我们临海小血管已经预定到今年年底了，不提高产量的话，根本供应不过来！”郑主任笑呵呵的。 临海小血管，是唯一不需要担心供需关系崩塌的。 现如今，全球的小血管市场，只有临海小血管这一家，而核心技术则被牢牢掌控在许秋手里。 其他国家的想要追赶，光是“未来分子”这一个壁垒，就足以让他们钻研三四年。 等到破解其中的核心技术，将各种跨越性的成果整合成一个六毫米小血管时，至少都得是七八年之后了。 那时，临海小血管早已经彻底垄断了小血管市场。 全世界的医生都习惯了这款产品，让他们放弃顺手的、成熟的临海小血管，反而选择才问世不久的实验品，谁会乐意？ 再者，临海小血管完全可以靠先发优势积累下来的雄厚利润，打低小血管的价格，这种情况下，外国的新产品没有任何活路。 性能不如，价格战也打不过，拿什么和临海小血管抢市场？ “是该加大产量了……等我处理完了手里的事情，再去人工血管科技园。”许秋道。 临海小血管是他的根基，虽然利润不如新型肝药，但它得天独厚的优势就在于垄断！ 任何一个行业，只要垄断了，那就是暴利。 寻常领域，全球反垄断法或许会教许秋做人……但这种涉及到高新科技的产品，就和芯片一样，技术力不行就只能挨打！ “不可思议啊……”心外科名医约瑟夫、斋藤野等人唏嘘不已。 他们很想把临海小血管相关产业也挪到自己国家去，实在不行，建立一个工业园就行……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白云省对临海小血管极其重视，目前供不应求，且需求远远大于供应，但省内依旧没有开放审批，还是只有临海市内一家科技园、工业区。 连杨晨曦的老东家阜外，也只拿到了一部分技术，承担一些非核心加工工艺。 而大夏国内，同样视若珍宝。 想要流向国外，国家高层会有无数人出来劝说、阻拦！ 国家苦西方垄断人工血管领域已久，如今总算冒出一个许秋，诞生一个临海小血管，终于反向垄断、收割全球，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送出去？ “不想这么多了，先把许秋的改良式象鼻支架术研究透吧……”约瑟夫摇了摇头，又精神抖擞起来。 …… 几十分钟后，简单的叙旧结束。 王晟德本来打算办一场接风洗尘宴，但被许秋拒绝了。 他不喜欢这些麻烦的社交。 有这个功夫，多做一台手术，或者在脑内模拟手术室开几个模拟病人的脑袋，这不香吗？ “许秋，那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我留意合适的病人，碰上了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再演示一次改良式象鼻支架术！”约瑟夫、斋藤野两人依依不舍。 许秋微笑道：“一定，病人达到手术适应症的话，我做全套的改良sun式手术都没问题。” “我记住这句话了！”约瑟夫眼睛大亮。 “还有掌指再生术的最后一些要点，你也赶紧刊印出来……在临医也待了快半年了，我也该回国了。”诺亚道。 许秋顿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正在琢磨手外科还有什么可以改良，乃至于开创的手术…… 但诺亚扫了许秋一眼，不苟言笑道：“许医生，你就不要琢磨了，再过些日子就是世界大赛了，今年我们国家有好几个人选！ “他们几人中有一个，天赋极其出色。哪怕是我那位学生，上一届世界前十的亚当，也不敢说能百分之百拿到那唯一一个名额…… “所以接下来，我得对亚当进行特训，另外我也是我们国家的指定导师，必须回去准备世界大赛了！” 许秋听完不免有些遗憾。 临医世界名医收藏数-1！ 不过，他微微一惊。 不知不觉，世界大赛竟然已经逼近。 国内一点风声都没有，是因为已经内定了自己？还是另有人选，根本没通知自己？ 许秋想了想，又懒得搭理了……他接下来的任务是新型肝药。 想要在半年内，用五十亿左右完成研发，就必须有达到极致的科研能力。 许秋现阶段的目标只有一个——将大师级科研能力的最后10点熟练度刷满，提升至完美级，而后再利用金色技能点进阶到极致！ “常来啊，咱许秋指不定什么时候又革新了手外科呢……”王晟德也有点心痛。 诺亚随便应和了两句……给《临海大医》送了一篇重磅研究成果，另外他还帮着带主任，算是等价交换了。 临医这地方太邪性，来了就难走，这次回国以后，绝对不会过来了！ 王晟德补了一句：“万一其他人先拿到了咱许秋的开创性技术，说不定就有人在手外科上的成就超过诺亚教授了……” 诺亚两眼一竖：“位置给我留着，世界大赛结束我还来！” 王晟德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不就妥了？ …… 送走几位名医，临海一院的主任也相继离开。 期间，蔺主任也想混在其中溜走，但被王晟德按住了。 等只剩下三个人，王晟德顿时眯起了眼睛，笑眯眯地道：“老蔺啊，你把之前的话再说一说？” 蔺主任底气虚了三分，咽了口口水道：“这分明是许医生呕心沥血拿回来的研究成果，要是不利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许秋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问道：“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 王晟德点头：“对，就是这玩意儿，一个手术室，六千多万！这笔钱都可以拿去再建百来个标准手术室了！” 蔺主任小声道：“这个手术室不一样，它内部配置了磁体扫描探测器，这种复合手术室可是脑内肿瘤微创治疗的关键技术！” 王晟德心态本来还算是平和，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去年的脑外科人才基地，用了四千多万，后来又给你们脑外科进了几台机器，也是两千多万…… “再到今年，竺主任来了，又开新病区，又买开颅机，前前后后得花1.4个亿！还有这段时间的各种技术，也都是烧钱货！ “照你们这么搞，临医其他科室还要不要钱了？” 第627章 酬劳结算!恐怖的收入! 蔺主任默默地低下了头。 不得不承认，他们脑外科是有点不要脸了…… 但，每一笔钱都是花在刀刃上啊，这些技术贵，但是也是真的关键啊！ 王晟德痛心疾首道：“你当然觉得关键，临医不像附一，没有其他强项，只能专攻开颅术……咱们有许秋，领域内可以全面发展，而且不缺研究成果，手里更是有一堆关键技术…… “但，各种技术都是要钱的啊，你们脑外科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蔺主任实在没法反驳，转而看向了许秋，眼里有一丝希冀：“许……许医生？” 王晟德也看了过来：“许秋，其他科室也要花钱啊！“ 一时间，许秋有些两难。 仔细想了想，他也觉得脑外科花钱有点太多了。 就拿开颅机来说，虽然开颅机之父巴顿开放了权限，把采购权也给到了临医，但每台也要花差不多一千万左右。 光是这个机器，脑外科就花去了三千多万。 临医是综合三甲，不可能把钱押宝到一个科室上，急诊科、妇产科，还有心外、泌尿外，肝胆等科室也要经费。 许秋想了想，道：“开颅机这一项支出，倒是有办法缩减……” “缩减？”王晟德和蔺主任眼睛都亮了一下。 “嗯，巴顿曾说要带团队来一次大夏，与我共同探讨开颅机的完善工作，届时我应该能拿到不少份额，免费要几台新型开颅机，不成问题。”许秋思量道。 “真的？！”蔺主任激动不已。 “三千万啊！能省下来三千万！”王晟德脸都涨红了。 许秋继续道：“现阶段的话，脑外科花的钱确实是太多了，所以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就暂时搁置下来……” 王晟德一拍大腿：“太好了，巴顿不来我都高兴！” 蔺主任则苦着个脸……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真的好香，他都要馋哭了！ 但这时，许秋话锋一转，道：“不过……也只是暂时。蔺主任，你把文件送去我那儿，我再仔细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蔺主任的表情立马柳暗花明了，连忙道：“好！等下去了我马上取来！” 许秋点点头。 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术对颅内肿瘤的微创治疗相当关键，很有可能是未来脑外介入的大方向之一，更是奠基技术，不能割舍。 另外…… 研究这东西，也可以提升科研能力的。 刚获得金色技能点的时候，许秋的大师级科研能力还差11点升级。 后来，研究出了开颅术的改良办法，涨了1点。 不过这种改良仅仅局限于理论，因此给的熟练度奖励并不大。 等巴顿到来，许秋亲自参与开颅机的完善，让新型开颅机问世后，应该还能拿到一笔熟练度。 再加上对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的研究，顺利的话应该也能获得熟练度…… 这两项加起来都凑不齐最后10点，许秋就只能去临海小血管那边转一转，看能不能再搞出几个亚型，薅一薅羊毛了。 …… 几天悠悠而过。 许秋也终于回归了临医正常的工作，日常就是门诊、查房、手术。 由于他身份的特殊，许多无意义的会议根本找不上他，省内，乃至于国内，都没人敢逼着他参加各种活动。 像王平、何海等急诊科主任，院内的会议就不说了，虽然临医风气很好，但也架不住上头的各种任务。 另外，还要参加省内的学术发展会议、急诊科沙龙等等，国家方面也有推进急诊科学的硬性要求，两人不得不出席。 相比之下，许秋不会被这些琐碎的烦心事缠身，压力小了不少。 这段时间里，临医的门诊量也迎来了一个新的高峰。 比许秋出差时那几个月的平均水平还多了五分之一左右。 尤其是脑外科，统计发现，经过许秋为期两个月的全国学术讲座之后，从不同地区远赴而来的脑科病人数量在增多。 不敢说全大夏，至少在南部，临医俨然已经是综合脑科第一强院。 不久后，唐云舒那边也带来了消息。 这次讲座，许秋一共进行了二十七场，开展了三十六台示范手术，各地医院汇来酬劳一共一百四十七万。 与之前约定的一致，一场讲座五万，剩下的则是额外手术的手术费等等。 “学术讲座，是国家一直在鼓励、支持开展的，因此高级学术讲座的酬劳，和飞刀费都不一样，不需要计算所得税……”唐云舒解释道。 许秋正在心算自己能到手多少钱，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不收税？” 按新版所得税计算方法的话，两个月近一百五十万，他需要缴纳大概六十多万的所得税，最终能到手八十多万…… 结果，学术讲座不收税，每一场讲座的五万块钱许秋都可以全额拿到手！ “这么高？”许秋有些惊讶。 当时自己算的时候，五万一场讲座也就常规水平，他这个等级的专家拿五万都有点少了。 但汇总起来，就是一个月七十多万收入……月入七十万，实在太离谱了！ 唐云舒沉默了片刻，也感慨道：“不是单价离谱，是许医生你精力太旺盛了……” 五万确实不算多。 当时森前田就是这个酬劳，但他一个月下来只能开两场讲座，再多就支撑不下来了，顶天了月收入也只有十万。 虽然这笔钱不多，但胜在轻松。 森前田完全可以在各地游山玩水，等玩腻了再去开讲座、做手术，照样活得滋润。 但许秋……跟打卡似的，三天去一家医院，有时候甚至前一天在一个省做示范手术，当晚就赶去下一个地方开坛讲手术了。 在飞机、高铁上休息的次数，比酒店还要多。 量堆起来后，许秋才在两个月之内，拿到了近一百五十万的酬劳……两月入百万，临医的百万高薪在许秋面前已经有点不够看了。 “啧啧……”唐云舒心中震惊。 她钦佩道：“国内的医生里面，单纯论白色收入，你绝对是第一人，那些院士都比不上你！” 合法的、能见人的工资和酬劳，许秋已经是顶尖水平，其他人想达到，除非加上灰色、黑色收入，否则不可能超过…… 第628章 尊贵的主位，临医第一人! 而且，这还不是许秋全部合法收入，仅仅是学术讲座拿到的一部分…… 真要认真算的话，许秋的收入构成还有临医的基本工资、绩效、年终奖，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名誉主任的酬劳、各科进修班的补贴、《临海大医》的分成，以及最大头的临海小血管的分红等等…… 全部加起来，许秋的总收入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高度。 …… “叮！您的银行卡尾号3443到账1，513，000元，余额22，123，622元！” 清脆的提示声后，许秋微微一愣。 151万？ 不是说只有147万吗？ 唐云舒赶忙解释道：“147万只是酬劳，另外的四万多一些是食宿费等等的报销，学术讲座期间的花销我们总不能让许医生你来负担！” 许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脑协会好感度+1！ “莫琬和童妍这边……”许秋补充了一句。 唐云舒笑着道：“她们两人的酬劳，沈院士也交代了，由我们负责，按照一个月三万的出差津贴计算，两个月共六万元。差旅费另算。” 这个补助也算是合理。 “下一次讲座……”唐云舒犹豫了一下，带着些期盼询问道。 一百五十万看起来多，但和许秋这两个月讲座给大夏脑外科带来的提升相比，却不值一提…… 以前脑协会请遍世界名医，如小日子国的森前田、莓国的亚历克斯教授等人，数十年花去几千万资金，给大夏带来的改观，远远不如许秋两个月的成果！ 森前田等人虽然答应了讲座，但真到了手术台上，他们势必不会展露真正的核心技术…… 然而许秋，却是实打实地倾囊相授！ 就拿附一的开颅机、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来说，外人只看到了临医获得了其他医院的王牌技术，然而事实上……许秋带给这些医院的，远比他们的王牌技术要珍贵！ 临医全面提升的同时，其他医院也从许秋这里拿到了填补脑外科关键空白的方案…… 现在可能还不明显。 但，等到一年后、数年之后，这些医院消化了许秋的讲课内容，并且付诸实践，整个大夏的脑外科都将迎来质的飞跃！ 未来几年，或许是脑外科蓬勃发展，蹦出无数匹黑马，挑战国际脑外科秩序与格局的时代！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沈华等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让许秋开展第二场讲座了…… 这两个月，许秋虽然是打卡式学术讲座，但也才造访了二十七家医院，仍有许多重点医院没能照顾到…… 这些医院得知其他医院从许秋的讲座中获益匪浅后，更是坐不住了，有找沈华的，有给卫健委写信的，也有直接来临医的，一大把医院更是主动把单次酬劳提升至十万元…… 可以说，现如今只要许秋愿意，十万一次的讲座，全国医院抢着排队！ 唐云舒道：“不知道许医生下一次开展讲座是什么时候？“ 许秋想了想，摇摇头道：“年底之前，暂时没有空了。” 唐云舒眼睛一亮：“也就是年底可以开讲座？” 许秋微微沉默……这话是这么理解的吗？ 唐云舒当即道：“我们统计过了，许医生你的讲座、手术质量，都远超我们脑协会，以及各大医院的预期，因此我们决定对酬劳进行适当地提升……初步定在七万元每场！” 五万和七万，对许秋来说差别倒不是太大。 “先等世界大赛结束，再看安排。”许秋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 挂断电话后，许秋轻轻叹了口气。 他只是说处理完手里头的一系列事情，起码要到年底了，也没说年底就能开讲座…… 但听唐云舒的意思，她好像误解了。 算了，先去做手术吧…… 许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起身往手术室赶去。 …… 几天后，临医年终总结大会终于召开！ 足以容纳近千人的大会堂内，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医生、行政人员等。 许秋刚踏入会堂，嘈杂的环境就立刻寂静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来，众人的表情也充满了兴奋和崇敬。 “许医生来了！” “比去年还要帅了！” “简直是没天理啊，为什么我熬夜做手术越来越秃，许医生的手术量比我还大，结果越来越棱角分明了，好几把帅！” “去年咱临医的财务简直要爆炸了，许医生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医院，简直是小说男主啊……” “不知道今年许医生年终奖能有多少，会不会比咱科室所有人加起来还要高？” “期待期待！” 在同事们殷切的注视下，许秋镇定地来到了急诊科的位置。 王凡愣了一下：“许哥，你来这里干嘛？” 许秋：？ “我来开会。” 王凡赶紧指了指前面：“许哥，你的位置在台上！” “嗯？” 许秋一愣，转头看去，这才发现王平和王晟德都站了起来，正热情地朝他招着手。 两人中间的位置上，就放着印有“许秋”名字的标牌。 王凡羡慕地道：“许哥你牛大了，咱王主任也是沾了你的光，否则哪能坐到台上去！” 台上是院长、副院长等核心高层。 第一排才是各科的主任医师。 去年的时候，王平还是坐在第一排的，许秋就更不用说了，位置混在急诊科医生里面。 但今年完全不一样了，王平也跟着许秋威风了一把。 “这个位置……” 落座后，许秋扫了一眼周围……自己的位置似乎是主位，比王晟德还要尊贵一些啊…… 王晟德此时压低声音道：“安心坐着，让你坐主位，没人敢不同意！而且，我还真不好意思坐得比你高。” 临医能有今天，靠的是谁，王晟德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砰砰！ 王晟德拍了拍话筒，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去年，是胜利的一年，更是临海一院发展极为不平凡的一年！ “年初，我院开办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为全国各地，乃至于全世界培养了大量颅脑分离术的尖端人才，如今仍有大量曾经的学生在全球发光发热，造福患者…… “后来，我院勇夺名刀大赛第一名，并且拿下了前无古人的大赛全满分记录！不仅如此，这一个月我们医院还诞生了历史上第一位考研全满分的医生！” 第629章 年终奖!令人炸裂的奖金! 考研不算什么。 但满分……却极少有人能做到。 哪怕让编撰考研教材的贺银成教授参考，西医综合这一科，他能稳定拿到290分，也绝对不敢说自己能拿295分以上！ 更罔论300分！ 连专注于考研的教授尚且如此，临床上的主任医师，乃至于学术巅峰院士等人，更是不可能做到。 当然…… 能在年终总结上提及，主要是这是许秋取得的功绩。 “接下来，一声夏雷轰隆，在大夏的土地上，临海小血管诞生了！” 王晟德的声音瞬间高亢起来，他整个人意气风发，身上带着无穷的自信，道：“在许医生的带领下，我们打破国外长达几十年的封锁，打破了学术界‘6mm以下的人工小血管不符合实际’的论断，成功研发世界首款六毫米以下人造小血管！ “临海市一跃成为全球焦点，我院也同样受到各种政策倾斜、青睐，省内更是以临海一院为中心，建立一系列医疗产业，预计花费十年打造临海市第一医院医学中心……” 王晟德娓娓道来。 临医医生们的情绪也被完全点燃。 一年之前，临医还是一个小地方的小三甲，出了市就名声不显了，医院里除了附近的病人，基本上不可能看到市外来的。 但如今，病人自天南地北慕名而来，只求挂许秋一个号。 医院的整体水平也在水涨船高，已然做好了迎接更高地位、更新时代的准备。 …… 开场热身结束，众人依旧沉浸在临医去年取得的成就中……一年时间，临医从籍籍无名到全球瞩目，光是听起来就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一场梦！ 所有临医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自己什么都没做，医院就奋发图强成了南部强院，全国名院……这跟考了个二本，学校靠自己的努力成了985，约等于自己考了985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是年终奖……”王晟德沉声道。 叮！ 瞬间，会场寂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向王院长，神情又兴奋又紧张。 “先是脑外科。 “脑外科蔺主任，年终奖十九万。飞刀十三万。讲课费六万。医研奖二十六万。手术收入四十一万！总共一百零五万！ “脑外科金副主任，年终奖十万……总共八十三万！” “妇产科孔慧霞主任，年终奖二十三万。飞刀九万。讲课费十三万……总共一百二十一万！” “心外科郑主任，年终奖三十一万。飞刀十五万……总共一百三十万！” “泌尿外科……” “胃肠科……” 一般来说，年终奖和详细的薪酬组成，都是医生的隐私，用人单位会强制要求保密。 但临医不同，一方面是风气太好，谁拿多少钱、谁有多辛苦，都有记录可查，手术费这一项， 最低的主任是十一万，最高的主任则足足有五十三万…… 手术量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其他主任有他这个本事，敢拼了命连轴转做手术，也能拿到这个收入。 另一方面就在于……临医的钱是真的多，为了鼓励年轻医生，让他们看到医术提升、有资格独立开台后，薪酬能达到多可怕的高度，临医高层与许秋协商后，才决定公开细则。 “百万年终奖啊！” “随便一个主任，总的年终奖都是一百多万……再加上基础工资，说不定能上两百万了！” “我的妈，我的月薪才一万多一点，加上年终奖有个四五万块钱，之前我还觉得比以前高多了，跟主任们比起来完全逊爆了啊！” “怎么还没到急诊科！我想看看许医生的年终奖！” “对，许医生！主任们的年终奖也比不过他呀。” “……” 短暂的沉默后，王晟德再次沉声开口，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急诊科……” 会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许医生！” “许医生千万年终奖！” 坐在主位上的许秋也不禁好奇起来。 前几天王晟德和几位副院长来找他时，就聊过此事。 当时他忙着去手术，所以没在意，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能拿到多少钱。 主要是账面上的余额有点太多了，临海小血管那边也还没去收账呢，还真不太在意医院这边一点钱…… 王晟德的声音重新响起： “稍安勿躁，按顺序来！” “首先是王平主任！年终奖二十七万。飞刀十六万。讲课费三万。医研奖三十万。手术收入三十九万！总共一百一十五万！” 王平面色激动。 115万！ 去年，他的年终奖总额达到了68万，原以为已经是巅峰了。 毕竟在许秋来之前的前年，他才拿43万。 结果没有想到，去年的奖金飙升只是一个开始，今年更多，直接破百万，而且如今急诊科的地位越来越高，影响力越来越大，明年这个数字只会更加惊人！ 蔺主任、孔慧霞等人都看了过来。 王平其他细则与各科主任相差不大，就是这个讲课费，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很好理解。 有许秋在急诊科，谁乐意请王平去讲课…… 蔺主任的讲课费只有六万，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临医里边就有个许秋，连大夏脑协会、沈华院士都奉为上宾，谁会看得上一个蔺主任？ …… 短暂地停顿了几秒钟后， 王晟德再次开口： “其次，何海主任！” “年终奖二十九万。飞刀二十八万。讲课费一万。医研奖十二万。手术收入七十三万！总共一百四十三万！” 场上众人都有些吃惊。 竟然比急诊科的老大王平大主任还要高？ 而且，高这么多！ 蔺主任、王平等人却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许秋看了看奖金构成，确实没毛病。 何海是急诊科出了名的手术狂人，手术量大得惊人。 在他之前，最高的手术收入是53万，何海一出场，立马把记录刷新到了73万！ 飞刀费用也高达28万！ 但相应的，何海的讲课费和医研奖金都很少，要不是许秋给急诊科带来了一大堆的研究方向，何海的研究奖金可能连十万都没有…… …… “最后，许秋许副主任！！” 王晟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全场寂然，所有人都屏住了气，瞪大眼睛等待着…… 第630章 许秋的年终奖! 论手术量，何海算是手术狂人，那许秋就是妥妥的疯子了。 何海是茶饭不思地做手术，许秋就完全是不要命的类型。 拥有体力药剂、精力药剂等，再加上系统多次提升体力精力上限，许秋能承受的疲倦值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 “何海主任都有一百四十多万了，许医生只会更离谱！” “不知道他的年终奖总额会不会比咱科室加起来还要多……” 议论声中，王晟德低沉的声音再次响彻： “许秋副主任！” “年终奖一百三十七万！” 短暂的沉默，众人有点惊愕，感觉自己听错了。 “才一百三十七万？” “怎么比何海主任还要少，这不对吧！” “等等……不对！这只是年终奖，其他人的年终奖是二十多万，总奖金才能过百万，许医生光是年终奖就超过一百万了！” 众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这还只是总奖金中的第一项啊！ 此时，王晟德的心情和其他人一样，也感到无比震惊。 年终奖137万算什么，其他几项才更加惊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飞刀一百二十二万！” “讲课费两百二十一万！” “医研奖六百九十八万！” “手术收入九百二十万！” 轰！ 随着一项项收入细则公布，前一刻还在议论的众人，瞬间就寂静无声的，一个个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这么离谱！ 这是年终奖？ 确定不是某个科室的全年总利润？！ 手术收入这一项，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仔细一想，许秋很多手术都是连轴转的，一天最少都有三四台，而且台台都是高精尖手术，一年下来能达到这个数额，好像也蛮合理？ 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许秋的各种收入看似夸张，然而深究下去却能发现，他能拿到这些钱，真就是日常积累下来的…… 然而这还没完。 在众人震惊到了极点的时候，王晟德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道：“除了这些，许医生还有一项收入，是其他医生所没有的。” “《临海大医》刊物分成！” 虽然每一期有许秋镇刊论文的刊物，他都拿到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分成。 但……这只是直接收入。 事实上，《临海大医》能崛起，有资格从一个小三甲的内部刊物，成为影响全世界各医学领域的知名学术期刊，都仰赖许秋。 这本刊物名义上属于临海一院，但真正的掌控者却是许秋。 除了他发刊该拿的稿酬外，作为刊物的“股权人”，许秋也能从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中，拿走一部分。 王晟德深吸一口气，道：“去年，《临海大医》共发布七刊，总利润4.2亿！” “其中大部分都用于临医的科室建设等，尤以脑外科为着。” “到年底，这笔钱还剩下一部分，将按照贡献，以分红的方式发放给宣传部、财政部、各投稿作者，以及……许秋副主任！” “最终汇算，许秋副主任的刊物分红为：一千三百二十万！” “许秋副主任年度总奖金：三千四百一十八万！” 这一刻，所有人的眼球都在剧烈地震颤着…… 3418万？ 这是一个人的年终奖？ 谁说要拿科室总年终奖和许秋比的……全部主任、所有百万以上年终奖加起来，也才和许秋差不多啊！ “虽然很离谱，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很合理……” “是真的很合理啊，一个医生，理论上来看怎么都不可能拿到这么多钱，但是仔细想想许医生的成就，完全值这个数！” “去年年初，就开创了世界首例颅脑完全融合的分离；后来还有各种手术改良、技术革新，许医生根本不能用正常人来衡量，他就跟一个智囊团一样！” “相当于是几十个智囊，在医学各领域开拓创新，这是推动了整个医学界的进步啊，拿三千多万年终奖我都觉得有点少了！” “按照贡献来算，三千多万对许医生来说确实太少了！但，毕竟这只是咱们临医的年终奖，真要算的话，全球都该给许医生发钱！” “那是！许医生这一年的成果根本就是无价的，一潭死水的人工血管领域被他盘活了，停滞许久的断指再植又因为许医生开创掌指再生术迸发生机……还有结肠代替膀胱、改良sun式手术、临海小血管移植再造术等，无一不是开医界之先河！” “三千万好离谱，但放在许医生身上，也太少了吧！” “……” 一通分析下来，众人突然觉得……不就是三千多万吗？ 事实上，许医生能拿的钱远不止这个数目。 就比如掌指再生术，这一项核心技术，理应可以为临医带来无尽的创收，但当初许秋选择了面向全球免费公开！ 还有临海小血管的移植再造术，许秋同样没有藏着掖着，以公益的姿态，将其具体手术学教程公布在《临海大医》之上。 外界有很多人骂《临海大医》定价五十元太高，也有不少同行怒斥临医吃相难看，光是一本刊物就能做到期期几千万利润…… 但，真是这样？ 就拿掌指再生术来说，许秋和临医真的想要赚钱的话，完全可以作为内部机密，封锁起来。 这门手术给手外科带来的革新意义太过重大，即便是定价几千万，照样会有无数家医院趋之如骛地前来学习。 光是收取的“专利费”，就起码是数亿元的级别。 再加上后续的教学等，最终利润就更加惊人了。 但许秋没有。 正是考虑到掌指再生术意义太大、普适性太广，如若能全面铺陈开，人类的断指再植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因而许秋选择公开——这是一个对广大患者有益的决定。 同样，也给了无数没有背景、没有医学资源的医生，一条向上攀爬的道路！ 不管是谁，不管他爹是不是院长，只要花五十元，把《临海大医》中许秋毫无保留教授的教程学会，就足以在手外科立足，拿个铁饭碗。 如果能精通，甚至有可能进入临医！ 第631章 先进表彰!全球第三! 临医手外科的长期招聘中，就有一项特殊考核：精通掌指再生术。 当然，要达到这一点非常难，院内只有几位主任能做到。 除了临医，许多以手外科立足的医院，同样放出了同样的招聘标准，注入协和、华西等顶尖名院，其手外科也都有针对掌指再生术的独立考核…… 可以说，许秋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国内手外科格局，硬生生造出了一个新的方向，也给无数勤奋的普通医生一个青云梯。 许秋是不是无数需要断指再植患者眼里的神，外行可能并不明白公开手术教程的意义……但对于不计其数、向上无门的寒门医生来说，许秋就是毫无争议的恩师。 …… 随着许秋三千四百万的年终奖宣布完毕，后续的医生，哪怕连王凡都拿到了二十七万年终奖，都没什么人关注了。 而许秋的余额也瞬间来到了五千七百万！ 当然， 如此巨额的资金流动，临医这边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转到许秋账户上。 …… 年终奖发放完毕，年终大会依然没有结束。 接下来，是表彰先进。 许秋自然是第一。 王晟德念着手里的名单，道：“去年一年，手术量、科研成绩、病人就诊数量等，许秋副主任均排在第一。 “除了许秋副主任，主任级别手术量第一人：急诊科何海。奖金：二十万元！第二名，普外主任……十万元！ “主治医师级别，手术量第一人，急诊科王凡。奖金：二十万元！第二名，妇产科黎雪，奖金十万元！第三名…… “住院医师级别，手术量第一人，急诊科江麦。奖金二十万元！第二名，急诊科杨钰恩，奖金十万元！第三名……” “科研领域，主任医师级别，脑外科蔺主任一年累计发表论文21篇，其中9篇sci，6篇if大于10！奖金二十万元！第二名……” “主治医师级别！急诊科云梅一年累计发表论文17篇，其中6篇sci，4篇if大于10！奖金二十万元！ “另外急诊科去年全年总发表论文207篇，其中sci论文实际51篇，在急诊医学sci论文发表情况中名列全球第三！影响因子累计超三百分，获批省重点医学机构、国家重点建设科室！科室额外获得两百万奖金！” “……” 底下的人都激动万分。 许秋到来之后，临医众人有大把的研究课题，因此院内的科研氛围非常浓厚。 再加上，全院都鼓励科研，每一篇发表的论文都有奖金，从一千到五万不等……拿云梅来说，她光是发论文，去年就拿了三十二万奖金…… 再加上现在的二十万，不算年终奖，她仅从科研上得到的收入，就已经达到五十万之巨！ 当然，云梅是主治医师这个级别发论文最多的人，她的科研能力本身就很强，否则博士期间也不会被导师当做发论文工具人利用…… 如今被许秋从导师手里解救，终于博士毕业，算是蛟龙入海，厚积薄发了。 “真离谱啊，主治医师档，一年都能发6篇sci，而且精品论文占比极高！” “云梅医生感觉会是下一个破格升主任的，医术好，科研能力也极强！” 众人喟叹不已。 临医有专门的论文审核组，也就是《临海大医》的审稿部。 因此，院内医生产出的论文，质量都有保证。 能在严标准、高要求下，一年发表17篇论文，可见云梅科研能力之强。 至于主任医师第一人蔺主任，则完全是因为脑外科的资源太优越了，论文发到手软…… 当然…… 所有排名都是默认了许秋是第一名的前提下。 去年一年，许秋的手术量和科研成绩就不说了，几乎是主任医师级别后三名的总和，病人数量更是惊人，年病人就诊数量足足有两万！ 即便是全年无休，一天的就诊量也在五十左右，更别提许秋年末还有两个月在外出差…… 这也是临医全体都觉得三千多万对许秋来说太少了的重要原因……比他们优秀的人，却还比他们更努力！ …… 这场年终大会，最终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结束过后，众人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无数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主位上的许秋……明明和大家穿的是一个价的白大褂，结果对方却已经是年入数千万的大佬！ “不过，医生和其他行业还是不同的啊。” “说得有理，其他行业，你比方说金融业，如果能到许秋这个高度，引领行业、开创先河……一年几个亿都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不不，不是钱的问题。其他行业的大鳄，普通人基本上都见不到，即便是见到了，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对对方不够尊敬！ “但当医生可就不一样了，管你是什么学术带头人、院士，只要穿上白大褂，面对病人的刁难和咒骂就不能还口！” 医生们用自嘲的语气，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回科室干活去了。 会场里。 王晟德和几名副院长原本还想留下许秋吃一顿庆功宴。 但许秋看了看手表，摇头道：“不行了，我要去做手术了。” 下午他排班上还有两台手术。 “那……晚上？”王晟德试探着问道。 “晚上也不行，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我需要研究，另外，新型开颅机的改良，我也和巴顿团队约了视频会议。” 王晟德和一众副院长沉默了。 其中一位副院长赶紧起身，道：“不碍事不碍事，许医生你忙，我们这些人闲得很，你看什么时候有空？” 许秋想了想，认真地道：“年底。” “……” 王晟德和副院长等人沉默了。 这是庆功宴吗？ 再晚几天都成年夜饭了！ 副院长笑着道：“理解理解，这样，我们随时等许医生你通知！” 其他几位高层也过来和许秋握手……这位可是临医的支柱，他们名义上是各种副院长，但实际上许秋才是真正的上级。 王晟德有些遗憾……三千万啊，居然不能宰许秋一顿！ 他干了这么多年院长，从开始工作到五十多岁，加起来都没赚三千多万！ 第632章 新药研发，只在许秋一人 人比人气死人啊！ 骂骂咧咧中，王晟德等人亲自送许秋前往手术室。 结束手术，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 橘红色的落日中，许秋出了院门，径直走向正对面的共享厨房。 “大哥哥！” 沈凝正在门口帮着顾客摘菜，一见许秋，便兴奋地跳了起来，胡乱地擦了擦脸……这个年纪的女孩已经有了爱美的心思。 看着沈凝越擦越花的脸，许秋笑了笑，揩掉她脸上的泥点，走进了共享厨房。 “许医生来啦？”沈妈热情招呼着。 又问道：“还是老样子吗？” 许秋熟练地在门口支了张桌子，沈凝吭哧吭哧地搬了两把椅子过来，前者道：“不用，炒一个青椒煎蛋和小炒肉就可以了。” 沈凝举了举手：“妈妈，我要吃莴笋炒腊肉！” “好~”沈妈温柔地回应了一声……女儿从放学就一直在帮忙，她们母女两都还没吃晚饭。 二十多分钟后，一桌家常菜完成，香气直钻鼻孔。 “大哥哥，给！”沈凝很懂事地盛好饭，连同筷子一起端给许秋。 又给自己和妈妈打好饭，就乖乖地在桌子旁边等着了。 沈妈最后端了一大碗墨鱼猪肚汤，又拿了三个碗分别盛出，又去擦了擦手，才重新坐回桌子前。 “许医生，肝安宁的事情怎么样，顺利吗？”沈妈抿了口汤，不咸不淡，味道刚好。 许秋摇摇头：“不太乐观，当时签署了安全评定书的专家，大部分都不愿意见我，剩下的人，也有一大半不愿意签名。” 沈妈苦笑一声，道：“预料之中。他们既然收了钱，那就没这么容易站在肝安宁对立面，毕竟如果这次站许医生你，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嗯。” “许医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拿真东西说话。” 沈妈喝汤的动作一滞，眼球一阵颤动，最后轻声问道：“新药研发吗？” “嗯。” “我和丈夫，当时参与了肝安宁的核心研发工作，最终熬了五年，才找到正确的组合，又花了两年，才不断调整，得到目前这一版肝安宁……” 沈妈不由地担心。 按照新药研发的正常流程，就算不考虑成本，也要七八年的时间了。 这还是生物制药、生物医学工程等都位列顶尖的莓国才能做到，大夏与制药有关的各个行业都处于落后的状态，要研发出完全原创的药物，更为艰难。 沈妈深深地皱着眉。 许秋看向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邀请。 沈妈去年就说过，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足制药行业了……丈夫正是因此而死，而且由于长期待在辉宁的研发核心，她也目睹了这一行太多的黑暗。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想要做些什么。 但如今，唯一的依靠丈夫离世，婆婆和小叔子他们都盯着沈凝，就想抽走沈凝的骨髓，以挽救小叔子的性命…… 沈妈不可能再从事需要长期离家的工作。 也只有开这间共享厨房，能时时刻刻陪在女儿身边，她才能稍微安心。 沈妈有些愧疚……许秋帮了她们母女太多，但她却回报不了什么，低声道：“对不起，我帮不上忙。” “你有苦衷，不必道歉。” 沈妈已经够可怜了。 丈夫的死因至今无法明确，医院给的死因是烟雾病导致的昏迷、从而引发车祸。 但，丈夫沈宝财之前可没发现过烟雾病。 尽管小叔子沈宝福当初因高血压、昏迷等入院，最后发现了多发性骨髓瘤，该病的确更容易发生脑血管意外，但并没有遗传性…… 说到这里，许秋想起了沈宝福母子两的行为。 想救沈宝福，唯一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恰好孙女沈凝配型成功了，于是老太太想尽办法，用孙女的健康换儿子的命…… “他们是去血液研究所了？”许秋问道。 沈妈点点头：“对，去大夏医学科学院血液病医院了。” 这地方是协和医学院、大夏计委等联合投资组建的医院，专门从事实验血液学和相关领域的研究，说是国内第一血液医院也不为过。 否则也不会被称为血液学研究所。 沈妈补充道：“她儿子还活着，一年多了，骨髓配型都没配上，但他们家很有钱……” 难怪…… 以现在医学仪器的发达程度，只要有钱，剩下半口气都能吊着。 沈妈说罢，揉了揉沈凝的头，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柔，道：“最近几个月，她还在求我，说让凝儿帮帮她……我怎么可能牺牲凝儿的健康。更何况当初她还做出那些事情！” 对孙女扎针，下咒……正常的外婆都干不出这种邪性的事。 这也让沈妈愈加惶恐，以这位婆婆的疯狂程度，她很怕女儿一上台命就没了！ 许秋叹了口气，道：“能理解，你和小凝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吧，对面就是医院，附近还有警察、保安值守，安全也有保证。” 一款新药，的确能挽救千万病人于水火，甚至造福几代人。 但……家人的一条命同样重要。 况且，如今也远远不到这么夸张的地步，药物研发的主导者是许秋，来一百个沈妈这样的尖端制药人才，也不会让进度快多少。 新药最终的研发速度，最关键的还是许秋一人！ …… 晚上八点。 回到公寓后，许秋接通了国际视频电话。 视频里出现了一个满脸白胡子的秃顶老头，旁边还坐着一堆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许医生！” 刚有画面，秃顶白胡子就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兴奋地道：“我是巴顿，开颅机的创始人，这位是卡丽妲，目前团队里的首席工程师；还有这位，坷垃，还有西格立德……” 被点到名的人依次起立，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狂热。 巴顿团队的全部心血，就是这一台开颅机，他们也因此获得了巨大的财富，但这么多年来，无法控制开颅深度的缺陷却一直未能解决…… 如今却得知，异国他乡竟然有人破解了这个难题。 而且，设计图都拿出来了，巴顿团队研究了几个彻夜，最终确定，按照许秋改良的设计架构来看，完全有可行性！ 第633章 又骗又偷袭老同志 只需要进一步了解细节，做出更多的完善，一台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开颅机就会问世！ 连旧版开颅机都给他们带来了巨量财富，新型开颅机蕴含的利润更加惊人！ 巴顿也难掩激动，道：“许医生，还请赐教！” 许秋点点头。 如今，开颅机也逐渐成为临医开颅术的重要工具之一，这台仪器的完善，有利于临医脑外科地位的提升。 开颅机和临海小血管、新型肝药还不一样。 国内基本上没有搞开颅机的医械公司，许秋不可能一个人改良成功。 况且，开颅机的专利在巴顿团队和犹他大学手里，许秋的改良也是基于旧版开颅机的，不与巴顿团队合作，而是重新设计一台原创开颅机，难度并不亚于再研发一次临海小血管…… 而且，许秋也实在抽不出时间，再弄一台绕开专利的新式开颅机了。 这种情况下，技术入股，让巴顿团队继续操心改良的事情，自己获得对新型开颅机一部分控制权，才是最优解。 许秋微微沉默，而后开始了讲述。 “各位应该都看过设计图，对新型开颅机的主要改动，都有多了解，比如，其中的关键是mcu微处理器电路…… “那么这次，我就讲一些更加细节的内容。这些也是设计图中没有提到的。 “我叫它，逆变器异步电动机！ “它将成为新型开颅机的动力源，主要的结构包括主机、软轴、脚开关、钻手机和铣手机等。逆变器异步电动机内部有逆变器装置、高速三相异步电动机，以及转速控制等系统…… “用它作为动力源，能大幅度简化钻手机的结构，同时也能更加精确限制转速！” 视频画面中，巴顿等人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脑子也随着许秋的讲述飞速运转。 巴顿露出恍然的神色，眼睛发亮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控制深度，核心之一就在于转速，利用动力源来控制转速！” 首席工程师卡丽妲眉毛眨动几下，笑着道：“许医生还藏了一手啊，难怪我们只能推论出设计图的可行性，但真的到了实验室，却发现有些问题无法解决，原来就是这个逆变器异步电动机！” 其他的机械设计师、工程师等人互相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的兴奋。 “对了……” 就在这时，许秋突然开口，道：“旧版的开颅机，已经是极为精密的机械了，想要在上面进行改动，难度很大，我那几张设计图也只能提供一个大致的思路，想要获得能用在临床上的新型开颅机，依旧有一定难度……” 巴顿捋了捋胡子，笑着道：“以前我们连方向都没有，跟无头苍蝇一样，也干了这么多年，现在知道了正确的路线，何愁困难？” 其余人深以为然。 科研就是这样。 绝大部分搞科研的人，连自己走的路对不对都不知道，很有可能十几年的苦心研究，最终发现是一条死路。 如今许秋给了一个正确的方向，他们做梦都要笑醒了！ 许秋听完后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光是视频会议的话，恐怕会耽误很多时间，而且研究进展也无法得到实时反馈。” 巴顿笑容僵硬了一下，顿时急了。 新型开颅机就摆在眼前，他们就差一点点就能完成……有难度他们能忍，但如果在完全可以节省的事情上耽误时间，没法忍！ “许医生，你来犹他大学？”巴顿立刻邀请道。 新型开颅机的核心人物就是许秋，没有他，各种改良都无法进行下去。 换言之，只要把许秋请到团队里来，随时指导、跟进研究，那就能最大限度地加快进展！ 许秋摇了摇头。 他是想把巴顿团队骗……请到临医来，怎么对方反而先邀请了。 “许医生，薪水不是问题！”巴顿急忙道。 几十万莓元的年薪，他还是开得起的。 这个收入，对一个副主任来说有着无法抵御的吸引力……他们合作的附一那边，副主任的年薪就不到一百万大夏币，算下来也就是一二十万莓元！ 许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确定薪水不是问题？” 巴顿扬了扬下巴，道：“当然，我在犹他大学的职位很高，特聘你完全不成问题……而且绝对比你在医院的工资要高！” 说罢，他赶紧倒了一杯酒，举杯向许秋道：“来吧，许医生，加入我们团队！” 许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道：“去年一年，我在临医的年终总奖金，是三千多万，零头是多少不太记得了。 “另外，如果我出国的话，还有各种学术讲座的酬劳拿不到，临海小血管这边的管理也要做，就保守一点，算个两千万。” 至于其他收入，许秋懒得算了，他看向笑容逐渐僵硬的巴顿，道：“巴顿先生，每年五千多万的薪水，你能出吗？” 噗！ 视频里，巴顿猛地捂住嘴，但酒水还是喷了出来。 他狼狈地擦拭着胡子，又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许秋：“许医生，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五千多万？” 换算下来，也有七百万莓元了。 这个收入……都快赶上他们团队所有人的薪水总和了！ 怎么可能出得起！ 别说他了，就算是犹他大学都拿不出这笔钱。 毕竟，养一个科研团队，一年花七百万莓元还说得过去，但用七百万莓元养一个人……这太离谱了！ 开颅机团队里，其他人也满脸错愕，用震惊的目光打量着许秋。 谁能想到，这个除了帅以外平平无奇的医生，收入比他们整个科研团队的还要高！ 巴顿咳嗽了几声后终于缓过神来，他窘迫地道：“许医生，是我们打扰了，你的时间很宝贵……” 七百万莓元啊！这是什么隐藏大佬！ 一时间，巴顿等人情绪都有点低迷…… 原本以为可以靠钞能力，把许秋拉进团队里，早日见到新型开颅机的诞生。 却没想到，对面才是真正的钞能力！ 许秋见到众人这幅表情，心里立刻就觉得稳了。 他顿了顿，等众人的脸都垮下去之后，提醒道：“虽然我不能去犹他大学，但……你们为何不来临医，我同样可以全程参与改良研究。” 第634章 人才牢笼 巴顿等人全部呆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们眼里眼里同时出现一丝明悟，巴顿一拍大腿道：“有道理！” 他们团队过去，临医肯定会安排住处。 在犹他大学搞研究是搞，难道去了临海那边就不行了？ 而且，还能节省一笔请许秋过来的费用！ “可以！早就听说许医生才华横溢，临医又是新晋的医院，早就想去看看了！” “就当是去大夏旅游一趟！” 巴顿团队几人都欣然应允，立刻就敲定了许秋的提议。 许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候诸位了。” 走了个手外科名医诺亚，临医又即将迎来顶尖医械团队，里面任何一人在业内都是颇有名气的人物……图鉴收藏数目守恒了！ …… 次日。 许秋才下完门诊，就叫住了小实习生施怜。 “你研究生的方向，是急诊医学？”许秋问道。 施怜乖巧地点头：“嗯！我想进临医的急诊科！” “可以。” 临医现在的王牌科室，其实只有脑外科和心外科。 急诊科并不算出名，但却是名义上的第一。 最高层有许秋坐镇着，下面的新鲜血液又有杨钰恩、江麦等几十年难遇的人才，急诊科的医疗资源超乎外人的想象。 当然，明面上，急诊科却没有如心外科临海小血管、脑外科颅脑分离术、开颅术等核心竞争力，因此排名不算高。 但能从临医急诊科出去的人，临床能力绝对是国内一流，足以在任何一家医院成为中流砥柱！ “老师，我能去你组里吗？”施怜偷偷抬头看了许秋一眼，试探性地问道。 “我组里？” 许秋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还是研究生。” “嗯？”施怜猛地一愣。 许秋补充道：“我还是王主任手下的研究生，没毕业。” “？？？” 施怜这才想起来，去年许秋才拿了考研历史上的唯一一个全满分，算起来今年才是研二。 施怜抱歉道：“老师对不起！我是保研的，所以没怎么关注过研究生的信息……” 许秋默默地点点头。 好凡尔赛…… 不过经由施怜这么一提醒，他确实也该早点提升职位了。 破格晋升副主任，花了他一个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另外再加一篇主编的手术学教程书。 再破格晋升主任，得再拿个特等奖，完成三篇主编的医学教材了。 特等奖的话……新肝药研发应该可以。 医学教材这方面就有点困难了。 如果只是为了凑数，许秋完全可以把自己开创的几门手术，都编撰出一门手术学教程书来。 但他不是这种人。 一个小小的主任医师，也不值得他违背本心做出“水教材”这种事情。 那么剩下一条路，就是全方面提升，达到正常晋升主任的各个条件了。 其中一项，就是具备独立带组、带学生的资格。 研究生肯定是不行的，这几个月，许秋得想办法完成硕士毕业、博士毕业等几个任务，迅速成为硕导、乃至于博导。 “老师，我能不能不跟其他老师，就跟着您？”施怜突然问道。 她有些失落……这一年，施怜跟着许秋在急诊科实习，早已经把许秋当成真正的恩师了，半途又要拜入其他人名下，她不愿意。 事实上，一般的医学实习，都要求实习生在各个科室轮转。 但，这只是一般人的要求。 如施怜这种优秀的学生，则会宽松许多。 实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实习生从学生走向医生，迅速熟悉医院的运转流程、适应临床工作。 而有什么科室，比急诊科更高效？ 再加上，急诊科与各个科室都有对接，施怜在急诊科实习，也相当于把整个医院都跑了个遍…… 最重要的是，施怜跟的老师是许秋。 因此，不管是临海大学医学院那边，还是临医负责实习生考核工作的部门，见许秋用施怜用得顺手，都默许了这一行为，让施怜在急诊科待了一年。 而在急诊科的高强度工作，和观摩许秋各种高难度手术的熏陶下，施怜也在刚走出医学院大门的这一年，迅速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如今抢救个病人不在话下。 当然，她没有开药、开展各项治疗等的权限，一切都需要许秋授权。 也正是因此，在与许秋的学习中，施怜也打心底里把他当成了老师。 “老师，要不，我先不上研究生，等您成硕导了，我再重新考？”施怜突然有点激动。 能当许秋的第一位研究生，想想就激动。 许秋沉默了一下……这姑娘是真的没考过研啊，都签署了保研协议，如果此时再放弃入学，档案上会留下污点。 “研究生入学是几月来着？”许秋想了想。 施怜忙回答道：“九月份，过完暑假就开学了！” “不好意思，没上过。” 施怜嘴角一抽……这才是真凡尔赛吧？ 许秋道：“九月份的话，足够了，你正常入学即可。” “足够……足够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应该能成硕导。” “老师，你不是才研二吗……” 许秋笑了笑。 研二？ 他开创的手术，提供的研究热点，光是博士都能培养几千个了，如果连一个硕导都拿不到，那就太可笑了。 “你最近一直在跟杨钰恩搭台？”许秋突然问道。 施怜忙点头：“嗯嗯，钰恩姐说我进步很大，现在我一般都当二助，给她打下手。” “下午跟我上台，二助。” “好~”施怜眉眼都笑弯了。 …… 几天后，许秋刚下完手术，就看到王晟德和几名副院长在自己办公室外等着了。 “王院长？” 许秋走去，有些疑惑。 平日里，王晟德都不会来打扰自己，但一旦亲自登门，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近期许秋也没干什么，还能是什么事？ 要说的话，邀请巴顿团队来临医算一件，但这事儿本来很顺利，结果犹他大学一上报，莓国卫生部高层一听说要来的是临医，立刻就驳回了。 现如今，莓国心外科的泰斗约瑟夫还被困在临医的糖衣炮弹里无法自拔，这个关头又让他们亲手送出去一个巴顿团队，实在是可能性不大…… 第635章 世界大赛?个人秀! 尤其是巴顿团队。 这支科研队伍的人并不多，核心人员只有十几个，但个顶个都是顶尖的人才，巴顿更是开颅机的创始人，属于国家战略资源。 他们想要出国，自然要经过层层审批。 而临医又有“人才牢笼”的诨名，各国的人才一去就乐不思蜀了，因此莓国还真不敢随便放巴顿等人走…… 不过许秋并不担心。 以巴顿团队这群人的性格，谁敢挡着他们研究新型开颅机，谁就是杀父仇人，莓国也顶多拖延一段时间，估计这几个星期他们就能过来了。 …… “许秋，你可算下台了！”王晟德迎了过来，但表情明显有些僵硬。 其他院长虽然也热情，却同样难掩有些紧张。 “怎么回事？”许秋问道。 王晟德压低了声音：“莓国那边来人了！” “莓国来人？” 难道自己拐巴顿团队的事情暴露了？ 不对啊，就算真暴露了，他们这么一个大国，也不至于专门上门找自己喝茶吧…… “什么事情？”许秋冷静地道。 王晟德走在前头：“事情比较紧急，国家上面也来了好几个人，咱们边走边说。” “嗯。” 路上。 王晟德低声道：“我听他们的意思，这群莓国佬来，应该是监督你的。” “监督？” “对，监督你的世界大赛！” 许秋愣了一下：“还有监督？” 王晟德苦笑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 其他几名副院长也在感慨……以前他们层次都太低了，临医跟世界大赛就不沾边，或者说整个南部都没有这种顶尖天才。 因此，他们都没有接触过世界大赛。 虽然每一届大赛都掀起整个人类医学界的狂欢，但许多内部的规则等，却是外人不知道的。 比如监督组。 每一届世界大赛， 名义上是选拔出各国的第一人才，代表整个国家出战，名次越高的人，其背后的国家在世卫就拥有越大的话语权。 同样，全球的医疗资源分配等，也会向名次高的国家倾斜。 如此巨大的利益，甚至关系到国际地位，因此这场比赛怎么可能单单是天才之间的对决？ 如今的世界大赛，早就成了各大强国宣誓主权、持续霸权的工具，如莓国等常年借助世界大赛操控世卫，用大量的医疗资源，举国协助一名选定的天才，在世界大赛拿下第一，再反过来拿到更多的话语权…… 如此循环之下，莓国在国际医疗界的地位无人可撼动。 与其说这是天才的竞争，倒不如说是国家间的暗流涌动，与一国医疗之对决。 当然……从名义上来看，世界大赛比拼的依旧是天才之间的能力。 因此世卫也会派遣监督组，对各国选定的参赛者进行监督，以防参赛前期，国家提前帮助选手作弊。 但，这也只是程序上的正义罢了。 所谓的监督组，绝大部分成员都来自于莓国……莓国监督世界各国，同样也监督自己，个中的小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但强者的无耻，也没人敢过多置喙。 王晟德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就在纳闷，既然国家已经内定你是大夏的参赛者了，为何不想办法帮你……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有莓国的监督组在，大夏如果真的帮了许秋，势必会留下不少把柄，对许秋这种绝世天才来说，反倒是一种禁锢。 什么都不做，所有行为都在规则之内，让许秋放手一搏，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更好！ 毕竟，这是许秋……大夏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第一天才！ “原来如此。” 许秋也终于明白了国家的意思。 不是不帮，是因为国家的帮助反而会成为他的顾虑……大夏给了他最大的信任，愿意让他单枪匹马，去与举国而战的无数天才打一场！ 王晟德眉眼间有深深的担忧：“这样就很不妙了，莓国就不说了， 肯定监守自盗。小日子国、棒子国他们，都与莓国交好，因此监督组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反观我们……一直是莓国最强有力的对手，这两年大夏医疗界发展也极快，在国际社会频频露脸，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莓国那边，可能会借助监督组，狠狠打压我们。国家可能没法出手帮你了……” 几名副院长也很担心……许秋再天才，也不可能和人家一个国家的成果去比吧？ 但许秋却轻松地笑了笑，道：“不用担心。”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就算国家想要帮我，我也会拒绝。” 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早在知晓世界大赛时，他就知道规矩。 一名参赛者，是可以提交不同的研究成果的，理论上没有上限。 但，研究成果越多，那么面临的审查就会越严格。 比如，提交一份研究成果，那么国家提供的帮助在80%左右，赛委会会默许。 而如果是两份研究成果，那就变成了50%。 三份，则是30%。 一旦到五份研究成果，那赛委会的容忍度就变成0了，同时也会展开最为严苛的审查制度，只要发现研究成果中有任何国家层面的帮助，或者是作弊的嫌疑，都将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当然……这些都是背地里进行的，规则上不容许这样的作弊行为，但只要不与莓国交恶，都不会被监督组记上，只要不太明显即可。 因此，这么多年来，绝大部分参赛者都只会提交一份成果，极少数可能有两份。 然而……就如之前所说，与其说这是天才的竞争，倒不如说是国家之斗。 能名列前茅的研究成果，基本上是一个国家无数科研人员在背后支撑的结果，参赛天才发挥的其实不过是个整合作用。 选择两个研究成果，则让国家能提供的帮助迅速下降到了百分之五十，野心太大，反而倒是两个成果都不如意，最终排名反而极差！ 之后就再也没人选择一个以上的参赛成果了。 即便是莓国，也不敢贪心，拿稳第一名的奖励就满足了，至于剩下的席位与奖励，就交给其他国家争抢。 换到大夏这边。 许秋一开始的打算，就不是一个参赛作品，他是要把世界大赛变成自己科研成果的展览会！ 第636章 全球天才?不过尔尔! 终极目标，就是办一场个人秀！ 因此，相关的审查力度将会极尽严苛，拒绝国家帮助也是必然的。 …… 招待室里。 白云省卫生厅厅长、国家世界大赛专家委员会组长、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人都亲自到场。 对面，则坐着三名外国人，都是来自莓国的监督组成员。 其中一名卷发的高鼻梁白人笑道：“今年没听说你们大夏选拔参赛者，竟然直接内定了？” 另一位爆炸头黑人靠着椅背，不屑地道：“上一届的女医生，应该是大夏近几十年来最有天天分的人了，也才拿二十多名，这一届你们能进前三十吗？” 第三人无所谓地道：“最有竞争力的，也就是去年的临海小血管了，可惜没有作为世界大赛的成果，不然大夏可能还真能争夺一下前三……” 说到这里，监督组三人都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世界大赛在即，不保留这些重磅成果，竟然直接公布了？ 要知道，如果能依靠临海小血管拿到前三，那大夏在国际医学界的话语权将会急速提升，能得到的医疗资源也极为丰富！ 爆炸头黑人撇撇嘴道：“你们毕竟没有拿出过什么世界性的成果，再加上缺钱，为了提前一年垄断，先赚个几亿，做出目光短浅的选择也能了解。” 目光短浅…… 这句话从爆炸头口中说出，让在场众人都是脸色一沉。 “够了。”卫生部部长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卫健委主任也用淡漠的目光扫了三人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现如今，大夏对他们是有所求的，只要这三人能放宽监督的力度，国家方面能给许秋提供的帮助，都不会吝啬。 因此，不能轻易撕破脸。 “部长、主任，许医生来了！”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进来汇报道。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同时站了起来，两人有些激动地冲向门口。 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都起身迎接。 但监察组三人依旧端然坐在位置上，脸上或轻蔑或无所谓的表情越发明显。 “部长、主任！” 再次看到两位国级大佬，许秋的心情也很不错。 上次附一一行，正是他们两人出马，否则自己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两个多月不见，万万没想到，你在脑外科的影响力都快堪比院士了！”部长笑着道。 国家卫健委主任同样满脸笑容：“是啊，两个多月的讲座，每一台讲座的内容都不一样，还能给各个医院因地制宜地提供发展方向……国内除了你，也没人能做到这一点。” 许秋笑着，一一与众人握手。 这时，他才注意到坐在招待室尽头的监察组三人。 卫生部部长的脸微沉，道：“这几个人相当倨傲，连我和卫健委主任都不放在眼里。” 许秋眉毛一挑：“他们身份很高？” 卫健委主任摇头：“身份倒是不高，就是世界大赛监察组的人员罢了，但他们负责监督我们国家世界大赛的前期筹备工作，如果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家能给你提供不小的帮助！” 许秋恍然。 不是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不如对方……而是有求于人啊。 为了自己能在世界大赛轻松一些，两位国际大佬竟然自降身段，向三个小人物赔笑！ 许秋顿时笑了，他摇着头道：“部长、主任，不用担心。” “嗯？”卫生部部长一愣。 许秋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监察组而已，算个什么。” 卫健委主任猛地一愣，有些震惊地道：“你……不打算让国家出手？” 卫生部部长也听出了许秋的言外之意，难掩惊讶道：“这一次和名刀大赛不一样，名刀大赛是国内精英的选拔，比拼的是纯个人实力……但这一次世界大赛，其实就是国家间的争锋相对！” 卫健委主任点头：“嗯，你可以不要国家帮忙，但，其他人可是国家推出来的代言人啊……你是在与一个个国家比斗！” 许秋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道：“如果真的只是世界天才间的对决，那才是真的太简单了。” 刹那间，招待室变得无比寂静。 围上来的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以及白云省的各级高官等人，都满脸愕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许秋。 全世界的天才都不入我眼，他许秋打的就是一个国家？！ 太霸气了！ 但仔细回想许秋取得的成就，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还真有资格说这句话！ “许秋，你真的决定好了？”卫生部部长神情激动，但还是问了一句。 许秋淡淡道：“我一人足矣。” 卫健委主任郑重地拍了拍许秋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不管你这次拿什么名次，这份信心就足以赢得我们的尊重！你还年轻，四十五岁之前，这个名额都是你的！” 许秋忧心忡忡。 四十五岁之前名额都是他的？ 当初，自己参加名刀大赛的时候，王晟德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结果才拿了一次名刀大赛全满分，赛事组那边直接就把许秋给禁赛了，还提拔成了名刀大赛的特评评委，就为了防止许秋继续参赛…… 否则，接下来一直到三十岁的六年里，整个大夏的年轻医生，都会笼罩在许秋的阴影之下。 不知道当自己出现在世界大赛的赛场上，把举国之争变成个人成果排名赛，世界大赛的赛事组会不会把自己给禁赛…… 否则，自己离年龄上限四十五岁还有足足十九年，这近二十年，全球都会活在被许秋统治的噩梦里…… “希望吧。”许秋笑了笑。 卫生部部长也跟着笑了，这一次和之前沉重的笑容不同，显得格外轻松。 虽然许秋还没有任何世界大赛的经验，但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说不出的信心。 就在众人准备返回招待室的时候，许秋也下意识地转身。 “嗯？” 许秋和其他人全部愣住了。 连王晟德、副院长等人都有点懵逼…… 我们是来跟监督组的这三人混个脸熟的，怎么还直接走了？ 第637章 豺狼来了有猎枪 许秋也满腹疑惑。 监督组这几人，以礼待人也就罢了，大夏是礼仪之邦，也不会亏待客人……但他们是带着恶意来的，许秋又不需要国家的帮助，根本不惧监督组，还给什么好脸色？ “许秋？”卫生部部长也愣了一下。 他还真有点拿捏不好态度。 许秋顿了一下，随后转身就离去，道：“部长、主任，你们千里迢迢来一趟临医，我请你们去食堂尝尝临海市的特色菜？” 卫生部部长哈哈大笑，也是一步迈出：“好，不过许秋你还真是奇人，我第一次听说请人去食堂吃饭的。” 卫健委主任也笑了：“部长你可别多想，连白云省第一书记傅清，去许秋那儿做客，喝的都是白开水，还请咱吃顿饭，已经很破例了。” 两人和许秋也打过多次交道，知道许秋简朴的性格，因此都是半开着玩笑，心里没有半点芥蒂，都大笑着与许秋并肩离去。 白云省卫生厅厅长，以及一众高官等愣在原地。 其中一人张着嘴巴问道：“厅……厅长，咋办？” 厅长沉默了一下，立刻道：“还能咋办，赶紧跟上！” 有人回头看了一脸茫然的监察组三人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在笑出声来之前赶紧追了上去。 很快，热闹的招待室就冷清了下来，只剩下脸色铁青的监察组三人。 卷发白人双目瞪圆，怒道：“什么意思？那人就是世界大赛的参赛者？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啪嗒！ 爆炸头黑人猛地摔碎了手里的茶杯，气得直拍桌子：“他算什么东西！大夏都是一群短视的蠢货！” 他们担任监察组多年，以前都是在其他国家监督。 但谁都知道，大夏与莓国交恶，因此监察组在大夏受到的待遇反而是最好的，为了获得和其他国家一样的检查力度，大夏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和监察组打好关系…… 他们三人为了能调来大夏，也花了不少钱，才拿到这个名额。 本想着大捞一笔，却没想到竟然受到这种对待！ “不可理喻！” “大夏他们疯了，不打算参加这一次世界大赛了吗？” “之前我觉得他们可能在三十名左右，现在……没有国家的帮助，那所谓的天才跟大国的研究成果比起来就是大便！” “这一次大夏或许要排在一百名左右了……损失的话语权、医疗资源，也不可估量！” 爆炸头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冷声道：“呵呵，我等着他们后悔，不过这一次，没有几千万莓元，休想我忘记今天的耻辱！他们也配！” 话音刚落，一道敲门声响起。 一个顶着黑眼圈的人探出头来，指着地上的杯子碎片：“那个，那个……” 爆炸头黑人怒目圆睁，正要发怒之际，黑眼圈的王凡走了进来，道：“那个杯子要二十三块钱，是临医那边的，你记得原价赔偿啊！” “？？？” …… …… 临医食堂。 食堂大叔和阿姨一个个都紧张得手抖。 这可是白云省卫生厅厅长，还有国家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啊！ “我算是明白了，食堂的工作人员，确实都有手抖的毛病。”卫生部部长望着餐盘里的几块肉，默默地道。 啪！ 食堂阿姨一听这话，差点把半个锅都扣进部长的盘子里。 部长此时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拖着盘子坐到了许秋那一桌。 “我猜的没错的话，新型肝药，你打算作为世界大赛的杀手锏？”部长问道。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听到许秋开展药物研发的消息……再往后拖半年，可就是世界大赛了。 也只有作为世界大赛参赛成果，不能提前偷跑能解释了。 许秋摇头：“不是。” “嗯？！”部长惊讶了。 卫健委主任也抬起头来：“你打算这段时间完成新药研发？” 世界大赛的周期很长，从六月份一直到年末，足足有六个月的时间。 但许秋之前说过，一年之内就推出新药，差不多就是第二年年初……除非许秋在世界大赛之前完成，否则绝对来不及！ “这怎么可能！”部长感到不可置信。 比赛之前的话，那就不是一年，而是半年的研发期了。 没有人能做到！ 许秋却轻松地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比赛之前完成了。” 满桌子的人都怔住了。 一年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半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全世界的顶尖生物制药人才加起来可能都做不到！ “你……你进行到哪一步了？”部长忍不住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许秋想了想，道：“核心的一步。” 就等把大师级科研能力提升到极致了。 但部长、主任等人却暗自心惊。 核心步骤吗？是选择化合物搭配，还是配比，亦或者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原来许秋已经推进到了这个程度！ “不过……”就在这时，许秋突然开口。 部长立刻回过神来：“什么？” 许秋道：“那五十亿经费，需要提早筹备。” 卫健委主任有些疑惑：“提早筹备？” 许秋点头：“到时候花钱会非常快，如果不在项目一开始就准备好，短时间内无法调动大量资金，会严重耽搁研发进程！” 部长立刻反应了过来，道：“也是，半年的时间，每个月的花销可能都超过十个亿，如果没有早早地准备好经费，根本顶不住！” 以亿计算的资金，即便是国家层面，批阅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一次性给到位，许秋的研发会因为经费不足被耽搁！ 部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多亏你提醒我们，放心，这个月之内，我们就完成申报，绝对不会被外物延缓进度！” 许秋这才放下一桩心事。 “另外，请给我一份全国制药、生物分子等领域的人才。” 卫健委主任立刻应承道：“好，三天之内送到你这里。” 许秋又看向了白云省卫生厅厅长。 想了想，他觉得厅长似乎没有这个权限。 厅长笑着道：“许医生，你有什么吩咐？” 许秋道：“我需要征用省内医药公司的实验室、设备等，而且要国内各大医药集团现存的器械和仪器清单。” 厅长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果然我没这个权限啊！ 他掏出了手机，“我给傅书记打个电话？” 第638章 白云药业，大夏第一药厂! 许秋顿了一下。 他是打算自己联系傅清的，卫生厅厅长打电话对方不一定接啊…… 但看到厅长一脸尴尬，想要帮自己做些什么的表情，许秋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厅长了。” 白云省卫生厅厅长赶紧拨通了傅清的电话，等待片刻后，传来忙音。 “可能……书记在忙？”厅长咽了一下口水。 部长笑着道：“许秋，你来打吧。” 厅长道：“还是许医生你来吧……” 许秋点点头，刚拨过去，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 “许秋？”傅清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许秋忙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傅清当即答应道：“行，我明天开个会，到时候把省内的医药公司负责人全部叫过来……哈哈，他们要是知道你要征用他们的地方，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上一次许秋就用了临海大学人工血管研究所，让后者名垂青史。 国内其他人工血管研究所肠子都悔青了——论设备和人才储备，比临海研究所要先进的一大把，结果他们当初没把许秋当一回事。 现如今，新药研发在即，领头人依旧是许秋，恐怕所有药厂都会争抢这一个机会。 傅清安排好后，卫生部部长想了想，又说道：“国内的仪器、设备等，我让人去调取资料，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许秋点点头。 有两位部长的鼎力相助，肝药的研发进程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 现在，就等科研能力提升了！ …… 一周后，巴顿团队终于抵达临海市。 王晟德等人跟着许秋亲自迎接。 院长的嘴都快笑歪了……以前只是拐名医，如今连国外的顶尖科研团队都留驻临医了。 安排好住处后，巴顿团队当天就展开了工作，以竺主任的开颅术病区内的一台旧版开颅机为样本，开启了改良工作。 在许秋的帮助下，团队的效率非常高，许多困扰他们很久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新型开颅机也逐渐有了雏形。 与此同时，许秋也收到了傅清、部长等人送过来的资料。 白云省一共有三家规模较大的医药集团。 第一家是白云药业，规模是省内最大，产业链也相当齐全，综合实力同样是省内最强，其建立了生物制药、抗感染药、抗肿瘤药、心血管用药等生产基地，也获得过2020年度a级企业的评估。 另外两家分别是现代制药、天奇生物，各自都有所侧重。 尽管三家制药集团在省内都有一定的地位，但放在全国范围内就有点不够看了，如白云药业，一共就两三款明星产品，而且替代性还大，很容易就被其他医药集团的同类产品取代。 傅清和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都专程给许秋打电话。 后两者是告诉他，国内有很多家医药集团，包括大夏医药总集团等等国内第一药业，都希望许秋能选择他们。 而傅清，则想让许秋多照顾本地的企业。 许秋抉择之后，选择了省内第一的白云药业。 大夏医药总集团等，虽然在各方面都全面碾压白云药业，但，他们的业务太庞大了，不可能为了许秋一人，就停止所有产能。 换言之，他们只能给许秋提供一条或几条生产线。 但白云药业，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所谓的明星产品与许秋能给的未来比起来也不值一提，他们敢跟着许秋孤注一掷！ 再加上，许秋研发期间，也不想耽误临医这边的工作。 更不可能考虑远在天都的大夏第一药业公司了。 另外一份资料，则是国内各医药集团配备的制药设备、高端仪器等。 从原料药设备机械，到制剂机械、检测设备、粉碎机，振动筛，切片机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现成的联动生产线…… “幸好能调用国内的制药设备，否则，光是花在各种仪器上的钱，就要几十亿了……”许秋感慨道。 筛选出需要的仪器后，许秋就给卫生部部长等人发去了回信。 “接下来，就是赶紧提升熟练度了！” 还差最后十点熟练度，就能提升到完美级科研能力！ 这些天，他在协助巴顿团队改良开颅机，不过还没取得实质性的成果，因此没有获得熟练度。 但这不是关键。 许秋更担心的，是新型开颅机改良完成后，熟练度依旧不够十点！ “幸好还有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 许秋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抽屉，取出了从绿城一院带来的机密文件。 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是微创治疗的关键技术，虽然一开始是奔着脑外科肿瘤去的，但实际上，它的潜力远不止如此。 将来如果能扩展，双手术室、mri复合等方式，或许能推广到整个临床医学。 当然，这一技术的成本非常高，光是建设这样一间双复合手术室，就要花去六千多万。 “有没有办法改良？”许秋陷入了思索。 绿城一院的mri复合手术室，采用的就是双室设计。 其一是主手术室，和普通的脑外科手术室没什么区别。 副手术室，也叫做设备间，内部有一台超大孔径的3.0t磁体扫描探测器，整个复合手术室最昂贵的设备就在这里了，百分之九十的成本，都在这一台设备。 其他则是天轨、磁场屏蔽门等，同样具有相当高的技术含量。 若非绿城一院肯分享这份机密文件，其他医院想要学到这一门关键技术，恐怕还要钻研好几年，甚至数十年。 “单单是一个3.0t磁场扫描探测器，就足以让一家医院的影像科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了，只用在手术室里，还是太浪费了。”许秋摇头，他也理解王晟德等人的想法。 3.0t磁体扫描探测器拥有极强的显像效果，再搭配介入手术，磁共振可以透视引导穿刺，术中成像的速度大大降低，术后的疗效也随时可控。 可以说挑不出任何毛病。 唯一一点，就是太贵！ “拓宽复合手术室的应用范围？比如开展各部位病灶活检、氩氦刀冷冻消融术等项目？” 许秋摇了摇头，这样做看似可以增加手术室的使用率，但事实上，却完全不可行！ 第639章 破解答案! 一旦复合手术室推出，缺的就不可能是病人，各种脑肿瘤患者会瞬间将这里挤爆。 这一点，从绿城一院的复合手术室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以后，就可见一斑。 如果是在临医，人数可能会更加夸张。 因此，拓宽手术指征，没有任何用处，以复合手术室的优越性，它就不可能有空置期。 另外一点，那就是涨价了。 这个想法也直接被许秋否决。 “还有其他办法吗？”许秋快速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寻找着对策。 几个小时后。 许秋桌上堆满了各种改造方案，但却依旧没找到一个有可行性的想法。 就在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许秋的动作一滞，他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设计图上。 图中，主手术室的空间非常大，甚至宽敞得有些过分了，但设备间又显得有些局促，和影像科的磁共振室差不多。 这也算正常，主手术室，其实就是普通的脑外科手术室的配置，副手术室就和mri室差不多。 所谓复合手术室，硬要说是把脑外科手术室和mri室拼接起来，也能说得过去，只是两者之间还加上了磁场屏蔽门，移动天轨等等技术。 “缩减空间？” 这倒是一个缩减成本的方法。 但，普通的手术室本来就不贵，全部成本加起来可能也就二三十万，即便是把主手术室缩减一半的空间，也省不了几万块钱。 跟六千万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副手术室就更是寸金寸土了，需要容纳设备，还要配置天轨等辅助装置，连缩减几平米都很勉强。 “不行，缩减空间行不通，即便可行，对控制成本作用也不大。”许秋摇了摇头。 他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模拟手术室。 这几个小时，除了研究改造的可行性外，许秋也在尝试摸熟复合手术室的构造。 终于，他成功在脑内模拟出了这造价高达六千万的双室手术室。 “系统，模拟一个颅底巨大脑膜瘤的病人。”许秋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模拟手术室中。 遇事不决，做台手术。 …… 三个小时后，第一台手术完成。 许秋脸上有喜悦的神情，道：“果然是六千万的手术室，比普通的脑外科微创手术室要好太多了！” 优点简直说不过来。 不说其他的，单是几十秒内完成手术室和设备间的转换，手术全程不需要移动患者即可完成颅脑手术导航这一点，就足以傲视群雄。 “而且，术中热图成像也非常快，这样的话，病人甚至不需要等待复查，就能直接确定治疗效果……等等？！热图成像？！” 猛然间，许秋的表情凝固，他怔怔地站在原地。 术中热图成像…… 治疗效果…… 就在这一刻，许秋灵光一现，立刻道：“3.0t的探测器，拥有高场强丰富的快速磁共振成像扫描序列，它完全能做到术中热图成像！ “而这个技术，可以即时检测治疗过程，评估疗效，根本不需要术后再等待复查！” 许秋仿佛找到了方向，他瞬间从模拟手术室中脱离，伏在办公桌上，迅速写写画画起来。 咔哒—— 几个小时后，许秋拧开一瓶精力药剂，随口喝下，头也不抬，继续伏案思索。 后半夜。 许秋突然抬起头来，他轻轻地将笔按在了桌上，整个人向后躺去，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陶醉的表情。 他下意识地拨通了绿城一院脑外科主任的电话。 等了半晌，那边才终于接通，对方打着哈欠道：“许医生，你这是？” 许秋声音平淡：“我找到了一个方案，能让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至少节省五千万。” “多……多少？！” 绿城一院脑外科主任的瞌睡一下子被惊醒了，他本来还有些恼怒，但这一刻整个人都呆滞了，甚至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五千万！” “许医生，你说的是真的，你睡醒了吗？”脑外科主任一脸懵，开始怀疑许秋在做梦了。 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就要六千万，节省五千万……这算是什么鬼？ 难不成3.0t的探测器免费送吗？ “具体的方案太过复杂，电话里说不清，你什么时候来临医？”许秋道。 脑外科主任立刻打开了机票预订界面，看了眼后道：“明天中午到……不对，今天中午！” “今天中午？” 许秋愣了一下，他赶紧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此时是凌晨三点多。 “……” 许秋顿了顿，默默地道：“不好意思，注意力太集中了，忽略了时间……” “无妨无妨！许医生，这可是五千万啊，别说半夜把我吵醒，我躺进棺材板里你给我推肾上腺素都得把我推起来！” 脑外科主任爽朗大笑，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被老婆暴揍的声音。 许秋很有眼色地挂断了电话。 “总算有思路了。”他长舒一口气，满足地道。 就在这是，系统也响起了提示声。 “恭喜！找到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的改良方案，大师级科研能力熟练度+1！” 只有一点？ 许秋有些失落，不过考虑到这还只是理论，并没有付诸实践，倒也算合情合理了。 “这下应该稳了。”许秋笑着道。 巴顿团队的开颅机，还有绿城一院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加起来难道还凑不出最后的九点熟练度？ 叮铃铃！ 就在这时，许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是巴顿打来的。 看来不只是许秋，巴顿这群人，打电话也是完全不分场合、不看时间的啊…… “巴顿教授？”许秋接起。 巴顿激动地道：“许医生，切深装置我们已经按照你的想法设计完毕，马上就要开展第一次实验了，我们团队全体成员决定邀请你来见证！” 对于这群技术宅来说，这一刻就跟高考揭榜差不多……一切成败就在这一次实验了。 因此，他们隆重地邀请了许秋。 “好，半小时内我就到。”许秋刚嗑完精力药剂，精神抖擞的，正好去检验这些天自己与巴顿团队的研究成果。 第640章 挖掘极限，被震惊的主任! 凌晨四点。 临海大学医学院、实验室三楼。 许秋刚进来，无数目光就同时汇聚。 “许医生！” “你总算来了，就等你了！” “切深装置，是检测摇臂旋转角度的摇臂角度、力道控制的关键，如果能成，那最基础的步骤就算完成了！” 巴顿拉着许秋到了开颅机部件旁，桌上正摆放着由mcu微处理电器和逆变器异步电动机控制的切深装置。 它的内部构造非常精密，基座、头颅固定装置等都拆除了，只留下了核心结构。 但就算这样，还有各种精密的数据处理控制装置、测深检测器。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钻头部分内置的保护程序。 这个程序也是许秋设计的核心之一，其可以精准地检测钻头是否离神经、血管等结构过近，从而发送信号，控制钻头停止钻探…… 当然，能不能应用在临床上，理想情况与实际临床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就在于这一次实验了。 “开始吧。”许秋也有些期待。 “好！”巴顿眼睛发亮，神情充满了兴奋。 实验室其他人此刻也难掩激动。 终于，在短暂的等待后，机器启动！ 滋滋滋—— 切深装置钻探在仿真颅骨之上。 这是巴顿团队从犹他大学带回来的模拟结构，仿真颅骨的密度、材质等都与人类颅骨几乎一模一样，内部还分布着大量的神经，和以薄脆材料打造的拟真血管。 只要钻探的控制不够精准，尖锐的钻头就会刺开神经与血管，顷刻之间，整个仿真颅骨都将被显眼的红色、黄色染料覆盖。 那将意味着手术失败！ 滋滋滋—— 刺耳的声音响彻在实验室中，包括许秋在内的众人都屏着呼吸，注视着这一幕。 三十秒钟的等待后。 钻探声猝然而止。 仿真颅骨上方依然没有出现任何染料，只是白色的颅骨上多了一个标准、完美的骨窗开口，而内部，钻头正好停在了即将钻穿最后一层颅骨，只差毫厘就会碎裂血管的地方！ “成……成功了！”巴顿惊喜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实验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仿真颅骨内部的神经、血管等分布都是杂乱无章的，而且没有任何规律。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果切深装置能够在仿真颅骨上完成开颅，那在临床上，将更加游刃有余！ “切深装置完成了！” “内部保护、逆变、还有mcu微处理电路，加起来完美地控制住了切深装置，许医生的思路没有错！” 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秋，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与感激。 …… …… “恭喜，大师级科研能力获得熟练度+2！” 回临医的路上，许秋就收到了系统的反馈。 巴顿依旧在旁边喋喋不休，展望着开颅机的未来。 “许医生，最艰难的基础已经取得重大进展，按照这个进度，只需要将切深装置、摇臂设备等等全部重新组合，就能大功告成！ “按照我们的预测，新型开颅机的效率比之前至少提升了四到八倍！” 巴顿团队其他人也激动不已。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新型开颅机的独特优势。 独特的凸轮设计，能够减少钻头对颅骨的机械作用，算是目前最安全、最可靠的开颅方式了。 另外，骨区钻孔一旦完成，内钻前进会在一毫米内自动弹出，再加上特有的防滑顶端设计、骨垫保护等等细节，许秋几乎将改良做到了极致。 “加油。”许秋鼓励了一句。 剩下的熟练度，就靠你们按照我的设计图继续改良了。 巴顿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两周之内，我一定拿出完整的新型开颅机！” 许秋露出了笑容。 看来，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也不能耽搁了。 …… 上午十一点多。 许秋还在门诊的时候，脑外科的蔺主任就跑来通知，说是绿城一院脑外科主任来了。 “这么快？”他有点惊讶。 许秋接着道：“蔺主任，你先带他到处转转，我坐完诊就过去。” 蔺主任忙答应了下来。 中午十二点半，许秋刚从门诊出来，就撞见了早就在外等候的绿城一院脑外科主任。 “吕主任。” “许医生，你可算下班了，我已经等不及了！”绿城一院的吕主任搓着手，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五千万啊，那可是节省五千万！ “我先吃个饭。”许秋不紧不慢地道。 又不是看病这种正经事，可不能耽误了午饭。 吕主任一咬牙，他急得不得了，但也不能不让人吃饭。 等许秋吃完，吕主任眼睛都快冒火了。 这时许秋才把吕主任请到了办公室，将昨晚写成的方案摆在了他的面前。 “就是这些？”吕主任有些惊疑。 他还以为是草稿纸。 “对，就这些。”许秋道。 吕主任将信将疑地翻看了起来，慢慢地，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紧接着被狂喜覆盖。 砰！ 吕主任激动地一拍桌子，脸上写满了兴奋：“可……可行？” “完全可行。” “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可行！临海一院没有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你更没有见识过复合手术室真正的作用，怎么会如此笃定！” 许秋笑了笑。 模拟手术室的作用很多，模拟一个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轻而易举，他自然已经在脑中进行了许多次尝试，得到了肯定的结论后，才敢给出五千万的说法。 吕主任仍旧在震惊之中。 “我们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其实不只需要脑外科。除开本科室外，还需要采供处、医务处、后勤部、麻醉部、介入科、感染办、术中磁共振影像部门还有护理部等等通力合作，七八个科室的医生联合，才有一定的把握…… “而且，术后，病人往往都需要进行额外的介入治疗。这也是手术需要介入医生的缘故……” 吕主任咽了口口水，瞳孔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然而现在，许秋这个方案，却将这一切颠覆了。 他用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方式，将手术室的潜力、设备的应用等，挖掘到了理论上的极限！ 第641章 毕业答辩!院士齐聚! 常规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除开主手术室、副设备间对病人的治疗外，还需要术后一系列的检查，以及最为关键的微创介入干预治疗。 而微创介入几乎是每一个病人必经的环节。 因此，一个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对面都往往跟着一个介入手术室，有时候病人才从复合手术室运出来，就要赶紧送到微创介入室进行一系列的处置。 而许秋选择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方法。 它将设备间与微创治疗室打通，把容纳3.0t磁体扫描探测器停留区的设备间，改造成微创介入治疗的手术室。 换言之，所有介入措施都转移到复合手术室来进行。 还有什么探测器械，比3.0t磁体扫描探测器更加精准，成像速度更快？ 而且！ 由于探测器没有辐射，且由于高空间分辨率环境下能更完美地进行实时导航微创介入操作，反而比独立的微创室更优越！ “原本的介入手术室，有大量具有辐射的探测设备，它们成像的速度、精准度都肯定不如3.0t磁体扫描探测器……而且这些介入探测设备的价格也不低！ “如果将其融合在设备间，剩下无数购置介入探测设备的钱，林林总总算下来，可能还真的能节省五千万！” 吕主任深呼一口气，视若珍宝地望着许秋的这一份草图。 “许医生，我……能带回去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半个月前绿城一院送了一份资料，才过去多久，许秋就轻轻松松改良了！ 如今的绿城一院，一共有两个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由于这项技术极为重要，后续可能还会继续扩建，增加到四个左右。 许秋这份方案能让他们省下上亿元！ “我们不会白拿，临医的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由我们绿城一院负责，我们会联系经验最丰富的工程师等，免费为临医建设！”吕主任激动地道。 许秋点了点头。 说实话，一份半个晚上想出来的方案，就价值数千万，已经很够可以了。 自己对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的研究停留在理论上，想要真正把设备间与微创介入手术室融合，还需要大量的整合工作，这一点，与其让临医的人慢慢摸索，不如交给早有经验的绿城一院。 顺便再从对方手里白嫖一间成熟的复合手术室…… “许医生，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天才！”吕主任激动地握了握许秋的手。 这一次临医之行来对了！ 果然……许秋就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人啊！ …… 下午六点多，一位绿城一院的小医生乘坐飞机落地临海市。 他接过吕主任密封好的文件，而后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返回豫地绿城市。 高场强磁共振介入手术室的建设图纸本来就很珍贵了，当初就是白云省的人亲自过去运送回来的。 如今再加上许秋改良后的联合微创室融合，这薄薄的一份文件，直接经济效益可达数亿元！ 而且，很有可能是肿瘤微创治疗的一个巨大里程碑！ 邮寄等方式多不够保险，只有自己人才信得过。 几天后，吕主任就留在了临医，跟随蔺主任、竺主任等人开始选择复合手术室建设地，马不停蹄地启动了复合手术室的工作。 四天后。 “叮！大师级科研能力获得4点熟练度！” 许秋倏地睁开眼睛，面前的画面也从遍布精密手术器械的模拟手术室，重新变成办公室。 “老师，醒了吗？”施怜正在不远处钻研手术学的教科书，还伸着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一见许秋动了动，就立刻看了过来。 许秋道：“给巴顿教授和吕主任打个电话，问问研究进展。” 施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照做。 “巴顿教授没有接电话。” “吕主任……” 施怜嘶了一声，捂着耳朵道：“吕主任那边好吵，好像是什么成功了……许医生，吕主任让我把电话给您！” 许秋刚接过，吕主任欣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成功了！许秋，绿城一院已经成功找到设备间和微创室重组的方式了，现在一号复合手术室已经基本符合改造条件，几个月后就可以彻底完成，新的手术室就能投入使用！” 果然…… 这四点熟练度，就来自于绿城一院那边的成功。 “恭喜。”许秋由衷地道。 吕主任哈哈大笑。 挂断电话，施怜还有些发愣，道：“老师，您这是有心灵感应吗？” 明明他们两个都在办公室，结果许秋还是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太神奇了。 “算是吧。”许秋随口回应了一句。 施怜见老师又要闭目养神了，赶紧道：“老师，刚才院长给我发消息了，说王平主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研究生毕业答辩……” “省上同意了？” 虽然许秋的能力和知识储备早就远超了硕士层面，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有的。 不过，此时不是毕业季，想要毕业，还得向上申报，由医学部、教育部等等全部审核通过，才能破例进行单独答辩。 施怜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嗯嗯，同意啦，除了咱们院的何海主任，还有四位省里面的专家。” 顿了顿，她又有些紧张地道：“这五位是答辩委员会的成员，还有二十一位院士也会旁听！” 毕业答辩，导师不能担任答辩委员会的成员，因此让何海顶上了。 何主任去年年底才成了博导，即将招收第一批博士生。 而许秋又正好毕业，他疯了一样求省里把一个名单给他，打的就是收许秋当博士生的如意算盘…… 王平当初收了许秋，简历上最光辉的事迹不再是发了几十篇sci，在急诊医学上有多大的影响力和成就，而是许秋这个徒弟。 何海也想躺赢一次！ “二十一位……”许秋则愣了一下。 一个平平无奇的硕士答辩，能吸引院士过来旁听，已经是是闻所未闻了，这次竟然还有二十一个？ 白云省一共也没多少医学领域的院士，恐怕还有不少人是从外省赶来的！ 第642章 医学界的黄金时代 许秋还没说话，施怜就站直了身子道：“老师，我能不能也跟着旁听？” 这次答辩委员会的主任，最菜的就是何海这位主任了，其他全部都是特级专家…… 这些人拿去当博士答辩的评委都绰绰有余了。 甚至，其中的三个，常年都是评正高、教授支撑时候的面试官。 结果全部跑来给许秋进行硕士面试…… 另外还有这么多院士！ 施怜就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平时许秋出差她没资格跟出去，但这次答辩就在医院里，她肯定想长长见识！ “老师，可以吗可以吗！”施怜期待地道。 “行。” “好诶！谢谢老师！”施怜嘴角微微翘起，抿着唇笑道。 …… 次日，上午十点。 临医大会议室。 墙壁上挂着一行标语“许秋医生硕士学位论文答辩会”。 考官台上，何海与其他四位特级专家沉稳地坐在椅子上，台下除了二十一位院士，还有不少抱着和施怜一样想法的人。 不过，随便一个挑出来，都是主任医师、专家，甚至还有不少是拿国家特殊津贴的重点人才。 施怜早早就来到了会场，她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场内众人的身份了，但到后面才意识到自己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缩到了角落，努力当一个小透明。 “许医生来了！”外头传来一道声音。 这一瞬，或闭目沉思或发呆的人都猛地抬起头来。 随即，众人同时站起，脸上隐隐快要压抑不住兴奋与悸动，目光都不可避免地跳动着，盯着入口处。 先是一角白大褂飞入，紧接着许秋踏进会议室内，他脸上带着平淡而温暖的笑容，目光逐一扫视全场的特级专家、院士等人，一点也不见怯场。 反倒是不少专家和院士有些紧张起来，有几个甚至还背着手偷偷擦汗。 “许秋！” 王晟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迈步来到许秋面前，接着向他介绍起在座的众人。 “这位是这次答辩委员会的组长，叫钱琳，主任医师，医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是急诊重症的基础和临床研究，主编了《大夏急诊科杂志》等，发表论文一百余篇，是国家特级专家……对了，她之前拿过天都市卫生局科技进步奖特等奖！” 钱琳是个短发干练的女人，她瘦长的脸色泛出笑容，道：“我的特等奖只是市卫生局的，跟许医生的国家级特等奖那可就差远了！” 王晟德接着介绍下一个，看了眼道：“这个叫何海，不说了。” “下一位是刘学云教授，白云省特级专家，现在是静安市第一医院的院长，也是白云省急诊医学学科带头人，享受国家特殊津贴，同时也是静海大学外科研究所所长、医学人工智能白云省工程实验室主任……” 刘学云教授分别和王晟德和许秋握了手，笑着道：“这个带头人可得更新一下了，我算是前带头人，现在咱们白云省急诊医学的带头人是王平教授！” 一旁的何海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王平的资历很够，他当学科带头人是肯定够格的。 但，能成为省学科带头人领导班子的那批人里，有几个是没真本事的？ 差的，就是一个机会。 王平就因为收到了许秋这个徒弟，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自然把握住了这个位置，刘学云一退居二线，王平就立刻占了带头人的位置。 等自己收了许秋，再把老主任王平给挤下去！ 一一介绍考官过后，王晟德又看向台下的院士。 “这位是魏明院士，他为咱们大夏的器官移植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宋亮院士，在生物化学领域独树一帜……” “杨克勤院士……” “张煦院士……” 二十一名院士没有任何架子，甚至有点热情得过分了。 眼看众多院士就要抢人了，主考官钱琳也有点着急，忙道：“各位，许医生的时间也宝贵，答辩会这就开始吧？” 闻言，院士们都按捺下骚动。 许秋走上讲台，气定神闲地道： “这次我要讲的，是现代呼吸系统急诊重症医学疾病的诊治与展望……” …… 角落里，施怜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这和想象中的硕士答辩会不一样啊…… 怎么感觉主考官和院士反而像是学生，都是来听许秋讲课的？！ 咽了咽羡慕的口水，施怜收回心思，也把注意力放回许秋身上。 她渐渐听得入了神，完全沉醉于其中。 等回过神来，她才猛然一惊，慌忙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对于平均时长二十分钟的答辩来讲，许秋的内容太丰富了，半个小时连三分之一都没能讲完。 但没有一个人打断。 考官、专家和主任等人都默默地聆听着。 许秋的研究课题非常符合临床需要，几乎切中了最关键的几个点。 而且，并没有浮于表面，更没有指出问题后就浅尝辄止了。 而是结合当前呼吸急症的研究进展，引入了大量新概念，深入阐述了大量疾病的发病机制、病理生理，比如重症肺炎、支气管哮喘、肺栓塞、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等…… 并且，提供了大量具有临床指导性的诊治技术，还提出了不少抗生素的使用秘诀！ 尤其是抗生素等药物的使用。 在前年的气性坏疽严重院感事故中，许秋对抗生素的运用就已经达到了大师级的水平，如今更是信手捏来，提点几句就是一本临床指南。 扎实的基础，再与这些年的临床经验结合，在造就了这篇含金量满满的硕士答辩论文。 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许秋侃侃而谈，仿佛是一位经验老到的大师，向后辈不缓不急地传授着穷尽一生学来的经验与感悟。 一位位特级专家与院士孜孜不倦地汲取着知识，时而思考，不时有人眼前一亮，许秋的间接与临床思维给了他们很深的启发。 “急诊医学，可能迎来黄金时期了。”主攻方向正是急症医学的主考官钱琳整个人容光焕发，难掩心中的激动。 第643章 院士争抢! 急诊医学，是近些年来才得到重视的学科，尤其是这几年，在临床医学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但，它对医生的要求也很高。 能否快速对危重病人的病人做出准确的判断，再给出正确的处理，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大量的经验，任何一处失误都可能导致一条生命的丧失。 而其中，又以呼吸急诊发病率奇高，死亡率也居高不下。 除此以外，不论是任何一个系统的急诊，都或多或少会对呼吸系统造成影响。 但偏偏，呼吸急诊的判断与抢救，也是急诊科的巨大难点之一，想要培养如王平这类专精于呼吸急诊的人才并不容易。 尽管近些年来，随着呼吸机的普及、ricu的建立等，呼吸系统急诊的救治成功率逐年提升，但医务人员的专业技术和技能训练等仍然有很大的缺陷，国内的呼吸急诊医学还在起步阶段！ 而这个乏力的时刻，许秋的硕士论文横空出世！ “全面、新颖、系统、详尽……难以想象，拿去当教授的职称论文都绰绰有余了啊！” “没有几十年的临床经验，做不到如此老辣的总结，许医生对呼吸急诊的理解，甚至超过了许多业内的老专家！” “我能预见，这篇论文会成为广大临床工作者重要的呼吸系统急诊医学参考信息！” “硕士毕业论文就已经能推动整个呼吸急诊领域的进步了，我不敢想博士论文他会写什么……” 全场专家默然，心里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不愧是被内定为世界大赛大夏代表的许医生…… 这个水平，如果真的只是天才之间的比拼的话，全球能有几个人能有资格与许秋同台竞技？ 只可惜，世界大赛本就是大国之间抢夺医疗资源的工具，许秋即便再天纵奇才，又怎么与一国之才抗衡？ “唉。” 不少人都发出叹息，心中沉痛不已。 …… “许医生。” 钱琳高亢地开口，一扫会议室内的阴霾，笑着道：“恭喜你，经过我们答辩委员会的评分，你最终的综合成绩为满分！” 五个人，全部给出了满分！ “恭喜你，硕士毕业。”钱琳重重地握了握许秋的手。 她很庆幸，自己能见证一颗新星冉冉升起，这个时代注定会属于许秋。 当这篇《现代呼吸系统急诊重症医学疾病的诊治与展望》公开，全行业的人恐怕都会为之疯狂，趋之若鹜地学习，奉为指南！ “恭喜！” 何海挤了过来，赶紧握住了许秋另一只手。 他刚想问要不要趁热打铁挑选一个幸运观众当博导，台下的院士都涌了过来。 “许医生，恭喜恭喜！” “一年不到就硕士毕业，这也算是创造历史了吧？” “哈哈，许医生一路都是破着记录来的，就说这个答辩满分——答辩会的评委至少都是副高，眼界都非常高，想拿高分容易，但要拿到五个满分，绝无仅有！” “许医生这篇论文一字不改都能上sci了吧？” “哈哈，必须一字不改，就用中文发布，我估计他们都恨不得立刻翻译成英文了！” 院士们惊叹不已，本来只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把许秋收入门下，给自己镀镀金，没成想竟然见证了一篇行业指南级别的鼻祖论文诞生…… “许秋，你缺博导不，你看我怎么样？”何海见众人聊嗨了，寻思着自己反正也是全场最菜，于是直接挑明，兴许还能趁神仙打架的时候浑水摸鱼。 “对，博导！许医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夏急诊医学唯二的院士其中之一，虚名就不说了，国内第一个本科急诊医学系就是我创建的！” “镗院士，你这就不对了，拿元老的身份压人可不光彩！许医生，我是呼吸系统领域的院士，主要从事呼吸外科的医疗、教学和科研工作，我主导的研究对慢性不明原因咳嗽的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重症监护病人的抢救成功率高达91%，哪怕是肺栓塞，救治率也有95%！” 许秋微微凝神，多看了一眼。 这些数据，一项项都高的吓人啊！ 就拿最后一个肺栓塞来说，王平曾经抢救过七个肺栓塞病人，全部死了，直到第八个肺栓塞发生时，许秋正好加入临医，王平手里才出现了一个救治成功的病例…… 教科书上写，肺栓塞的死亡率在五成左右，但实际临床比这凶险多了，许多医院统计的数据，死亡率都超过八成！ 十个人能救回两个都算是不错了。 而这一位院士，却能带领团队把肺栓塞的救治率提升到95%，这一点连许秋都做不到。 他顶多是让自己本人的救治率接近百分之百，但带团队就不行了，哪怕是王平，在经过许秋的亲自指导后，也只能维持在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八十之间。 接下来，二十一位院士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何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最开始以为自己只需要和另外四个考官抢，谁能想到最后多来了二十一个院士！ 就在院士们争论不休的时候，许秋按了按话筒，顿时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表情都隐隐约约期待起来。 要做出选择了吗？ 许秋道：“感谢各位专家、院士的厚爱，但选择博导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我没法直接给出答案。” 台下，一脸慈祥的镗院士笑着道：“既然许医生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强求，不过，我很欣赏你，未来急诊医学……不，医学界，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其余人暗自诽谤……许秋现在都已经有一席之地了，何须等将来？以后那就是医学界的顶梁柱、引领人类前行的巨擘啊！ 不过，镗院士毕竟是学术界的元老，在场的院士中无一人比他资历更老，于是都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镗院士的话。 “许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我一会儿要赶飞机，回天都那边做手术，还请你好好考虑我！”一名院士递过来一张朴素的名片。 “许医生，我也告辞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许医生……” 院士的时间都很紧急，许秋既然已经明说了，他们也展示了自己的强项，那就静静地等待即可。 当然，私底下，他们还是得聊一聊能给许秋带来多大的好处。 毕竟这不是许秋求着拜他们为老师，而是院士们希望用许秋给自己长一长面子！ 第644章 保荐名额，平步青云! 一位注定要璀璨的人物，他能取得的成就，几乎必然超越在座的绝大多数人。 而院士，已经是时代之下最为顶尖者了，众多院士虽然爱惜天才，却也知道想要培养出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学生，几乎不可能做到。 因为能站在院士老师之上的，这类人也同样是超脱于时代，开启一个时代的先锋。 许秋就有这样的潜质。 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开始不把时代的限制放在眼里了，颅脑分离术还在理解范围之内，后续在珠峰级手术上进行结肠代替膀胱，以及临海小血管等，无一不是引领新时代的革新技术！ 要知道许秋踏入医学行业不过两年！ “都走了啊……” 院士逐渐离去后，医学界元老、大夏医学领域的奠基人之一镗院士背着手，眼里有些火热地道：“许秋，你拜入我门下，科研项目随你挑，项目经费也任你写，下一代急诊医学接班人也是你的！” 王晟德、何海等人瞪着眼睛，喉咙滚动了好几下，连呼吸都粗重了。 随便挑、接班人…… 这可是元老级的院士，他能提供的科研资源丰富得不可想象，其他普通院士有的资源他都有，其他人要不来的特权，镗院士照样有！ 更何况，急诊医学接班人！ 拿到这个称号，几十年之后，接班人就会成为这一学科的象征，就如神医就是华佗一般，急诊科之神就是这位接班人…… 任何一个条件拿出来，都能让王晟德这种身居高位的人眼红。 正是因为爬的高，他们 才更清楚，一位元老级院士的影响力、权利有多么可怕。 “如何？”镗院士笑着道。 他这辈子倾力培养过十几位学生，但没有任何一个，让镗院士这般渴望。 他在许秋身上，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灵魂。 沉迷于临床的医生，如何海这类人，缺少一些沉稳，太过浮躁。 而精力放在科研上的，又少了一丝灵气。 临床是距离人性最近的地方，见过了太多的人、旁观了太多的人生，行走于期间，医生很难独善其身。 或者是过于市侩，也有可能圆滑得过分，也有变得冷血，看待台上的冰冷仿佛是一具冰冷冷的苍白肉体。 却唯独没见过一个，如许秋一般，始终秉持着赤子之心。 无与伦比的才华，再加上这份心性，才让镗院士对许秋的评价达到了极点。 “或者，你可以开出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都能满足。甚至，我可以用我唯一一个保荐名额，破例推荐你为下一届院士！”镗院士沉声说道。 王晟德等人眼皮一跳。 保荐名额？！ 这是国家给这些元老级院士的特权，一个元老院士，终生只有一个名额。 被推荐保送院士的人，没有年龄限制，也没有其他任何条件的约束，只要得到推荐，就能立刻进入最终评选。 一般的院士候选人，需要经历复杂的流程，过五关斩六将，得到无数评委的认可，才能拿到国之重器——院士的称号。 但保荐名额不同！ 直接投票表决，超过二分之一的现任院士通过，则获得院士称号。 由于每一位元老级院士，一生都只有一个名额，因此没有院士会不给这个面子，所有参加保荐的都顺利通过。 这也被称为普通人唯一一个有希望成为院士的途径…… 当然，元老级院士也是要面子的，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名额让自己晚节不保，因此大夏这么多年，一共只有四个人得到过保荐资格，而这四人本身也具备了院士的能力，只是资历尚且欠缺、年纪也不够。 但，有院士的能力，却不一定能成为院士，这期间牵扯的利益太多，这四人也许需要十几年、二三十年，或者终生都与院士无缘。 然而只要拿到一个保荐资格，就能瞬间晋升，平步青云！ 现如今，镗院士许诺出这个名额，许秋只要接受，三年内就能立成院士……不到三十岁的院士，别说大夏了，哪怕是全球范围内，也是绝无仅有。 王晟德压低声音道：“虽说要二分之一的现任院士同意，但保荐资格是元老级院士推荐的，而现任院士里，有很多都是元老院士的学生，或者是看着元老的教材长大的，怎么可能不同意？” 何海羡慕地道：“所以是必然成院士啊，而且是没有任何资格限制的院士！” 镗院士微微一笑，淡淡地点了点头。 院士，是学术与科研的尽头，是最高峰，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但面对这些承诺，许秋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道：“镗院士，我还是需要考虑考虑。” 镗院士叹了口气，但很快调整过来，笑着道：“心性不错，想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上述这些承诺依旧有效。” “多谢镗院士。” …… 亲自送走镗院士后，王晟德等人心脏依旧跳得飞快，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 “保荐名额……我这辈子能见到元老级院士就不错了，竟然还能亲眼见到保荐名额！”何海感慨不已。 王晟德也唏嘘道：“我一直以为现在的元老级院士已经没有这个名额了，原来只是我们接触不到那个层次……” 如镗院士，他不仅在国内享有盛誉，同时也是国际急诊医学联合会理事主.席之一，也曾三次受莓国心脏病学会、卫生部邀请和委托，主导修订cpr指南等等…… 一位真正的，出自大夏的世界名医！ “许秋，你是怎么打算的？”王晟德赶紧问道。 无数次希望拜入镗院士门下，但几十年来，也只有十几个人如愿，且这些人都是主动拜师的。 像许秋这般，引得镗院士亲自邀请，还是头一遭。 何海挤了挤眼睛，凑上前来道：“我说，你要是实在不知道入哪一位院士的门下，我给你一个建议！” 王晟德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这脑子里只有手术刀的家伙能有什么好建议？ 许秋倒有些好奇，道：“何主任，你说。” 第645章 陈巧师姐与施怜师妹 何海咧嘴一笑，爽朗道：“这么多院士邀请了，你拜任何一个人，都会让其他人不高兴。 “既然没法让所有人满意，那——你就让所有人都不满意！拜我为师！” 王晟德气得手都在抖，猛地一下站起来，就差抄起旁边的椅子了。 许秋沉默……何主任对王平师凭徒贵念念不忘啊。 “给我出去！”不等许秋开口，王晟德就拉着何海，一起出了会议室。 临走前王晟德回头道：“你好好想一想，虽然博士对你来说就是走个过场，但邀请你的都是院士，也不能含糊！” 很快，会议室就清净了下来。 许秋无奈地笑了笑，也起身离开。 拜师这方面，他其实更看重人品。 就如当初的竺主任一般，在附一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依旧出淤泥而不染，保有一颗“医者仁心”，实属不易。 院士能给的资源，哪怕是镗院士那珍贵的保荐名额，许秋也不太在乎。 不过是一个院士虚名，二十年内，许秋肯定能拿到手。 “人品。”许秋心道。 院士之间，不同领域各有侧重，而敢来当许秋老师的，能力都相差不大，哪怕是镗院士这位元老，与五十岁的小年轻院士，也难分高低。 只是前者奠定了大夏医学界的格局，开创了急诊医学这一门学科，在地位和资历上无人能超越罢了。 因而，许秋看重的，依旧是人品。 …… 隔天。 结束门诊后，许秋刚吃完饭，施怜就找了过来。 “老师老师，你昨天的论文超级棒！”施怜捏紧拳头，仰慕得不得了。 “嗯。” “昨天那可是镗院士诶，咱们教科书上就有他，他今年都快九十岁了，到现在为止，编撰的医学教材等，超过了三千万字！” “对。” “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保荐名额，原来像镗院士这种泰斗还有这些特权！” “是。” 施怜喋喋不休，许秋目视前方，显得很专注的模样，但面前的画面早已换成了模拟手术室。 不一会儿，施怜脸红扑扑地道：“老师，我有一个小请求！” “说。” “我能不能打印一份您论文的纸质版，我想留下来学习！” 正如钱琳等考官预测的，许秋这份论文将对临床急诊，尤其是呼吸急诊产生深远的影响，恐怕很快就会风靡全国。 施怜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可以在论文还没有全面扩散开之前，就拿到亲笔签名版。 临床医学也讲究一步快步步快，施怜如果能迅速掌握许秋这篇论文中提到的诸多新颖的诊疗方法等，就能抢占先机，在该领域建树扬名。 同样的，临医若是能在第一时间贯彻，也就掌握了话语权。 “老师，可以吗可以吗！”施怜急切地道。 许秋点头：“行，这种事情不用问我，你想要直接拿走就好了。” “好——可是，我下载您的论文要一百三十多块钱……” 许秋愣了一下，目光恢复了焦距，皱眉看向施怜：“一百三十多？什么意思。” 施怜掏出了手机，划拉出一个界面，道：“老师您看呀，我们医院买了医院的数据库，大部分医学论文都能免费下载，但您这篇论文受到了限制。 “五十三页，我们学校每天可以免费下载三页，要近二十天才能下载完…… “或者是直接花钱购买下载次数，一次要131.5元！” 知网？ 许秋瞥了一眼界面，自己昨天才完成硕士毕业答辩，今天就被知网收录了？ 而且，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已经在对外销售。 这也就算了，定价竟然如此离谱！ 连许秋主导的《临海大医》，每一期除了镇刊论文，还有约瑟夫、诺亚等名医助阵，与许秋有交情的院士，还有许多教授、医学界特级专家等人，都时不时撰稿。 但许秋将价格严格控制在了五十元，没有涨过一分钱。 这一次的硕士答辩论文，由于惠及整个临床，而且意义重大，许秋不打算收入《临海大医》，而是计划着在临海大学、临医、以及白云省卫生厅和自己的个人账号上免费公布…… 结果却没想到，知网擅自收录、擅自收费，而且定价竟然比自家的《临海大医》还要高昂！ “五十三页的论文，也敢卖一百三十多？”许秋语气不悦。 施怜忙道：“老师，您的论文的价值远超这个价格呀，一百三十多不算贵，但……我实习期没有收入，所以才觉得贵……” 许秋摇头：“不是价值的问题。一口一个知识无价，心里头却全是生意，这才是对知识的亵渎。” 说罢，他道：“你去联系知网的客服，就说我开口了，让他们开放免费下载权限！” “嗯嗯！”施怜乖巧地点点头。 叮铃铃！ 这时，急促的急诊电话响起。 施怜赶紧接了起来，片刻后焦急地看向许秋：“老师，来了个蛛网膜下腔出血的病人，神志昏迷，一侧瞳孔散大！” “联系icu、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 许秋说话的同时麻利地起身，赶往抢救室，施怜也赶紧跟了上去。 一台锁孔式颅内动脉夹闭术后，急诊科就开始不断送来病人，连轴转了三台手术，许秋才终于下了台。 施怜也实打实地当了一下午的助手，甚至还担任了一次一助，与许秋的配合也是越发默契。 “老师，我和陈巧师姐比起来怎么样？”施怜满怀期待地问道。 她知道自家老师第一任学生是陈巧，如今在协和医学院深造。 而自己是第二个学生，选择留在了临医，待在许秋身边继续学习。 “不知道。”许秋摇头。 陈巧的天赋也很不错。 她也是专业前几，只是临海大学医学院没有保研协和的资格，因此放弃保研复旦、武大等名校，考研上协和。 施怜也差不多，不过她对协和没有任何滤镜，只想留在临医。 要比较这两人……理论上来说陈巧的能力更全面、老练一些，毕竟她比施怜多了一年。 但，现如今施怜跟许秋上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许秋的亲自指导，手上的功夫也进步飞快，要比谁的手术更厉害，还真不好说。 “好吧，等下次放假，我去找陈师姐比一比！”施怜有些不服气地道。 她不信，协和那地方绝对没有待在老师身边好！ 赢了，就是协和菜，把好好的一个陈师姐教成什么样了！ 如果输了，那一定是自己不够努力！ “行。”许秋敷衍了两句，径直去更衣室洗澡了。 施怜也赶紧跟上，绕到了女更衣室，等她出来的时候，许秋早已离开。 “真羡慕老师，做完一下午的手术，发型乱了还是痞帅痞帅的，我脸上都被口罩勒出印子啦，一点都不好看！”施怜揉着脸上的勒痕，自言自语道。 穿好衣服后，她再次打开知网的界面，找到了在线客服。 一百三十块啊，也不知道知网他们拿老师的论文赚多少钱了…… 第646章 几百篇论文，这是人写的吗! 知识无价，但，如果知识被某些人作为牟利工具封锁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无”价，没有一丝价值！ 施怜深呼一口气：“老师真像个理想主义者……” …… 经历繁琐的操作选项后，施怜终于来到在线客服的人工界面。 “你好，我是许秋医生的学生，我师要求贵方免费公开论文《现代呼吸系统急诊重症医学疾病的诊治与展望》，向所有人开放无偿下载权限！” 漫长的等待后，客服给出了回复：“不好意思，网站上的论文一经收录就不会轻易降价或改变下载方式。还有其它问题可以帮你吗？” 施怜愣了一下，强调道：“我老师要求开放下载！” 客服：“你是想要免费下载该论文吗？抱歉，就算是作者本人，也需要支付一定的下载费用——我们网站的定价都经过审慎考虑，平衡成本后给出了最公平的定价，现在已经是很优惠的价格了。” 施怜气得直接打给了知网总部。 然而，得到的答复却和之前没有两样：哪怕是作者本人都要支付下载费用。 “老师！！” 施怜恨恨地握着手机，气冲冲跑向许秋的办公室。 …… 听完事情原委，许秋第一时间也发愣了片刻。 论文作者对论文竟然没有处置权？ 而且，连自己下载都要支付一百三十多的费用！ 按理说，作者本人对自己的作品有绝对的处置权，知网想要收录许秋的论文，也需要得到许秋的授权。 然而事实却是，知网方面没有与许秋进行过任何沟通，就连擅自收费，也是许秋从施怜这里无意中得知。 “查一查我其他论文。”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施怜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打开知网，搜索许秋。 不出所料，除了这篇硕士答辩的论文，许秋从骨骼重建的第一篇正式论文，一直到今天，几乎所有都被知网收录。 而且每一篇的定价都不低。 骨骼重建，下载费用是十七元。 甚至于珠峰级手术结肠代替膀胱术的研究等等，都有收录。 而页数达到一百二十多页的掌指再生术手术学教程，定价更是高达四十元，逼近《临海大医》一期的售价。 “这个价格……” 许秋扫了一眼就意识到自己被特殊对待了。 一般来说，知网上的论文，下次费用在几元至十几元之间，硕士学位论文一律15元，博士学位论文则是25元。 只有少数含金量很高的论文，或者是顶尖教授署名的，才会卖到几十元的高价。 而许秋手底下的论文，几乎全部被知网收录，而且全都单独定高价。 尤其是最新一篇《现代呼吸系统急诊重症医学疾病的诊治与展望》……竟然达到了一百三十多元的天价！ “他们说，我本人下载也要付费？”许秋问道。 施怜低声道：“是的……” “打过去，我亲自来和他们交涉。” 施怜赶紧照做。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许秋率先开口，道：“我看到你们平台上收录了我的论文和着作等，谁给你们的授权？” “你是？” “许秋。” “许秋？”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显然客服正在查找。 片刻后，客服愣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道：“你有这么多篇论文？” 一眼看去，页面上密密麻麻的内容，囊括了急诊科、手外科、脑外科等等，总共有二十多页。 客服盯着检索框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检索的是人名，而不是某个机构或刊物，然后更震惊了。 这是人能写出来的？ “等等，不对，第一作者！” 客服筛选了一下，以“许秋”为第一作者的论文顿时就只剩下十几篇。 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但下一刻又嘴角一抽。 也不对啊，哪怕不是第一作者，一个人怎么可能署名二十多页的论文数量，加起来有几百篇了吧？ 而且，第一作者是许秋的论文，没有指导老师，也没有其余人参与，就是许秋一个人完成的。 而剩下的论文，许秋基本都是指导老师！ 一个二十多岁的医生，指导出几百篇论文，这合理吗？ 客服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许秋名气虽大，但主要是在同行之间，以及活跃在互联网上的年轻人群体中出名。 这位客服显然不认识许秋，但在见识到许秋可怕的论文数量后，也察觉到一丝异常，于是赶紧联系了上级。 “请稍等！”客服的声音都高亢了几分，匆匆忙忙离去。 …… 知网总部。 网络部主管办公室，负责人刘恒正一脸阴沉地翻阅着近期的投诉报告。 这几年，知网数据库的收益越来越难看了。 去年全年，大夏高等院校的数量超过三千所，但购买或者是续订了知网学术数据库的高校已经不足一百所，锐减了将近一半。 “呵呵，知网收录的文献资源极为丰富，国内没有对手，这些高校有本事就一直不订购！” 知网对大夏学术来说，就如空气一般不可或缺。 国内任何一个做科研的人，都不可能绕开知网，查找资料、查重等，都是建立在知网数据库的基础之上的。 而个人单独购买知网的文献极其昂贵，查重的费用更是高达800~1500元一篇。 而绝大多数学生，毕业论文都是浑水摸鱼的，他们的论文想要及格，一般需要2~3次的查重修改才能做到。 也就是说，每年知网光是靠查重费用，就能从每个学生手里收割几千元，而知网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检索它的数据库而已。 因此，知网向各大高校开放了数据库权限，校方可以一次性购买知网数据库一年的权限，类似于年费会员。 年费期间，校内所有人，都可以通过校园网ip访问知网数据库的内容，无需付费，即可免费下载。 一开始这的确是皆大欢喜的措施。 但是，数据库的定价慢慢水涨船高，这几年每年的价格涨幅都超过百分之十，去年的涨幅更是高达百分之二十！ 如天都师范大学，去年光是续费知网数据库，就花费了两百二十万元！ 第647章 查无此人!天下苦垄断久矣! 这一点自然让无数人怨声载道。 除开985、211等大学还算是有点余钱，且学生进行科研活动的比例更高，不得不忍气吞声，接受知网数据库的漫天要价外。 许多大学已经自发形成组织，开始以停用知网，对抗其在学术领域的霸权地位。 但，收效甚微。 “还有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竟然连续向我们发起了十三起诉讼……”刘恒咬牙切齿。 资料上是一个中文系的教授，八十三岁了，竟然试图对抗知网。 总部这边给出的指示也非常果决：下架老教授全部作品。 这一举动堪称神来之笔，釜底抽薪！ 一个下架，老教授八十三年的岁月所取得的所有学术成果，都将查无可查、荡然无存，他瞬间成为没有任何学术着作的光杆教授。 “连大学联盟都奈何不了知网，你一个破教授，凭什么？”刘恒不屑地笑了笑。 咚咚咚—— 这时，急切的敲门声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走来，汇报道：“主管，有个叫许秋的人，要求我们免费开放他撰写论文的阅读、下载权限！” 刘恒正在气头上，听到这里气极反笑道：“让他滚，所谓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死得体无完肤，他算什么东西？” 客服喉咙滚动了一下，流着汗道：“主管，这个人可能不是一般人，他作为第一作者发表的论文就有十几篇，而且每一篇的影响因子都非常高，几乎篇篇是接近各类鼻祖论文的数据！” 这一点，简直不可思议。 鼻祖级论文，也就是指一个行业的开山之作，如任何一个想要从事断指再植的人，都必定绕不开开创此术的断手再植之父陈中伟。 一个人，能写出一篇鼻祖级论文，已经足以在医学界横着走，但许秋的名下，这种级别的论文有十几篇！ 这还只是两年里完成的。 客服瞳孔微微抖动着，道：“而且，把他当成指导老师的论文，有二十多页，足足四百篇论文！其中sci论文就有31篇！” 刘恒的表情一滞，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十几篇鼻祖级论文，四百多篇指导的学术成果？ 指导老师的填写，可严肃可随意。 一般来说，论文质量好，才会写上自己导师的名字，质量不好导师都觉得丢脸。 而四百多篇论文，显然许秋不可能是这些人的导师。 那么只剩下一个原因——这些论文真的是在许秋的指导下完成的！ 这得是多恐怖的科研能力，连院士都做不到吧！ “许秋，许秋……” 刘恒念叨着，快速查阅起资料，当电脑中出现相关信息时，他的脸色猛地一变。 轰！ 刘恒粗暴地扫开桌面，把一旁的办公室电话拉到了面前来：“赶紧，电话多少！” 客服一脸惊恐……自己果然猜对了，这是个大人物啊！ 他赶紧汇报起号码。 滴滴滴——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终于接通。 刘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道：“许医生！” “嗯。” “许医生，你反馈的问题，我方已经收到，一定会尽快查明，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秋不吃这一套，道：“我反馈的是不是事实，你已经很清楚，现在给我个答案。” 刘恒脸色微变，道：“许医生，你想要怎么解决？” “返还所有已产生的购买费用、同时承诺以后所有用户都可以免费下载。” 刘恒摇头：“我不能答应。许医生，知网是学术期刊的最高数据库，我们依法收录各种论文，从而建立国家级的学术中心。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需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以维持知网的运转。 “因此，不管是免费开放，还是返还费用，我们都无法接受。” …… 许秋皱眉道：“我不是问你们接受与否，而是……给你们唯一一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案。” 刘恒瞥了一眼被扫落在地上的资料。 中文系老教授因起诉知网擅自收录他的论文，而被知网下架所有作品，毕生研究一夜清空…… 刘恒的目光微微发冷，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许医生，我尊重你为医学界做出的贡献，但，也请你清楚自己的定位！ “知网，是国内所有数据库论文的合法来源。同时，各大学术期刊都已经被我们独家买断，除了知网，如万方、维普等数据库，论文数量都少得可怜…… “知网掌握着整个学术界数据库的命脉，而且，我们背后是青华大学与国家共同控股，你何必与我们较劲？” 掌握着命脉…… 这意思是，许秋继续维权，知网就要封杀他吗？ 刘恒眯起眼睛道：“许医生，我劝你好自为之。你的学术生涯刚刚开始，没必要自毁前程——或者你可以去搜一搜林德教授。” 许秋笑了笑，没有再浪费口舌，挂断了电话。 既然不愿意用和平的方案来解决问题，那就——举报吧！ 不过……林德教授？ 许秋试着搜了搜，网页上弹出了一系列的资料。 着名文学家、经济史学家、大夏中文学会名誉会长，着有作品两千万字，及各类研究论文一百余篇。 “嗯？” 许秋微微皱眉，只有一个概括吗？ 他想起刘恒的威胁，又上知网搜索“林德”，试图找到这位老教授的作品。 但，检索栏中跳出了一行提示——数据库暂未收录此信息！ 许秋瞳孔一缩。 查无此人！ 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曾担任大夏中文学会理事、推动学术发展，并在退休后被选举为终生名誉会长，他几乎已经是普通人所能攀登到的学术最高峰了。 然而，这样一位大人物，过去的学术贡献付之一炬，只剩下“查无此人”四个字。 许秋眼中隐隐闪烁着怒火。 他之前只觉得知网过于霸道与蛮横，但这时才意识到，比起垄断知识、向全国高校、科研者收取巨额利润，它更恐怖的地方在于，只要知网愿意，就可以随时抹杀一个科研学者的所有存在。 比如林德教授。 除了在百科上记载的“作品两千万字”“各类研究论文一百余篇”，论文的详细内容一概不可见，就连标题都被知网封锁了！ 正因为知网拥有着垄断权，无数人的论文、学术着作，都只有知网这一个来源，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一星半点记载。 所以，知网更像是一根判官笔，可以任意定夺生死，只要知网删除一个人数据库内的论文，他就将在学术界消失！ 第648章 人类知识边界 即便是最专业的罪犯，毁尸灭迹也需要大费周章。 但对知网来说，任何一个会点击鼠标的人，都可以毫不费力地抹除科研者在学术界的痕迹…… “以我的名义，联系林德教授在内的，所有遭受类似待遇的人。”许秋深呼一口气……赚垄断的钱是小事，但想要垄断知识，那就是弥天之罪了。 “是！”施怜语气中透露着兴奋……好刺激好刺激，去年出差的那两个月，就听说老师是罪恶克星，见一个举报一个，但自己却没机会跟随去，现在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那可是知网啊！ 圈子外的人，如林德教授，早已经退休，不再惧怕知网的惩罚，但却没想到被下架所有作品。 而其他人，如在职的教授、科研学者等等，谁又敢和知网作对？ 告赢了，赔比钱了事，顶多也就是几十万，但代价却是往后的学术之路几乎断绝，工作也大概率没了。 因此，直到如今，真要说正儿八经跟知网掰手腕的，可能就一个许秋了。 也只有他，无惧所谓的学术封锁等，连一个医院刊物《临海大医》，都能因为许秋一人撰稿成为享誉世界的知名大刊，知网虽大，却大不过无数人追求人类知识边界的渴望。 …… 次日，早交班结束后，施怜就将名单交给了许秋。 林德教授，中文系知名专家，被收录了几本上千页的研究史以及上百篇论文，状告知网，而后被下架所有作品。 徐博教授，经济学专家，皖省人才发展研究院院长，国内经管领域数一数二的人物，第一作者的上百篇文章被知网收录，起诉后被知网封杀。 陈松教授，法律界专家，对大夏版权法的完善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三百余篇学术论文、文章等被知网违规收录，现在依旧在和知网打官司…… 施怜给的名单里，光是教授级别的就是十几位，更讽刺的是其中一位正是研究版权法、知识产权等领域的法律专家！ 然而面对庞大的知网，即便是陈松教授，依旧只能勉强支撑，被知网封杀也只是时间问题。 “老师，林德教授、陈松教授等人都回复了您的邮件，您可以看看。”施怜提醒道。 许秋打开邮箱，果然有好几封未读邮件。 这些人的答复出奇一致，他们已经走到了被知网封杀的一步，除了继续起诉、打官司，别无他法。 而陈松教授，他仍有回转的余地，但依旧选择了站在对抗知网的第一阵线。 理由很简单：面对侵权行为，如果所有人都选择沉默，法制就永远不会进步，恶人也能继续逍遥法外……只要能促成法律的健全，铲除游走在违法边缘的恶徒，对法律人而言，流血牺牲也不算什么！ “值得敬佩。”许秋笑着道。 法律人，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扳倒一个巨无霸级别的人物，既可以证明自身能力，扬名立万，甚至名垂青史；又能进一步填补法律的漏洞，推动法制的完善。 陈松教授此行肯定有为名的目的，但圣人论迹不论心，能站在知网的对立面，陈松已然不是一般人。 “接下来我来联系吧。”许秋道。 知网已经大到不能倒的程度了，但也绝不是它肆意偷窃他人学术成果的理由。 …… 一上午的门诊结束。 中午时分，许秋刚想扒拉两口饭，抢救室那边就来人了。 “许医生，救命！”小护士刘素素急急忙忙道。 许秋轻车熟路地塞了两口饭，赶往急诊科的途中迅速穿上白大褂，问道：“什么情况？” “民营医院转来的窒息患儿，apgar评分一分钟1分，五分钟3分，十分钟4分，非常危急！” apgar，a即肤色(appearance)，以及心率(pulse)、对刺激的反应(grimace)、肌张力(activity)和呼吸(respiration)这五项指标的评定。 正常新生儿的评分在8~10分。 而轻度窒息，是4~7分，此时往往需要清理呼吸道、进行人工呼吸，乃至于用药、吸氧等措施。 0~3分则表明缺氧严重，必须紧急抢救，否则随时可能丧命。 一般来说，到了这一步，患儿在经历抢救后，必须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十分钟再次评测apgar评分，两次结果都大于八分才算是解除危险。 然而，这名患儿即便已经进行了气管插管、复苏囊正压通气等治疗，后两次评分依旧小于4，情况已经非常不容乐观。 再拖下去，哪怕能救回来，患儿的脑组织也将受到不可逆的损伤，留下智力残障等等后遗症…… “医生，救救我，我被老婆切掉了，快帮我缝上！” “大夫救救我的娃！” “服务员，换水换水，水打完了！” 一回到急诊科大厅，耳边就瞬间由极静转为极动，纷杂的声音一股脑地钻进脑海。 许秋脚步匆匆，只是片刻就来到了抢救室。 一眼看去，患儿仿佛一只紫皮猴子，脸色极其难看，身上的皮肤也是泛着紫青色，整个人蜷缩在襁褓中，没有一点声息。 “咪达唑仑0.2mg每分钟，持续泵入！” “呋塞米，两毫克静推！准备好甘露醇，随时应用！” 这一步是重中之重。 患儿如今的缺氧症状已经非常严重，脑组织势必已然出现水肿，颅内压正在持续增高。 而缺氧也同时会导致惊厥，惊厥持续同样会引起颅内压增高！ 颅压高的后果非常可怕，如脑组织出血、坏死等，不及时扭转，会给神经系统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害，并伴有终生后遗症。 而呋塞米是速尿剂，可以快速降低颅内压， 避免脑组织因缺氧而引发更严重的危害。 “……” “多巴胺静滴，滴速控制在每分钟75微克！” 下达最后一条指令后，抢救室顿时进入了井然有序的忙碌状态，医生、护士各司其职，竭力配合着许秋展开抢救。 “终于……” 半个小时后，许秋面色稍有缓和……病人的自主呼吸总算是活跃起来了，呼吸机的参数也在逐步下调，惊厥同样得到了控制。 “救回来了！”其他人也长舒一口气，这半小时里，患儿几次都闯进鬼门关了，硬是被许秋拉了回来。 apgar评分几次逼近最低下限了，还能活下来，也就只有许秋手里能出现这种奇迹了！ 第649章 必须保下的男丁 “现在可以让家属进来了。”许秋目光从生命监护仪上移开，看向门口。 刘素素等医务人员顿时满脸怒意。 抢救过程中，家属就多次阻挠，甚至冲进抢救室干扰许秋，非要问清楚患儿为什么会窒息。 病人才送来抢救室，能把命保下来就不错了，谁还有时间细究病因？ 更何况，新生儿窒息的原因多种多样，临床上也有许多意外情况，负责抢救的临医众人，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状况！ “问你们原因，你们什么话都不说，现在又要干什么？”家属的脾气也很大，没有给抢救室众人好脸色。 许秋瞧了一眼，道：“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接下来做头部mri和脑电图。” “还要花钱？都稳定了，还检查什么？” “确定脑损伤的程度，了解预后，并且确定进一步的治疗方案。” 家属群中，一位中年男人嘀咕着，看样子应该是患儿父亲。 他低声道：“花钱可以，你保证我家小孩没问题就行。” 许秋还没开口，刘素素等人就快炸锅了。 保证？拿什么来保证！ 患儿apgar评分一度逼近0分，跟个尸体差不多了，要不是有许秋，这个小孩就不可能活下来。 再者，急诊科这边已经和家属多次沟通过了，家属的抢救意愿非常强烈，结果现在救回来了，又有其他的说法？ “我在网上查过，这种小孩很有可能是智障，我不能养一个智障啊……”患儿父亲不断摇头，十分抗拒。 许秋道：“预后问题，我只能保证医院会全力治疗。至于风险和后遗症等，抢救前我们已经和你们交代过，你们也签字同意了。” 家属顿时找不到借口了。 最后还是患儿的爷爷一挥手道：“必须救，我家好不容易生一个男丁，医生，你一定要保下来！” 这个小家庭里，最有话语权的是新生儿的爷爷，也正是他做主抢救的。 许秋这才点点头。 幸好有这位主心骨在，患儿的父母都很软弱，又想救又怕救，没有半点主见，其他亲戚也是七嘴八舌，除了添乱没有任何作用，好在这一家至少有一个强势的人。 下午临近下班前，患儿的具体检查也终于出来了。 头部磁共振提示：病人脑室周围白质信号改变和深部灰质受累。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深部灰质受累，通常意味着神经功能不良、预后较差。 此外，病人的脑室周围也出现了轻微的脑室软化，进一步提示预后不良。 而脑电图则表现为典型的癫痫样波与电压改变，显示节律紊乱，且在低波幅背景波上出现了棘慢波爆发与持续弥漫性活动……经典的重度缺氧征象。 “情况不妙了。”许秋叹息一声。 “不对，如果没有其他器质性疾病，很难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再加一个心脏彩超！” 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下达了新的医嘱。 不过才一安排下去，刘素素就带着施怜找了过来。 “许医生。” “老师！” 许秋抬头。 刘素素愁眉苦脸地道：“许医生，你刚才下医嘱的这家人，到现在为止住院账户只剩下三百多了！” “不交钱吗？” “何止是不交钱，就连住院费都是我们垫付的，财务室那边给垫了一万块，我们先抢救，今天各种检查做下来，再加上送去icu使用呼吸机等各类生命维持设备的费用，就只剩下这点钱了。” 大部分医院，由于逃单的数量很多，因此原则上不允许病人的住院账户欠费。 临医这边就宽松很多了，一般的病人都可以欠一些，等后期一并补齐即可。 但，面对这种显然就不好说话、拒绝预付费用的病人，换成任何一家医院都不太可能允许他们赊账。 许秋皱了皱眉，他查了查病人的账户，突然一怔，道：“他们是建档立卡户。” 建档立卡户的报销比例非常高，足足有85%，也就是说医院垫付的这一万块，他们只需要给一千多。 用一千多，买一条命，以这家人的穿着和行为来看，不像是出不起这笔钱的人。 “先把心脏彩超做了，我后面和他们谈。”许秋道。 “好！” 有许秋申报的紧急标记，患儿的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和许秋猜测的一致：患儿不能显示正常的四腔心切面，仅可见一组房室瓣启闭运动，三血管切面也不能正常显示，提示很有可能有四腔心和大血管的发育异常。 这是典型的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 超声科那边都震惊了。 临床上送来做心脏彩超的患儿，往往都是因为气促、黄疸等来就诊的，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症状就是浑身皮肤发黄。 但，这名新生儿因缺氧全身紫青，气促等症状更是被最初的缺氧掩盖了，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里去。 然而许秋依旧能推论出心脏疾病…… 这得是多惊人的临床直觉！ …… 下班之前，许秋再次通知家属，打算谈一谈费用和心脏彩照的结果。 不过，施怜却先带来了一个消息。 “老师，家属他们要医院和你签字证明……”施怜递过来一张单子。 许秋打开一看，上面是各种文件，如病历证明、缴费证明等，需要病案科、医务科、财务部和主管医生的签名。 “这是……” “老师，家属在申请水滴筹……” “水滴筹？他们的报销比例非常高，算上后续的治疗费用、手术费，应该也就一万出头，为什么要申请？” 拿不出一万的大有人在，但这一家人显然不是。 施怜翻开其中一页，道：“老师您看，他们写的是自己已经举债抢救，现在还欠医院一万块，后续可能还要十几万。 “而且，上面还特别点名了几个昂贵的药物。比如固尔苏，但这东西我们根本没给他们用过！” 固尔苏是外源性肺泡表面物质，算得上是天价药物，一支就要六千元，一般的危重早产儿用一两支就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患儿经由许秋抢救后，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仅仅用了个呼吸机，根本犯不着上固尔苏。 施怜气愤不已。 实际上，家属根本没有出过一分钱，连最初的一万块都是临医财务部垫付的，所有费用加起来，医保报销后，家属也就花一千多。 但，他们在平台上申请的筹款额度，却是十万元！ 第650章 人性如深渊，不可凝视! 施怜愤愤道：“老师，我刚才还专门在网站上查了一下，他们筹款目标是十万，现在已经有六万多了，这才发上去半天！” “这么快？”许秋也惊了一下。 施怜道：“是的，他们跟筹款网站买了流量和推荐位，所以立刻就募集到善款了！” 许秋皱眉道：“我们这边不是还没有签字吗？” “对呀，他们上传的多是没有盖章和签字的文件，这算是预先筹款，等我们签名下来，重新上传上去，那笔筹款就会打进他们的账户。” 这是许秋没想到的……筹款还有预先付款这种东西？ “老师您看！” 施怜点开手机，找到了捐款界面，果然就是今天抢救的这名新生儿。 “老师，您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筹款这么快了吧？” 许秋默然。 筹款的详情页里，有各种未经签字盖章的病历证明等，最主要的是，还有一张许秋开展抢救时的照片。 并且筹款界面也多次强调，许秋为该患儿的主管医生…… 而捐款留言，除了“早日康复”“身体健康”这类常见祝福语外，还有很多提到了同一个字眼。 “这是许医生的病人！” “许医生的病人都是危重症患者，不过有他在，肯定就没事了，这一百块钱就当是心意，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支持许医生！” “……” 许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这家人不是完全不懂医学，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竟然还知道利用自己的名气来筹集捐款！ 看到这里，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返回了筹款网站的首页。 扫一眼，他就察觉到不少猫腻。 比如滚动推荐的第一位，是一个33周的早产儿，在医院住了三天花了五万块，后续治疗还需要二十万，筹款已经达到了十七万。 没有医学背景的人，或许真的会被这位早产儿的凄惨故事给打动。 然而……33周的早产儿，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存活率极高。 哪怕用上固尔苏，一个早产儿顶多用两支，三天的治疗下来怎么可能用掉五万块？ 像今天许秋抢救的这位新生儿，apgar评分最差时已经只剩1，算得上是临床上最极端、最危重的病例了，再往下就是夭折…… 哪怕是这一位，一天的抢救下来，总共也才花掉了九千多！ 这还是包含了各种检查项目的费用。 实际上开展治疗，第二天花费，可能就几百块。 筹款网站上这位目标二十万的用户，许秋只是扫了一眼，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果把这名早产儿送来临医，不用许秋出马，随便让妇产科的一位资深主治医生负责，到35周就完全没问题了，这期间，整个住院费用、治疗费用，按照最高规格算，也不会超过六万！ 这还是不算医保报销额度的情况下…… 施怜盘算着，道：“咱院这个新生儿，有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后面还要做个手术，手术费用倒是需要八万块， 算下来还真就是十万左右…… “不过，医保报销后，他们实际只要花一万多一点，但却能收到近九万的差价。 “而首页的这个早产儿，我们医院最昂贵的治疗方案，前后都花不过六万块钱，他们却要了二十万。 “哪怕没有医保，他们也能赚十二万！如果是医保最低报销额度，百分之五十比例，他们只需要付三万，他们能自己拿十七万！” 许秋一边听着，一边在筹款网站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瞬间，下方跳出了一大堆关联的筹款信息。 许秋愣了一下，一一点开。 这才发现，有不少筹款界面都放上了自己的照片，有些病例甚至连图片用的都是一样的…… “难怪……” 看到其中一张图片后，许秋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是出差回来后，自己在临医开展的第一台手术。 当时是一个危重的糖尿病足病人，双脚已经完全糜烂，身上还有严重的坏疽，实验室指标提示有败血症合并感染性休克。 这种病人，足够下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了。 白云省之内，除了许秋，恐怕没几个人敢说能救回来。 入院后，许秋也不敢耽搁，立刻就开展了抢救，准备间隙找家属谈话。 但家属一直要求许秋先开病危通知书，又掏出手机给病危通知书、诊断结果等拍照…… 当时许秋一心抢救病人，没有想太多。 直到此刻，当看到筹款网站上这由自己亲笔签字的病危通知书，还有各种病危证明，许秋沉默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告诉家属，这个病治下来要花三十万左右。 但家属听到费用后，表现得很高兴，等手术下台后，许秋找家属时，才发现所有家属都离开了，没有留下一个来照顾病人。 第二天下午，家属就要求出院，说是他们家乡风俗就是必须死在家里，果断地签了所有自负责任的同意书……尽管许秋再三强调有把握保下这个病人，控制住败血症和感染性休克。 如今，看到网站上已经完成的三十万筹款，许秋心里一阵疲倦。 病易治，心难医啊。 …… 沉默良久后，许秋道：“联系医务科，让他们和各大筹款网站对接，禁止任何人以我的名义筹集善款。并且请临医官方针对此事撰写文章，尽快发布出去！” 施怜站直身子：“是！” “另外，还有这一份签字……” 许秋整理好患儿的资料，递给施怜：“还回去，同时跟医院各部门强调，法律允许他们打印的文件，都可以给，但签字、盖章，一个都不行。” “明白！” …… 施怜走后，许秋靠倒在椅子上，神态有些疲倦。 知网、筹款网站…… 疾病的诊疗与手术等，对许秋来说，就像是升级打怪，尽管劳累，却是正反馈。 真正折磨人的，反而是这些琐事。 人性就像是一个深渊，永远不能往深处看。 知网为利，凭借自身对学术界的垄断，坐地起价，由曾经国家扶持的公益性学术网站，变为如今人人喊打的学阀。 而筹款网站，少数虚假的求助者，同样是为利益，收割着珍贵的善意。 第651章 给你儿子积积阴德 越往高处走，许秋才发现，真正困扰自己的，不再是本职工作，而是随着地位、名气，不断累加在自己身上的杂事。 如果自己还是两年前那个小医生，知网或许依旧会违规收录自己的论文，但绝不会漫天要价。 同样，极少数的家属，也不会利用许秋，以家属的疾病作为赚钱的工具，四处诈骗筹款。 …… 会谈室。 许秋刚推门而入，窃窃私语的家属立刻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同时看向许秋，表情带着些许亢奋。 “许医生！” 先前百般不配合的患儿父亲殷勤地站了起来，过来就要握住许秋的手。 其他家属同样是笑脸相迎。 只有小孩的爷爷坐在角落，整个人像是一块铁，一言不发。 “嗯。” 许秋落座后，让施怜取出了心脏彩超、头部核磁和脑电图的检查结果等，并推给了为首的患儿父亲。 “小孩的病情……”许秋开口想要告知。 然而，患儿父亲却打断了他，谄媚地搓搓手，道：“许医生，证明材料签好字了吗，能还给我们了吗？” 许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施怜则从文件袋里取出了一沓证明材料，原封不动地推给了患儿父亲，道：“上面很多内容都不属实，不管是许医生，还是临医其他部门，都不会给你签字。” 男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他有些狰狞地道：“是因为固尔苏？大不了我去掉这款药，可以吗？” 许秋摇头：“小孩有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即便是加上手术费，前前后后总共也就花十万元，报销后你们只用负担一万五，筹款十万？” “这……这是我们的事情！” “那就你们自己解决。”许秋把证明材料还了回去。 砰！ 突然间，男人一拍桌子，脸色也迅速涨红，愤怒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十万筹款我，我给你三万，帮我签字！” 许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施怜嘴角抽了一下……这家伙是企图贿赂老师吗？老师的年终总奖金就超过了两千万啊！ “五万！”男人按在桌子上的手掌几乎蜷成了爪状，手臂上青筋暴起。 许秋依旧摇头，道：“不是钱的问题……” 话未说完再次被粗暴打断，男人太阳穴的血管暴突，吐字道：“五万五，我们还要交一万五的治疗费，你起码得给我们留个三万吧？” 其他家属两眼也充斥着怒火……从未见过如此贪心的人，他就不配当医生！ …… 面对家属的质问，许秋没有搭理，而是径直来到了真正的主心骨面前。 “你是小孩的爷爷吧？”许秋开口问道。 脸沉得像铁的老人睁开眼睛。 “这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后续治疗，手术费用大概需要七八万。不出意外的话，总费用在十万左右。” 老人伸出手，火钳一般的手按住了桌上的检查报告，夹起来后看了半晌。 途中患儿父亲与其他家属气势汹汹，想要冲上来咒骂许秋，但都被老人一个眼神给吓退了。 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报告， 一页页地翻阅。 许久后，老人终于有了动静，手指猛地跳动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许秋身上，低沉的嗓音道：“医生，我这孙儿，能保住吗？” 许秋摇头：“复杂先天畸形，预后比较差，命能保住，但生命质量和自然寿命会受到影响。” 老人倏地张开嘴巴，身子也仿佛佝偻了下去，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 但下一刻，他突然扭头，一把抓过了旁边的筹款证明资料，嘶啦一声，将其撕成了碎片。 哗啦啦—— 纸屑纷纷扬扬。 患儿父亲看呆了，“爸！” 老人铁钳一样的手死死地扣着桌面，道：“给你儿子积点阴德！” 患儿父亲彻底呆滞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我这孙儿就都交给你了。”老人的情绪立刻收敛，再看向许秋时，只剩下恳求。 …… 离开会谈室。 施怜惊讶不已：“真是没想到呀，这么没主见、不讲理的一家人，竟然会有一个这样的长辈！” 接触下来，这位老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而且从谈吐就能看出文化程度不低，却不想自己的儿子，以及其他亲戚，都是唯利是图的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诈骗，这种事情一般人也做不出来。 “世界是参差不齐的，人也该千奇百怪。”许秋摇摇头，好在这家人还有一个能讲道理的，否则这件事肯定得上法庭。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必定败诉，也要来恶心临医和许秋一把。 “老师，临医、临海市，还有白云省，都已经安排人去搜集证据、撰写材料了，这两天内应该就能曝光这些骗局！ “另外，傅书记也下令了，让相关部门介入，所有涉及利用老师您的名气来进行募捐、有诈骗嫌疑的，都会立刻锁定账户，揪出嫌疑人，从严处置！” 施怜很是解气……怪不得老师举报一次后就接连举报，惩恶扬善四个字虽然看起来空泛，但真正做到，是真的过瘾又上瘾啊！ …… 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许秋便主动拨通了陈松教授的电话。 这是一位在法学界颇有争议的名家，部分同行敬佩他，但也有更多法律人觉得他过于张扬，常年掺和各种与法律漏洞有关的大案，想借此出名，是个投机倒把分子…… 但许秋不在乎这些。 知网独断学术圈，企图控制这个科研、学界的命脉，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一个法学界的人敢一纸诉状将知网告上法庭。 但陈松敢这么做。 “许医生，久仰大名！”电话刚接通，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中传出。 与想象中法律人的严肃不同，陈松总是笑呵呵的，光是听语气，就能想象对方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 “陈松教授。”许秋回应了一个招呼。 陈松坦诚道：“不瞒你说，起诉知网这件事情，我本来都已经准备放弃了，却没想到即将接受和解协议的时候，收到了许医生你发来的文件……” “你也要妥协了？”许秋有些惊讶。 在他搜集的资料里，陈松理应是坚定的反对者，怎么也打退堂鼓了。 陈松苦涩道：“许医生你有所不知，知网要封杀我的文章，我是不怕的，了不起就是当一个没有着作的孤家寡人。但，它们的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脏很多！” 第652章 漫无节制的垄断 “手段？” 陈松脸沉了下去，道：“对，如果只是针对我个人，我自然无惧。但……连我爱人、我学生，以及我爱人学生等，全部会受到殃及！” 株连九族是最顶格的刑罚。 知网动用的，就是类似于“诛九族”的办法， 谁敢站在对立面，那他的社会关系网上的所有人都会被拉入黑名单！ 陈松道：“我的论文还没被下架，但是，我的爱人，所有心血都被封锁了。我带过的几十名硕士生，十几位博士生，名下文章也全部被知网删除。 “这意味着，他们以后找工作难如登天。至于晋升……更是不可能！” 没有论文，就没有未来。 而知网又垄断了学术界的大部分期刊，囊括了几乎所有最具影响力的国内刊物……被知网盯上，无异于与学术、科研绝缘。 许秋表情一凛。 他差点忘了这一点！ “林德教授他们……” “对，林德教授还好，他和他爱人都早就退休多年了。但举报人中，有一位才四十多岁，他爱人是一家医院的副主任，因为论文被封锁，本来去年就能提拔主任了，结果彻底没希望了！” “知网的触手太长。” “是啊……”陈松自嘲似地笑了笑。 这可是知网啊！ 大夏有不少类似的庞然大物，如天都大学方正、青华大学紫光、同方等，影响力都辐射全国。 但唯一一家让人唾弃不已，恨不得当场倒闭的，就是出自青华大学之手的知网！ 它曾经是国家知识基础设施，整合了大夏知识资源总库，创始人正是来自青华大学。 上个世纪，互联网刚刚进入大夏，彼时学生与科研者想要查阅资料、撰写论文，必须亲自去图书馆，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查找。 当时的创始人看到了数字化图书馆的想法，于是向高层提议，立马就得到了领导们的一致支持。 95年正式立项。 97年，项目从青华大学独立了出去，更名为大夏学术期刊电子杂志社。 1999年，世界银行在《世界发展报告》中提到了“国家基础设施”的概念，这一新颖的词汇也立马启发了创始人，当年，他就向国家提出了建设大夏学术知识总平台的建议，受到国家高层重视。 知网雏形便就此确立！ 创始人趁热打铁，立马制定了技术规范，不久后被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作为行业标准下令执行，国标也正式诞生！ 标准刚刚出台，青华大学第一时间加入。 随后其他高校纷纷响应，彼时的学术圈还没有太多争斗，所有高校都无偿分享、共享了自己的学术资源，全权交给“知网”使用。 也正是这一举动，让小小一个知网迅速成为学术资源市场的巨无霸，万方、维普等望尘莫及。 初期的知网，有国家和学术界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各种批文一路绿灯，知网曾一度列入国家火炬计划。 直到后来，掌握着大夏最庞大论文储存量，由各大高校、学术期刊无偿共享堆砌起来的数据库，也在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后，开始向曾经的盟友亮出镰刀。 逐年飞涨的数据库使用费；惊人的查重定价；还有随意收录论文，并且擅自定价、吞下所有利润，给论文作者的最丰厚报酬也就是一张“100元知网账户储值卡”！ …… 陈松冷笑道：“知网的价格，是出了名的天价，天下学术苦知网久矣，就连财大气粗的天都大学都嫌弃知网贵，今年他们虽然订购了，但已经公开发文，明年如果还涨价，天都大学也会弃用知网！” 天都大学、青华大学，大夏学子眼中的顶尖高校。 两者素有大夏第一高校之争，谁都不服谁。 从教育部拿的资源与经费，每年也是一骑绝尘。 而比较大学的高下，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科研能力，天都大学实际上是不可能放弃知网的，否则无数学子与老师恐怕会发疯。 但，也得对知网漫无节制的涨价趋势表个态…… 至于青华大学。 因为知网就是青华控股…… 今年的采购费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是天都师范大学，而第二就是青华大学，青华压根不在乎花了多少钱，花几百亿都是左右手倒腾，支持自家生意。 陈松道：“我查过知网。它背后，一个是青华大学的校办企业，你可以理解成就是青华自己的。另外两个，都是上市公司奇同方股份，也是青华自己。 “这两个都是清华控股有限公司的。 “还有最后一个控股人，同方知网。这就有意思了，同方知网背后的母公司是知网国际控股，它是注册在开曼群岛的企业。 “一家曾经的公益机构，最后套用了vie架构。” 许秋顿了顿，道：“所以，知网实际上，就是青华百分之百控股的？” 陈松笑道：“对，青华的控股人看似分散，但最后都是青华控股有限公司，既不是私企，也不是国企。” 许秋愣了一下。 按照陈松的说法， 如果知网的背后只有一个青华的，那青华完全是国家资产，钱进了青华，和进入国家财政没什么区别。 那么说知网利用垄断地位收割全国，似乎就不太准确了…… 陈松笑着摇头道：“许医生你错了，光从控股人来看，钱好像都是进了青华、国家财政的口袋。 “然而，尽管负责知网的运营和费用收取的，是青华，但你别忘了控股人里还有两个上市公司！ “大股东是国企，但它的占比依旧只有36%！所以几个上市公司，依旧可以从中赚取大量的利益！ “上市公司的盈利方式太简单了。只要知网足够赚钱、赚钱能力足够强，那业务就会越来越多，股票价格一般情况下也会水涨船高，几个上市公司就能从中分钱！ “简单点说，这是一家总体上由国家控制，但下面早就被私人利益渗透了的畸形企业！” 许秋定定的。 陈松说的很透彻了，正因为知网越赚钱，私人能拿到的利益就越大， 所以知网的吃相才越来越难看！ 第653章 知识不该只提供给能付钱的人 反正背后有最大股东国企罩着，反正是垄断地位，吃相再难看，谁又敢与国资对抗？ 许秋此刻也明白了，难怪学术圈早已怨声载道，但知网的行为却没有丝毫收敛，甚至还变本加厉了。 “国家……没有出手干预？”许秋不相信。 陈松摇头道：“当然干预过，这几年里，跟知网有关的诉讼就有六百多条，大多数是着作权纠纷，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也下场调查是否涉及垄断了，不过官方措施非常克制，只说核查研究。” “之后呢？” “还真有一些小变化。上个月，上庭之前我又调查了最新资料，发现青华似乎在逐步移交自己的股份！ “比如青华的同方股份。就在我调查的前一天，青华就把股份切割给了大夏核工业集团，无偿移交！” 陈松笑了笑……这个无偿移交，可就意味深长了。 …… “总之，这几个月与知网的斗争下来，我才意识到，个体的力量太薄弱了。” 聊了半个多小时，陈松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他道：“许医生你别看我们人多，一共有几十个，就觉得算多了。跟知网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几百个人都不值一提！ “个人起诉的途径太少，而且举证极其困难。想要扳倒知网，唯一可能的办法，就是公益诉讼了！” 这是《反垄断法》修订后的新增的条例之一：专门增设了检察公益诉讼相关条款。 陈松笑着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让所有高校自发参与抵制、起诉知网，不过这个难度比个人诉讼还要高，就不要奢望了。” 许秋点点头……看来最可行的还是这最后一种办法，嗯！就这个了！ …… …… 挂断电话后，许秋沉思许久，最终还是取出了镗院士给自己的名片。 在知网事件之前，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看到一位元老级院士的心性与人品。 地位越高、财富对他而言也只是数字，因此想要见到他的本性，困难也可想而知。 但，或许能从他对知网事件的态度、反应等，看出对方的性格。 “许秋，想好了？”电话里，镗院士的语气极为兴奋。 “暂时还没有。” “那你这是……碰到了什么难题？” 许秋没有隐瞒：“那篇硕士毕业论文，镗院士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印象很深刻啊，要是能推广出去，完全可以作为呼吸急诊的临床指南之一！” “我原本打算免费公开这篇论文，但前几天我学生下载的时候，才发现知网擅自收录了，而且定价极其高昂……我一查才知道，我名下所有论文都已经被知网收录！” 镗院士的笑容逐渐消失，道：“没征得你的同意？” “没有。” “报酬呢？” “也从未见过。” 镗院士有些震惊……他的论文也都在知网，但都是知网官方来找他要了授权，并且承诺五五分成的。 但镗院士不在乎那点钱，所以他让知网把自己的那五成作为公益资金使用。 但听许秋这么一说，镗院士才意识到……知网可能并不是自己眼里这般无害，它在自己面前温顺乖巧，或许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份与地位太高，它不敢得罪！ 镗院士突然摇了摇头，道：“不对，如果仅仅是这件事情，你出面的话，应该能顺利解决……那知网不敢把你得罪到底！ “但你还是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是有更严重的问题？” 许秋点了点头……果然是元老级院士，直觉准到可怕。 他把与陈松讨论过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 等结束过后，电话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一声叹息响起，镗院士沉声道：“我从没想过，知网会堕落成这个样子……” 他是见证着知网成长起来的。 甚至，当年各大高校组团向知网无偿开放、分享数据库，将自家的学术数据等全部主动提交给知网，以组成国家数据总库，这件事情都是镗院士一手推动。 他与无数志向于为全天下做学术者的老教授促成了一个知网，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已经仙逝，这个网站本该继承他们的遗志，成为大夏的学术中心、扶持、帮助无数后来者在学术之路上走得更远、更高…… 然而却没想到，知网却来到了这一步，反而向曾经无私支持它们的高校挥舞起屠刀！ “可悲、可耻！”镗院士声音如一柄重锤，沉得像砸在心脏。 许久后，他整理好情绪，叹了口气道：“我很久没有这样失态了，许秋，这次多亏了你，否则直到我死，恐怕也想不到知网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镗院士的年龄太大了，他早就离开了学术一线，这十几年也没有再收一个新的学生，自然不知道知网身上发生的一切。 就像是一个远走他乡的孩子，归来已经是二十年之后，谁又知道这个孩子如今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镗院士道：“你刚才说，高校如果组成联盟，联合起诉知网，就有可能成功？” 许秋道：“大势不可挡。” 镗院士顿时笑道：“那极好，当年我还只是个普通的教授，和我成就相差不大的就有几百个个，那时我都能游说各大高校。 “如今，比我厉害的，都仙逝了。活着的却没我厉害。我再出一次马，更能让高校纷纷响应！” 镗院士的声音激昂……上一次这么激动是什么时候，收到最后一个弟子吗？还是被国家授予元老级院士的荣誉？ 几十年都不曾像现在这样了，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几岁的黄金年代！ “知识，不该只提供给能付钱的人。知网该死！”镗院士声音如一道宣判沉沉落地，此刻他仿佛是六十年前那立志要站在学术之巅的青葱学子。 …… “没赌错！” 结束与镗院士的电话，许秋心情愉悦。 镗院士比他想象的更加出色……这种出色不论学术成就、地位等，单就人品而言。 能说出“知识不该只提供给能付钱的人”这句话，又岂是庸俗人？ —— 兄弟们来点儿打赏吧，几毛几块的都成，这本书现在番茄不给量，稿费实在是有些惨，来点儿打赏，给炸鸡点儿动力！ 第654章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天都。 知网总部。 刘恒望着下面反馈上来的一条条信息，脸色越发难看。 从林德被封杀后，起诉知网的案件数量明显减少。 法律界名人陈松加入后，又出现过一段时间的反弹，但投诉量也没增加多少。 反倒是当陈松也面临被下架论文的风险后，知网终于迎来了清净，再也没有人敢和他们作对。 连法律专家都折戟，其他人不是自讨苦吃？ 但，就在刘恒以为陈松的落败会震慑学术界，知网能迎来一年半载的清净，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妄图以卵击石的时候，投诉名单里突然冒出个许秋！ 前几天还好好的，但就是从昨晚开始，投诉、起诉等几乎是以指数级暴增，眨眼网络部的邮箱就已经爆了！ “这位，是某地的学院，连个三本都不是，也配威胁我们停掉知网？”刘恒点开第一封邮件，刚看到来信人，就差点笑出声。 技术学院……那里的人，有几个是用得上知网的，这不是搞笑吗？ “下一个是二本院校。” “一本的也掺和了？” “等等……这是临海大学！” 越往下看，刘恒的脸色越凝重。 如果只是一些技术学院、三本等大学发函，那刘恒还觉得能理解。 临海大学，尽管是省重点，211大学，档次比之前的都高多了，但也影响不大——毕竟许秋、临海一院和临海大学是同一条船上的。 但，当武大、浙大、魔都交大等顶尖名校也开始出现在停用知网的通告中时，刘恒的瞳孔终于控制不住剧烈震颤，脸皮也疯狂抽动着，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恒迅速找了几个名牌大学的内部人员询问，他想知道，这些邮件的真实性。 如果这是其中一家名校反抗知网，成不了气候。 但，当这股浪潮席卷这个高校圈，曾经压得全国大学喘不过气来的知网，就不可能再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了！ …… 而与此同时，这股反垄断的风潮，依旧在持续。 中山大学。 校长办公室。 一位脸型圆润，鬓角发白的中年人端坐在位置上，会议桌上，其他人或喝茶，或沉思，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背后巨大的荧幕上，标注着几个大字。 “年度知网数据库采购费：一百七十二万！” 一百七十二万…… 这笔钱，哪怕对于年拨款超过两百亿的天都大学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何况是中大？ 教育部给的拨款，需要用在学校建设的各个方面，看似庞大，但分配到每个院系，每个部门，可能就只剩下几百万了。 而仅仅是一个数据库的使用权限，就要花去一百七十二万。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国内的万方数据库只需要十三万，超星数据九万，维普更是全免费使用…… “一百七十二万，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舍弃知网，大不了让学生多折腾一番功夫，从万方、超星等平台参考数据。”一人沉声道，他看不惯知网的作风。 “不可。参考数据可以避开知网，但查重呢？知网的数据库覆盖范围最大，查重的权威性，知网也是断崖式的第一，一旦我们放弃知网，学生搞科研、发论文将困难重重！”另一人摇头……谁不想摆脱知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啊！ “收费实在是太高了，知网的毛利率稳定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啊，全球第一市值公司的最畅销产品，毛利率也仅仅只有48%！” “这算什么，为知网提供服务的同方知网，毛利率甚至达到了72%！” “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暴利与否和我们没关系，重点是要不要续订！” 众人争执不下。 鬓角发白的中年人食指敲了敲桌子，会议室瞬间寂静。 他叹了口气，道：“甄副院长说的不错，不是不愿，而是不能。除了续订，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中大是顶尖高校，学子、老师、教授等人，对论文的依赖性很高，知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众人扼腕叹息。 知网太大了，哪怕是中大，在对方面前都没有多少反抗之力。 “除非……所有高校都联合起来。”众人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但随即就是讪笑一声。 这又怎么可能呢？ 往年，不是没有高校尝试这么做过。 比如鲁省的一家一本，曾经试图联合其他高校，共同抵制知网。 结果，他们的计划还没出省就夭折了。 知网向省内其他高校减免了订阅费用，给出一个特别优惠的价格，因此省内其他高校立刻倒戈，拒绝了这座一本大学的提议。 于是，当年知网订阅费九十一万，次年就上涨到了三百九十一万，而且每年都有不小的增幅。 这导致该一本大学只能被迫放弃知网，院校内的学生也收到影响，无法使用知网查重等服务，这所大学几近倒闭，最后是校长、各系院长等所有管理层都换了个遍，才重新接入知网。 但价格依旧非常高昂，足足有一百八十万左右，比顶尖名校中大还要高上很多！ 自此之后，谁还敢打知网的注意？ 哪怕是天都大学，也就官面上发个“抵制涨价、否则停用知网”这类不痛不痒的说明。 与其说是警告知网，其实只是在安慰受害者而已。 “不可能的。”众人都摇头，表情又失望又无奈。 “校长，镗院士的电话！”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片刻后助理出现在门口，气喘吁吁地将电话递了过来。 镗院士？ 会议室众多高层眼神都变幻了一瞬……那位元老级院士吗？ 大夏境内，存活的元老级院士很少很少，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们每一个的地位都高到超乎想象。 说这些人是大夏的脊梁、奠定了如今大夏强盛的根基都不为过！ “镗院士！”众人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神情中也透露着一丝尊敬。 尽管是隔着电话，镗院士也并不知道他们在场，但所有人依旧肃然起敬！ 第655章 许秋掀起的全国浪潮! 校长也满腹疑惑。 他忙接起电话：“镗院士！” “嗯。” 仿佛钟吕的声音回档在会议室里，镗院士道：“小高啊，中大最近如何？” 高校长眉头舒展，大笑道：“正要与镗院士您分享喜讯，我们中大登顶了qs亚洲大学排名榜首，学术声誉全亚洲第一！” 其他高层都扬起了头，与有荣焉。 这也是他们不敢放弃知网的重要原因……知网把握了学术的命脉，一旦与知网划清界限，那中大恐怕立马会虎视眈眈的群狼吞噬！ “学术声誉……”镗院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略微发愣。 高校长是何等老练，他立刻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情绪变化，道：“镗院士，您这是……” “知网！我这次打电话，是为知网而来！” “知网？！”高校长惊了。 他很清楚，知网正是由镗院士这一辈元老、老教授培育出来的，上上上任老校长，还曾亲笔签下名字，将整个中大的数据库捐给了知网…… 时过境迁，如今的中大反而被知网遏住了脖颈。 “你们中大，对知网是个什么看法？”镗院士随口问道。 高校长额头冒出几滴汗，他看了眼周围，高层们的脖子也僵硬了，绷着脸，摇头示意不要多说。 高校长便道：“没什么特殊意见，知网在学术界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小高，你尽管说，我此次是为知网垄断事件而来，你莫不是担心我会顾及当年扶持知网的情分，包庇他们？” “什么？！镗院士您……” “不错，我受许秋医生的委托，请各大高校组成反垄断联盟！” “许医生！” 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认识许秋，去年那“走到哪儿举报到哪儿”的名声享誉国内。 但他们更加清楚，在医学界，许秋的才华和能力究竟有多恐怖…… 然而，所有人都想不到，那个有希望打破知网垄断的屠龙者，竟然也是这位许医生！ “是他！” “他竟然请动了镗院士，怎么做到的！” “元老级院士，几乎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动，而且元老都不喜欢折腾了，镗院士竟然愿意愿意为许秋再出山！” “不可思议！” 众人无法理解。 高校长却迅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立刻将刚才的会议内容告之。 并道：“镗院士，学术圈苦知网久矣，还望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一位元老级院士，还不屑于扯谎，因此他们完全信任镗院士！ “呵呵，要不是许秋，我还真的不知道，知网内部已经腐烂成这个样子，百分之七十二的利润啊，比几克就能死刑的东西还要暴利！”镗院士声音越来越冷。 高校长等人不敢发言。 许久后，电话里再度传来声音，镗院士平淡地道：“三小时内，参考其他高校的形式，立刻在各大平台等，以中大官方公众号发布声明，我会保你们无事。” “是！” 高校长激动地握着电话，直到对面挂断，他才慢慢地放下来。 脸上已经被惊喜充满。 “太好了！” “终于有救了，镗院士对知网出手了！” “许医生，是许医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然后请动了镗院士，简直不敢想象，大夏之内竟然还有能请镗院士出马的人！” “先别急着高兴，镗院士说的，其他高校的形式是什么意思？” 高校长也有些疑惑。 他顺手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天都大学。 最近一条发布消息，还是天都大学的运动会摄影集，没什么特殊的。 他刚要回去重新搜索大学，不经意地瞥到了旁边的热搜榜，猛地怔住！ “这是？！”高校长瞳孔收缩。 其他人也立刻打开了手机，很快，会议室被死一般的寂静覆盖。 热搜第一： #魔都交通大学发出声明：即刻停用知网，若不降价，往后再不续订！ 剩下的几个热搜，格式都差不多，只是魔都交通大学换成了“武大”“浙大”“协和医学院”“复旦”等等…… 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无数大夏学子心目中的梦想殿堂，然而所有高校都在同一时间，仿佛约定好了似的，同时对知网发起了总攻！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给知网一点准备的机会，上来就是火力覆盖。 “热搜第一变了！”突然，有一名院长惊叫一声。 高校长赶紧刷新。 一条崭新的消息蹦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个“爆”字，这是爆款新闻的标志，意味着事情影响力极大、热度极高！ #天都大学发布声明，即刻停用知网，在学术垄断案没有得出结果之前，不再启用知网数据库！ 这则消息也是彻底引爆了大夏。 比之前的还要炸裂！ 看热闹的网民也是彻底沸腾了。 “我的天，是天都大学！” “全国第一的天都大学啊，他们都停用知网了，而且直言知网学术垄断，不愧是第一高校，胆子太大了！” “什么第一高校，第一不是青华吗？连第一的青华都没发声，天都大学凭什么热搜第一？” “笑死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来反串的？知网就是青华百分之百控股了，说的直白点，知网是青华家的，青华要是发声明停用知网，那就不是大夏热搜第一，是全球热搜榜首了！” “哈哈哈，青华当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大家伙抵制的就是它，它除了闭嘴能干嘛？” “屋子里所有人都在打麻将，只有一个人没打，因为他就是麻将！” “……” 然而事情的发展速度，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快。 在天都大学发布声明的十五分钟后，中大也迅速加入反垄断联盟。 第二个小时，全国所有顶尖高校，除了青华大学，全部加入了反垄断联盟。 半天后，反垄断联盟的大学、机构数量等，上涨到了一千位。 而且，仍然在以极快的速度增加。 而就在这个时候，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临海大学、临海一院以及《临海大医》的官方网站， 三者同时发布一个入口：个人举报渠道。 任何人，都可以向内上传知网侵权的证据，后期将会共同向知网发起诉讼，向每一位举报者发放赔偿！ 第656章 许秋与镗院士，横扫医学界! 这一举动，算是彻底团结了零散的被侵权人。 大量碎片化的证据，也借由搜集平台，汇聚到了许秋手中。 …… 知网总部。 一场紧急会议就此召开，每一位知网高层都面容愤怒，从众人的表情中，也能看出他们的焦虑。 反垄断联盟…… 过去的近十年，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起诉知网搞垄断，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 顶天了也就是某个教授举报，各大高校是不敢掺和的。 但，这一次的事件性质却完全不同，规模也大到超乎想象！ 除了本家青华大学外，国内能叫得上名字的大学，基本上全部加入了反垄断联盟！ “怎么办？”不少人心中急躁。 创始人端坐在真皮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则是看不出表情，只是眼神越来越阴沉。 “一个许秋，竟然把我们逼到这一步了。”有人咬牙，恨不得立刻封杀了许秋。 旁边的人道：“别冲动，现在我们正在风头浪尖上，如果封杀了许秋的论文，不是给人留下把柄？” 有人冷笑道：“呵呵，许秋算什么东西，不是镗院士，他也配让我们专门开一个会？” “许秋能请动镗院士，这就是他们的本事，我们只能认栽！” “镗院士、镗院士！他不是早就退隐了，几乎不再涉足任何事务，为什么这一次偏偏要插一脚！” “他早就是元老级院士，明明可以安享晚年、名垂青史，竟然还要与我们作对！” 众人愤愤不平，恼怒的同时，更多是无奈。 面对一位国家元老，知网再大又能如何？ 知网倒了，大不了再扶持一个……但如果镗院士出了问题，天下人都将寒心！ “慌什么？”这时，坐在主位上上的创始人一挑眉，不怒而威。 他扫视全场，无所谓地道：“所谓的反垄断联盟，也不见得有多牢不可破，破解的方式多了去了。 “大不了，我们向天都大学、武大、复旦等名校妥协，降低数据库的收费标准！” 闻言，不少人提出反对，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开了降价的先河，恐怕以后会越来越难应对啊！” 创始人眼神透露着危险的气息，道：“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顶尖名校我们能忍，但……一般的大学也敢胡闹？真以为躲在大势之中，我们就拿他们没有办法了？” “你的意思是……” “杀鸡儆猴！顶尖名校，统一降价，但所有公开加入反垄断联盟的高校，一律提价百分之五十！公开指出知网学术垄断的，定价翻倍！” 众人瞪大眼睛，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 这样才解气！ 知网作为学术圈的巨无霸，岂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碰瓷的？ 创始人冷声笑道：“看来他们都忘了，上一个公开起诉知网的一本大学，如今已经沦落成了三本，师生资源都一落千丈，估计再过十几年，就成专科院校了。也该是时候重新立威了！” 高校的抵制，知网并不惧。 顶多是数据库采购这一块的业务受到影响。 但知网赚钱，靠的从来不是采购费，比这高的多了去了。 比如——论文查重！ 全国每年毕业的大学生有一千多万人，这其中大部分专业都有毕业论文的需求，势必要进行查重。 而其他平台的数据库，来源十分匮乏，想要进行权威的查重，绝对绕不开知网！ 更别说还有硕士生、博士生，以及无数老师、教授的论文，也得仰赖知网那庞大的数据库比对查重！ 高校的联盟固然会影响收入，但却不能伤及知网的根本。 即便是闹到不可开交。 知网也不过是损失了数据库采购费用。 但各大高校，缺少知网数据库，学术研究的难度将会直线上升，学术产出力、学术声誉等都将受到极大打击，甚至危及根本！ 叮铃铃—— 突然，创始人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刚一接起，脸色就变了，抓着手机的手指发白，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怎……怎么了？”知网其他高层也意识到气氛不对，脸色很差地开口问道。 “有期刊中止协议，与我们划清界限了！”创始人磨着牙道。 众人瞳孔猛地放大，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他们是不怕高校的反垄断联盟。 但，知网的命根，就是庞大的数据库！ 如果各大核心期刊、顶级刊物等相继与知网终止合作，那么哪怕没有反垄断联盟，知网也将土崩瓦解！ “赶紧，和期刊那边取得联系，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要阻止他们继续解约！”创始人的声音也慌乱起来，他终于紧张起来了！ 最后，他按着扶手站了起来，道：“走，去拜访镗院士！” 许秋只是个无名小卒，他作为知网创始人，根本看不上。 真正的大人物，是一手推动这一切的镗院士！ 也只有镗院士，能挽回如今的局面……当年镗院士和无数老友一起造就了知网，创始人就不信，这位元老宁肯眼见自己的心血一朝坍塌！ …… 临医，会议室内。 许秋站在巨大的荧幕前，画面里正是远在天都的镗院士。 白眉白发的镗院士大笑道：“我都不曾想到，要真正威胁到知网，必须动员各大期刊也加入反垄断联盟……” 镗院士有些诧异。 许秋的思维太过缜密了，高校反垄断联盟是他一手组建的，镗院士在其中只是担任游说、担保人的工作。 反垄断联盟作为对付知网的第一阵线。 而后，临医等网站的举报通道，则从民间取证，搜集零散的证据，作为第二阵线。 而最后一手，就是让核心期刊、顶级刊物也入局。 前两者只是让知网感到阵痛，损失一部分利润，不会伤及根本。 但后者，才是真正奔着毁灭知网去的！ 没有期刊的支持，知网庞大的数据库也将荡然无存，所谓的垄断、学术巨无霸，就是个笑话了。 镗院士由衷道：“难以想象，你今年才二十六岁。再给你十年，或许世界都能被你给掀翻！” 第657章 落幕，1.3亿巨额罚款! 这话出自真心。 镗院士见过了太多的天才，都没有给出过什么评价，因为镗院士也是顶尖的天才，后来者中可能有天纵之资者，但都不如当年的他。 所谓的天才，和同年龄的镗院士比，那就显得逊色很多了。 这也合理，毕竟镗院士能成为元老级院士，开创一个学科，不只是因为他恰好生在了那个民智才开、医学凋零的年代，更是因为他惊世骇俗之才！ 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看那些一年一个的天才，或是十年、五十年一见的天才，自然也就觉得平常了。 但许秋……以镗院士的眼力，也感觉逐渐看不透了。 说是百年天才，都是严重低估了，许秋或许是千年都见不到一次的医学奇才！ “接下来，知网该慌了。”镗院士失笑道。 许秋道：“他们应该会想办法联系各大期刊，不过，想要解决问题，根本在于镗院士你……知网总部也在天都，创始人应该快要来找你了。” 镗院士笑道：“这些年来，这位创始人可一次都没有来拜访过我。” 平时不维系关系，等大难临头才知道巴结，做什么美梦呢？ …… 果不其然，专程带厚礼前来的知网创始人，以及一众高层，都在镗院士的住所外吃了个闭门羹。 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镗院士的态度依旧和之前没有区别，坚决不肯召见。 又等了半小时，他们终于确定了镗院士的意思，都默默离去，只不过这位创始人一回到家，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暴跳如雷地将手里的珍贵礼品摔了个稀碎。 …… 几天的时间，高校反垄断联盟终于走向正规，天都大学作为领头人，复旦、魔都交大等位列第一梯队。 只是，在全是顶尖名校的第一梯队里，还混进了一个临海大学…… 随着反垄断联盟正式成立，内部也拟定了各项规章制度。 其中最核心的一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八个字，将知网企图杀鸡儆猴的想法击得粉碎！ 只要敢动反垄断联盟的任何一个成员，哪怕只是一个底部的专业院校，天都大学、复旦等所有成员都会一起出马，共同抵制！ 这段时间里，知网收录的期刊，也折损大半。 而作为其数据库核心、最具有竞争力的独家授权期刊，同样遭受重创！ 在此次事件之前，知网独家签约的基础科学类刊物，足足有194种，如今解约了大半，只剩下83种。 141种工程科技i类独家期刊，只剩下56种。 工程科技ii类的118种，公开发文与知网解约的，有87种。 而最为大头的，是医药卫生科技，与知网达成独家授权协议的，就有335种之多！ 但，这也是最为惨烈的领域，335个医学卫生类期刊，291种当场解约，26种由于各种条款的限制，暂时还得继续向知网提供论文数据，但也已经明确发文加入反垄断联盟。 剩下的18种，虽然没有立即解约，但也宣布终止服务。 至此，知网独家签约的335种医学类期刊，全部与其断绝关系！ 许秋在医学界的影响力太过巨大，镗院士又是该领域的元老级院士，再加上知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积累起无数民怨民愤，多重因素叠加之下，针对知网的讨伐，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地完成了…… …… 终于，在许秋打响全面起诉知网第一枪的四天后，高层下场！ 大夏市场监管总局在早晨八点发文： 《我局依法对知网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作为行政处罚，并责令其全面整改！》 “依据《反垄断法》，市场监管总局对知网涉嫌实施垄断行为立案侦查，调查期间，市场监管总局成立专案组，依法扎实高效、稳妥有序推进案件侦办…… “经查实，知网在大夏境内中文学术文献网络数据库服务市场具有支配地位，并滥用该支配地位实施垄断行为…… “根据《反垄断法》第五十七条、第五十九条规定，综合考虑知网违法行为的性质、程度、持续时间和消除违法行为后果的情况等因素，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做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知网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去年年度境内总销售额百分之五的罚款！ “共计罚款1.3亿元！” 通告一出，整个学术圈仿佛发生了大地震，无数人欢呼雀跃，拍手叫好。 “正道的光！学术恶霸终于得到惩治了！” “说实话，这笔钱罚得不少了，算是大夏境内最大数额的反垄断罚款了吧？不过想一想知网这些年赚的钱，1.3亿又太少了！” “何止是少！一年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就有1.3亿，知网的利润率可是超过50%的，也就是说，销售额的大部分就是纯利润，他们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每年就能赚几十亿！” “是啊，赚了这么多年垄断的钱，竟然才罚一年销售额！” “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市场监管总局也是按规办事。罚多少都和我们没关系，但是，以后知网再也不敢搞垄断了，这才是大利好！” “令我惊讶的是，前几天才成立反垄断联盟，算起来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市场监管局竟然就已经调查完了，这是什么速度！”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惊喜，但更多的却是震撼。 一切都太快了，从知网被正式起诉，到调查完毕、给出处理结果，不过才发生了四天…… 快得有点不真实！ 甚至，很多人都开始怀疑，知网早就在整治名单中，只是需要一个导火索，或者说，需要给国家一个动知网的机会。 不少人都想到了镗院士，但又摇头。 镗院士，不可能是国家派来的，他的身份太崇高了。 那么……许秋？ 无数人眼睛一亮。 许秋在这之前就有多次举报，让大量医疗腐败、违法犯罪行为曝光，甚至省级大员都因他落马的事迹。 再结合上这一次…… “莫非，许医生是纪检委的？” “一下子就通顺起来的，许医生举报一个准一个，原来背后有人！” “这次整治知网，肯定也得到了命令，许医生的背景太可怕了！” 无数人震惊……万万没想到，看似普通的小医生许秋，来头竟然如此吓人。 …… 第658章 拜师镗院士!泰斗! “听说了吗，许医生是上头派来打击不法行为的！” “……” “网上都在传，许医生其实是纪检委的人，你看他走到哪儿，就得下台很多领导，他这是借学术讲座，来警告心术不正的大员啊！” “……” “他们是许医生是纪检委的大佬，整个纪检委是他说了算！” “……” 临医。 主任办公室。 看着网上越发离谱的谣言，许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己真的只是顺手举报，他也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小医生，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这些网友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 施怜咬着嘴唇，憋着笑道：“老师，您在网友眼里，都快成最高执法者了。” 许秋无言以对。 一般人，还真没法让学术巨无霸知网在四天内就受到处罚，以其规模、体量，以及罚款力度，都堪称建国之最。 哪怕是镗院士出马，理论上也是做不到这种速度的。 对待知网，上头肯定是慎之又慎。 知网太过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点微小的改变，影响的都可能是整个学术圈。 而上头依旧能如此迅速地完成调查，并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显然是市场监管总局早就留意到了知网的行为。 网友这一点倒是没猜错——知网太嚣张了，毫不收敛地收割全国学术界，肆无忌惮地享受垄断暴利，却不提供相匹配得上的贡献与价值。 那上头就不可能任由其壮大下去。 这把屠刀落下，只是时间问题，而许秋和镗院士发起的反垄断联盟，又正好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 又能惩治知网，还学术界一个朗朗晴空。 还能表示对镗院士这位元老级泰斗的重视，让无数人看到国家对老一辈人才的关切、爱护。 同时，也是对许秋这新一代人才的鼓舞与重视！ 一石三鸟！ …… 随着对知网的处罚落地，学术圈也迎来了巨震。 百度、阿里等平台，趁势宣传起自家的学术搜索引擎，天都大学创建的免费期刊库，也涵盖了超过六千万份学术文件，在当天就面对全国开放。 与此同时，大量高校图书馆，也相继创立了免费的学术资源库、论文库等，许多原本与知网签订有协议，以收费制运营的学术文献网站，也开始走向免费。 百花齐放之后，仅仅是学术论文的中间商、搬运者的知网，顷刻间就失去了依仗。 再加上头顶悬着《反垄断法》，知网在次日，就立刻发布了整改通知。 主要是三个方面。 一是降价。 这也是重中之重。 知网承诺，三年之内，将学术文献数据库服务的实际成交价格下调百分之三十以上，且保证不会因此降低任何服务质量，并且将进一步扩大免费范围，同步开放“高校用户校外访问系统”。 暴利的大头，查重业务，知网也无法再利用垄断地位随意定价，价格将不高于市场主流产品的平均价格。 第二点，则是去独家。 知网宣布将主动放弃独家授权权利，停止新签订或续签独家合作协议，向全国各大学术网站等共享各大期刊的调用权。 这个整改其实可有可无。 事实上，在知网发布通知的当天早上，它名下的独家期刊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至于最后一点，则是保障作者权益。 后续，将彻底解决此前授权链不完整、不规范的问题，依法合规获得着作权人的授权，同时也会完善稿酬支付办法，并开发坐着服务平台，保护作者的合法权益…… 此番重锤落下，知网垄断学术圈一案终于落下帷幕。 林德、陈松等教授被封杀、下架的论文全部得以重见天日。 而早已虎视眈眈的同类网站，如万方、维普、超星，乃至于新兴的互联网巨头百度学术、阿里文库等，都迅速投入大量经费，尝试整合无数摆脱了知网垄断的学术资源，重新站上神位。 超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足以令任何商人为之疯狂！ “这几年的学子、科研者，应该是最幸福的。”镗院士笑着道。 知网倒下，巨大的利润蛋糕就要重新分配。 为了抢夺市场，各大平台都会拼命让利，只为了那头把交椅。 接下来几年时间里，论文数据库的使用门槛应该会非常低，曾经天价的查重费用，也将一降再降。 许秋道：“有知网在前，即便格局稳定下来，应该也不会再出现第二个垄断巨头了。” 镗院士冷哼一声，道：“当年那批老友，若是知道知网走到今天这一步，恐怕一个个都会寒心……所幸我还有机会挽回，否则不是让天下学子指着我们这批人的鼻子骂？” 知网是镗院士这一辈人一手扶持起来，如今也倒在镗院士手里，算是了结这番因果了。 镗院士突然话锋一转，道：“许秋，这都快一个星期了，你考虑好没有？” “考虑？” “嗯，博导有人选了吗？”镗院士稍微坐直了一些。 许秋笑着站起身，腰杆也变得笔直。 这一次的事件，他原本只是想看看镗院士的态度。 如果能表示支持，哪怕不提供帮助，也说明镗院士至少是一位有良知的前辈。 但他没有想到，这位元老竟然肯为天下学子，再度出山，与学术巨无霸知网彻底撕破脸。 就冲着那句“知网不应该只提供给能付钱的人”，镗院士就是与许秋同道之人。 达者为师，即便是前世的许秋，面对如今的镗院士，喊一声前辈、老师，都不为过。 “镗老师。”许秋微微躬身，以表尊敬。 镗院士激动地站了起来，张开双手道：“好，好徒弟，我这辈子收你这么一个徒弟，值了！” 许秋有大才，虽然如今的成就与地位都不及自己，但给他十年、二十年，必然将是名动医疗界，甚至对整个人类医学带来重大变革的人！ “你我二人，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镗院士表情严肃，以老师的口吻，向许秋给出他的第一句告诫，更是期望。 第659章 自动开颅机成!开颅术迈入两分钟时代! 镗院士一生收的学生极少，一共也就十三个，但每一位都是天才，都对急症医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但，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却因为与人间太近，慢慢地变得不再纯粹。 医生正是这样一个职业。 离病人太近，看得太多，就变得市侩，考虑的东西太多，则不再是纯粹的医治者。 但距离太远又像是冷血的旁观者，缺少人情味。 只有一颗赤子之心，永远感同身受，却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贯彻“医者仁心”四个字。 难能可贵的是，许秋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人。 甚至，比当初的自己，活得还要干净、透彻！ “想不到晚年，我还能做两件大事。一是惩治不肖知网，二是收一学生，不枉我多活十几年！”镗院士豪迈大笑，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 …… 几天后。 自动开颅机实验室。 一个人影兴奋地从里面冲出，巴顿顶着乱糟糟的胡子和头发，眼睛里布满血色，但疲倦的神色依旧掩盖不住他兴奋的表情。 “成了，成了！新型开颅机实验成功！” 距离基础的切深控制装置建成的一周又三天后，新一版的开颅机，终于问世！ “快，通知许秋，必须等他一起见证它的开机！”巴顿手舞足蹈。 不一会儿，许秋闻讯赶来。 实验室正中央已经清空，只摆放着一台大型的自动开颅机。 与上一代相比，许秋改良过的开颅机，光从外观上看，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做出的改动都是在内部，譬如mcu微处理电路、摇臂装置、切深装置、逆变异步电动机等等…… 巴顿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新型开颅机，细致地介绍道： “我们对开颅机的各方面都进行了改善。 “首先是主机方面，采取了许医生你设计的mcu微处理电路，还包括有恒速驱动系统，负载速降已经小于五个百分比。 “另外，配置有电机自动识别功能。 “最为创新的是，我们设计了一套系统，在改良版的硬件基础上，允许使用者根据自己的手术习惯，按照最高转速的百分比自定义设置峰值转速，并通过脚踏开关操控，实现无级变速！” 许秋有些惊喜。 这是自己的设计图里没有包括的。 此前的开颅机做不到这一点，因此，只能由医生来适应自动开颅机。 毕竟这玩意儿的售价要几千万，可比一般的医生要珍贵多了。 这也给初学者上手带来了许多难度，现如今临医引进开颅机也超过三个月了，但能掌握上一代开颅机的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还是竺主任…… 但，新型开颅机却做到了无级变速，反过来让机器适应操作者，这将大大降低操控难度，同时，也能让术者更加得心应手！ 巴顿昂着头，其他设计团队成员也颇为骄傲……许秋是他们公认的天才，能出乎许秋的意料，让他们都很有成就感。 巴顿捏捏胡子，道：“微电机我们也做了自己的改良，它的核心部件来自于莓国的尖端技术，配置有stealthstation导航系统、六维力觉感知系统等，输出动力极为强劲，而且能控制精准，峰值输出功率大于150w，转速大于每分钟五万转！ “还有颅骨钻、颅骨铣刀，最高转速超过每分钟十万转，具备锁定功能……” …… 介绍完毕后，一个模拟颅骨被放置在了操作台上。 许秋刚要上前，巴顿忙拦住了他：“许医生，我来，我来！” “你来？”许秋疑惑。 “对，我不是手术医生，如果连我都能控制好开颅深度，再有说服力不过了！” “也是。”许秋认真地点了点头。 让他上的话，哪怕是上一代的开颅机，都能轻轻松松应对。 但巴顿就不同了。 这老头虽然也有医学背景，但都只是为了辅助研究自动开颅机打的基础，深度并不够，他更是没有上过一次正经的手术台。 他都能控制好开颅深度，用好这台开颅机，那临床医生更没有难度。 “准备好了！”巴顿粗糙地穿上手术衣，他的形象相比医生，更像是个屠夫。 “启动了。” 巴顿聚精会神，操纵着自动开颅机。 滋滋滋—— 尖锐的切割声传来。 短短两分钟后，一个完美的骨窗切口就被开了出来。 规整、精确，锋利的钻头正好停在了薄脆的血管之上，只差毫厘就会贯穿。 “不可思议！”巴顿激动地离开自动开颅机，他捧着这块颅骨，兴奋得无以复加。 成功了，新一代开颅机，终于攻克了这个难题！ 从自动开颅机诞生，无法控制切割深度的问题就一直没法解决。 这导致开颅机的速度永远提不上去，风险也一直存在。 但在许秋的设计图下，这个难题总算成为往事！ 一位资深的脑外科手术医生，想要打开一个颅骨窗口，一般也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复杂一点的甚至可能长达数个小时！ 然而，有了自动开颅机，开颅将变得如砍瓜切菜一样轻松，两分钟开一个脑袋，只要ct等导航技术扫描完毕，设定好路径与程序，就不会出错！ 尽管真正的手术台上，打开颅脑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有更复杂的治疗过程，譬如肿瘤手术的瘤子摘除、脑出血手术的血肿消除……但能两三分钟开一个脑袋，会给术者争取大量容错率，手术风险也将降低到极点。 “许医生，给它起个名字吧！”巴顿等人抱着模拟颅骨来到许秋面前。 所有人的表情都庄重又期待……他们早已认可许秋，没有许秋，他们想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可能还要耗费数十年的光阴！ 巴顿也许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 但，这一代的新型开颅机，绝对的核心却只能是许秋！ 一切改良与创造，都是建立在许秋给的原始设计图之上，包括巴顿团队做出的创新，同样也是因为许秋的设计图提供了硬件基础！ 把无级变速等设计换到上一代开颅机上，也会因为硬件设计跟不上而失败……所有成功，都是建立在许秋的图纸上！ “名字吗？” 许秋想了想，这次就不能再用临海开颅机命名了，毕竟这也是犹他大学、巴顿团队等共同的成果。 第660章 神级能力! “五十倍开颅机？” “或者叫无级变速开颅机？” 巴顿等人纷纷提出建议。 无级变速、开颅速度是医生的五十倍，这都是这款新型开颅机的特点。 许秋沉默了一下，问道：“上一代开颅机叫什么？” “就叫自动开颅机。”巴顿微笑道。 果然是一心搞研究的，这起名方式简单粗暴得有点过分了…… 许秋思索片刻，道：“叫一二零开颅机，如何？” “一二零？” “指的是一百二十秒，两分钟就能成功开颅？” “妙啊！” “好听也好记，而且提到咱们的开颅机，立马就能想到两分钟的开颅极速，很有标志性，就这个名字了！” 巴顿等人眼睛一亮，立马就拍板了新名字。 许秋笑了笑……选择这个名字，除了两分钟的开颅速度外，还有一点也只有大夏能理解，一二零三个数字，代表的就是急救电话！ 至此，一二零开颅机的命名正式敲定！ “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许秋匆忙与巴顿等人告别。 等回到办公室，他才将心神沉入脑海。 系统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叮！恭喜成功研发一二零开颅机，大师级科研能力获得熟练度+6点！” 呼—— 许秋深吸一口气，只见经验条在顷刻之间就突破了上限，而后转成了代表极限等级的灰色。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随即响起。 “恭喜！您的大师级科研能力成功升级，您获得【完美级科研能力】！” 滋滋滋—— 无数嘈杂的声音同时在许秋脑中炸响，仿佛是无数神经突触断开又连接，许秋的思维运转速度也达到了一个极致。 大量的知识仿佛被打乱，而后又被重新排列。 等一切结束，许秋只感觉思维前所未有地敏捷，心性也被磨炼到了完美境界，无数奇思妙想同时迸发，每一个都指向人类尚未开拓的医学领域…… “这就是完美级的科研能力？” 许秋细细地感受着，十分吃惊。 仅仅是完美，他就已经感觉到浑身散发着灵感，只需要短暂接触某个领域，他就能想到一些新的研究方向与思路…… 如果说大师级科研能力，让许秋堪比院士。 那么此刻，许秋就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科研者，无论是科研思维、灵感，以及从现有知识体系跳出去、并借助自身掌握的知识厚积薄发的能力，都是当代最强。 “完美级就已经是这样了，那么，完美之上呢？” 许秋的心情也忍不住有些激动。 等了这么久，金色技能点终于可以使用了。 呼——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平静地点击了灰色进度条后边的加号键。 “是否使用金色技能点？您的完美级科研能力将提升至神级科研能力！” 神级！ 许秋恍然……原来这就是完美之上的等级吗？ 这个命名倒是不算意外。 “使用！”许秋毫不犹豫。 随着一阵金光闪过，完美级科研能力的字条都变得模糊了起来，紧接着发生改变的是许秋的视线与脑海。 在他的意识中，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他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几个时代，思维与见识也似乎超脱出时间之外…… 轰！ 剧烈的眩晕感中，许秋猛地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发亮，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浑身更是大汗淋漓，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经历了全身的大改造。 “我明白了……”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许秋的意识仿佛经历了数千年，等他惊醒过来，他才终于明白神级能力代表着什么。 一种超越时代的力量！ 完美级科研能力，让许秋成为当代最强科研者。 但他依旧会受到人类认知、知识等的桎梏，兜兜转转，也仅仅是做出时代之下的科研成果。 如石器时代的人，就不可能思考出蒸汽机，更无法想象燃油车、电动车。 然而，当这一能力被提升至神级，许秋便真正具备了打破时代局限的能力！ 如牛顿、爱因斯坦等人，他们的着作、成果等，哪怕直到今天，依旧是学术界的真理，他们在旧时代就已然窥破了宇宙的真理。 许秋的神级科研能力，也能让他无限接近本质，接近真理！ 他不是在与某个人，或某个时代，角逐探索知识边界的深度。 而是在向真理狂奔！ 只要诞生出成果，那这就是最完美的解法，不存在往后随着科技发展、知识迭代，许秋的研究成果也随之落伍的情况！ 就像是万有引力是宇宙间的真理之一。 许秋的科研发现、学术成果，也会以超脱时代的见识，照耀着领域内的无数后人。 这个时代，许秋是最优秀的科研者。 下一个时代，无数个时代之后，这些真理也将熠熠生辉，不会过时。 …… “真变态。”许秋摇摇头，也忍不住喟叹。 神级能力，不愧一个“神”字。 “不过，也有缺点。”许秋苦笑。 神级的科研能力，只是给了许秋超出时代、追逐真理的能力与资本。 无数条道路中，他能轻易判断出哪一条路是正确的。 但，走向真理的路太长太长，这其中的每一步都必须许秋亲自去走。 对于其他人而言，科研就是一次次短跑，每达到一个终点，就可以竖立一块里程碑。 不断地推翻、重建，也在不断地逼近真理。 但在许秋这里，科学研究却是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连个休息的驿站都没有！ “路太长，那就一步一步走……马拉松也会有终点！”许秋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 当天夜里，一个电话就从临海市打到了天都，两位国级大佬前后接起。 “许秋准备开始了，你收到通知了吗？”卫生部部长拨通了卫健委主任的电话。 国家卫健委主任声音也极为凝重：“刚刚跟他通完话……他总算准备好了！” 部长声音都有些发抖：“现在离世界大赛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他打算在世界大赛之前完成？” 主任沉默。 他们知道许秋的打算，这位年轻的天才压根就没打算把“新肝药”当成世界大赛的参赛作品！ 第661章 大夏的新肝药! 但说实话，如果把“新肝药”作为杀手锏，只要能成功，按照往届的质量，肯定能拿前五，甚至有机会竞争前三！ 这将是大夏从未有过的排名，足以破记录。 然而，可惜的是，许秋似乎打算在世界大赛之前就完成。 “如果大张旗鼓地开始新肝药的研究，那就彻底失去作为世界大赛参赛作品的机会了……”主任沉声道。 当初世界大赛监督组派人过来时，如果大夏方面愿意付出一些代价，是有可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部长和主任都愿意容忍监督组的狂妄与无礼。 但，许秋却毫不在乎，根本没把监督组放在眼里。 结果，监督组三人连在大夏的吃穿用度等都是自掏腰包的。 其他国家的监督组，包揽所有费用不说，还会提供额外的高额报酬，半年的监督下来，能吃得肥头大耳。 往年来大夏的监督组也是如此。 但这一届却不一样，有许秋点头，三位妄图在大夏身上大捞一笔的监督组成员，一分钱都拿不到，一年到头可能还需要负担大量的生活成本！ 部长笑着道：“监督组？得不得罪他们，其实没什么区别。他们只能对一些隐秘的帮助视而不见，但许秋要研究新肝药，肯定是全国都有动员，监督组也不可能掩盖！” 主任惊道：“所以……许秋真的就不打算拿新肝药参赛？！” 部长笑道：“他可能还藏着什么杀招。每次和他谈起世界大赛，他好几次都忍不住微笑，我总感觉他的目标是第一！” “第一！”主任深吸一口气，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大夏在世界大赛的排名一直很差，最好的一次才是第18名，前十都没有进去过。 而这一届的许秋，竟然直指第一！ “这要是真能成，咱两也算是载入史册了……”部长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国家的最高位，几乎进无可进。 能让他们激动的，自然就是名垂青史了。 但想要不被一笔带过，肯定要拿出一些政绩来。 任期上全力协助、举荐、培养许秋，最后出了个世界大赛第一……这才是他们的追求与溯源！ 而且…… 世界大赛背后还代表着医疗最高会的席位与地位。 世界大赛第一人，背后的国家担任最高会的主任，能对全球医疗资源进行调度。 许秋若是能走到这一步，他们两人也许能坐上人类医疗界的最高宝座，为国家争来无数令人眼红的医疗资源！ “相信他！”主任压抑着激动，掷地有声地道。 部长一笑，道：“好了，说回正事，既然许秋不打算雪藏新肝药，那就大干一场！” 主任郑重点头：“不能有任何含糊，这次我们举国支持许秋！” 部长深深道：“这是自然，世界大赛我们帮不了他，至少这次的药物研发，国内不能有任何阻力，只要敢妨碍许秋的研发进度，从重处罚！” “肝安宁荼毒已久，大夏会有我们自己的新肝药吗？”主任握紧了拳头，狠狠地捶在实木办公桌上，目光也变得忧虑起来。 …… 白云省，白云药厂。 总负责人施旺的办公室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施旺走去打开门，只见两位高大的军人站在门口，两人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面容坚毅，眼神则不带有任何波动。 “这是……”施旺惊了，怎么会有军人？ “同志！” 两人一个敬礼，递过来一份文件。 施旺有些紧张地展开，刚看到打头的标题，就惊住了。 红头文件！ 他接着往下看去。 《关于征用白云药厂的决定》！ 红头文件的内容很简单……许秋要研发新肝药，选中了白云药厂作为生产与科研基地，白云药厂下属的所有生产线、实验室等，全部被征用，接下来的半年将全权交由许秋调用！ 而最下方，是国家的盖章！ “我的天哪……”施旺面容惊愕，他这大半辈子也算是活得风光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国家征用红头文件！ “是许医生！”紧接着，施旺兴奋起来。 上一个被许秋作为科研基地的，是临海市人工血管研究所。 现在那地方已经成为了全球人工小血管中心，每年的收入不可想象！ 而他的白云药厂，虽然背靠白云省，但没有什么明星产品，仅有的几款畅销药物，临床上也有不少替代品…… 但，许秋征用了白云药厂！ 什么白云药厂？ 许医生，这是你掉的“许秋药厂”啊！ …… 同一时间。 大夏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 一伙白大褂正穿梭在各种仪器之间，窗外是浓重地夜色，屋内的研究者已然分不清昼夜，在不断地调整着药品比例，寻找着最合适的合成方案。 实验室里安静得只有实验小鼠吱吱吱的叫声。 就在这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首席研究员韩畅不满地皱起眉，一个小研究员赶紧跑去看门，刚看到门口的人，他就吓住了。 “所……所长？” 韩畅的嫌弃都写在了脸上，刚想骂两句，却看到了跟在所长后面的两名军人。 他怔了怔……所长了解自己的性格，平日里绝对不会打扰自己，但所长还是来了，而且带着两个军人！ “什么事？”韩畅意识到不对，问道。 所长低声道：“国家要征用一部分药物研发人才！” 韩畅直言不讳道：“不去，我的研究做得好好的，没空！” 所长：“拟定名单的，是许秋……” “许秋？！” “对，是他要做药物研发，研究方向就是你一直在尝试的肝癌靶向药。” “什么时候出发！”韩畅立刻站了起来，态度判若两人。 许秋……那可是许秋，那位敢于和全球第二药企辉宁正面对抗，直指肝安宁临床数据造假的人！ 任何一个肝脏药物领域的研发者，只要还有一点良知，就不可能不敬佩许秋！ “接下来，我会列出一份名单，这些都是许秋医生亲自选定，可以前往临海市白云药厂跟随他一起做研发的人选。” 一名军人向前一步，紧接着开始读出名单上的名字。 “韩畅、汤从冬、肖启立、莫俊迈、巩雁风……” 第662章 谁能活?一起死! “到！” “有我！” “我也被选中了！” 实验室里，几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激动地走了出来，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兴奋。 许秋在行业内的口碑一直很好。 而前几天，他又与镗院士主导反垄断联盟的成立，推翻了知网的霸权，在学术界的声望可谓是如日中天。 在场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受益者！ 可想而知，他们对许秋有多崇拜。 而这次的项目又是国家前头，且征调了来自全国的精英，团队的规模与质量都不可想象，或许真的能创造一个奇迹！ “以上名单，如果有不愿意接受征调了，可以现在指出，一旦参加后，除非项目结束，否则不可中途退出！”军人沉声开口，目光扫过众人。 韩畅等人异口同声道：“接受征调！” …… 同样的场景，还发生在魔都药物所、天都药物所，各地的科学院等，一位位生物制药行业的人才走出，如流星一般汇聚向临医。 一个伟大的项目，就此拉开序幕。 …… 深夜，临海一院住院部。 邱庆虎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尽管他是掌指再生术的第一位患者，按理来说，首例移植术都可能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许秋却创造了一个震动手外科的奇迹。 时至今日，半年多过去，邱庆虎的手指已经恢复如常，不凑近看，不注意他手掌处的接口，没有人会怀疑他曾经断裂了半个手掌，四根手指更是齐齐断开！ 最近的一次检测中，邱庆虎手指功能已经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百分之八十，这个程度已经算是打破记录了。 临床上，就连最普通的断指再植，都做不到如此惊人的功能恢复，邱庆虎的伤势极重，能接上都是个奇迹了，更何况做到这一步…… 然而，邱庆虎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半年前，他和妻子双双检测出癌症，当时他们已经下定决心，同时放弃治疗，多留点钱给女儿。 这六个月的每一天，两人都在煎熬与痛苦中度过，他们留恋这并不美好的人世，不舍尚未长大的女儿，无数个夜里被癌痛折磨惊醒，他们也咒骂上天不公。 “快结束了。”邱庆虎来到妻子的病床前。 妻子房雯雯正在熟睡，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苍白得像是一具尸体。 邱庆虎感到一阵心悸。 是时候了…… 这半年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确认肠癌有没有发生肝转移、肝脏配型等，甚至连遗书都已经写好，一切就为了今天。 从他发现自己与妻子的肝脏配型成功时，他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妻子肝脏的保鲜柜。 他的癌症进展得太快了，生存期本来只有三四个月，但因为有许秋做放化疗方案，抗癌治疗的效果好了很多，硬生生活了六个多月。 他想活，想活到妻子的身体调整过来，恢复到可以支撑一次肝脏移植的时候。 现在终于等到了。 邱庆虎慢慢地挪到了病床边，他生怕打扰睡梦中的妻子，轻轻地坐在了地上。 剧烈的癌痛让邱庆虎额头不断冒出冷汗，但他依旧一声不吭。 连吗啡都无可奈何的疼痛，对邱庆虎来说也不算什么，还有比告别深爱的妻子、宠爱的女儿更痛的折磨吗？ 没有了。 邱庆虎闭着眼睛，眼泪无声地淌落，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阵温热的触感，一只手轻轻地抚在了他的脸上，为他揩去了泪水。 邱庆虎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立着。 许久以后，他终于看向妻子，却发现妻子此刻也是满脸泪水，她似乎明白邱庆虎要做什么，坚决地摇着头。 邱庆虎握住了妻子的手，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对望着。 于普通人而言，当命运般的噩耗降临时，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妥协这一个选项，这从来不是“谁活下来”的抉择，而是竭尽全力都可能一起去死的悲剧。 破晓时分，当第一缕阳光打在妻子的脸上，她凝望着疼得满脸大汗的丈夫，终于点了点头。 邱庆虎笑了，这是他确诊乙状结肠癌后，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 …… “肝移植？” 主任办公室内，正在规划新肝药研发的许秋一惊。 他对邱庆虎和房雯雯的印象都很深，当初邱庆虎多次出现在检验科时，许秋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 算算时间，邱庆虎的存活期的确不长了。 这些天，他的癌痛越发剧烈，而且身体状况也在急剧下滑，头发几乎都掉光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反倒是这几天眼神发亮，神采奕奕…… 说句不好听的，邱庆虎现在的状态，完美符合弥留之际的表现。 “联系伦理审查会吧。”许秋道。 既然配型、血型和肝脏质地、重量等都没有问题，符合移植捐献的标准，那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肝移植与其他器官移植不同。 如心脏移植、肺移植，捐献者一般是脑死亡者，但没了肝，依旧能活下去，因此临床上有不少是活体肝移植。 对邱庆虎而言，他如果想要捐献肝脏，自然是越早越好，往后拖下去，谁也无法保证他的肝脏会不会发生癌转移，到那时就晚了。 而且，从活体中取得的肝脏，活力、功能等都更好。 “已经联系肝胆科和咱们院的人体器官移植技术临床应用与伦理委员会了，我们也已经向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备案！”施怜道。 准备工作早就完成，现在就等上头开会讨论、审批。 施怜突然忧心忡忡道：“移植伦理委员会和卫健委应该没什么阻碍，但……咱们自家的肝胆科吵起来了！” “为什么？” “他们评估了手术禁忌症和可行性，认为不移植的话，房雯雯还能活三四个月，但如果做肝移植术，很有可能术后几天就死亡！” 许秋恍然大悟。 原来是担心这事？ 确实，临床上做肝移植的，一般是早期的小肝癌，而晚期肝癌，肝移植约等于送死！ “那边现在都还在开会呢。”施怜提醒道。 许秋道：“打个电话，就说我马上到会！” “好！”施怜眼睛一亮……果然，果然！老师也能做肝移植吗！ 第663章 无人敢做的手术 整个临医，一大半的医务人员都认识邱庆虎与房雯雯，很多人都吃过他们的狗粮。 谁都不希望这对恩爱的夫妻分开。 但人生总是事与愿违，尽管不可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了，施怜在内的其他人还是希望房雯雯能靠邱庆虎的肝脏活下去！ 但正因为懂医学，所以施怜等人也更加绝望。 肝移植的前提是只有原位肿瘤，即只有肝脏本身存在癌细胞。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通过换上一个健康的肝脏，根除癌症。 这一点，只有早期的小肝癌等少数几种类型能做到，而晚期的肝癌，基本上都已经有远处转移，即便是做了肝移植，身体其他地方也会重新长出癌症，治标不治本。 这种情况下，手术带来的创伤反而会加速病人的死亡，保守治疗反倒更能延长生命。 然而，即便不抱什么希望，但施怜等人还是有一丝幻想。 也许许秋可以呢？ 许医生已经创造了这么多奇迹，再救一个，也许能做到。 而这一刻，当许秋说出亲自参会时，施怜知道稳了……房雯雯有救了！ …… 肝胆科，会议室。 许秋推门而入，所有目光都随之移动，汇聚在许秋身上。 “许医生！” “许主任。” 众人暂时停止了争论，纷纷与许秋打招呼。 许秋落座后，看向屏幕。 上面是魔都交大仁济医院的一份肝移植病例。 手术就是前年十二月做的，病人十二月发现肝癌，次年一月做了一次介入治疗，六月份等到了肝源，进行移植手术。 术后的前两个月，一切正常。 第三个月时，甲胎蛋白升高至96，复查第二天立刻行petct，确认有骨转移、肺转移，术后第四个月的中旬，病人病情恶化，停止呼吸。 按照原来的病情进展，如果直接使用靶向药如索拉非尼等，病人应该还能活两三年的时间，运气好十年都有可能，但正是那一台肝移植手术，将他推向了死亡。 临医肝胆主任道：“许主任，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不是所有的肝癌都适合肝移植，不做手术的话，房雯雯可能还能活几个月，但做了手术，她可能下了台就要进icu！” 以房雯雯的经济条件，绝对负担不起重症病房的费用。 就算能，他们夫妻两也早就明确过要把钱留给女儿，怎么可能浪费在术后的额外治疗上？ 莫琬也在会议室内。 她作为肝胆大师陈院士的得意门生，被誉为年轻一辈肝胆第一人，这场专家会诊，她的资格与能力甚至比主任还要高。 “莫医生，你觉得呢？”肝胆主任看向她。 莫琬点头：“理论来说确实如此……” 对于很多肝癌病人来说，保守治疗能活得更久，手术反而是加速死亡。 这不仅仅是因为手术损伤。 更重要的是，肝移植术后需要应用免疫抑制剂，这种药物会促进肿瘤的生长，导致血液中转移的肿瘤细胞迅速复发，病情急剧恶化。 莫琬道：“而且，病人的情况还是很差，只是勉强达到了肝移植的标准，即便是不考虑术后，光是撑过手术就已经很艰难了。” 她摇头道：“这台手术难度很高，我没有把握，我的老师陈院士年轻时或许能挑战，但现在，恐怕也无能为力。” 做原位肝癌移植，步骤非常繁琐，因此速度上限就摆在那里。 做得再快，病人无肝期的时间都不会断，术中的失血量也会很大，病人的身体恐怕难以承受这种损害。 哪怕是许秋来，即便他掌握着再精通的原位肝移植术，也难以打破技术本身的限制。 “陈院士都不行吗？” “莫医生之前参加过世界大赛，而且拿了前三十名，算得上是肝胆科最有盛名的医生之一了，不输同年龄的陈院士，连莫医生都觉得手术不可取！” 众人唏嘘……邱庆虎与房雯雯的爱情故事很感人，但残酷才是现实的常态。 “除了移植，还有其他办法吗？”这时，许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众人连忙看去，眼神有些迷茫。 这话什么意思？ 许秋抬起头来，淡淡地道：“几周前，我就和他们两人谈过话，邱庆虎的意愿很坚决，他的全身器官都可以捐献，但这颗肝脏必须给房雯雯，也只会给房雯雯。” 莫琬等人沉默。 他们原本还想着，这颗肝源给房雯雯没有太大希望，那完全可以捐给红十字会，交由人体器官捐献中心去匹配下一个受者，救另一个人。 结果邱庆虎早就做好了打算，除了给房雯雯，他拒绝自己的肝脏流向其他任何地方！ 能说他自私吗？ 谁也没有这个资格。 邱庆虎已经签署协议，捐献所有可用器官，如心脏、眼角膜等，只给妻子留了一颗肝脏。 他不希望其他人用任何方式夺走。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陌生人与自己无关，什么大义，什么大爱，死后都成空，他已然给出了所有的慷慨，唯独想用自己的肝脏救爱人，没有错。 许秋道：“几周前，房雯雯还犹豫不决，但今天她也做出了决定，同意进行这台肝移植术。 “他们夫妻，已经在痛苦中挣扎了很久，这台手术不是我们要不要做，而是他们求着我们做，手术成功，救回一条命，手术失败，她也能借此得到解脱。” 这番话，不是一个医生该说出来的，但却是事实。 …… 半个小时后。 肝胆科主任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了，叹了口气，道：“许医生，这台手术，我们肝胆科开展不了，你看你能不能……” 闻言，其他人都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就连莫琬都忍不住看向许秋……是啊，在场的人都没有任何信心，就算是她自己，都做不到十分之一的手术成功率，也只有永远在创造奇迹的许秋，敢说能主刀这台手术！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秋慢慢起身，声音平缓地道：“召集麻醉科、重症医学科、影像科、检验科、病理科、输血科、临床药学科等，举行术前方案讨论，通知手术室准备手术！” 第664章 业界震撼!临医第一例活体肝移植! 所有人的表情同时郑重起来。 不少人惊愕不已。 果然……许医生要亲自上台！ 只是真的行吗？ 许秋虽然号称十项全能，但此前的手术范畴，一直是脑外科、血管移植等领域居多，去年倒是做过一次肝破裂修复术，但这和肝移植是两个维度的手术，不能混为一谈…… 且，这不是手术能力的问题，而是传统的原位肝移植术，哪怕运用到极致，手术的极限速度就摆在那里，即便是做到完美，恐怕也救不回房雯雯！ 除非……改良肝移植术！ 尽管许秋也做过多种手术的改良，但这次不一样，器官移植的每一步都是无数血泪得出来的教训，又怎么可能轻易做出调整？ …… 很快，各科室都动员了起来。 活体肝移植是一门难度颇高的手术，临海一院此前还没有成功的案例。 如果这次能成，这台手术也将是临医历史上第一台活体肝移植术…… “肝胆科没什么信心啊！” “是啊，主任都没开展过，咱们的器官移植手术做得不多，这次还是活体肝移植，直接跨了几个难度级！” “慌什么，反正是许医生主刀！” “对，有许主任在，没什么问题的！” 有许秋坐镇，原本还有些心里没底的众人立刻就冷静了下来，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两个小时的联合会诊结束，各科室的主任都满脸震撼地走了出来。 “背驮式？” “有了术中无肝期状瘤技术和环孢素的辅助，临床上肝移植病人的一年存活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六十左右，但背驮式肝移植竟然还能再往上提升一截？” 肝胆科主任尤为惊骇。 随着手术的发展，传统的原位肝移植已经不能满足临床需要了，于是便应运而生如减体积肝移植、劈裂式肝移植等，最后随着强力免疫抑制剂的诞生，肝移植成活率达到了顶峰。 自此以后，肝移植就陷入了发展瓶颈期。 一直到今天，虽然期间出现过各种不同的术式，但万变不离其宗，也没有一项给肝移植领域带来了真正的进步。 然而，这次联合会议中，许秋提出的背驮式肝移植法，或许将肝移植的成活率抬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 会议结束后不久，术前检查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活体肝移植，除了前期的移植配型评估等，还有复杂的术前评估，主要是三个环节。 第一，是筛查供者的病史，以及大量的实验室检查等。 当天下午，邱庆虎就被安排了一系列的化验项目，如三大常规、血型与凝血功能检查，以及肝肾功、血糖血脂、传染病学检查等…… 次日，则是影像学检查。 如腹部超声，腹部强化ct、mrcp等，这些检查将通过不同的方法与成像技术，进一步确认供者体内脏器的解剖形态、管道系统走形等，以制定更精准、详细的摘除方案。 最后一步，则是筛查心肺功能。 当重点的病毒九项，ebv-bv-dna与ebv抗体四项等也出来时，许秋亲自审批，一项一项地进行核对，最终确认供者符合手术要求。 手术时间，定在三日后。 随着临医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的消息传出，业内也引发了一阵骚动。 白云省之内，所有开展肝移植手术的医院都派遣了主任医师赶来，希望观摩手术。 与此同时，大量肝胆专家，也闻讯而来。 就连陈院士，听说消息后也放下了几场重要会议，赶忙从天都赶来。 同样自天都而来的，还有一位大人物。 昌教授！ 昌教授是天都首例原位肝移植第一人，曾创办国际肝病诊疗中心，专攻肝脏肿瘤，更是提出了原发性肝癌综合治疗的十大手段。 肝脏移植、射频、微波与冷冻消融方面，他的造诣极深。 陈院士是肝胆大师，但他的贡献在于对整个肝胆疾病的开拓与探索。 要说原发性肝癌领域，昌教授的能力甚至比陈院士还要强上不少。 …… 手术前两天，白云省各院专家来到临医，省内媒体、医学杂志等，都开始报道，要不是有临医的工作人员拦着，记者甚至跑去病房采访邱庆虎和房雯雯了。 这件事情是许秋再三禁止的。 对于业内来说，这例肝移植几乎不可能成功，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更是一个伟大的壮举，值得纪念。 对媒体而言，夫妻双双患癌，为给女儿留下遗产选择共同赴死，最后从绝路中窥得一线生机，丈夫用健康的肝脏给妻子一条生路……这件事情的爆点太多了。 但，于当事人而言，这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每一次采访都是揭开伤疤，任何人的打扰都无异于撒一把盐。 在临医的严格管理之下，邱庆虎和房雯雯的日子和以往一般平静。 手术前一天，除了陈院士、昌教授等业内知名的大人物外，另外一个郑院士竟然也到场了！ 郑院士是肝移植大牛，其在《肝移植》、《移植》等sci期刊上发表论文一百六十余篇，且主编了《肝脏移植》、《胰腺移植》、《肝脏移植围手术期处理》等移植专着，被誉为肝移植第一人！ 陈院士是肝胆科的泰斗；昌教授是原位肝癌的大师；而郑院士，则是肝移植领域的开拓者、带头人。 临医招待室。 “研究肝癌的权威来了，搞肝移植的老郑也到了，这几天的临医，荟萃了全国肝胆科专家啊！”陈院士感慨了两句。 戴着方框眼镜的昌教授笑道：“这要是往临医投个炸弹，大夏的肝胆科传承恐怕就要断绝了！” 郑院士叹了口气道：“能不能盼点好的，我还想多活两年。” 众人哄笑起来。 昌教授突然捏起了手边的资料，道：“刚才我看了看病人的情况，肝细胞肝癌晚期，虽然还没有发现转移，但还是不容乐观啊……” 这种病人的治疗是最复杂的，而且风险很高。 至于手术，这是临床最不推荐的治疗方案…… 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意义！ 而房雯雯却选择了最凶险的肝移植！ 第665章 背驮式!给所有危重肝病者的福音! 说这台手术是赌命，其实也不为过。 “郑院士，你觉得呢？”昌教授看向郑院士。 后者才是肝移植领域的权威，国内肝移植发展史几乎就是郑院士的个人履历史，地位不可谓不高。 招待室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郑院士。 后者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沉沉地摇了摇头，道：“难度很高。” 在场的专家表情也严峻了不少。 连郑院士都这么说了…… 许医生这是要再打破肝胆界的记录，再创一个奇迹？ “也就是主刀是许主任，否则光是郑院士这番话，就直接宣布了死刑！” “是啊，除了屡屡创造奇迹的许医生，谁还敢在业内专家都持否定意见的前提下开展手术？那不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但我还是觉得悬！这可是器官移植！” “不现实，许医生虽然才华出众，但郑院士的 团队都不敢说能接这一台手术，临医此前甚至都没有做过活体肝移植，真的能承受这种考验吗？” “……” “老陈，你和许秋关系匪浅，你觉得呢？”郑院士突然开口，众人都看了过去。 陈院士笑着道：“你都说我和他关系好了，那我肯定看好他啊……我了解许秋，他既然提出主刀，这台手术就成功了一大半！” “哦？”郑院士有些惊奇。 陈院士可不是给会说客套话的人，他既然给了许秋这么高的评价，就绝对不是因为关系好，而是许秋的能力的确不可思议！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郑院士内心震撼，更加好奇这台手术到底会如何收尾…… …… 第二天，上午九点，邱庆虎夫妻的女儿也来到了术前谈话室，一家人在这里见证着一份份文件签字完成。 当邱庆虎在器官捐献、肝脏捐献等同意书上签上名、按上手印后，房雯雯和女儿都哭得泣不成声。 邱庆虎擦了擦发红的眼眶，笑道：“哭什么，只是捐个肝而已，我术后还能活不久呢。” 不给亲人回答的机会，他又看向许秋，带着些许哀求道：“许医生，我老婆的命就交给你了……我们知道这台手术有多么危险，就算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怪你。 “我们早该死了，是你，是临医给了我们活到现在的机会，给了我们进行肝移植的活命机会，这份恩情我们会永远铭记！” …… 一个小时后，邱庆虎被推上手术室。 全麻、上ecg、spo2等麻醉监测……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后，供肝的切除工作准备开始！ 手术室里挤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专家，陈院士、郑院士、昌教授等人都肃立在远处，表情极为凝重。 嗤—— 无影灯下，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皮肤，当胸腹腔被打开，一助莫琬迅速协助进行髂动脉以上的腹主动脉节段与肠系膜上静脉灌注。 “四摄氏度乳酸林格液！” “经腹主动脉灌注两千毫升！” “肠系膜上动脉灌注一千毫升！” “灌注压力100mmhg！” 手术台上，所有人密切配合，医生、护士等人的注意力也无比集中，不少人的心情都紧张到了极点。 有这么多肝胆专家观摩，可绝不能出错啊！ 否则就不只是手术失败的问题了，临医的脸面恐怕会丢光！ 许秋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的注意力放在全局之上，安排着各处的工作，同时掌控着整体手术的进程。 “灌注时必须用无菌冰屑铺在肝脏周围……” “二助，用uw液反复冲洗胆道！” 这两个步骤，是许秋在手术方案中再三强调的，上了台后一助莫琬与二助肝胆主任都配合得很好。 无菌冰屑是为了降温。 而uw液反复冲洗，则是彻底清除胆道内的胆汁——这是术后胆道并发症，如胆管狭窄、胆结石形成的最大元凶。 “就是这个时候……”当灌注液进入三分之二时，许秋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同时，他开始了肝脏游离。 动作之快，让昌教授、郑院士两人都猛地一怔，差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肝上韧带就全部切断了？” “肝上下腔静脉刚显露出来就完成了游离，都不用看一眼的吗？” 昌教授大惊：“这不是直接切断肝上下腔静脉，他保留了！为什么？” 郑院士声音低沉道：“不只是保留腔静脉，肝动脉这一截他也做成了喇叭状……” 供肝摘除手术一开始，众人还能看懂，在场都是专家，眼里都相当老辣，自然能看出许秋手里是有真功夫的。 但进行到这里，就开始满肚子疑惑了。 这是什么？ 那又是什么！ 手术还能这么做的？ 面对无数疑问，许秋却依旧目不斜视地进行着摘除。 这就是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啊！ 为了这台手术，许秋从发现邱庆虎有给妻子捐肝的意向后，就一直在模拟手术室中练习。 到今天，已经花去了五个多月。 接近半年的时间里，许秋在模拟手术室中演练了无数遍，不断地调整、改良，最后才筛选出了这种手术方式。 为此，死在许秋模拟手术室中的模拟病人，起码有六十多位！ 对肝移植专家而言，一年能做死两个移植病人就要心态崩溃了，许秋在短短五个月内疯狂挑战极限，用六十多个模拟肝细胞癌晚期病人的性命，换来了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 这几乎是给所有危重肝移植病人的福音。 相比传统的原位肝移植，背驮式的不同点太多了，其中最关键的正是昌教授、郑院士等人发现的“保留供肝的肝上下腔静脉，结扎肝下下腔静脉”。 除此之外，切除病肝后，传统术式也需要同步切除病肝的肝后下腔静脉，但背驮式依旧要保留。 手术的后期，则需要将这些动静脉等一一吻合，重新对接…… 由于传统术式一刀切，几乎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所以相对而言手术难度更低一些。 而许秋却选择了最适合他的手术方式。 他的缝合基础极其扎实，对各式缝合法运用得更是炉火纯青，因此需要吻合的血管太多对许秋而言不算缺点，游刃有余之中完成血管的缝合，这是其他医生无法做到的潇洒。 当然，背驮式绝不是简单地追求操作繁琐程度，极难驾驭的手术难度之后，带来的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优点！ 第666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许医生? 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术中无需静脉转流！ 这一点极大地缩短了无肝期的时间，也将术中出血降到了最低，以缝合的复杂换来简化植入供肝步骤…… 先前莫琬等人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进行传统的肝移植术式，即便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也不可避免会造成诸多损伤，而且无肝期时间再短也短不到哪里去，对病人的损害非常大。 但，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却解决了这一个痛点。 以保留肝脏各段血管为基础，不采用转流技术，再搭配上许秋五个多月的魔鬼训练，房雯雯的无肝期时间几乎缩短到身体来不及反应的程度…… …… “喇叭口的肝动脉呢？”郑院士想不通。 他惊异于许秋的手法，光是缝合这一环节就让这背驮式的难度攀升到了极点，在场的专家恐怕都没几个敢说自己能做的。 其余人也同时看向许秋……这台手术的创举太多，他们一时间也难以理解。 许秋手中动作继续加速的同时，解释道：“背驮式保留了供肝的肝动脉，后续得进行供肝和受体肝动脉的吻合，但肝动脉太小，很容易形成血栓或发生栓塞，修饰成喇叭口状，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并发症。” 郑主任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他悄然轻呼一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许医生？ …… 嗤—— 随着供肝被彻底游离，助手立刻接过，用四摄氏度肝灌注液经导管灌洗入门静脉。 “流速控制在每分钟一百毫升。” “肝脏无血、冷却后，再换成血浆蛋白灌注液维持灌洗……” 在许秋的指挥下，莫琬等人的速度快而不乱，有条不紊。 “通知另一边，病肝可以预备切除了。”许秋道。 器官移植手术需要争分夺秒。 一号手术室的供肝摘除接近尾声，二号手术室就可以开始了。 尽管临医的团队目前无法开展活体肝移植术，但，简简单单开个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等许秋去切除病肝，这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巡回护士立刻跑出去安排。 而此时，供肝的灌洗也终于完成。 许秋再次接手，迅速将肝脏置入冰冻的生理盐水中，解剖肝脏，而后暴露并结扎膈动脉。 这一步是为了防止肝血管重建后发生出血。 接着就是供肝的修理。 许秋做得十分细致，他精心检查着肝脏表面，将附着在肝脏上的韧带组织、膈肌组织与肝门部的结缔组织等切除，随后检查肝动脉、门脉与腔静脉的畅通性…… 昌教授等人满脸愕然。 一系列的高难度操作下来，这些血管竟然没有丝毫渗漏，这得是多精密的掌控力？ 只有陈院士一脸平静……是这样的，几年前我第一次观摩许秋的手术时，脸上的表情和你们一样夸张！ …… “许医生，那边准备好了。”巡回护士过来回报。 许秋点头，对供肝修饰进行最后的收尾，随后带人重新刷手，进入了二号手术室。 滴滴滴—— 在仪器运转的声音中，房雯雯病容苍白，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承受一次肝移植术的人。 郑院士看得心惊……这种状态，哪怕是他们手术团队的全盛时期，都不敢接房雯雯的肝移植术！ “准备。” 但许秋却没有什么表示，仿佛这只是一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术。 病肝的切除，本身难度就很高。 而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则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往上提了几个台阶。 在众人的注视下，手术刀落下，血线顺着解剖开的第一肝门浮现，胆总管、肝动脉和门静脉也被游离、显露了出来。 “胆总管在胆囊管平面离断。” “肝动脉在左右肝动脉的分叉处切断。” “而门静脉干则在左右门静脉分叉处断开……” 许秋不慌不忙地操作着，他将肝脏向上翻起，第三肝门便暴露了出来。 接着，分别解剖、切断与结扎此处的肝短静脉。 一直向上游离到第二肝门肝静脉的根部，许秋才放缓了速度。 与传统术式不同，由于背驮式需要吻合供肝上保留下来的血管，因此房雯雯的腹腔内也需要同时保留足够长度的肝静脉。 许秋在处理好病肝周围的韧带、血管后，利落地切除了病肝，但在第二肝门处又保留了一部分的肝组织。 这样做可以尽可能地留取更长的肝静脉。 直到将病肝完全切除后，许秋才重新拿起手术刀，仔细地祛除肝静脉根部周围的残留肝组织。 紧接着，他手腕一转，将左中右三根肝静脉的开口扩成一个大口，与运送过来的邱庆虎的肝脏进行吻合，对准上下腔静脉后，便开始行端侧吻合…… …… 手术室里，众人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供肝的摘除，许秋只用了三个小时。 而病肝切除更是在一个小时内完成，刚一摘除，许秋就迅速开始了供肝植入，算下来，房雯雯的无肝期顶天了也就十分钟不到！ 这是临床上想都不敢想的速度……没有静脉转流，无肝期几近无感，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以极其优越的优势，已经颠覆了郑院士对肝移植的理解。 “到最关键的一步了！”昌教授的声音都紧张了起来。 肝上下腔静脉的吻合是所有吻合中最难的一步，而其中的后壁吻合难度更甚。 此处的缝合也必须牢靠、没有一丝渗漏。 否则一旦开放后后壁出血，处理起来极为困难，约等于宣布肝移植术失败。 “等等……完成了？！”昌教授刚做好准备，眼睛突然一瞪，整个人都怔住了。 眨个眼的功夫，他只看到许秋的手在空中翻腾了好几次，细线飞舞间后壁就已经对接好了！ “这这……”郑院士也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一定有渗漏的！” “肉眼看缝合没有张力、缝线严密，但极速之下不可能保持精准性，只要开放，肯定会渗血！” 众人惊愕不已……尽管许秋的手术能力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这最难的后壁吻合还是让他们觉得不可置信。 第667章 不科学手术 “松开止血钳。”许秋看向临医肝胆科的副主任。 莫琬和肝胆科主任都留在一号手术室了——这是活体肝移植摘除术，邱庆虎只切除了百分之六十的肝组织，他自身还余下百分之四十。 一般而言，只需要保留供体自身体重百分之一的肝脏，就可以代偿肝脏功能，因而邱庆虎的安全依旧有保障，与尸体肝移植不同，他的手术还需要收尾，术后寿命不会受到明显影响。 让莫琬和肝胆主任去救邱庆虎，房雯雯这边，许秋再带个副主任就足够了。 “已松开！”副主任立刻执行命令。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心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汩汩—— 失去止血钳的阻断，血流立刻找到了宣泄口，由涓涓细流逐渐壮大，血流量和流速也在不断增加，最终流经已经吻合完毕的肝上下腔静脉。 手术室里异常安静，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吻合后壁。 咚咚—— 随着血流一遍遍地冲刷，缝合的血管也随之充盈、膨胀，但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渗漏！ “成……成功了？” “我的天，竟然真的没有渗漏！” “完美的吻合，这是怎么做到的，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肝移植缝合术啊！” 昌教授、郑院士怔怔地愣在原地……眼前的一切都太魔幻了，过于不可思议，但却真实地发生在他们面前。 即便是早已有心理准备的陈院士，此刻也喟叹道：“就算是手术机器人，光论缝合，恐怕也不及许秋……” “变态啊。”郑院士藏在背后的手微微颤抖……他懂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道理，但，许秋这都快赶上一场海啸了，还给不给他们这些老头子活路？ “他……是不是还没有博导？”昌教授突然说道。 前段时间，知网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他也了解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许秋竟然才硕士毕业，后悔没赶上当时的硕士答辩会。 否则，他说不定能当许秋的博士生导师，太可惜了！ 陈院士瞥了昌教授一眼，道：“你最近都在忙手术？” 昌教授疑惑地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陈院士唏嘘道：“因为你的发言太天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世隔绝了。” “？？？”昌教授没理解。 郑院士幽幽地道：“你觉得自己当时去找许秋，能混一个博导？” 昌教授不爽道：“我虽然还不是院士，但地位算得上是院士之下第一人了，甚至很多普通的院士，资源和学术地位都不如我，其他博导难道争得过我？况且，什么叫混一个博导！” 郑院士差点笑出声，压抑着笑意道：“许秋的硕士答辩会，光是到场的院士，就有二十一个，你刚才说什么，院士之下第一人？” 昌教授愣在原地，半晌后，他才默默地往后缩了一步：“打扰了。” 这就离谱！ 不就是一个博导吗，怎么连院士都来争了！ 陈院士补充道：“而且，许秋已经有老师了。” 昌教授立刻抬起头，警惕道：“谁？” 院士怎么了？ 院士实力不行，他照样敢从对方手里抢学生！ 陈院士似乎看穿了昌教授的想法，揶揄道：“镗院士，不过是一个元老级院士而已。” 昌教授猛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手术室有点冷，不自觉地发了个哆嗦。 镗院士…… 就算是他自己，都得管对方叫一声老师，他哪敢从镗院士手里抢人！ “看手术吧……”昌教授面无表情地看向术区。 陈院士和郑院士对视一眼，都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过两人的职业素养都非常高，没有当场笑出声。 …… 给众人一点小小的缝合震撼后，许秋马不停蹄地开启了下一步环节。 “甲泼尼龙1000mg。” “硫唑嘌呤50mg。” “……” 药液缓慢注入体内。 手术的第六个小时，许秋在短暂的调整后，再次集中精神。 接下来就是开放肝上下腔静脉！ 这一步与传统肝移植术并无区别。 先从肝下腔静脉放血两百毫升。 这是为了排除体内大量的酸性代谢物，避免高钾与门脉侧支循环损伤，这同样是无数肝移植失败案例得出来的血的教训…… 做完所有准备措施，许秋看向一助，后者随即开放了肝上下腔静脉。 砰—— 仿佛有一道轻响，血流喷涌着通过重新畅通的上下腔静脉，反复循环之下，肝脏的门脉系统血流已然全部联通！ …… “血管充盈良好！” “肝动脉吻合处没有发现渗漏！” “肝上下腔静脉没有发现渗漏！” “……” “门脉系统全部恢复，供肝血运良好！” 一轮检查过后，带给手术室众人的是源源不断的惊喜。 郑院士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他无法理解，什么时候肝移植变得这么简单了，为什么连一个出血点都没有，供肝为何能如此迅速地恢复活力？ 这不科学！ …… 历经八个小时，临医历史上第一台活体肝移植术成功收尾。 邱庆虎生命体征平稳，房雯雯也比预案中的情况要好上太多。 离开手术室的路上，许秋依旧在叮嘱着各种细节事项。 “请一个心内科的资深医生加入护理团队，尤其是注意运用扩张静脉、降低前负荷的药物……”许秋道。 肝移植完成后，血流重新开放，势必会让经过肝静脉进入下腔静脉的血液显着增加，而这会给心脏带来巨大的前负荷压力。 如果是右心功能正常的人，一般能代偿这种变化，仅表现出肺动脉高压和肺充血。 但，都走到肝移植这最后一步了，病人的心脏几乎都有大大小小的问题，此时前负荷的增加会导致严重的心衰，许秋必须提前预防。 “第二，监测血清转氨酶等肝功能指标。” 这是最直观反映移植肝活性、功能的检查，也能敏感地提示预后。 “然后就是重点关注腹腔内出血。” 一般的肝移植手术，最常见的术后并发症就是腹腔出血，其原因最主要的就是手术各环节止血不严格、缝合出现纰漏。 尽管许秋自信万无一失，但人体绝大部分凝血酶原都由肝脏合成，而新移植的肝脏在初期无法合成凝血因子，换言之就是几乎没有凝血能力。 一旦出血，就极难止住，必须防患于未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许秋的声音微微提高。 第668章 拨款，五十亿! “排异反应！” 这其实也是所有器官移植最难过去的一道坎。 肝移植成功的关键同样在于此，只有控制住免疫排异反应，才能让供肝在新的身体里存活下来，并发挥作用。 术后的三天就是急性排异反应的高发期，主要症状有发热、精神萎靡、上腹痛、黄疸等，敏感的实验室指标与先前强调过的肝功检测重合，正是血清转氨酶、碱性磷酸酶和胆红素等的升高。 三天以后，一直到术后三个月，都有可能再度发生急性排异，撑过这一段时间，危险期才算是结束。 护理部组长问道：“许医生，抗排异方案呢？” “甲泼尼龙、环孢素a和硫唑嘌呤。” 许秋略微思索后，补充道：“甲泼尼龙开始用量每次静注两百毫克，持续四天，之后每天递减四十毫克，最后维持在二十毫克的剂量。 “环孢素a每千克体重五毫克。硫唑嘌呤每千克体重一毫克。 “术后的常规检查再加一项肝脏b超！” 急性排异反应发生时，供肝的体积会迅速增大，此时可以通过b超轻易做出诊断。 “是！”护理部组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号手术室怎么样了？”许秋突然问道。 巡回护士立刻道：“一号手术室在一个小时前就下台了，病人已经醒来，送去病房了。” 邱庆虎只是切除了百分之六十的肝脏，做个关腹，就没什么大碍了。 但房雯雯不同，她切除了整个病肝，又在身体状况很差的情况下移植了一个新的肝脏，且术后需要保证供肝存活、并恢复功能，要求就比邱庆虎高多了。 因此需要在icu住上一段时间。 巡回护士忧心忡忡地道：“许医生，强效的吗啡对这个邱庆虎都没什么用了……” 麻醉医师也心惊地道：“嗯，手术麻醉的时候，他的用量几乎是正常人的一点五倍，难以想象。” 一直没有发言的昌教授、郑院士等人表情一怔，“吗啡都没用？” 怎么可能！ 手术前，他们都跟着许秋去给邱庆虎做过术前检查，当时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甚至没有看到邱庆虎有多少痛苦的表现！ 护理组长叹息道：“他已经习惯了。要不是他老婆也患癌了，他可能现在都不会来医院，还是许医生做了那台掌指再生术，他才有免费用药的机会。” 昌教授等人立刻沉默了下去。 连吗啡都压不住的癌痛，真的是可以靠人的意志力抵抗的吗？ 从贫苦年代走来的陈院士幽幽叹息道：“穷啊，什么痛比穷更痛。” 所有人都呆在原地，只觉得心脏都被重重地锤了一记。 …… 下了手术后，许秋叫了份盒饭，简简单单地对付了一顿。 来不及休息多久，他就又赶往白云药厂。 当初选择白云药厂作为研发新药的基地，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它选址就在临海市，距离临海一院只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 白云药厂的占地很大，建设用地有一千三百多亩，从药物研发、制药工业、临床试验基地再到医药仓储物流等，虽然经营状况不太好看、没有明星产品，但涵盖齐全。 “许医生！” 专车才一抵达白云药厂，董事长施旺就热情地拉开了车门。 身后还有一众药厂高层，一个个都西装革履，态度热情又恭敬。 白云药厂的规模很大，但盈利能力极差，甚至已经有亏损的趋势了，药厂内部也尝试过改革，但过大的规模也意味着革新的难度极大…… 许秋将新药研发的资格给了白云药厂，无异于给了他们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因此，施旺等人就差给许秋塑金身供起来了。 “不用我每次来都迎接，你们忙自己的。”许秋谢绝了施旺等人的热情。 “就送到这里吧。”药物研发所前，许秋摆了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望着许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研究所内，施旺才慢慢地收起笑容，感慨道：“许医生的气场太强大了，我也接触过很多大人物，但却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有一股自内而外的沉着与镇静。” 副董事敬佩道：“要说怎么是两大部长力保的天才，卫生部部长和国家卫健委主任可是联名找去了国家财政局，要来五十个亿的拨款，这可是五十亿！” 国家一年给天都大学、青华大学的财政拨款才不到一百个亿，这还是国家两大顶尖学府。 按理说，许秋即便是再如何出色，也不可能拿到比肩顶级大学的经费。 但，他的背后，是两个部长以职位担保！ 一口气给出五十亿，除了对两位国级大员的信任，同样也是对许秋的看重。 “我们的仿制药，成本可能都要十几亿了，更何况是一款原创药物……五十亿真的够吗？”有人深深地皱眉道。 施旺看了眼财政主任，问道：“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很少。”财政主任无奈地道。 去年一年，白云药厂的营业收入都只有一百亿多一些，归属于公司的净利润大概在八亿左右。 而现在，药厂能动用的流动资金，大概是一个亿。 药厂的总营业额都才是许秋研究经费的两倍，能用的钱真就是杯水车薪了。 施旺闻言就沉默了，他思索许久，突然道：“那就卖！” 众人猛然一惊。 只听施旺继续说道：“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许医生用不上的，药厂也能卖，像白云灵、白云复方药剂的生产线都可以转让！” 副董事长脸色大变：“这是咱们集团少数能挣钱的产品啊。” 其他人也忧心道：“股东不会同意。” 施旺道：“看看许医生的临海小血管，现在的盈利能力有多可怕！错过这次参与许医生新肝药的机会，我们或许再也等不来一次真正的腾飞！” 众人表情一凛，心情突然间激荡起来。 “那就召开股东大会，卖！”副董事长也猛地一握拳……这次豁出去了！ 许秋这个研发选址机会，别说是哈药、广药这些国内顶尖医药公司，就算是国家直属的大夏医药集团总公司，都梦寐以求，而现在却落到了三流的白云药厂头上…… 第669章 药物研发!靶点分子! 许秋完全可以选择其他地方，如大夏医药总公司，对方的研发设备、医药器械等都是顶级的，而且能拿出来的资金支持也是以十亿计算。 但他还是选择了扶持白云省内部的药企…… 白云药厂如果还心心念念着手里的这点固定资产，那就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许秋以真心待他们，那药厂也没什么怕的，就赌上一切拼一把！ “卖了！”白云药厂众多高层吐出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 …… 此时，白云药厂药物研发所内。 各层的研究团队都在忙碌之中，他们都有不同的侧重，一共七个顶尖团队都在按照许秋的规划，进行着不同作用靶点的实验与筛选。 药物研发，在走向临床试验之前，也有其基本步骤。 首先就是找到药物作用靶点。 即药物在体内作用的结合位点，包括基因位点、受体、酶、离子通道、核酸生物大分子。 找到靶点后，其次就是找到对靶标有作用的化合物，也称先导化合物。 随后，围绕先导化合物，设计并合成大量的新化合物，并且找到效果最好、活性最佳以及副作用最小的化合物。 最后就是选择候选化合物组合，进行正式开发。 走完这些，才能开始临床前研究，逐步走向临床试验阶段…… 就像是瞄准与射击。 作用靶点就是那个需要击中的靶子，而确认先导化合物，就是寻找制作子弹的那一把火药；后续的化合物排列组合，也就是调试让火药达到最大威力的配比；最后，再对子弹进行进一步的修饰、完善，如子弹口径、子弹形态等等…… 而如今研发所仍在药物作用靶点这一步。 即便是一般的肿瘤，有靶向药的也不会特别多，而其中的肝癌，其靶向药更是极其稀少，原因就在于它的异质性太强了，因此非常难以确认靶点。 而且，不同的基因突变，导致的肝癌分型也完全不一样，靶点自然也是天差地别，这让肝癌靶向药的研发更加举步维艰。 即便是所谓的肝癌神药索拉非尼，普适性也不强，临床上大概只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的患者能见效。 许秋选择肝癌作为第一次药物研发，算是噩梦难度开局了。 “有效的分子药物靶点，至少有三个方面的考量…… “其一是靶点在肿瘤区域是否显着突变、而在非肿瘤区不表达。” 这一点，是为了药物更有针对性，避免造成正常组织的损伤。 这也是靶向药的神奇之处——只杀癌细胞，而对其他部位的损害较小。 “第二点，则是靶点的表达概率。” 对于肝癌来说，最优秀的靶点，那肯定是在所有肝癌类型中都表达，这样的话就能覆盖所有肝癌。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无异于天方夜谭。 毫不夸张地说，谁如果能发现一个所有肝癌都表达的靶点，都不需要他找到先导化合物，仅仅这一个靶点，就会让全球药业巨头疯抢，拍出数亿莓元的天价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且必然在医学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许秋尽管有神级科研能力，但想要五个月内做到这一点，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肝癌本就是困扰无数药企的顶尖癌症，光是攻克其中一个类型就难如登天了，想要一次性解决全类型肝癌，做梦都不敢这么夸张。 因此，许秋先是选择了肝细胞肝癌这一个类型，这也是最为常见的肝癌。 目前研发所在做的，就是找到在肝细胞性肝癌中表达的靶点。 “有效靶点的最后一个方面，则是靶向的特征性！” 即便某个靶点在所有肝细胞癌中都表达，但它与癌症的发生没关系，那也白搭。 同时，也得要求目标靶点是导致癌症发生的主因。 这还没完，靶点引起癌症只是前提条件之一，作为药物作用靶点，将其阻断后肿瘤受到抑制、不会再发生，才能算得上是一个有效靶点！ 借助神级科研能力，许秋筛选了一百二十一个靶点，这些都在肝细胞癌中高频表达，而七个研发团队，则对这些靶点进行逐一排查。 “许医生，cdk20这个靶点可成药性非常高！”一号团队的首席研究员韩畅兴奋地道。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实验cdk20的可行性。 对比了一千三百个疾病样本和七百个健康对照后，他们发现，cdk20与肝细胞癌的发生密切相关，至于抑制cdk20后癌症会不会消失，也马上就要出结果了。 “我看看。”许秋要来了一沓实验资料，坐在旁边看了起来。 韩畅等人早就习惯了这幅场景，自顾自地继续研究。 众多研究员都聚集在一个实验室前，这里进行测试，正是阻断cdk20后肝细胞癌是否会受到影响…… “快要出结果了！”韩畅的心情也无比激动。 精密的仪器缓慢地操作着，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但对科研者来说，这点等待都不算什么。 显微镜下，肝细胞癌缓缓地失去了活性，一切提示着肝细胞癌的指标都在急速下降…… “成功了！”实验室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韩畅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cdk20真的有效，阻断后肝细胞癌果真也死亡了！ “嘘，安静！”突然，韩畅注意到了仍在翻阅资料的许秋，他压了压手掌，实验室重归于寂。 但研究员们的喜悦是压不住的，众人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 “成了，成了！我简直不敢想象！” “如果是常规的药物研发流程，光是想从不计其数的分子中找到这一个靶点，就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了，但许医生直接给我们提供了一百二十一个靶点！” “许医生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前几个靶点虽然被我们排除了，但却也都是在肝细胞癌中高度表达的，想要找到这些目标，就算是全球第一大药企也做不到吧？” “找到cdk20用了多久，不到一周吧？三四天的时间，我们就找到了一个可用靶点，只要确认其有效性，我们就可以开始测试先导化合物，那才是正式开启药物研发！” 众人激动不已。 目光也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秋……他们都在等待，等许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又等了两个小时，许秋从厚厚的一百多页资料中收回目光。 哗啦。 合上资料的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格外醒目，韩畅等人同时看了过来，神情中透露着迫不及待。 然而不等韩畅开口，许秋就摇了摇头，宣布道：“cdk20是个失败的靶点。” 第670章 五十亿，五个月! “失……失败？！”韩畅瞳孔一缩，声音都结巴了。 一位高级研究员连忙道：“许医生，我们的实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阻断cdk20，肝细胞癌真的死亡了！” 其余人也想要辩解。 靶点的选择，许秋已经帮他们走完了前两步，只需要验证那一百二十一个靶点是否明确导致肝细胞癌，以及能否靠影响该靶点来遏制乃至消除癌症…… 现如今，后两步也得到了明确的实验结果，许秋为什么说失败了？ 许秋挑出了几张资料，道：“你们已经做了表冠组、转录组、蛋白质组、磷酸化修饰组和多重空间组学的交叉分析…… “结果当然是好的，明确了cdk20的可成药性和新颖性。 “但，也正是因为太过于专注cdk20与肝细胞癌之间的关系，你们忽略了一点——实验中不少数据都表明，cdk20在许多人类组织，以及肿瘤组织中呈现出过表达的趋势！” 在场的人全部愣住了。 韩畅身子一个哆嗦，他赶紧抓起许秋手里的几张资料查看，越是翻阅，表情越难看，到最后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把这份资料递给了下一个人。 很快，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对cdk20分子做了无数的分析与研究，确认这个靶标能被小分子要雾化，而且在过去的三年中没有在任何疾病的背景下进行过一期临床试验，也不是以前批准药物的靶标—— 这意味着cdk20分子极其新颖，如果能成功，绝对是一款原创药。 后续的研究，也因为许秋筛选过，再加上五个月完工的压力悬在头顶，他们一直在试图找到cdk20分子与肝细胞癌之间的联系…… 从这里开始，他们就走入了严重的谬误——在科研刚刚起步的阶段，竟然就假定了cdk20与肝细胞癌有关系的结论，用结论去反推过程，怎么可能不出错！ 许秋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道：“从你们之前的研究中，很多证据都能表明，cdk20分子在大量的肿瘤细胞系中都可能存在过度表达的现象。如结肠直肠癌、肺癌、卵巢癌等，肝细胞癌只是其中一项……” 靶向药，重点就在“靶”这一字，到处都是靶点的话，相当于没有靶点。 “cdk20是一个误区！”韩畅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没有许秋提醒，让他们自己做研究的话，可能在这一分子上耗费数年的光阴，直到最后都一无所获！ 这就是科研项目中负责人的眼光和能力往往决定了成败……有许秋把关，他们在初期就能领先无数步！ “许医生，对不起……”韩畅等人站在原地，这个错误他们本可以避免，但太急于求成了。 “科研本来就是从错误的路中找到一条不那么错的路，最后逐渐接近真理。继续下一个靶点的测试吧。” 许秋摆摆手，转身去了其他楼层，指导剩下六个团队的工作。 …… 次日，白云药厂召开股东大会，会上全票通过变卖多余的场地、设备，支持许秋的研发工作。 但，这一提案刚送到许秋桌上，就被拒绝了。 五十亿，五个月的时间，应该够用。 “这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只花了三个亿，但现在算是最不烧钱的确定靶点阶段，后续配对先导化合物，寻找药物配比，每天的经费可能就要过亿！”临医财政主任分析道。 “这个无妨。” 许秋倒不担心这一点……配对先导化合物和药物配比，成本就在于不断试错，十万个组合里，可能才能找到一百个具有一定疗效的方案，而真正有应用价值的，可能只有三四个。 但掌握了神级科研能力后，许秋有能力把“十万”缩减成“一千”，乃至于“五百”。 五百个有一百个可用，三四个有临床意义，这是让所有药厂都羡慕的能力！ 节省下来的经费更是个天文数字，几乎可以从每天上亿的花费，控制在千万级别。 研发速度也快到不可想象…… …… 几天后，刚刚做完肝移植手术的房雯雯体征稳定了下来。 但另一边，在切除百分之六十的肝脏后，邱庆虎的状态却每况日下。 他的手术很成功，但，乙状结肠癌每时每刻都在蚕食他仅剩的一点生机，就像是风中的一根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许医生，我想去icu看看她。”在术后第四日的一次查房中，邱庆虎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边喘气边说道。 他的脸皮在轻微地抽搐着，剧烈的癌痛已然深入骨髓，折磨得他几乎无法入眠，但邱庆虎依旧挤出了一抹笑容。 “好。”许秋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在许秋的授意下，邱庆虎穿着隔离衣来到了重症病房，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房雯雯。 两人隔着无菌手套牵起对方的手，想要拥抱，但房雯雯身上的各种管子，以及邱庆虎穿着的隔离衣，最终还是没能让他们如愿。 “要好起来。”邱庆虎咧着嘴笑，命令道。 房雯雯微微低头，道：“好，我肯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以后还要去海边玩，住在临海市，我们还从来没有去过海边……” 邱庆虎笑了笑，挥挥手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探视。 次日早晨，当护士例行早交班前护理时，惊恐地发现邱庆虎的病床空了！ 找遍整个病房，都没有踪影。 她赶紧给护理部发消息，同时又给icu打了个电话。 不久，icu护士匆忙跑去房雯雯的病房查看，没有发现什么，又来到了icu外边。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远处的一个人影。 他靠在icu走廊的墙角，个子很高，但身形却病态得瘦。 附近的人来来往往，都没有过多关注。 icu外面是最残酷的人世，席地而睡的、跨着一把椅子坐一夜的，或者是铺几张报纸就当床的，不足为奇，为了给icu里的家属省一只药的钱，这里的人用尽了手段。 但icu护士一眼就认出了角落里拢着袖口，缩成一团倒在角落里的邱庆虎。 她连忙冲上去，刚想要叫醒邱庆虎，一张纸条就从他脱力的手掌中飘落下来。 第671章 肝癌血管生成新机制 她连忙看去。 上面写着：“很抱歉吓到了你，我可能已经死了，请联系医院。谢谢许医生，谢谢临医的所有人。真想和雯雯一直在一起，想看着女儿长大。对不起你们。” icu护士呼吸一滞，她下意识地按住了对方的肩膀，还没来得及探鼻息和测温，就感受到了独属于尸体的僵硬。 “主任！” 她赶紧冲回icu，不一会儿，一伙icu的医生护士就冲了出来，赶紧围住了现场。 不久后，由许秋亲自签署的死亡通知书下发。 两年过去了，这是他第一次签下属于病人的死亡通知书……邱庆虎身上的奇迹太多了，首例掌指再生术受试者，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供肝提供者…… 但所有的历史地位与荣誉，都不及一句概括：一个男人，一位伟大的丈夫与父亲。 …… 这一天，临医的气氛有些沉闷。 由于许秋是主管医生，邱庆虎和房雯雯得到了全院的关注，再加上两人的爱情故事太感人，平日里也相当恩爱，根本看不出同是癌症晚期的将死者。 因此当其中一人突然死去时，所有人心里都很不好受。 但当一场重大车祸发生，无数伤员被送入急诊科时，所有人又重新整理好情绪，整个医院也随之忙碌了起来。 一具尸体送入太平间，而不远处的妇产科产房中，一把把剪刀剪断脐带，崭新的生命到来……在这间医院里，死亡与新生永远在同时发生。 许秋同样来不及感慨，刚签完死亡告知书，又转而投入了急诊科的抢救工作。 等处理完这次突发事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一共送来了三十七个病人，其中有两个在路上就死了，一个上了台没救回来，其他的都已经全部脱离生命危险……”主治医杨钰恩汇报道。 如今，杨钰恩已经凭借出色的能力，晋升抢救组组长，组里还有江麦、施怜等人，都是许秋重点培养的医生。 王凡挠了挠耳朵：“那个没救回来的是主动脉夹层，上台的时候就失血三千多毫升了，实在是没办法……” “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许秋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望着许秋的背影，杨钰恩等人欲言又止。 等许秋走远后，云梅才有些担心地道：“许医生还要加班？” 杨钰恩思索道：“估计是了。” 她给施怜挑了挑眉，道：“小施，你老师这几个星期好像都在加班，你也不让他注意休息。” 施怜无辜地道：“我也很担心……老师他这些天一直在医院和白云药厂跑，我平时跟着他，感觉他只有在车上的时候会睡一会儿……” 云梅忧心忡忡道：“这肯定不行啊，许医生又不是王凡，怎么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王凡黑着脸：“我可还在呢。” 杨钰恩摸了摸下巴道：“咱们都努把力吧，早点扛起急诊科，许医生的压力也能小一些，他应该就能多点时间休息了。” 施怜握了握拳头：“嗯嗯！杨师姐，我跟你上手术，这次能不能让我试试主刀！” 云梅深深地望了施怜一眼，心里莫名的震撼……难怪许秋愿意收施怜当学生，这小丫头的进步速度堪称惊人，实习还没结束，都快能拿手术刀了。 这是要成为第二个许秋的趋势啊！ …… 深夜一点，主任办公室依旧通明。 突然，房门被轻轻敲响。 许秋放下手里的资料，一眼扫去，桌面上已经堆满了各种笔记草稿。 “进来。” 许秋的声音刚想起，门被就迅速推开，莫琬激动地冲了进来，表情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莫琬？”许秋疑惑地看去。 莫琬深吸一口气道：“许医生，我那边的实验有新进展了！” 她的研究方向也是肝癌药物研发，当初陈院士派她过来，就是为了协助许秋研发肝药。 这几个星期，她一直默默无闻。 但现在总算是有了成果。 “进展？”许秋站起身来，莫琬的能力不可谓不强，她能连夜赶来通知，肯定不可能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发现。 “你看！” 莫琬将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这是许秋给她的方向，目的就是找到肝癌血管生成的重要机制，如果能成功，那么将对肝癌靶向药物的研究产生极大的推动作用。 众所周知，肝癌是典型的多血供肿瘤，肝癌血管的生长发育、转移，都与血管的形成息息相关。 理论上，如果能抑制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和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就能抑制肝癌的血管和生长转移，从而控制肝癌。 目前许多肝癌靶向药物都在尝试攻克这个机制。 然而，实际临床的客观缓解率，却只有百分之十左右，与肝癌血管机制严重不相符。 许秋便给莫琬一个新的方向，意图找到肝癌血管形成的新机制…… …… 眼前的资料，正是莫琬这些天来，在许秋指导下的结论。 而她也不负所望，首次发现了一个肝癌血管生成的新机制，或者说新的因子。 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 莫琬激动地道：“这还是我们在研究跨膜丝氨酸蛋白酶4时意外发现的！ “当时的检测中，我们意识到有一种因子与跨膜丝氨酸蛋白酶4紧密相关，而这是不在现有已发现的生长因子之内的新因子！ “后续我们便尝试找出它，终于在一个小时前，我们找到了！正是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 “而具体的机制——跨膜丝氨酸蛋白酶4不仅能促进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前体的表达，还能够通过激活egfr\/pi3k\/akt\/mtor这些信号通路，从而促动mmp9对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前体的酶解…… “溶解过后，该因子变成溶解型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而这种因子能促进肝癌血管形成，帮助肝癌侵袭转移！” “……” 看着手里的资料，许秋手中微微用力。 这个研究成果，绝对称得上是重磅级的发现！ 而且，也会成为无数药企争先购买的学术专利——新的机制，意味着肝癌药物研发将出现一条新的赛道！ 第672章 神级科研能力!呼之欲出! 而一条新的赛道，或许就是蕴藏巨大利益的广阔蓝海！ “许医生，这个发现有运用价值吗？”莫琬急切地问道。 “有，而且很大。” 许秋立刻坐了下来，在杂乱的桌面上清空出一块新的区域，直接开始了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的进一步钻研。 莫琬见状，轻呼一口气……总算是帮到许秋了。 片刻后，她便悄悄关上门离开了。 主任办公室里，神级科研能力让许秋的大脑始终保持着高速运转的状态，每一次思索都在疯狂突破人类知识边界、挑战着想象的极限。 后半夜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起身，赶往白云药厂。 一进药物研发所，许秋就径直来到了韩畅的实验室。 值守的研究人员看到是许秋，赶紧开门迎了进来。 哗啦—— 许秋翻阅着实验室的机密资料，不断查找着。 “找到了！” 许秋猛地停下，对研究人员道：“这个crm197的所有研究数据，都调出来给我。” “是！” 研究人员赶紧跑去执行。 等待的功夫，被叫醒的韩畅也终于赶来了，看到许秋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没有打扰，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不久后，研究人员把研究数据送来，许秋又开始埋头钻研，全然没有留意到此时实验室已经站了不少人，就连白云药厂董事长施旺都压着困意过来查看。 接近凌晨时，许秋那仿佛石化的身体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头，眼神闪烁着光彩，道：“就是crm197！” 韩畅等人一脸茫然。 许秋接着道：“crm197可以通过抑制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和受体的结合，阻断溶解型因子的生成，从而抑制肝癌新生血管形成，阻碍肿瘤增殖！” 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韩畅等人愣了一下。 其他实验室的团队，也感到不解。 许秋甩出了莫琬的论文……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是她新近发现的肝癌新机制，其他人不知道很正常。 “这是……”韩畅有些疑惑地接过，扫了几眼，瞳孔突然收缩，郑重地重新审阅起来。 很快，他的脸上被震惊与喜悦充满，声音都激动得发抖：“肝癌新机制！” 其他研究人员也赶紧过来查看。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cdk50是一个误区，而这个crm197，却极有可能是新的方向！” “韩畅的团队就有研究这个crm197，许医生早就在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发现前就标定出了这个靶点，这是怎么做到的？” “许医生的目光太惊人了！” 众人惊叹不已。 就连肝素结合性表皮生长因子都是才阐明的，然而许秋的靶点名单却是几个星期前列出…… 太离谱了！ 连机制都还没发现，许秋就已经找到了这条未知机制的靶点！ 就像是射出一颗子弹，而这个本该空空如也的地方，却凭空出现了一个靶子，而且正中靶心！ “这就是神级科研能力啊……”许秋也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超越完美级，让他能够挣脱时代与知识的限制，直指本质。 哪怕不知道肝癌的所有机制，只要它存在，它是肝癌产生的本质，许秋就能绕开所有干扰项，找到这个隐藏的内核！ “接下来，只留一个研究团队继续测试其他目标靶点，其他团队以韩畅为主，展开对crm197的全面实验！”许秋当即下达进一步的计划。 “是！”众人也丝毫没有等待了半夜的困倦，个个斗志饱满。 很快，实验室再度进入了忙碌之中。 …… “研发所工作人员的薪酬汇总过来了吗？” 财政处办公室，许秋问道。 由于肝癌新药的研发是一个巨大的项目，因此除了征用白云药厂的地盘、设备等外，各部门都是独立设置的，各级负责人同样是许秋用惯了的老手。 比如财政处主任，就是从临医临时调来的财政主任。 “汇总好了。”财政主任说着，递上了一份清单。 许秋接过之后目光扫去。 薪酬单有好几个档位。 最高档的是院士，七支研究团队中，有三支是院士带队的，三人分别是大夏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特级研究员、魔都药物研发所特级研究员和天都药物研发所合成药物化学特级研究员。 院士的薪酬不是固定的，而是与药物研发项目息息相关。 其次，便是大夏特殊津贴专家，包括上述三位院士，一共有五十七人。 平均薪酬在三万左右。 第三个档位就是各类人才，如全国杰出专业技术人才、全国创新团队带头人、新世纪百千万人才工程入选者、国家杰青、自然科学基金优秀青年等…… 这些人的数量最为庞大，一共一百三十人，薪酬在一万五千左右。 再往后，就是各级研究员、副研究员了。 这个项目太重要，连国家都给足了重视，因此其他科研基地常见的博士后、硕士等底层打工人、苦命仔，连进入团队的资格都没有。 “副研究员的话，平均工资大概是九千五百多。”财政主任说道。 这个薪酬水平已经很高了，就算是在天都，在行业内也绝对算高薪。 像大夏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坐落在京城天都，他们的工资收入也只有五千到八千左右，至于博士后、硕士就更惨了，不折不扣的月薪三千。 而新肝药部门是在临海市，这边的生活成本低很多，平均工资本来就少。 像白云药厂，他们集团同岗位的员工，薪酬就是四千五左右，年终奖大概在一两万之间，至于药厂的硕士就更凄惨了，拿底薪一千二，没有年终奖，只能靠研究生补助和父母救济过活…… 这是整个行业的普遍现象。 “许医生，咱们的薪酬已经很高了，还要继续涨吗？”财政部主任咽了咽口水。 新肝药部门这边的工资，即便与天都的同级岗位比，都算得上高薪，许秋再往上涨的话，那真是大夏好老板了…… 其他的研究所或者是企业，想轻易涨薪，几乎是不可能的，任何岗位的薪酬都是无数年经验积累下来的固定程序，不能轻易改动。 但新肝药部门，是许秋一个人说了算。 第673章 我的命是许秋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这五十亿怎么花，财政部根本没有支配权，他们只是帮许秋记账的账本罢了，最后还是许秋一人说了算。 “许医生，五十亿虽然多，但每个人都加几百块的，那就不经花了……咱们还是得省着用啊！”财政部主任脸上冒出几滴汗，赶紧劝道。 许秋想了想后点了点头。 财政主任刚要舒一口气，却听许秋道：“那就少涨一点。” 五十亿的预算，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专门为研究员的高薪准备的…… 就像当初在临海市人工血管研究所一样。 在许秋手里干活，工作量一定会远超业内平均水平，相应的，工资也会很高。 不用说什么为人类医学进步而奉献，这句话用来自我约束是高尚的，但强加在其他人身上，就是卑鄙了。 许秋能做的，就是提供与工作量匹配得上的薪酬，钱给够了，员工都求着老板把他们当畜生来用…… “第二个档位，三万提升到四万五。” “第三档，从平均一万五提升到两万三。” “各级研究员，普遍提升一万薪酬！” “另外，只要某个团队出重大成果，按照重要性，奖励五十万到一百五十万奖金！” 至于院士……这个级别的人早就不在乎那点工资了，他们掌握的资源是常人不可想象的，金钱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数字，更让他们心动的，是亲自参与一个伟大项目。 载入史册，才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当许秋宣布涨薪数额时，财政主任彻底傻眼了。 有这么涨薪的吗，动辄一万一万地加，新肝药部门的研究员工资水平本来就很高了，竟然还要提一大截！ 在新肝药部门干半年，跟原单位两三年差不多了！ 而且。 如今业内普遍内卷，工作压力也越来越大，在哪里不是996、007，还从来没见过主动给员工加工资的…… “许医生……”财政主任犹豫了一下，虽然临医的薪酬体系也被许秋大刀阔斧地改革，医生的工资也高了，但他还是觉得新肝药部门的涨薪太离谱了。 许秋摇头打断了他，道：“不用多说，去执行吧。” “是……”财政主任也清楚许秋的性格，不再反驳。 次日，一则薪酬调整公告发布，并且下发至所有研究员的手机中。 一时间，白云药物研发所寂静得过分。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手里的短信…… “又涨薪了？” “我的工资本来就比原单位要高很多了，而且工作强度其实和之前差不多，结果现在又加钱？” “这就是几年前临海人工血管研究所的待遇吗，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些人对许秋这么死心塌地了！” “在哪里搞科研不是996、007啊，但许医生这里钱管够啊！” “加班费平时是三倍，节假日是五倍，这是送钱啊！” “能不能给实验室加一张床，我突然觉得研发所有家的感觉了……” “月薪两万三，我的命都是许医生的！” 研究员们全部疯狂了。 在他们原来的单位，工资只有一万一、一万二，现在却几乎翻倍了，工作量虽然惊人，但和之前相比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这一刻，不管许秋什么身份，是不是医学界天才、科研天才，他都是研究员眼里的神！ 研究员也是人，也有父母、小孩需要养，其中绝大部分都背着房贷车贷，给许秋干完这半年，接下来几年都不用再为各种还贷压力而苦恼了！ 这还没加上项目中的各种奖金。 以及研发成果后，全体的巨额奖励！ “许医生，请不要把我当人用！” “拼了，只要项目成功，咱下半辈子就有铁饭碗了，不差钱了啊！” “加班加班，今天就把盘状结构域受体1给钻研明白！” “必须搞出点重要成果，要是拿到一百五十万的奖金，咱团队直接起飞！” …… 两个星期后，一份完整的靶点研究报告送到了许秋手中。 经过无数拼命三郎的努力，许秋提供的潜在靶点中，有十一个被确认有研发价值。 首先就是crm197。 第二个，ddr1，也即盘状结构域受体1，它在在肝细胞癌组织中表达上调，且在tnm肿瘤分期系统中ii-iv期的肝细胞癌组织中的表达高于在tnm肿瘤分期系统中i期的肝细胞癌组织中的表达，且ddr1的高表达与预后不良有关。 而且，研发所对ddr1的研究也是最为深入的，现如今已经发现了ddr1和afr6相互作用的机制，确认ddr1和arf6可以作为新的转移性肝癌预后标志和治疗靶点。 其次就是丝切蛋白磷酸酶3，ssh3，它在肝癌的发生中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肝细胞癌中，ssh3更是与病理分期、肿瘤大小呈现正相关…… 还有cbx6，也就是染色质结合蛋白6，多功能分析后提示它在肝细胞癌表达升高是一种独立的不良预后因素。 更为重要的是，肝细胞癌患者一旦发现cbx6的过表达，基本上都有肿瘤生长速度快、侵袭能力强、临床分期高等特点…… 这意味着，cbx6或许与肝癌的进展息息相关。 后续的针对性研究中得出结论：cbx6可以通过调控转录因子snail\/zeb1介导的上皮细胞-间充质转化机制，从而增强肝癌细胞的侵袭和转移能力！ 而这几乎把一个完美的靶点摆在了众人面前——只要能抑制cbx6，那肝癌的发生、发展将受到极大的扼制！ 除此之外，还有甾体5a-还原酶3（srd5a3）、肌小管蛋白相关蛋白14（mtmr14）、分化抑制因子1（id1）、pescadillo核糖体生物发生因子1（pes1）等等…… 这些靶点，都有着各自的优势，有些更适合影响肝癌的增殖和肿瘤发生，有些能在阻断肿瘤发展中起到重要作用，还有几个则尤其克制肝癌转移。 “肝癌药物研发领域过年了啊……”看着许秋办公桌上的一份份文件，莫琬眼睛都直了。 什么时候新靶点这么好找了？ 其他医药公司，为了一个靶点，往往需要耗费大量成本、无数人力，花费数个月，甚至数年的时间，才能找到有效的目标。 而许秋只用了一个月，就筛选出十一个有巨大潜力的靶点…… 别的不说，哪怕许秋的研究就此暂停，他也能获得巨额利润！ 这些靶点如果公开售卖，每一个都将是天价！ 第674章 全球震动! 像其中最为重磅的ddr1。 它的发现，不仅是治疗靶点，而且还能作为评价转移性肝癌预后的重要标注物！ 如果选择出售的话，单凭这一个靶点的发现，或许就能在许多医药公司卖出数亿元的价格…… 其他靶点，也起码是一个亿打底。 许秋这一个月只花了六个亿，但他研究出的肝癌靶点，却能卖出至少十几亿的价格，这个利润率，足以让任何行业都羡慕不已！ 但，许秋不可能将这些知识财富变卖…… 出售靶点是几亿元，一锤子买卖。 而如果其中的一个靶点研究出相对应的靶向药，带来的利润，将会是每年超百亿元的巨大市场！ 这一点，从辉宁拼了命也要保住肝安宁就能看出来。 而且，一个满是缺陷的肝安宁，照样能在大夏等国家赚得盆满钵满，去年辉宁在全球销量超千亿莓元，赚就赚了三百亿，其中就有2.5个亿来自于肝安宁…… 要知道这可是全球第二大药企，它旗下拥有的药品就有数百个，一个产品却能为他们赚到总利润的将近百分之一，已经算是一个神话！ 这还只是在某些国家私底下流通的药品…… 如果它没有缺陷，真正在全球上市，带来的利润想都不敢想！ “重点关注crm17，沿着肝癌血管生成新机制深研下去。”许秋给出了下一步的研发重心。 莫琬满脸惊愕……她本来以为ddr1才是重点，没想到许秋竟然给这个由她发现的新机制如此大的重视！ 当命令传达到药物研发所时，三位院士，还有韩畅等人也都震惊了。 他们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从各方面来看，ddr1是建立在已发现的致病机制之上的，不管是成功率，还是实用性、潜力等，都是十一个靶点中的第一。 但，许秋最后却仍选择了ddr1。 “许秋的野心很大，他想借助这个新机制，研发一款完全属于他的原创药物……”一名院士猜出了许秋的目的。 另一个院士心惊地点了点头：“如果是其他靶点，基本都是早就发现的肝癌机制下的，都有同类的可替代药品。但如果是新的机制，相当于是另起一条赛道，即便是老牌的索拉非尼、仓伐替尼等，都无法与其竞争！” 但这样做的风险非常大。 另起炉灶的确有几率避开与老牌神药的竞争，毕竟即便是索拉非尼，临床有效率也只有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在针对机制相同的情况下，不管是临床医生，还是病人，不考虑价格的情况下，都会选择更加适合的索拉非尼。 但如果是一条崭新的治疗机制，或许会给医学界、给临床带来一次巨大的震撼…… 然而其中的艰辛也是不可预估的，研发难度、成本至少也是其他靶点的几倍，五十亿真的够吗，五个月真的能完成？ …… …… 新肝药研发所如火如荼之时，大夏各地征调人才、借调器械的动静，也惊动了无数人。 小日子国，卫材株式会社。 晚期肝癌一线治疗药物之一的仓伐替尼，正是由卫材株式会社研发，它尤其适用于治疗此前未接受过系统治疗的、无法手术切除的肝细胞癌，价格是索拉非尼的两倍，即便是入了医保，每一颗的价格也在五百六十元左右。 “这个叫许秋的……竟然想要研发肝药？”卫材药物研发所内，首席研究员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肝癌药物研发，困难重重。 他们公司的仓伐替尼，正是一款“十年磨一剑”的产品，潜心研究、蛰伏十余年，才换来了令人惊艳的43.8%的客观缓解率，一跃成为肝癌患者最为重要的治疗药物之一。 而传言许秋竟然打算在五个月内，花五十亿完成研发…… 连仓伐替尼的零头都算不上。 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一位小眼睛的男人讥诮道：“许秋他是被肝安宁逼疯了。” 另一人道：“他在其他领域创造了太多奇迹，所以才以为药物研发也不需要动脑子！” “我们卫材几千号员工，前前后后十年的时间，才打磨出一款仓伐替尼，这大夏的小子若真能研发成功，我亲自去临海向他道歉！” “他好像是大夏世界大赛的人选，怪不得要五个月完成，五个月后他就要去世界赛了……” “可笑，如果跟监督组打好交道，提前开启研发，等世界大赛时再将肝癌药物作为参赛作品，许秋真有可能拿前十，甚至前五的排名，结果竟然如此愚蠢！” “等着吧，他或许很快就知道，药物研发的难度不是改良手术能比的！” 卫材株式会社的高层都发出冷笑，已经做好了看热闹的打算。 …… 辉宁药业总部。 作为全球第二大药企，辉宁旗下有许多在世界范围内举重若轻的产品，如青霉素、土霉素、西地那非等，都是来自辉宁的超级单品…… 而肝安宁，本来也有望成为下一个新宠，但在临床试验阶段受挫，无法通过莓国国家药监局的审核后，只能转而把销路开拓向大夏等国家。 但尽管如此，肝安宁的吸金能力依旧出乎辉宁所有人的意料……去年盈利的三百亿，就有2.5亿来自于这款产品，着实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把。 不过，就在肝安宁打算在大夏铺开广大市场时，许秋横空出世，带着白云省从肝安宁的市场版图上离开，豫地等少数几个省份也在暗地里抵制肝安宁…… 没几个月，市场版图就灰了不少省份。 但辉宁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肝安宁低廉的定价和疗效，让他能逆着封杀畅销，许秋和白云省再跳脱，也顶多让肝安宁从明面销售转而暗地流通了。 然而，当许秋入驻白云药厂，大张旗鼓地开始肝癌新药的研发时，辉宁才终于慌了！ 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他们得知许秋打算在五个月内、五十亿研发出新药，顿时又松了口气。 别说他们辉宁了，就算是全球第一大药企，集合整个公司的力量，不计成本也几乎不可能在半年内完成这一切！ 光是实验成千上万个化合物组合，就可能要耗费数年之久！ 第675章 若失败，我承担所有责任! 因此，辉宁高层一致认定，许秋只是在博眼球！ 总部会议上，辉宁董事长提及白云药厂，满不在乎地道：“继续加大肝安宁的产量，大夏肝癌病人不计其数，现如今临床上用上肝安宁的不足百分之一，之后会迎来爆发期！” 高层们露出笑容。 现如今肝安宁不敢在公开场合宣传，但通过病人的口口相传，市场一定会越来越大。 定价便宜、疗效接近两万五一盒的索拉非尼，哪怕是有严重不良反应，也会有无数用过的患者都说好，自发进行宣传。 毕竟不好的患者可能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或者干脆家属安排后事去了…… 肝安宁生产部的负责人不屑地道：“我得到消息，大夏竟然打算研制出没有缺陷版的肝安宁，他们便是举国之力也做不到这一点，一个没有接触过药物研发的医生也敢口出狂言！” 有人笑道：“就是因为他没有接触过药物研发，才会说出如此无知的话。连我们都无法继续完善肝安宁，他凭什么？” “愚蠢的家伙！” “肝药一直是索拉非尼、仓伐替尼，我们肝安宁靠低价杀出一条血路，这个市场岂是随随便便一个破药厂能染指的？” 全球第二药企的辉宁，都只能堪堪蚕食一些份额。 临时成立的新肝药部门，怎么可能做到连辉宁都完不成的壮举？ …… “大夏要研发新肝药？” “定价对标肝安宁，疗效却以索拉非尼为目标，这是在做梦吧？” “是许秋？他不是医生吗，什么时候跑去研发药物了？” 此时，全球医疗界、药企都关注了这件事情。 但绝大部分都是质疑与嘲笑声。 医药行业壁垒极深，哪怕是全球第一药企，也只能是在自己的赛道内称霸，跨到另一个行业，该行业内不入流的药企都能吊打全球第一…… 药物研发水太深了，而且有相当大的滞后性，如今推出的药品，可能早就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开始研究，一旦某个药厂占据先机，其他医药公司想要追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肝癌的治疗，又是靶向药研发最困难的领域之一。 辉宁本来不是这条赛道的，硬是想要和索拉非尼等分一杯羹，结果差点把自己搞破产，才推出残缺的肝安宁…… 现在又冒出个许秋，临时组建个研发团队竟然也想要进军肝癌药物，说出去当然没几个人相信。 因此，很多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不用说国外，哪怕是大夏内部，不和谐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国家卫健委主任、卫生部部长两人面临的压力非常大。 大夏一年的科研投入资金差不多在三万亿左右，光是许秋一个人，就拿走了五十亿！ 六百分之一！ 一个国家的六百分之一经费，全部拨给了许秋，就为了一个天方夜谭的科研项目！ 而且，新肝药研发部门简直是花钱如流水，每天的花销在千万以上，大夏科学院都没有许秋这么豪横啊…… 当下就有不少人反对，希望国库能收回资金，及时止损。 但，都被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挡住了。 “不肯收回来也可以，我要求请调查组入驻，再安排国库的财政管理人员主管这五十亿的调度！”提出建议的部长义愤填膺道。 不少人沉默。 五十亿的确不是小数目，这是巨额的国家财富，就这么交给一个小医生，真的合理吗？ 许秋才二十六岁，面对这惊人的数字，很容易就迷失自我……他能用好这笔钱，带好这支团队？ 卫生部部长笑着道：“你们觉得许秋没见过钱？” 提出建议的部长皱眉道：“他一个小医生，能有什么钱？” 卫生部部长摸了摸鼻子道：“他明面上的收入，就比咱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要高了。” “嗯？”所有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 卫健委主任干咳一声，道：“去年一年，许秋的年终总奖就有两千多万。这还只是他在临海一院的收入，临海小血管那边，他分红也拿了六千多万。 “林林总总加起来，许秋现在的存款，有将近一个亿。” 说到这里，卫健委主任忍俊不禁地扫过众人，道：“在场各位，谁的收入和存款，有他的多？” 一席话说完，众人脸上都流露出震惊之色。 会议室内虽然都是部长级的国家大员，见多了几百亿、几千亿的项目，但他们也拿不出一个亿的流动资产。 论明面财富，他们比许秋差远了！ 卫生部部长这时说道：“五十个亿，他还真看不上。这点钱，他或许再干个几年，多开创几个项目，就能光明正大地赚到，何必毁掉自己的前程？” 对于普通医生来说，五十亿是个天文数字，大概花个几千年才能挣到。 但许秋的赚钱能力都快赶上上市公司了，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数字前迷失自我。 “这……”提出建议的部长沉默了。 他顿了顿，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卫生部部长一挥手打断了他。 “什么都不用说了，许秋的药物研发，不准任何人、任何部门打扰，也坚决不允许有任何试图超越他职级的人空降，哪怕是干涉都不行！ “新肝药部门，许秋是唯一的、最高负责人，谁敢打扰，研发失败就由他全权负责！” 这番话让不少人瞪眼。 拿了国家五十亿，结果谁都不能管，甚至不能过问，否则就要为研发失败而负全部责任？ 卫生部部长给许秋的信任未免太大了点！ 先前提建议的部长眯了眯眼睛，道：“如果没有人干涉，但还是失败了呢？” 卫生部部长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道：“那我将为这次失败负责！” 卫健委主任也郑重道：“还有我。若许秋没有给出一个崭新的肝药，我也负责！” 会议室里再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有两个部长作保，谁还敢提出异议？ …… 三个月匆匆过去。 距离推出新肝药，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月。 外界，越来越多的视线投向临海，带着审视、嘲笑、幸灾乐祸等各种意味。 但白云药厂内部，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第676章 研发?研发个屁! 这三个月里，新肝药部门屡屡创造奇迹。 在选定crm197作为目标靶点的次日，许秋就提供了两百三十种对该靶标有作用的化合物。 三个星期后，研究团队从中筛选出十七个效果显着的化合物。 次日，许秋选择了其中的七号作为先导化合物。 接下来的一个月，研发部门围绕七号先导化合物，设计并且合成了大量的新化合物。 按照常规的药物研发流程，此时应该对所合成化合物数据和化学物结构的构效关系进行分析…… 但这份清单再次送到了许秋手中。 三日之后，数千种新化合物被重新筛选，留在清单上的只剩下六十一种。 三名院士和韩畅等研究员都震惊了。 就这么排除了？ 其他医药公司需要数年的筛选步骤，直接被许秋用三天搞定了？ 众人将信将疑地对六十一种化合物进行构效关系分析，而后逐步进行结构优化、修饰等。 很快，通过三轮选拔后，最终获得了一个满足基本生物活性的最优化合物！ 看着被隔离在无菌仓内的第七号化合物，所有人的心情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候选药物选出来了！ 正式研发阶段也将要开始！ 也被称为临床前研究。 现如今，他们只证明了第七号化合物能针对crm197靶点，起到靶向治疗的作用，但从一个化合物走向成熟的药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阶段的目标就是毒理学研究。 药物有没有疗效是其次，最起码不能对患者产生超预期的危害！ 当然，想要进行毒理学研究，也是一个相当繁琐、复杂的过程。 首先就要向药监局上报，提交“实验用新药”的申请，其次就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进行原料药物合成工艺的开发。 如今的第七号化合物是从实验室走出来的，精心制备与量产是两个概念。 第一步就是要不断改进、完善量产的工艺，之后用生产出来的第一批原料药物进行毒理学研究。 “上报许医生！” “毒理学必须让上面开绿色通道！” 研发部门众人万分急切。 毒理研究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也是药物研发环节少有的、可以不考虑成本的步骤，只有药化路线能够实现毒理批量合成，这款化合物才有成为药物的可能性。 否则，之前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相当于是所有人都在等毒理学研究，拖得越久，产生的时间成本就越高，因此才可以不计经济成本，不要命地进行开发…… …… 白云药厂，许秋办公室。 三名院士与韩畅等首席研究员敲门进入，同时汇报了最新进展。 韩畅道：“许医生，按照一般流程，光是审批实验用新药的申请，可能就要耗费数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 几名院士表情也有些无奈。 哪怕是他们，主导的研发项目，想迅速通过药监局的审核，最快也要一个星期左右。 这还是看在他们是院士的份上，给申请表插队了的前提之下。 就是不知道许秋这份申请什么时候能获批了。 “没想到，咱们马不停蹄地研发，结果竟然被这种事情卡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药物关系到民生健康，没有全面调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它有流入临床的机会，这个制度也是在很多教训下制定的。” “话虽如此，但按照以往的效率，咱们的新肝药能不能在限期内完成都是两说……” 新肝药部门太庞大了。 现在所有人都得等着实验用新药的审批，只能干坐着，但各种实验设备、化合物等却不能停下来，每天什么都不干，损耗都能到几千万……拖个几天，一个亿就没了！ 五十亿看着多，但对于动辄几百亿成本的药物研发来说，却相当紧巴了，每一分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现在干耗着，流失的钱是真心疼啊！ “嗯，我已经上报了。” 许秋说完，看了看时间，又道：“应该差不多到时候了。” “到时候？”几名院士都愣了一下，没明白意思。 叮铃铃！ 许秋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自然地接了过来，挂断后看向众人，道：“药监局已经通过审核了，马上准备毒理学研究。” “什么？！” “完成了？” “许医生你……” 韩畅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两位部长作保的科研项目的速度吗？ “许医生，我们立马带人去进行原料药合成工艺的研发……”韩畅迫不及待地说道。 这个环节共有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自然是实验室研究阶段，研究者精准制备药品，用以满足实验等要求，第七号化合物现在正处于这个阶段。 其次便是小量试制阶段，目的就是对实验室原有的合成路线、方法等进行全面系统的改革与完善，并且提出一条基本适合小规模生产的合成工艺路线。 想要进行毒理学研究，最少都要达到小量试制阶段。 此时除开毒理、疗效等方面的研究，还要做的，就是探明工业级原料和溶剂对反应有无干扰，对药品的产率和质量有无影响等。 等将小量试制工艺完善，基本就迈入中试生产阶段了。 最后才是工业化生产阶段，此时才算是真正迈入市场化量产。 当然，后两种距离如今太遥远，新肝药要做的，还是探索出一条小量试制的工艺路线，先满足了毒理学研究的需要再说。 然而还不等韩畅和几名院士离开办公室，许秋就从抽屉里层抽出了一份资料。 “这是……”韩畅眼皮跳了一下，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许秋淡淡地道：“小量试制阶段的合成路线。” 三名院士全部呆住，看向许秋的目光，充满了迷茫与震撼。 这还研发个什么劲儿，许秋都把新肝药的饭喂到他们嘴里了！ …… 很快，第七号化合物毒理学研究结果出炉！ 和索拉非尼、仑伐替尼一样，第七号化合物也没有进行生育力研究，但大鼠、猴、犬等实验动物的重复给药毒性研究显示，第七号化合物对生育力有潜在影响。 第677章 新肝药!肝病救星! 当暴露量是人体推荐量的0.12~0.27倍时，雄犬可见睾丸生精上皮细胞过少、附睾中可见脱落的生精上皮细胞。 这一数据，在仑伐替尼内是0.02倍~0.09倍时即可出现相同损害。 在猴和大鼠体内，暴露量分别为临床推荐剂量的0.4~1.91倍、60~131倍时，猴和大鼠可见卵巢卵泡闭锁。 而仑伐替尼的数据为0.2～0.8倍、10～44倍。 这一结果让所有研究人员振奋不已。 即便与价格是索拉非尼两倍的仑伐替尼相比，第七号化合物对生育力的影响也更小，对人体的损害也更少！ 后续的胚胎发育毒性研究、对幼年动物毒性的研究、致癌性以及各类急性毒性、致突变性、肝毒性、心脏毒性等的分析，都出乎意料的好。 药代动力学结果也随即出炉。 第七号化合物一共进行了四组药代实验，分别是健康成年受试者、肝功能不全者、肾功能不全者和实体肝癌肿瘤成年受试者。 数据显示，吸收层面，口服给药后，第七号化合物被迅速吸收，在给药后的一到四小时内就能达到峰值。 而且，食物不影响吸收，也几乎无法减缓吸收速度。 物料平衡研究数据表明该化合物的绝对生物利用度大概是百分之九十五。 而这一数据，仑伐替尼是75%！ 吸收后的分布表现，第七号化合物也很出色，它与人血浆蛋白的体外结合律很高，范围为98%~99%，主要是与白蛋白结合，同时也能和a1-酸性糖蛋白和γ-球蛋白轻度结合…… 体外转运蛋白研究、安全性药理、消除、一项项数据紧跟着出炉。 第七号化合物的表现异常出色！ 虽然整体上与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天价神药差上一筹，但在某些方面，如副作用、利用度等，反而有更加卓越的表现…… 这一点已经让韩畅等人极为惊喜。 索拉非尼是老牌肝癌神药，成本在一百多亿莓元，耗费十年才终于问世。 至于仑伐替尼，卫材株式会社潜心研发十五年，停掉了一切项目，只为磨出这一把剑，才终于从索拉非尼手中夺下一部分江山。 相比之下，第七号化合物呢？ 四个月不到，才花了三十九亿大夏币，连对方的零头都比不上，却成功有了对标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的资格，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 一个星期的时间，第七号化合物迅速完成了临床前实验。 许秋又赶紧提交了新药临床研究申请。 相关的材料早已准备妥当。 包括先前进行实验的材料、计划将在何地何时进行人体实验，以及新化合物结构、给药方式、毒理学研究报告等等。 这一份文件刚离开白玉药厂，立刻被打上了机密标签，由专人护送，当天乘坐专机前往天都。 天都，药监局、伦理审评委员会等早已准备就绪。 参会的还有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 此时的会议室并不平静，一位位能决定医疗界走向的大佬们彼此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件事情。 “竟然真的成了？” “已经开始临床人体实验了，结果究竟如何？” “不知，新肝药研发部门全部都是许秋的研究员，我们也不知道内部的消息……”说话者看了卫生部部长一眼。 有他当初那番话，谁都不敢去干涉许秋，更别提安插人员搜集信息了。 因此，所有人对第七号化合物的各类结果、数据等，都是一无所知。 就连“第七号化合物”这个代号，也是药监局从上次的实验用新药审批中得知。 “送来了……” 话音刚落，卫生部的专员就带着一个公文包进入会议室。 砰。 沉重的公文包放在卫生部部长面前。 他点了点头，输入密码，层层解锁后取出了最里层的文件，检查了下密封处许秋的签名，这才点了点头。 送到总部这里的，有第七号化合物的所有内部机密，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没问题了，各位审核吧。” 卫生部部长取出了其中最关键的化合物结构、制造工艺等。 如果只是普通的仿制药物、原创药，没必要太警惕，毕竟能参会的都是自己人。 但第七号化合物太重要了，他们不愿意赌！ 因此这几份资料，只有他、药监局局长和少数几人能翻阅。 …… 会议室静悄悄的，每个人都仔细地审视着新肝药部门提交上来的各项数据。 众人的表情由好奇，慢慢地变成郑重，最后换上了凝重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迷茫。 “这……真的是第七号化合物的实验前数据？” “怎么可能，比肩索拉非尼，这是四个多月的成果？” “不只是四个多月啊，他还只用了五十亿！不，现在五十亿还没用完！” “不是，他来真的啊？真的五十亿？” “许秋明明说好了做安全版的肝安宁，怎么默默地甩了对方一条街……这个数据，比辉宁理想中的肝安宁还要好看无数倍！” 会场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身上。 那眼神好像在质问：这是你们两推荐的人，快给个合理的解释…… 卫生部部长嘴角的笑容都快压不住了，他往后一躺，紧绷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了下来，道：“我解释不了，这就是许秋！” 卫健委主任也笑了，感慨道：“对，这就是许秋啊！” …… 次日，一份加急审批被送回临海市。 经过认证，药监局、伦理审批委员会等全部审核通过，允许第七号化合物展开临床试验！ 许秋的速度更快，一个小时后，一期临床试验的招募通告便在临医、临海市、白云省等官方网站发布！ “肝癌是一类严重的疾病，复发率高，预后更是不容乐观，淋巴结扩散患者五年生存率只有百分之十一；扩散至其他器官后，更是不足百分之三。 “作为一个乙肝大国，我国的肝癌发病率居高不下，在男性中，肝癌更是仅次于肺癌和胃癌，位列第三大高发癌症。 “但目前，我们对肝癌的有效治疗手段依旧极为有限！ “现有的肝癌系统疗法分为两类，一类是免疫疗法，另一类则是多激酶抑制剂（mki），然而mki药物如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定价极高，单盒售价高达两万以上，一个月的治疗花费在五万左右，甚至更高！ “而就在不久前，由大夏自主研发的新药在肝癌靶向治疗中展现出了巨大的潜力，国内的肝癌，尤其是肝细胞性肝癌患者有望迎来新的治疗方案！” 第678章 吃死人的药，双向奔赴! “目前，我国自主研发的口服肝癌新药‘七星片’已经被认定为化学1类新药，并获得了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临床试验批准，允许进行临床试验。今日起正式招募志愿试药者！ “标准： 1.年龄18~75周岁（含两端），性别不限； 2.组织学或细胞学确认的肝癌中晚期恶性实体肿瘤患者（其中以肝细胞肝癌者优先），经标准治疗失败，或无标准治疗方案，或现阶段不适用标准治疗； 3.据recist 1.1版，至少有一个可评估的肿瘤病灶； 4、ecog体力评分0~1分； 5、预计生存时间≥3个月……” …… 七星片，正是许秋给这款新肝药最终的命名。 先导化合物是第七个，最终筛选出来的新化合物组合，也正好是第七组…… 最终，也让许秋选定了“七”字，再加上大夏传说中“七星灯”为“续命灯”，许秋才敲定七星片为最后的药物名称。 …… 随着公告发布，全国都震动了。 各大药物研发所、生物制药公司，都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但看着白云省下发的红头文件，还有白云省卫生厅厅长亲自出面，为七星片招募志愿者，所有怀疑都消失了……许秋的新肝药真的问世了！ “四个月出头，就已经进入临床试验了！” “三期临床可能还需要一年的时间，但绝对能在五个月内完成药物的研发，许医生他真的做到了！” “我的天哪，竟然已经开始一期临床试验了，这意味着七星片至少在安全性、疗效上有了一定的保障，毒理药理学都没有问题，动物实验也是安全的！” 动物实验安全…… 当初的肝安宁，正是在动物实验中，几个批次都有实验动物死亡，辉宁掩盖了这一结果，伪造了实验数据，才最终能够上市。 而七星片却迈过了这一道坎儿，真真正正开始了人类临床试验！ 无数人振奋不已。 但与此同时，也开始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建议大家去查查许秋，他年初还在疯狂攻击肝安宁，现在又研发自己的肝药，明显就是有问题啊，为了自己的产品不择手段！” “肝安宁是老百姓的救命药，一盒只要六十一块钱！同类的其他肝药呢，索拉非尼一盒两万五，一个月要五万多；仑伐替尼要三万多，一个月能吃掉七万块钱，但吃肝安宁，一个月只要一百二十多块钱！” “就是因为肝安宁让他们挣不了钱，所以他们才要打压肝安宁！现在这个许秋也是这样，说什么国家自主研发，实际上就是想赚我们的钱！” “对，不能让肝安宁倒了，保护肝安宁，否则我们再也吃不上便宜药了！” …… 临海市，白云药厂，许秋办公室。 傅清、白云省卫生厅厅长等人都坐在沙发上，激动地欣赏着七星片。 不过这份心情被一通电话打断，傅清接完电话后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眯着眼睛道：“辉宁又出动水军了，现在互联网上的舆论导向，企图将七星片塑造成资本家牟取暴利的假药，反而将肝安宁吹嘘成救世主……” 卫生厅厅长脸色一沉：“这阵子辉宁没动静，我还以为他们真不在乎，原来是觉得许秋研发不出来！” 现在搬出成果了，辉宁才开始跳脚，但还来得及吗？ “不好处理啊。”傅清叹了口气。 这事儿想要解决的话，其实很简单，让网信办派人锁定ip现场抓水军头子，这些人的银行卡一定有不正当的收款记录，曝光出来后，辉宁的手段自然就公之于众了。 但是，就算证明了水军是来自辉宁的，又能够如何？ 最可怕的就在于，这些人说的话真假参半！ 肝安宁的定价确实很低廉，这导致无数下沉市场的病人会不顾一切为他们站队。 而对于走投无路的病人来说，给他们讲什么严重不良反应，感染性休克、致畸的风险等，都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在严重副作用没有落到病人头上之前，他们身上所忍受的癌症的折磨，可不比肝安宁的后遗症要轻多少！ 若不是没有钱，谁会去吃肝安宁？ 谁又愿意赌自己是那一位没有任何严重不良反应的幸运儿？ 事实上，对于大部分病人来说，他们早已经不在乎肝安宁的安全性，亦或者临床数据有没有造假，他们是病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一款药的药效如何，身体已经帮他们做出了选择。 2.5亿的盈利，无数暗地里偷偷服用肝安宁的人，无数只能用干裂的手指数着一块一块钱去买一片肝安宁药片的老人、农人，已经给出了一个无声的答案。 如果肝安宁像辉宁预期那般，没有严重副作用，疗效接近弱化版的索拉非尼，那它一定会成为肝癌领域的真神，无可争议的第一神药。 但，如果不是因为有缺陷，肝安宁也不可能卖到61元一盒的超低价。 它会像索拉非尼、仑伐替尼一样，以数万元的天价悬在所有病人的头顶，蔑视着贫苦之人死在晚期肝癌那剧烈的疼痛与永不安宁的苦难之中。 与其说是无数的病人选择了肝安宁。 倒不如说，这个残缺的肝安宁，选择了无数同样残缺的病人——如果贫穷也算是残缺的话。 这是一场惨烈的双向奔赴。 傅清是白云省第一书记，可以一纸令下，彻底断绝肝安宁在省内的生机，但他又如何去挽救那些买不起药的肝癌患者？ 他也照样无法调和，无数病人拥护肝安宁的滚滚大势，与肝安宁造成了无数畸形、感染性休克、软骨病变后遗症者的事实之间的矛盾。 它是恶魔，省内因它而死的感染性休克病人与日俱增，大量村镇诊所躺着被它损害、瘫痪在床的肝癌晚期患者。 这其中的绝大多数，生存期本来就只有几个月，发生严重不良反应后，能不能活到第二天都不好说。 但同时，它也确实让数以百万计的无药可吃者，感受到了只有富人才能吃得起的索拉非尼那惊人的疗效。 尽管只是弱化版的药效，但也足以让这些习惯了忍受病痛的人露出享受的笑容，哪怕只是数个小时。 第679章 世间再无医药公司! “揪出操控舆论的人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成问题。”许秋不急不缓地道。 “不成问题？” “你已经想好对策了？” 两位部长都有些困惑，办公室里的院士、首席研究员等同样不理解许秋这番话。 许秋点了点头，道：“这本来就不是值得讨论的问题。七星片最初的研发目的，就是代替肝安宁，让这款缺陷药彻底被市场放弃。” “肝安宁说得好听是接近弱化版的索拉非尼，其实疗效也差远了，但七星片，却是真正地达到了索拉非尼的效果，定价如果与同级别的药品对标的话，一盒的售价应该在一万以上……”一名院士分析道。 韩畅点头。 七星片的药效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 索拉非尼的仿制药，只能卖到几千元的价格，但一款国内自主研发、比肩索拉非尼的原创药，价格怎么可能比仿制药还要低？ 一万五都算是便宜的了！ 许秋却轻皱起眉头道：“谁说定价是一万以上？” “难道……不是？！”几名院士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目中的震惊。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也愣住了。 事实上，自七星片的临床前实验数据纰漏，获得国家审批后，它的最低定价就已经达到了五位数！ 国际社会，能够达到七星片这个药效的，价格都是以万元为单位的，索拉非尼的两万五、仑伐替尼的四万三，二线的卡博替尼、瑞戈非尼等，也在这个价格区间。 因此，卫生部门、卫健委和药监局内部，都已经认定七星片的国内售价最低也是一万，国外的价格就不用这么收敛了，直接对标索拉非尼，卖到三千莓元一盒。 然而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不一样…… 众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许秋。 停顿片刻后，许秋比出了个七的手势：“既然七星片和七有名，那就……” 卫生部部长咽了口口水：“七千？” 原创药卖这个价格，倒也算能接受。 许秋摇摇头。 卫健委主任眼睛都瞪出来了，忙道：“那不然是，七百？” 这就太离谱了！ 除了有巨大安全性缺陷的肝安宁，还有什么原创靶向药卖得这么贱？ 许秋依旧摇头。 办公室众人深吸一口气，不少人喉咙滚动，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最后还是韩畅克制住心底的震惊，道：“七十？许医生，这个价格……我们是自主研发的原创药，疗效、安全性兼顾，可没有什么严重不良反应啊！” 这个价格，说贱卖都算是抬举了。 简直是不要钱免费送！ 然而，面对这个令人惊骇的极低价，许秋再次摇头。 他不给众人继续猜测的机会，反问道：“肝安宁的价格是多少？” 卫生部部长颤声道：“一盒六十一……” “那就卖五十七。” 许秋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许久都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许秋平静的声音响起，道：“病人宁肯用命去赌一款药的安全性，这不仅是他们的不幸，更是对制药人、医务工作者的拷问。对于这些人来说，一块钱可能就是一天的口粮，我不愿再涨一分。” 会议室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众人低着头，默默的思索着。 直到此刻他们才意识到，带着他们研发出七星片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两位部长、三名院士，还有韩畅等首席研究员，这一刻也终于理解了，为何每一个与许秋共事的人、曾跟随在许秋手下的人，从此都诞生出了极致的崇拜与尊敬。 何为大医？ 这便是大医！ …… 任何一款原创药的定价，都是一个相当复杂、繁琐的过程，其中需要专业的机构、部门进行多方资料收集、整合、调查，最终才能给出一个指导价格。 但，这一切在七星片上却并不适用。 许秋拥有对七星片的绝对所有权，定价、销售等都被他握在手里，他一人即是整个股东大会、董事会。 于商业公司而言，这是毁灭性的灾难。 但，当这款药本身就不是奔着暴利去的，只是想尽可能地散发一些善意，去拯救无数困顿的病人，一言堂反而成为了最好的依仗。 当然，这种行为不可能成为主流，也绝对没法普遍。 七星片的研发成本在五十亿左右，加上采购生产设备、建立工业生产线等，加起来可能得到六十多亿。 一般的药品，在流向市场之前，可能还需要几千万、数亿进行上下打点、包装与营销等。 算下来，在第一批次正式销售的药品出厂前，总成本应该在64亿左右。 而且，每一粒药本身也有原材料的成本。 七星片如今没有大规模量产，还无法确认最终的单片成本，但预估下来，一片药能赚的钱，可能只有几块钱，甚至有可能亏本！ 就拿保守预期，一片药赚一块钱来算，需要卖出65亿片，才能回本。 一个患者一个月吃三十片。 也即两千两百万患者，连续吃一个月，才能让七星片堪堪收回成本！ 而事实上，全球被新确诊为肝癌的人数只有九十万。 残酷的一点是，肝癌死亡的人数，约等于新确诊人数。 因此，每年新增多少人，基本上可以约等于现存有多少肝癌病人。 像大夏这边，每年新发的肝癌在四十一万左右，其中百分之九十是七星片针对的肝细胞癌，而这其中又只有大约百分之四十至五十左右的有效率。 这已经是极为惊人的数字了，索拉非尼的临床有效率仅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左右，而肝安宁就更可怜了，大概只有百分之十的有效率，七星片几乎是翻了几倍！ 当筛选过后，这个数量就非常可怕了，十九万的潜在病患，即便是全部用上七星片，也需要115个月，也就是……将近十年！ 对于任何药企来说，这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回本周期。 一款药，耗费数十年光阴，消耗了近百亿莓元的成本，结果还需要十年才能回本，十年之后才能开始赚钱……而且后十年赚的钱，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赚回了相当于成本的利润…… 如果是这样，世界上将不会再有医药公司，不会再有任何人愿意研发药物！ 第680章 一个月五万的医药费，你跟我谈什么文人风骨? 最终的受害者，依然是亟需新药的患者。 因此，像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即便是一盒定价数万元，单片价格就要三五百，比一盒七星片都要昂贵得多，利润更是大到不可想象……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干涉他们的定价。 因为让这些医药公司赚钱，快速收回原创新药的成本，才会有越来越多的新药上市，行业才能成为一潭活水。 但所有理论，在七星片面前都不太适用。 这款自主研发的新药，所有的专利都在许秋手上，因此没有复杂的利益纠纷，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股东群体，背后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大夏国家财政。 能不能赚钱，不太重要。 一款国产的原创肝药，一款打破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老牌天价药垄断的自家产品，才是重中之重！ 或者说，七星片本就不是为赚钱而生的。 它的意义，就像是一颗核弹，可以不用，但却不能没有。 在七星片问世之前，即便是国家医保局，也没有和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的制药厂商谈判的资本，再加上国内没有竞争厂商，少有的几款仿制药，也并非临床首选，因此定价无所顾忌。 然而，一旦七星片问世，其他肝药将无法再随意定价，医保局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以前全球医药公司还能用断药威胁，但如今，真走到最后一步，断药就断药，大夏还有七星片这一条退路，但索拉非尼、仑伐替尼可没法舍弃如此庞大的市场！ 全球肝癌患者，一大半在大夏，离了大夏，再神奇的肝药，也上不了台面，即便覆盖全球，也只有一小半的市场。 …… 与此同时，白云省网信办也开始行动了。 天都市某地。 几名警察迅速进入一座商业大厦，下了电梯后直奔某个房间而去。 “ip显示地址就在这家公司……” “对方的照片、姓名，都记住了吗？进去后立刻抓人，你留下向其他员工解释原因，务必让他们留下视频记录！” 路上，三人小队的队长安排着。 “是！”另两人冷静地应道。 不一会儿，三人就站在了目标房间门前，这是一家科技公司的注册地，面积很大，容纳了七十多人办公。 “行动。” 队长一声令下，三人就立刻冲了进去，向懵逼的前台出示了证件和逮捕证后，他们就直奔水军头子，只是片刻就铐住了对方。 办公室的其他员工都被惊动了，一个个全部站起来，有些惊恐，又有点茫然。 “小王怎么被抓了？” “他犯什么事了，平时见他老老实实的，从来没有和同事脸红过，怎么会干坏事？” “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同事们都议论纷纷，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不少人都掏出手机拍摄短视频，见到这一幕，警察们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让了让身位，给了一个最佳拍摄角度。 此时，先前安排的警察站在无数镜头面前给出了解释： “经过网信办、公安系统的调查，王某涉嫌收受外国势力的贿赂，并在互联网上引导、操控渔轮，引导对立，发布大量不实消息，根据上级指示，证据确凿，现予以拘捕！” 围观的人群轰然退开几步。 众人的脸色变了好几次，才有人有些震惊地道：“王某他竟然是这种人？” “键盘侠？原来网络上的键盘侠就是这种人吗？” “这哪里是键盘侠啊，这是收钱带节奏啊，说直白点就是水军头子，而且还是帮助外国带节奏，估计犯的事情很大了。” “想不到王某是这样的人！” 为首的警察小队长嘴角抽了一下。 没出事就是小王，出了事立马变成王某……群众还是很可爱的啊。 ……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全国各地。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网信办发布了“加强互联网渔轮环境整治”的通告。 往年，网信办都会发好几次类似的文件，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理性公告，一般不会太关注，但这一次的整治公告，却是跟着相关部门抓捕一共九十七位银行卡有不明大额汇款、在网络上散布与肝安宁有关的不实言论的造谣者一起出现的…… 意义立马就不同了。 一时间，跟肝安宁有关的各种渔轮节奏为之一静，网络上依旧能看到很多支持肝安宁、与肝安宁有关的科普，但这些都是个人观点，上头并没有干涉。 抓的，只是收钱办事的水军头子而已。 “吓死我了，还以为上头要找肝安宁的麻烦，原来这些人是收了外国的钱啊！” “真可恶，我之前还关注他了，我还以为他的科普很专业，原来全部都是拿钱办事的软文！” 很多人幡然醒悟。 但，也有一部分患者依旧固执。 “虽然他们是水军，但说的并没有错啊，肝安宁一盒才卖六十一块钱，同类型的肝药多少，索拉非尼两万五！只要六十一块钱啊，这么廉价的药，有问题我也吃！” 而其中，呼声最高的，是一名坐拥四百多万粉丝的大博主，认证是某大学的文学系教授。 他的置顶文章发布了自己的看法： “我是一名大学教授，从两年半前就可以在短视频平台直播带货，很多人都骂我不知廉耻。同行嘲笑我没有文人风骨，我的学生也暗地里说我丢了一个文学教授的脸……但是，我老婆患癌了，一个月五万的医药费，我要什么文人风骨，我只想我老婆活着！ “我没有让我老婆吃肝安宁，因为我还有钱，只要肯脱下长衫，就能赚到医药费，但是还有无数患者一个月连五百都没有，他们可能只能靠一百块的退休金活着！ “他们还要吃饭，一百多块钱，不仅是他们的一部分药钱，还是一粒一粒让他们不会饿死的大米！ “一个月五万的医药费，我只想我老婆活着，你跟我讲什么文人风骨？一盒六十一块钱的肝安宁，他们也只是想活着，你和他们讲什么严重缺陷？ “对我，对无数肝病患者来说，肝安宁就是救世主！国产自研药，值得我们骄傲，但请给穷人们留一条活路，许医生，请给无数农村老人，给挣扎在底层的劳动人民一线生机！” 声泪俱下的控诉最后，跟着一张图片。 第681章 许秋有问题!他是骗子! 图片里是一位戴着工地帽的老人，他干裂的手指满是泥土，脸上则布满了深深的皱纹，黝黑的皮肤上，深陷的眼窝与发黄的紧咬着的牙格外扎眼，他就这么缩在角落，忍受着剧烈的痛楚…… 最上方还有一行配字。 “他是谁的父亲？” …… 这六个字一出，所有人的心都在瞬间收紧，仿佛被击中了最柔软的角落。 谁的父亲？ 那个戴着工地帽的、拄着锄头擦汗的、满身泥泞的、或者身上都是修理过车辆后的汽油味的，才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父亲…… 无数人被打动，这位忍受着癌痛折磨的老人，是一个人的父亲，也可能是无数人的父亲，谁又愿意这样一个老人无药可吃，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 “肝安宁是救命药！” “它只卖六十一！连一个月的退休金只有一百来块钱的农村老人都买得起，它能让这些人吃得起药！” “什么国产自研，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很自私，只是个普通人，我只想要一款买得起的药！” “我恨白云省、豫地，这些地方竟然封杀肝安宁，他们一点都不考虑普通人吗？” “骂错人了，明明是那个许秋！他主导了白云省对肝安宁的封禁，也是在他去过豫地之后，豫地才开始发布用药警告的，其他几个省份也是如此！” “这次的七星片，研发者就是许秋！原来这是许秋自导自演的戏吗，就为了给他的七星片让路，所以打压肝安宁？” “唉，许秋是大夏的许天才，却不是我们的许医生……” 无数人扼腕叹息，感到愤怒……当这些线索连在一起，许秋为保护病人与庞大的辉宁的对抗，反而也成了为七星片铺路的商业行为。 …… 就在对许秋的失望情绪上涨到一个极点时，一则通告适时发布。 这是白云药厂、新肝药研发部门、白云省的联合发文。 核心就一段话： “经过慎重考虑，许秋公布七星片的最终定价：一盒五十七元！” 这一刻，全国仿佛发生一场大地震！ 许多之前在讨伐许秋的人，这一刻全部倒戈。 “我就说许医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他从来没有私心！” “许医生是真正为病人、为普通人着想的好医生！” 先前反对声音最大的文学系教授，也特地来到许秋的个人账号下面留言。 “许医生真乃大医！我已失去文人风骨，但许医生却是当代华佗，我代替无数患者，感谢您给出的定价！” …… 网民和患者都振奋不已的同时，无数外国医药公司同行却震惊了。 “五十七块，怎么可能！” “这七星片是疯了吗，莫非是假药，主要成分就是淀粉吧，不然怎么挣钱？” “而且这公告也太假了，什么叫许秋最终定价？一款药品的价格是许秋一个人能决定的？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研发者，而定价一定是专业部门多方调查的结果，他凭什么影响价格？笑话！” “要么这定价是假的，要么，七星片的临床前数据是假的，如果能达到这种程度，定价肯定在万元级别，两三万都不稀奇！” 卫材株式会社、葛兰史克、阿斯利康等等全球医药巨头都召开了会议，专门讨论此事。 其中最慌张的还属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肝药的母公司…… 但，所有医药公司的意见都出奇一致。 五十七的定价，要么是许秋和大夏有问题，要么是这款药有问题，这个价格，十年都回不了本，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售价？ 辉宁更是召集了所有股东……之前他们没有把许秋当一回事，所谓的药物研发更是不放在眼里，然而当七星片的临床前数据公布，他们开始慌了！ 甚至恐惧！ 尤其是肝安宁部门。 他们本来以为，凭借价格，肝安宁能屹立不倒。 退一万步讲，即便许秋真的创造了奇迹，五个月内完成了研发，那新药的定价也一定很高，这反倒给辉宁留下了把柄，可以借此把许秋描绘成为了商业利益打压肝安宁的滋本家！ 事实上，事情的发展和辉宁高层预料的一样……只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七星片用一种谁都没想到的方式破局了。 定价五十七元！ 药品的价格，和黄金差不多，理应是始终稳定的，七星片的正常价格绝对在五位数。 这笔钱，没有人能忍住不赚！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许秋让黄金的价格来到了一块钱一克，离谱到了极点！ “我们和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何宁愿自己亏钱，也不肯见到我们赚钱！”肝安宁部的主管咆哮着，对许秋的恨意到了极点。 其他高层对视一眼，也不禁握起了拳头。 肝安宁已经有成为超级单品的趋势了。 这是辉宁的明星产品，虽然不算光彩，但能赚钱就是香饽饽。 他们不觉得许秋有什么威胁，但五十七元的定价真的让他们害怕了。 肝安宁售价六十一元，是因为这款药缺陷太严重，没法上市，但七星片似乎没有这些问题——一款成熟的肝药，怎么能卖两位数的价格？ “等！我相信，七星片也有问题，很有可能比肝安宁更严重！” “我们聚集了多少精英？潜行研究七八年，才拿出了肝安宁，而且还是个缺陷产品，差点就让辉宁破产了！他一个许秋，团队里那三个院士也没什么着名的原创药，凭什么研发成功？” “对，我们太了解研发新肝药的难度了，这七星片肯定有猫腻，等一期临床的结果出来，不造假的话，数据恐怕会非常难看！” “五十亿、五个月？真当肝癌药物开发是改良手术这么简单了，他许秋不懂，难道大夏没人懂吗，为何所有人都在隐瞒、欺骗？” “也就骗一骗外行！我们不能自乱阵脚，继续扩大肝安宁的生产线，我就不信七星片真的像他们提交的数据一样！” …… 外行期待、内行质疑，在这种矛盾的环境中，七星片一期临床试验的一百名志愿者也终于招募完毕！ 在万众期待中，这一百人在临医开启了第一次人类用药实验！ 第682章 一人对抗一国? 一期临床试验，主要是针对健康人。 目的就是监测药物的血液浓度、排泄性质和任何有益反应和不良反应，从而评价药物在人体内的性质。 同时，也需要通过这一阶段的临床试验获得药物在人体内吸收、分布、代谢和排泄以及药效持续时间的准确数据、资料等等。 药物最高剂量、最低剂量、推荐剂量等，也同样参考一期临床的结果。 简单来说，一期临床最核心的作用：评价药物是否安全。 而二期临床， 才是在真正的病人身上应用，主要是确认药物的疗效，进一步验证药品是否有效。 很多药，能通过一期临床，却无法通过二期临床，大概率说明了这款药吃不死人，但吃了也没用，跟喝水吃淀粉胶囊没有任何区别…… 七星片开发完毕，但距离真正上市，还有不小的距离。 除了自身还有大量准备工作，譬如完善工业生产工艺与流程等，临床试验也是一道大坎。 标准的新药临床试验时间，一期临床需要二十到一百个健康志愿者，耗时一到两年；二期临床试验需要数百个病人，耗时一到三年；三期临床试验则是再次验证药物的安全性、有效性、疗效，只是试药人数扩大到了数千人，耗时半年到一年。 还有最后的四期临床，即上市后进行两千个病例的分析，确认该药在临床患者中的各类数据…… 虽然大夏药监局等部门已经在给许秋开绿色通道了，但涉及到民生的药品，却是马虎不得，不容许丝毫错误，因此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第一批病人在服用几个星期后，也得出了初期的推荐剂量：400mg每日2次口服。 正好是服用两颗药片，一个月一盒的分量，与许秋之前的预估完美重合。 而且，初期的安全性、药代动力学指标也都出炉，一切数据都出乎意料地好，这让无数同行瞠目结舌，越来越多的医药公司开始怀疑许秋联合临医造假…… …… 这个时候，世界医学峰会也悄然来临…… 这是医疗界的盛会，也是国与国证明医疗实力，争夺医疗资源的世界大赛，高排名者能够在全球医学界中坐拥更高的席位，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然而当消息传出时，国内的反应却更多是困惑。 “世界大赛？” “以前都没有听说过，怎么今年突然冒出来了，而且看样子好像已经举办了好多年，我们是今年才参赛吗？” “别揭人短啊……以前不宣传，是因为咱们排名很低，所以没人关注。但今年不一样，今年的参赛者是许秋许医生！” “是他！七星片的研发者！” “对，就是他。不过他还是名刀大赛满分第一人、考研之神、临海小血管之父、全球首例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的开创者……” “……” 外界的注意力，也随着七星片进入漫长的临床试验期，转移到了新的世界大赛上。 临医急诊科，许秋才做完手术，施怜就带来了消息。 “说。”许秋闭着眼睛，调整着下一台手术的状态。 施怜清脆地道：“老师，两位部长又来了，而且还带了不少人，他们都是历届代表大夏出征世界大赛的选手。” 许秋点点头：“等我做完今天的手术。” 施怜犹豫了一下，又道：“老师，除了咱们自己人，那三个世界赛监察组的人也到场了。” “他们？” 许秋想起来了。 这三位原本打算狠狠地敲大夏一笔，结果落到连住宿费都要自己承担的地步…… 来者不善啊。 许秋摇摇头道：“不用管。” 说罢，起身前往手术室。 …… 招待室中。 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不少人。 其中一位正是莫琬。 另外几个也都是曾经代表大夏参加世界大赛的天才。 世界赛五年一届，因此曾经的参赛者，基本上年龄都很大了，最年轻的莫琬也有三十四岁，最老的一位，已经是七十三岁的高龄，他也是大夏的第一位参赛者。 如今这批人的地位都很高，在各自的行业早就成为了顶尖的专家，也为大夏的医学进步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就在这时，王晟德和几位副院长匆匆进来。 “部长，主任，许秋他……”王晟德表情有些无奈。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对视一眼，都摇头失笑。 部长道：“他还是这性格……” 卫健委主任则笑道：“是忙手术去了吧？” 王晟德颔首：“今天下午他有三台手术，刚刚连轴转做完两台，才休息了十多分钟，又上场做第三台了……这个病人的手术室上周就安排好了的……” 部长摆摆手打断他，道：“不用解释，我们明白。” 这才是许秋啊！ 两人欣赏许秋的一点就是这份纯粹的性格。 管什么部长、卫健委主任，病人的生命面前，都得等着。 “等等吧。”部长喝了口白开水，表情不慌不忙。 莫琬见到这一幕，默默摇头……敢晾着两位国级大佬，也就许秋有这个胆量了。 同样，也只有许秋，才能让这两位心甘情愿地等着。 但招待室里的三位监督员却没有这份耐心。 脏辫的黑人一拍桌子道：“一个小小的医生，这么大的架子？” 高鼻梁的白人磨着牙，道：“竟然不把七星片作为世界大赛的参赛作品，真是愚蠢……不过也对，连我们监察组都不知道尊重，他不可能借助你们大夏的力量，自然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研发出七星片，终究是自讨苦吃！” 另一人讥笑道：“自讨苦吃。他真以为他一人能对抗诸多大国？” 天才他们见多了！ 也许论真正的医学天赋，其他国家的人不如许秋。 但，其他选手背后是有着国家撑腰的，换言之，他们不是在单打独斗，而是带着整个国家的医疗实力在彼此竞争。 而与之相对的，许秋这里，却是得不到来自国家的任何协助！ 他已经把监督组得罪死了，因此，只要发现大夏暗中给许秋提供帮助，那许秋就会立刻被取消参赛资格！ 第683章 世界医学大赛的秘辛 这也是来自监督组的报复。 “我看连那七星片都是个骗局，肝癌药物研发是医药行业最难的几个领域之一，我大莓国的几个医药公司尚且无能为力，大夏能研发出来？”脏辫黑人毫不留情地嘲讽。 卫生部部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没有搭理。 七星片有没有作假，外人的看法不重要，他清楚就足够了！ 不过，这黑人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 大夏之前确实没有能力研发出来。 但，许秋却有这个能力…… 因此，不是许秋没有大夏做靠山能不能研发出来七星片，而是……大夏不能没有许秋！ 两位部长不搭理这三个监督组成员，其他人也默契地笑了笑，又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这让三人更加受挫。 理都不带理一下，他们就这么没面子？ …… 两个小时后。 终于结束手术的许秋姗姗来迟。 “咦！”施怜好奇地四处张望……那三人怎么不见了？ 莫琬笑着道：“他们觉得丢人，自己走了。” 在其他的国家，为了监督组能放放水，各国都对他们礼遇有加，甚至贿赂的都大有人在。 以往，大夏也是如此。 但这一届的情况截然不同。 许秋最开始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因此，不论是卫生部部长等，还是其他人，都已经不把监督组放在眼里。 “走了也好，我看着就心烦。尤其是那黑人，隔着老远就感觉空气里都是浓烈的劣质香水味，可憋死我了。”这时，坐在侧位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他来到许秋面前，打量了几眼，满意地点头道：“不愧是许医生，一表人才！” 又有一个女人也走了出来，她大概五十多岁，脸上有不少皱纹，道：“帅倒是其次，许医生的能力才更加惊人。咱们在座的这些人里面，论手术能力和科研实力，可没有一个比得上许医生。” 这是实话，也是最令众人震惊的一点。 在场的都是世界大赛的历届参赛者，换言之，全是同一辈中的佼佼者，说是某一个时代的第一人都不为过。 像其中的五六位，都是卡着四十五岁这一个年龄线参赛的。 “我叫王丽，是上上届的参赛者，拿到过第三十一名的成绩，有些丢脸了……” 许秋握手……这位是妇科的传奇人物了，他从黎雪、孔慧霞等人口中多次听说，国内的妇产科腹腔镜第一人正是此人。 也是她，将腹腔镜、介入手术开拓向妇产科，是无数妇产科医生心目中的大咖。 “我是杨明，第七届的参赛者，我还要差一些，三十六名。”一位发际线快到脑中线的男人叹气道。 许秋再次握手。 这位，则是手外科的天才。 大夏的手外科一直处于国际领先地位，当年杨明也被誉为最有希望进入全球前十的存在，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 但那一届的竞争是最为激烈的，最终他也只拿到了三十六名的成绩。 杨明甚至因此沉沦过一段时间，但他最终还是调整了过来，离开世界大赛后，用四年的时间开创了杨氏断指缝合术，把业内的断指再植成活率往上拉了一大截……同样是一位行业内的传奇人物。 “我是李云波，第六届的参赛者，二十七名……” “我是韩悦……” 介绍一轮后，许秋也来到了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的面前。 “我们就不用介绍了，赶紧办正事吧。”部长笑着道。 “好。”许秋也不矫情。 部长道：“这次请他们来，一个是给你加油打气，另一个，是讲一讲世界大赛的流程。”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严肃了几分，道：“世界赛有很多潜规则，不懂的话，会吃很多亏。” 最广为人知的，大概就是“偷跑”了。 理想中的世界大赛，理应是各国人才的比拼，比的是某个天才能不能开创出促进人类医学发展的伟大成果。 但，理想很美好，现实却相当残酷。 从第一届世界大赛开始，各国就明里暗里帮助自己国家的参赛者，甚至将一些科学院的研究成果送给某个参赛者，以获取更高的排名…… 那一届大夏也是最惨的，老老实实地用个人的实力参赛，提交的成果最后排了个一百零三名，直接倒数。 后面就学聪明了，国家也会给参赛者提供一定的帮助，每年的名次虽然不高，但也有三十名左右。 但想要再往上，却几乎不可能。 其一是，大夏的医学实力在世界范围内虽然不弱，但也决不能算作强，大夏医生更强悍的是手术能力，而非创新、创造的能力。 将现有的医学技术打磨到极致的大有人才，但，想要将人类医学推到一个新高度……大夏缺少这样的人才！ 第二个则是因为……监督组是莓国派遣的，而大夏与莓国素来不和。 其他国家，能在潜规则内，给参赛者提供百分之五十的帮助，而大夏能提供的协助，仅仅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都不足其他国家的一半！ “今年更加不容乐观。”上上届的参赛者王丽有些担忧。 现在的世界赛早就背离初衷、群魔乱舞了，许秋得罪了监督组，大夏甚至不敢提供一丝帮助，否则就极有可能被监督组抓住把柄，直接取消资格…… 以一人之力对抗其他国家的成果，这太不切实际了！ 因此，众人虽然很看好许秋，但听说许秋与监察组之间的矛盾后，都不抱什么希望。 恐怕这一届大赛，大夏的排名又要掉到一百名之后！ 小国的医疗实力虽然差，但举国之力的医学成果，难不成还不如一个许秋？ “如果掏出七星片的话，我感觉咱们还真能进前十！”第七届参赛者杨明遗憾地说道。 卫生部部长见到这一幕，轻轻地皱了皱眉，道：“我请各位来，可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众人赶忙住嘴。 卫生部部长继续道：“许秋，你可知道，为何我们这么重视世界大赛？” 许秋想了想，道：“因为世界赛的排名，意味着在世界医学大会上的席位，以及医疗资源分配？” “对，但不全对，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卫生部部长神秘地笑了笑。 第684章 医学研究的圣地! “还不是全部原因？” 这就出乎许秋的意料了。 世界医学峰会的许多内容都保密，但他从一些渠道中得到过不少消息。 比如，排名代表着所属国在世界医学会议上的地位等。 排位越高，话语权自然也就越强。 但现在看来，这似乎只是世界大赛的其中一个作用？ 卫生部部长点点头，反问道：“你可知，为什么监督组是莓国的，世界大赛的举办地点也在莓国，却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因为国力？” 但刚说，许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国力再强，但莓国也不是一手遮天的，如若不讲究一个公平，谁都不会甘心。 “莓国……还付出了其他的东西？”许秋立刻猜到了。 卫生部部长一笑，道：“你猜的很准！ “每一届世界大赛，无数国家愿意接受莓国监督组的入驻，并且甘愿参与让莓国主导大赛，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世界大赛期间，选手的一切研究成果，所有费用都将由莓国承担！” 许秋有些惊讶地看去。 承担所有研究费用？ 这未免也太财大气粗了一点！ 假如自己真把七星片拿去参赛了，莓国岂不是要负担这全部五十亿的科研经费，最终的成果也是属于许秋的…… 等于是花他们的钱，给大夏做嫁衣，他们却拿不到一点好处！ 五十亿对大夏来说很不少，对莓国来说，也绝不是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掏出来的小钱。 更何况，他们要承担的，不是许秋一个人的研究，而是全球一百多位参赛者，也即一百多个国家的科研竞赛！ 他们真有这么多钱？ 王丽冷冷道：“莓国控制了很多行业，许多尖端技术都被他们握在手里，因此，他们需要付出的成本，比我们预想中的都要小。” 像七星片的研制，其中的一大半设备、化合物都来自于莓国公司。 如果是莓国出手采购，这些公司应当能给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把成本从五十亿打到二十五亿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他们也不是老好人。” 卫生部摇头继续说道：“毕竟，一百多个国家加起来，哪怕他们能降低成本，但投入也极其巨大，甚至接近我们一年的总科研经费！” 七星片的五十亿，可不算多花钱的项目，事实上当时许秋提出时，所有人都觉得太便宜了，这成本跟动辄百亿莓元投入的原创药研发比起来，就跟闹着玩一样。 各国不需要担心经费，自然会疯狂卷最费钱的医学研究，就算最后没有取得相应的成果，但也为本国的科研排除了一条错误道路。 因此，莓国为主导世界大赛付出的代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大。 “那是因为？”许秋追问道。 在医学领域，他很少碰到想不通的事情，但这些外部的弯弯绕绕，他实在懒得动脑子。 卫生部部长缓缓道：“问题就出在监督组！” 监督组？ 不等许秋思考，部长的脸色就沉了几分，道：“监督组，名义上是负责记录各国是否违规，有没有在赛前给参赛者提供超出限度的帮助。 “但，如何记录？怎么判定违规？ “这就需要监督组随时跟着参赛者！这个过程中，监督组能看到各国的研究进展、科研机密等！ “当然，真正的机密，更核心的国家级研究，各国都不可能透露给莓国，但，他们参加世界大赛的这一成果，却几乎是在监督组的记录下完成的！ “换言之，所谓的世界大赛，所有重磅成果，不论属于哪个国家，其内部机密，对莓国来说都将会是透明的，他们有办法仿制同样的成果！ “比如那位亚伯，你还记得吗？” 许秋点了点头。 亚伯，是当今世界手外科第一人诺亚的亲传弟子，也是上一届名刀大赛的第十名，其对生物羊膜应用、改良血管套接法等技术的发展有重大贡献，尤其是帮助他夺下全球第十的显微机器人辅助再植，更是被誉为手外科的未来方向之一。 而次年，亚伯本国才开始进行显微机器人与断手再植手术的联合实验，莓国内部就已经出现了不少类似的科技产品。 虽然有专利的保护，但模仿者一定弱于原创吗？ 临海小血管迄今为止都没有竞品，是因为这款产品的核心技术一直被许秋一人掌握，其他任何人都没权限知晓，因此旁人想要模仿都找不到一个方向。 但，显微机器人再植的机密被监督组报告给莓国，再借由莓国的技术，哪怕只是模仿亚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卫生部部长有些不齿地道：“往年，莓国也从我们国家的参赛者手中获取了不少的成果。但想要用他们的钱来帮自己搞科研，这却是不得不承受的风险和代价。” 许秋恍然……总算是明白了一切。 难怪上头会如此在意世界大赛！ 一个可以随意烧钱的科研圣地啊！ 在世界大赛中，别管一百亿，还是一千个亿，什么成本高就研究什么，虽然最后的成果可能被莓国分一杯羹，但原创的专利却依旧在自己手上，自己肯定不会吃亏！ “今年恐怕不一样了。”卫健委主任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他笑眯眯地看着许秋，道：“你的参赛项目到底是什么，连我们都不知道，更别提监督组和莓国他们了，他们恐怕得白白给你打工！” 莫琬也忍不住笑道：“上一届，我的研究项目，花销是一百三十亿大夏币，全部都让莓国报销了。你今年可不要落后。” 王丽也道：“不管成与不成，这次都要体会一把不计代价进行科研的豪横，不差钱！” 其他的历届参赛者也都笑了。 许秋能不能取得成果，他们心里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莓国实在是太流氓了，监督组没有从这一届的大夏榨取到任何研究机密——因为大夏根本没有帮助许秋。 而莓国还是得无偿协助许秋进行医学研究！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解气了。 第685章 一代更比一代强 许秋也笑了笑。 这次莓国恐怕真的要大出血了，他要研究的医学项目，不是一个，而是十个！ 并且，由于大夏没有提供任何帮助，监督组也无从窥探机密，莓国真就等于是白白给许秋送钱，最后很可能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这还不是最扎心的。 当许秋的研究成果公布，被莓国垄断了几十年的全球第一排名，说不准也会被他夺去！ “不过，也不能骄傲。”许秋自语道。 虽然他有神级科研能力，但，他是孤身一人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其他参赛者背靠整个国家，能拿出的研究成果也一定是能影响一个国家的，许秋想要从中脱颖而出，也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总之，不论排名，这一届你放开了研究，我们不做任何干涉。”卫生部部长承诺道。 卫健委主任也都点头。 “对，许医生的才能惊人，能屡次打破奇迹，研发出临海小血管与七星片，这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们等许医生的好消息！” “……” …… 临医，肝移植科普通病房内。 半年过去，当日进行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的房雯雯，如今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节奏。 现如今，她进行慢跑等体育活动已经不成问题。 术后的几次癌症指标筛查，结果也异常地好，没有发现体内有残余的肿瘤，或转移瘤的发展迹象。 并且，随着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的开展，各地医院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一门技术的优越性，纷纷派遣医生前来进修、学习。 陈院士等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等了这么久，许秋可算是给了肝胆科领域一个惊喜…… “就剩下我了。”林协满脸哀怨。 他、陈院士、沈院士，都是最早与许秋相识的大人物。 而现在，许秋在沈院士所在的脑外科贡献了大量的新术式，甚至还改良了绿城一院的复合手术室，每一台手术室都可以剩下近五千万的建造成本…… 陈院士的肝病领域，许秋先是给出了背驮式活体肝移植术，后面还跟着个王炸——七星片！ 就剩林协的骨骼重建了…… 说起来，林协与许秋还是最早认识的，当时他就想收许秋为学生，后来虽然被拒绝，但也得到了许秋日后会深入骨骼重建领域的承诺。 结果才过去两年，许秋的地位就比他还要高了，其他科室冒出各种许秋开创、改良的术式、成果等，就差他一个骨骼重建！ 林协心里急！ 不过，这本就要看许秋自己的意愿，他心里很期待许秋能给这个领域带来新的活力，或者是新的研究方向，但却不能强求！ “羡慕两个字我都说累了！”林协盯着洋洋得意的陈院士、沈院士二人。 陈院士哈哈笑道：“年初的时候，我不也是等得焦急，现在许秋他一口气就给肝胆科送了两个新的礼物！所以说好饭不怕晚，说不定有更重磅的成果在等着你！” 沈院士也眯眼笑道：“的确如此。我们脑外科，你别看许秋花了两个多月，游走全国开堂讲课，但实际上带来的变革，却不如一盒七星片！” 在这之前，许秋都掏出了什么？ 给手外科带去震撼的掌指再生术…… 堪称珠峰级手术的结肠代替膀胱术…… 还有改良的sun式手术等等。 每一项，都比前一项的影响更加深远，意义更为重大。 到现在的七星片，更是几乎超越了之前的所有成果，连临海小血管都有所不如！ 毕竟，一旦七星片上市，那带来的影响，将会是大夏获得与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的谈判资格，这些肝药在国内大降价。 以及……一款崭新的肝癌靶向药，将横扫全球！ 还真就和陈院士说的一样，越往后的反而越有价值，一代更比一代强。 林协仔细一想也是，顿时就笑了，道：“要是许秋他真的打算在世界大赛上选择骨骼重建领域作为参赛项目，那可能比七星片的影响力更大！毕竟，七星片可能也就拿前三，但他的目标一定是第一！” 咕噜…… 陈院士和沈华院士同时咽了咽口水。 可恶，为什么世界大赛不是一天一届！ …… 病房内。 许秋给房雯雯查完体，又看了眼肝功等检查的结果，点点头道：“肝脏的活性很好，功能也正常，六个月后再来复查。” 这次的手术效果也在预料之中。 十年、二十年的生存期，更多是看运气，但让房雯雯活个五六年左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在移植手术之前，房雯雯却只能活不到三个月！ 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房雯雯起身，朝许秋深深地鞠了一躬，道：“许医生，谢谢您！” “应该的。” 房雯雯犹豫了一下，突然问道：“许医生，我老公他……他的器官，都还活着吗？” 许秋点点头道：“眼角膜、心脏、肾等都捐献出去了，这些器官一共拯救了四条命。” “好，好……”房雯雯捂住了嘴唇，声音转为哭腔，眼眶也在一瞬间湿润。 虽然已经过去半年，她依旧无法忘记那个坐在她病床前，抚摸着她头发说一起去看海的男人。 …… 一周后。 在一个夜晚，救护车的警笛声打破寂静，冲入了医院，随即，数名医生推着担架赶往抢救室。 “病人口唇发绀，严重缺氧！” 值夜班的云梅一眼就看出来，病人的咽喉肌发生了痉挛，即将窒息！ “此外，病人肌肉处于强直、角弓反张的状态，肌肉频繁收缩，部分肌肉出现萎缩的表现！” “呼吸停了，快！快！快报上级！” “血压快测不到了！” “赶紧联系呼吸机，急血、急查血气等，再查肝肾功！” “……” 急诊科的宁静被打破，医生、护士，都在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所有人看到抢救床上的病人的第一眼，都下意识地心跳停滞半拍……对方枯瘦如柴，四肢的肌肉几乎萎缩，凹陷的眼窝中，充血的双眼却向外突出，活像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骨。 “他是……” 杨钰恩和施怜两人也来到抢救室，看到病人的这一刻，表情就变了好几番。 第686章 知识边界，未来医学 克雅病！ 这位就是一年前，经由许秋诊断后确认为克雅病的病人。 这是无药可治的病，一旦感染，除了等死，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患病者常在三到十二个月左右死去，存活两年以上的不足百分之五。 当时许秋给出的诊疗意见就提到，病人的性命还剩下一年左右。 现如今，刚刚过去一年，死神终于还是来了…… “通知许医生！”杨钰恩立刻说道。 与此同时，她也忙冲进了抢救室，此时病人已经失去了呼吸。 “准备复苏！” 杨钰恩和云梅亲自上手，作为抢救组的成员，两人的抢救能力都非常出色。 施怜则迅速翻阅着病人的检查结果。 呼吸困难——这是克雅病常见的呼吸抑制，由于朊蛋白导致脑干、呼吸中枢、下丘脑等受损，最终引发呼吸系统障碍。 肌肉强直、角弓反张——这也是克雅病中后期的典型表现之一。 “还有肝肾功……”施怜瞳孔收缩，病人的肝脏、肾脏已经衰竭！ “肺也衰竭了。”杨钰恩脸色难看地道……她和云梅多番尝试，甚至开始正压通气了，但病人的血氧等依旧在急剧下降，除了肺脏失去功能，找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继续抢救。”云梅一咬牙，打算做最后的尝试。 …… 许秋赶来时，病人的身体已经彻底冷了下去。 “老师，病人……没救回来。”施怜低着头，身旁的杨钰恩、云梅等都是满脸的汗水，神情带着一丝自责。 许秋摇头，道：“不怪你们。” 克雅病乃是绝症，患者绝大多数都在一年内死亡，无一例治愈者。 一经感染，百分之百死亡。 临医这位病人早已发展到终末期，全身器官衰竭，克雅病最主要攻击、侵犯的中枢神经也已经全然损坏，即便是能让他苟延残喘，也只是靠着无数人工器官代替。 植物人尚且还有一个算是完整的脑子，但克雅病患者比这凄惨多了，脑组织被摧毁得一塌糊涂，连疼痛与死亡都早已感知不到。 “和家属交代好了吗？”许秋问道。 云梅赶紧点点头：“交代好了，我们复苏了半个小时，家属同意放弃治疗。” 杨钰恩叹了口气道：“家属说，送来医院之前的三四个月，病人就已经没法下床了，前几个星期突然不认识所有人，一天有二十个小时以上是昏迷的状态。” 失去记忆、深昏迷，这一切都预示着病人的中枢系统损害已重，谁都无法逆转死亡的神经细胞。 “不过，我们复苏第十多分钟的时候，病人竟然中途醒了一次，虽然只有一分多钟，但他认出了等在抢救室门口的儿子。”施怜有些吃惊。 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很多人以为，这是大脑预知到了死亡的到来。 事实上并非如此，所谓的回光返照，其实不过是身体的正常反馈。 克雅病病人大量神经细胞死亡，神经细胞本身的抑制和干扰就消失了，就像是截肢了的人就不会感觉到脚疼一样。 此外，部分细胞死亡可能缓解病人的脑肿胀；神经细胞失常时又产生异常放电，从而造成深部脑刺激，唤醒病人的意识；而且，病人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彻底停止了禁食，葡萄糖水平显着波动后反而能激发神经活动…… 甚至，还有一些科学家从中另辟蹊径。 既然脑细胞受抑制后，病人反而能恢复清醒，那么能不能将这个机制用在对阿尔茨海默病的治疗，挽救无数老年痴呆的病人？ 如今的医学界，的确有很多团队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只是依旧任重道远。 …… “两个了。”许秋低声道。 邱庆虎、克雅病患者，这几个月内由他签署的死亡告知书越来越多。 现代医学发展到如今，依旧有太多无能为力的领域，未知的致病机制也数不胜数…… “这才应该是世界大赛的意义。” 探索人类知识边界，找寻未来医学的道路，才有资格算作世界大赛。 莓国控制大赛，以全额承担科研经费的理由，搜集全球医学之长，加深在医学界的垄断与霸主地位，与之相比真是落入了俗套。 “不过，这次世界大赛后，莓国还敢这么玩吗？”许秋突然笑了笑。 借助神级科研能力，许秋脑子里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真要是全部付诸实践，整个莓国赔上，都不够承担科研经费。 而且，恐怕终许秋一生，也难以将其中的十分之一研究出成果。 毕竟往知识边界之外探出每一步，难度都不可想象。 世界大赛只有六个月的限期，十个科研项目已经是许秋斟酌过后的极限了，再增加数量，只能降低每一个项目的含金量，适得其反。 只是不知道这十个科研项目的开销，莓国能否承受得住……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许秋再度加大了工作量，迅速将之后一个月的所有手术都完成了。 眨眼，世界大赛就即将开启。 临医特地为许秋召开了一场欢送会。 规模不大，就在大礼堂里举行，但来的却都是大人物。 如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还有白云省第一书记傅清、豫地第一书记等人。 学术界，则有陈院士、沈华院士、戴院士、林协等，全都是各自领域内的领军人物。 “预祝许医生取得好成绩！” “哈哈，那些外国佬还以为许医生是背靠国家才取得这么多成就的，这次就让他们开开眼界！” “确实是！我听到很多传言，都说许医生是咱们国家推出来的代表，是编造出来的医学天才……必须狠狠打他们的脸！” “临海小血管、七星片，可都是堪比一个国家的科研能力的顶尖科研成果，许医生若是能拿出同等分量的项目， 未尝不能与其他国家一战！” “对，我相信许医生！” 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都站了起来，其他人也赶紧站起，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许秋身上。 第687章 出征!世界赛! “会出乎你们意料的。”许秋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十个科研项目，就算说出去，其他人也不会相信。 “好！” “我们等着！” 部长等人突然涌起一股信心。 有许秋这句话，他们心里的一颗石头算是彻底放下了！ …… 次日。 临医就挂起了巨幅的出征海报。 “我院许秋主任将代表大夏参加世界医学峰会！” 医院门口早已经挤满了媒体记者。 之前的世界大赛，国内基本上没什么热度，但这一届却成为了爆点，上到国家高层，下到普通人，都非常关注。 “我查过了，之前咱们国家最好的成绩也是十三名，还是很久以前的，上一届是二十八名！” “咱们国家的参赛者都这么差吗，不应该啊！” “不不不，你们有所不知！这个世界大赛根本不是参赛者之间的比拼，而是国家间的科研竞赛，我来给你们详细解释解释……” “卧槽！怎么这样！” “不对啊，就算是国与国的竞争，但咱们还是落后，难不成我们国家医学领域的综合实力这么落后？” “因为监督组是莓国的啊，咱们和莓国的关系就没好过！” “这些算什么，这一届国家没有给许医生提供任何帮助，也就是说，他是一个人对抗其他国家！一人对抗一国！” “怎么可能！就算是许医生也不可能做到啊！” “……” 随着内幕被揭开，很多人都震惊了。 原本都期待许秋在世界上大展拳脚，但这一刻全部沉默了……和一个个国家的科研实力比，哪怕许秋的才能再如何逆天，恐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体量的差距太大了！ “可惜……” “别灰心啊，说不定可以呢？” “许医生都没怕，咱们这些看热闹的瞎操什么心，相信许医生！” 也有不少人依旧存着一丝希望。 不过，理性告诉他们，这一届世界大赛，大夏连前三十名都不一定保得住，恐怕要落到倒数去了，甚至倒数第一都有可能！ …… “一路顺风！” “等你的好消息！” 部长、卫健委主任与傅清等人亲自护送着许秋穿过人群，挡开了无数的采访话筒，送他乘上了前往机场的专车。 两个小时后，国际航班启程。 “老师，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施怜激动得左顾右盼。 莫琬瞥了一眼，直接拉上了眼罩，随口道：“赶紧补觉吧，过去了还要倒时差，接着世界赛就开始了，时间很紧凑。” “哦~”施怜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而看向许秋。 此时的许秋早已进入脑中模拟手术室，在外人看来就是闭目养神。 施怜不敢打扰，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也跟着戴上了眼罩。 …… 模拟手术室中。 许秋眼珠飞快移动，视网膜上掠过一个个可行的医学研究方向。 他现在最擅长的，是脑外科领域、心外科以及生物制药。 当然，其他科室也有涉猎，如妇产科、肝胆科、普外、骨科等，只是不如前三个精通。 但，这只是相对于前三者而言。 事实上，哪怕只是涉猎的科室，许秋都有远超专家的能力，各科都有大量大师级手术，知识储备极度丰富，说是宗师都不为过了。 开宗立派不成问题！ “脑外科、生物制药……目前脑肿瘤几乎没有靶向药。”许秋皱着眉。 普通的脑肿瘤，如脑膜瘤等，简简单单做个手术切除就可以了。 这里的脑肿瘤特指神经胶质瘤。 事实上，这也是中枢神经系统最常见的肿瘤之一。 在神经胶质瘤中，其中一级二级被称为低级别胶质瘤，三级和四级则是高级别胶质瘤。 后者进展极为迅速，又被称为大脑杀手，整体治疗效果非常差。 即便是低级别的胶质瘤，也得靠手术、放疗、化疗三管齐下，但临床疗效也不佳，目前仍没有治愈的治疗方案，更没有靶向药…… 很多医学研究就在致力于胶质瘤靶向药的研发。 也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果，比如低级胶质瘤最常见的是idh1\/2 突变，然而这距离真正的靶向药物，还十分遥远。 “胶质瘤的靶向药，可以作为其中一个研究方向！”许秋下了决定。 如若能取得成果，这款靶向药的意义甚至超越了七星片！ 毕竟，七星片诞生的最初目的，仅仅只是替代肝安宁，不论价格的话，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老前辈都要比七星片更加优越。 但…… 胶质瘤靶向药一经问世，那就是行业内爆炸性的惊天新闻，绝对能引起地震！ 第一款靶向药，开山鼻祖级别的药物！ 这也能振奋无数制药人，更能改写低级别胶质瘤的治疗格局！ …… “心外科，心脏移植是如今的热点方向，但心脏的供体却比肝、肾等都要稀缺很多，或许能制造出一款人工心脏？” 不同于ecmo的体外转流，而是缩小的、能像真正的心脏一样移植进入人体胸腔，代替原有心脏行使正常功能的人工心脏！ “理论或许可行。” 现如今只是确定想法而已，至于具体行不行得通，还需要后续的验证。 “对了，之前的大师级开颅机经验，也让我对各种医疗设备有了很深的理解……各类仪器一直是垄断的核心，动辄数千万的设备更是医院财政支出的巨头，有没有可能从这方面入手？” “比如，新的磁共振成像系统？” 许秋很快就否决了，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项目了，各种超导磁体磁共振成像系统，不是精通医学就能解决的，更关键的反而是科技力。 “不过，也能尝试研发一些仪器。比如，质子治疗仪器、或者是利用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发生器来缓解昏迷、痴呆等症状……” …… “去年，妇产科开展产前检测时，有一例在羊水穿刺后发生了流产……”许秋又想起此事。 临床上，羊水穿刺是主要的产前基因检测技术，这项技术已经十分安全了，但依旧会有百分之一的孕妇流产。 临医的妇产科，一年才出现一例，已经算是很优秀。 “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的流产率，但，这百分之一落在一个人头上，就是百分之百。”许秋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他猛然间意识到，这里蕴藏着巨大的研究潜力！ 第688章 全球第一医院! 七星片面对的是肝癌患者，而全球所有肝细胞性肝癌加起来，顶天了也就八九十万。 低级别胶质瘤的病人就更少了。 但，如果能找到更安全的无创产前检测方法，受益的却是所有人类。 甚至有可能问鼎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 …… “此外，各类微生物感染、抗生素等的应用，同样是我的强项……” “还有化疗……” …… 十二个小时后，飞机落地莓国本土。 “欢迎欢迎！”来迎接的是大夏大使馆的大使。 他也是世界赛相关事务的对接人。 许秋一行人后续在莓国的衣食住行，也都由他负责。 “我叫冯锦鹏，久仰许医生的大名！”冯锦鹏引着许秋等人上了专车。 没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世界大赛的举办地址在妙佑诊所，这是公认的全莓第一医院，同时，也是全球第一医院！”冯锦鹏说着，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这样一家医院，若是能在大夏该有多好！ 莫琬微微点头。 五年前她来参加世界赛时，举办地址是在莓国第二大医院利夫兰诊所，也就是约瑟夫、杨钰恩来临医之前任职的医院。 当时的对接人就没有冯锦鹏这么大腕了，只是大使馆那边的一个专门的工作人员。 但这一次却直接派大使过来，可见国家对许秋的重视！ “世界大赛，举办地基本上在莓国的前五大医院轮转，今年选择了排名第一的妙佑诊所！”莫琬有些心惊。 这里的仪器、药品都达到了最顶配，每年光是在医学研究上的投入就超过了十亿莓元，堪称全球之最。 其他贡献更是数不胜数。 如发展和践行了多学科联合会诊，这是现代医学的基础之一。 此外，妙佑诊所还发明了术中冰冻病理检查；分离了甲状腺激素；发明了dna快速炭疽检测、碘剂治疗突眼性甲状腺肿、人体分离甲型h1n1流感病毒株方法；还有建立血库、证实了胰岛素和糖尿病之间的关系等等…… 而且，尽管它是一家非营利医院，但盈利能力却极其恐怖，协和医院一年的总收入只有七十亿左右，而妙佑诊所，年收入将近七百亿，是十个协和的总和！ “世界赛的各个环节，都在妙佑诊所内举行。但医院不可能容纳下一百多个国家的参赛者比试，因此，在差不多十公里外的郊区，有一个专门的世界赛赛址……”冯锦鹏介绍道。 众人站在妙佑诊所的大门前。 从外表看上去，妙佑诊所并不恢弘，唯一看得出此处不同的是，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种都很从容，里面的医生护士也都慢条斯理，一点都不像是医院，反倒更像是一家老年疗养院。 并且，出入医院的人都是上流人士，很少见到衣衫褴褛者。 冯锦鹏感慨道：“妙佑诊所最出名的制度之一，就是首脑医疗计划。这项计划专门针对欧洲王室、中东富豪、欧美政要以及各种演艺名人等，使用的仪器和药物、参与的医务人员等，都极其顶尖，价格更是不可想象，一套完整的首脑医疗计划，可能花费就在数百万莓元！” 这也是妙佑诊所的基调之一。 它面向的就是高端客户，提供的同样是高端医疗服务，从医院的定价到各种价值观，都在表明四个字：穷人别来。 …… 在冯锦鹏和妙佑诊所引导者的带领下，许秋穿过大厅，前往世界赛会场。 他打量着这座医院的内部。 和外面看去的狭小不同，妙佑诊所内部非常开阔，使用的建筑材料也十分奢侈，中央的回旋走廊联通各个楼层与科室，与一般医院的压抑不同，这里的视野与空间都十分充足，让人感到舒心。 与其说这是一家医院，倒更像是艺术展览馆。 一路走来，许秋默默地感受着妙佑诊所的一切。 病人礼貌谦虚地配合着医务人员； 同样，各级、不同分工的医生、护士等，都友善、热情地与每一位病人解释着检查的细节、目的…… “在去临医之前，我曾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医院氛围。”莫琬轻声道。 妙佑诊所几乎从来没有差错，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同环节的医务人员配合都非常密切，彼此之间都像是齿轮，几乎没有任何私心，全心全意为了整个团队…… 而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妙佑诊所长年以来的努力，最核心的关键即——钱。 妙佑诊所的钱太多了，以至于连医生的午饭都有专门的岗位来督促、负责，各种轮休、接班，任何与临床工作无关的琐事，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 并且，妙佑诊所内，所有医生的收入都与工作量无关，而是早就规定好的年薪制。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不需要和其他人斗争，因为这不会给他们的收入带来任何增长，反而只有精诚合作，共同治好病人，才是最优解。 “但后来我在临医也看到了没有勾心斗角的医院氛围！”莫琬感慨着。 妙佑诊所是靠极致的高薪养出来的氛围。 临医虽然也花了大量的金钱，但主要的原因却是在许秋的铁腕管理。 前者是属于妙佑诊所等少数高端医疗机构的特例。 而临医的成功，才是真正能推而广之的方案。 冯锦鹏回头看了一眼，问道：“许医生，这妙佑诊所怎么样？” 许秋摇了摇头。 冯锦鹏很是惊讶。 在大夏建立一座妙佑诊所，这是他的心愿，许秋竟然连妙佑诊所都看不上吗？ 许秋缓缓地道：“一个筛选掉穷人的地方，不是真正的医院。” 冯锦鹏猛地一怔。 许久后，当他再看向满院的医生与护士时，突然觉得他们身上的白大褂如此刺眼。 …… 七拐八绕，穿过众多楼宇后，许秋等人终于来到了主会场。 这是一个露天会场，建立在草坪之上，周围被妙佑诊所的住院部、科研楼包围，不远处还有马场、高尔夫球场，甚至还有一个巨大的葡萄农场，旁边则建造着酿酒厂。 “那些都是妙佑诊所的私人园区，只有院内的医务人员可以享受。”许秋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689章 许秋?不过如此! 许秋看去，认出了对方。 “亚伯。”许秋道。 这位是数个月前离开临医的天才医生，师从诺亚，师徒两都在许秋手底下学习过掌指再生术。 “许医生。”亚伯已经没有初次见面时的倨傲，语气很是谦卑……在临医的那几个月里，许秋早已经用实力和人品赢得了亚伯的尊重。 而且，许秋所展现出的才能，也让亚伯没有了任何攀比之心。 甚至因为差距太大，他连嫉妒的心都无法生起，内心只剩下仰慕。 “许医生！”阿米莉亚从身后迎了上来。 施怜和莫琬一左一右挡在了许秋面前。 “是你呀！”施怜甜甜地笑着。 莫琬轻抬着下巴，道：“阿米莉亚，你也来了？” 阿米莉亚抱了抱胳膊，道：“我当然来了，这一届世界大赛，我们国家的参赛者还是亚伯。” 亚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五年，虽然冒出了不少天才，但综合能力比我还是要差上很多。再加上今年老师他有不少新成果，国内手外科的研究进展也飞快……” 说到这里，亚伯脸上的笑容一收，压低声音道：“许医生，我听说，你和监督组不和？” 阿米莉亚的笑容也消失了，有些严肃地道：“许医生，大夏是不是没有给你提供科研项目……” 许秋倒是没料到消息竟然传播得这么快，他点了点头。 阿米莉亚的脸顿时垮了，忧心忡忡地道：“啊，那这次你的排名会很差啊！” 这么帅气的许医生，怎么能排在后面！ 阿米莉亚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亚伯身上，她叉着腰道：“亚伯，你今年别参赛了，给许医生垫个底，许医生不能倒数第一！” “……” 亚伯脸都绿了。 许秋他不能倒数第一，我就行？ 况且，他可背负着本国无数人的期待，还有亚伯、国内手外科无数人的期望，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亚伯带着许秋找了个地方坐下，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所谓的世界赛，其实是各国的科研竞赛？” “知道。” “我的科研成果，实际上也是我们国家最有价值、最顶尖的项目。其他国家同样如此！”亚伯看了眼周围才敢压着声音道，虽然这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但却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 阿米莉亚拢着嘴巴，道：“是呀，他们都是这样。其中最过分的就是莓国了，其他参赛者，国家帮助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五六十，莓国我估计有百分之八九十！” 许秋早就知道这些，因此脸色没什么变化。 亚伯一见对方这个表情，心里更加震惊。 “许医生，你到底是面瘫，还是真的不在意……你这可是单枪匹马跟无数个大国比拼啊，阿米莉亚的话虽然难听，但你很有可能真的是倒数第一！” 阿米莉亚又难过地皱起了眉：“许医生！” 许秋淡淡地道：“你们就正常比赛，不用担心我。” 亚伯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许秋从容的神态，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顿了顿，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世界赛的其他参赛者？” 这句话亚伯没有压低声音，因此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一个金发男人道：“是他，那个来自大夏的医生，据说是个天才，被大夏当成宝供着了，不知道在世界赛上表现如何。” 另一人用蓝幽幽的眼睛盯着许秋，笑道：“那地方的天才，在我们国家连前十都排不上吧？” 一名鹰钩鼻冷哼一声，道：“我擅长的是医术，倒是很想和他较量较量……” “哈哈，奥米德，你就不要欺负人了，论综合排名，你可能在二十名左右，但手术能力，上一届你就是第一了，五年过去，你的手术实力越发精进，这小子怎么可能比得上你！” “确实欺负人！你个手术怪胎，竟然跟一个新来的菜鸟比手术，他好像才二十七岁吧？你可都四十四岁了，太欺负人了！” “这有什么，我听说这大夏来的家伙，被他们国家誉为千年一遇的手术天才，开创和改良了很多手术呢，说不准能和奥米德他们较量一下，万一闯进前十名了呢？” “哈哈哈，十年后或许这个许秋真的能进前三，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 不少人都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 各种议论的声音更是嚣张，丝毫不把许秋放在眼里。 亚伯的脸立刻沉了下去，他冷眼瞧着周围，见众人没有丝毫收敛，突然举起手里的玻璃杯，猛地砸向地面！ 轰！ 巨大的响声中，玻璃炸裂，果汁飞溅向四周。 嘈杂的会场也立刻就安静了。 一双双眼睛看向亚伯，目光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亚伯擦干净皮鞋，见许秋鞋面上也有几滴，连忙起身道歉，道：“许医生，对不起。” 许秋摆摆手，接过亚伯递来的纸巾擦干净。 亚伯这才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众人，冷冷地道：“许医生是我的朋友，你们如若再敢出言不逊，那就是和我亚伯，和我的老师诺亚作对！” 周围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和手外科活化石诺亚作对？ 为什么亚伯会这么说……难道许秋也是亚伯的学生？ 但，看亚伯的态度，这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师兄弟、朋友这么简单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亚伯对许秋非常尊重，甚至和对待恩师诺亚差不多了，用敬重来形容都不为过！ 而且，他竟然敢在一百多个国家的代表人面前，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维护许秋…… “有问题！” “这许秋的来头很大，竟然连亚伯都不惜得罪我们所有人！” “莫非，大夏和亚伯背后的国家达成合作了？” “我也怀疑，越想越有可能！大夏没有给许秋提供帮助，但亚伯背后的国家可不一定！” “对！大夏今年或许没有任何成果，他们明知道自己无法成果，所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亚伯的国家！” 这种事情，在世界赛上不算少见。 莓国是承担世界大赛研究者的科研经费的。 一个国家，如果有两个无法割舍的科研项目，完全可以花费一定代价，将其中一个项目交给另一个弱国，让他们代替自己研究，借此完成免费研究…… 第690章 异国他乡的理想主义者 当然，这种事情一般发生在强国与弱国的组合之中。 亚伯背后的骨科国是强，但大夏的国力却也绝对不弱，如今早已能和莓国掰掰手腕，结果竟然不要脸面去套取莓国的经费补贴？ “可耻啊。” “怪不得前阵子诺亚前往大夏，还在临医待了将近一年，原来其中有这样的内幕！” “骨科国究竟给了什么好处，大夏竟然答应了，还派出了许秋！” “真是短视！连自己国家的医学第一天才都用来交易，大夏的排名素来不高……等等，排名！大夏想要的或许就是一个排名！”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几届，大夏的排名都在三十名左右徘徊，或许他们是知道自己无望前列，所以与骨科国联合，要来了骨科国的项目，大夏要排名，成果则归属于骨科国！” “呵呵，太可笑了，堂堂大夏，居然为了世界医学大会的席位做出这种事情！” “……” …… 嗡嗡！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刚刚平静下来的亚伯又将手中的玻璃杯捏得震颤。 他正要再次暴起，却见许秋压了压手掌。 “许医生……”亚伯无法忍受旁人对许秋的诋毁。 他太清楚许秋的才能了，更让人钦佩的是对方的赤子之心……这是任何一名医者都不得不拜服的纯粹品性。 岂能随便置喙？ 许秋心态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淡淡地道：“医学、医者，不是与同行者之间的斗争与胜负，每一个挽救的病人，才是真正的答案。” 亚伯怔住了。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他太把旁人的看法当一回事了，也太重视这所谓的世界大赛了。 世界医学大赛，先是医学，才能是大赛！ 一群始终在诋毁同行，只为了超越其他人，只为了名次高低的，真的当得上“天才”这样的名号吗？ 一个把超越竞争者当成目标的，和一位追求人类知识边界、征途是更广阔的无人区的探索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许老师，我明白了。”亚伯轻轻低了低头，语气变得更加恭敬。 这一刻，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地安静了。 旁人的声音或笑或骂，但听在他耳中都变成了辨认不清的聒噪之音。 与此同时，其他人发现自己完全被许秋等人忽视了，一个个都停止了嘲讽，同时看去，有种巨大的羞辱感。 竟然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凭什么？ …… 等待了半刻钟后，嘈杂的会场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同时看向草坪上搭建起来的一座演讲台。 踏踏踏—— 十几个重要人物慢悠悠地走来，各自落座后，其中一位蓄着满脸白胡子、长着个酒糟鼻的微胖男人上了台。 会场一寂。 酒糟鼻的白人威严的声音才响起：“各位参赛者！ 你们都是代表自己的国家来参加此次世界大赛，希望你们都能取得好成绩，为本国争取一个靠前的席位！也希望你们能拿出真正促进人类医学进步的研究成果，为全人类谋求福祉！” …… 进行开场白的间隙，亚伯压低声音道：“这位是莓国医学中心的主任，名义上的莓国医学界第一高官，莓国医学科学院、各类医学组织等，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当然，莓国是各州自治，具体情况会更加复杂一些。 阿米莉亚道：“这老头脾气古怪得很，做个开场白都懒得介绍自己。” “咦，结束了。”施怜惊讶地看去。 许秋也多看了一眼……他都做好中心主任长篇大论的准备、已经进入脑中的模拟手术室了，结果讲话戛然而止。 亚伯也有些吃惊，但仔细一想，笑着摇了摇头，道：“他叫贝穆东，上任之前他就多次抨击过世界赛，一直觉得世界赛就该是选拔天才的，不应该掺杂其他因素，成为国家医学实力争斗的工具……” “怪不得。”莫琬恍然……从上台开始，贝穆东就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这次要不是莓国高层的要求，恐怕他都不屑于主持世界赛。 阿米莉亚道：“莓国的环境很复杂，不同层级的思想都很不一样。就算是同级的不同部门，都可能有截然相反的理论和想法，贝老头觉得世界赛违背了选拔天才、促进人类医学发展的初衷，一直在努力让赛事摆脱国家背板的弊端，但估计不可能实现了。” 他的任期也就四年而已，四年时间太短了，做一些小的改动还能实现，但想动全球关注的世界赛，撼动莓国巩固科研垄断地位的盛会，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可能实现吗？”许秋自言自语着，朝离去的贝穆东多看了一眼。 异国他乡，这一刻他在这位老头身上看到了相同的理想。 …… 在贝穆东离席后，赛委会又紧急派人上台，讲解了大赛的具体规则。 作为包容万物的世界赛，最大的规则便是没有规则。 只要是医学相关，不论是手术技术的开创、改良；亦或是各种医疗器械、仪器的设计、创新；也可以是药物的研发；甚至，医学制度也能纳入比赛项目！ 像妙佑诊所开创的多学科联合会诊，就一举奠定了现代医学的先进模式，带来了伟大的医疗革命。 在此之前，病情复杂的病人想要看病，一个科室解决不了，需要反复挂号，医疗流程繁复琐碎，而且各科专家彼此割裂，都只能看自己科室的病，给出的药物很难综合考虑，甚至可能彼此冲突。 但多学科联合会诊一出，一个号就能召来全院所有相关科室的专家联合讨论，一站式诊疗，彻底改变了医疗格局，让无数病人获益。 因此，医疗制度的推陈出新，带给病人的好处，丝毫不亚于某种药物，或是某个手术的发明。 只是想在这上面挖掘出新意太难了，现如今的医学诊疗制度早就趋向于完美，顶多是修修补补，在细节上面的轻微改良，几乎不可能作为一项独立成果存在。 第691章 手术大赛，不惜代价! 世界大赛举办的这几十年来，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参赛者选择挑战这个不可能的领域。 哪怕是堪称天坑之一的生物医学工程，也有参赛者拿出过血管内成像设备，拿到了那一届的第六名，但医疗制度层面却是真正写满了“此路不通”。 …… 大赛的范围广阔，但时间却是严格的六个月。 届时将统一进行评分。 也就是说，提前完成在世界大赛中没有任何优势，第一天就提交的成果，与最后一天没有区别，最终只根据提交的研究对人类、对医学的意义、潜力和贡献值给出分数。 当然。 最终排名，比的是综合分数。 除开研究成果外，这六个月还有其他的比赛内容。 比如奥米德称霸了足足两届的手术大赛。 还有内科大综合、诊断大赛、急救大赛等等，不同的赛事都在综合分数中占据一定的比例。 当然，其他项目只是科研大赛的添头，所有其他的比赛加起来，也就占百分之二十，另外的百分之八十全部取决于最终的科研大赛。 用得科研者的天下来形容，都不为过。 “许医生，你能争取一下诊断大赛和急救大赛的排名，如果都拿下第一名，可以获得三四分左右的综合分数！”亚伯建议道。 莫琬惊讶地看过来：“手术大赛呢？” 亚伯了解许秋的底细，他却绝口不提许秋最擅长的手术！ 亚伯叹了口气道：“唉，那个奥米德……他已经蝉联了两届手术大赛的第一，从十年前开始，就处于统治地位，十年后的今天，更是找不到任何对手。 “我的老师诺亚教授都说，奥米德是为手术而生的妖孽，手术刀就像是可以被他的神经、肌肉控制的器官，运用之法让人叹为观止！ “许医生虽然同样是手术天才，能打败五年前的奥米德，但五年过去，这家伙恐怕又精进了很多！” 打败五年前的奥米德，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成绩了。 就算让五年前的奥米德来到这一届世界赛，除了许秋能和对方比拼技艺，其他人都会被横扫，没有任何竞争之力！ “还有比老师更厉害的人物？”施怜也震惊了。 她待在临海那座小城，见过了很多院士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世界名医，如约瑟夫、诺亚、斋藤刚等人，早就把自家老师当成神一般的人物。 亚伯道：“奥米德出身于医学世家，十六岁就从医学院毕业了，之后在白旗国排名第一的皇家医院任职，后来又因为手术精湛，被两百万莓元挖来了妙佑诊所……” 如果说，许秋的崛起史，是手术、诊疗、抢救、科研、药学等医学各领域的全面发展，在各个领域开创奇迹，震惊全国。 那么奥米德就是单纯的手术疯子。 他不管诊疗，也不在乎抢救、术后用药等琐碎的事务，眼里和手下只有一把手术刀，全心全意扑在了手术之上。 单靠手术一项，就赢得了全世界的名声，并且拿下两届世界赛的手术大赛第一，这份实力无人能及。 阿米莉亚道：“不过，虽然他是代表白旗国参赛的，但受益的却是莓国和妙佑诊所，毕竟奥米德现在是妙佑诊所的医生，为了让他做一台手术、不远千里而来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还有许多王室、贵族，连石油国大王子都与他交好！” 莫琬和施怜都怔住了。 这就是顶级医生吗？ 其他行业的大佬，在真正的王室面前可能都懒得多看一眼，但医生却是必须巴结的，结交的每一位顶尖医生，都相当于一枚复活币。 “手术妖孽？”许秋听着耳边的“模拟手术完成，评分a+……”的提示声，总算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这次的世界大赛开场，也算是有些收获的。 一是了解到赛委会委员长，也即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贝穆东，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都希望世界大赛剥离附加在其上的各种价值，回归到选拔人才、推动人类医学进步的本质。 二是听说了一位在手术领域极有建树的四十四岁年轻人，从十年前就开始统治世界手术大赛，一直到如今，所有天才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有他在就只有第二名之争。 “手术大赛什么时候开始？”许秋收回思绪，有些期待了起来。 亚伯咽了口口水……自己明明是想提醒许秋来着，怎么感觉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啊！ 他顿了顿，道：“就在两天后。这两天是给各国选手倒时差、调整的时间，两天后，手术大赛正式开始。” “形式和内容呢？” “不限！” 许秋有些疑惑：“不限？” 亚伯笑着道：“对，就是没有限制！所有医生，可以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手术进行比赛，手术结束后，赛委会和妙佑诊所相关科室的专家，会共同打分。” 阿米莉亚眨了下眼睛，用俏皮的语气道：“而且，全部都是真病人噢！所有医生的手术比赛，都是在真实的手术室，对真正的病人开刀！” 施怜震惊了。 之前大夏也举办过名刀大赛，包括临医，也举行了不少医生比赛，不论规模大小，用的都是模拟病人。 但……妙佑诊所这里，竟然全是真正的患者？！ 施怜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那如果我选择的是刁钻的疾病呢？” 亚伯摇头失笑道：“你别忘记，这是全球第一的医院。只要是有记载的疾病，妙佑诊所就能给你找过来！” 阿米莉亚补充道：“第六届的世界大赛也是在妙佑诊所举行的，当时有一位来自非洲偏僻地区的参赛者特地选择了进行性肌肉骨化症，这是一种极罕见的病，全球范围内只有六百名患者，其中的大半可能都已经病逝了…… “但妙佑诊所还是不惜代价，动用所有的力量，前后花费一千多万莓元，找出了一位活着的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患者，并且乘坐妙佑诊所的专机来到了比赛现场。 “而这位参赛者，申报时提交的‘擅长内入路手术’，的确也是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理论治疗方案之一，虽然无法治愈，但却是缓解该病翼突至下颌骨骨性融合导致的完全开口受限症状的最重要措施。 “然而，当病人送到手术室后，这名参赛者突然退赛了，他根本无法开展这台手术！” 第692章 天才?不值一提! 莫琬和施怜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这是拿世界大赛、把妙佑诊所当做消遣吗？ 许秋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极其罕见是一方面，它更闻名的是医学界没有任何治愈的方法。 它是基因疾病，病人的acvr1基因发生突变，而这个基因控制着体内三种骨骼形成蛋白，直接影响着骨骼的形成和修复，一旦变异，骨骼形成和修复的机制就会被破坏，从而导致机体产生大量错误的蛋白质。 后果就是骨头新生、增长的速度非常快，且没有任何规律，理论上长成异形的模样都有可能。 同时，软组织和肌肉也会逐渐骨化消失，最终全身只剩下坚硬的骨骼，打个比方的话，就类似于被石化的雕塑，无法移动、卧床不起。 甚至，各种疯长的骨骼还可能黏合在一起，将整个背部，或是肋骨等连通，形成类似于龟甲的畸形结构。 按理说，只要解除这些封闭、黏合的骨性结构，就能缓解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发展。 像当年那名参赛者提出的内入路手术，正是如此。 该手术是通过口内入路，自右下前磨牙龈颊沟向后，延伸到升支前缘邻近喙突部做切口。 一直切到骨面，再分离两侧软组织，即可暴露翼突到下颌骨体内侧面的骨性肿物。 骨头乱长，那就切除，这是理论上的最佳治疗手段。 然而临床远比这复杂得多。 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恰恰是绝对不能做手术的疾病，一旦手术造成毛细血管出血，异常的蛋白质就会随着血液循环侵蚀其他组织、器官，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除非是把手术打磨到极致，让一台需要大量锯开骨头的手术不伤及毛细血管……但这可能吗？ 亚伯凝重道：“这位参赛者，自然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赛委会和妙佑诊所不可能放过他，最终，为了帮他找到对应病人所花费的疾病，都由他全额承担，不够的部分将由所在国家补足。 “另外，他本人也被莓国等国家全面抵制，这导致他在医学行业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连本国都不敢聘用他。 “而且他的国家也为了承受了昂贵的代价——所在国五届，也就是二十五年的时间，禁止参加世界赛。一直到前几届，他们才重新获得参赛资格……” 阿米莉亚挤了挤眼睛，道：“后来才知道，他一直被誉为第一手术天才培养，可来到世界赛后，被各国的人才压制，根本没有获胜的希望，于是就想找一个罕见病，企图以此为借口躲开手术大赛……” 众人一阵唏嘘感慨。 莫琬心里更多的是悲凉。 一个小国走出来的第一天才，在大国的人才面前，太不值一提了。 施怜则震惊于妙佑诊所的能力…… 连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病人都找得到，难怪这里敢用真病人！ “许医生，这两天你们就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去准备手术大赛了。”亚伯起身，准备离去。 虽说手术大赛占只占总分的百分之五左右，但也必须重视。 须知，这场大赛，集结了全人类最顶尖的一批青年天才，即便是世界赛总排名不如意，但，如果能在单项比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同样有扬名天下的机会。 如奥米德，蝉联两届手术大赛的冠军，名头跟世界赛第一名都相差无几了，无数贵族、皇室，乃至于首脑，都争先与他结交。 “多谢。”许秋起身相送。 亚伯摆了摆手，接着道：“对了，手术大赛因为使用的是真病人，因此理论上的最长期限是一个月。这一个月，是留给某些有特殊需求的参赛者，以及给病人调整状态、做术前准备的。 “但，只要愿意，手术开始的当天就能完赛，后续就等比赛结果即可。 “我建议许医生你不要着急，仔细挑选病人，反正只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就行，比赛的最终分数只与手术操作有关，时间早晚不作为评分依据。 “不过，你也不要忘记这次世界赛的正事！科研竞赛！ “世界赛持续六个月，中间会穿插其他项目的比赛，但重点依旧是科研成果！只要拿出重磅的成果，哪怕前面的比赛排名不佳，也能一举反超，甚至拿下冠军！” 阿米莉亚戳了戳亚伯，不悦地道：“别说了。” 亚伯这才猛然想起许秋的处境……一个没有国家提供帮助的人，哪里会有什么足以一锤定音的科研成果？ …… …… “我们世界赛入住的地方，也叫做世赛村，其实就和奥运村这些差不多，场地范围内，都是提供给各国的参赛者的住所。”妙佑诊所院外，接到许秋的冯锦鹏驱车前往相隔不远的世赛村。 他介绍道：“当然，世赛村内，不只是住所，同样还能作为科研基地。世赛村本来就是围绕着妙佑诊所的研究楼搭建的，他们一共有四座大型实验室，两个实验基地，还有药物研究所、生物所等，算是应有尽有。 “平日里，这些区域都是绝密，只有妙佑诊所内部人员可以进入，外人想要参观难如登天。但，世界赛期间，却是对所有参赛者二十四小时开放！” 妙佑诊所的科研基地，同样也是莓国医学科研圣地，机密同样不少。 各国参赛者能使用这里的仪器、设备，乃至于调用工作人员，从而推进自己的研究，但科研进度也将被莓国一览无余。 如果莓国仅仅是提供科研经费的话，恐怕各国也很难就此妥协，最关键的还是莓国也同样打开了这一扇充满了机密的大门。 至于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机密，就要看参赛者的能力和运气了。 “到了，咱们就住在这里。”冯锦鹏示意司机停车。 距离道路差不多二三十米深的草坪内，是一座座形态不一的住所，都有各自的特色，莓国是经典的牧场式u型房屋；小日子国的住所则是木材为主，高大雄伟、颜色秀丽…… 第693章 这一次，载入史册! 住所的占地面积都是四百把十平左右，有高有矮，但建筑风格却是由各自自主设计，都很有各自国家的风格与特色。 像大夏，建造的就是一座四合院，经典的灰瓦、黑墙、朱漆，走入门内就是一个三进式的院落，假山、流水、竹林都有，移步换景，错落有致，置身其中便觉得心静如水。 冯锦鹏笑着道：“实用性不高，但是住所嘛，心灵的港湾，没必要太严肃。” 科研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拼搏百天也拿不出成果，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许秋扫了一眼，并不在意这些。 住哪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有一张床就足够了。 “许医生，还有什么问题吗？”冯锦鹏露出和善的笑容。 许秋摇头：“没有。” “那我就不打扰许医生休息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冯锦鹏乘车离开后，许秋也推开了四合院的朱漆门。 “咦，这里！”施怜眼睛很尖，注意到门柱之上似乎刻着字。 她手指按在上面，一一阅读下来：“我是王恒，第二届世界大赛参赛者，我一定要拿到一个好成绩，为大夏赢得一席之地，不再受他人欺压！” “第二届！”莫琬有些吃惊。 那个年代大夏还很羸弱，国内没钱，国际地位也并不高，可想而知王恒的压力，以及国家压在他身上的期望。 莫琬低声道：“王恒前辈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他极少说话，为人也孤僻，却没有想到，原来他也是一腔热血……” 那一届极其残酷，王恒最终只拿到了八十七名的成绩，回国后，无数人对他恶语相向，认为他辜负了期望。 也是从那一届开始，大夏就不宣传世界大赛了，生怕这些天才再次遭到口诛笔伐。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后来的许秋他们能在门柱之上看到曾经的痕迹。 “还有……”施怜擦去灰尘，下方还有不少留言。 …… “我是第五届参赛者，世界大赛再次在妙佑诊所举行。我走遍大夏，当了八年的赤脚医生，方才知道我们的医学有多么凋敝。我一定要拿下前五十，为大夏争取更多的医疗资源！” …… “我是第七届参赛者。前五十的梦想已经实现了，我们大夏的名次已经稳定在了五十名之前，我们也终于进入了世界医学大会，获得了一个席位，终于有医疗资源涌入国内……我一定要把名次提升到前四十！” …… “上一届第一次进入了第三十二名，这一次我也不能落后，我要让大夏连续两届进入前三十五！” …… “我要让大夏稳定在前三十之列……” …… 每一届在妙佑诊所举办的世界赛，每一个参赛者，都留下了一句留言。 尽管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但许秋等人都肃然站立在前方，表情郑重。 他们都看出了这一根门柱上，书写的一代一代的传承，每一位后辈都在前辈打下的名次之下砥砺前行，在更好的医学资源供应的环境中，获得更大的成就。 哪怕其中有一两届出现了失误，导致名次直线下跌，下一届的参赛者也没有丝毫责备，而是把前人未竟的事业当成了自己的梦想，将前人的那一份也背负了去。 “大夏……”许秋微微沉默。 他抬手，道：“有带手术刀吗？” 莫琬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了什么，跑向四合院中，同时回头喊道：“我记得世界赛住所内部都有全套的手术器械的，我就去拿！” 片刻后，她果然带着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回来。 “这是……超骨刀？”许秋惊了一下。 超骨刀，是目前最为先进的手术刀，它的刀尖会进行微振动，精巧的结构和至今未被破解的技术，让手术刀的可控性、手术成功率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这款刀被莓国垄断，国内一支的价格在五千元左右。 一把刀就要五千，恐怕没几个人用得起。 因此，尽管知道超骨刀的优越性，但国内依旧没有几家医院采用，依旧是老款的手术刀。 然而在这里，天价的超骨刀，竟然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练手器械…… “这就是科技垄断啊。”莫琬此时也注意到了手术刀的特殊，唏嘘不已。 许秋没有说话。 他熟练持刀，遒劲的字体便刻在了最后一个留言者的下方。 “这一届，将载入历史。这一次参赛的目标，是包揽前十，十几年后，大夏医学将真正迈入霸主地位！” 莫琬和施怜原本还好奇许秋要留下什么。 今年许秋才二十七岁，他还有三届世界赛的资格，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十五年，国内也不可能出现能超越许秋的人。 也就是说，这一届，包括之后三届，都是许秋。 留不留言就不重要了，毕竟下一个能看到这些留言的人，起码都是二十年以后，许秋完成可以等到下一次来到此处，再留下痕迹。 但，看到许秋留下的内容时，两人表情都呆滞了。 “包揽前十？” “等等，许医生你是不是写错了，进入前十吧？” “老师不会写错，但怎么可能！咱们连前十都没有进去过，老师您要同时研究十个项目？！” 施怜又震惊又喜悦。 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莫琬则显得清醒多了，她仔细思考过后，声音都在发抖，道：“许医生，贪多嚼不烂啊！” 其他国家的参赛者，都是拿着由国家科学院、研究所打磨了大半的半成品参赛，就这种情况下，还要不少人无法在六个月内完成。 而许秋，没有任何偷跑不说，拿一个研究成果跟其他人比就已经不太可能排在前列了——一个人怎么和一个国家比？ 但，他还打算同时研究十个项目！ 若非施怜和莫琬很了解许秋，她们都会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或者是疯了！ “不对，我仔细思考十个项目的可能性，就已经很疯了……”莫琬咽了口口水……跟着许秋，连思维都变得奇怪起来了，这种事情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她竟然还考虑了很久！ —— 关于每天两更的问题，实话实说，番茄字数越多收益越低，很多跟我同期的书，现在要么切了，要么完本，我每天写这本书，稿费真的很惨，基本为爱发电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免费站又不是付费站，可以靠读者订阅和打赏生存，免费全看命，给量才能有钱，这书现在就是快死了的状态，真心想支持炸鸡的话，就给点儿打赏支持吧，每天几毛钱，就当是给炸鸡订阅了，这样炸鸡也有动力把这书继续写下去，谢谢了！ 第694章 首签奖励!完美级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是自己飘了，还是许秋太不当人了…… “我……我相信老师！”施怜心理活动没有莫琬这么多，她才不管什么奥米德、国家级科研成果呢，只要有老师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莫琬默默地看了施怜一眼……这丫头是缺根筋儿吗，这怎么可能做得到的！ 但，想到许秋孤身一人与各国竞赛，莫琬心里也闪过一丝不忿，她最终还是选择站在许秋一边。 莫琬道：“我也相信你，许医生！” 不管成与不成，作为许秋的助手，她们都必须给予毫无理由，同时也毫无保留的信任！ …… 次日六点，许秋准时起床。 “生物钟应该调整好了。”感受着身体与精神状态，许秋颇为满意。 “签到！” 这才是重中之重。 世赛村，也是妙佑诊所的范围之内。 而在一个新地点签到，往往会有更高级的丰厚奖励，许秋怎么可能错过。 “叮！签到成功！” “您在莓国妙佑诊所完成首次签到，影响因子为2.7！” 许秋有些惊讶。 新地点的初始起始因子竟然有1.7了？ 当初他刚加入临医时，影响因子是从0.1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涨到2.7，差不多用了他将近半年的时间。 但如今，随着许秋地位与名声的水涨船高，哪怕来到一个新地方，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很惊人。 虽然比不上临医的19点影响因子，但2.7已经算得上是全院知名的人物了。 “接下来就是奖励了……” 许秋有些期待。 作为全球第一医院，妙佑诊所的成就就太多了，不是简简单单用几个领域、几个科室就能概括的。 “叮！” 系统的提示声再次响起，许秋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恭喜您获得：完美级心脏、肺和肝脏联合移植术！” 声音响彻，许秋怔在原地没有说话。 很快，一道白光沐浴着许秋全身，大量知识迅速涌入他脑中。 “竟然是心肺肝联合移植术！” “而且，等级还是完美级！” 只能说…… 不愧是妙佑诊所！ 许秋细细地咀嚼着脑海内的知识，手术经验和手术本能都随之刻入他的肌肉，成为肌肉记忆。 这台手术，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他没有想到，首次在妙佑诊所签到，竟然就拿到了这台联合移植术的完美等级！ 不过一想也合理。 妙佑诊所，正是这台手术的创始地。 当年，心脏移植都还在摸索阶段。 但妙佑诊所，就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心脏、肝脏与肺的联合移植术。 那时才研究狗的心脏移植取得成果，还不等普及到人类手术，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心肺移植手术的钻研。 很快，就成功证明了，即便没有支气管动脉供血，肺脏也可以存活。 这解决了心肺移植过程中的基础难题，但，去神经状态的肺长期存活问题依旧困扰着所哟一声。 后来的几十年里，无数学者做了各种动物实验，却始终找不到解法。 人们始终跳不出“去神经化肺长期存活”的怪圈，一旦肺发生去神经化，实验动物就会表现出呼吸异常，很快就会死亡，没有任何逆转与解决的办法。 就在这时，妙佑诊所的一名医生打破了学界约定俗成的规矩，把实验动物，从相对廉价的猫和狗，换成了一只要价近两万莓元的实验猴…… 这一次，奇迹出现了。 双肺去神经化后的实验猴，竟然没有出现呼吸异常的现象，与那些双肺正常的对照组相比，居然找不出任何区别，更看不到去神经化后对身体的影响！ 这一发现让所有人都惊奇了。 经过反复试验，他们发现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现象。 双肺去神经化后导致呼吸异常，这一症状只在猫、狗等动物身上存在，但灵长类动物却没有任何影响。 人类也是灵长类动物。 也就是说，理论上人类也不会受到去神经化的影响！ 这个结局让学术界所有人都震惊了，同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困扰了整个领域十几年的难题，结果竟然只是实验动物用的不对？！ 也是从那一年开始，各种灵长类实验动物的数量急剧增加，猫狗身上做不通的实验，就拿到猴子身上试一试，这也让曾经的天价实验猴，从几万美元一只，降价到了数千美元。 …… 解决这个难题后，心肺移植进入快速发展的阶段。 1968九月，第一例手术志愿者是一位两个半月、患心内膜垫缺损伴肺动脉高压的婴儿，术后十四个小时死于肺实变；第二例手术，是一名五十九岁脑死亡女性捐献给配型成功的四十三岁终末期肺气肿男性，这一次病人活了很久，术后第二天就拔除气管下地走路了，直到第八天才死于支气管肺炎。 这彻底证实了心肺移植的可行性。 后来，在环孢霉素a的引入后，生存率大大提升，术后五年生存率也来到了一个可喜的数值。 一直到体外循环代替了深低温停循环，心肺肝联合移植术，才终于登上历史舞台，并在妙佑诊所的手术室集大成，完成了第一台成功的手术，自此打开了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大门…… …… “比起单纯的心脏移植，心肝肺联合移植难度更高！” “即便是被誉为珠峰级外科手术的结肠代替术，都远远不及！” 需要施行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人，除了基础的心脏疾病外，大概率还有严重的肝胆系、呼吸系统疾病，如肝硬化、肺纤维化等等，且常常是合并的。 这种病人，就算是不手术，让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接受最顶尖的治疗，可能都活不了几个月。 再做一台换掉半个胸腔脏器的超大型手术，不死都难！ “完美级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竟然改良到了这种程度！” 许秋惊讶于手术难度的同时，更为完美级手术的成功率而惊喜。 有系统的首签奖励，他做这台手术有了不少能力加成。 比如，手术效率提升百分之十。 对于这种超大型手术来说，效率就是成功率！ 第695章 完美的技艺，以世界赛开锋! 动辄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提升百分之十的效率，那就是总手术时间减少了一个多小时。 病人的安全性大大提升，风险也会降低到最低点。 “开始练习！” 许秋没有自满，直接扎入了脑中的模拟手术室。 虽然有完美级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经验，但，每多练习一次，可能就会多挽救一个因自己失误而死去的病人。 医生这个职业，是用手术刀说话的，手术刀不会说谎，努力和汗水都体现在每一刀之中。 …… “老师又在闭目养神？” “先别打扰许医生了，早餐就放我们房间吧，等他醒了，再用微波炉热一热。” 施怜和莫琬悄悄地看了一眼，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中午时分，许秋依旧沉浸在模拟手术室中。 施怜两人再次来查看，见到许秋依旧闭着眼睛，只能再次离开。 “老师不着急吗？”施怜问道。 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这是赛委会送来的，就是让所有参赛者确认自己擅长的手术类型，并且提供所需病人的具体信息，从而为后续的手术大赛做准备。 由于手术大赛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因此，留给参赛者选择比赛内容的时间也并不多，只有两天。 事实上，两天都已经算多了的。 擅长什么手术，所以参赛者心里都有数，绝大部分人，在下发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上报。 毕竟，越早完成手术，就有越多的时间进行科研赛的准备，后者才是大头。 “等，许医生总不可能一天都不吃饭，等明天这个时候，许医生还没反应的话，咱们就叫醒他。”莫琬道。 施怜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恭喜您，完成一次心肝肺联合术！” “手术评级：s！” “恭喜您获得：手术消耗精力、体力等全额返还！” “恭喜您获得额外奖励：手术效果+5%！” “……” 不愧是完美级的手术…… 这第一次练习，就直接拿到了s级评分，没有任何失误，一次成功！ 要是换成大师级的手术，这次他顶多拿到a级评分，想要再往上提，就要超常发挥，或者是进行一定程度的改良了。 “不过，s级还不够。” 许秋双手一抖，崭新的手术刀再次落入手中。 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也发生变化，手术台重新换上了新的模拟病人，一切已经消耗的手术器械等也都焕然一新，手术室回到了最初始的状态。 “这次加大难度。” “设定：病人肝硬化晚期，同时患有门静脉血栓，存在侧支循环！” “设定意外：术中血流动力学不稳定！” “手术开始！” 话音落下，模拟病人也完成了转换。 这一次的手术比上次更凶险。 临床上的病人本来就千变万化，手术台上更是凶险万分，如果只是能应付常规的病人，算不上顶级医生。 三个小时后，双肺移植完成。 紧接着，移植后的新肺动静脉先后开放，移植肺开始工作。 完成这个步骤，就是切除病肝。 四个小时后，肝脏移植手术完成。 又过去两个小时，ecmo撤离，手术完成。 手术过程中，病人的血流动力学几次波动，手术几乎就要失败，但都被许秋力挽狂澜，最终还是险之又险地完成了手术。 “如果是在临床上，十个能做这台手术的医生，九个会失败！”许秋额头满是大汗。 他设定的病人，已经算是最惊险的类型，这导致手术在原有的难度基础上，再往上提升了不少。 即便是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创始人来，他都不敢说有一半几率保下病人。 “叮！” “恭喜您完成一次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手术评级：s级！” “您获得奖励……” “您获得额外奖励：手术难度-3%！” 这次的系统奖励是降低手术难度。 算是最强的几个增幅之一了。 心肝肺联合术的难度太大，因此，即便只是降低百分之三，也能让术者轻松很多，算是全方面加强对手术的掌控了，成功率自然能提升很多。 “还早。” 从模拟手术室中醒来，许秋看了眼窗外，正是天光大亮。 他刚要起身，但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看了眼时间，立刻就怔住了。 “不是时间还早，是已经到第二天了！” 两台手术，就耗费了一天多的时间！ 虽然模拟手术室能返还体力和精力的消耗，但模拟手术中的时间流逝速度和现实中完全同步。 “许医生！” “老师！” 此时，莫琬和施怜也正好赶来。 “许医生，你要是还不醒，我们就要喊醒你了。”莫琬眨着眼睛道。 “有什么事吗？” “赛委会的文件，许医生你需要填写手术大赛的手术项目，还有对病人的要求。” 许秋本来想填脑外科的手术。 但后来仔细一想，如果是脑外科手术，那就太欺负人了。 许秋对脑外科的涉猎太广了，而且掌握了大量的大师级手术、经验、知识与理论等，不同的大师级手术加起来，能发挥出来的能力，比完美级手术还要出色。 更准确地说，是融会贯通。 而且，许秋还获得了“脑外科大师”的称号，施行脑外科手术都有额外的加成，这让许秋对脑外科手术的熟练度更上一层楼…… 如果选择脑外科手术，手术大赛根本不用比了。 什么奥米德，完全不够看。 “那就拿新获得的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练练手……”许秋作出决定。 前世，他是心肺移植大师，在这个领域颇有建树。 但如今的完美级心肝肺移植，却超越了他之前的认知人，让他的能力与知识水平都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但模拟手术与真实的手术室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这一完美的技艺，需要一台手术开锋！ “就是这次世界赛了。” 许秋毫不犹豫，将选择的手术项目填写了上去，病人则没有特殊要求，只要符合手术适应症即可。 “心……心肝肺联合移植术？！”莫琬眼睛都瞪圆了，许医生这是在干嘛！ —— 谢谢兄弟们打赏支持，但是大家就别破费了！这书现在番茄不给量，不是大家一时热情打赏就能解决问题的，有那钱不如留着给自己吃早餐，或者买包烟啥的，番茄有个打赏叫为爱发电，看半分钟视频，可以给作者一毛钱，一天可以看三次，那就是三毛钱，目前这书有一万个追更的兄弟，只要有五百人每天坚持花一分半钟给炸鸡投用爱发电，炸鸡就有一份保底收入了！这样大家不花钱，炸鸡也能有收入！对彼此都好！谢谢！ 第696章 我打的就是世界第一! 心脏移植已经是顶级的手术了，心肝肺联合移植，更是将难度抬到了极点。 即便是妙佑诊所内，能施行这台手术的人也并不多。 但，如果要说医学界有几个精通该术的医生，那一定就在妙佑诊所。 而那位蝉联两届冠军的奥米德，正是妙佑诊所的人…… 莫琬脸色难看地道：“许医生，那个奥米德，最擅长的就是心外科手术，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即便是妙佑诊所内，掌握的人也不多，奥米德之前被作为重点人才培养，才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这门手术……” 从奥米德拿下第一次手术大赛的冠军起，他在妙佑诊所就被当做最顶尖的天才来培养，薪酬比之前又翻了一倍，获得的资源也是最顶级的。 因此，在获得重点培养的第二年，他就掌握了这门手术。 经过七年多的磨炼，技术比他娴熟的老专家，体能和精力都在下滑，状态已经不在巅峰；而比他年轻的，又没有人能主刀这种超大型联合移植术。 说奥米德是妙佑诊所内，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第一人都不为过。 能在这家医院排第一，在全球范围内都绝对找不到对手！ 莫琬道：“如果不出意外，奥米德应该也会选心肝肺移植术，许医生……你真的决定好了？” 如果是不同的手术，还能靠分数来区分高低。 但相同手术，那就是血腥的同台对垒了，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放在镜头下对比，孰强孰弱根本没有争议！ 施怜气得跺了跺脚，道：“怎么啦，难道老师比那奥米德弱吗！” “这……” 莫琬犹豫了一下，她也知道许秋是全能天才，但他所有的手术都只是停留在国家特级专家的水平，发展得十分平均，简直就像是有个技能面板似的…… 而心肝肺联合移植术领域，奥米德的造诣被誉为全球第一人。 许秋再发挥出特级水平，能横扫国内，甚至让全球都望尘莫及，却唯独要败落在奥米德手里。 换一个高难度手术，许秋依旧是特级水平，评委或许给出一个极高的分数，反而还能有一丝胜算！ 莫琬还想说几句，但许秋却不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一锤定音道：“妙佑诊所是全球第一，不正面对抗，即便赢了，也算不得是真正的手术第一。” 施怜一握拳：“对！老师打的就是世界第一！” 莫琬怔了一下，最后释然一笑，道：“好，我也支持许医生，如果连攀登高峰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能算得上是第一人。” …… 妙佑诊所，赛委会办公室。 成员们翻阅着参赛者们提交上来的申请书，一一记录。 “金中昌，棒子国参赛者，选择的是胸椎opll后路环形减压法，病人要求是胸椎后纵韧带骨化症，同时对术前joa评分、骨化类型、骨化前后直径、胸椎后凸角度和mri脊髓内t2像信号强度等提出了要求，并且最好不合并糖尿病……” 负责记录的人员都傻眼了。 申请表有足足一页，一般来说绝对够写了，但这位金中昌竟然提出了如此多的要求。 这哪里是找病人，挑媳妇都没他这么多要求！ 胸椎后纵韧带骨化症本来就算罕见病，可施行的手术治疗方案也多，比如经胸腔（中下胸椎）或者劈胸骨（上胸椎）入路，做胸椎前路的手术。 又或者，金中昌选择的胸椎opll后路环形减压。 这种术式的优点就是技术要求不如前路手术，简而言之，难度更低。 但，它的手术时间却更长，而且出血很多，并发症也多，无法起到即刻减压的作用，效果并不明确。 最要命的是，这一降低了难度的术式，对病人的要求也很高…… 贝穆东沉着脸，拳头微微攥起，道：“让他滚，找一个适合进行胸椎opll后路环形减压的病人就行，其他无理要求不必搭理。他若是有异议，大可以退赛！” “是！” 贝穆东吐出几口气。 他没想到，在一个代表国家出战的世界赛上，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妙佑诊所和赛委会愿意找各种罕见病，但也不可能纵容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库纳勒，天竺国参赛者，选择的是直肠尿道瘘管切除和肛门重建手术，要求是一名先天无肛患儿，要求患儿生命体征平稳，评分良好……” “劳伦斯，袋鼠国参赛者，选择的是腹腔镜辅助下巨大肿瘤切除术，要求是一名巨大卵巢畸胎瘤病人，病人年龄要求在11岁至16岁之间，畸胎瘤上最高抵达肝脏，下不可超过盆腔深度的三分之二……” 贝穆东越听越烦躁。 这是来做手术的？ 临床上的病人，能给你们挑得这么精细吗？ 副委员长苦笑着道：“毕竟只是考核手术，和临床还是不一样的，我们会尽量满足合理要求，给所有参赛者一个尽可能公平的比赛环境……” 贝穆东一拍桌子，道：“考核不奔着临床去，那还比什么，选拔一群只会比赛的医生，病人的体重超出他们预期一千克就要拒绝手术吗？” “算了。” 贝穆东叹了口气，铁打的世界赛，流水的委员长，他也仅仅能当一任委员长而已，权力很小，根本决定不了什么东西。 “拉哈尔如何，选择的是什么手术？”他问道。 拉哈尔是莓国本土的参赛者，莓国医学中心、莓国医学科学院、麻省总院和妙佑诊所都是他的后盾。 论手术，他或许不如奥米德，但也绝对有资格掰掰手腕，算是本届大赛预订的第二人。 然而拉哈尔的科研实力，却是断层式的第一，连莓国国内许多院士都自叹不如，被认为是莓国未来的医学之星、科研第一人。 “拉哈尔，选择的是心肝肺联合移植术，要求是肝功能保留百分之六十以上，肾功能正常的心脏移植手术适应症者……” 贝穆东有些吃惊，但这也在意料之中。 拉哈尔和手术第一人奥米德都是妙佑诊所的医生，两人争斗许久。 第697章 许秋他何德何能? 拉哈尔是科研型天才，而奥米德是手术型天才。 但，彼此都看不起对方。 拉哈尔想证明自己的手术也不弱，同样，奥米德也不甘心于自己的科研成就不如拉哈尔。 这次拉哈尔专门选择了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就是奔着挑战奥米德去的，若是能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取得很好的成绩，不需要击败，光是一个九十分以上的分数就足够让奥米德不得不服了。 毕竟，拉哈尔能在奥米德的手术领域拿到九十分，但，奥米德却没法在科研上拿到同样的九十分。 高下立分！ “不过，却要求肝肾功正常的病人。”贝穆东摇头。 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就是给心脏、肝脏与肺都失去功能的患者准备的，一个肝功能还有大量残余的病人，算是踩着线达到手术标准的，和那些纤维化、肝硬化病人比起来，难度可就低太多了。 “若是能将各环节的细节打磨到完美，拿九十分也不是不可能。” “嗯，虽然病人选择这一项减分，但如果能超常发挥，也有一线可能！” “再看看奥米德。” 记录员赶紧找出了奥米德的申请表。 和预料中的一样，同样是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不过他对病人的要求就没这么多了，只要不是肺间质纤维化终末期、肝硬化晚期，没有胃肠道静脉曲张合并出血这些极易导致术中死亡的合并症即可。 至于肝肾功能，却没有要求。 仅凭这一点，奥米德的手术难度就超过了拉哈尔。 “不愧是奥米德，这一届的手术大赛冠军应该也是他了。” “五年前那一届他就没有任何对手，连拉哈尔都被他远远甩在后面，这一届，他在手术上又精进了很多，连很多医学科学院的院士都承认不如他了，谁还能与奥米德争锋？” “这也是奥米德最后一届世界赛了，正好是卡着45岁的限制……三连冠，以后的手术大赛没有了奥米德，应该会很寂寞吧？” “哈哈，怎么能叫寂寞？年轻一辈终于不用被奥米德的统治力笼罩了，他们终于能尝试争夺第一，高兴还来不及！” 众人的心情非常好。 尽管奥米德是代表白旗国出战，但他与拉哈尔都是妙佑诊所的医生，同样算是自己人。 “也只有奥米德能如此任性，他为了与拉哈尔争斗，不愿改换国籍，借此代表白旗国参赛，若非奥米德的天分，妙佑诊所怕是不会纵容他这么做！” “呵呵，为了让白旗国同意，妙佑诊所可是送了一个科研项目给他们。而且，白旗国国内也没有一个人能超越奥米德了，算是白送给他们排名与世界医学大会的席位！” 贝穆东脸上也露出笑容。 这两位最耀眼的人物都属于莓国，他也发自内心地高兴。 “委员长，还有一个参赛者选择了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突然，一名记录员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笑声也戛然而止，惊讶地看了过去。 贝穆东的脸上也有一丝惊愕，道：“还有一个？” 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顿时发出笑声。 “还有人？” “他莫非不知道心肝肺联合移植术是妙佑诊所才敢开展的超大型手术，其他国家即便能做，在奥米德和拉哈尔面前也如孩童的过家家！” “这是第一次参赛的新手吗，学了一个高难度手术，就以为只有他会……真当世界赛是他那破医院的水准？” “是谁？” “是哪个国家的参赛者？” 众人毫不掩饰地讥笑着，并且投来了玩味的笑容。 记录员也忍不住嘲笑道：“一个陌生的名字，许秋，大夏国的许秋，从未听过！” “是他？” 有人还是认出了许秋。 “他是大夏的第一天才，说是千年难出一个，开创和改良了不少手术，临海小血管的创始人正是他！” “千年出一个？大夏五千年文化，岂不是有五个了，怎么不见他们称霸这世界医学峰会，我只看到他们徘徊在三十名开外，连进一次前十的能力都没有！” “哈哈哈，大夏千年出一个，我们莓国便是十年出一个！什么第一天才，竟然敢选心肝肺联合移植，他能顺利做完这台手术吗？” “我怕病人死在台上！” “真是笑话。妙佑诊所天才如云，但也只有奥米德与拉哈尔两人能独立完成心肝肺移植，他们一个44岁，一个39岁，都是在手术室磨炼了很久，又有我妙佑诊所的顶尖医生团队教授，才逐渐掌握、精通…… “大夏的医生，仅凭我们妙佑诊所卖出去的手术视频，他也想学会？” “正是因为大夏没有几个人能做这台手术，他才以为自己能凭借这台手术取胜！太可笑了，简直是井底之蛙！” “……” “等等，这许秋的申请表还有其它问题！” 记录员突然喊了一声，办公室立刻就安静了。 他仔细地看了看，噗嗤一声，随即开始爆发出笑声，“这许秋，他竟然没有对病人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是符合手术适应症的，不管是肺间质纤维化晚期，还是肾功异常，都能做！” “他都能做！” 这四个字，带着巨大的嘲讽之意，顿时引爆了更疯狂的笑声。 别说奥米德了，整个妙佑诊所就没有一个医生敢不挑病人！ 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难度极高，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而且只有少部分病人能撑过手术，光是或者下台就很艰难了，对病人的要求自然也非常高。 敢说心肝肺坏了就能移植的，没有一人！ “他许秋，能胜过我妙佑诊所全部医生，胜过我院顶尖设备、仪器、药品，还有全球第一的护理能力？他一人，能胜过我们一切？！” “这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 “快，找媒体与记者来，这件事情必须传播出去，让全世界都看看大夏的笑话！” “以后大夏还是要派见过世面的医生来啊，敢当着妙佑诊所的面，在奥米德和拉哈尔的前面选心肝肺移植，还大言不惭不挑病人，他将成为近年来医学界最大的笑话！” “大夏医学恐怕也抬不起头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今天有加更！ 第698章 全球讨伐!许秋是个笑话? 赛委会的速度很快。 世界大赛的关注度本身就很高，手术大赛尚未开始，就有很多媒体入驻世赛村附近，随时准备报导。 而这次赛委会刚传出消息，半个小时内就有大批记者媒体赶到，且都是全球体量的大媒体。 “大夏？许秋？竟然选了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我们本来以为这一届世界大赛只有奥米德和拉哈尔的世纪大战这一看点，没想到冒出了一批黑马。” “哈哈哈，如果论搞笑程度的话，这的确算是黑马！” “……” 记者们乐得表情都要失控了……严肃的世界大赛很少出现这种事情，但只要出现一次，那绝对能沦为笑柄，让全球都看热闹。 当天下午，各国媒体像是约好了似的，同时发布新闻！ 《莓国联合通讯社》：世界赛开赛在即，大夏参赛者蔑视奥米德、拉哈尔，宣称在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上的理解已超越整个妙佑诊所！ 《日不落帝国bbc》：世界大赛镜头下的大夏：狂妄与嚣张的暴发户！ 《小日子国朝日新闻》：帝国的天才超绝医生出征世界赛！首日即遇到没见过世面的大夏小医生！ 《天竺国……》 …… 一时间，全球互联网就被相似的内容充斥。 所有人都知道了妙佑诊所全球第一的地位，同时也了解到许秋选择心肝肺移植是有多荒唐。 嘲笑和挖苦声越来越多。 而与此同时，大夏国内也震动了。 过去的世界赛，大夏都刻意没有宣传。 但是，这一届的参赛者是许秋。 许秋本身就有极高的热度，一举一动都在很多人的关注之下，他离开临医，消失半年，不可能瞒得住网友，因此大夏索性主动为许秋参赛世界赛造势。 这几天里，随着许秋落地莓国，国内互联网早已掀起了一股热潮，很多人自发为许秋加油，相关的话题也是多如牛毛。 然而，就在国内的情绪高涨到一个极点时，全球各国的媒体却突然传来了这样一条讯息…… 轻而易举就组成的声援浪潮，也在顷刻间倒塌。 来的太容易的支持，也会在质疑中迅速崩溃。 “好多外国人都说不可能，许医生为什么要选择这门手术啊？” “他太自大了。在国内没有比得上他的人，满以为全世界都不如他！” “还是国内人才太稀缺了，否则这许秋也不至于无法无天。这次他会吃一个教训，但代价却是我们所有人承受的，我们大夏都会成为笑话！” 各种质疑与怨恨的声音悄然而生。 不少人也开了眼界。 “妙佑诊所？原来我们的协和在全世界都排不上名次吗？” “倒也说不上籍籍无名，协和还是能排到三四百名左右，虽然不高，但起码算有头有脸了。” “我的天哪，我去查了查，协和一年的总收入只有七十亿，而妙佑诊所年收入却能达到七百多个亿，相当于十个协和！” “我们和莓国医学界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许秋为什么这么不自量力！他不知道妙佑诊所，不会上网查一查吗，为什么要我们陪着他丢脸？” “……” 全民的情绪都处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但就在这时，一个顶着官方认证的账号突然发文！ 《白云省卫生厅全力支持许医生，预祝许医生凯旋！》 几乎是在同时，豫地、湘省的卫生厅也相继发文，都表达了对许秋的信任和支持。 临医也是在此时换上了新的横幅，攻击性十足。 “临海一院预贺许秋主任夺下世界赛手术大赛冠军！为大夏开创赛事记录！” 什么支持、信任，临医不搞虚的，要就要冠军！ 而且，不是预祝，而是提前庆贺！ 也是在各种官方的支持下，汹涌的渔轮才稍微平息了一些，很多支持许秋的声音才慢慢壮大了起来。 然而，此时的大夏高层却依旧忧心忡忡。 天都卫生部府邸。 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还有元老镗院士等人脸色沉重。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部长。 这次的事件，不只是医学界自己的事情，全球媒体大肆讥讽，想看大夏笑话，这已经关乎国家在世界的声誉。 文化部部长脸沉如铁，道：“咱们世界赛失败不要紧，我们的成绩向来就不好，指望许秋一举逆袭，是无稽之谈。但，这次他闹大了，再这么下去，国家苦心孤诣积累起来的国际声誉都会毁于一旦！” 话音落下，会议桌上的人表情都无比难看。 砰！ 没有人敢发言之时，镗院士突然一拍桌子，沉着脸道：“你这是何意，我徒许秋为大夏医学界带来的改观你绝口不提，大夏因他获得的关注与地位你一个字不说，他闯祸你就急着要他负责了？况且，他还没输！” 文部部长翻阅着手里的汇报，道：“镗院士，我没有否认许秋的贡献，这次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而且输不输的，这是迟早的事情，我虽然不是医学界的，但也清楚妙佑诊所、了解奥米德的能力。” “唯一推荐资格我已经提交，下一次的院士资质审核大会就会开始讨论，等下一次再见我徒时，他已是院士。你莫非打算惩戒一名二十七岁的院士？”镗院士瞪视着部长道。 “什么？” “唯一推荐资格给了许秋？” “这……这怎么行！” 众人吃惊不已，甚至都差点忘记会议要讨论什么了。 大夏一共才几个元老级院士？ 各界最多只有一到两人，医学界更是只有镗院士一位，现如今还活着的，除了镗院士外，只剩下一个。 而元老院士一生都只有一个推荐名额，可以无视标准破格推选出一位院士。 竟然给了许秋！ “你……”文部部长气得差点没喘过一口气，他着实被镗院士的不讲理气到了。 但却没有办法。 院士的地位很高，手里掌握的资源更是大到难以想象。 他身为部长，倒是不必担心不敢动院士，且只要违规或者犯错，哪怕是院士，也无法豁免。 但，如果是一名二十七岁的院士呢？ 第699章 你们没资格! 大夏历史上最年轻的院士，也是直到四十五岁才获得这一最高荣誉。 而许秋，直接将这个记录提升了将近二十岁！ 如果许秋德不配位、才不配位，空有院士的名头怕是也无用，但他的能力和威望却早就到了院士的等级，国内许多顶尖的院士，如肝胆科陈院士、脑外科沈华院士、手外科戴院士等，都与许秋私交极好…… 真要上去了，许秋立刻就能跻身最顶尖的行列。 而且，走元老推免这一条路的，也有更多的特权，譬如院士会的其他院士都会给元老一份面子，同样也尊重这名被推荐的新院士…… …… “你们都在吵些什么？” 突然，沉默的会场响起一声低吼，卫生部部长目光如鹰，扫视全场。 他接着说道：“我就问一句话，我们给许秋提供了什么帮助？” 会议室再次沉默。 众人低头不愿多说……的确，这一次许秋是孤军奋战，国家能给他的补偿，也仅仅是安排地位最高的大使负责他世界赛期间的事务。 但真要细究，这压根就不算什么，换谁当后勤主管都不能给许秋提供一丝帮助。 卫生部部长敲了敲桌子，等众人都看过来后说道：“我们没有帮他，所以，也没资格干涉他要做什么。还是七星片研发时的那一句话，谁敢影响许秋，那就是与我作对，最后一切后果都由他承担。” 文部部长气得关节都捏青了。 一个镗院士，一个卫生部部长，怎么跟许秋有关联的人都这么不讲理的……许秋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些高层都毫不犹豫地保他？ “大家都是为了大夏，何必动火。这样，我带人去与各国交涉，想办法撤下这些新闻，如何？”外事部部长连忙道。 卫生部部长摇头：“不用，我还是那句话，谁都不许干涉他。” 外事部部长表情一变，他没想到自己都当和事佬了，而且明显是帮许秋，对方竟然一点都不愿意下台阶。 他有些不解地道：“你……觉得许秋真能超过整个妙佑诊所？” 各国新闻媒体的话虽然难听，但说的却是事实。 整个妙佑诊所，都不敢说能百分之百救一个心肝肺都有问题的病人，必须千挑万选，才有六七成的几率成功。 但许秋……却选择了无视病人身体情况，符合手术指征即开刀！ 全球就没人敢说这句话！ 这一次，连镗院士都有点吃惊了。 他想维护许秋，但却也不相信有人能在手术上压奥米德一头，甚至做到整个妙佑诊所都办不到的事情。 但，卫生部部长这一番话，却丝毫不在意任何实际，就四个字，“支持许秋”！ 卫生部部长思索片刻，沉声道：“我一路爬上来，学到的最宝贵的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要妄图以外行的身份指导内行。在医学领域，不管是我，还是卫健委主任，还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除了镗院士，都远远不如许秋。 “许秋创造太多奇迹了，他做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次他是孤注一掷，还是真的有把握，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只明白一点，相信他，相信一个医学天才，这就足够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的确，他们都是外行，也不可能去理解一个医学天才到底要做什么。 镗院士则沉默。 这这这……别说你们外行，我一个内行也不理解啊，那可是妙佑诊所！ 镗院士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它是当之无愧的全球第一院，连协和都只能排四五百名，妙佑诊所却是全球毫无争议的第一，可想而知它在医学领域到底有多强的统治力…… 但面对其他人相继投来的质询目光，镗院士一扫沉郁，朗声道：“虽然艰难，但许秋未尝没有胜算！” 这话从元老级院士口中一出，顿时就充满了威信，众人的心情明显都松弛了许多。 …… “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卫生部部长再次开口。 他沉吟片刻后，道：“各国已经开始对比妙佑诊所与我国医疗界的差距，我们最好也得推出一个示范医院，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众人眼睛发亮。 大夏可不是软柿子，各国给了自己一击直拳，那大夏不仅要接住，还得借这一个直拳打响大夏的名声。 全球都在用妙佑诊所对比大夏。 这个时候，大夏若是能推出一个示范医院，那无疑也将给自家博得不少名声。 比如拿协和作为招牌，即便是各个领域都输得很惨，但大夏和协和也是赚！ 一个排在四五百名的协和，能与全球第一的妙佑诊所对比，光是同台评比这一项，就能给协和带来很大的知名度和曝光量，无数排在前列的医院都渴望这样一次机会！ “协和？还是华西？” “妙佑诊所的强项太多了，但我们的医院专长都很分散，即便是协和，也做不到在各科室占据前列，医院之间的对比，没有太合适的。” “就协和吧，协和现在是四百九十一名，借这一次评比，协和就算输了，肯定也能挤进前三百名左右！” “对，名声的曝光度都有了，协和其他方面就算弱一些，也能拿到一个较高的排名。虽然不持久，但也能让我国医疗扬眉吐气一把！” 众人一一提出建议。 卫生部部长也打算定下协和了，但突然扫到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这是临医提交上来的，七星片的一期临床实验数据，他半个多小时前才看完，上面的各项指标都十分喜人，远超预期。 突然，卫生部部长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说，选临海一院如何？” 会议室突然安静了，所有人的话都戛然而止，扭过头来，用震惊的目光凝视着卫生部部长。 临医？ 拿临海一院跟全球第一的妙佑诊所去比？ 凭什么，就凭里面有个许秋吗？ 现如今的临医，连南部第一都没有拿下，院内综合实力并不是很强，不选择全国稳居第一的协和，选一个偏远小城市的临海一院，这没道理！ 第700章 许秋，余学生也! 众人纷纷摇头反对。 卫生部部长却道：“协和代表了我国医疗界的最高水平，但和妙佑诊所比，却不是一合之敌，肯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虽然能提高排名、打响知名度，却会打击民众对自家医疗水平的信心。 “但临海一院却不同。它的实力不算弱，然而却没有在任何全球榜单上出现过，算是外国口中的不入流医院！ “如果，一家来自大夏的不入流医院，都展现出了很强的医疗水平，那对于大夏来说，才是真正的提振士气！” 众多部长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后，突然意识到卫生部部长的方案才是更优解。 又讨论了一个多小时后，会议终于给出了最终的决定。 临医代表大夏，与莓国妙佑诊所评比！ …… 随着这场隐秘会议的落幕，这场全球以许秋为突破口、企图贬低整个大夏的阳谋，突然变成了医院与医院、国家医疗水平之间的对抗！ 临医在得到授意后，迅速发文，撰写了一篇与妙佑诊所的对比。 因为有许秋，临医还真在某些方面取得了领先地位。 比如，世界上第一台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正是由临医的许秋完成。 还有急性重症胰腺炎，临床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五十，但近几年的救治率是百分之百。 全喉切除术，让开创喉切除术的利夫兰医学中心的约瑟夫教授都叹为观止。 改良sun式手术、改良象鼻支架术，还有临海小血管置换术等，同样让闻名于世界的约瑟夫名医痴迷不已。 手外科，则有掌指再生术等，还有手外科活化石诺亚教授佐证。 为此，约瑟夫和诺亚还专门出面发文，肯定了临医在相关领域的实力与地位，一举让世界震动。 这两位都是学术界的巨擘，闻名遐迩的顶尖大师，他们在人类医学界的地位，差不多就是镗院士在大夏的地位，可谓是极高，然而这两人却同时站在临医这一边…… 全球怎么可能不吃惊？ 妙佑诊所碾压临医的领域他们已经不在乎了……一个全球第一，超过不知名小医院这不是很正常？ 反倒是小小一个临医能让两位巨擘站台，这才能激起全球的好奇心。 很快，许秋的事迹也被一一挖出，世界都开始认识这一位从两年前开始崛起的小医生，他一路来到世界大赛，又直接向奥米德、拉哈尔发起挑战。 在大夏的引导下，这一场看似不自量力的挑战，突然变成了不甘平庸、反抗命运的翻身之战！ 一个普通人，追逐梦想，为了促进人类医学进步，攀登更高峰，毅然决然选择了一条最为艰辛的道路！ “感动！” “我就说嘛，这个大夏的许秋这么帅，怎么会是那种自大的人，他明明很励志啊，不畏强权，不惧权威，他就像我们千千万万个平凡人，想要与命运抗争！” “同意，他从小地方来，靠自己的努力才站到最高的赛场上，太厉害了！” “这是勇者斗恶龙的故事，这个许秋就是拿着宝剑的勇士！” “……” …… 全球互联网风向倏忽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莓国高层和妙佑诊所都快气疯了。 高层更是直接给约瑟夫打去电话，质问原因。 约瑟夫自然不会说临医许诺再请许秋改良几个术式。 况且，即便没有这一层原因，他也看不惯妙佑诊所和赛委会的卑鄙行为。 和许秋接触这么久，约瑟夫越了解许秋的为人，心里越是生不起任何敌意……这是一位纯粹的医者，一个拥有着赤子之心的仁医。 不论是出于任何原因，他都不希望许秋被当成斗争的工具。 因此，面对高层和妙佑诊所的质问，约瑟夫直截了当地道：“利夫兰医学中心是全球第二，早就想把妙佑诊所压下去了，这是我的好机会，为何帮妙佑诊所？” 妙佑诊所的人差点被气个半死。 另一边，诺亚也收到了骨科国高层的问询信。 他们不太在乎诺亚如何站边，只是好奇，诺亚为何选择帮助许秋。 诺亚只回了一句话：“我在许秋身上看到了医学界的未来，交好他，或许就能逆势崛起！” 这一句话让骨科国全体高层震惊。 这些年，骨科国的国力在下滑，医学等各界自然也不如从前，下滑与衰落之势几乎不可阻挡。 但诺亚却说，许秋能带着他们逆势崛起！ 一个医学界的活化石，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这一刻，骨科国高层开始关注大夏，同时也把许秋放入了观察名单之中。 …… …… “卑鄙，真是太卑鄙了！” 妙佑诊所，赛委会办公室内，副委员长和妙佑诊所的几名主任都气愤不已。 他们原本想让世界看大夏笑话，结果还没开始，自己却成了反派。 以莓国对全球渔轮的操控力，他们很快就压下了这个趋势，话题很快又被引导向许秋自大、没见识。 但，他们心里依旧气不过！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医生竟然都让他们动用国家的力量去控制渔轮导向……简直是耻辱！ 坐在首位的贝穆东脸色平淡，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卑鄙？ 他不清楚这个叫许秋的参赛者为何做这样的选择，但，在没有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妙佑诊所和赛委会却泄露了许秋的信息，更是公布了申请表的内容，这才卑鄙。 自始至终，作为受害者的许秋，都没有辩解过一句话。 叮咚—— 就在这时，贝穆东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突然表情一变，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事情。 来短信的是一个久远的故人。 他是自己老师的好友，曾在自己的求学时代给自己提供了不少帮助，为他指点迷津，虽是恩师的故友，但也算得上是贝穆东的半个老师了。 来信人是镗院士。 短信更是简短：许秋，余学生也。 简单的六个字，却让贝穆东的脸色一变再变。 许秋？！ 那位许秋，竟然是镗院士的学生，竟是恩师至交的学生！ 若是这么算来，他贝穆东也是许秋的半个师兄了！ —— 为爱发电记得投！ 第701章 每一个病人，都有资格活下去 说起来，贝穆东还曾打算求学于镗院士，却被对方以不收学生而拒绝，之后的三四十年，镗院士也的确没有收过一人弟子，结果却唯独在许秋这里破了例！ 这让贝穆东无法理解。 他的天赋不能算差，当年也属于顶尖的那一批，否则后来也不会以技艺爬上权力巅峰，一路做到了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 然而他也只是得到了镗院士的几次指点。 但许秋却让镗院士破例收徒，且镗院士还专门给贝穆东发来短信，说明这一身份…… “许秋不一般啊。” “难怪敢与奥米德、拉哈尔等人同台竞技，我们或许都看走眼了。” 贝穆东相信镗院士的眼光，虽然许秋依旧籍籍无名，但他已将对方当成与奥米德等人同等水平的顶尖手术天才。 “既然镗院士出面了，那我多少也要照顾许秋，这位大夏的医生也算是我半个师弟了。”贝穆东摇头失笑道。 …… 世界赛开赛第三天，第一批手术大赛参赛者就已经进入了手术室。 这些人选择的病人正好都是妙佑诊所本院的，或者能就近调用。 对于病人来说，能让这些代表一个国家的医生开展手术，几乎就没有手术失败的几率，即便有任何意外，也有世界赛赛委会、以及参赛者所属国的保障，这是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机会。 仅仅是第一天，就有二十一台手术同步开展。 最早完成的是一个第三世界小国的参赛者，他做的是吻合器法billroth1式胃次全切除术，难度不算高，这种术式也是胃部分切除后的首选重建方式，最终得分六十七分。 这个分数看似很低，但却是赛委会考官按照世界大赛的标准评定的，实际上，绝大多数高级专家，超常发挥也就能拿个六十分左右，六十七分已经是极高的水平。 之后的参赛者，分数也相继出炉。 小日子国七十九分。 棒子国七十七分。 第四天时，一半以上的参赛者就完成了手术大赛。 从现有阶段的分数分布来看，七十分是一个大分界线，八十五分又是另一个。 这些代表国家参赛的医生，本身技艺就极其出众，选择的也是自己擅长的手术，因此没有一个评分低于六十。 达到七十，基本上就算是比较优秀的水平。 而能超过八十五分，已经是少数顶尖国家的天才的专利，也算得上是人类医学精英认证，能拿这个分数，已然有了让妙佑诊所破格录取，五十万莓元以上的年薪招聘的资格！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拿到八十五分。 “等吧，很多赛前就受到瞩目的人，他们的手术都排在后面！” “奥米德五年前就拿过九十三分的惊人成绩，不知道今年又会突破到什么程度，连坐在台上的评委都不如他了。” “嘿嘿，怎么都说奥米德，今年还有个更有意思的，大夏那个许秋也选了心肝肺移植，我好奇他能不能及格！” 完成比赛的参赛者都开始了热情的讨论。 他们并不急着科研，赛委会已经发出通知，三位需要接受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病人正从各州送来，大赛第五天就会正式开启奥米德、拉哈尔和许秋选定的手术。 相比这一两天的科研进度，奥米德和拉哈尔的妙佑第一天才之争，才更有看头。 更别提还有许秋这么一位“焦点人物”了。 …… 妙佑诊所，赛委会办公室。 贝穆东翻阅着三位病人的详细资料。 副委员长道：“心肝肺联合移植术本来就少见，这三人还是搜集了全莓的病例库才找到的，配型也成功了，不过，一号病人的情况非常差，肺部纤维化、肝硬化晚期，而且基础很差，围手术期极易发生肝衰竭，另外病人左肾静脉也需要重建…… “二号和三号病人情况稍微好一些。二号有慢阻肺病史，三号则完美符合拉哈尔的要求。” 这三个病人，从难到容易，正好就是一号到三号。 其中，一号除开本身有心肌广泛病变、心肌内膜纤维化等瓣膜病变，需要移植崭新的心脏外，肺部、肝脏也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终末期，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此外还伴随着肾脏的缺陷…… 二号则稍好，慢阻肺中晚期，却不危及性命；酒精性肝硬化，严重影响到生活，却暂时不会致死；让病人选择施行手术的，是他的冠心病已经发展成多支冠状动脉病，之前就因发生了多次心肌梗死引起了顽固性心力衰竭，再不行手术，心脏也撑不了几天了。 这是莓国医生最舒服的节奏。 大夏器官移植的成功率对比莓国很低，而且一年生存率、五年生存率，都远远不如莓国，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大夏做器官移植的病人，绝大部分都是疾病终末期、随时会咽气的重症患者。 大夏更尊重生命，在意每一个病人活下去的权利。 但莓国却不是这样。 莓国医院执行器官移植的，很大一部分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改善生活质量。 比如有慢阻肺，虽然还能存活，但却无法维持正常的高质量生活，所以去换一个肺；或者是酗酒成瘾，逐渐引发酒精性肝硬化，为了防止自己因此而死，提前换上一个健康的肝脏…… 莓国几乎不会将器官留给终末病人，一是终末患者手术成功率更低，二是即便手术成功，他们的身体基础已经很差，很难支持器官存活下去。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把自己拖到终末期的病人，经济能力大概率也很差，这样的人恐怕无法利用、呵护好一颗新的器官。 他们更在乎价值。 在乎一次器官移植能带来的效益，在意它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而不是仅仅为了救活一个人。 “三号病人的状态比二号病人更好，他就交给拉哈尔了。至于二号，奥米德此前一直接触的也正是这一类病患，而且也符合他申请单中对病人的要求，就让他来做二号的手术。”副委员长建议道。 第702章 妙佑院长，影响人类医学界的顶尖人物 其余人也对这个分配没有什么异议。 几名委员更是交头接耳，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讽之意。 “一号终末病人，放在妙佑诊所死亡率都极高，就交给许秋吧。” “他不是没有任何要求吗，一号心肝肺都即将彻底衰竭，理论上也符合手术指征，而且还是完美符合，不更换这三个器官就会丧命！正好适合许秋！” “……” 副委员长也面露笑意，冷冷道：“理当如此。奥米德与拉哈尔都已经注明了对病人的要求，二号三号正好适合。许秋既然没有提及，那一号就交给他。” 众人都看向贝穆东。 此时的贝穆东依旧沉着脸，他反复翻阅着三位病人的资料，心里一团乱麻。 怪就怪自己这小师弟太不懂事了啊，给了一张申请单，竟然真的不提任何要求…… 否则他还能从中运作，帮许秋一把。 难道就这么安排下去了？ 贝穆东脑海中浮现出镗院士那不苟言笑的面容……镗院士曾多次指点他，哪怕仅仅是回报这一份恩情，贝穆东也不愿让镗院士失望！ “够了。” 沉默许久的贝穆东突然开口，办公室立刻就寂静下来。 他缓缓道：“一号交给奥米德，拉哈尔、许秋分别做二号、三号病人的手术。” 众人一阵哗然。 副委员长脸色剧变，颤声道：“委员长，许秋可没有提出申请！” 另一位委员连忙说道：“一号病人，即便是让妙佑诊所最精锐的手术团队上台，可能都有很高的死亡率，奥米德虽然是第一手术天才，但失败率也不低！” “奥米德和拉哈尔都是妙佑诊所自己人，如果手术失败，绝对无缘前十了！” 虽然最终评分会根据手术难度有所浮动，但最关键的还是病人能不能活下来。 挑战一号病人，难度最高，死亡率十分夸张，每一个环节能获得的分数也是海量的，但只要病人死在台上，或是在各种琐碎的步骤上出现纰漏，都会丢失大量的分数。 基本无缘前列。 奥米德和拉哈尔都是奔着冠亚军去的，让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主刀一号病人，都不公平。 但许秋……本来就拿不到名次，他成功或失败也影响不了最终排名。 贝穆东神情严肃，凝重地道：“名次无所谓，但……病人的命呢？为了一场比赛，你们拿一条性命来当成赌注吗？” 这一刻，办公室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 …… 手术大赛第四天中午，三位病人的分配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世赛村。 众人先是感到吃惊。 最容易的三号病人竟然让给了大夏的许秋，而中规中矩的二号，以及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一号，却分别给了拉哈尔和奥米德…… 这不符合莓国的一贯作风。 但，他们很快就想起，这毕竟是一场全球都在关注的顶级赛事，如果不把最艰难的病人交给奥米德，反而任由许秋胡闹，最终让病人丢了性命，那恐怕妙佑诊所、赛委会都会受到各方讨伐。 许秋虽自大，但如果把病人的性命当成比赛的工具，而非竭尽全力救治，那恐怕世界赛宣扬的“为了人类医学进步”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许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他或许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自己肯定能分到最简单的一个病人，同台竞技下，奥米德和拉哈尔都有可能手术失败，他若是能成功，分数恐怕会非常高！” “好重的心机，居然裹挟着世界赛和妙佑诊所，把奥米德他们都玩得团团转……我鄙视这样的人，不配称之为医生！” “……” 众多参赛者义愤填膺，都在愤懑与怒骂。 与此同时，世赛村的白旗国住所，奥米德几乎快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了。 哐啷！ 他猛地一敲桌子，酒液四溅，怒目而视道：“这许秋当真是不要脸，三个病人，以病人性命胁迫我选择了最难的一个！” 奥米德本来是想看许秋笑话。 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算计到了这一步。 而且，让他来做一号病人的手术，虽然也有一定的成功几率，但风险很高，一旦有丝毫失误，便会彻底与冠军绝缘，妙佑诊所第一手术天才的名头怕是要落到拉哈尔手里了。 “损人不利己，许秋你狠！”奥米德快要把牙齿都咬碎了。 他当初不过是在世赛开幕式时嘲笑过许秋几声，没想到竟然这么记仇！ 若是知道会被小人惦记，奥米德当时就不会开口！ “不，不能让他得逞。也不能把冠军和第一手术天才的荣誉拱手送人！” 奥米德来回走动着，试图找到对策。 片刻后，他一口饮尽杯里的酒，眼神深邃地道：“看来，只能求院长了……” …… 不久，贝穆东的私人电话便被拨通。 来电的是妙佑诊所的院长，名义上的妙佑诊所最高领导。 作为全球第一院的领头人，妙佑院长拥有着极高的权势与地位，在莓国医学界的话语权更是大到不可想象，甚至有影响人类医学进程的资格。 “妙佑院长？”贝穆东有些惊讶地开口，这位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的人物很是神秘，怎么突然与自己联系了？ “贝穆东委员长。” 妙佑院长的声音很沉，他询问道：“我听说，这一届世界赛，有三个参赛者同时选择了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贝穆东道：“对，其中两个都是你们妙佑的医生，两位顶尖的手术天才。” 妙佑院长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道：“这两人的名次之争，关系到妙佑诊所未来的走向，涉及深远，我希望你能公平行事。一号病人非人力所能救，终末期的病人，在妙佑也不会得到器官移植的机会，还请你多考虑考虑。” 贝穆东总算是听明白了。 妙佑院长是对自己的分配不满啊……他不想让奥米德担手术失败的风险，分明是想把这个棘手的终末期患者扔给许秋！ —— 为爱发电！这本书的收益就全指望大家微薄的打赏了！ 第703章 只有我能救他 “这事……” 贝穆东斟酌片刻，断然道：“院长，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你当真要让奥米德承担这份风险？他也是莓国医学界的明星人物，与许多国家的权贵、王族都有交情，高层对奥米德很重视……一旦手术失败，很多人对他的信任都会被打击，高层借助他与各国搭线的打算也会落空……”妙佑院长的声音也严肃了起来。 贝穆东没有回答。 “没有商量的余地？”妙佑院长声音中多了一丝愤怒。 随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他在施压。 但贝穆东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就在气氛冷到了极点的时候，妙佑院长突然展颜笑道：“贝委员长还有两年就要卸任了吧，你才主持一届世界赛，竟然就要忤逆众多高层的决定，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刚正不阿！” 最后四个字是咬牙说出，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 啪！ 嘟嘟嘟—— 话音刚落，不等贝穆东开口，电话就被粗暴地挂断了。 贝穆东摇头失笑……这件事情虽然有镗院士打招呼的缘故，但有些话却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场世界赛，最重要的是分数与排名。 但，每一台手术，都是以那三位病人的性命为赌注，贝穆东更希望每一位患者都得到最优的治疗解。 在他心里，许秋虽然是镗院士的学生，一定有过人之处，但太过年轻，手术学上的造诣很有可能连拉哈尔都不如。 况且，镗院士都亲自来点出身份了，反而说明许秋大概率还没有成长起来，需要贝穆东额外关照…… 多重因素之下，一号病人只能给奥米德，三号病人也最好交给许秋，也算给镗院士一个交代了。 “如果三号病人都失败，那镗院士算是看走眼了。”贝穆东微微叹气。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又是妙佑院长？ 或者请来了更大的领导？ 贝穆东猜测一番，接通了这个陌生的号码。 对面传来一道年轻温和的声音，贝穆东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委员长，我是许秋。” “许秋？”贝穆东有些吃惊。 “你有什么事情？”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如果只是专门来电感谢……说实话，贝穆东会相当看不起这位师弟。 太懂人情世故，往往也意味着心中的杂念太多，不是一个纯粹的医者。 等待片刻后，许秋用平静的语气道：“贝委员长，我申请主刀一号病人的手术。” “你说什么？！” 贝穆东砰地一下站了起来，他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惊愕地质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不希望许秋太懂人情世故，但……饭都喂嘴里了，结果还要打翻，这又算什么？ 镗院士专门为他放下身段来请贝穆东照顾，贝穆东自己也顶了很大的压力，然而许秋却一点都不领情！ “你知道一号病人意味着什么吗？”贝穆东的脸沉了下去。 许秋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变化，道：“知道。” 一位终末期的病人，连妙佑诊所的顶尖团队上都不敢说保证活着下台。 为了让他活下来，这台手术许秋必须争下来。 完美级的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省排名第一，国排名第一，全世界排名同样是第一……许秋在这台手术上的成就与技艺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天下无人能及。 如果说有谁能救这位病入膏肓之人，那一定是许秋，也只能是许秋。 然而，在贝穆东眼里，许秋的这番话更佐证了他的狂妄与自大。 公认的第一手术天才奥米德都不敢轻易接手，许秋却主动请缨……凭什么？ “许秋，你要放弃三号病人？”贝穆东最后问了一句。 许秋的语气始终没有波动，道：“是，我选择一号病人。” “行，祝你好运。” 贝穆东直接撂了电话，他气得胸口都在起伏，许久才平复下心情。 顿了顿后，他重新修改了病人分配，将新的分配名单下发。 …… 此时，奥米德还在暴跳如雷。 他得到消息，即便是妙佑院长出面，贝穆东都没有松口……这意味着他大概率要成为主刀一号病人的倒霉蛋了。 这一届他几乎必定蝉联三冠，拉哈尔都不是敌手，但一号病人却让他手术失败的几率极大地增加，一旦失误，掉到十几名开外都算是正常！ “混蛋！” “贝穆东是混蛋，许秋也是混蛋！我的前途尽毁于此，第一天才……积累起来的名望与高层交情，可能都会因为一场失败的手术毁于一旦！” 若是能拿下这次的手术大赛冠军，哪怕拉哈尔是代表莓国参赛的，他也依旧能荣升妙佑诊所第一天才。 到达这个位置，待遇就不是事儿了。 更重要的是，他会被作为未来的妙佑院长来培养…… 妙佑院长！ 这是全球第一院的一号人物，真正能影响人类医学界的巨人！ 然而现在，他很有可能与第一天才失之交臂…… “我早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奥米德牙齿磨出难听的声音，他眼睛都仿佛在喷火。 “嗯？”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下意识瞥了一眼，奥米德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 “什么？” “更改安排了，一号病人交给许秋，我是二号病人的主刀！” 奥米德几乎快要叫了出来。 他兴奋地大喊出声……稳了，蝉联三冠稳了，第一天才的名头也稳了，他将一步登天！ “妙佑院长的电话果然有用，全球第一院，就是这么权势滔天！” “贝穆东明面上不表态，实际上照样害怕，赶紧就更换了安排，这就是妙佑院长的能量！” 奥米德眼睛里充斥着渴望，他期待着自己有一天也坐到那个位置上，让贝穆东这样的大人物都不得不低头。 …… 此刻，世赛村其他参赛者也得到了消息。 众人立刻就讨论了起来。 “没想到，贝委员长还是屈服了……” “呵呵，奥米德是什么身份，他与许多王室、首脑建立交情后，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了，莓国高层都想保着他，肯定不会对他坐视不管！” “拉哈尔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代表莓国参赛，他就是莓国在世界赛的脸面，就更不可能出事了，只能让许秋这个倒霉蛋接受一号病人……” 第704章 心肝肺联合移植，开始手术! “只能说，许秋错就错在他选了和奥米德、拉哈尔一样的手术项目！” “怪他自己！所有参赛者都知道他们两人要选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其他人都会刻意避开这个项目，像小日子国的参赛者，也曾在妙佑诊所进修，他擅长的也是心肝肺移植，结果为了避其锋芒，特地选心脏移植，只有许秋不自量力！” …… 就在众人嘲笑许秋活该之时，世界赛赛委会突然发布了一则声明。 “由于参赛者许秋要求，赛委会经过慎重考虑后，将一号病人分配给许秋进行手术。另外两名参赛者顺延。其他人若有异议，可向赛委会提交申请。” 顿时，整个赛委会都震惊了。 “什么，是许秋主动要求的？” “我误会他了，我以为他是为了坑害奥米德，没想到他是真的打算做最难的手术！” “我也误会他了……他不是有心机，他是真的无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更期待到时候手术失败，这位许秋医生的表情了，他会不会后悔自己此时的决定？” 此时，亚伯和阿米莉亚也无比惊讶。 “为什么要这样？”亚伯无法理解。 之前看到手术安排时，他还庆幸奥米德可能会失败，跌落到十几名开外，许秋或许真的有机会进入前十。 但当这份声明发布，他完全想不通了。 阿米莉亚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了，最后说道：“不愧是许医生，就是不走寻常路啊……” 亚伯叹了口气：“事已至此，没有任何转机了，只希望一号病人能多撑几分钟，否则许医生他连前二十都进不了！” …… 很快，手术大赛第四天来临。 距离妙佑诊所最近的是三号病人，他也是最早被送达的。 器官移植不比其他手术，不能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 因此，送抵妙佑的第一时间，手术室就已经备妥，从脑死亡者身上提取的供体心脏、供体肝脏与肺部等成套器官也早已低温运输至妙佑诊所，病人到达的同时就开启了手术。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一台手术。 赛委会更是出动了最高级的评委组，贝穆东任主评委，几位副委员长，和赛委会高层都在场，亲自见证这台手术，并且给与评分。 胸部正中切口…… 心包切开…… 病变心脏暴露…… 在无数镜头的直播下，拉哈尔有条不紊地进行了受体病变心脏的切除。 完成肝素化后，他又在靠近无名动脉基底部插入升主动脉供血管，在上、下腔静脉入口处分别插直角静脉引流管，随后体外循环血液降温至三十度，收紧上、下腔静脉束带，阻断升主动脉…… 而后，沿着房室沟的右侧切开右心房…… 这一道切口让所有医生都不禁点头……切口向上抵达房间隔顶部和主动脉根，向内又触及房间隔下部，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刀法。 画面持续，手术刀一起一落，拉哈尔又沿房室沟左侧切开了左心房。 接着在靠近半月瓣的地方横断主动脉和肺动脉。 最后，切断房间隔！ 至此，受体心脏成功切除，一颗淤肿的、肥厚的灰红色心脏静静地躺在手术托盘上，新鲜的热气从心脏表面冒出，肌肉依旧在不自主地跳动着，不时的有残余的血液从房室内挤出，喷溅在不锈钢托盘之上…… “完成了！” “真难，这还只是三个器官移植的其中一个，而且这是完成了切除，还有供体心脏植入，太凶险了！” “这台手术少说有二十个小时，病人能活着下台都很难，竟然还要完成器官移植，也只有妙佑诊所敢接这种手术了……” “那许秋……唉！真是井底之蛙，他现在应该害怕了吧？” …… 拉哈尔开始手术的第十四个小时，也即手术大赛第五天的下午两点钟，二号病人送抵妙佑诊所。 二号病人的手术相比三号，就要复杂很多。 三号的器官是早就完成捐献、摘取程序的，送来的冷藏储存后的成品。 而二号病人，他的捐献者脑死亡后，依旧在icu中靠呼吸机、血滤机等续命，体内的器官依旧是鲜活的。 以如今医疗科技的发达程度，维持一位脑死亡病人的“身体存活”并不难，临床上甚至还有脑死亡后的孕妇、依靠人工设备继续存活三个月，从而顺利娩出胎儿的先例。 只是，这样做的成本非常昂贵，让脑死亡者充当自身器官的供养者，肯定比冷藏储存效果要好，但每天的花销是以近万莓元计算的。 若非二号病人是一名富商，想要更换体内不健康的器官，也养不起这样一位脑死亡者。 因此，相比三号，二号病人还需要完成捐献者心肺肝的摘取、修饰等手术步骤，才能开始正式的移植，手术时间会延长很多。 奥米德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唯一能难倒他的就是一号病人，这位二号的病情，与他在妙佑诊所主刀过的许多富人的手术几乎完全一致，没有太大难度。 说是十拿九稳都不过分！ 拉哈尔正常发挥，大概是八十五分的水准，或许能高一些，但再怎么样也极难达到九十分。 而他自己，五年前就已经信手捏来，现如今正常发挥能拿到九十五分，这将成为世界赛历史上的一个奇迹！ 三冠王的奇迹，同时，也是手术大赛上无法超越的极高分！ “开始了！”等脑死亡者也送到妙佑诊所后，奥米德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供体器官的摘除。 …… 当奥米德和拉哈尔都相继进入手术室，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许秋身上。 赛委会评委办公室里，三张巨大的屏幕垂在前方，其中两张已经亮了起来，里面播放着奥米德、拉哈尔的手术直播。 每个屏幕上都有不同机位、各种角度的画面，手术细节精确到让人发指，甚至连每一刀的角度，下刀时肌肉绷起的幅度都能清晰反映出来。 “奥米德也开始了。” “就差一号病人。” 评委们瞥了依旧是黑色的一号屏幕一眼，随意地收回了目光。 他们对许秋不抱希望……一个自大夏出来的籍籍无名者，如何与妙佑诊所的两大天才争锋？ 这是属于奥米德和拉哈尔的舞台，至于许秋，顶多是一个上台捣乱的家伙罢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05章 全球第一?只有我能救! 即便是清楚镗院士与许秋这一层师生关系的贝穆东，同样也不看好许秋，更何况其他人…… “一号病人在转运途中就差点丧命了，只能暂时找就近的医院抢救，这才耽搁了时间，这种身体真的能承受一场超大型手术？” “与我们无关。一号病人是许秋主动要求的，到时候出了事，赛委会和妙佑诊所也能摘干净，就让大夏为他承受后果吧。” 众人毫不掩饰对许秋的轻视，谈笑间，不时地对拉哈尔和奥米德的手术表示赞叹。 “拉哈尔超常发挥了，这一届他的分数有可能突破九十分！” “如果能到九十分，就算不如奥米德，但拉哈尔也能靠出色的科研能力夺下妙佑第一天才，奥米德可就危险了。” “除非奥米德能拿到九十八分以上！” 很快，就不再有人关注一号病人与许秋。 …… 而此时，许秋正坦然自若地坐在四合院的亭子中，听着耳畔潺潺流水，全身心沉浸在模拟手术室中。 等待的这几天里，他一天有二十个小时以上都泡在模拟手术室中。 靠着精力药剂、体力药剂，硬生生做下了五台完整的手术，还针对手术的难点，反复模拟、训练，并且设定了诸多术中意外，将完美级的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再往上提了提。 当然，实际上，当手术达到完美级，许秋在心肝肺移植上的熟练度基本上就已经点满了，到了一个极限，再练习也只能保持手感。 更重要的，其实是完成模拟训练后的系统奖励…… 手术难度降低3%！ 手术损伤减少5%！ 并发症出现几率降低5%！ 治疗效果增加10%！ 等等…… 多次的练习，各种奖励叠加，也让许秋对这一台手术更加有把握了。 之前觉得比试脑外科的手术有点太欺负人，结果才认真准备了几天时间，连心肝肺联合移植术都是在虐菜了…… “尽早结束吧。”许秋重新进入模拟手术室，开始了新一轮的手术训练。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莫琬和施怜终于带来了消息：一号病人抵达妙佑诊所了，脑死亡的捐献者也已经就位。 “来了。” 许秋从模拟手术室中抽身，他倏地睁开眼睛，视网膜上复杂的心脏修整、翻飞的手术刀一闪而逝。 …… “一号病人来了，许秋要开始手术了！” 世赛村立刻就热闹了起来，许多参赛者都得到消息，赶忙前往手术大赛会场，观看三台手术的现场直播。 “快去看热闹，到底是自大还是隐藏的超级天才，这场手术后就能知道了！” “我听说不只是赛委会和妙佑诊所啊，连莓国的很多高层都在关注手术结果，还有大量媒体……” “大夏不是利用妙佑诊所来打响自家医学界的名声吗，许秋就是从那个临医出来的，他的手术一旦失败，必定会沦为世人的笑话，大夏的算盘也就落空了，临医积累起来的一点知名度也会成为负面印象！” “有意思了，之前的手术大赛都没有今年刺激，莓国和大夏这两个大国竟然借许秋这个工具争斗起来了，只能说大夏太惨，选择了他们最不擅长的战场，这是自取其辱！” …… 热闹的不只有莓国，大夏之内，自上而下都沸腾了。 有人期待，但更多的人无法理解许秋的做法。 天都西直门南路一号，卫生部总部。 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以及镗院士等一众医界高层，还有其他几个重要部门的部长，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实时转播的屏幕，表情极为严肃。 世界赛虽然向全球公开，但手术过程却是保密的，真实的手术室无比血腥，普通人接受不了镜头下的开刀，更别提切下一个个器官，再讲新的器官移植入空荡荡的人体了…… 但，像一国之部长，想要从赛委会手里要来转播的画面，还是相当轻松的。 众人望着与赛委会评委组内相同的三块巨大屏幕，神情十分凝重。 此前，他们观摩了拉哈尔、奥米德的手术，体会到了两位手术学天才惊为天人一般的医术。 这也让他们越发担心许秋的处境…… 镗院士攥紧了拳头，深呼一口气道：“别说其他人不理解，我也不明白许秋他为何这样抉择。” 卫生部部长等人也摇头……他们同样想不通许秋这么做的理由。 “我能猜到。” 突然，席间的卫健委主任声音一沉。 他笃信地道：“我和许秋接触过很多次，以他的性格，他会选一号病人，是因为他想救这位患者……” “想救他？” “什么意思，让奥米德上不是同样能救吗？” “等等……你的意思莫非是，许秋觉得奥米德技术不行，只有他自己能救？！” 这句话一出，办公室突然就安静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以我对这位学生的了解，他可能真的是这么想的……”这时，镗院士也点了点头。 众人更加震惊了。 疯了，绝对是疯了！ 许秋竟然看不上奥米德的医术……那可是被誉为全球手术学第一人的顶尖天才！ 虽说他在和拉哈尔争夺妙佑诊所第一天才，但，这是把各种能力都综合考虑进去的，若要说手术领域的第一天才，奥米德是毫无争议的第一，拉哈尔都别想沾边。 全球无数人巴结，让妙佑诊所以两百万莓元的年薪挖来的超级天才，许秋竟然还嫌弃？ “许秋真的靠谱吗？” “他在国内虽然开创了不少手术，但也就是国内特级专家的水准，和全球第一天才还有不小的距离啊……” “更何况这是超大型手术心肝肺联合移植，妙佑诊所和奥米德最擅长的手术！” 这一刻，别说外人了，就连众多与许秋同一阵线的大夏高层，都难以相信这种事情。 卫生部部长却是心潮澎湃起来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许秋真的能行，即便这一次世界赛大夏没有任何名次，也能凭借手术大赛一举逆袭，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 第706章 以生命接力生命! 世界赛的主流，是考核科研能力，求的是整个人类医学的进步。 但，对个人来说，科研成果再如何惊人，那都是未来、是人类这个群体的事情，他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无可匹敌的手术医生，能在他们病入膏肓时救他们一命。 科研能力不重要，只要医生手里有真功夫，他们就愿意花费重金，付出巨大代价交好！ 这正是为何，奥米德虽然科研能力不突出，却依旧被妙佑诊所院长重视，与无数首脑都有私交！ 而如果许秋能挽救一号病人的性命，说不定真有机会压奥米德一头，届时临医的门槛恐怕都会被踏破，全球富商、各国贵族、政要，都会纷至沓来…… “奥米德都不愿主刀，想要救一号病人，难如登天啊。”镗院士看出了卫生部部长的想法，叹息一声道。 莓国那些人以为大夏这地方的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不发达，所以许秋才仗着自己会这一门技术，以为能横扫全球。 实际上……何止是不发达， 大夏根本就没有开展这台手术的能力！ 去年二月份，大夏才完成第一台肝肺联合移植手术，出手的是两个顶尖团队，医界大佬云集。 一个是大夏肺移植第一人陈静瑜教授与浙大二院吴明教授联合组成的手术队伍，联合为病人施行双肺移植术。 而病肝的切除与移植，则由浙大二院院长王伟林教授，以及严盛教授、史燕军教授肝移植团队等众多精英紧密配合…… 最终耗费十一个小时，才完成大夏第一例肝肺联合移植。 而这，仅仅还是肝肺联合移植，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中最难的却是心脏移植，大夏距离这一步还遥遥无期，国内更是没有一人敢握刀。 许秋是在一个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凋零的国度，不可思议般掏出了这一台手术，与全球第一的妙佑诊所对抗……何止是孤军奋战，分明是单人从莓国天才的围堵之下杀出一条血路！ “我不管成绩，只要他真的能做心肝肺移植术，他就是大夏第一人！”镗院士心情激荡，这样一位天才理应得到最高的尊重！ …… …… 万众瞩目之下，一号病人的手术开始了。 手术室中，多个手术团队忙碌奔走，这些都是从妙佑诊所调集来的医生，每一个都是各科精挑细选出来的。 当然，最好的一批医生都留给了奥米德和拉哈尔，许秋能征用的这些算是前两人挑剩下的。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的医术也比临医最顶尖的医生都要好上一大截。 当初许秋能带着一群小医生挑战世界第一台完全颅脑融合分离术，如今来到妙佑诊所，用的是最顶尖的设备，听从命令的全是全球最拔尖的医生，做大夏医生的第一台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可以说，这是许秋这辈子打过的最富裕的账了。 “两边的手术室都准备完毕了。”妙佑诊所泌尿外科的科室副主任科顿说道。 他也是手术团队的第二负责人，直接听命于许秋，和许秋共同调动多科脏器医生的协同合作。 “开始吧。”许秋当即道。 随着这句话落地，手术室的气氛也一下子就变了，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 台下，或许不同国籍、相悖立场的人会互相敌对，但穿上这一身绿色的手术衣，站在无影灯下，他们就只剩下了一个医生的身份，只剩下一个共同的目的——让手术台上的病人活着下台。 “敬礼。” 许秋站在首位，其他医生分别肃立在后，一名名医生表情肃然，同时鞠躬。 这一礼过后，这位脑死亡者将彻底告别人世，他的器官将在另一群人的体内继续跳动，生命将从一个个手术室中流转轮回…… 按照安排，他的肝脏、肺脏和心脏会捐献给一号病人。 至于两个肾脏、一对角膜，会在冷藏储存后，即刻运向其他医院，拯救两个病人的性命，还一个从未见过太阳的孩子以光明。 “感谢您，以生命接力生命。” 简短却郑重的告别仪式后，许秋带着敬意的目光猛地一变，下一刻便充斥着凌厉的锋芒，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 仰卧位。 常规碘酊消毒胸腹部皮肤。 全身肝素化，每千克体重三毫克剂量。 嗤！ 锋利的手术刀在胸部开出标准的正中切口，很快心包就被切开，被瓣膜疾病和冠心病摧残得肥大的病变心脏展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由于没有切开，看不到内部异常的腱索、乳.头肌和关闭不全的瓣膜等等，从外表看去，只能判断出这颗心脏大概比正常人增大了三分之一左右——典型的肥大心。 此外，病人的冠状动脉也发生了堵塞，导致右室下壁的心肌发生梗死，大量心肌细胞死亡，看似只是体型增大的心脏内部，早就布满了坏死的区域…… 也正是因为心肌结构破坏，功能代偿能力减弱，病人才发生了严重的心衰。 完成切开后，其次是供心的摘取。 许秋迅速游离升主动脉到无名动脉的起始部。 上腔动脉游离到心包的折返处…… 接着，在上腔静脉和右房交界处上方大约四厘米处，完成该条血管的结扎。 其次便是分离主动脉和肺动脉。 “插入冷灌针管。” 一助略有些呆滞……许秋做手术的流畅程度，从细节处展现出来的手术能力，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就算是当初辅助奥米德时，他都没有这种被完全碾压的感觉！ 但听到许秋命令时，他还是立刻回过神来，动作也很利索，精准地将冷灌针管置入升主动脉根部。 咔哒。 许秋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手持血管钳，将下腔静脉夹住。 一。 二。 三。 四！ 四个心搏后，他在靠近无名动脉的地方阻断升主动脉。 与此同时，一助迅速往内灌注冷停搏液。 “灌注量控制在一千毫升左右……” “灌注压保持在40~80mmhg！” 许秋调度整个手术团队的同时，手里的动作也是不慢。 他一手持刀，无影灯下一道道残影飞快划过，右肺上静脉和下腔静脉就被切开了…… —— 记得投用爱发电哦！ 第707章 这是大夏的许秋! 与此同时，二助也在往心包腔内放置冰生理盐水。 这一步是为了防止心脏膨胀。 大约两分钟后，心脏冷却完毕，许秋随即在结扎的远端将上下腔静脉依次切断，之后在主动脉钳下方切断升主动脉，最后则是左右肺动脉分叉部的肺动脉…… 当钝性剥离左房壁和上腔静脉入口周围的组织后，供者这一颗活泼健康的心脏被完整取下。 “要送到移植中心的手术室吗？”一助问道。 一般来说，供心切除后需要修建与调整，从而与受者更完美地适配。 这一步通常送去移植中心进行，像二号与三号病人就是如此。 移植中心手术室的医生专门处理这一流程，不论是熟练度，还是技术，都会更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交给移植中心，可以避免浪费主手术的时间，提早开始受体手术，同时也能更快完成整台手术。 许秋却摇了摇头，道：“直接放进冰生理盐水中冷却，再转移到无菌盐水内转运。” 众人猛地一惊。 “不修剪心脏了？” “直接送过去？供心的各条血管不一定能和病人对齐啊！” 许秋将供心放在托盘上，理所当然地道：“已经完成。” “完成？”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去。 距离最近的一助和二助等人瞳孔逐渐放大，他们表情也从原本的平静变得夸张，惊愕地道：“竟然……竟然真的完成了？！” 常规的修剪，步骤比较繁琐。 主要有四个大方向。 一是从下腔静脉口向右心耳连线方向剪开右心房，直至右心耳根部。 二是把主动脉和肺动脉的断端修理齐整，方便后续的移植吻合。 其次，是二尖瓣、三尖瓣等重要瓣膜的检查与调整。 最后则是沿着四个肺静脉的入口，做一个x形交叉切口，同时再剪开左心房的后壁，造出一个单独的开口…… 如果是送去移植中心，一来一回可能要将近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甚至更长一些。 但，此时他们才震惊地发现，许秋竟然在手术过程中就已经完成了供心的修剪！ …… “不可思议！” “供心的摘取才花了半小时不到，这已经很惊人了，结果还完成了修饰工作？” “这不可能！” 赛委会评委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号屏幕吸引了。 至于拉哈尔和奥米德的手术，无人再关注，他们眼里只剩下许秋，只剩下那一把翻飞的手术刀。 贝穆东也是惊得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一号屏幕……画面里的手术太过震撼，在摘除供心的过程中完成修剪，这是能同步进行的步骤？后续真的能和受体的解剖构造一一对应吗？ “奥米德能做到这一步吗？”所有人脑中同时冒出这个问题。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低估了许秋。 单凭手术开始的这半个小时，许秋就已经超越了这次世界赛的绝大部分参赛者，他的实力，绝对在前三之列！ 若是接下来的手术步骤依旧是这般水平，许秋的能力甚至可能在奥米德之上！ “这怎么可能……” “奥米德是我莓国第一手术天才，更是蝉联两届世界赛冠军，他怎么可能不如一个二十七岁的新人！” 评委们感到无法理解，他们也不愿意见到这一幕，然而，许秋那越来越快的刀法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 同一时间，大夏卫生部总部。 长久的沉默中，包括卫生部部长、镗院士等人在内的高层都屏着呼吸，紧盯着许秋的操作。 就在一颗漂亮的心脏被摘除，且已经完成了修饰时，办公室内顿时爆发出欢呼。 “这就是许秋吗？”卫生部部长不由地道。 镗院士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太久太久没见到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了，大夏医学后继有人，人类医学未来可期。 他苍老的声音响起：“修整的过程，藏在了每一个手术细节、每一处流畅的刀法中，直到心脏落在容器里，我们才猛然发现它已经被修剪完毕了！除了许秋，全球无第二人能做到！” 其他人也激动得面色发红……这是大夏的许秋，是大夏的天才！ 没有人对许秋保有什么期望，只能选择相信。 哪怕是始终坚定地站在许秋一边的卫生部部长，也觉得挑战一号病人太过荒谬，许秋根本不可能是奥米德一合之敌。 然而，他依旧选择相信许秋，他深信以许秋的性格和人品，不可能做出这种让国家难堪，让病人陷入危险之境的事情。 现在答案终于揭晓…… 许秋不仅有手里头的功夫，这份心肝肺移植的功底，或许连奥米德都望尘莫及！ “不能骄傲！” 就在这时，镗院士一声断喝。 他镇定地道：“才完成供心的切除，之后还有肺、肝脏的切除。到这才完成三分之一——从尸体上摘取器官相对会容易很多。 “最后将这三组器官移植到病人身上，才是难点与关键！ “继续看下去吧！” 虽然这么说，但镗院士嘴角的笑意还是遮掩不住，他不再像往日一般不苟言笑，反倒是控制不住地眯起眼睛，整个人都显得平和慈祥。 其他人也看出镗院士心情极好，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先不要半场庆祝！” “我们等许秋，相信他，一定能救活一号病人！” 这话一出，镗院士、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三人脸色就突然严肃了几分。 摘一个供心容易，摘掉所有器官也不难，甚至把器官移植到新的身体内，也不算难。 但，如果把这些步骤都加上一个条件——在一个终末期的病人身上进行。 那这将把手术的难度倍数提升，甚至难数十倍！ “不能救活也没关系……一定要完成器官的移植！”镗院士等人默默祈祷。 即便只是将整个心肝肺联合移植术的过程展示在镜头下，如若能保持这半个小时的水准，许秋也将被认证为大夏第一位心肝肺移植术医生，同样也会令全球震撼！ 第708章 熬过苦难，就是美好吗? 心肝肺移植向来被妙佑诊所垄断。 而能施展这一台手术的医生，都与妙佑诊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夏境内，最接近的也就是双肺与肝脏联合移植，而且还不完善，仍在探索阶段。 这距离心肝肺移植，还欠缺了最难的心脏移植，以及对三组器官的移植经验、技术等等，说是落后二十年都不为过。 如果许秋真的能成功，大夏该领域的医术将突飞猛进，在短时间内追平二十年的差距，迅速迈入能与莓国竞争的第一梯队！ …… 多番瞩目之下，许秋又以精密得如同机械的手法，完成了双肺的摘除。 还有最后一个肝脏。 在摘除捐献者的肝脏时，许秋眼神定住，他打量着病人将要切除的肝脏，询问道：“他之前做过肝脏手术？” 移植手术中，病人，也即器官接受者的检查非常全面，病史资料、体格检查等也相当齐全、血尿便常规、生化、肝肾功、肺功能，以及各种咽拭子、痰、尿细菌培养，还有结核菌素试验、血清e细胞包涵体病毒，弓形体，hiv等等，都会一项项核对、筛查。 但捐献者只是作为器官供应者存在，无人会在乎他们的过去和无关病史，器官健康、符合捐献与移植的标准，与受者配型成功就可以了。 许秋看过这名捐献者的资料，除了证实他的各种器官健康、没有传染病等外，竟然没有提到过肝脏手术。 然而从解剖来看，捐献者肝脏曾经切除过，一部分肝组织明显是新再生的，这也是肝脏的特性之一——有一定的自我修复与再生能力。 “是的，他曾经捐献过肝脏。”一助了解内情，连忙回复道。 手术室又有人补充：“他十年前曾割掉自己百分之四十三的肝脏，想要救自己肝硬化晚期的妻子一命，但妻子还是死去了。留下了一对双胞胎脑瘫儿子，这十年他每天打三份工，睡眠时间少于四个小时，撑起了他的家。” “我的天……” “竟然这么凄惨！” 妙佑诊所的医生也是人，他们的心同样是肉长的，听说了捐献者的故事后，一个个都默然喟叹，感慨着命运的不公。 许秋却怔了怔，他突然问道：“他怎么死的？” 一助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沉默许久，握着手术刀的手慢慢握紧，道：“一周前，他结束第三份便利店店员的工作，正要赶回家为儿子准备早饭。 “那时候是凌晨四点多。 “他刚从便利店走出两百多米，还带着接班的同事送给他的两个热狗，兴高采烈地想要回家与儿子分享。 “从马路的另一侧，三名彻夜飙车的富二代开着豪车冲了过来。他们喝了酒，第一辆避让还算及时，虽然没直接碰撞，但还是把他碰倒了，第二辆撵着他的双腿过去，第三辆则撞击到了头部……” 所有人都寂静了。 他们没有想到，这位坚强的父亲，熬过了丧妻之痛，熬过了双胞胎脑瘫儿子带来的绝望，也熬过了十年的艰难岁月，但却在卖命工作的一个下班后，抓着两条热狗，死在了通宵取乐的豪车轮胎之下。 熬过了苦难，他没有等来美好，却走向了死亡。 许秋的目光终于从术区中抬起，他看向捐献者的腿部。 这是他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与手术无关的区域，无菌巾覆盖的范围里，双腿早就被遮盖住了，但许秋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空荡荡的裤腿，还有被碾得粉碎的骨肉。 “安息。”许秋默默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又比之前多了一份锐利。 这台手术，不只是为了救一号病人。 更是为了让捐献者的器官得到更好的延续！ …… 手术的第两个半小时，三组器官都摘除完毕。 许秋毫不停留，立刻奔赴准备室，进行移植手术的术前无菌处理。 二十分钟后，他快步进入移植手术室。 此时，新的助手早已在手术台旁等候。 莫琬和施怜等也都在远处站着。 她们两人，在临医时还能帮帮忙，但来到妙佑诊所，在心肝肺移植这类超大型手术面前，没有一丝胜任助手的可能性，若非是许秋的身份，她们两人连近距离观摩的机会都没有。 “许医生。” “许医生。” 移植手术室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目送着许秋来到主刀位。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因为职业道德配合许秋，只是奔着救人去的，那么在听说了许秋的手术能力后，就变成了打心底里的敬佩与服气。 奥米德虽然是天才，但却是国家高层、妙佑诊所院长这个级别的大人物才关注的。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医生来说，一个敢和奥米德较量，并且展现出来惊人的实力的人，同样值得尊重！ 况且……许秋竟然能在与妙佑诊所没有任何关联，未曾得到这座全球第一院的帮助的前提下，就把心肝肺移植做到这个程度，简直是不可思议！ …… “准备切除吧。”许秋一拿上手术刀，就立刻进入了状态。 在他进来之前，助手就已经完成了病人的开胸。 一般而言，摘除手术室和移植手术室，主刀的是不同的手术团队。 不同团队之间协调配合，同步开刀，能节省很多时间。 比如二号病人，奥米德在切除了捐献者心脏后，就迅速赶回移植手术室，开始进行心肝肺移植的第一部分。 至于后续的双肺、肝脏等，都交由摘除团队，与奥米德主刀的移植手术室同时进行。 在奥米德完成心脏移植前，摘除团队理论上已经提前一个多小时完成了双肺的摘除，并且早就处理好了，随时运过来就可以无缝进行双肺移植。 完成双肺移植后，摘除团队又做好了肝脏的准备工作，同样是无缝衔接…… 奥米德除了全程主刀最重要也最难的心脏摘除、移植工作外，其他都由另外一个手术团队完成。 而许秋，却只给手术团队做最基本的开胸工作，连病心切除都要自己持刀！ “太离谱了，奥米德是两边手术室同时进行，只切除了一个心脏，也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开始供心植入这一步骤，他进移植手术室，病心已经切掉了，直接移植即可。 “但许秋完成了心肝肺的摘除，还亲自主刀切掉了病人的病变心脏，加起来一共才两个小时五十三分钟！”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09章 手术不是比赛，是性命攸关! “或许他真的有机会赶上奥米德……” “不可能吧，奥米德可是妙佑诊所第一手术天才！” 很多人都摇头。 许秋虽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但，想要赶上奥米德，还有很长一截距离。 迄今为止，所有手术，加起来也不过是心脏切除、双肺切除和肝脏切除而已。 这三门手术早就是临床成熟的常规手术了，并不是真正的技术壁垒，心肝肺联合移植术最难的在于随后的供体植入…… 将三套器官换到病人身上，完成移植，这才是手术的关键！ “下一届，如果没有更妖孽的天才，那手术大赛的冠军一定会是许秋。只可惜这一届奥米德还在，再耀眼的天才都会黯淡。” “尤其是在他最擅长的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上……” “连妙佑诊所的科室主任都不如他，奥米德在摘除方面可能稍慢，但移植环节，却是技术碾压！” “这次手术过后，我们院长应该就要出手了。我很好奇，高层会用多少钱挖许秋，百万莓元年薪？还是一百五十万？” “好好配合，虽然赢不了奥米德，但许秋或许是以后的科室组长，这将是我们离他最近的一次！” 议论声中，众人的神色也是严肃了起来，收敛起精神，注意力全放在了手术之上。 …… 供体心脏植入，一个有四个步骤。 “首先是……左房吻合。” 许秋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手术的万般细节都刻在了他的潜意识之中。 助手托着供心，小心翼翼将其放入病人空荡荡的胸腔之内。 原来的心脏部位还有少量冷盐水纱布铺垫，供心就这么轻缓地落在了上面。 “4-0聚丙烯缝线。” 许秋刚一伸手，器械护士就立刻传递过来。 接着就是第一步缝合。 供心左心耳部位的左房切缘和受体的左上肺静脉开口处对应吻合…… 嗤嗤嗤—— 弯针在持针钳与手指的捏合之下，在组织间迅速穿梭着，片刻就顺时钟连续缝合抵达房间隔中部。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许秋再次用缝线的另一端，轻轻一转，逆时针沿着心房的顶部连续缝合，再次回到房间隔中部。 最后与顺时针一端打结…… “这怎么可能！” 随后赶来的科顿大惊。 移植手术室众人脸上也透着迷茫之色，他们也仍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就完了？ 就眨眼的功夫，两个逆向缝合就完成了！ 乍一眼看去，新吻合的心脏居然看不出任何缝线的痕迹，与原有心脏位置竟然完全重合了！ “继续。” 许秋没有多话，左房还只是第一步，距离完成心肝肺联合移植术还遥遥无期。 第二个环节——右房吻合。 一助迅速回到状态，他将供体心脏稍微往右前方旋转，此时的心脏与心脏正常解剖位已经极为接近，同时，这也是暴露出右房、最适合开展右房吻合术的体位。 “就是这里。” 许秋简单扫视几秒，很快就找到了最佳角度与口径。 再次换上4-0聚丙烯线…… 这次，是从供心下腔静脉切缘和受体心脏右房下方，近下腔静脉对应处开始，逆时钟连续缝合后壁，而后转至顶部，往后再绕向右心房外侧壁中部…… 至于缝线的另一端，则从房间隔下部开始，顺时钟连续缝合至右心房外侧壁中部…… 同样，两端再次打结，右心房便稳稳地融入了病人的胸腔之内，与上下静脉完美衔接！ “下一步，肺动脉吻合。” 许秋目光始终平静。 此刻他早已忘记这是一场比赛。 手术就是手术，为救人而做，也只有一个目的——保下手术台上的病人。 无关乎其他！ 这也让他全身性都沉浸了进去，眼前闪过模拟训练时出现过的无数种意外情况，以及大量可以改进的环节，不经意间，完美级心肝肺联合移植便自然流露了出来…… “对接。” 助手将心脏与病人受体的肺动脉对合在一起，顿时就惊了。 口径竟然完全一样！ 许秋在摘除心脏、完成心脏修饰的同时，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外翻缝合法。” 许秋的手再次动了，4-0聚丙烯线在无影灯下快速移动，仿若游丝。 先在供体心脏肺动脉和受体肺动脉的后壁中央部对端吻合…… 缝线在肺动脉壁外侧打结后，再用另一根4-0聚丙烯线，沿着同一根肺动脉的正前方中央部做对端缝合。 最后，将前方的缝线向左侧牵拉，肺动脉右侧壁吻合完毕。 左侧壁的第一根缝线也是同样操作。 将两根缝线相互打结，肺动脉即可牢牢地吻合成一体！ “最后一步——主动脉吻合。” …… 二号病人手术室，奥米德此时也在忙碌的手术中。 “快，快！” “不能有任何失误，这次大赛我一定要夺冠。” “二号病人的类型是我做过很多次的，这一次，我不只要打破自己的记录，更要以98分以上的成绩过关，创造世界手术大赛上的记录！” “三冠王是我的！” 奥米德瞳孔专注，仔细地盯着每一个细节，他的手术能力也达到了一个极致，持刀便能进入最佳的手术状态，极少出错，仿佛是为手术而生。 周围的医生都一脸敬佩。 “奥米德医生的斗志非常强！” “这次大赛遇到对手了吗，我记得拉哈尔的手术比他差了很多，难道那个许秋真的有威胁奥米德的实力？” “怎么可能。奥米德从来没有把其他人当成目标，拉哈尔没这个资格，许秋更是哗众取宠。奥米德医生如此执着于分数，只是想要创造记录——他的敌人就是五年前的自己！” “这不只是一场手术。更是奥米德挑战极限、向世人宣布手术之神的发布会！” 奥米德听着耳边的赞颂声，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不错！ 在手术学领域，他从未将同时代的任何人看作对手，能和自己比肩的，只有五年前的自己！ 一定要完美收官，这台手术，就当做自己迈入妙佑第一天才，成为手术界的传说的见证！ 第710章 一人一步，便是人类的巨大进步! “呼……” 奥米德深吸一口气，从畅想之中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手术台。 下一刻，他的刀再次落下。 …… 赛委会，评委办公室。 “拉哈尔，分数汇总完成……” “第一评委，打分89分。” “第二评委，打分91分……” “……” “最终综合得分，89.5分！” 分数记录员的声音响起，但在场的评委却没有一丝反应。 他们都紧紧地盯着其中的一块屏幕，有几名评委好几次甚至差点激动地站起来。 贝穆东的双眼在颤动，“许，许秋……他真的能做心肝肺移植？！” 其他评委心里的震撼更甚。 “一号病人的心脏移植完成了！” “这不是传统的全心房心脏移植，应用的竟然是外翻缝线，为什么？” “对，看上去像传统的原位心脏移植，但很多细节都有不同，而且他竟然做了双腔静脉吻合！” 许秋的手术让评委们都震惊不已……看似熟悉的操作背后，细微处却有很多微妙的差别，很多地方的难度比传统的原位心脏移植都要高很多。 “是为了炫技吗？” “特地在细节处增加了操作的繁琐度，想让我们给他们更高的分数？” 心肝肺联合移植术难度本身就已经登顶了，但许秋却依旧在拔高上限，挑拨着所有评委的接受极限…… “只是为炫技，我无法给他高分。”一名评委摇头。 “他不一样。奥米德和拉哈尔，都是为了拿高分而手术，但许秋完全忘记了这是在考核，而是当成一场真正的手术在执行，根本没有考虑过分数……你可以说许秋能力不行，但绝不能侮辱他一身白大褂！”有一名正义凛然的评委当即辩解。 “不是炫技又是什么？”一位黑人评委一脸不满……许秋的能力的确很出众，但太想要表现自己了。 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何其难，能发展到今天，几乎就是靠妙佑诊所的医生一代一代完善出来的。 虽然依然有不足，但这已经是无数天才与专家努力的结果。 他可不相信，仅凭一个许秋，无名小卒，就能够把心肝肺移植术改良得更加完善。 “当这台手术是他在大夏时那些小儿科吗？”黑人评委冷笑道。 “就是炫技！” “为了操作难度而修改标准的全心脏原位移植，依我看，反而应该给低分！” 众人都在争辩，眼见着就要统一意见了。 但这时，贝穆东突然一拍桌子，他怒而起身，目光却仍旧紧盯一号屏幕，口中低叱道：“你们看不懂，就是炫技了？” “委员长，你这是什么意思？”黑人评委压着怒意……他也是麻省总院的科室主任，也是莓国一顶一的手术大师，何来看不懂一说？ 贝穆东缓缓道：“你可知道，全心房心脏移植有几个至今难解的缺点？” “这……我当然清楚。第一便是容易心律失常，第二则是容易发生血栓，这二者都是心脏移植术后无法避免的并发症。尤其是第一项，更是影响远期生存率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这算是心脏移植的常识了。 健康的正常人不会有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窦房结。 而这，正是发出控制心脏的冲动、完成心脏收缩和射血的核心结构，也被称为心脏起搏点，简单来说就是发令枪。 然而移植后，供体心脏存在一个窦房结，受体本身又具备自己的窦房结…… 就像是有两把发令枪，心脏的起搏、收缩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导致心房收缩不同步，远期极有可能出现心律失常等后遗症，甚至造成二尖瓣、三尖瓣的反流。 血栓，同样是并发症之一。 内在机制就在于，突向心房内的缝线边缘会使得心房内产生涡流，增加血栓的形成率。 贝穆东目光越发深邃，他用低沉的嗓音道：“许秋，已经完成了改良。 “双腔静脉吻合，让他切除了受体本身多余的窦房结，只留下了供体心脏内那一个健康的…… “而外翻式缝合法，也将埋藏在心房内的缝线，放置于外侧面——尽管手术难度直线上升，却彻底解决了涡流导致血栓形成的并发症！” 这一刻，办公室安静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仔细回忆许秋做过的一切，许久后才猛然惊醒。 “真的……改良了？” “妙佑诊所七十年里，无数享誉盛名的人类天才都在为此奋斗，竟然被许秋一人迈出了如此巨大的一步？” “凭什么，为什么！” “他真的能做一号病人的手术！” 此刻，没有任何言语再能形容众人内心的震撼。 当初那一句“莫非他能胜过妙佑诊所全体医生”，如今再看去，竟然将要成现实…… …… 手术第六个小时，心脏移植完成。 随后，便是双肺移植手术。 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进行额外的处理。 这也是心肝肺移植相比分开的心脏移植、双肺移植的区别之一。 心脏移植后，病人的循环功能有两个特点。 一是移植后的供心完全去神经，与双肺移植后肺完全去神经一样，此时相应的器官在十二个小时内，神经末梢都不会有递质释放。 第二点则在于，供心在移植前经历了完全性缺血损害，心脏将不可避免地因缺血而顿抑，从而致使心肌收缩力下降…… 如果继续按照原有的麻醉方案来施行接下来的手术，病人势必会死在台上。 但，想要扭转血流动力系统的缺陷，对麻醉医师来说却是个严苛的考验！ 每一名病人情况都不同，术中的变化，和完成心脏移植后的状态更是千差万别，想要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应用的药物量，难度极高。 “中心静脉压6mmhg……” “血压93mmhg……” “心率86次每分。” “尿量每小时73ml……” 麻醉团队紧盯着各种仪器与数据，几人围坐在一起，激烈地讨论与计算，研究到底该搭配哪些药物，何种剂量。 就在麻醉团队焦头烂额时，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11章 最后一线生机 “追加罗库溴铵0.15mg\/kg，每四十分钟一次。维持bis值在50附近。” bis即脑电双频指数，是用来检测麻醉深度的指标，一般85~100左右为正常状态，0则代表完全无脑电活动，也即大脑皮层抑制。 而40~65则处于麻醉状态，许秋规定的50正是适用于该台手术的最佳麻醉深度。 “给予前列腺素e1，剂量为35μg\/（kg·min）。” 前列腺素类药物可以减轻右心后负荷，降低本就脆弱的供心的压力。 “另外，正性肌力药物换成异丙肾上腺素。”许秋有条不紊地道。 异丙肾是直接拟交感类药物，可以直接作用于β受体，从而增加心率，相比一般的正性肌力药物，它同时还能增加心室舒张期充盈、提高每搏输出量。 “剂量控制在0.15μg\/（kg·min）。” “另外，加用多巴酚丁胺强心药！” 麻醉团队面面相觑。 许秋提出的方案，有不少是他们正在争论的，比如强心药，他们正在犹豫到底是多巴胺、米力农还是多巴酚丁胺；正性肌力药物选择异丙肾亦或是洋地黄类药物…… 然而，许秋却直接给出了答案。 手术室为之一寂……这合理吗，明明是主刀，怎么突然又跑来抢麻醉医生的工作了？ 但许秋早已树立了权威，他话音刚落，麻醉团队来不及思考，就立刻响起一道回应。 “是！”麻醉团队组长连忙应下。 若是许秋没有展现出对手术的绝对掌控，他的话恐怕不会有人听。 但此时，所有人都意识到，许秋绝对是奥米德第二，即便是这一届不如奥米德，但等那位三冠王离开，手术大赛将成为许秋的表演场。 “快，注射！”手术室里，麻醉团队赶紧按照许秋的吩咐给药。 理想的血流动力学也有参考指标。 如中心静脉压控制在8～12mmhg（1.1～1.6kpa）。 血压保持在100～110mmhg。 心率大概是100～120次\/min。 尿量则最好维持在100ml\/h。 经历一场心脏移植，加上供心刚完成移植的后遗症，这个血流动力学的数据可以往下探，尽力接近都算是不错了。 然而，在短暂的等待后，病人的各项生命数值逐渐回升，趋于稳定，最后定格在了参考值附近。 “成功了！”麻醉团队惊了。 这不是我们的活吗，为什么主刀比我们理解得还要透彻？ …… “气道气压30 cmh2o，paco2 40mmhg……”助手瞥了一眼生命监护仪后，再回头，许秋已经自横结肠游离大网膜，将病人的大网膜游离了出来。 随后是右肺切除。 当纤维化的苍白右肺沉沉地落在托盘上，众人的瞳孔也随之收缩。 病肺大体浮肿，表面有着大量蜂窝状的孔洞与瘢痕，如果说健康的肺部是一个丝瓜，那么这位病人的肺已经完全成了腐烂、干枯的丝瓜瓤，几乎快要完全丧失呼吸功能。 “竟然这么严重……” “没有呼吸机的话，这个病人也早就死了。” “这样的肺，真的能完成移植术吗？” 不少人都开始担心……莓国很少为终末期病人进行移植手术，在他们的价值观中，宝贵的器官不该给将死之人，而是留给更健康、更年轻的中晚期病人群体。 一号病人光是单独做一台双肺移植，或是心脏移植、肝脏移植，都是顶尖难度了，更何况将三者结合的心肝肺移植？ 许秋却不管这些。 他只在乎，捐献者已经死去，只有这些器官还能存活。 接受器官的病人虽已至终末期，却仍有生机。 手术只要成功，以妙佑诊所的护理能力，病人活下去的几率很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每一个细节，让器官在新的身体里发光发热。 吻合支气管…… 吻合肺动脉…… 拆除肺静脉残端结扎线，连接上、下肺静脉开口，形成左心房袖，最后与供者右肺静脉上的心房袖以4-0prolene线连续缝合…… 完成右肺移植的瞬间，许秋放下手术刀，顺势便将swan-ganz导管退至总肺动脉，置入了右肺动脉之中。 鼓鼓—— 瞬间，新移植的右肺开通了通气。 许秋随即打开左侧的胸膜腔，开始进行左肺移植手术…… …… 手术第九个小时，双肺的动静脉先后开放，移植肺开始工作。 看着病人起伏的崭新肺脏，手术室众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手术之前，病人就已经是濒死之人，呼吸衰竭严重、心功能差、肺动脉高压，再加上第一环节的心脏移植，多重因素导致病人的血氧饱和度极低，各项数据更是在死亡边缘徘徊。 谁又能想到，许秋一个方案，用药、剂量等事无巨细，虽是主刀，却又同时是麻醉组长、切除组组长、移植组组长……以不可思议的调度，硬生生扭转了危局，完成移植！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 “肝移植理论上的难度不如双肺移植与心脏移植，但……这是心肝肺移植术的最后一环，病人的身体已经达到一个极限了，能不能撑下去都不好说！”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七点多钟。 彻夜的手术，将近十个小时的全神贯注，快要榨干了所有医务人员的精力和体力。 但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许秋脸上虽然也有疲态，但手法和精准度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可能！” 此时，赛委会评委组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别说心肝肺联合移植这种超大型手术了，即便是阑尾炎切除，长时间的专注，再加上无影灯对眼球的刺激，也会导致身体极度疲倦，难以支撑。 像奥米德，他正值壮年，才四十四岁而已，但他手术过程中一直在抽空休息。 移植过程中，做心脏移植环节时，心脏的切除有切除组进行，他就在一旁闭目养神。 还有双肺移植，琐碎的工作同样是交给另一个手术团队的。 他本人只进行最难的移植工作。 这样做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主刀能随时保持良好状态，并且尽可能地避免因疲倦值增加导致的失误增加。 缺点虽然也有，却并非不可接受。 第712章 严重意外!肝右动脉变异! 比如，一台手术让不同人主刀，负责不同环节，肯定不如同一个人流畅。 但这手术团队各司其职早已是行业共识，几乎不可能有人从头到尾完成一台大型手术。 别说十个小时内，保持每一刀都精准无误了，就是站十个小时，都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因此，不同人主刀导致的手术过程不连贯，倒算不上什么缺点，反倒成为了手术中必要的一个步骤。 比如切除组切除的单肺，肺动脉和肺静脉切断后，需要移植医生进行修剪，调整成适合的样子。 这都是手术中重要的一环。 但许秋的出现，打破了这个思维惯性。 他亲自切除病肺，完成切除的同时，各条等待吻合的血管也已经在切断的同时修剪成了需要的模样，只等对接、缝合。 中间的修剪步骤直接就消失了！ “继续……继续看下去。”贝穆东也震惊了，他让众人安静，第一次紧张了起来。 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个肝移植！ 若是能把肝移植也完成，那许秋或许会成为手术大赛的传奇。 妙佑诊所努力了七十多年，才把心肝肺移植术推进到今天这一步，许秋却横空出世，一己之力盖过了妙佑诊所无数代人的努力！ “肝移植难度更大！” “病人肝硬化已经晚期，肝功能只剩下一些残余，同时还患有门静脉血栓，又有侧支循环形成，血流动力学极度不稳定！” “是，血栓非常严重！” “等等，你们看！” 突然，一名评委脸色大变，他瞳孔顿时放大，惊骇地指着一号屏幕。 贝穆东等人连忙看去，紧跟着也深吸一口气，神情无比凝重。 “肝动脉变异！” 贝穆东惊呼。 病人的肝右动脉发生了变异。 仔细看去，血淋淋的腹腔内部，病人的肝右动脉从肝总动脉低位分出后，从胆囊管右侧穿过入肝，胆囊动脉则起源自肝左动脉…… 这种变异情况，若是按照常规的解剖术式，几乎必然伤害到重要血管，造成无法挽回的并发症。 即便是普通的肝脏移植，甚至只是小小一台肝脏部分切除术，碰到这种情况，都算是极其重大的术中意外了…… “术前ct等扫描为什么没有发现！” “这个变异太隐蔽了，血管弯绕隐藏很深，没有开腹之前，根本察觉不到！” “完了，之前的手术方案作废了！” “就差最后一个，可惜，许秋将要功亏一篑了，还是奥米德略胜一筹。” 有人出言惋惜，有些评委则幸灾乐祸地盯着屏幕。 贝穆东紧张地站了起来，拳头不自觉攥紧。 他不在乎谁拿冠军。 但，奥米德只是把现有的手术做到了一个极致，换言之，只是把旧有的模式发挥到了理论的极限。 然而许秋，却是在术中做出了多种改良，心脏移植的单窦房结术、外翻缝合法，双肺移植的小切口序贯式双肺移植等，都融入了自己的见解，这恰恰也是心肝肺移植最正确的方向…… 旧时代的求稳者，亦或是新世界的开拓家，贝穆东更青睐后者！ 哪怕这次手术失败，贝穆东也会给许秋一个极高分，这是对真正挑战手术极限，为人类探索医学边界的勇敢者的嘉奖！ “就差一点啊。” “超大型手术一丝一毫的意外，都可能直接导致手术失败，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血管变异！” “病人死在台上，最少都要扣十分了，就算其他环节都满分，也只有九十分。更何况他没有完成心肝肺联合移植术……除非他敢违反规矩，在死人身上继续把手术做完！” 黑人评委咧嘴笑着……在死人身上做手术？只要许秋敢这么做，他将彻底失去在行业内待下去的机会。 一个为了拿高分，强行完成手术的人，技艺再精湛，也将无人敢用。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办公室安静下来了…… 黑人评委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前一秒还在热烈议论的评委们，突然就鸦雀无声了，而且还齐刷刷地盯着一号屏幕，脸上的表情更是惊骇到了极点。 黑人评委心里一凉，他有种不妙的预感，也咬着牙扭头看去。 很快，他的眼皮跟着一跳，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有些慌乱地道：“这……怎么可能！” 画面中的那双手太快了。 像是被开了三倍速，若非镜头里主刀旁边同样呆滞的一大堆助手，众人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提早录制好、并且倍速播放的手术视频…… 谁也没有想到，在众人还在惋惜的时候，许秋竟然毅然决然地更换了手术方式。 他即刻开始了解剖，将肝动脉、门静脉、肠系膜动脉和各条大血管一一游离出来，随后将变异的肝右动脉在胃十二指肠动脉处离断用hemolock夹闭离断…… “嗯？肝后下腔静脉切除了？” “这不是经典的原位肝移植术！” 半个多小时后，众人又意识到不对劲。 他们注意到，供肝的肝上下腔静脉和受体肝上下腔静脉侧侧吻合，与此同时，供肝的肝下下腔静脉却被结扎了…… “术中转流呢？” “无肝期的时间也非常短！” 贝穆东等人没有认出来。 但，这实际上是许秋在房雯雯、邱庆虎身上曾使用过的背驮式肝移植术。 那台手术曾在国内掀起一阵风潮，但由于许秋一直没有撰写论文，没有正式公开，再加上国内对技术的保护，一直未能传到国外。 而这台手术，也展现出了背驮式肝移植术的另外一个特性。 不惧肝右动脉变异！ 或者说，许秋根本不担心肝脏血管的畸形！ 在他的模拟训练中，肝右动脉的michels十种分型，甚至双肝动脉、四分肝动脉、三支副肝动脉等，都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也全部融入了背驮式肝移植术中……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次打破手术方案的严重意外。 但于许秋，这只不过是他预演过的无数种意外中的其中一项，甚至还只能排在中上…… —— 记得投为爱发电！真的要记得啊！咱每天一万多兄弟，能看个广告支持下炸鸡的，就一百多人？剩下的人呢？ 第713章 大夏医学界的宝藏! 应付起来，自然是如鱼得水。 除非是来个iv级的门静脉血栓，或是整个肠系膜上静脉都被血栓堵塞，否则想要难倒许秋，都是几乎不可能的。 …… 手术第十三个小时，肝脏移植手术完成。 至此，超大型心肝肺联合移植术落下帷幕。 第十七个小时，也即下午三点的时候，病人的ecmo撤离，这也创下了妙佑诊所内、心肝肺移植术脱离体外膜肺氧合的最快记录…… 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记录都将无人能打破。 心肝肺移植的病人和供体本来就可遇不可求。 全程做下来，难度更是极大。 先是心脏移植、其次是双肺，紧接着又做肝移植手术……这种情况下，对刚移植好的心、肺的耐受程度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手术过程中，病人的血氧饱和度指数、肺动脉压力与整体心肺功能等都几次报警，在许秋与麻醉团队的干预之下，才堪堪保住病人的性命。 最终，又以无需静脉转流、极短的无肝期为特点的背驮式肝移植术收尾，在最小的损伤内完成了手术…… “滴滴滴……” 综合icu内，贝穆东等人肃然站立，不可置信地望着才完成手术不久的一号病人。 所有的生命体征，都在宣示着这台手术的完美。 而这让在场的评委更加沉默了…… 每个人的脑海中都回荡着同一句话—— 妙佑诊所都救不了这个人，难道他许秋比妙佑诊所全体都要更胜一筹？ …… “成功了！” 随着手术落幕，在屏幕前守了十几个小时的卫生部部长、镗院士等人，此刻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众人的心情难以形容，脸上的神情都充斥着震撼，尽管手术已经结束，他们还是没有从这不可思议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大夏如今仍在肝肺移植上跋涉，连这两个器官的同时移植都没有找到出路，只有陈静瑜等少数顶级教授能胜任。 而许秋却早已走完了这条路，甚至已经赶在了全球第一院妙佑诊所的前头。 “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秋……他真的孤身一人就为我们打开了一条血路！” 众多部长都沉默。 同时心中感到羞愧。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觉得许秋过于自大，竟然敢和奥米德等人同台竞技，丢的是大夏的脸…… 然而这一刻，他用绝对的实力回应了一切看似不可理喻的行为，并且狠狠打了所有质疑他的人的脸！ “糟糕，许秋还在莓国！” 突然，外事部的部长慌忙开口，神色十分焦急。 其他几人神情同时一变。 展现出超越奥米德的实力后，许秋将一跃成为全球第一手术天才…… 以莓国的做事风格，马上就会有人抛去橄榄枝，许秋想要回国，恐怕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必须尽快接他回来！” “对，夜长梦多，咱们得把许秋保护在国内……他是大夏医学界的宝藏！” 一个二十七岁的全球第一手术天才！ 奥米德已经四十四岁了，状态、精力等都过了黄金期，虽然经验会随着年龄越来越丰富，但其他方面却在不断下滑。 但许秋，却远远没有达到职业的巅峰期，他的上限将会更加恐怖！ 奥米德的蝉联两届冠军又算什么？ 之后的十八年，包括这一届在内的总共四届世界赛，全球天才都将笼罩在许秋的手术阴影之下，永远无法超越…… “可……世界赛远没有结束！”有人突然说道。 现在距离世界赛开赛仅仅过去一周左右，手术大赛都还在进行中，就直接召许秋回国，等于是直接放弃这一次世界赛。 “这有什么？”外事部部长摆摆手。 他继续说道：“相比一个排名，许秋对我们更加重要！如果真的给莓国六个月，许秋或许很难再回国！” 另外一名部长也点了点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许秋背后可没有咱们国家科研所的支持，他一个人做出的科研成果，不可能与其他国家比拼，即便是继续比下去，也没有意义。” “说得对，倒不如就这么离去，留下一个手术大赛冠军的传说，即便不参加科研赛，我们大夏也能风光一把！” “这……” 卫生部部长和镗院士等人都犹豫了。 说实话，他们也觉得现在就退赛是最好的选择…… 继续比赛的话，大夏的排名反而会落到倒数，但如果此刻退赛，其他人只会觉得大夏是太惜才、担心莓国发挥传统艺能，半路截人。 “没什么讨论的必要，直接问问许秋的意愿不就可以了？”边上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声音，卫健委主任一脸微笑，缓缓地道。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全都是外行，根本没有给许秋做决定的资格。 镗院士赶紧给许秋打了个电话。 片刻后，他的表情有些复杂，道：“许秋说……他要继续参赛。” 众人都有些无法理解，但有了手术大赛珠玉在前，他们都意识到许秋不是能用常理来揣度的人。 于是，竟然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相信他。” “那就任由许秋去闯吧。” 卫生部部长也点了点头。 他大手一挥，下达了一个命令，道：“等许秋和奥米德他们的成绩出来，立刻向临医和全国公布手术细节、手术结果等，该让国内某些唱衰的人看一看我们大夏的天才了！” “对，就等最终分数了！” “难怪许秋要选心肝肺联合移植术，只有同台竞技，赛委会才没法压分！” “确实是这样，如果是不同的手术，由于步骤、评分标准不完全一致，赛委会可能故意给许秋一个低于奥米德的分数……但同样的手术，只要是医生，都看得出来谁的能力更强，无法造假！” “许秋这次能拿多少分？九十八？还是满分？” “大夏上一届参赛者是莫琬，她的手术成绩，最终拿到了七十八分，已经是近些年来最好的成绩之一了……这一次许秋将把这个分数提升到世界赛记录的水准！” 第714章 新的满分!世界纪录! 部长们都异常激动。 手术大赛虽然只占总排名的五分左右，但……一名全球第一手术天才，将会吸引无数贵族、政要、首脑。 许秋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宝库，临海市这个小小的城市，或许也将一举成名。 …… 在许秋结束手术后的第三个小时，奥米德也意气风发地从手术室中走出。 周围的医生也都一脸雀跃。 他们都是妙佑诊所最顶尖的医生团队，这一次的手术，所有人都发挥了自己最佳状态。 二号病人的手术，自然也达到了历史上的最好预期。 “发挥完美，这次成绩应该能有九十八分！”奥米德心道。 旁边的切除组组长笑着道：“冠军是属于你的，当然，还有妙佑诊所第一天才！哪怕拉哈尔能拿九十分，也注定比不上你！” “估摸着能有九十八分。这是手术大赛从未有过的高分！” “是啊，奥米德没参赛之前，手术大赛上的冠军都是九十分左右，有几届甚至只有八十九分，但奥米德将第一名的分数提高了这么多，这一次更是接近满分！” “没有人能比得过了。” 众人都很高兴，围聚在奥米德周围祝贺——一个被当做妙佑院长培养的第一天才，或许二十三年后就能成为影响人类医学界的大人物，此时结交是代价最小的时候了。 “那拉哈尔最终分数多少？”奥米德见到迎面走来的一名参赛者，他是来自小日子国的。 “奥米德！” 小日子国参赛者打了个招呼，咽了口口水，道：“拉哈尔的话……他只有89.5！” 奥米德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嗯。” 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十分云淡风轻。 小日子国参赛者压低声音道：“拉哈尔其实不重要。” 奥米德冷笑一声，道：“当然，这拉哈尔除了搞科研，还有什么比得上我？手术更是我的强项，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小日子国参赛者缩了缩脖子，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指……许秋才是你的对手。” 奥米德一皱眉，有些嫌恶地道：“大夏那个自大狂？他也配当我的对手？” 拉哈尔也就罢了，许秋又算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一阵吃惊……难道在他们做手术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许秋，他莫非真能做心肝肺移植术？”奥米德虽然轻视，但也清楚小日子国的参赛者不是在开玩笑。 “快，带我去看看！”他连忙说道。 许秋是最晚进入手术室，最晚开始一号病人的手术的。 按常理来说，此时他应该正在手术过程中。 小日子国参赛者讪笑道：“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奥米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的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许秋的手术完成了？” 比他还要慢进手术室，做的还是难度极高的终末期病人的移植，结果最后用时比奥米德还要少……这怎么可能？！ 奥米德突然道：“是不是病人死在台上，所以提前结束了？” 小日子国参赛者摇了摇头：“不是，病人情况很好，委员长他们正在打分，很有可能给一个满分……” 轰！ 这则消息像是一刀霹雳，瞬间击溃了奥米德的移植。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理解的惊愕。 “不，我不相信！”奥米德冲向评委办公室。 轰隆！ 二十多分钟后，奥米德穿越大半个妙佑诊所，终于来到办公室，猛地就推开了大门。 正好从里面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 “经过综合评定，许秋的手术，术中挑不出任何瑕疵，每一个细节与环节都发挥完美，是该种手术中、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因此判定为满分……” 然而，这道声音被突然的破门打断，贝穆东等评委都同时看向门口。 奥米德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里面。 “贝委员长，副委员长……这，这怎么可能！不能给他满分啊！”奥米德失声道。 贝穆东瞥了他一眼，缓缓地摇头道：“你来得正好，许秋的评分结束，该给你打分了。” “你就旁听吧。”副委员长指了指角落的一张椅子。 “坐下，听听自己手术的不足。” 其他评委也都开口，全部忽略了奥米德的喊话。 他们也很无奈。 如果奥米德和许秋的手术项目不一样，他们还能想办法给奥米德提高一些分数。 但，同样都是心肝肺联合移植，许秋不仅发挥得更好，为这一手术优化了多个流程，而且手术病人还是终末期患者，这冠军要是给奥米德，那世界大赛会成为一个笑话。 “好。”奥米德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垂着脑袋坐到了一边。 十几分钟后，他的最终成绩也出来了。 九十八分！ 和他预想的完全一致。 只是这一刻，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评分就到这里吧，手术大赛还剩下二十七个参赛者，督促他们尽快完赛，不要耽误了科研赛。”贝穆东说着，就打算离开。 但奥米德突然站起身，道：“贝委员长，我申请查看许秋的手术！” 贝穆东重新坐了下来，像是早就料到一般，点了点头道：“那就让你心服口服吧。” 咔—— 屏幕闪烁了一下，巨大的一号屏上就出现了画面，正是许秋手术的回顾。 当然，不可能给奥米德观看整场录像。 上面挑选的正是心脏移植手术中最关键的步骤，以及双肺移植、背驮式肝移植等的创新点。 奥米德紧盯着上方的画面，眼球跟随那双手快速移动着，很快他就看不清了，有些不满地道：“放慢速度，倍速开得太快了，我看不清细节！” 刚说完，他就发现，办公室所有评委都看了过来，表情都很是奇怪。 “怎……怎么？” 奥米德意识到不对劲。 其中一名评委提醒道：“你再仔细看看手术视频。” 奥米德赶紧重新审视，紧跟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画面中，许秋的手像是加速过一般，但角落里其他助手的动作却是正常速度…… “这……”奥米德瞳孔大睁，脸上布满了无法置信的神色。 —— 投为爱发电，解锁奥米德后续反应！ 第715章 世界大赛?个人秀场! 那双手在他眼中无限放大。 此刻，他也终于意识到，这段视频根本没有加速……这就是许秋手术时的正常速度！ “怎么可能……”奥米德呆滞在原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在手术上的天赋能超越他，但这股骄傲在许秋的手术过程被揭露后，荡然无存了。 差距太大了！ 奥米德是战战兢兢地完成手术。 而许秋，更像是一位游刃有余的艺术家，处处都看似在炫技，但每一个操作都不是多余的，所有细节都指向了更利于预后的方向…… 奥米德救不了一号病人。 妙佑诊所，也同样救不了这个终末期的患者。 但，他在许秋手上迎来了新生！ “给他满分，你还有什么要质疑的吗？”贝穆东打破沉默，问道。 奥米德回过神来，脸上带着落寞的笑容，他颓然地倒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地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 …… 手术大赛满分！ 赛委会宣布成绩的时候，整个世赛村都震动了。 所有参赛者都惊恐地看向小日子国的参赛者。 后者叉着腰道：“我都说了他是满分，你们竟然不相信我。” 亚伯瞪着眼，表情愕然，缓缓道：“满分？这是大夏国内的名刀大赛吗？” 不合理啊！ 他知道许秋多次拿下各种大赛的满分，比如名刀大赛，研究生考试等等，但那都是国家级的比赛、考试等，这次可是世界大赛啊！ 每一个参赛者，都是代表自己国家的最强天才出战。 这种情况下，能拿个八十五分，就已经是极少数了，历年的冠军更是只有九十分出头。 但许秋刚一参赛，又把世界赛的评分体系给刷爆了…… “不会又像名刀大赛一样，为了防止许秋继续参赛，直接把许秋聘任为评委了吧？”亚伯傻眼了。 有许秋在，手术大赛才是真的没有看头了！ 阿米莉亚激动地跳了起来，“好耶，我就说许医生可以的！” “……” “亚伯。” “亚伯医生。” 就在这时，各国参赛者都开始向亚伯和阿米莉亚靠近，想要拉近关系。 亚伯却只是冷眼一瞥，道：“都忘记自己在开幕式是如何嘲笑许医生的了？想要奉承，那就亲自登门，别指望我帮你们说好话。” 说罢，他愤然离去。 只是脸上依旧带着惊愕和一丝喜悦。 许秋他真的做到了！ 亚伯原以为许秋只能在大夏这个小舞台发光发热，一进入世界大赛，或许就会淹没在无数的天才之中，就此暗淡。 谁又能想到，他还是那个许秋，即便是世界大赛，也依旧是他一个人的秀场，所有的焦点依旧在他身上！ …… 此时，当手术大赛满分得到确认的一瞬间，早就撰写好的文稿，同时在临海一院、白云省卫生厅，以及大夏卫生部等权威部门、机构等发布！ 与此同时，各大顶级报纸、刊物等，都同步刊登紧急讯息。 “叮咚！” 某名正在刷短视频的女网友，突然看到平台推送了一条消息。 附带的照片，正是许秋的手术照。 “好帅，这是什么医疗剧的男主吗？” “斗音你是懂的，我老封见主义了！” 女网友笑嘿嘿地点了进去，随即她被视频里那炫目的手术手法，以及最终的满分给震撼了…… …… 无数人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同样的消息推送。 短短十几分钟内，“许秋世界赛手术大赛满分”的话题就爆了！ “卧槽！是他，是许医生！” “之前谁瞧不起许医生来着，谁疯狂吹捧妙佑诊所和奥米德，还骂许医生不知天高地厚来着？你再出来叫两句！” “奥米德谁啊，哦，全球第一天才啊，他怎么最后才拿九十八分？怪不得他是全球第一天才，原来是因为我们许秋还没有参赛！” “咱许医生才二十七岁，那奥米德都是四十四岁的老家伙了！” “我已经在小蓝鸟上看戏了，外国网友也都疯了，小日子国都在高呼手术之神！” “哈哈哈哈，我也看到了！棒子国说背驮式移植术是他们首创的，十几年前他们就有学者提出过类似的猜想！” “真牛皮，我建议他们把直接把许医生给申遗，咋不说许医生是他们的呢？” “还真有的，一个棒子国的人说许秋长这么帅气，肯定是棒子国的基因……” “笑死我，只能说许医生牛逼！” 随着话题的热度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意识地关注世界赛，连带着关注医学领域…… 大夏一直在推进的全民健康教育，就这么以一种看起来完全不相关的方式，迅速得到了普及，许秋的个人科普号也在一夜之间涨粉数百万，他亲手写就的各种科普文章以每小时数十万的阅读量激增。 “今年的高考，临床医学恐怕将会是最热门的专业，没有之一……”卫生部部长等人猜测道。 网络部部长立刻取出了一份报告，这是才汇总上来的近期网络搜索热词。 世界大赛正好是六月份举行，等手术项目结束，刚好也出成绩了，正是全国学子填报志愿之时…… 本来临床医学排名在中上，热门前三的专业分别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英语专业以及软件工程，但就在许秋夺下手术大赛满分的几个小时里，临床医学的搜索量急速上升。 按照这个趋势，今年将是学医热潮最迅猛的一年…… “没想到啊没想到。”卫生部部长等人笑得脸都开花了，许秋带来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国内医学界的信心，也在他不断在世界赛打下名声的过程中，不断增长。 虽然之后的科研赛可能会让大夏丢一次脸，但，谁又能苛责一个以一己之力与无数个国家的科研成果对抗的人呢？ 更何况，这还是一位手术天才！ “许秋那里，现在应该很热闹了吧？”众人笑着道。 外事部部长点头：“这是自然，各国的顶尖富豪、贵族等，一定会向许秋抛橄榄枝。” “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道。 许秋的成就来得太快，他带来的改观更是大到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716章 大佬云集，踏破门槛! 因此，没有人能给出一个保险的预案。 而且大夏之前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许秋带来惊喜的同时，也让高层有点措手不及了。 众人拿不下注意，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国家卫健委主任。 主任沉默半晌，嘴唇动了动，道：“以许秋的性格，他肯定会想办法给大夏带来最大的利益……那么关键就在于，把控好临医！” 临医？ 众人愣了一下，有种被点醒的感觉。 主任继续说道：“或者说，帮助临医做好接受全球瞩目的准备。周边配套的设施要建立起来，还有白云省一直在推建的医学创新园区、临医中心区等，都要尽快落实……” “这……那协和、华西他们呢？” 国内一直在致力于让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走向国际，这些年做了很多努力，但距离国际医院还有一定的距离…… 这个关头，突然把一部分重心放在其他医院，还是一家连南部第一都未能确定下来的医院？ 主任理所当然道：“给一点资源倾斜，不就成南部第一了。” “哪有这么快！” “你可别忘记这次临床医学热潮。很多人才因为许秋踏上医学之路，他们选择进入的，也大概率是临医。在新鲜血液这一方面，临医的未来一片光明！” 这是连协和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可以想见，当这一批学子进入医学行业，踏入临床，临海一院会成为他们心底最高的追求之一……而拥有这样一批信徒的临医，只会更加辉煌。 主任也知道光凭这几句话说服不了众人，于是又补充道：“许秋的第一款医械叫什么？临海小血管！而且，他后续开创的很多手术，都留在了临医。 “他对临医有特殊的感情，难以割舍，而这是协和、华西等等都不具备的。 “而且，谁敢说如今的临医没有这个资格？ “它的内部，已经聚集了很多名医，还有杨钰恩、江麦、云梅等一众新生代人才，都是至少成长为国级医生的人才，以后的临医一定会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 “就像是许秋给我们的惊喜一样！” 最后这句话振聋发聩，也让众人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了。 “好，那就按照卫健委主任说的办，如何？” “我也同意，临医是大夏医学界的一部分，它的成功与国际化，同样也是大夏的成功！” “协和、华西等尾大难掉，规模过于庞大，想要扶持或者是争夺国际排名，没有这么简单。然而临医却能灵活地调整策略，应对更多变的医学环境……它的确是一个更合格的实验品——或者说，先驱！” “那就叫先锋计划吧。临医作为先锋，为我们大夏医学界走向国际充当急先锋！” …… 国内风云变幻，而此刻的世赛村，同样也热闹非凡。 结束手术的当天晚上，无数参赛者得到了本国的安排，纷纷带着重礼来到世赛村大夏住址外，登门拜访。 大使冯锦鹏、莫琬和施怜三人守在门口，一一谢绝来客。 冯锦鹏感慨道：“没想到，我堂堂一个大使馆大使，有一天竟然来当起门卫了，而且还这么心甘情愿！” 敢在第一时间拜访的，一个个都是大人物，放在外面，身份不会比大使的身份低。 但此时却踏破门槛，只想求见许秋…… 能看着各种大人物被自己一句话拦下，他们偏偏也不敢硬闯，只能离去……说实话，非常爽！ “我是代表伊丽莎白女王来的，连我都要拦下吗？”一名参赛者带着些许怒气吼道。 冯锦鹏闭着眼摇了摇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道：“许医生交代了，这段时间他要潜心科研，不见外人。” “潜心科研？” 等候在外的很多人都轻蔑一笑。 许秋是什么情况，真当大家不知道吗？ 大夏得罪了监督组，因此，国家没有给许秋提供半点科研上的帮助…… 手术大赛，许秋尚且能靠个人能力惹得世界瞩目，但科研赛呢？ 难不成他还能拿出比肩国家级的成果？ “请回吧。”莫琬懒得多解释，她是知道许秋要拿下前十的目标的，虽然心里也不敢相信，但见到其他人看不起许秋，心中郁闷，挥手赶人。 “不走。” “我们等着许医生出来。” “真要准备科研赛的话，总不能一直在住所里吧，必须去妙佑科研基地啊，我们就等着他出来！” 很多人都站在门外……他们都是代表背后的人来的，差一点的是资产过十亿美金的顶级富豪，要么就是某些石油国家的王储、贵族等，甚至还有不少各国政客暗地里派人来交好的。 要是连许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回去，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你们……”莫琬有些来气，这是想软禁吗？ “委员长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喊声，紧接着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贝穆东、妙佑院长，还有一名身材矮胖，塌鼻子，碧蓝眼睛的男人。 “妙佑院长都来了！” “还有旁边那位……那是全莓医学联盟的领导人！” “我的天，贝委员长是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全莓医学联盟的领导人……莓国三个最高医学部门的幕后大佬都来了！” “这次他总不敢拦着了吧！” “他敢？妙佑院长是能影响人类医学界的大人物，还有贝穆东委员长、全莓联盟领导，三个人加起来，谁敢挡！” “我们也可以跟着混进去，至少见到了许秋，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众人赶紧退至身后，而贝穆东与妙佑院长等人并步来到四合院门前。 背后还跟着不少官员，一个个都是莓国炙手可热的中高层，不只是医学界，还有商界、政界等，看向四合院之内的目光都透露着一股火热。 二十七岁、力压曾经的全球第一天才奥米德，手中掌握着临海小血管和正在临床试验阶段的七星片，还有无数经由他开创、改良的手术……这样一位人才，足以给医学界带来剧变，也值得他们前来拉拢、交好！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17章 许秋的办法 并且，许秋还是来自大夏的…… 若是能让大夏少一个天才，莓国受到的威胁就会小很多、霸主地位依旧能持续。 莓国庇护下的医生也能继续享受到惊人的福利和轻松的工作量。 但如果放任许秋回国，大夏医学将进入迅猛的发展期，这对莓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通知一下许秋吧。”贝穆东等人等待着，没有硬闯。 妙佑院长和联盟领导都面带恬然的笑容……以他们的身份，何处不可去得，还真不担心一个才崛起的天才拒之门外。 “贝委员长。” 莫琬见几位大人物到来，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不卑不亢道：“贝委员长，许医生交代了，您可以直接进去。” 贝穆东有些意外。 但想到或许是镗院士这一层关系，他也就释然了，背着手就要往里走去。 妙佑院长、医学联盟领导两人也打算并行，但刚一迈步，就被冯锦鹏伸手拦住。 “院长，还有联盟领导，你们两位，还是等一等吧，许医生和贝委员长有要事相商。” 这话说起来委婉，但谁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妙佑院长表情有些阴沉，道：“连我都不能进去？” 联盟领导脸都绿了，他从未受过这种气。 就要无视冯锦鹏的话硬闯，但冯锦鹏又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 联盟领导怒瞪一眼，几乎是咬着字说道：“我顺路来到妙佑诊所，正好见他一趟，他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说罢他甩袖离去。 妙佑院长也冷冷地瞥了冯锦鹏一眼，冷哼一声后也离开了。 他们都是高层人物，站在医学界与国家的顶尖地位，对自己的面子看得极重，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他人理论。 既然许秋不尊重他们，他们也自然有能力施以惩戒。 “这许秋果然还是很自大！” “他以为自己拿到满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吗？在医学界，妙佑院长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扬名，同样，一句话也能让学术界排斥他！” “以后许秋想要继续在医学界有所进展，恐怕困难重重了。” “连全莓医学联盟的领导人都敢得罪，也就仗着他是大夏的了，如果来莓国，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众人刚对许秋升起一丝敬畏之心，但这番举动再次让所有人对他的印象跌回谷底。 …… 四合院之内。 贝穆东大步流星地穿过廊道，移步换景间来到主屋的书房。 “贝穆东委员长。” 感觉到有人靠近，许秋从模拟手术室中回过神来，看向迎面而来的贝穆东。 “许师弟。”贝穆东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打量着满屋的研究资料，很多纸张的墨水才刚刚干透，贝穆东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科研机密，赶紧收回目光，正望向许秋，笑着道：“敢把妙佑院长和医学联盟领导挡在门外，你算是世界赛开办以来第一人。” 世赛举行以来，涌现过不少天才，莓国都会出动高层拉拢人心。 但，去的一般是州官。 能让国家莓级别的顶级官员出动的，很少很少，十几届世界赛以来，加起来不超过十个。 但敢让高官连面都见不到的，也就许秋一个了。 虽说真正的天才应该保持纯粹性，但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对，也不算完全不懂吧。 贝穆东想了想，道：“你是因为镗院士，才让我进来的？” 许秋摇摇头。 “不是？” 贝穆东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追问道：“那是……” 许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听说，贝委员长你很不满如今的世界赛？” 贝穆东一愣，往四周看了看。 许秋淡淡地道：“放心，没有任何摄像或者录音设备。” 贝穆东这才吐了口气，苦笑着道：“世界赛本该是选拔真正天才的地方，但，现在却成了各国的医学科研竞赛，谁不带点国家级的科研半成品，根本就不可能拿到排名……这种的比赛，还有何意义？” 许秋微微点头。 若不是贝穆东是同道中人，哪怕他是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世界赛委员长，也休想踏入一步。 “唉，不满又能如何，我的任期即将结束，医学中心最高主任的位置马上就要换人，但世界赛会照常举办，我无力改变这一切。”贝穆东很是无奈。 许秋问道：“你觉得，是时间不够？” “当然，若是给我十年，我有信心让世界赛重回正轨，重新成为选拔人类天才，真正推动医学进步的纯粹赛事！”贝穆东信心满满。 但说完这话他的头垂了下去，自嘲般笑道：“但怎么可能有十年。今年结束，我就要告别政界，世界赛也不可能有我一席之地……” 许秋目光始终平静，他望着贝穆东，笃定地道：“如果我有办法呢？” “你有办法？！” 贝穆东砰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许秋。 片刻后，又重新坐了回去，神情也瞬间落寞了很多，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莓国的最高领导都马上要换任了，我也会跟着被换下去，他都主宰不了选票，你怎么可能有办法。” 说实话，他很希望许秋这句话是真的。 贝穆东能看出来，许秋也是纯粹的医者。 当时的手术，他就从视频中看出了不少端倪——拉哈尔、奥米德等人都是为了拿高分、为了手术大赛而手术；但许秋却截然不同，他看到的是手术台上那一条命。 还有捐献这三组器官的供者…… 仅凭这一点，贝穆东就明白，许秋和他是一类人，也许个人品德有高低，性格不同，但推动人类医学发展的渴望与理想却是殊途同归的。 如果许秋真的能给贝穆东十年时间，让他继续担任世界赛的委员长，他有信心改弦易辙，把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的世界赛掰回正轨！ 但，这又怎么可能做到？ 许秋虽然是全球第一手术天才，但，也仅仅是拿刀的手术医生而已，妙佑医院随便来一个医生，地位和权利可能就比他大了。 他凭什么说能给贝穆东十年？ 第718章 我能让世界大赛办不下去 “你说笑了。”贝穆东深深地叹了口气，就要扯开话题。 但许秋表情却依旧坚定，道：“准确来说，是十五年。” 贝穆东沉默了。 如果之前他还怀疑许秋在开玩笑的话，那么当对方三番五次郑重提起，他就不可能再轻视了。 “你是什么意思……”贝穆东的手按在了办公桌上，手臂上的青筋隐隐凸起。 许秋道：“我会让世界大赛办不下去。” 贝穆东瞳孔一缩。 他刚要发问，许秋就继续说道：“手术大赛、诊断大赛、治疗大赛，还有药理大赛等等，所有其他项目，我都会拿下第一名。” 贝穆东明白许秋要做什么。 这是打算把所有冠军包圆了，让世界赛开不下去？ 他笑了笑，道：“做不到的，就像奥米德一样。在你来之前，奥米德也曾让手术大赛毫无悬念，但，只是这些小项目的第一名，虽然能引起瞩目，却不是真正的中心。 “即便是你这一届，以及后面十五年内的三届，都拿到所有小项目的冠军，也不可能影响到世界赛的举办。” 许秋没有反驳。 他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果……科研赛也是第一呢？” 贝穆东呼吸停滞了片刻，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许秋，确定对方不是在说笑后，脸上的表情更加震惊了。 科研大赛第一？ 疯了吧！ 以一己之力和无数个国家的科研成果争夺，还要拿下第一名？ 如果真的能做到，全球各国的面子都会没地方放！ “不，也不行。” 但，思索片刻后，贝穆东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哪怕这个荒唐的可能性真的发生，许秋真的拿到了连续四届世界赛的所有小项目，以及最终的科研赛的冠军，想要让世界赛停办也是痴人说梦…… “这件事情就不必讨论了，谁都做不到的。”贝穆东摇头。 他坚定地道：“放心，即便我离开了政界，但影响力还是在的，我依旧会想尽办法培养真正的人才，为人类医学的进步输送新鲜血液，或许，我培养的人才中，有人能做成这件伟大的事情。” 许秋没有理会贝穆东的话，沉稳地道：“只是连续四届的冠军，虽然不可思议，但也确实没法让世界赛办不下去。但……如果世界赛前十，都是我一个人呢？” 砰！ 这一刻，贝穆东惊恐地站了起来，他的瞳孔在剧烈颤动，片刻后才抖动嘴唇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四届大赛！ 四个前十全部包揽！ 也就是，四十个能在各国的科研竞赛中杀出血路，毫不费力地拿下前十的成果……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算莓国举全国之力，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 如果真的能做到……全球所有国家的科研人员都可以枪毙了，拼死拼活努力这么久，拿出来的项目，竟然连一个人分心研究出来的十个成果中任何一个都比不上！ 这样下去，世界赛每举办一届，包括莓国在内的各国就会被嘲笑一次，并且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这种情况下，世界赛还真可能被逼着停办！ 不，不对，不该考虑四十个全球前十的成果……拿下前十本身就已经是不可能达成的任务了！ 许秋却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道：“不需要四十个，这一届的十个就足够了。 “我只要展现出这个能力，那么，接下来三届，他们就不得不考虑，前十依旧全部是我的。” 贝穆东惊愕地说不出话，许久后他才张了张干燥的嘴唇，道：“疯了，这简直疯了。” 许秋问道：“如果我能做到，可行吗？” 贝穆东深吸一口气，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可行吗？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许秋的三个字。 可不可行？ 他开始考虑。 假如许秋真的能做到，那么，各国可能还真的会找理由停办世界赛。 否则，任由全天下看他们的笑话吗？ 但就算真的停办了，所有国家受到的嘲笑也不会少一点——被一个医生吓到连世界赛都不敢开，这种事情比前十都被一个人包揽更加可笑。 因此，以许秋下一届不参赛，或仅仅是研究一个项目来作为条件谈判，贝穆东还真有一定可能继续留任世赛委员长。 还有一点…… 以历届的排名来看，第一名的科研花费都不低，有几亿莓元的，最夸张的甚至去到了三十七亿莓元。 半年时间花掉这笔钱，即便是莓国都有点肉痛。 但，带来的报酬却极其丰厚，由于这个科研项目是莓国参赛者提出的，因此最终获益的也是莓国，他们靠这个成果拿到了将近两百亿莓元的回报。 五年回本，后面都是盈利，十年内大概能赚一千七百亿莓元的纯利润。 其他的参赛者，虽然成果不是莓国所有，但莓国也能从中拿到不少机密，绕开专利保护、复刻在自家产品上，也能赚不少钱。 但…… 如果许秋真的成了呢？ 他的这十个项目，花费不可能少，单个项目的花费可能就在十亿美元级别，加起来或许就是三四百亿。 若是研发失败，这笔费用将由大夏承担…… 但如果成了，莓国需要负担这三四百亿莓元的科研支出！ 若是以往，参赛者研发的东西越多、越重要，莓国越兴奋——毕竟任何成果都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行的，监督组那边早就从各国拿到了很多资料，再结合科研基地的研究，很轻易就能借鉴。 因此即便支出大几百亿，也能赚回来一些。 钱不是问题，但莓国可以借此巩固自己霸主国的地位，科研、科技水平持续保持领先。 然而许秋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这十个项目，莓国方面一无所知，甚至连大夏都完全没有头绪，这种情况下，莓国就是纯送钱！ 许秋的研究，由莓国掏钱，但成果出来，莓国又没有一丝分一杯羹的可能性。 其他人可不会因为许秋的参加就翻起自己本来的科研项目…… 也就是说，每一届世界大赛，莓国都将比之前任何一届世界赛，都要多准备三四百亿莓元的科研经费，而且还是没有一点回报率地送给大夏…… 这谁能忍啊！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19章 大夏:不接受! 这哪里是什么“要面子还是要给贝穆东当委员长”的选择？ 这是要么花三四百亿莓元，把科研经费和成果送给大夏，要么就让贝穆东继续任职…… 一笔用几百亿莓元买个世赛委员长的交易啊！ 贝穆东淡定不了了。 这真的是人能想到的办法吗？ 可能实现吗？ …… “十年时间……如果真的有十年，我有信心让世界赛回到正轨！”贝穆东索性不想这么多了，一咬牙，坚定地道。 委员长的权利很大。 世赛的组织、具体流程等，都是由赛委会制定细节的，为首的委员长更是充当总负责人的身份。 但，历届的委员长，都是沿袭了世赛的旧制，最后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贝穆东也尝试过改制，但阻力太大，且他即将卸任，收效甚微。 但十年时间，就足够他大展拳脚了！ “好，我会帮你争取至少十年的时间。”许秋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 一个多小时后，贝穆东离开四合院。 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穿过深深的庭院，仿佛与书房中的许秋对视…… 他内心无法平静。 与许秋的这一番谈话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多了。 “贝穆东，许秋与你谈了些什么？” “你传达高层的意愿了吗，让他留在莓国，他想要什么条件，绿卡，还有年薪百万，再加上委任妙佑诊所科室主任，够不够？” 贝穆东回到住所后，早已在此等待的妙佑院长、全莓医学联盟领导等人都涌了上来。 所谓的“顺路来看一眼”自然是假话，他们都是接到命令，专程为许秋而来。 若是能笼络这样一位惊才绝艳之辈，未来几十年里，莓国将成为手术界最耀眼的存在…… 面对众多期待的目光，贝穆东轻轻地摇了摇头，面露苦涩道：“谈过了，他不答应。” “不答应？”妙佑院长皱起了眉头。 他们开的条件已经非常好了。 想要拿到绿卡，直接成为莓国公民，难度非常高，只有少数顶尖科学家、人才享有这个待遇。 如上个世纪“一人能抵几个师部”的钱老。 而现在，莓国向许秋递出了橄榄枝，且诚意满满。 百万莓元的年薪……有几个医生有这个级别的薪酬？ 不过，到了许秋这一级别，钱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最吸引人的，还是妙佑诊所的科室主任。 这才是真正诱人的条件，全球就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在国际第一医院担任一个科室的主任，地位之高，甚至超越了协和院长，钱、权、名等，都将唾手可得！ “他莫非还不满足？”医学联盟的领导的胖脸抖了两下，眼中含怒。 留在大夏，顶天了也就是当协和院长。 发展机会远没有在莓国的好。 他们已经给出足够的诚意了，许秋却依旧拒绝，这是打算待价而沽吗？ 贝穆东笑着摇头道：“与条件无关，他无意离开故土。” “故土？” “要什么故土，他若是来莓国，莓国就是他后代的故土，以他的能力，在这里能活得更加逍遥自在。” 众人无声地笑着。 贝穆东没有再说话。 他与镗院士交情很深，对大夏也有了解，这个东方古国的精神力量、文化传承，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也不可能让他们感同身受…… “他不答应留在莓国也无妨，不必着急，还有半年时间。”妙佑院长开口说道。 “对对，他根本不知道留在莓国有多少好处，或许，等他体会到莓国科研能力、科技实力等的全面领先，就不会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了。” “说到这里……大夏似乎没有给他提供帮助，科研赛他恐怕拿不出任何成果。” “要不我们给大夏开个后门，让那边给许秋送一个半成品项目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感受到我们科研实力的强大！” “有道理！” 不等贝穆东插话，众人就做下了安排。 很快，就有专人去联系大夏。 六个月的时间……一般人都做不出什么科研成果，这样的话，许秋是没办法深入体会莓国的科研力、科技力的。 因此，只能让大夏出马。 在大夏进展很缓慢的项目，来到莓国后就迅速推进，这种对比，会让科研者信念动摇，尤其是那些追求真理的学者，更容易陷入他们提供的糖衣炮弹中，无法自拔…… 用这一手段，妙佑院长等人已经笼络了不少天才了。 “为了让大夏放下戒心，我们也是下了血本了。”医学联盟的领导有些嫌弃地道。 他们怕大夏认为莓国下圈套，因此，贝穆东、妙佑院长和他都出动了，三位顶尖高官与大夏联名给大夏方面提出意见。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许秋的能力出众，为了促进人类医学发展，不希望看到他的才华被埋没。 多名高层出面，大夏也就能打消顾虑。 说起来，若非是为了许秋，他根本不屑于和大夏平等对话！ “等吧，应该很快就有回信。”妙佑院长不再说话。 不久之后。 议事厅外响起脚步声，众人纷纷看去。 “贝委员长，院长，联盟长……大夏回函了。” “答应了？他们什么时候能把科研项目送过来！”矮胖的医学联盟长赶紧问道。 一道有些瑟缩的声音响起：“不，没答应……大夏拒绝接受我们的提议，不打算给许秋提供任何帮助……” “没答应？！” 这一刻，议事厅的气氛异常肃杀。 妙佑院长、联盟长和一种高层都很愤怒……这不是给脸不要脸？ 他们愿意拉下面子，甚至不顾监督组在大夏受到的冷落，让大夏破一次例，结果对方一点都不领情！ 恼怒之后，众人又感到无法理解。 按理说，这件事情对大夏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猜到我们的意图了？” “肯定是，他们知道一旦提供科研项目，让许秋能尽情在莓国展现研究才华，许秋定然会留在莓国，所以才不敢答应！” “……” 贝穆东坐在一旁，默默地聆听着这些讨论。 他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第720章 横扫世界赛! 这是哪门子的看穿意图啊？ 只不过是大夏给足了许秋充分的信任罢了。 换成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任由自己的参赛者孤身闯入世界赛，但大夏敢，而且期间任何质疑、骂名，大夏都帮许秋压下去了。 从官方层面，就明确支持许秋！ 贝穆东不清楚大夏高层是否知晓许秋的“包揽前十”计划。 但，就算那群部长知道了，以许秋如今在他们心目中的重视程度，他们也会选择先相信，哪怕这件事情的难度与登天无异。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直到此刻，贝穆东再次回想起许秋的方法，依旧觉得离奇。 这是世赛从未有过的创举，若是许秋真的做到了，恐怕会彻底扬名立万，全球之内，不再有任何诋毁的声音。 贝穆东看了一眼仍在咒骂大夏不识抬举的妙佑院长等人。 他叹了口气……这样一位纯粹的医学天才，如果真的落到这些满眼权钱的外行手中，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正如世界赛成为各国竞赛一般，将是医学界的不幸！ “世赛期间，我会保许秋尽情发挥，不受到干扰与影响。” “同样，不管他能不能成功，我都要尝试一番，世界大赛该回到正轨了！” …… 接下来的几天，世界赛的关注度就少了很多。 手术大赛原本是奥米德和拉哈尔的妙佑第一天才之争，本就吸引无数目光，结果却冒出了匹超级黑马，直接引爆全球！ 这三人的手术落幕后，剩下一些人的手术比赛就显得很无趣了。 但许秋下榻的四合院之内，依旧是门庭若市。 只是自始至终，除了莫琬等自家人外，只有贝穆东一个人进去过。 还有一位慕名而来的病人，同样是大夏人，患的是罕见的21-羟化酶缺乏症。 这是一种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表现为先天性肾上腺皮质增生，属于肾脏疾病系统，患者由于cyp21基因突变，导致21羟化酶缺乏，由此造成糖皮质和盐皮质类固醇减少，acth和雄激素分泌增多……最终，患者将出现男性化和失盐症状，严重时可致命！ 这算是大夏人主要的罕见病之一了。 许秋下了诊断后，妙佑诊所的医生都惊了…… 这个病人已经来妙佑两个多星期，一直未能确诊。 最开始表现是拒食、呕吐、脱水，但体重却反而增加，并且伴有电解质紊乱…… 十分具有迷惑性。 结果，她看到了许秋拿下手术大赛满分的新闻，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临医院长王晟德，没想到还真和许秋取得了联络，最终进入四合院。 谁能想到，仅仅是问诊、查看过往做的检查项目等，就诊断出了罕见病！ “完了，诊断大赛的冠军可能也是他了……” “妙佑诊所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他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完成了，简直不当人！” “这是不是大夏安排的骗局，那个病人是他们自己人，用来迷惑我们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我们等了这么久都进不去，随便来个病人竟然就进去了，不是自己人又是什么？” “……” 听着外界的猜测，莫琬撇撇嘴，无所谓地笑了笑。 施怜却很生气：“竟然污蔑老师，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莫琬安抚道：“习惯就好，这些莓国人当惯了世界霸主，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要超过他们的，都认为有蹊跷。” 冯锦鹏点点头。 的确如此…… 打不过就是开挂，这七个字用来形容他们很是贴切。 “这也算是对许医生的另外一种认可了。”莫琬轻轻地笑了笑。 她很敬佩。 许秋这扇门，只有志同道合者，以及病人能进，其他人，管他什么高官权贵、富商名流，都踏不入半步。 “我大概明白，为何所有人都看重许医生，信任许医生了……”莫琬心里默默地说道。 …… …… 世界大赛依旧在举行。 诊断大赛、药理赛、抢救大赛等，都悄然落幕。 许秋的光芒也是越来越耀眼。 诊断大赛第一名。 药理赛第一…… 用药第一…… 化疗大赛第一…… 等等，所有的小项目，许秋都以横扫的姿态，碾压了各国的天才。 至此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了。 谈起许秋，只剩下一句无力的叹息，和望尘莫及的差距。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夏国内的七星片临床试验，也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 随着试验进行，各种数据都表明，接受七星片的患者，跟服用安慰剂的病人比起来，客观缓解率有明显的改善。 至于总生存期、进展生存期等，由于试验时间尚短，都没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从如今的临床表现来看，这一批使用七星片的患者，生存期也会超出预期。 此外，随着研究的进行，更多与七星片有关的药理机制等，都被大夏药监局放出。 “七星片是小分子多靶点抑制剂，同时靶向crm197、ddr1、vegfr、met、ntrk、ret、axl和kit等13个靶点。” 而另一个以多靶点闻名的，正是肝癌治疗二线药物卡博替尼，它有九个靶点…… 然而，七星片一举超越，并且将靶点数量提升到了十三个。 而且这些靶点几乎都是崭新的，尤其是crm197，更是许秋带着团队主要攻坚的靶点，其牵扯到了调控肝癌血管生成的新机制——这一篇由莫琬团队发现的肝癌新机制如今尚未公开，就等与七星片一起一鸣惊人。 除了临床试验的推进，在生产方面，七星片也终于走出小量试制阶段，迈入了中试生产阶段！ 这一步，就是真正走上量产之路了！ 一方面要验证小量试制阶段的各种工艺路线能否符合工业化的生产条件。 另外，还要控制成本、控制质量、确认各种参数，甚至连各步骤物料的回收、利用、三废处理等，都要做出详细的规划与改良。 可以说，这一步就是一款药物从实验室走向产业化的核心，更是这款药物成败的关键！ 若是不能量产，效果再好影响也有限；如果不能改进工艺，赚不到钱，只能卖天价的话，和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比又没有任何优势……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21章 全能天才 事实上，有不少药物就倒在了工业化工艺这一步。 创新药的研发，每一步都必须谨小慎微，只有0.05%左右的药物能走到临床前研究阶段，而进入临床一期，就只有0.03%了。 而工艺流程的改进，也是一个很难突破的点。 不过，许秋敢提前公布五十七元的定价，就因为他已经有了降低成本的把握。 接下来的几天，许秋从科研大赛中抽身，远程指导国内的七星片研究团队，进一步考核和完善了工艺路线，对每一个反应步骤和单元操作都做出了更详细的改良。 不久后，改进后的工艺线就出产了五批中间体、五批成品。 所有数据都在表明：工艺可行性很高，稳定性和产品质量都有保障！ 至此，除了临床试验，七星片的研发正式迈入最后的工业化生产阶段。 等三期临床结束，工业化生产的基础和流程确认，七星片就能彻底从实验室转向工厂，正式投入市场！ “简直神了！” 白云药厂，七星片研发基地内，首席研究员韩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三位院士脸上也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谁能想到，许秋在征战世界赛的间隙，竟然还指导他们完成了工艺的产业化？ 这一步，无数公司耗费重金才最终完成。 然而于许秋而言，阻碍仿佛都不存在，推进到下一个阶段，仿佛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发生了。 “唯一可惜的是……七星片不是许医生用在世界赛上的成果！”其中一名院士惋惜不已。 七星片若是能作为参赛项目，不说拿个第一，前五还是很稳的。 这已经打破了大夏记录，将以往三十名左右的位次，瞬间提升到了前列。 相应的，大夏也会因此进入世界医学峰会的高层席位，将有大量的医疗资源、核心技术、机密等向国内倾斜，带来的好处不尽其数…… 可惜提前研发出来了。 外人或许都以为，七星片是集结了全国生物制药人才，最终才创造的原创奇迹。 然而内部的研究员都很清楚，真正的核心其实是许秋。 七星片的研究团队，换掉任何人，甚至换掉所有人都没什么问题，唯独不能动许秋！ 而且，新肝药的研发周期正好也是五个月……刚好跟世界赛的六个月周期吻合。 如果许秋真的将七星片作为杀手锏，绝对能闯入前列！ “不管这些，七星片是许医生的，世界大赛也是许医生参与，轮不到咱们质疑。” “或许他另有深意。” “相信许医生！” “对，我们就做好我们该做的，许医生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干涉的，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众人说着，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许秋如今在异国他乡征战，他们却帮不上一点忙，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推动七星片的临床试验进展，以及快速让它走向产业化！ …… 眨眼，四个月过去。 所有的小项目比赛都已经结束，许秋以强势的姿态全部夺冠，在所有能想象到的医学领域，他都走到了一个极限。 抢救、手术、术后护理、用药等等……造诣都达到了十分高深的地步。 无数场比赛下来，最开始还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无尽的仰慕。 伴随而来的还有妒恨。 “抢救赛第一本该是我的，我为此努力了十五年，终于熬到了上一位冠军超出年龄，这一届的冠军本该是我，为什么冒出一个许秋！” “真是个好运的家伙！” “呵呵，这些项目全部加起来，算到总分里也就二十分而已，他拿满二十分又能如何？最后排名还是要看科研大赛！” “很快他的光芒就会彻底消散了，没有国家作为后盾，他哪能有什么科研成果，拿个二十分保底，也仅仅是让他的总排名不至于倒数而已……” “或许是大夏与莓国达成了交易，大夏明知这一届科研赛将排名倒数，为了维护自己大国的尊严，因而付出惨重代价，让许秋拿到其他项目的冠军！” “很有道理，反正不影响最终的排名，莓国就答应了！” “不然如何解释他这么多冠军？我浸淫药理学二十余年，从未逢敌手，今年本打算蝉联第二次冠军，却被许秋碾压，不是妙佑诊所提前给他泄露了考题与答案的话，怎么可能超越我？” “是，一个领域顶尖，那是天才。但各个领域都远超其他人，那就必定有鬼！大夏对面子看得太重了，竟然拿出连莓国都拒绝不了的条件！” “……” 找到这个心里安慰后，所有人面对许秋时那股滔天的压力顿时就消失了。 逐渐的，他们也慢慢从被许秋碾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些传言也很快传到了亚伯、莫琬等人耳中。 他们都非常气愤，想要为许秋辩解。 但许秋只是摆了摆手。 紧接着又扎进了妙佑科研基地的实验室之中。 这四个月里，他的各个研究项目也接连来到后期，正是关键时候，没心思管其他。 …… 与参赛者们不同，赛委会却是被彻底震惊了！ 尽管大夏拒绝了莓国高层的提议，没有给许秋提供半成品的科研项目。 但，他们依旧保持着对许秋的高度关注，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而他在妙佑科研基地进行的各种研究，自然也逃不过赛委会的眼睛。 然而，许多工作人员传回来的信息，乱七八糟不说，而且根本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项目！ 有时候汇报在分离孕妇血浆。 有几天，又调用了基地内心脏方面的研究员，在探究人工心脏的各种指标，不少高端仪器也被许秋占用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许秋在研究新生儿先天性心脏病时，又传出他开始做无创机械通气与肺损伤领域的数据记录了…… 赛委会、妙佑诊所，连带着一直在关注许秋动向的莓国高层都有点懵逼了。 这是闹哪出？ 难不成许秋还没找到科研方向，正在探索之中？ 但，工作人员又紧接着传出消息……上述每一个项目，许秋都依旧在持续推进，全部没有落下进度！ 而当众人看向许秋已经花费的科研经费时，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第722章 天价科研费!三千亿! 世界赛开办至今，才过去四个月。 绝大部分的参赛者，花销都在二十亿莓元左右，少数攻坚高端领域，或是高新科技的科研项目，申请的经费可能在五十亿左右。 然而…… 许秋的花销每天都在以亿为单位增长，第一个星期就用去了将近十亿莓元。 当时赛委会就发现了这个异常，同时期其他参赛者才花一两个亿，许秋几乎是他们的十倍！ 但，出于对许秋的重视，他们默许了这一行为。 后来的经费就越来越夸张了，第一个月总计花掉五十二亿，第二个月六十三亿，第三个月五十六亿，这第四个月最为惊人，花去七十九亿！ 许秋在科研基地待一个月，就等于几个参赛者加在一起的项目总支出！ “要不要停止供应？” “这种花费太恐怖了，他是觉得不用出钱，所以才肆无忌惮吗？” “我听说七星片的研发才花了五十亿大夏币，加起来不过是七亿莓元左右，五个月七亿就能研发出七星片，他做什么项目一个月就能花掉五六十亿莓元！” “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见不用他承担费用，就肆意挥霍！” “无妨，继续给予他资金支持！” “项目没有成功，所有的科研经费，都会由自己国家代缴，许秋这是第一次参赛，他肯定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不可能这般大手笔！” “等大夏看到许秋在科研基地浪费的账单时，恐怕会痛心疾首吧？” “对，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如果让大夏与许秋之间有嫌隙，许秋倒戈的可能性就会更大！” 妙佑院长、医学联盟长等人都眼睛一亮。 大夏全年的科研经费也才三万亿，按照许秋的销金速度，六个月下来，合计能花掉将近四百亿莓元，换算成大夏币大概就是两千八百亿！ 几乎快要占大夏年度总经费的十分之一了！ 大夏如果看到这笔账单，恐怕会气到吐血！ 哪怕是七星片真的取得巨大成功，以五十七元的定价，二十年的专利保护期内，很有可能也不一定能赚回这两千八百亿…… “用得越多越好！”妙佑院长等人笑着。 既然敢把莓国当成试验项目可行性的冤大头……那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 此事牵扯极大，很快就传到了大夏高层耳中。 这一次，召开紧急会议的是财政部。 财政部部长脸都快要吓白了。 这是人能达到的烧钱速度吗……真烧钱，每秒钟往火里扔一把钱，都不一定赶得上这个速度啊！ 几个高校的科研所加在一起，所有科研项目总和，全部加起来，花销都没有许秋恐怖！ “真要这么用下去，六个月的世界赛，会给我们留下近三千亿的天价账单！”财政部部长真的慌了。 一个世界赛，怎么把他也拉下水了？ 明明只是医学技术比拼啊，怎么现在还有财政赤字的风险！ 卫生部部长的额头也在冒汗，他擦了擦脸，连声道：“先淡定，先淡定……” 如果之前他还能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挡住其他人对许秋的干扰，那这一次就彻底没辙了。 三千亿！ 大夏一年的科研经费支出也只有三万亿左右，十分之一就这么被许秋消耗了，大夏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已经计算过了……” 财政部部长拿出了一份报告，道：“许秋现在的产业，主要是临海小血管，这个产品，每年大概能有百亿的利润，分配到许秋的头上，可能只有一二十亿。 “仅凭临海小血管，这三千亿，他要挣一百多年。 “如果七星片也能走向市场，按照索拉非尼等肝药的仿制药价格来销售，定价在一千五到五千五之间，每年都能有千亿的利润。但，他规定的售价是57元……” 事实上，以七星片前期临床试验表现出来的数据来看，它的定价，设置在一万出头，都能卖出一个极好的销量。 原创肝药的价格在万元以上、仿制药价格在一千到七千之间……这几乎是行业里的潜规则了。 低于这个价格，原创药回本周期太长，仿制药也拿不到多少利润，两类药都活不下去。 但，谁能想到许秋本是为了对抗肝安宁研发出七星片，意外达到了接近索拉非尼的药效，但定价却依旧对标肝安宁！ “怎么办？” 此时，众人听完财政部部长的汇总，也都显得有些烦躁。 当初的五十亿，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得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两位部级大员出面担保，如今的三千亿，恐怕所有部长点头，都很难短时间内筹集！ 讨论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三千亿的账单，就不是卫生部部长，或是镗院士、卫健委主任两三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真要担下来，大夏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科研领域的财政会极度吃紧，大半的项目都会被砍掉，影响的是一国之科研，无数研究者！ 甚至，连高校中的职级晋升、学术界的创新，都将停滞，一步落后，可能就是步步落后！ “我的建议，是立刻中断研究！”财政部部长沉声说道。 “没有人能承担这个责任，这是拿全国所有高校、研究机构的财政经费在赌！” “我想不出，有什么研究项目，需要耗费三千亿莓元！就算研究可控核聚变，几年的花费也就这个数目了……” 眼见着就要强制中断研究，镗院士突然拍了拍桌子，令人信服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问问许秋，他的钱都花去哪儿了？” 说实话，即便是镗院士，都想不出有什么科研项目的烧钱速度能到这个程度！ 就算把三千亿给在场任何一个人，他们半年内也不一定花得完。 “对，问问许秋的意见。”卫生部部长立刻赞同……他虽然也觉得离谱，但更偏向于信任许秋。 科研失败，费用由所在国家承担，这个规则许秋是清楚的。 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那么就一定有原因。 许秋的行为向来无法预测，之前力压奥米德拿下满分的手术大赛如此，后续的小项目比赛同样如此，这次的三千亿科研开销，或许也只是他们看不懂！ “我在担心一个更可怕的事情。”突然间，外事部部长幽幽地扫了众人一眼，声音发寒。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23章 最耀眼的医生! 众人的目光看去。 外事部部长目光深邃，压低声音道：“他会不会……已经被利用了？” 所有人的瞳孔同时收缩。 办公室的气氛也变得极度紧张，不少人脸上更是带着惊惧之色。 被利用…… 这三个字说得委婉，但代表的意义却非常可怕！ 如果许秋就是打算把这个巨额的账单甩到大夏头上呢？ 卫生部部长拳头都攥紧了，他死死地扣着指节，道：“不，不可能的，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外事部部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卫生部部长，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能用常理来解释，什么科研项目，六个月能花去三千个亿吗？” “这不是关键……” “这就是关键！无法用常理解释，但，如果这是一场针对大夏的阴谋，一切都会变得无比清晰！” 外事部部长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感到一阵巨大的惶恐。 如果许秋已经倒戈了呢？ 这三千亿，或许就是他的投名状。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大夏损失十分之一的科研经费，使得整个大夏医疗界备受打击……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不能赌。” “后果太严重了。” “这已经不是三千亿的问题了，而是国家间的明争暗斗，牵扯太多！” 一位位部长站了起来，脸色都无比严肃。 谁也没想到，一场选拔全球顶尖医学天才的比赛，有一天竟然能与这种事情联系在一起！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沉闷的响声打断了众人。 砰！ 镗院士怒拍桌子，深陷的眼窝缓缓颤动，他用老迈的目光巡视众人，声音苍老地道：“不可能，不可能……许秋不会是这种人！” 财政部部长此刻也站了起来，表情凝重道：“镗院士，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对抗，我们不敢赌，也不能赌！” 镗院士睁着双目，眼球几乎要往外凸出。 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刻哪怕他再信任这位学生，也不能再说出一句支持的话。 牵扯太大了…… 若是早知世界赛会惹出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他当初就不该支持许秋出国！ 就安安稳稳待在大夏，留在临医，以许秋的才华与能力，注定会名扬全球医学界，甚至在医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本该注定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医生！ …… “莓国的计谋，当真是歹毒！” 外事部部长仔细一思索后，赫然发现他们的处境已经极其糟糕。 他幽幽地道：“这笔钱，若是我们替他偿还，我们将损失三千亿，莓国几乎兵不血刃就耗掉了我们十分之一的科研经费！ “但我们若是不还……许秋就完全有理由脱离大夏，前往莓国深造！ “最严重的是，哪怕我们还清了账单，也无法保证许秋是否会继续留在大夏。妙佑诊所的一切，比我们大夏任何医院能提供的都要好，我们根本没有竞争力！” 会议室彻底陷入了死寂。 外事部部长提出的猜测过于惊骇，引发的后果也太过可怕，在场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有资格承担！ 怎么办？ 这三个字悬在了每一个人的脑袋上，像是一把随时要落下的刀。 “即刻要求许秋回国吧。” “对，不能再拖延了，否则很有可能人财两空！” “……” 镗院士的脸色微微变化。 如果真的让他们强制召回许秋，那恐怕自己的学生永远都解释不清了。 不管真实想法如何，他都会被怀疑，不可能再获得高层的信任！ 绝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各位。” 镗院士站了起来，众人都短暂地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他。 镗院士道：“我这位学生的人品，我很清楚，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人也心里有数。但此事关系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搪塞过去的，给我半个小时，我会给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镗院士？” “半个小时吗，可以，镗院士您是大夏的元老级院士，我们可以给你这个面子。” “你是要和许秋亲自确认吧？镗院士，我们希望您不要透露此次会议的内容，以免打草惊蛇！” “对，倒不是不相信许秋，而是……没人能确定世赛村是否已经被监控了，如果你们的对话被莓国听去，我们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镗院士点了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 …… 此时，远在莓国的许秋接到了镗院士的紧急电话。 他从纷杂的资料中收回目光，把手机放在耳边。 “镗老师。” “许秋，你可知你已经花掉多少科研经费了？”镗院士说话非常直接。 许秋摇了摇头：“不清楚，可能一两百亿莓元。” 镗院士沉默片刻，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获得足够分量的科研成果，这笔钱会由大夏支付？” “知道。” “知道就好……能不能问问，你到底在研究什么？”镗院士话锋一转，又旁敲侧击道。 短暂的交流，许秋也猜出镗院士的目的了。 想必电话对面，除了镗院士，还有很多部长在场，就等着自己解释这惊人的科研经费。 毕竟，再烧钱的科研项目，也很难达到他这个消耗速度。 此时已经过去四个月，距离世界赛只剩下最后的尾声，许秋也不打算隐瞒了。 “一个科研项目，的确用不了这么多经费，但我在同时开展十个。” 电话另一头，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镗院士等人表情满是震惊……这个消息，比他们听到许秋倒戈还要吓人！ 十个科研项目？ 让莓国参赛者拉哈尔来，他也不敢这么玩啊！ 虽说许秋手术能力极其出众，但科研不是靠个人力量就能取胜的，而在于长年累月的积累，以及无数个瞬间发生的无数次灵感迸发，才有可能碰撞出一个成果…… 十个科研项目，而且还是得在世界赛上拿得出手的项目，这是在开玩笑吗？ 镗院士都有点不自信了，低声道：“许秋，其他的参赛者，他们虽然只有一个参赛项目，但项目也是一个国家研究院、科学院的心血结晶……你有把握？” 第724章 绝密档案 科研是一门实事求是的学科。 花多少钱，就办多少事。 几万块钱的项目，成果天花板也就是硕士、博士的普通论文。 但，如果一个项目就花几十亿莓元呢？ 只要每笔钱都花在了科研本身，那最终的成果，也绝对不可能平凡。 几十亿的经费投入，大概率只有两种结果，取得足以惊动学术界的重磅成果，或者，失败！ 而且，许秋还是借莓国的科研资源开展的研究。 在妙佑科研基地，各种高精尖仪器、设备，还有化合物、生物制品等，几乎应有尽有，且价格相比在大夏进口时要优惠很多。 就拿七星片打比方，许秋花了五十亿大夏币，但如果是在莓国，绝对能节省一大笔钱，可能花三十五亿左右就封顶了。 然而，就算有这么大的价格优势，许秋依旧把每个项目的平均价格提升到了三十多亿莓元的程度…… 这意味着，他的项目几乎不可能得出一个普通的成果，要么就是能挤进前十的大杀器，要么就是失败告终！ 许秋思索片刻，道：“三天之内，我会给你们第一项成果。” 有没有把握不是靠说的，他即便给出肯定的答复，旁人也不会相信。 成绩才是最好的证明！ 镗院士顿了顿，看向在场众人。 部长们有些犹豫。 许秋的科研经费是以亿为单位增长的，每天差不多就要花掉两三亿莓元，三天时间，差不多就是近五十亿了，一个七星片的研究经费！ 这时，角落里的卫健委主任突然开口道：“临海小血管，还有七星片，都是许秋研发出来的。” 外事部部长点了点头，又道：“可这是他调用了大夏各地的顶尖人才的缘故，这次去莓国，负责研究的只有他一人，妙佑科研基地的其他研究者，只会提供帮助，不参与科研本身！” 其他人也都颔首。 卫健委主任脸一沉，道：“你们莫非真的不清楚？这两个项目，都是许秋一人完成的，其他的所谓人才，只是按照许秋的要求和安排开展研究！” “怎么可能！” 外事部部长的眼睛瞪大了，其他人也一脸惊讶……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内幕。 “你说的是真的？”外事部部长的表情郑重了起来。 许秋带着大夏的天才打破国外技术封锁，研发临海小血管，以及合成原创药，都算是奇迹。 但，如果只是许秋一人完成这些呢？ 这就不是奇迹这么简单了，用神迹来形容或许更贴切一些。 “各位若是不相信，可以询问曾参与过这两个项目的所有研究人员……” 刚说完，卫健委主任又摇了摇头，笑着道：“不对，这两个项目都列入了机密保护条款，研究人员不能对外泄露任何信息，尤其是与许秋有关的。 “不过，你们可以和保密科申请，看了资料你们就明白了。” 镗院士此刻也在震惊之中，他咽了口口水，道：“许秋，你稍等，我很快会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后，外事部部长看了眼众人，道：“现在怎么办，申请机密资料？” 财政部部长想了想，而后说道：“申请吧，若是真如卫健委主任所说，我同意多给许秋三天时间。” “我不相信一个人能研发出这两样东西，如果机密文件中内容明确提及是许秋一人完成，我也同意。” “先看资料！” 几名部长最终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外事部部长点了点头，即刻起草了一份联名信，递交给了保密科。 由于是七名部长，外加一位元老级的镗院士署名，这份申请信很快就通过了审核，数个小时后，一份密信就由军方亲自送来。 打开严实的保密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两份厚厚的资料。 外事部部长率先接过，快速翻阅起来。 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又拿起第二份资料，脸皮不停抽动。 “真的……都是他完成的！”外事部部长放下两份资料，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财政部部长赶紧上前，也同样扫视这份资料。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研究经过，各方人员的工作内容等，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许秋包揽了所有核心步骤，而其余人员仅仅是按照许秋的安排推进实验结果，研究中的大小方案、实验细节，全部由许秋一人制定！ 财政部部长也傻眼了。 资料在几名部长之间转手，每一个看完的人表情都充满了惊愕…… 最后，资料回到军方手中，眼如鹰隼的军装男人将资料收入最内层的袋子，而后再次上几道锁，重新关闭保密箱。 等军装男人离去，办公室众人依旧沉浸在这两份保密文件的内容中……太震撼了，太不可思议了，许秋竟然以一己之力完成两个顶尖科研项目的研究…… 科学研究科学研究，你这都不讲科学啊！ “如何？” 沉默了几分钟后，卫健委主任见众人都不开腔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外事部部长一叹气，道：“既然之前都答应确认属实就给三天时间，自然要照办……再等三日！” 其他人也都点头，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 …… 莓国，世赛村。 许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三天时间…… 自己必须在这三天里给国内一颗定心丸，否则自己的世界大赛可能到这里就要结束了。 他也明白镗院士和众多部长为何如此焦急。 三千亿！ 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这都是一笔不小的经费。 “就拿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发生器套件来作为第一个项目成果吧……”许秋考虑后，做出了选择。 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发生器套件的应用很广泛，尤其针对帕金森病、癫痫、异动症等神经系统疾病。 简单理解，这东西的作用和心脏起搏器大差不差，算是一种脑起搏器。 花费的研究经费算是十个项目里最少的，前后包括限深器、电极造隧道工具、脉宽调制到模拟信号转换电路等的设计等等，一共也就十七亿莓元而已。 堪堪超过百亿大夏币。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25章 脑起搏器，收尾! 相比其他项目，比如许秋主要攻克的最大杀器dna无创性产前诊断技术，迄今为止，包含对各种胎儿基因组的解码，新技术的筛选与实验等，已然花去了将近四十亿莓元，且后续还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工作量。 还有全磁悬浮式心脏，前后经费已经消耗二十九亿莓元。 相比起来，脑起搏器的花销还算是少的了。 且它的研究也即将收尾，也是最有可能在短期内就获得成果的项目了。 …… “许医生。” “按照你的要求，脉冲宽度调制经过整形后，参数变得更加精准了。” 妙佑科研基地，三号科研大楼第七层的实验室中，几名戴着厚重眼镜片的研究员抱着一沓资料上前来。 许秋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一直在尝试攻坚脉冲宽度调制，这也是整个脑起搏器最至关重要的核心。 完成这一步，基本上就不再有什么阻碍了。 “许医生，接下来怎么做？” 几个负责团队的首席研究员都聚了过来。 各国的参赛者，花的虽然是霉国的钱，用的也是妙佑的人，但真正的机密肯定都是藏着掖着。 这算是各国与霉国之间的拉锯战了，到底是各国守住自己研究的机密，还是霉国以工作人员为眼线参透研究成果，要看各方的水平。 双方也都投入了赌注，霉国是巨额的科研经费，其他国家则是科研项目本身。 因此，参与许秋项目的研究人员，实际上也只是按照许秋的吩咐办事，很多关键的信息都被许秋掩盖了。 但尽管如此，霉国高层还是大为震惊。 四个月过去，哪怕其他国家藏得再好，由于研究必须进行下去，妙佑的研究员也会被允许参与一些更重要的实验等。 这个过程中，秘密就很难守住了。 因此直到现在，霉国已经弄明白大部分参赛者到底在做什么，也拿到了不少重要的资料，数据等。 然而，面对许秋，他们却依旧一无所知！ 内部曾有不少人猜测，许秋的各种研究或许不是针对一个项目，而是同步开展了多种研究…… 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否决了。 连背靠霉国的拉哈尔都做不到这一步，许秋凭什么？ 难不成真不知道科研赛的规则，给霉国一个打击大夏财政的机会？ 许秋连霉国能开出来的最高待遇都拒绝了，不至于蠢到做这种事情。 …… “每个团队，出三名工程师，其他人都可以离开了。”许秋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他望着满屋子的实验人员，这里大概有三十多人，一共两个团队。 此外，三号科研大楼第五层、第六层，同样有两个实验室被许秋占用，项目所有研究人员一共一百零七人。 “感谢诸位。”许秋与众多研究员一一握手。 尽管在场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谁能说他们衷心为霉国、希望从许秋手里挖掘出项目机密有错？ 立场不同罢了。 至少，所有妙佑研究员，在执行许秋安排的任务时都尽职尽责，没有一丝保留…… 只是这一点，就值得许秋一句感谢。 “祝你成功，许医生。” 最终，负责这间实验室的妙佑研究员与许秋重重握手，算是最后的告别。 接着许秋又去了另外两层，做出了同样的安排。 一共十八名工程师被留了下来。 许秋将新的任务分发了下去。 尽管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但保密工作依旧不能松懈。 许秋的安排也非常谨慎。 十八个人，负责的都是不同步骤、不同层次的工作，彼此之间几乎完全割裂开来。 并且，这十八人还混入了不少看似精密，与起搏器核心相关，但实际上却是误导方向的部分。 即便把所有工程师负责的部分全部记录下来，并且能排除干扰项，也无济于事。 最后的起搏器组装、系统调试，以及十八个部分的顺序，组成方式等等，都在许秋脑中…… 想要借助这些琐碎的零件找到最终的成品，从2的18次方减1种组合中找到正确的方案，难度甚至比重新研发一款脑起搏器还要高！ 早在临海小血管和七星片的研发中，许秋就已经把保密能力磨练到了极致…… 现如今更是炉火纯青。 …… …… 傍晚六点钟。 十八名工程师先后停止了手里的工作，都从实验室或各种高科技设备中离开，来到了许秋所在的第七层大型研究室。 “许医生，到下班时间了。” “我们得走了。” “嗯，你这些任务，大概还要五天才能完成，距离科研赛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完全不急于一时。” 工程师们说着，不少人已经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便装。 许秋想了想，道：“四倍工资？” 一名工程师露出了疑惑的目光，道：“许医生，请你尊重我们。” “这几天我赶进度，你们跟我一起加班，五倍工资，按照你们的最高薪酬计算，我个人出这笔钱。” 许秋这话刚说完，就有不少工程师摔白大褂了。 其中一名工程师骂道：“不要妄图用钱买我的自由！就算给我一百万，你也甭想占用我的下班时间！” 说罢，他愤然离去。 剩下的工程师也咒骂了几句，三三两两地离开。 许秋愣了一下。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额外的费用购买他们加班，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除非真的肯给一百万……否则他们压根不在乎多出来的那点加班费。 “很不一样吧？” 等大部分工程师都离开后，主工程师艾赛特笑着走了过来。 “是有些不同。”许秋淡淡地道。 想要让这些人赶进度，恐怕比登天还难…… 上班期间他们都很服从许秋，但一到时间，立刻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其实他们已经算破例了。一般我们是八小时工作制，只要在科研基地这边待了八个小时，就可以自由下班，并没有严格的上下班制度。能待到现在，也都是因为尊重你。”艾赛特笑着道。 许秋也明白这一点，他没有强求，主动走到各组的实验室，收集已完成的部分。 “我来帮你。”艾赛特很热情地加入了进来。 第726章 脑部核团的选择! 许秋没有说什么，道谢后与艾赛特收拾起来。 脑起搏器，也即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发生器，主要包括几个部分，如发生器套件、电极导线套件和延伸导线套件。 这三个部分都有大量的技术壁垒。 像发生器套件的脉冲发生器、电极导线套件的限深器、电极造隧道工具等等。 而单个部位的各种零件，本身也需要极其精密的控制与测算等。 在脑起搏器之前，早就有研究表明，电荷的积累会使得动物神经细胞产生永久性的损伤。 而这，也一直是各种脑部深刺激不被看好的关键。 但许秋敢做这方面的研究，就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破解的办法！ 只要采用对称的双极刺激脉冲，就能够让动物神经组织获得的总电荷为零，这种情况下，神经组织的损伤可以降低到最小。 虽然已经有一定的损害，但是相比于帕金森等神经系统疾病带来的症状，双极刺激脉冲带来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证实对称双极刺激脉冲损伤极小也只是一个开始。 传统的双极性脉冲是正负极电源，电源正负极的切换速度满足不了正负脉冲的频率，反而会给脑组织带来更严重的伤害。 而想要提高切换速度，只有通过许秋设计的双脉冲多路开关，将切换速度控制在纳秒级，才能达到临床应用的标准。 只是…… 双脉冲多路开关这个核心机密，如今被许秋控制着，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核心设计。 若非许秋有神级科研能力，再加上自动开颅机带来的工程学基础，也根本做不到这一切…… 即便如此，他也在模拟手术室中实验了很多次，才拿出了最终的方案。 “还有最后一点，核团位置的选择。” 简单来说，就是脑起搏器安置的区域，也即接受电刺激的地方。 脑部有大量的核团区，光是脑干，就有七个大核团，如一般躯干运动核团、特殊内脏运动核团等，大核团下还有数个小核团，如一般躯体运动核就包括动眼神经核团、滑车神经核团、展神经核团以及舌下神经核…… 脑起搏器究竟选择哪个位置，一方面与手术的难易程度有关，还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身体对这个核团位置受到电刺激后所做出的反应。 说的直白点，就是刺激效果。 许秋直接联系了动物实验部，让他们把预订的十二只spf级雄性大鼠送来。 艾赛特有些吃惊：“许医生，你都不休息的？” “时间紧迫。” “spf级的雄性大鼠吗？要做什么实验，我也来帮你。” “不用，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艾赛特顿了顿，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一沓资料，翻阅几眼，道：“许医生，你是打算研究脑起搏器？我看你选了双极刺激脉冲，这是学术界此前没有考虑过的方向，你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是个全能天才！” 许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心里思忖着……动物实验部能不能送快点，还等着给大鼠们开颅呢。 “不过我要提醒你，想要减小对脑组织的损伤，必须提高正负极的切换速度，但目前还没有技术能做到这一点。” 许秋不假思索地道：“确实不好解决。” “你打算提高切换速度，还是采用其他办法规避？我正好也在研究双极性脉冲，我来帮你！”艾赛特声音激动不已。 许秋转头看向艾赛特。 这算是自己在科研基地接触得最多的人了，对方为人老实，是个科研宅，一心都扑在项目中。 四个月里，其他研究员都不愿意加班，唯独艾赛特跟着自己，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十四个小时，跟拼命三郎似的。 要不要像之前一样，继续带着他一起研究？ 如果留下他，双极性脉冲的多路开关有一定的可能会泄露！ 就在许秋犹豫的时候，艾赛特突然握住了许秋的手，用恳求的语气道：“作为朋友，我很想帮你攻克这个难关！如果能有突破，我今年说不定能评上教授！” 许秋怔了一下。 相比其他研究员，艾赛特没有任何背景，因此虽然能力强，多次担任主工程师，但职称依旧卡在副教授。 他沉默片刻，问道：“你想参加这个项目，仅仅是为了评教授？” 艾赛特笑着道：“当然不是，我想攻克脑起搏器的难关，让更多的病人得到治疗！这将是全球患者的福音！” 许秋也跟着笑了。 他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只打算做spf级雄性大鼠的实验，至于切换速度这个难题，我暂时还没有考虑到，还有两个月，我还有时间。” 艾赛特还想要说什么，但见许秋已经转头翻阅各组的进展报告了，想说的话也都堵在了喉咙。 几个小时后，等许秋独自扎进动物实验室，顺带着关上了门，艾赛特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满脸怒容出了实验大楼。 “院长，失败了。” 艾赛特拨通了妙佑院长的电话。 他压低声音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许秋似乎开始怀疑我了。” 这个计划，他们准备了四个月。 其他研究员对许秋都很冷落，除了工作内容，其他时候都当许秋是个透明人，而艾赛特则相反，表现得极度崇拜许秋的样子，为人朴实却热情…… 开始阶段，他的确收获了许秋的友谊。 但没想到一切都是假象，许秋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 “他说还没有想到办法？” 妙佑院长思索片刻，道：“你先继续蛰伏，他说的不错，还有两个月，这个项目不会这么快收尾。” “好，不过，我建议你们多给他使点绊子，我再出面摆平，这样能更快和许秋深交！” “这样太刻意了。目的性太强，破绽反而会更多。” “是，那我继续按照之前的性格与他接触。” 挂断电话，艾赛特回头看向高耸的三号科研大厦，他眯起眼睛望去，下一刻瞳孔突然收缩。 只见七层的动物实验室外，许秋正靠着阳台栏杆，目光望着他所在的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27章 人类医学进入神经调控时代 艾赛特全身都寒透了。 但他还是硬挤出一抹笑容，朝楼上挥了挥手。 七层的高度……他只是打个电话而已，许秋绝对不可能听到刚才的内容，不能自乱阵脚！ 楼上的许秋也看到了艾赛特的动作，回应了一个笑容，随即转身回到了实验室之中。 艾赛特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他的后背已经浸了一层冷汗。 …… “核团位置的选择……” 实验室中，许秋根本没把艾赛特放在心上，立刻就开始了下一步的筛选。 他先是用百分之九的水合氯醛对spf级雄性大鼠麻醉。 而后，将其固定在脑立体定位仪上。 嗤—— 下一刻，手术刀就切开了大鼠的颅骨。 依次去除骨瓣。 一层层油脂便渗了出来。 许秋用百分之三的双氧水擦拭干净，最后，在不同大鼠身上，选择出不同的核团。 这一步的难度依旧很大，不仅要选定位点，同时还要调整一系列参数。 比如内侧前脑束，前线位置就要控制在-1.8，旁开距离则为+2.0，深度则需把控在8.0左右…… 左右侧第一躯体感觉皮质桶状区和其他位点也都不尽相同。 滋滋滋—— 高速颅钻的声音响起，很快，一个个直径0.9mm左右的孔出现在大鼠的颅脑表面。 做完这一切，许秋操控着脑立体定位仪，缓慢地刺激着目标核团…… …… 同时，为了提高数据进度，许秋也给脑起搏器进行了新的参数设置。 刺激脉冲周期为10ms。 双向刺激脉冲的个数为15个。 刺激串的周期则控制在1000ms，电流为100ua。 “这个核团不对……” “有效果，但不够敏感！” “持续时间太短！” 一个个排除下来，眨眼夜幕降临，等到天光微亮时，许秋惊喜地抬起了头。 “成功了！” 丘脑底核，正是脑起搏器最合适的核团放置区！ 在这里植入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后，可以释放高频电刺激，调控异常神经环路，对药物不能有效控制某些症状的晚期左旋多巴反应性帕金森病患者尤其有效！ 对不明原因的癫痫、震颤等，也有一定的辅助疗效！ 许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其他部件都研发完毕了。 不过，由于其他工程师不愿意加班，许秋只能主动挑起更大的担子。 体力药剂、精力药剂，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第三日的清晨，在其他研究人员上岗之前，许秋就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现在的脑起搏器，可以实时记录脑电信号、心电信号，并且感知患者的体位信息；此外，它本身还能进行无线蓝牙数据传输和充电，实现脑电信号的下载和无接触式术后程控！” 而且…… 为了避免“植入金属物品无法进行核磁检查”的后遗症，许秋还专门对该脑起搏器进行了抗磁处理，术后病人依旧可以安全地接受高场强核磁共振检查！ “我已完成，即刻将成功送往大夏。”许秋立刻给大夏发了信息。 几个小时之后，施怜带着一箱子机密文件，在大使馆的安排下，坐上了回国的专机。 落地的时候是莓国晚上十一点多，也即大夏时间上午十一点。 飞机停在了卫生部总部附近，施怜刚下来，就被几名军人接上了车，一路疾驰来到总部，又穿过戒备森严的院子，才最终来到会议室之前。 七八名部长已经严阵以待，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提着箱子的施怜。 后者紧张极了，咽了好几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地道：“部……部长们，许医生的文件就在这里面了……” “快打开！”卫生部部长已经等不及了。 施怜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两人分别上前，输入前后两截密码，保密箱才咔哒一声解锁。 “老师他指定的就是这些。” 施怜从几千张复杂的资料中选出了两百三十七张，认真地整理好。 卫生部部长见到这个架势，感慨道：“难怪他的临海小血管、七星片至今都没有任何泄露。” 镗院士笑着道：“这份保密能力，他也是独一档了。” 三重加密…… 除非有人同时知道两截密码，并且知道这三千多张资料中，哪些才是真正的成果，否则都几乎不可能破译。 毕竟这三千多页资料，其中大部分的内容都看似一致，只有一些参数、数据进行了微妙的修改…… 而施怜则是记住了正确资料的顺序。 …… “我看看。” 镗院士迫不及待了，他急忙要过了这一份数百页的资料。 “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以下简称脉冲装置）” “该脉冲装置，可以有效治疗药物不能有效控制运动障碍症状的晚期原发性帕金森患者，以及不明原因癫痫、震颤等神经系统疾病……” “脉冲装置具有大夏自主研发的刺激芯片，可以实现左右脑异频程控，每个通道刺激触点的极性、电压\/电流、脉宽和频率等刺激参数都可以进行独立编程，并具有恒定电压和恒定电流两种刺激模式选择。它还具有多达13组刺激程序的储存和选择，为患者周期性的症状波动提供了精细化的控制选择……” “……” 数百页的文件，镗院士只看了几分钟，浑身的热血就已经被激发了。 他眼睛里闪烁着光……这个成果，或许将标志着人类医学正式进入神经调控时代！ 也将意味着药物无法治疗的帕金森患者不再只有“等死”这一个选项！ 如果脑起搏器真的研发出来，大夏在神经调控技术领域将走在世界的前头，并且借此从脑深部刺激，横向拓展到迷走神经刺激起搏器、脊髓刺激起搏、骶神经刺激等等，尿失禁、疼痛、糖尿病、运动功能障碍或许都将在适应症之中！ “我看看！”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也等不及了，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挤到了镗院士旁边，捧着文件阅读起来。 其他部长则没有动作。 他们倒是想看，但完全看不懂啊。 专业领域的事情，交给镗院士、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三人就可以了，他们也很清楚，在这种天大的事情面前，三人不至于分不清主次，不可能包庇许秋。 第728章 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 是与不是，他们会给出真实的答案。 “天……” “脑起搏器竟然研发出来了？那么多精密的参数，许秋是怎么在四个月内完成筛选、调控的？” “现有的双极性脉冲，切换速度根本跟不上，因此国内外很多科研所想要在这个方面有所建树，最终却都失败了，许秋他是怎么攻克切换速度这个难关的？！” “多路开关……竟然如此巧妙！” 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完全呆住了。 他们没有想到，这薄薄几百页文件，竟然蕴含着如此多的核心专利。 或许，穷尽一个顶级科研所的智慧，都无法拿出一份与之相当的成果！ 不远处，眼见镗院士三人完全沉浸在脑起搏器的设计中，外事部部长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干咳两声，提醒道：“怎么样，许秋的话真实性如何，能不能信任？” 财政部部长也道：“按他的说法，他的项目目标很高，那怎么说也要有个前三十了，这个成果在往届能排第几？” 其他部长也都投来了质询的目光。 卫生部部长这才依依不舍地挪开了目光，他视若珍宝地放下文件，声音竟然有些沙哑，道：“我敢说，这项成果的革新性、潜力等，综合起来能排入前十！” “前十！”外事部部长震惊了。 其他部长也都面面相觑。 许秋可是说他有十个科研项目的啊，结果距离完赛还有两个月，给他们展示的成果就足以排进前十，那后面的九个呢？ 财政部部长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惊骇道：“我估计，这应该是许秋的杀手锏了。” “嗯，前十啊！这一定是他最得意的成果！” “没想到大夏有一天能排进前十！” “下一届我们世界医学峰会的席位将会非常高，许多医疗资源也会向国内倾斜，后续的五年，将会是大夏医学发展最快的一段时间。” “怎么是五年？许秋今年才二十七岁，后面三届，未来十五年，我们大夏的席位会越来越高，资源也会更加充足，这是我们大夏医学的黄金发展期！” 所有部长都笑了，此刻他们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有两位部长、一位元老级院士点头首肯，许秋的能力算是彻底盖棺定论。 怀疑、中断世界赛、强制召回，自然也都不复存在。 现如今，他们只希望世界赛赶紧结束，让许秋把这脑起搏器甩在莓国脸上，拿着前十的排名光荣回国！ …… 此时，莓国妙佑科研基地之内。 许秋安排施怜递送文件后，就没有再关注镗院士等人。 脑起搏器的重要性，成果的意义，他很清楚，这绝对是一颗能稳定军心的定心丸。 不用担心被召回，接下来就是专心研究剩下来的九个项目了。 首先，便是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 之所以选择先研究这个，则是因为许秋才进行完脑起搏器的设计，思维惯性依旧是医学工程学、机械学等领域，此时再开展人工心脏的研发，思路非常流畅。 “对于心脏疾病发展到末期的病人，找到配型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是最有效的手段……但全球各国的器官都极度短缺，供体的数量不可能增加，但病人却越来越多，唯一的办法，就是人工心脏……” 许秋微微叹气。 各国科学家、医生， 早就提出了各种了人工心脏泵，也有大量能替代心脏的生命支持设备运用到icu中。 但，这些充其量都只是完成了血液循环这一动力泵的作用，距离真正的人工心脏，任由很长一段距离。 许秋如今正在做的，就是一款小体积的、摆脱全身各种管道，能直接置入胸腔之中，取代原有心脏作用的人工心脏。 “现有的心脏泵，核心零件基本都是叶轮，但高速旋转的叶轮会对血液造成剪切应力，导致溶血和血栓等各种问题，即便是人工心脏研制成功、手术成功，因为叶轮的存在，病人也活不长久……” 这四个月里，许秋主要攻克的就是这方面的难题。 也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径。 脱离叶轮系统、围绕着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泵设计，实现流体动力学仿真，基于水力性能测试平台搭建的人工心脏泵！ …… 七号实验大楼。 许秋脚步匆匆地进来时，不少也在楼内进行研究的参赛者都注意到了他。 “许医生！” “停下，停下，我们国家的首脑希望与你见一面！” 然而，许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径直来到了自己位于七号大楼的实验室。 各国参赛者都愤懑不已。 “这也太高傲了。” “我们都是参赛者，他是看不起我们吗，竟然连招呼都不打！更过分的是，连我们首相的面子都不给！” “赛委会真是偏心，一共十七个实验大楼，其他参赛者顶多是占据一层，但这个许秋，在十二栋大楼里面都有项目，据说已经花了几百亿莓元了，赛委会竟然都不阻止！” “只能说这就是莓国！光是一个妙佑科研基地，就足以支撑这么多科研团队同时开展国级研究，换在我们国家，来十分之一的人，就能挤爆我们国家最大的科研所！” “呵呵，许秋背后根本没有国家的科研项目，他直到现在都还在挣扎，使劲蹦跶吧，我就不信他的成果比我的排名还要前！” 众人冷笑着，一时间对许秋的风评再次降至极点。 当初在手术大赛、诊断大赛等小项目中被许秋打得多落魄、连一点脾气都不敢有，此时见许秋已然失去自傲的滋本，一个个更是加大了嘲讽的力度。 人群中，奥米德远远地目送着许秋进入大楼。 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被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在他最引以为豪的手术领域打败，是奥米德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科研赛……科研赛我一定要狠狠地碾压你！” “小项目全冠又如何，你也不过拿到了二十分而已，这一点差距，我会在科研赛磨平，让你知道总排名的差距！”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29章 一句话，一条死路 第一科研大楼之内，拉哈尔也知道了许秋的消息。 不过他没有过度关注。 手术大赛，本身就是他的弱项，现如今的科研赛才是真正的重点。 而莓国医学科研所给他的科研项目，几乎是站在现有科技力的极限了，想输都难。 他根本就没把许秋放在眼里。 “继续吧。” 拉哈尔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实验室，再度专注起来。 …… 接下来的今天，许秋的精力也全部放在了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的制备上。 “人工心脏泵的流量，需要控制在每分钟0~10l，扬程则为80到120mmhg……” “溶血性能上，nih得小于每100l约0.008g！” 这些天的研究中，许秋也得到了更多数据。 红细胞受到0~150pa的剪切应力时，会逐渐由椭圆形变成长椭球体，只要暴露时间不长，当剪切应力移除后，红细胞也会恢复到正常形状。 但，只要超过150pa，溶血的发生率就大大提升。 至于超过1000pa，几毫秒的瞬间内就会爆发出严重溶血。 根据各种数据，初步的设计已经定稿。 人工心脏有三个主体。 一是叶轮部分。 传统的叶轮结构，由于叶片会发生高速旋转，红细胞暴露在剪切应力之下，发生溶血的几率很高…… 因而，许秋带团队研究了叶片曲率、开式叶轮以及叶片出口宽度等因素对剪切应力等的影响，最终筛选出了对数螺旋叶片拥有着最低的溶血值。 经过四个月的攻坚，前期工作已然全部完成，六叶片螺旋结构以最小的停滞区域、最低的应力水平和最高的应变率取胜。 当然，这些都只是给妙佑的工作人员看的。 事实上，十二叶片的泵，经过许秋设计与改良后，反而在高速旋转下拥有着更稳定的性能…… …… 第二点，则是蜗壳部分的设计与结构。 蜗壳是离心泵中最重要的过流部件。 许秋从数十种蜗壳断面中选择了圆形断面，并且引入了一个全新的架构，蜗壳隔舌。 这种装置能提高泵的效率。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叶轮式结构完善的心脏。 许秋真正的成果，是全磁悬浮式心脏。 而这一项技术，被许秋拆分到另一个实验团队之中，直至此刻，这两个团队之间都不清楚他们研究的其实是同一样东西…… “完成了。” 两个星期后一个平静的午后，许秋逐步拆除了心脏泵内的机械轴承、密封圈、阀门等零部件。 他用磁耦合的驱动方式，在径向方向排布驱动磁铁和次动磁铁，由电机带动驱动磁铁，借磁耦合传递力矩，收到磁力的从动磁铁便开始带动叶轮旋转。 至此，一代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问世。 …… “然后是无创产前检测手段！” 这一个科研项目，许秋也早有打算。 相比其他九个项目，它的重要性无可比拟。 适用于全人类，一旦成功，未来或许将改变产前检测这一环节，影响极其深远。 从一开始，许秋就瞄准了pcr技术。 这个过程中，许秋意外地在母体循环中发现了胎儿的有核细胞。 其他工作人员都异常振奋。 有核细胞内就存在有遗传信号，若是能对有核细胞进行解析，自然能完美地胜任无创产前检测的工作…… 然而，许秋却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条死胡同，直接砍掉了这一条路。 而直到很多年后，莓国试图从许秋的重重保密之下另辟蹊径，找到属于莓国的无创产前检测新手段时，重新拾起了有核细胞。 他们花费了七年的时间，耗费上百亿，才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种胎儿细胞太稀少，没法获得可靠和一贯的信号！ 这就意味着无法适用于所有临床产妇，且想要从母体循环中找到独属于循环胎儿的有核细胞，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即便能成，成本也极其高昂。 七年后莓国科研界才明白，科研人才到底有多么重要，许秋随口的一句话，就让大夏医疗少浪费几百亿，节省了近七年的光阴！ …… 有核细胞被否定后，许秋和团队曾陷入了数个星期的迷茫期。 盲目寻找、没有目标。 而给许秋启示的，是癌细胞。 众所周知，癌细胞会把dna释放进入癌症病人的血浆和血清中。 连微小的癌细胞都能释放dna，没理由庞大的胎儿却能一点都不泄露。 因此，许秋开始寻找血细胞。 这就比癌细胞容易多了，孕妇的血液中就藏着胎儿的dna片段。 尽管在分娩完毕后的两个小时内， 母体中的胎儿dna就会立刻消失，但这却不影响产前诊断对其的应用。 历史近半个月，许秋终于找到了提取方法。 他将游离的胎儿dna取出，而后加热血浆，期间会影响dna检测结果的蛋白质等全部被灭活，之后再是离心、提取等等步骤，最终获得的dna样本，成功地从母体血浆中检测到了胎儿dna！ 这一通过孕妇外周血提取胎儿dna，从而进行无创产前诊断的方法，只需要抽血，安全性极强，且采用新一代dna测序技术，在pcr的辅助下，即便是再微量的dna片段，也能够获取足够多的遗传信息，从而精准完成生物分析，判断胎儿是否患有三大染色体疾病。 安全性极高、准确率也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与如今临床常用的羊水穿刺比起来，可以说是全方面的优势。 可以预见，当孕妇外周血提取胎儿dna技术公布，全球都将为之震撼，妇产科产前检测也将迈入一个新的时代…… …… 随后，是序贯通气新疗法。 这是许秋在处理数量巨大的急性肺损伤、肺栓塞等呼吸系统急重症后，摸索与总结出来的经验，这也让临床的救治率提升了一大截。 尤其是“肺部感染窗”的提出，将会成为有创、无创治疗的关键节点，进一步指导临床抢救与治疗。 旧有的治疗策略实际上非常混乱，临床指南上也没有明确提及，各家医院、不同医生，都是按照临床经验进行抢救，但序贯通气新疗法的提出，极有可能将成为全新的抢救与无创撤机路径，位列临床圣经之一。 第730章 许秋疯了! 最后的两个月里，许秋奔走在各个实验室。 每天的工作时间也达到了恐怖的二十个小时。 若非是担心其他人把自己抓去解剖，许秋连那四个小时都不想装了，直接连续嗑一个月的药。 赛委会和莓国高层牙都快咬碎了。 果然和他们预料得一样，科研赛的尾声，许秋的经费消耗速度越来越快，第五个月一共用了七十三亿，第六个月更是直接飙升到八十九亿！ 最终，许秋在半年内足足花掉莓国四百一十亿的科研经费。 比过去前十名加起来还要多！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研究什么。”妙佑院长眯起了眼睛……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也是科研赛公布成绩的时候，许秋藏了这么久，明天也必须公开了。 “呵呵，大夏会因为他一人，医学界停滞数十年！”全莓医学联盟的联盟长挖苦地道。 这可是四百亿！ 超过三千亿大夏币，占大夏全年科研总经费的十分之一。 这笔钱，本来能让几十所高校放开了搞研究，其中或许就能涌现出不少重要成果，但如今……却只能用来偿还债务！ 说停滞十年，一点都不过分。 另一名委员笑着道：“他竟然还妄图同时开展多个研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开始，赛委会确实没看出许秋的意图。 世界赛赛场上，几乎没有会多开项目的，全部都专研其中一个。 这本来就是国家间的科研竞赛，比的就是最重要、最前沿的医学科技、科研，一个还好，数量多了，莓国的国库也扛不住。 因此，世界赛上，只钻研一个项目，莓国可以对国家的暗中帮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敢同时开展多项，相关的参赛者将会接受最严格的监察，只要发现国家的研究占比，就立刻取消参赛资格…… 但许秋正好就不怕这个。 他已经是光杆司令了，自然也不惧审查。 因此，这算是给许秋一个钻空子的机会。 然而世界赛的其他项目都是背靠国家科研所出来的项目，虽然后期需要参赛者自己完成，因此各个科研项目的难度不会太高，在各国天才的承受范围之内，但，科学研究的根基十分深厚！ 这就已经不是个人立项所能比的了。 …… “明天就是科研赛的展示会了，这次的第一应该又是拉哈尔了。” “什么叫应该是，莓国常年霸占第一名，今年肯定也是他！” 世赛村内，很多参赛者早早地完成了自己的研究，聚在一起讨论着。 第一名是最没有争议的，众人几乎默认了拉哈尔，或者说默认了莓国。 但第二名的竞争却格外激烈。 一个是小日子国。 小日子国的综合医疗水平一直处于世界前列，尤其是超声波和mr技术，更是居于全球第一，科研实力不弱，历年的排名也在前五。 一个是骨科国。 也就是许秋的老熟人亚伯。 上一届，亚伯就曾拿下全球第十的成绩，历经五年的沉淀与蛰伏，再加上在临医待的大半年，他从许秋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有了大量启发，这一届的竞争力也很强。 另外，枫叶国、钟表国，同样也是竞争前五的有力人选。 枫叶国的医疗系统极其强大，号称全球最公正、最高效，顶尖的医学研究机构更是一抓一大把，其中尤以蒙特利尔神经外科研究所享誉世界。 钟表国则强在制药，国境内有诸多医药公司，是全球制药业的中心，诺华、罗氏、巴塞尔制药等的产品遍布世界……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位明星人物。 奥米德！ 奥米德的科研实力并不强，但他也是妙佑诊所重点培养的院长候选人之一，不强只是与拉哈尔等顶尖科研天才比而已，却依旧是一般的天才无法高攀的。 更何况，奥米德代表的白旗国，也拥有着极为先进的医疗实力。 他拿到的研究不会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估计没有竞争前三的希望，但拿个前十还是有机会的。 “对了，还有那个许秋！”突然，有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顿时，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他啊？一个遮遮掩掩的家伙！” “还沉浸在小项目的冠军里，不愿意面对科研赛的失利吧？” “这次大夏要被他坑惨，我听说他花掉了四百多个亿！” “怎么可能！拉哈尔也才用了五十七亿，那许秋怎么用这么多的，烧钱都没他这么快吧！” “这事无需质疑，千真万确。” “疯了疯了， 许秋真的是疯了！” 所有参赛者都感到无法理解。 不过是承认自己科研水平不如他们而已，何至于逞强到这一步？ …… 与此同时，国内也在期待着。 临医。 王晟德、王平、何海等人，时刻关注着世界赛的动向，临医大会堂更是增添了几块巨型屏幕，专门用来直播明天的世界赛成果展会。 杨钰恩回到急诊科医生办公室，一看到王凡，脸上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王哥，明天上午我有一个会，你帮我去顶一顶呗！” 王凡：…… 不就是想看科研赛吗，司马昭之心啊！ 他本来想拒绝，但想到杨钰恩已经成了急诊科抢救组的组长，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陈佳也进了办公室。 她目光直接锁定王凡的工位，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小王，明天有几个病人要查房、换药，你替我一下。” 王凡含泪点头……陈佳是自己学姐，不能不从。 不一会儿。 云梅等急诊科医生相继过来拜访，王凡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无奈，到逐渐崩溃，最后彻底麻木了。 就在这时，老实憨厚的江麦推门而入。 王凡如蒙大赦，立马冲向江麦，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江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明天杨钰恩、陈佳、云梅、刘素素等七个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江麦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 他快要哭出来了：“王哥，职场霸凌从我们这一代就该终结，你怎么能转嫁到我身上？” 王凡深以为然：“说得好，从你终结。”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算了！说了也没人投！ 第731章 志向是整个人类医学 江麦嘴唇发白。 哆嗦着道：“王哥，七，七个人？” “噢，对，不是七个。”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七个人……” “你倒是提醒我了，还有我呢，我明天也有几个要做入院病历的病人，你顺便帮帮我。” 王凡欣慰地拍着江麦的肩膀，感激地道：“的确不是七个，是八个。” 江麦嘴角抽了一下，压下了给自己来一巴掌的冲动。 “明天就要揭晓成果了……” 卫生部总部，卫生部部长站立在窗台之上，望着远处的璀璨灯火。 他神态有些不平静。 多少年了，能让他彻夜不眠的事情越来越少，但这次的展会牵扯太大，连身居高位的他都不免担忧。 这一夜，焦急等待的人有很多。 无数网友，也在关注着这一件事，等待着明日那场最终展会。 决定总排名的世界医学科研盛会！ …… 次日，大夏时间夜里九点钟，也即莓国时间上午九点。 一位位参赛者，脸色或是激动，或是期盼地来到了世赛指定的大会场之内。 大会场很快坐满了人。 前方是几块巨大的屏幕，信号则实时转播到各个国家的媒体，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参赛者展示的成果。 台上，则端坐着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兼世界赛委员长贝穆东、妙佑院长、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以及诸多莓国医学界的高层，甚至连州长都在其中。 “拉哈尔的科研项目很有竞争力，冠军应该稳妥。”妙佑院长笑着道。 虽然奥米德在手术大赛中败落，但妙佑还有一位种子选手，而拉哈尔绝不会让他们失望！ 拉哈尔在科研领域的天赋是一方面。 最为重要的是，世界赛是各国的科研竞赛，实际上比拼的就是国家之间的科研实力。 在参赛者能承受的范围内，哪个国家能提供最逼近个人极限的科研项目，并且保证参赛者正好可以在六个月内完成，谁就是冠军。 论天赋，拉哈尔是独一档的，他能接触到的科研上限更高，莓国也能给他准备更尖端、更重要的科研项目。 其余人则是第二档及以下。 最差的情况，哪怕有人能赶得上拉哈尔的天赋，研究上限与之相当，但又有哪个国家能如莓国一般，给麾下参赛者提供浩如烟海的选择，挑出最适合的项目？ “冠军没什么悬念，但其他名次的竞争可就很激烈了，今年涌现出不少黑马。”联盟长笑着道。 “小日子国不错，他们今年的超导磁体3.0t磁共振成像系统若是能落地，能给医学影像领域带来不小的惊喜。” 州长听了半天，突然道：“我听说大夏的参赛者，科研经费和前十名的总和差不多，他排名如何？” 他是外行，对医学并不精通，但许秋的事迹着实震撼到他了。 听到这个名字，席上顿时响起不少嘲笑之声。 “他啊，不值得关注。” “他竟然敢开展多个项目，后果只能是样样都无法做到精通，拿出的成果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万一呢，他可是花掉了四百一十亿的，说不准给咱们一个大惊喜！”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大夏平白无故损耗四百一十亿莓元科研经费，也是给咱们的一个惊喜了……” 众人不由发笑，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拉哈尔身上。 唯独贝穆东，目光远远地望着许秋的方向。 此刻他心里依旧存着一丝奢望……如果当初许秋的承诺是真的，他真能把世界大赛的前十都收入囊中呢？ 轰！ 轰轰！ 几声礼炮绽放，展会也正式开始。 会场外围，大批的媒体记者激动无比，镜头都对准了内场的展台。 “各位，历时半年的世界赛终于迎来尾声，今天是最后的科研赛成果评比，这一届最有希望夺冠的是来自莓国的拉哈尔……” “观众们大家好，今天我将带你们全程记录这场医学界最宏大的盛会，在这场展会中涌现出来的科研成果，哪怕只是前五十，都能对人类医学的进步产生推动作用，而前十的科研项目，更是能让人类医学往前迈进一大步……” “今年依旧是莓国参赛者冠军群雄。还有不少历届的天才争夺前五，小日子国、枫叶国、骨科国、白旗国等等，在医学领域都拥有着不俗的实力……” “虽然拉哈尔是唯一的冠军候选者。但今年比他热度高的还有一位——来自大夏的许秋！很多人都听说了，他消耗的科研经费足足有四百一十亿，远超拉哈尔的五十七亿，差不多七倍。不知道这位许秋的成果，是不是也比拉哈尔要重要七倍呢？” 这句话刚说出口，周围的记者顿时哄然大笑。 超过拉哈尔？ 这简直是在做梦！ …… 礼炮终于结束之后，就是台上的诸位发言。 妙佑院长、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等人都依次发表了些套话。 最后登场的是贝穆东。 他望着扫过台下众人，朗声开口，道：“在座各位都是各国天骄，人类医学之幸，世界赛有排名有竞争，但医学之路却需所有人类共同砥砺前行…… “我祝愿你们所有人都拿到满意的成绩，也同样希望，世界赛之后，你们能忘记世界赛期间的一切，以一颗纯粹之心，探索更深更远的医学知识边界，这才是时代，是人类真正的胜利！” 世界赛，一方面是天才的争斗，是国家的科研实力竞赛。 但，有很多天才，回到自己国家后，举目四望过境之内竟无一人可敌，便慢慢失去了初心。 如果继续怀揣着世界赛期间处处与人攀比的心思，只会误入歧途！ 若是一心想要超越某人，达到某人的高度，那他注定了一辈子也拿不到更高的成就。 为学术，为纯粹的医学，目标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那漫漫无际的医学前路，如此才能造就真正的医学大家！ 如果只是为了超越牛顿、爱因斯坦，仅仅是从初心这一点，就夹杂了太多的功利心，已经输给了这些伟人。 只有志向于全人类，志向于探索知识边界，才真正有可能超越前人！ 第732章 他的野心太大! 只是，明白这一点的人太少，天赋卓绝如拉哈尔等人，也一心争夺世界赛冠军，没有一个试图改变早已经变得畸形的世界赛制度，把精力放在医学本身之上。 除了那一位…… 只是，他的野心太大，一己之力又如何能与背靠国家的各国参赛者竞争？ …… “话就说到这里，下面正式开始科研赛展会，第一位是小日子国的今江健一。” 贝穆东同样也是科研展会的主持人。 而第一位出场的，就是小日子国的选手。 上场展示的顺序是今早就抽签决定好了的，小日子国第一，莓国第十四，许秋则排在第二十七位。 “七还真是许医生你的幸运数字。”大夏的席位上，莫琬和赶回来的施怜都不由地感慨着。 旁边的亚伯看了眼自己的顺序，道：“我是第十五，正好在那拉哈尔后面。” 阿米莉亚没搭理亚伯，目不转睛地盯着许秋，道：“许医生，不管这次结果如何，你都是我心目中最有天分的医生！” 亚伯无言。 片刻后，会场突然一寂，亚伯也霍然看向了站台，低声道：“开始了，今江健一的成果应该是超导磁体3.0t……”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便响起。 今江健一握着话筒，自信地道：“这次我带来的，是超导磁体3.0t磁共振成像系统！” 轰隆隆—— 在介绍的过程中，工作人员已经推着一座庞然大物来到展台上。 它有着椭圆形的舱体，周边是青蓝色的边框，全身都透露着精密与昂贵的气质。 今江健一走到这台设备旁边，面露欣慰地道：“这台超导磁体3.0t磁共振成像设备，具有远超上一代的，更极速、更高清的成象系统，只需静卧就能获得多方位、多参数的体层图像！ “中枢系统领域，它具备3d asl全脑不打药灌注成像，可以无创、定量显示双侧大脑半球血流灌注的情况；此外，纯静音脑血管成像技术可以做到无声扫描下成像，避免了常规血管扫描的慢血流、湍流等引起的伪影；magic技术则实现了单次扫描便可分析出五种定量图谱和十种对比度临床图像的能力，对早期发现脑区变化具有极高的诊断价值！ “针对体部，我们设定了自由呼吸下动脉增强成像；为了盆腔的诊断效果，我们研发了小视野高清弥散成像技术；以及为预防越发常见的乳腺癌，我们特地进行了高空间分辨率乳腺扫描成像……” 十分钟的介绍时间里，今江健一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在场的参赛者都听得有些心动了。 二十四名考官更是频频交头接耳，显然都被今江健一拿出来的成果震撼到了……这的确有机会开创超高场磁共振的新纪元。 “全身显微镜级高清成像、多核成像和超高清分辨波普成像等等，这些都是未来的方向，若是谁能率先把3.0t打到5.0t，谁将打破磁共振的历史演化规律！”贝穆东也看出了这个成果的潜力。 3.0t，虽然震撼，却不至于革故鼎新。 若是能研制出5.0t磁共振系统，那才是真正地创造历史，迈入影像学新纪元！ “但不可否认，这个项目也有其重要意义，起码为研发5.0t磁共振系统指明了一条道路。” “创新85分，应用价值78分，潜力91分。”一名考官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科研成果，有三个方向的评分，三者综合，即为最终得分。 最后，汇总二十四名考官的分数，今江健一总得分86分。 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若是放在往年，妥妥地进前十，甚至有机会争夺一下前五。 …… 今江健一之后，接着的几名参赛者分数都差远了，他们本身就不是世界赛的主角，在全球也不是什么起眼的大国，本就没多少人关注。 “第七个，钟表国。” 听到这个名字，会场才逐渐嘈杂起来，不少人抬头望去，眼中都有些期待。 莓国虽然是霸主，但全球制药业的中心，却当之无愧落在钟表国头上，其内的诺华、罗氏、巴塞尔等，随便拿出一家，都有成为镇国药业的实力！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踢踏声响起，钟表国的参赛者赛琳娜来到台前。 这是一位皮肤白如雪的女性，浅棕色的长发，灵动的眼睛里是一双蓝灰色的瞳孔，搭配上一身的白大褂，看上去理性而冷酷。 “是赛琳娜。” “她是诺华培养出来的天才，十一年前，她刚一崭露头角，立马惹得诺华、罗氏和巴塞尔三大巨头争抢，最后还是诺华集团收入囊中！” “培养了十一年，诺华才愿意让她来参加世界大赛！” “她今年才三十五岁，正好还有两届的机会……诺华所图甚大，他们是想借赛琳娜，彻底巩固诺华集团在制药业的地位！” “每年都有无数新药被研发出来，每款药物，光是宣传上的花费，就能高达数亿莓元，他们是打算借世界赛的经费支持和关注度，打造自家的王牌产品……还有什么广告，比世界赛的排名更有说服力？” 参赛者们都议论出声，赛琳娜的背景很大，又是诺华集团培养的天之骄子，给出的成果恐怕会吓到所有人。 …… “我的成果，为一款新药，名为erenumab！” 随着赛琳娜开口，会场立刻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这款新药的适应症、原理、疗效等等。 当然，由于世界赛仅仅持续半年，而新药的临床试验就要耗时至少两三年的时间，在世界赛上研发的药物不可能有临床试验的数据…… 这也导致，与药物研发的科研成果，“创新”和“潜力”这两项有可能拿高分，但“应用价值”却往往会被压下不少分数。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款药是否能真正走上临床，两年后一切都是未知数，也无人能从实验室推断出这款药物走向临床时会碰到多少问题。 就如早已被莓国药监局打入黑名单的肝安宁。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33章 器官移植革新技术! 因而，敢选药物作为科研成果的，不是对自己的产品有极大的信心，就是过于自大。 赛琳娜显然是前者。 她徐徐介绍着： “偏头痛并非单纯的头痛，而是一种可能导致多种症状的神经系统疾病，至今学术界都未能确认偏头痛的确切原因，市面上的偏头痛治疗药物，也是针对疼痛这一症状，说是治疗，更像是止痛药。 “而erenumab，则直指影响神经信号的脑内化学物质以及异常大脑活动！其机制之一，就是利用单克隆抗体治疗，内部抗体可用于阻断蛋白cgrp的受体，从而抑制偏头痛发作的生物级联反应，单次口服两小时内即可达到无疼痛，持续时间长达四十八小时！” “……” 赛琳娜的目光落在许秋身上。 许秋微微提起几分注意…… 这款药，很明显就是诺华集团为大夏市场量身定做的新药。 屏幕上显示的实验数据，受试者的一千多人中，有百分之八十为大夏人。 这也难怪。 大夏的偏头痛患病率大概在百分之九左右，光是临床确诊的就有1.3亿患者，是全球偏头痛患者人数断层式的第一。 erenumab想要打进市场，实现盈利，就绝对无法与大夏解绑。 甚至可以说，只要在大夏站稳脚跟，erenumab就必然会成为偏头痛领域最重要的治疗药物！ “许医生，她这是想借你之手，在开拓大夏市场中获得一些便利。”大使冯锦鹏低声提醒道。 许秋在大夏医学界的地位很高，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如果erenumab是许秋研发的，从药物临床试验开始，国家就会开通绿色通道，一路保障到上市，根本不会有任何刁难。 而诺华的新药想要进来，难度就要大多了，高度倚赖大夏，反过来也意味着大夏掌握着主动权。 若是能得到许秋点头，这个过程会容易很多。 许秋想了想，道：“如果疗效明确、安全性可靠，大夏自然欢迎全球药企的新药。” 远处的赛琳娜听不到这句话，但她还是朝着许秋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 很快，赛琳娜的最终成绩也出来了。 创新89分，应用价值70分，潜力90分，最终得分83分。 比今江健一要低一些，但敢用新药来作为成果，就要做好应用价值分数很低的打算，能取得这个分数，已经是近年来极少见的高分。 按照历届的分数来看，拿个前十名应该不成问题！ “还是差一些……”赛琳娜也有些不满意。 她不由得想起许秋的七星片。 如果七星片是许秋世界赛的科研成果，分数应该能飙升到90分左右，不说夺冠，但前三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的成果是什么，另一款药物吗，还是其他？”赛琳娜有些期待。 …… 很快，莓国参赛者也登台了。 拉哈尔一脸自信的笑容，他俯瞰全场，气场强大。 所有镜头也在同一时间对准了拉哈尔，全球无数人的目光也同时聚焦在这位莓国的第一科研天才之上。 “我的成果，或将开启一个属于器官移植的新时代。” 拉哈尔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紧接着道： “据悉，全球每年新发的肝癌患者达到八十万至九十万人，临床上有多种治疗方法，有靠索拉非尼、仓伐替尼等靶向药续命的，也有进行各类化疗措施的，但，药物疗愈终究是小道，器官移植才是最有效的治疗手段！” 这话的攻击性很强，将索拉非尼等一并贬低了一通，但话语的矛头却是直指许秋的肝癌靶向药七星片！ 说完，拉哈尔继续介绍，他面带微笑地道： “然而，每年却只有一万多人能获得肝脏移植的机会，1：90的供需关系，注定了绝大部分人死于等待肝源的过程中。 “不只是肝脏，双肺移植、心脏移植、肾脏移植等，所有人体器官移植的供需缺口都极大，且在不断加剧，我们莓国一直在探索新的器官移植解决方案…… “而就在这次的世界大赛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丝可能性。 “它叫做——同种异体细胞疗法！ “这种技术，可以在人体的淋巴结上进行器官培养，培养成功的微型器官能在体内发挥相应的功能！” “……” 一个……替代器官移植的疗法？ 这番话太震撼了，连许秋都抬起头来，正视这所谓的同种异体细胞疗法。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拉哈尔展示的成果上。 巨型屏幕的画面中，拉哈尔展示了这个疗法的细节。 他们团队曾尝试将健康肝脏的细胞注入患病小鼠肝脏内，企图用这种方式治疗肝病，但最终失败了。 随后他们又试图把肝脏细胞注入小鼠脾脏，从而取代病肝的功能。 结局同样是失败。 但这种过程中，他们意外地发现，肝脏细胞竟然会从脾脏迁移到肝脏！ 拉哈尔团队立马意识到，他们或许发现了一个足以震撼世人的机制。 于是立即转变了研究方向，开始研究肝脏细胞是否可以从其他器官进行迁移。 最终，他们找到了比脾脏最适合迁移的组织器官——淋巴结。 这个发现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淋巴结本就可以为免疫细胞和转移性肿瘤细胞提供适宜的生长环境，在患癌病人群体中，淋巴结转移是最普遍，也最令人头疼的扩散途径，它曾让无数病人因此而死。 但在这次研究中，淋巴结却成为了健康器官细胞存活、繁殖以及生长发育的温床！ 后续的实验，给了他们一个更惊人的发现！ 注入到小鼠淋巴结内的肝脏细胞，不仅可以生存，并且在持续发育后，竟然长出了一个微型肝脏，这个微型器官甚至还能发挥部分肝脏功能！ 之后，拉哈尔团队又迅速将实验对象从小鼠扩充到实验猪、实验犬等。 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探索更多的可培养器官，如胸腺、胰腺以及肾脏等等器官。 拉哈尔也曾尝试过肾脏、双肺以及心脏等最主要的移植大器官，但这些都失败了，唯一能用于培养的器官，只有肝脏…… 第734章 冠军之资 拉哈尔团队当机立断，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肝脏移植上。 首先是实验猪。 拉哈尔团队通过手术把六头猪的血液供应从肝脏转移，人为造成肝脏坏死。 然后再将健康的肝脏细胞注入猪的淋巴结。 剂量范围也在逐步增大， 从最小数量3个淋巴结注射3.6亿个细胞，一直到在18个淋巴结内共注入18亿肝脏细胞。 等待微型器官的发育过程，六头实验猪都靠着人工肾脏的血滤设备维持性命。 四个月后，六头猪都从肝脏损伤中逐渐恢复，所有猪的肝功能均得到改善！ 而对这些实验猪的解剖发现，它们的淋巴结上已经生长出了健康的微型肝脏，其余自然生长的肝脏具有类似的组织特征，并且具备产生胆酸的能力。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淋巴结最终会消失，只剩下一个个高度血管化的微型肝脏，它能通过内部的高度血管化构造，起到过滤血液循环的作用，从而维持肝脏功能！ …… 拉哈尔眉飞色舞，他仿佛在这一研究中看到了器官移植的未来。 “之所以选择淋巴结，正因为它遍布全身、无处不在！ “淋巴结不仅能维持机体免疫，同时也具有良好的血液供应，可以帮助新的器官组织快速生长，比如实验过程中，我们发现肝脏附近到了淋巴结，尽管实验动物的肝脏已经坏死，但淋巴结依旧可以接受坏死肝脏释放的化学信号，从而受到刺激，促进肝脏组织再生！ “我给这一类淋巴结取了一个名字：器官孵化器！ “在肝脏区域，是肝脏孵化器。未来或许会出现更多，如肺孵化器、肾脏孵化器、心脏孵化器等！ “我在同种异体细胞疗法上看到了器官移植的最佳解法，它将是一项彻底改变医学界的技术！” 拉哈尔结束发言后，全场都哗然了。 与其说这是器官移植，更贴切地讲，其实是类器官移植。 各种微型器官，虽然与原有的器官差别很大，但却能发挥自然器官的功能！ 哪怕只有基础功能，对于一个已经是终末期却无器官可换的人来说，也是救命疗法了！ “不只是如此……若是同种异体细胞疗法能够普及，将来甚至不需要做大型器官移植手术了，只需要微创植入，等待淋巴结长出微型器官即可！” “果然是拉哈尔！不愧是莓国！” “这项技术太重要了，莓国将引领下一次的器官移植革命！” 台下的参赛者都震撼莫名。 许秋同样期待，但却考虑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这项技术目前只在实验动物身上进行，而且样本极少，想要运用到人体，到最后普及临床，还有极其遥远的距离。 这个时间，少说都要七八年，只有长期观察后，检测和验证该技术是否有潜在风险后，才有可能得到应用。 而且，微型肝脏到底能替代多少功能，能否应对更加精密与复杂的人体血液循环？ 简而言之…… 拉哈尔的设想非常美好，同种异体细胞疗法的前景也很令人期待，但细节方面的问题却一个也没有提，经不起细细推敲。 台上。 贝穆东等评委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拉哈尔迈出的一步，为器官移植指出了一条新路，同种异体细胞疗法若能继续发展，未来或许真的能取代器官移植，用类器官移植来挽救无数终末期病人的性命。 器官孵化器…… 微型器官…… 这些词汇，都标志着一个未来时代的到来。 或许几十年后，那个时代的人再看到孵化器、微型器官等，就如现在的人看到教科书上的器官移植一样，稀疏平常。 但，这终究是几十年后的事情。 拉哈尔走出的这一步，大能大到改变整个器官移植，但同时又距离临床太过遥远，这个新颖的方式也仅仅是把类器官移植搬到了台面上，给无数研究者指明了一条道路，距离普及还有至少几十年的路要走。 “创新96分。应用价值84分。潜力95分。” “最终得分：91.5分！” 当成绩公布时，会场响起了一阵惊呼。 往届世界赛的冠军，分数就在90分上下，而这次拉哈尔最终分数高达91.5分，几乎是坐稳了冠军的宝座。 而其他几个有竞争力的国家，最高的也就是赛琳娜的83分，被拉哈尔压了足足有8.5分！ “稳了。” “冠军果然是拉哈尔！” “后面的参赛者，也就骨科国的亚伯，还有枫叶国等还有看头，但他们能拿85分就算是打破记录了，怎么可能超越拉哈尔？” “……” 会场里的参赛者纷纷看向拉哈尔……这才是真正的人类天骄，出身于莓国，站在莓国天才的顶层，谁能与之争锋？ …… 随后，排在拉哈尔后面的骨科国代表亚伯也上场。 他的成果是3d打印与手脑重构术。 这个项目本来是诺亚教授雪藏了多年的技术，后来去临医后，在许秋的帮助下，终于有了雏形，借助骨科国本身的外科实力，再加上这半年的研究，亚伯才总算是完成。 项目分为两部分。 一是3d打印。 技术的本质并不难，无非就是将双侧手的影像资料数字化，通过后处理，再用镜影技术将再造所需的部分生成患侧的形状，最后用3d打印机打印出金属假体，再与自身组织移植结合。 这个技术在国内外已经很普遍，许秋为陈梦璇做的胫骨骨骼重建，用的就是3d打印的合金假体。 但亚伯对技术进行了进一步的完善，让3d打印的假体更贴近原有部位，且降低了血管危象的发生风险。 简单点说，若是早有亚伯的技术，当初陈梦璇那台手术，就不是只有许秋敢操刀，至少林协是敢手术台的，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手外科主任也有很大的成功率！ 另一个部分，则是手脑重构！ 如果说前者是对手外科技术的改进与完善，是在伟人的肩膀上再踮一踮脚。 那这手脑重构，就是真正具有颠覆性、震撼性的成果！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35章 大夏许秋，传奇般的医生 传统的手外科，无非是接续断手、断指等。 但，随着科技发展，手外科也进入了“手脑同治”的新纪元。 像是截肢后的残缺手、脑卒中后的偏瘫手等，以往都属于脑外科的工作，现今也逐渐进入手外科医生的视野，各种神经系统-肢体的关联疾病也纳入了治疗范围内。 而亚伯的成果，就是把目光聚焦在健侧大脑半球的信号开发与提取，从而实现对瘫痪手的支配。 他们最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交叉移位术。 通过将神经交叉移位，诱导健侧半球通过大范围的动态重塑，从而在健侧大脑产生新的功能区，最终建立对瘫痪上肢的独立支配。 简而言之，就是让健侧半球同时支配双侧上肢！ 这一技术再次证实了脑的可塑性，并且为近乎科幻的脑机接口研发提供了扎实的理论基础，意义远大于其临床应用。 “创新80分。应用价值85分。潜力90分。” “综合得分：85分！” 二十四名考官最终给出的成绩也很客观。 这个分数，足以挤进前五！ “亚伯今年会打破骨科国的记录！” “他还能参加一届世界赛，下一届骨科国的参赛者肯定又是他了。” “手脑结合啊，这将是脑机接口最重要的理论基础之一，手外科、脑外科两个领域都会振奋！” 会场里的参赛者都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85分的应用价值……这是目前为止最高的单项得分了，甚至超越了拉哈尔。 可见亚伯的成果能给临床带来多大的进步！ “许医生，我没有让你失望。” 大夏席位处，亚伯离开展台后，径直来到了许秋面前。 这两项结合的技术，都是他与恩师诺亚、许秋三人钻研出来的。 其中，许秋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尤其是神经交叉移位术，正是许秋给他和诺亚教授展示了一台手术，确认了其可行性，才最终让他们的研究选定了这个方向。 “嗯。”许秋点点头。 阿米莉亚偷偷地打量着许秋，小声问道：“他们都说亚伯他能进前三，许医生你说他有机会吗？” “没机会。” 亚伯心一沉，连忙道：“那前五有机会吗？” “也没有。” 亚伯脸色微变：“今年的竞争这么激烈？” 他很清楚许秋的能力，他既然说没机会，那百分之百要落败……只是这一次亚伯信心满满，也拿到了85的综合分数，这个成绩放在往年铁定进前五，运气好能冲前三。 亚伯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道：“那我排名大概在多少？” 阿米莉亚也有些焦急地道：“总不能比上一届还差吧，前十都保不住？” 许秋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后面的参赛者没有藏底牌的话，你的排名应该在十三名。” “十三名？！”亚伯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 这个成绩……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他环顾四周，望向几名有竞争前十名次的参赛者，加上已经出场的小日子国、钟表国等，也就一个拉哈尔超过了自己。 顶天了也就两三个能超过85分，怎么可能还有另外八个！ 突然，亚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看向许秋：“许医生，你……前十名，是你的？” 许秋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便闭上了眼睛，直接进入了脑内模拟手术室。 只留下亚伯、阿米莉亚等人目瞪口呆。 …… 第十六位，73分。 十七位，68分。 每一位参赛者，展示成果的时间原则上要控制在十分钟之内。 一共一百多个国家，每天的展示人数控制在35人左右，最终的科研展会将持续整整四天。 漫长的等待，一直到下午的两点多，终于轮到第二十七号了！ “下一个，许秋！”贝穆东的声音下也透露着激动与疯狂。 同一时间，会场中昏昏欲睡的参赛者也清醒了，睁开了眼睛。 “到许秋了！” “是他，那个拿下所有小项目冠军的家伙。” “其他项目只是小伎俩，他的科研项目没有国家撑腰，只能自己摸索，能拿三四十分吗？” “他会成为世界赛史上最大的笑话！前期有多耀眼，最终那倒数的排名就有多讽刺！” “……” 无数人在冷嘲热讽。 而此刻，大夏国内也在进行着实时转播。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无比振奋：“大夏许秋，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他曾开创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掌指再生术、结肠代替膀胱术，并且对sun式手术等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良…… “三年从医生涯，他共计完成手术三千八百三十二台，平均单日手术3.5台，日最高手术台数为七台…… “接诊病患四万三千人，直接挽救危重症患者三百二十七人，他开创的各类手术在神州大地落地开花，普惠患者人数逾百万！ “他一手研发的临海小血管，打破外国技术封锁，破除‘6mm以下无人工血管’的魔咒，一举开行业之先，让大夏迈入人工血管领域强国，如今大夏遥遥领先于世界！ “许秋，一位二十七岁的主任医师，来自小城临海市的天才！” “……” 直播间彻底沸腾起来了。 昏沉了半夜的夜猫子，在主持人的一番话之下，一个个都热血沸腾，他们激动地盯着那逐步走向讲台的许秋，眼中都有自豪之色在涌动。 一个个热搜话题，迅速窜上榜单。 #许秋终于登场！ #许秋取得的这些成就到底有多高？ #为何大夏内定许秋为世界赛参赛者，他的实力有多强？ #许秋的世界赛征途，大夏的医学梦！ …… 所有人的情绪，也在许秋站在台上，用一如往常般平和与宁静的目光扫视全场时，突然压缩到了极点。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盯着直播间，等候着许秋的下一句话。 “诸位。” 画面中，许秋平淡地开口，一挥手，背后的巨屏已然显示出了研究内容。 “我的第一项成果，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无数人都感觉脑袋嗡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第一项成果？ 第736章 作弊!许秋作弊! 听这意思，莫非还有第二项？ 这是没来过世界赛的新人吧，连拉哈尔都不敢双开，许秋哪来的胆子？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有种荒谬的感觉。 许秋全然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他缓缓地介绍着。 “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也即脑起搏器，采用我研发与设计的刺激芯片，可实现左右脑异频程控，每个通道刺激触点的极性、电压与电流、脉宽和频率等刺激参数都可以进行独立编程，并具有恒定电压和恒定电流两种刺激模式选择…… “同时，它还具有多达13组刺激程序的储存和选择，为患者周期性的症状波动提供了精细化的控制选择。 “该装置植入脑内后，可以通过对靶点神经核团的电刺激，如丘脑底核，抑制神经元的异常兴奋性，增强神经递质水平，使得基底节运动环路正常控制功能重新恢复……” 这一刻，会场一片死寂。 先前的嘲笑声、挖苦声，此刻全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错愕地望着屏幕中展示的装置。 他们都是顶尖天才，很清楚这个装置的作用与意义，一项能治疗难治性帕金森、癫痫等等疾病的全新医械……这会给已经是一潭死水的神经系统疾病治疗领域带来活力与生机！ 这不只是一个装置。 更是预示着神经调控时代到来的标志！ 脑起搏器能成功，那许秋完全可以借此从脑深部刺激，横向拓展到迷走神经刺激起搏器、脊髓刺激起搏、骶神经刺激等等…… 而尿失禁、疼痛、糖尿病、运动功能障碍等一系列疾病也将成为迎来一项全新的治疗方式——神经调控。 这意味着更彻底的治疗，更接近疾病核心机制的根除手段！ …… 这一刻，拉哈尔慌了。 他的手在颤抖，瞳孔颤抖着，盯着许秋身后巨大的屏幕，上方展示的装置细节、原理等，都给他一种绝望感。 他的淋巴结孵化器、类器官移植术，只是一个可行的方向，甚至还没有走向人体研究阶段。 但脑起搏器，却已然具备了应用的可能性。 且背后代表的神经调控治疗手段，更是足以改变医学界的震撼产物！ “怎么可能！”拉哈尔两腿发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无法相信…… “作弊，大夏暗中协助他！”拉哈尔按着额头，他的太阳穴爆起一根根血管，看上去格外狰狞。 冠军……冠军就要失之交臂了！ 他太清楚这一成果的意义了，如果客观打分的话，创新、应用价值和潜力，每一项都比他的类器官移植更高。 而拿不到冠军，自己与奥米德的“妙佑第一天才”之争，就又有悬念了。 此前奥米德错失手术大赛冠军，拉哈尔几乎已经坐稳了妙佑第一天才的宝座。 但，如果他也错失了科研赛的冠军，奥米德反而会获得极大的优势！ 科研赛可比手术大赛重要多了，拉哈尔若是失利，代价也比奥米德要更加惨重！ 拉哈尔表情有些绝望，他慌忙看向考官席的方向。 一定要判定作弊啊…… 或者，想办法压许秋的分！ 否则莓国将失去世界医学峰会最重要的席位，而他将是最大的罪人！ …… “赶紧打分。”考官席处，贝穆东催促起来。 不少考官当即给出了分数。 剩下的七八个人，看了眼前面十几名考官的分数，对视一眼后，也先后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贝穆东看着二十四名考官综合汇总下来的最终成绩，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91分。 果然在压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论是创新，还是应用价值、潜力等，都是许秋的脑起搏器更优胜，给一个91分，刚好比拉哈尔低0.5分，显然是不合理的。 但，一次不要脸，就能换接下来五年的峰会第一席位，莓国高层还是愿意接受的。 贝穆东虽然是莓国医学中心的最高主任，但却没有任何立场，硬要说一个，那就是全人类医学。 “幸好许秋提前给出了解决方案。”贝穆东对这些考官感到失望，但同时也有种庆幸的感觉。 一切都被许秋预料到了啊…… “贝穆东，还不宣布最终成绩？” “你不宣布，那就由我来。” 考官们催促着，黑人考官甚至站了起来，就要抢过话筒。 贝穆东没有回话，他只是朝许秋那边遥遥地看了一眼。 紧接着，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脑起搏器，只是第一项成果的其中一部分！ “单有脑起搏器无用，只有将其植入脑内，才能发挥疗效。 “因此，我还顺便开发了配套的脑立体定向脑起搏器植入手术！ “通过磁共振影像结构定位、微电极记录电生理定位和临时电刺激验证，该术能做到在大脑任何靶点核团植入电极，同时完成术中脑深部核团电生理信号采集，术后两周内即可稳固……” 轰！ 全场都呆住了。 脑起搏器也就算了，怎么还附带一台手术的？ 这玩意是顺便就能开发出来的？ 相比于旁人的震惊，考官席上的众人却是冷汗直流，他们惊恐地望着台上的许秋，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完了！ 光是一个脑起搏器，他们就给出了91分的综合评分，现在再配套立体定向手术，几乎是把整个治疗方案都完善了，甚至能直接用在临床上…… 第二次评分的话，怎么说都不可能只高0.5分！ 光是这台手术，就至少值两三分的加分了。 “贝穆东！”黑人考官怒气冲冲。 贝穆东摊开手，有些茫然地道：“他竟然还没展示完？” 其他考官见状，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贝穆东苦着脸道：“只能重新打分了，各位，给出第二次分数吧，加上配套手术后的分数。” 咔哒—— 笔尖断裂的声音响起，几名考官咬着牙，手下的笔都断了几根，脸色都挣扎不已。 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第二，第二也不错，莓国是第二席位，照样有极大的话语权。”几名考官只能咽下这口气。 他们也是知名的医学泰斗，不愿意因为此事落得晚节不保。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37章 锁定冠军! “92分。” 当最终的成绩公布时，嘈杂的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惊愕地盯着这个分数，他们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超越拉哈尔，夺走属于莓国的冠军。 “不可能！” 拉哈尔更是错愕不已。 莓国为世界赛下了这么大血本，科技实力、医疗领域的统治力更是无出其右，结果他却把第一拱手让人了！ 这会让他顷刻间从莓国第一天才，沦落为罪人！ 拉哈尔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那刺眼的分数，却在昭告这一残酷的现实。 …… “成了！” 此刻，大夏境内一片欢呼。 主持人声音高亢，激昂地道：“许秋创造了记录！历年以来，我国在世界赛上稳步前进，从七八十名，到如今的三十名，这一届更是出现了一个奇迹，大夏许秋力压拉哈尔，拿下92分的高分！ “这个成绩，已经锁定冠军！ “大夏第一个冠军！” 主持人的话语让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振奋不已。 他们苦等半夜，就为了这一刻…… 许秋没有让他们失望。 那个在国内熠熠生辉的医生，即便是去了世界赛，也照样光彩夺目！ “许医生赢了！” “冠军……大夏此前连前十都没有进过，但许主任一参赛，直接拿下冠军！” “谁说我大夏无人？只是人才还在成长罢了！” “……” 无数人情绪亢奋，一个个热搜话题也迅速蹿升，许秋92分、世界赛冠军等词汇立刻占据了排行榜、头条等等。 而与此同时。 卫生部总部之内，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镗院士等人，也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们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屏幕。 那耀眼到有些不真实的分数，让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92分！” “莓国没有压分？还是说他们不敢压分？” “不，中间一定出了什么状况，否则不可能给个92分……” 镗院士更是直言：“实际上，按照评分标准，许秋的脑起搏器就能拿到92~93左右的分数，再加上配套的手术的话，还能往上加个两三分……最后却给了92分，算是他们给自己留了一点面子？” 刚好比拉哈尔多0.5分，莓国也不至于太丢人。 财政部部长握起拳头，腮帮子咬得发疼，道：“我当时不该怀疑许秋，你说的是对的，相信他就可以，我们没法理解天才的想法！” 卫生部部长摆了摆手……说实话，三千亿放在面前，他也不敢完全相信许秋。 外事部部长也低了低头。 当初可是他首先怀疑许秋通敌的，现在看来，自己的确误会对方了。 “我亲自去道歉。”外事部部长笑着摇头说道。 此事他没做错，但冤枉了许秋一颗赤子之心，他也该专程去道歉。 毕竟，这次世界赛过后，许秋的地位可不低，绝对当得起他一位部长的登门拜访。 “我就说吧，这个脑起搏器，应该就是他的主要成果。”另一名部长乐呵呵地道。 镗院士没有发表看法。 他清楚，脑起搏器的研发成本顶天了也就三四十亿，但许秋一共花了四百一十亿……剩下的九项成果才是真正的杀器！ “又来了！” 画面中一变，许秋的第二项成果出现了。 卫生部部长等人立刻聚精会神。 “真的有第二项？”国内无数观众都惊喜不已。 “不是说不允许有两项并列的成果吗，为何许秋可以？”全球正在关注直播的人也不理解。 而此刻，世界赛会场之上，观众席和考官席都是鸦雀无声。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秋真的拿出了第二项成果！ “应该只是凑数的，有脑起搏器奠定冠军，其他成果他没时间钻研，只是一些皮毛罢了！”很多人心里都有这个想法。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许秋，等待着。 隆隆隆。 寂静的会场中，施怜推着小车来到站台。 车上的物品被一块黑布遮盖。 “这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块黑布吸引了。 就在此时，许秋平静的声音响起： “第二项成果，超小型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揭开了黑布。 一个银白色的精密装置出现在众人面前，它有着蜗壳一般的流线型，分为进口流域、转子流域、蜗壳流域和出口流域，各个壁面的属性都趋近于完美…… 它的直径只有50毫米左右，厚度更是薄至26毫米，比正常心脏要小上一大圈。 但功能方面却没有任何阉割—— 超小型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做到了极高的血液相容性，能让血液高速通过血泵，密封性更是达到了同类产品的极致：想要让一丝空气穿透入产品内部，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望着下方那近乎呆滞的目光，许秋继续介绍着： “此外，我还设计了一种用于磁悬浮的系统。 “主体采用永磁体和主动磁轴承的组合，使得叶轮能够悬浮在泵内，打破了传统人工心脏溶血、血栓的弊端，它的工作转速能达到每分钟七千转左右！ “工作时，电击能带动环状永磁体旋转，同时叶轮下端安装的永磁体受到磁场力的作用，实现叶轮的旋转。 “同时，叶片顶部和泵壳壁面之间的动压间隙将形成水力，使得叶轮在径向方向上维持悬浮效果！ “而轴向方向上的悬浮，则依靠血泵两端的永磁轴向轴承的支撑！” 许秋的发言风格一如往常，简洁却深刻，每一句话都蕴含着大量信息，一个字都无法省略。 众人渐渐地呆住了。 传统离心泵，都依靠机械轴承、密封圈、阀门等等零件。 这也意味着人工心脏受限于机械结构的缺陷，如磨损、精密度不够、容易损坏等等，任何一项对于替代心脏来说，都是极其致命的因素。 因此，只要一日没有新材料，或是新工艺，人工心脏就将永远受到机械结构的桎梏，无法再进一步。 谁又能想到，许秋率先杀出了一条血路，把备受关注的磁悬浮心脏研发了出来？ “他做到了？”考官中，一位来自妙佑心外科的科室主任惊得站了起来。 第738章 给世人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磁悬浮心脏，真的是未来的方向？”会场中，很多致力于心脏领域的参赛者也是震撼不已。 他们无法想象，这样一款产品，竟然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医生提出！ 所有人都知道许秋背后是没有国家的，单凭个人之力，怎么可能同时完成两项革新的科研成果？ “这个产品……甚至有资格列为莓国科研重点保护项目！”很多考官看出了其重要性。 心脏领域之内，很多人都在尝试攻克人工心脏。 但一直没有太重大的进展。 然而这一次，当超小型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问世，行业内或许会迎来新一轮的洗牌。 谁若是能站在领头的位置，就将步步领先！ “还有这个人工西藏泵水力性能测试平台……这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很多考官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秋展示的过程中，画面中还出现了测试平台的一部分数据。 它能对不同转速、不同流量下泵进出口的压力进行测试，通过分析水力性能，完善仿真设计，将每一个流量测量点的扬程都控制在误差允许范围内…… 这一模型，意义和重要性甚至不比全磁悬浮式心脏本身低！ 它的存在将把人工心脏的性能由抽象的评价转为精确的数据，而且针对各类人工心脏，都可以利用该测试平台进行调试、修改。 如果说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那么测试平台就是防火墙，是保护与调校程序！ “打分吧，各位。”贝穆东平静的表情下，情绪早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许秋说的莫非是真的？ 他真能拿到前十名？ “不急。” “是不是还有配套的手术？” 考官们显然被许秋上一记回马枪杀怕了，磁悬浮心脏是医疗器械，想要应用，也得有配套的移植手术。 谁知道许秋是不是还藏着手术。 但台上的许秋目光投了过来，道：“请各位评委打分。” “没有移植手术吗？”众多评委略有些失望。 但他们猛然意识到，这是同一个人完成的第二项成果，而且难度比脑起搏器还要高上不少，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最终分数，94分。” 贝穆东刚一宣布成绩，会场瞬间就乱得不成样子。 “比92分还要高？” “这怎么排名，许秋独拿冠亚军？” “真离谱啊，今年拉哈尔竟然是第三名！莓国历年最差成绩也是第二名！” “席位怎么算？难不成大夏要拿峰会上的两个席位吗？” 参赛者们都懵了，眼下的情况是世界赛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的，就连世界赛委员会都没有预案。 拉哈尔牙齿都咬碎了，他死死地瞪着最终的分数，看向许秋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第三……第三！许秋，你拿了第一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拿走第二名！” “这第三名，跟掉出前十有什么区别，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拉哈尔几乎要吐血，他从没想过有人竟然能在他最引以为豪的领域击败他。 而且他输得体无完肤。 …… “第三项成果。” 就在所有观众都呆滞，呆呆地见证着这历史性一幕的时刻，许秋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情绪。 所有人瞳孔一缩……第三项？还有？！ 画面一闪，新的标题出现。 “序贯通气疗法，与肺部感染窗”。 字体简单，版式朴素，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就这么干干脆脆的十二个字。 但所有人心头都猛地一震，注意力立马就集中了。 这次不是医疗器械，而是治疗手段。 许秋在急性肺损伤领域钻研很深，处理肺栓塞等急重症的经验更是丰富，此次的序贯通气疗法，正是针对急性肺损伤。 传统的有创机械通气存在呼吸机相关性肺炎发生率高、撤机时间晚、撤机失败率高等缺点，但全新的序贯通气疗法，引入了肺部感染窗，以感染窗为切换点，控制有创、无创通气，使得序贯通气成为可能。 这是重症急性肺损伤、慢性肺源性心脏病合并呼吸衰竭等疾病的治疗新思路，更是能造福整个呼吸学科的重大临床方案。 随着许秋的介绍，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其中。 最终，场上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众人都低着头，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而贝穆东也宣布了二十四名考官讨论出来后的成绩。 “95.5分。” …… 冠军！ 新的冠军成果诞生了！ 这次世界赛，直到许秋上场之前，一切都平平无奇。 但当许秋站在展台上后，世界赛仿佛成了他的个人科研成果展，新的高分一个个出现，不同的成果，给出越来越深的震撼，而研发者都是许秋…… “第四项。” 但许秋并不给众人回味的时间，他紧接着开始了第四项成果的汇报。 “第四项，橡皮人工骨。” 当听到许秋宣布这个名字时，远在大夏的林协激动得跳了起来。 “骨骼重建！是骨骼重建领域的成果！” 一旁的陈院士、沈华院士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陈院士感慨道：“我就说了，越到后面的研究，意义就越大，许秋在骨骼重建领域做出的成果，可比我和沈老要重要多了！” 沈华院士唏嘘道：“你两都不差。许秋开创的掌指再生术，哪怕拿到世界赛的舞台上，也是能稳拿前十的成果。但他在脑外科最闻名的成就之一，只有一个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应用范围非常小，十几年都不一定能碰到一例。” 陈院士默默地反驳道：“你忘了开颅机？” 沈华院士这才反应过来…… 许秋和巴顿团队研发的新型开颅机如今正在上市前最后一步，完成测试与各项检查后，就能通过审批，正式进入量产阶段。 而这，也将是脑外科的一次重大变革，或许会让开颅这一操作的难度下降到犹如修剪一次头发。 这是能在世界赛拿前三的成果啊！ 三人都立刻沉默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许秋的成就，似乎并不需要一个世界赛来证明。 在世界赛之外，他所做出的贡献，为推动人类医学做出的努力，已然多得数不过来。 这次世界赛，只不过是许秋才华的集中输出，给世人来一点小小的大夏震撼罢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39章 许秋的个人秀 “这次的橡皮人工骨，可能比自动开颅机还要先进！”沈华院士眼睛发亮。 林协脸上的笑容也藏不住了。 能在自动开颅机后面研发出来的，肯定比前面的还要好。 只是……橡皮人工骨，橡皮又是什么？ …… 所有人心里都有相似的疑问。 橡皮人工骨中的橡皮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名字毫无疑问赚足了眼球。 短暂的等待后，许秋开始了介绍。 “骨缺损修复一直是医学界的重要议题之一。 “全球老龄化趋势之下，对骨缺损修复治疗的需求也越来越大，每年都有超过两百二十万台植骨手术，巨大的手术量之下，自体骨用量越发不足。 “并且，自体骨无异于拆东墙补西墙，来源有限，能修复的范围也受限，在这种情况下，人工骨没有数量和部位的限制，更不会对病人本身造成损伤，早已经成为临床应用缺口最大的医用材料之一。 “但，临床骨缺损的形态多种多样，想要进行移植，也有诸多要求。 “首先就是人工骨形态。骨修复材料必须有可塑性，植入人体之前和手术过程中能反复调整材料形状，才能最大限度匹配缺损部位。 “第二点。骨缺损的部位通常伴有出血、脓肿等，而且术区大概率也是液体环境，产品必须拥有足够的稳定性，也即抗液相溃散，能够抵抗液体冲刷。 “最后一点，骨填充材料在人体内能完成降解再生……” 听完许秋的话，很多骨外科、骨骼重建等领域的医生都沉默了。 这三点，只是最主要的三点，然而市场上仍没有一个产品能同时达成这三项。 像是常规的块状、粉末状骨修复材料，材质种类也是最为繁多的，包括同种异体骨、异种异体骨、生物陶瓷、无机盐和天然高分子混合物等等，它的稳定性较强，抗液相溃散性能很好，但可塑性差，大部分都无法降解，导致成骨能力很差。 而临床越来越普遍的骨水泥，在可塑性和抗液相溃散方面做到了现有的极致，然而正如它的名字，骨水泥本身也像是水泥一般无法降解。 后续还出现过其他材料。 比如油灰状人工骨，采用的是生物陶瓷颗粒与水溶性聚合物，它能降解了，但抗液相溃散又不过关，没法在液体环境中使用。 而浆糊状的人工骨，倒是在抗液相溃散方面做出了改良，只要在固化后植入就不容易被液体环境破坏，但它无法反复塑形，可塑性也会随着水分丢失而丧失。 可以说，现如今的骨骼重建、骨修复领域，充斥着各有优势，但同样也存在着大劣势的产品，尖端的全能产品依旧是一片空白。 许秋也清楚这一点。 他面带微笑，道： “橡皮人工骨，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诞生…… “它宛如橡皮泥，可以借助工具、甚至徒手对其进行随意塑形，且填充效果极佳。 “在可塑性得到保障的前提下，它愈合拥有着出色的抗液相溃散，可以在各种水相环境中稳定手术，即便是大出血、组织液渗漏等等，也不会影响其稳定性。 “最后，它具有出色的骨传导、骨诱导能力，植入后三到六个月内就能完成骨再生！” 闻言，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目瞪口呆地望着屏幕中展示的内容。 骨传导与骨诱导，是骨修复领域最重要的两种机理。 前者是指骨头从一侧生长到另一侧，与南水北调差不多。 而骨诱导，则是在非骨环境中诱导机体生长出骨细胞，算是无中生有。 骨材料一般没法同时满足这两项，更难以达到期间的平衡，要么光顾着传导生长了，要么是大量诱导非骨环境中骨细胞生成。 但许秋的橡皮人工骨，竟然找到了两种机理之间的平衡点？！ …… 许秋停止了讲述，巨屏在无声地展示着橡皮人工骨的细节。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款产品竟然没有使用新材料，而是用聚乳酸与羟基磷灰石的常规材料组合，通过调整单体比例、分子量，将材料柔软度、可塑性、稳定性等都调控到了一个完美的点。 而羟基磷灰石材料的老问题，就是降解后会产生大量羟基，导致内环境酸碱失衡—— 这一点，许秋也通过超分散技术，将细小的羟基磷灰石颗粒均匀分散在聚乳酸材料中，高效地中和了酸性物质，同时还实现了羟基磷灰石降解时钙离子的缓释，使得周围组织液中钙离子浓度相对平衡，反而催发了成骨效率！ 众人都呆愣住了。 单体比例是多少、分子量又被调整到了什么地步？ 还有超分散技术……具体如何操作？ 他们太希望看明白这一切了，但这些都是材料的核心机密，许秋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竟然是这样……” “简直离谱，他做科研，不只是奔着解决旧有的问题去的，每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同时也给最终的成果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参赛者们都瞠目结舌，感到不可置信。 就如羟基磷灰石材料降解导致酸碱失衡，一般人的想法肯定是解决酸碱失衡。 事实上，能控制降解后的羟基含量，就已经足够了。 但许秋不满足于此，他用超分散技术解决酸碱失衡问题的同时，还顺便提高了羟基磷灰石降解时钙离子的缓释，为成骨提供了最佳的体内环境……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超越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 …… “最终得分，96分。” 随着贝穆东宣布出口，这一成果再次刷新记录，新的冠军又诞生了…… 紧接着。 是一款针对多发性硬化症的新药。 极罕见病克雅病容易被误诊为多发性硬化，许秋对于与狂犬病一样、拥有百分之百死亡率的克雅病没有任何头绪，但在研究过程中，也对多发性硬化症做出了大量的研究。 这也让他找到了一个药物靶点。 而这款新药就是针对靶点cd20阳性b细胞。 该药能选择性与靶点结合，而不影响干细胞或血浆细胞，通过静脉给药后，可以发挥神经保护功能，而且用药频次为半年一次，不仅能延缓多发性硬化症的进程、且能改善多发性硬化症的依从性。 这也是十个成果中最烧钱的科研项目！ 第740章 世界赛落幕! 前后一共花去了一百零七亿莓元，几乎用掉了总经费的四分之一！ 如果是慢慢来，把时间拉长到四五年，许秋应该能把研发成本控制在四五十亿左右……但现在，反正是莓国掏钱，速度拉满就好了。 这项成果最终拿下98分的惊人高分，再次打破世界赛记录。 …… 第六项。95分。 …… 第八项……提高早产儿肺功能的婴儿正压呼吸系统，与序贯通气疗法有相似之处，但却是为早产儿量身打造，该系统能呼气相保持呼吸道和肺泡处于一定的扩张状态，防止肺泡发生萎陷，改善肺顺应性和通气\/血流比值，并且最大程度地减少物理损伤并刺激肺部生长。 可以说，一旦推广，这将迅速成为新生儿重症病房最常用的呼吸急救技术之一。 最终拿下97.5分的总成绩。 …… “第十项。” 许秋脸上依旧是不变的微笑，但台下参赛者，以及无数观看这场直播的人，表情都麻木了。 他们有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这是世界赛现场，以为是某个天才医学家的个人科研展览。 不，应该说……更像是在总结近些年来最重磅的科研成果。 任何一个成果拿出来，都对人类医学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这根本不是一己之力所能达到的地步。 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所有这一切都是许秋一手铸造……这一届世界赛，或者说未来的医学界，必定是属于许秋独秀的舞台！ 这个时代的医生无疑是悲惨的，他们的光彩再耀眼，也注定在许秋那日曜一般的照射下黯淡无光…… 但，他们也同样幸运。 或许所有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成全球第一天才的成就，却永远不会感到高处不胜寒，有许秋在山顶领路，他们中那些真正的天才，将突破自我，创造更惊人的奇迹。 “第十项是什么？” “最高分是98分，那一款治疗多发性硬化症的新药，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所有人都隐隐期待起来。 当冠军没有悬念，前十变成了许秋一个人的争夺战，全球所有人都抛弃了成见，对许秋寄予了厚望。 他们想看到比98分更高的成绩，想见证这放在最后出场的成果究竟能到哪一步。 万众期待之中，许秋的声音扩散至会场的四面八方。 “最后一个项目，血浆dna无创性产前诊断技术。” 众人表情多少有些惊愕。 产前诊断？ 又是跟产科有关么…… 现有的羊水穿刺其实已经很成熟了，虽然有百分之一的流产几率，但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期。 想要再往上提百分之零点一，所花费的代价，可能都是以百亿莓元为代价计算的，而且成功几率微乎其微。 真有人能在这个赛道找到新的诊察手段？ 众人抬头看去，巨大屏幕也缓缓地浮现出了画面。 许秋平静开口道： “开启这一诊断方式的，是我意外发现母体血液中存在着胎儿游离的dna。 “基于此发现，我逐步推进，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证实了使用血浆dna来诊断遗传性疾病的可行性和实践性……” 短短几句话，让所有科研者都霍然抬起了头。 逐步推进、找到了一条正确道路、证实……这三句话，蕴含的可能是几百名研究人员十几年的光阴，是无数科研所团队的殚精竭虑、是成千上万的失败！ 但在这里，却被许秋轻描淡写地吐出……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人扛起一个行业的科研天才？ …… “目前，这个技术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且由于该技术只需要抽取静脉血，因此危险性等同于抽血，几乎为零。当下能准确诊断的技术包括唐氏综合征、爱德华综合征、帕陶综合征。 “根据我们的研究，孕妇在十二周以上即可开始检测，最快三天内能得出检测结果。” 许秋每说一句，台下的人心里就咯噔一声。 这项技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甚至，这不是该出现在世界赛上的成果，世界赛还不够格，拿去评选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都有很大的竞争力！ 一个能造福全球孕妇，精准筛查三大染色体遗传病的检测技术，这是将人类医学往前推了一大步，让产前诊断走入了下一个时代！ “创新满分，应用价值满分，潜力满分！”副委员长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一直维护拉哈尔，对夺走冠军的许秋很有成见，但当这项成果一出，他已经无法控制情绪。 血浆dna无创性产前诊断技术已经不是他们这些考官能评判的技术了！ 就算让历届的诺贝尔奖得主来评判，他们恐怕都会给出极高的评价。 若是这项技术在世界赛没有拿到满分，不是技术的耻辱，而是世界赛的耻辱，全球或许都将嘲笑世界赛的评分体系与不公正的评判！ “满分。” “这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医学创新成果之一，毋庸置疑的满分。” “产前诊断格局将彻底改写。羊水穿刺或许将成为历史，除非极少数的特殊病人，临床将不再提供羊水穿刺作为诊察手段！” 其他考官脸色也是无比震撼，他们陆续给出了自己的评分。 贝穆东接过一张张分数表，他的双手都在颤抖，翻过一个个签着名字的全满分数，他猛然间回想起那个下午。 许秋坐在书房中，屋外的阳光照进来，他平和而理所当然地宣布道：“我会拿下前十，给你世界赛连任委员长的机会”。 仿佛只是在说晚餐该吃什么一样。 “你做到了……” “我也不会让你失望，世界赛一定会被掰回正道，重新成为选拔世界医学天才的公平舞台！” 贝穆东遥遥地望着许秋，这一刻他与许秋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贝穆东微微低下了头。 …… 世界赛依旧在继续。 但后续的展会，几乎没有任何人再关注了。 前十已经钉死在排行榜上，连拉哈尔都败落，不可能再有人能争夺。 谁都以为，这一届世界赛拉哈尔将是毋庸置疑的第一，其他人血腥厮杀，也只不过是抢一个第二名的位次。 但今年杀出了一匹黑马。 他不仅超越了拉哈尔，还把其他人全撞死了！ —— 看完书投个为爱发电，这很合理吧？ 第741章 高层密谈 拉哈尔好歹只有一项成果，再逆天也只是占据第一。 但许秋根本不讲武德，前十就没给其他人留一个位置！ 而被寄予厚望的拉哈尔，也仅仅是第十一名而已！ 赛委会急忙召开紧急会议，莓国高层等也都进行了密谈。 世界赛的排名关系到峰会席位。 而按照规则，冠军获得第一席位，亚军自然是第二席位。 然而现在的情况下，许秋一人独占前十名，难不成前十个席位都给他？ 峰会的席位高低，医疗资源的倾斜，也遵循帕累托法则，百分之二十的人占有百分之八十的财富，放到世界赛上，就是前十的席位拥有的资源差不多等于后面所有人之和了。 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过去世界赛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而当许秋这样一个破局者出现时，他们需要临时制定一条新的规则…… 最要命的是，现在许秋受到全球关注，如果这条新规则对许秋不公平，恐怕会招致全球的骂声。 但现实的情况是……怎么可能做到公平？ 难不成真把前十全给大夏？ 另一边，莓国高层则是炸开了锅。 他们付出巨大的代价，每年为世界赛投入大量的科研经费，就为了巩固莓国在医学界的霸主地位。 然而这一阳谋却被许秋粉碎！ 如果只是让出冠军，那莓国还能接受，他们也做出过类似的预案，影响不会太大。 然而现在，前十名都被许秋拿去了，难不成真把前十个席位、相应的医疗资源都给大夏？ 这种情况下，大夏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远超以往的资源，五年时间，就足以超过莓国三四十年从医学峰会中获取的资金支持。 这对莓国的地位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你们说，到底该怎么办？”莓国医学部最高领导脸色难看地开口。 会议室内，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贝穆东，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还有医学科学院院长、妙佑院长等顶尖高层都沉默不语。 “难办。”妙佑院长叹了口气。 科学院院长也沉沉地点了点头，附和道：“临时颁布规定，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席位的话，许秋不会答应，他一旦公开喊话，全球都会不满。” 一个拿出震撼性成果的人物，竟然受到世界赛的不公对待，这种事情传出去，所谓的医学世界赛恐怕就没有举办的必要了。 “事情解决不了，那就针对人。从许秋入手，事情会轻松很多。”联盟长提出建议。 科学院院长想了想，赞同道：“只能这么办，我们出面，和许秋商谈具体的解决方案，只有他也点头同意，这件事情才能压下去。” 但妙佑院长却不这么认为，他皱眉道：“许秋不是这么好说话的。我们莓国当初拉拢他，拿出了数百万莓元的薪酬，而且许诺妙佑科室主任的位置，还会以第一天才的待遇培养他，但他都拒绝了……” 这三个条件，前两个可能还无足轻重，不就是每年几百万莓元吗？ 但后面的两条，却拥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妙佑科室主任意味着站在全莓医学领域的权利、名誉、地位和财富的顶层，瞬间就跻身真正的贵族阶层，不是账户上有七八位数字的暴发户能比的。 而第一天才，未来是要当妙佑院长的，这已经是人类医疗学术界最高地位的人之一，是全球医院之首，拥有着引领、改动人类医学进程的影响力…… 但这一切，被当时的许秋断然拒绝，妙佑院长甚至都没有见到许秋一面。 现在他已经展现出了前无古人的才华与能力，还有什么条件能打动他？ 一直沉默的贝穆东突然道：“不一样。你这三个条件，目的是让许秋背叛大夏，而现在，只是协商如何解决前十名的席位问题，有谈判的余地。” 妙佑院长看了过来，他眼睛幽幽一闪，道：“半年前，我和联盟长等高层一齐去拜访许秋，但他唯独见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之前他们不在乎此事。 他们认定拉哈尔必然是冠军，对许秋这种小人物虽然关注，但也不至于过度浪费精力。 因此也没有深究贝穆东与许秋之间的会面。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世界赛和莓国都被许秋架在火上烤，再不想出解决办法，前十席位如果都交给大夏，未来五年将无人能阻挡大夏的崛起之势，拿到的资源甚至能接近全球其他所有国家的总和！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贝穆东与许秋之间微妙的联系…… 贝穆东也不打算隐瞒了，大方地道：“我和许秋达成了协议，让我继续连任世界赛委员长，一切都好说。” “荒唐！” “怎么可能？” “马上就要换届，到时候你都已经不是莓国医学中心的最高主任了，凭什么你来当委员长？” 妙佑院长等人怒拍桌子，都觉得贝穆东简直是在讲一个笑话。 莓国医学部最高领导没有说话，他一手把玩着怀表，目光则始终放在贝穆东身上。 等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道：“前十的席位全部给一个国家，没有这样的先例。但，世界赛委员长连任，也同样从未出现过。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提出这个条件？” 世界赛委员长算是莓国医学中心最高主任的权利之一。 既然已经换届，想要再霸占着委员长，几乎是不可能的。 贝穆东摇头失笑道：“除了我，在场还有人能解决世界赛前十被许秋一人包揽的难题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这次密探，就是针对此事，但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想不到什么对策。 莓国医学部最高领导眯起眼睛打量着贝穆东，声音带着一丝质疑的意味，道：“你和许秋站在同一阵线？” 身为莓国医学中心主任，竟然和其他国家的人有所勾连，这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贝穆东不慌不忙地道：“恰恰相反，我是在为莓国争取权益，我坚定地站在莓国这边。 “还是那句话，除了我，没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如果给大夏前十所有席位，巨量的资源任由许秋挥霍，十几年后，大夏的医学会发展到哪一步？” 第742章 属于许秋的时代 “十几年？”医学部最高领导猛地一愣。 其他人也有些茫然。 一届世界赛也就五年时间，即便是破罐子破摔，把十个席位全部给大夏，他们也就能用这些资源发展五年罢了。 何来十几年一说？ 贝穆东身子前倾，用很有压迫力的嗓音道：“各位是觉得，五年之后的下一届世界赛，许秋就没办法把世界赛前十全部包揽了？十年之后、十五年之后，许秋依旧拥有参加世界赛的资格！” 所有人脸色一变。 他们这才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许秋今年才二十七岁，他还能参加三届世界赛！ “怎么可能……”妙佑院长也无法淡定了。 联盟长神色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包揽前十是无法复刻的奇迹，五年时间，他难道能再拿出十项顶尖的医学成果？！” “做不到，肯定做不到！” 众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加上这一届，未来二十年，世界赛的前十都要被许秋横扫？ 那这全球性的赛事还有举办下去的意义吗？ 贝穆东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信不信不重要，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医学部最高领导愁眉紧锁，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 会议室慢慢地安静了，所有人都意识到贝穆东没有夸张，许秋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几分钟后。 一声悠长的叹气声响起，莓国医学部最高领导扯动着喑哑的嗓子，道：“你和许秋定下的交易，是让你连任世界赛，他就愿意放弃包揽十个席位？” “不错。” “你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许秋为什么愿意帮助你。” 贝穆东想了想，道：“我和他一样，都希望世界赛成为纯粹的天才选拔赛。” 他找任何理由都无法解释动机，倒不如实话实说来得坦荡。 会场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贝穆东是打算改制？ 沿袭了这么多年的世界赛，早就成了各国医学科研明争暗斗的战场，莓国也因此获益良多，他们怎么轻易放弃！ “让我们想想。”医学部最高领导沉思起来。 其他几位高层也都在权衡利弊。 许久后，妙佑院长道：“答应他吧。莓国从世界赛获得的，只是进一步巩固了领先地位罢了，却并非核心利益。但如果真的让大夏获得了前十席位的所有资源，二十年的时间，大夏医学将势不可挡……” 众人都没有说话。 牺牲自己的一些利益，阻断敌人的发展，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事实上，双方都知道底线，不会做得太过分。 许秋这边，很清楚莓国怎么都不可能把十个席位都给大夏，哪怕真的翻脸、彻底解散世界赛，莓国也不可能妥协。 而莓国高层也清楚，逼急了他们可以不要脸皮，但如果能商量，自然没必要大动干戈。 经由贝穆东这么一提，复杂的问题总算是简单化了。 要么莓国放弃世界赛的利益。 要么给大夏二十年的飞速发展期。 要么，撕破脸皮，只给大夏一个席位，甚至直接把大夏赶出世界赛。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莓国一直在营造的“自由”“开放”的市场形象，将会立刻崩塌，全球对莓国的信任也将降低到冰点。 用医学界的利益，换莓国在全球市场的声誉，怎么看怎么亏。 “妙佑院长说得对，答应许秋吧。” “让贝穆东连任，下一届世界赛不准他参加。” “对，在四十五岁之前，只要他都放弃世界赛，我们可以支持贝穆东继续当委员长！” 大多数莓国高层都达成了意见。 这时，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一拍桌子道：“我还是不相信。不如继续张望，若是五年后那一届世界赛，许秋依旧拿走前十所有名额，我们再答应他的条件！” 贝穆东发笑道：“五年后？到时我们要付出的代价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你说得再具体点。” “现在答应，只需要让我连任。但如果等到五年后，不仅得让我连任，而且许秋只愿意让出第六到十名的位次，前五他不会留手，五个席位他也不会妥协。” 众人表情都很是愤怒。 但却无能为力。 许秋牢牢掌握着谈判的主动权，他们除了被动接受，还真做不了什么。 两个小时后。 高层会议最终通过了一项新的提案，贝穆东连任世界赛委员长，而作为交换，许秋尽管拿下前十名的位次，大夏也只有冠军这一个席位。 …… 几天后，世界赛科研展的其他参赛者也陆续完成了成果汇报。 最终的颁奖典礼开始。 贝穆东作为委员长，依旧主持着最后的颁奖礼。 “手术大赛第一名——大夏许秋！” 许秋脸色平静地接过奖章。 “诊断大赛第一名，许秋！” 他又接过了一个新的奖章。 “抢救大赛第一名，许秋！” “……” “药理大赛第一名，许秋！” “……” 台下的参赛者已经快麻木了。 最后的重头戏科研赛颁奖典礼，也没有了往届的期待。 第一名许秋。 第二名许秋。 由于科研赛只宣布前十名的获奖名次，拉哈尔等人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很多参赛者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唏嘘不已。 “谁能想到，世界赛竟然是这么收尾的？” “科研展会开始之前，谁要是说拉哈尔不是冠军，我会觉得他疯了。谁说前十都是同一个人的成果，我会觉得他和世界都疯了！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谁还记得他背后没有大夏帮助，靠个人实力做到这一切的？” 众人表情都一片茫然，那份震惊也在几天的冷静中慢慢稀释，变成了麻木。 以至于提起许秋时，他们会下意识地回避。 但所有人都明白，以后恐怕再也绕不开许秋这一个名字，越来越多由他开创的医学成果将会出现在医学界，而许秋也注定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天才之一！ …… 世界赛结束后，四合院外再次人满为患。 这次过来的，除了大量的参赛者、媒体记者等，许多国家的高层、贵族都亲自登门，只求见许秋一面。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43章 这一日，学术界震荡! 各国也纷纷向许秋抛来了橄榄枝。 但，此刻的许秋，已经在做回国的打算。 大使馆内，不少工作人员都赶来此地，只为保驾护航。 国内，外事部也派遣了一批专员前来接洽，就为了保证回国之行畅通无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贝穆东告知许秋计划成功的第二天，世赛村大夏四合院突然被大批警方围住，人群被驱散，权贵则被请离，整个四合院都被封锁起来了。 正在与临医对接回国后工作的许秋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施怜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老师，我们回不去了……” 莫琬也紧随其后走来，她的脸色同样难看，道：“我刚才试了试，打算出门，但被他们的人拦住了。” 冯锦鹏表情则严肃到了极点，眼神里藏着怒火。 几十年前，莓国就曾用这种手段限制大夏人才回国，没有想到几十年后他们依旧如此！ 许秋往外看了一眼，不慌不忙道：“贝穆东呢？” 冯锦鹏压低声音道：“联系不上了，他很有可能已经被软禁。” 许秋和赛委会交易达成，前十的席位让出来了，贝穆东也获得了连任的机会，但这并不意味着许秋可以顺利回国。 这样一个天才，重要性甚至比让大夏没有阻碍地发展二十年还要高！ 冯锦鹏说完，抓紧时间与各方通话。 现如今的大夏，早已不是上世纪那个积贫羸弱的国家，当初面对莓国的野蛮行径，他们只敢借助国际渔轮的力量、从道德上谴责。 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次世界赛以后，许秋将一跃成为大夏医学界最重要的天才，没有之一。 这样一个人物，大夏高层拼尽全力也会保护，许秋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但，什么时候回国就不好说了。 这才是冯锦鹏最担心的问题，若是让莓国胡搅蛮缠下去，拖个五年、十年，许秋将错过自己人生中的黄金时期，大夏也将错失一个医学界的领军人物。 损失之大、难以估量！ …… 四合院被封锁一事，很快也传到了大夏。 国内直接掀起轩然大波。 无数网友愤怒发声，怒斥莓国的无耻行为。 砰！ 天都，卫生部总部，数名部长拍桌而起。 “简直是欺人太甚！”卫生部部长低吼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许秋对大夏医学界太重要了，这么多年才出这么一位绝顶人物，他几乎都看到了大夏医学不可阻挡的发展势头，却遭莓国当头一棒，如何能冷静？ 外事部部长霍然起身，指节都握得发白了，道：“我们已经向莓国提出严正抗议，等交涉之后，就能有结果。” 几名部长的表情都很严肃。 他们有过猜测，知道许秋手术大赛获得冠军后，会被妙佑诊所等顶尖医院邀请。 但却没想到许秋的才华远远超出想象。 竟然连莓国高层都不顾脸面下场！ “必须保护许秋！”财政部部长当即说道。 外事部部长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没有人敢威胁许秋的生命安全，但能不能回国就是两说了。” “我们出面吧，向他们施压。”有部长建议道。 “不妥，先看看莓国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以莓国的狡猾，贸然出击反而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外事部部长否决了这一做法。 “那怎么办，敌不动我不动吗？就这么干耗着？” “让许秋关在那地方，我不放心！必须即刻接回许秋！” 尽管急迫，但众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时，角落里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镗院士喝了一口茶。 当。 茶杯落在桌面的同时，镗院士的声音也终于响起。 他低声道：“这件事情交给我。” …… 莓国国家科学院。 作为莓国科学界最权威机构，能被评为国家科学院终身院士，几乎就获得了人类最高学术荣誉。 “周，我们已经发现了几个新的分子机制，或许对解开果蝇生物钟的奥秘有效。” “你的猜测是对的！周，你果然是天才！” 脑科学实验室内，几名白人喜笑颜开，在他们之间是一位华裔科学家。 正是莓国终生院士周泉教授。 他的履历非常漂亮，领导了人类皮层基因项目、并且解析出不同类型的神经元如何协同工作以处理和转换视觉信息等，并发现了视觉皮层回路中的神经元多样性和连通性等…… 极高的学术成就，也让他成为莓国脑科学研究所所长，是莓国学术界炙手可热的人物，名声很大，影响了全莓的脑科学研究发展。 叮咚。 就在周泉与同事交谈之时，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顿时表情一肃。 “镗院士？” 镗院士对他有恩，对方在年轻时曾指点过周泉一二。 这些年来，周泉一直希望回报当年的恩情，但一直没有机会。 “这是……” “莓国软禁了大夏的一个天才？” 周泉看到消息内容，立马明白了镗院士的来意。 这些天来，他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很少理会外界的消息，但许秋把世界赛玩成个人科研成果展的新闻太震撼了，连他都有所耳闻。 却没有想到，莓国拉拢不成，为了阻止他回国，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 抉择片刻，周泉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找来了几位老友，都是在脑科学界有重要地位的科学家，几个小时之后，一封联名抗议信发往高层。 这样一幕，发生在莓国各州、各界。 莓国火箭学奠基人、物理学家、现代航天学开拓者之一的莱登，看到挚友镗院士的邮件后，当即赶赴莓国议会厅。 古生物学家、地球生物学家，终身院士艾迪教授，与镗院士寒暄一阵后，也立刻向高层表达了不满的看法。 密码学专家、奠定莓国计算机安全的元老人物之一的奥斯顿直接在社交软件上发文，怒斥莓国不尊重知识分子、科学家，要求即刻解除对许秋的软禁，护送许秋回国！ 一封封镗院士的亲笔邮件发送。 莓国学术界在这一天发生了震荡！ 这一刻，莓国高层终于慌了！ 第744章 元老级院士，秘密武器! 一群在莓国举足轻重的科学家接连施压，即便是莓国高层，都不敢忽视！ 而且，有这些人发声，莓国就更不敢刁难许秋了。 利益交换，是无法动摇莓国的。 想让他们妥协，唯有更有力的拳头落下。 譬如放许秋回国，十项排名世界赛前十的重磅成果将会在大夏落地，尤其是无创dna产前检测技术，如今已经被有诺贝尔奖风向标的引文桂冠奖注意到…… 如果任由许秋在大夏展开拳脚，大夏医学综合实力的发展速度简直不敢想象！ 但如果不让许秋回国呢？ 那莓国学术界的顶层大厦将摇摇欲坠！ 如此巨量的学术奠基人都发话了，莓国如果还敢一意孤行，得罪的是整个学术界。 放走许秋，还是与无数学术泰斗为敌，这个抉择并不难做。 “该死！” 议事厅内，不少高层都气得直拍桌子。 他们没有想到，许秋竟然能请动这么多学术界的巨擘！ 这让在场不少人想到了几十年前那位钱老。 “真的要放虎归山？”有人担忧地道。 “不然呢，学术界那群老家伙很是顽固，如果要和他们作对，莓国如何应对科研领域大罢工的局面？”一位头发凌乱的高官手指气得都在颤抖。 “许秋的行事风格滴水不漏，这几天我们是先斩后奏，打算先把他软禁起来，再寻找限制出境的理由，但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漏洞！”一位负责此事的高官感到不可置信。 想要找制裁一个人的理由，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比如，科研赛过程中，窥探妙佑科研基地的机密，泄漏与莓国有关的科研专利。 又或者是在世界赛期间，与从事生命创造运动职业的女子有近距离的接触…… 后面这一项，来到世界赛的大部分男性参赛者都被莓国安排的人抓到了把柄，少部分女性参赛者，也暗中与男性职业工作者交流感情。 甚至还有开趴体的。 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和奥运会、世界杯等体育赛事一样，极大的压力之下，人都需要一个情绪的发泄口，因此各国参赛者虽然落下了证据，莓国轻易也不会使用。 但，许秋却完全不同。 他像是一个完美的人类，即便高层安排了五倍的情报员监视、调查许秋，也没有找到任何无法示人的信息。 “找不到制裁的理由，又面临学术界的集体抵制，不放人又能如何？”最后，坐在主位上的高层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有不甘，以及隐隐的无力感。 放回许秋，如放虎归山。 如果大夏用利益来交换许秋回国，哪怕给出再高的报价，莓国也不会答应。 但现在，是用失去学术界的民心作为施压的手段，若是不答应，莓国学术界迎来大动荡…… 几十年后大夏医学可能会因许秋达到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以及莓国立刻面临科学家、高端人才信任崩塌的危机，这个选择如何做，明眼人都能看清楚。 “放许秋回去。” “他只是个天才而已，十几年后一切都没有定数，不能因为他一人，让这些老家伙寒心。” 很快，议会打成了一致意见。 当天晚上，在半个学术界都向莓国递交抗议书后，世赛村的四合院外，警方终于接到了撤离的命令，几十位荷枪实弹的警察立刻火速离去。 被关在医学中心主任府邸内的贝穆东也总算解禁，他赶紧要回了手机，神色慌张地与许秋取得联络。 当得知许秋也安然无恙后，他才松了口气。 大夏方面唯恐夜长梦多，当天夜里，就安排许秋坐上了回国的专机…… 当航班顺利起飞，进入大夏境内之后，大夏高层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卫生部总部。 众多部长都捏了一把汗。 卫生部部长更是彻夜不眠，一直等飞机进入大夏的领空范围，他才算放心。 “镗院士！”他肃立着，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心中的情绪。 “多亏了镗院士。”卫健委主任也感激地开口。 “这么多年过去了，莓国还是这般无耻！” “即便是我们，都没法请动这么多莓国学术界的奠基人……只有镗院士出马能做到！” 众多部长都无比震撼。 原来这就是元老级院士…… 他能被称为元老，不只是资历够老，同样的，他掌握的资源，拥有的人脉，几乎能联通人类的学术圈顶层。 如果镗院士不认识，或者没有交往，不是镗院士人脉不够，而是此人不是人类学术界的顶尖，不配被镗院士记住…… 此刻，众人才明白“元老级院士就是国家的一把秘密武器”这句话。 镗院士紧缩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了。 他慢悠悠地倒着茶，道：“这次出马，请动如此多的同僚，他们中的大部分都还清了我的人情，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我就不管用了。” 卫生部部长连忙抱拳，恭敬道：“镗院士，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那是我们的严重失职！” 卫健委主任也立刻起身道：“放心，此事可一不可二，我们会保护好许秋！” 其他几位部长也都郑重点头。 莓国能出其不意地暗算他们一次，但绝对不可能有第二次，否则他们这些部长还有脸面继续在高位待下去？ …… 十二个小时后，莓国早晨九点多钟，也即大夏时间的夜晚九点，许秋的专机降落在天都。 “欢迎凯旋！”卫生部部长站在最前头，笑容灿烂。 他特地换上了一身红色的西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亲自迎接着这位医学界的新星。 “恭喜！” “许医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十项成果，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创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记录，你为大夏争光了！” 众多部长都涌上前来，纷纷与许秋握手。 看着这位大夏的新一代天才，这群老人们脸上都笑出了细密的褶子，但却依旧挡不住他们的热情与兴奋。 “做好准备吧，明天早上会有很多媒体记者过来采访。” “对，今晚可要好好休息，明早又是一场硬仗！” 部长们哈哈大笑，以许秋的沉稳性格，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对方，他们并不担心。 许秋告别众多部长后，在临医大群里发了个报平安的消息，而后径直来到了镗院士的住宅处。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45章 许秋的祝愿 虽是元老级院士，但他的住处很朴素，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没有任何名贵的家具，只有满屋子被翻得发黄的书籍和墙上那张与领导人的合影，能看出主人的身份。 “老师。” 许秋在助理的带领下来到书房，见到了正在伏案工作的镗院士。 这位老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万种情绪哽在喉咙，出口只是一句平淡的话语，道：“回来就好。” …… 次日，朝阳初升的时候，卫生部总部外就已经围满了记者，还有大量市民，数量之大，直接占据了几个街区。 许秋事件的影响太大，中途闹得很是吓人，最终却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这反常的一切都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 当然，更多的人是高兴。 许秋回国，一位天才的回归，能给大夏医学界带来新鲜血液，接下来将是医疗领域的盛世。 “许医生，能讲一讲这次事件的经过吗？” “你在莓国被软禁时，是否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许医生创造了世界赛的记录，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一个个话筒被怼到了许秋的面前。 望着密密麻麻的媒体记者，他想了想，道：“我只是一个医生，所做的，也只是在探索医学边界的道路上迈出了一小步而已。” 他不是很关心国家之间的明争暗斗。 心中唯有人类与医学。 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总部的新闻发布厅。 记者们都面色兴奋。 守着新闻直播的观众，同样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番话，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不居功自傲的医学天才，这才是大夏医学的未来！ …… 这场采访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之后，许秋又分别拜访了陈院士、沈华院士以及林协等人，与在天都的朋友吃了顿饭。 连协和院长都亲自登门造访。 现如今，许秋就算是放在全球第一大院妙佑诊所， 也是铁定被当成未来院长培养的人物，这样一个人，将来的成就和地位绝对要比协和院长高很多。 况且，临医的真正掌权人是许秋，而临医已然成为南部第一医院，等临海医学基地建立后，临医的地位将进一步上升，十年内甚至能挑战协和的地位！ 出于这个原因，不只是协和院长，天坛医院、同仁医院等的院长都专程拜访。 一时间，许秋成了名震医学界的人物。 不过这没有影响许秋的心态。 下午四点多钟，他就坐上航班返回了临海市。 一下飞机，候机厅上空悬挂的海报就给随行的人员来了一次小小的震撼。 “热烈祝贺我市临海一院许秋主任横扫世界医学大赛！” “第一名至第十名由许秋主任一人包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 一路走来，整个机场都是不同的广告和宣传语。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地级市的机场，更像是由临医全资建造的广告中心…… “许主任！” 许秋才下飞机，机场内就有人员过来接待了。 “我是临海市机场的总经理，我叫卢汉！”一名长着两只招风耳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态度非常热情。 “卢经理。”许秋简单打了个招呼。 卢汉落后许秋一步跟着，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开玩笑，这可是临海市的大人物！ 在许秋出名之前，临海市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不至于有多荒芜，毕竟再怎么说这个城市也是设立有机场的。 但也绝不繁荣。 然而如今，机场的客流量成倍增长，今年差不多是前几年同期时的七倍，而多出来的这些人，几乎全部是奔着许秋来但 有看病求医的，有想要一睹许秋真容的，也有前来进修的医生们。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就能碰到院士组团过来。 尤其是这两天，临海市机场更是成为全国最重要的战略地区之一！ 原因就在于，许秋展现出碾压所有人的医学才能后，来自各国的政客、商贾、权贵，以及老牌贵族、皇室等，都想要和续期结交。 但当时许秋根本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再加上后来莓国把他软禁起来了，所有人都扑了个空。 许秋回国之前，就曾让冯锦鹏给这些人带话—— 想见他可以，亲自来临医，来者皆是客。 因此，很多想象不到的大人物都赶来了这座临海小城，作为交通枢纽的临海市机场，自然立刻就启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 毕竟这些为许秋而来的人一旦出事，那就不是赔点钱就能了事的，搞不好能成外交问题…… “许主任，这次乘坐体验如何，有没有让你等太久，飞机过程中有没有颠簸？”卢汉关切地询问着，生怕有什么令许秋不满意。 许秋刚想要回答，突然听到旁边一声惊呼。 “是许秋医生！” 显然，已经有乘客发现许秋的身份了。 他并没有戴口罩。 一方面是许秋的脸太好认，走到哪里都注定是焦点。 另一方面……许秋的身份是医生，很多对外展示的照片恰恰是戴着口罩的，如果想借口罩遮掩身份，反而会暴露得更加彻底。 尤其是这里还是临海，算是许秋的大本营了。 在这里要是不被认出来才是邪门。 “真的是许医生！” 很快，出站航站楼的很多旅客也认出了许秋。 “许医生好样的，给咱们争气了！” “以前世界赛我们都是排名三十多，这一届直接横扫前十，许医生牛批！” 旅客们都激动得挥舞着手，想要和许秋打招呼。 许秋和善地与众人打着招呼，同时开口道：“希望不会在偶遇之外的场景中见面。”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而后都发出爆笑。 如果是其他人对他们说这句话，他们还会觉得对方太傲慢。 但，许秋是一名医生！ 能得到许秋的特殊关照，这种病人大概率离死不远了，许秋这句话还真是美好的祝愿…… 在旅客们热情的目送下，许秋出了机场，坐上了前往临医的专机。 这一次，规格和之前就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每一次出差，都是司机魏叔过来接送，有时候还会碰到堵车的情况。 第746章 回归临医! 但这一次，开车的却是临海市市长！ 车内，白云省第一书记傅清、卫生厅厅长等人早已在等候，一见窗外的许秋，纷纷下车，激动地与许秋握手。 “凯旋！”傅清话语简短，但兴奋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卫生厅厅长笑得更是合不拢嘴。 这次许秋创造了奇迹，整个白云省的医疗发展将彻底进入黄金时期。 不只是临海一院成为南部第一，连带着白云省，都会成为南方医疗实力最强的省份！ 而且，各行各业从来不是相互割裂的。 白云省的医疗水平能极速发展，同时也能带动整个白云省的经济腾飞。 最简单的一点，当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座小城，原来越多的全球富豪来到临医，为了方便求医，这些人会不会在当地置办房产？ 对这些人来说，一千万的房子和一个亿的房子没太大的区别，都是不差钱的主。 再者，他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不动投资的想法？ 虽然临医、白云省医疗的权利必须牢牢地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当出让一部分经济利益，从他们钱包里掏钱，这种事情还是很有必要去执行的。 白云省再稍微动用一些策略，获得的收益绝不止局限于医疗领域。 而且， 许秋也会成为国家的大功臣。 太多的人拿国家的钱去外国搞投资，用自家钱帮别人做嫁衣，但像许秋这样，不花一分一毫，却能给国内带来不计其数的资金流入的，太少太少了。 “幸好没走啊。”傅清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明智。 当时上头还想把他调去魔都市。 看似升职、受到重用，实际上贸然前往魔都，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且一旦在魔都没有拿出足够的政绩，他想再进一步，根本不可能做到，大概率是做几年就默默无闻地退休。 但当时他看到了许秋的潜力。 也从许秋身上，看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政绩。 傅清预料到了这一切，他猜测或许是五年后的那一届世界赛，或是十年后，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如今他已经名震全球医学界！ “回来了就当回家一样，有什么不满意的、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跟我提，不用担心事情琐碎，只要是我能解决的，我都不会吝啬。”傅清坐在副驾驶，笑眯眯地望着车内后视镜。 临海市市长边开车边说道：“你现在可是白云省的明星人物，上头也都在关注，可不能像之前那么劳累了，一定要注意休息。” 傅清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以前工作起来和拼命三郎似的，一天下来就休息五六个小时，其他时候都是高强度工作，这怎么能行？我让王晟德多给你批一点假期。” 临海市市长默默地缩了缩脑袋。 这事儿哪是王晟德能做主的。 那家伙，连接机的资格都没有，还能给许秋批假？ 在白云省，只要许秋想休息，没人敢说个不，同样的，他愿意加班，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 寒暄中，专车终于抵达临海市第一医院。 此时已经是深冬一月。 院外，王晟德院长打头，急诊科王平、何海等人站在第一梯队，其他科室的主任都各自分列两侧，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欢迎队伍。 除了正在工作中的职员，临医的医生、护士，只要是有空的都赶来了，就连后勤部的扫地阿姨和食堂大叔等人也都站在队伍后面张望着。 “这狗日的莓国不是人啊，我家许主任怎么好像瘦了一点？”食堂大叔垫着脚望着被簇拥在中间的许秋，愤愤不平。 手里的大勺挥舞着，就差敲在莓国人头上了。 …… 许秋的回归，让临医众人都进入了亢奋期。 众人紧绷了半年的心弦也悄然放松了。 许秋就像是主心骨，有他在，临医就不会有重大意外发生，哪怕有什么失误，也总有一个人会来兜底。 这也让医生们的工作状态更完美了，整个医院的诊疗水平都在肉眼可见地增长。 同样增长的，还有病人的人数。 许秋加入之前，临海一院就是一家普通的地级市三甲医院，日均的病人接诊量在两三千人，接诊人数在全国都排不上百强，很多稍强一点的三甲医院都能超过。 而许秋来到临医后，接诊量在不断增高。 他前往世界大赛之前，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日均接诊量达到了七千两百人。 创下了临医历史上的记录，位列白云省第二名。 不过，在许秋参加世界赛期间，临医没有了许秋坐镇，接诊量又开始下滑，七千、六千五，最终稳定在了五千五百左右。 但如今，这个数字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 一万一千三百人次！ 许秋回归的第一个星期，每天的接诊人次都过万，外地患者更是占据了足足有六成之多。 而门诊量全国第一的协和，日均接诊量也不过是1.3万人次。 要知道，协和的面积、科室数量、门诊开设的数量以及医生数量，都是临海一院的数倍不止。 若不是这半年临医也迎来了大扩建，招聘了一大批新鲜血液，又从进修班中筛选出了许多有天赋、有能力的医生，还真扛不住这种吓人的就诊量。 由此也可见临医医生的效率之高。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诊疗流程符合规范、诊疗结果反复核对、几乎零失误的前提下。 速度与数量是一方面，以人为本才是临医的核心。 而随着工作量的增加，临医医生的薪酬，也是在以可怕的倍数在增长。 这也让全体员工都兴奋不已。 大家伙都背着房贷车贷，不怕干活，就怕没钱，现如今只要肯拼命干，钱就是之前的好几倍。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们的薪水就已经算高薪了！ 这一举措之下，临医的医务人员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休息？休息是什么东西！ 我的命都是临医的！ 终于，在许秋回归的第二个星期，这股狂热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许秋也悄然松了口气。 如果不把临医这群人的精力消耗在工作上，让他们强行冷静下来，一个小城小三甲突然受到全球瞩目、又有各国政要、贵族等纷至沓来，很多人还真不一定能守住本心。 不过，在许秋用翻倍薪酬哄骗众人疯狂加班后，他们应该也慢慢习惯这些注视了。 “现在，该做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了。”许秋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起来。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47章 横扫全球的七星片 肝安宁！ 半年过去，七星片的一期临床实验数据已经足够明确了。 再加上许秋如今受到的关注度极高，做任何事情都会事半功倍，趁着这个时候正好能把盘踞已久的肝安宁彻底封杀！ 以往他太渺小了。 即便是七星片推出后，也不敢对肝安宁宣战，他和辉宁的体量差距太大。 但现在却不同，也许辉宁依旧是全球第二大药企，依旧是庞然大物，但论大众的知名度，没有几个普通人会去关注一家医药公司，绝对是许秋更胜一筹！ 而人的心理，总是会下意识地偏袒自己先认识的东西。 许秋本身就占据着理论优势，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肝安宁副作用极大，此时出面封杀肝安宁，可谓是无往不利。 …… 当天，一场秘密会议在白云省书记会议室举行。 到场的人，他们的身份都很高，有各省的卫生厅厅长，甚至像湘省、豫地这些早就和白云省达成医疗战略合作关系的身份，更是直接派遣第一书记前来商谈。 不过，尽管这些人物权势再滔天，会议的主角依旧是傅清旁边那位年轻的帅逼医生。 “许医生。” “这次会议，影响很深，也决定了七星片和肝安宁的结局。” “不，是决定肝安宁的生死。七星片的疗效摆在那儿，价格也低廉，只要一出，肝安宁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肝安宁瞄准的市场就是数万元的原创肝癌靶向药，和数千元的仿制药没有覆盖到的底层区域，现在同价格段出现了个几乎完美的七星片，肝安宁确实只有等死的份。” 众多各省卫生厅一把手都露出笑容，对七星片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在七星片研发成功之前，他们其中的大部分都选择了观望。 没有支持许秋，但也不会给肝安宁的普及提供便利。 像豫地和湘省这种早早就和白云省站在同一阵线的很稀少。 豫地是被许秋的个人魅力和能力折服。 而湘省……整个湘省的卫生厅高层，有一半被许秋举报进了监狱，现任的湘省卫生厅厅长是之前白云省卫生厅副厅长，本来就和许秋是一家的…… 其他省份则保持中立。 但随着许秋在世界赛创造记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国家对他的重视，且七星片也表现出了超预期的安全性和疗效，各省自然不会再给肝安宁留生存空间。 “不过，七星片一出，肝安宁就没有任何竞争力了，封杀与不封杀都没有区别，为什么还要专门开个会议？”豫地第一书记觉得有些奇怪。 这实在有些多此一举了。 难不成就是要各省表个态，出政策支持？ 但这也完全没有必要。 七星片上市后，有没有政策已经不重要了，它的安全性、疗效和没有对手的价格，将成为它最好的通行证，哪怕各省不配合，七星片也注定横扫全球。 傅清也看了过去……他猜测许秋应该另有目的。 果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许秋点了点头。 他平静地道：“一款半成品药，如果封杀就算是处理结果，那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类似的药物出现……” 不少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在封杀之前，肝安宁已经赚了大把钱，此时封杀也只是让辉宁断了一条财路，却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 “所以，你的意思是？”傅清隐隐猜到了什么，声音起伏道。 许秋直言道：“起诉、赔款。” 他补充了一句：“光是临海市，服用肝安宁出现严重后遗症的就有十一个，白云省、大夏国内的数量更多。还有大量症状不致命，却影响生存质量的受害者。 “这是无法忽视的群体，如果让我们来承担这些受害者的保障工作，对地方财政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辉宁赚钱，风险和后果却让我们担着？ “因此，肝安宁休想以被封杀收尾，辉宁必须担负起责任，治疗、抚养所有因服用肝安宁而产生后遗症的受害者！” 疯狂！ 听完许秋的想法，所有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一个词语。 让全球第二大药企赔款？ 当年证据确凿的“西方试药厂”、“特洛芬”事件，欧美药厂在当地至少开展了一千六百项临床药物测试，波及的受害者超过十五万人，四年内至少造成一千七百人死亡…… 最终照样不了了之。 想要从辉宁身上拿到肝安宁的赔款，说难如登天也不过分。 “虽然难，但总归得有人去做的。”许秋缓缓开口。 …… 这次会议结束后，各省都开始了动作。 肝安宁在各地设立的销售代理被悄悄拔除，虽然明面上还没有发布封禁通知，但这股趋势已然势不可挡。 辉宁内部也是接连召开了三四次会议。 但，面对七星片与政策的围剿，本就有临床数据方面的纰漏的肝安宁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确认没可能翻身后，辉宁内部只能下达最后的命令，用封杀之前的最后这段时间，挣最后一笔钱。 但，辉宁身为全球第二药企，不可能就此罢休。 …… 临医。 处理完各方事务后，许秋也算是彻底回到了平静的临床工作。 哪怕他有再多的荣誉，再盛的名声，坐在诊室里面，或者握起手术刀，他依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 这也是职业特性使然。 由于临医严控挂号质量，实名制挂号，还有专人审核挂号者的信息、疾病，彻底封死了黄牛的路，因此能来到许秋诊室的，基本都是正儿八经的疑难杂症。 “下一个。”施怜清脆的叫号声回荡在走廊里。 相比初到时的青涩，如今的她经历了世界赛之行后，身上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与从容。 “许医生！” 短暂的等待后，一位打扮时尚的女人踏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还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许秋抬头看了一眼，目光锁定在这名男孩身上。 男孩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惶恐地张望着周围，外界传来任何声响都会令他瞬间炸起，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第748章 年轻的妈妈 这是…… 对外界刺激极度敏感？ 能出现类似症状的疾病太多了，破伤风、狂犬病，乃至于许秋之前诊断过的猫爪病，都有可能出现类似的表现。 而这些疾病的损害都很大，尤其是狂犬病，一旦发作百分之百死亡。 从第一眼看去，许秋就首先排除了狂犬病、破伤风等等。 原因很简单。 男孩的主要表现是极度敏感，而破伤风是剧痛、狂犬病除开剧痛还应伴随有全身不适，对于二者而言，极度敏感都只是它们的表现之一，而非主要症状。 显然，这种极度敏感应该来源于其他疾病。 “有什么不舒服？”许秋开始了例行询问。 男孩只是缩在女人的怀里。 见到这幅场景，女人眼里又掉出几滴眼泪来，声音有些哀伤地道：“许医生，我儿子他一直说自己身上痛！” 儿子？ 许秋和施怜同时一怔。 女人看上去才二十多岁，跟清纯大学生差不多，没想到竟然已经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 “痛？”许秋瞥了女人一眼，注意力放在这个字眼上。 转而问道：“哪种类型的痛？” “我也说不上来，他就说疼！” 就在女人说话的同时，男孩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紧接着浑身颤抖起来，从表情上看，他似乎正在忍受着剧痛。 许秋眼神一凛。 他一直在观察男孩，因此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就在刚才，男孩母亲说话的同时，发丝甩到了男孩的脸上，也就是在这一刻，男孩瞳孔突然放大，似乎感受到了急剧的疼痛。 “发丝？” 许秋有些吃惊。 他看了病人的名字一眼，向楷，男，十一岁…… 挂号记录上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但仅仅是头发丝甩到脸上就能出现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不是疼的问题了，只有可能跟神经疾病有关。 “能配合查体吗？” 许秋说着，在向楷母亲的授意下，尝试着做检查。 但，他还没用力，刚想要卷起向楷的袖子，对方再次躲开了，脸上的痛苦表情比之前还要夸张。 “不要躲，许医生很厉害的，你让他做个检查，忍一忍！”向楷母亲安慰着。 许秋却放弃了查体。 这种情况，触发病人的应激反应，可能会让病情变得更加糟糕。 就在他打算继续询问，想从既往病史中找到一些线索时，向楷母亲翻了翻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厚厚的诊断意见。 许秋平静地点点头。 但身后的施怜眼睛却亮了。 大部分病人，如果去不同医院看病，很有可能会隐瞒在另一家医院的检查结果、诊断结果等等，目的是判断两家医院诊断是否一样。 肯把其他医院的诊断单直接交给医生，这是对医生极大的信任。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病人，不考虑疾病本身的复杂程度，这已经注定是一场相互信任、互相合作的成功医疗行为。 “许医生，这是我在其他医院开的诊断单，他们都确诊了，但是我不相信，我想让你再帮我看看！” 向楷母亲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到最后她的眼眶彻底红了，一边擦眼泪，一边用心疼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孩子。 许秋沉稳地道：“既然来了，我就会负责到底，你不用担心。”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顿时让向楷母亲安心不少。 “十三家医院？”许秋一翻开诊断记录，就有些吃惊了。 同样一个疾病，即便是罕见病，能去十三家医院的也很少见。 一般情况下，是社区医院、地级市三甲、省会大三甲。 部分人会跳过社区医院，也有些人在省会大三甲都无能为力后，会选择前往协和、华西等国内顶尖医院求医，甚至去妙佑等全球顶尖医院。 能兜兜转转看遍十三家医院的，许秋从医这么多年，见得也不多。 向楷母亲解释道：“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去了很多医院检查、复查，但是结果都一样……” 许秋一边接收着病人家属给出的讯息，一边翻阅诊断记录。 让他意外的是，上面竟然还有协和的诊断意见。 “去过协和？”许秋抽出其中一份报告。 向楷母亲含泪道：“能去的顶级医院我们都去过了，但是我还想再试试，我想听许医生你的意见！” 许秋的目光落在最后几行。 代理孟乔森综合症。 这是协和给出的诊断结果。 或者说，十三家医院，基本上都认可了协和的诊断，说是去看过十三家医院，实际上给出的结果没有区别，除了一些细节上有出入，但最终指向的疾病，都是代理孟乔森综合症。 …… 代理孟乔森综合症，一种极为罕见的病。 事实上，这种病迄今为止都处于争议之中，它太特殊了，究竟是不是疾病，该不该纳入治疗范围内，以及诊断标准、确诊流程等，都没有一个定论。 它还有一个更直观的名字—— 强加在他人身上的做作障碍。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故意把家人伪装成患有疾病的模样，从而导致本来健康的家人接受不必要的治疗。 该病脱胎于孟乔森综合征。 孟乔森综合征，患病者和博取关注的小孩子差不多，他们常常会故意伪装疾病，从而获得家人或医疗护理的关注。 而代理孟乔森综合征则刚好相反。 病人不是患病者，而是他的家人。 真正的患者往往是母亲，她们过度关注孩子的健康，或者是出于各种原因，偏执地认为自己的孩子患有疾病，必须接受治疗…… 而事实上，她们的孩子很健康，真正该接受医疗干预的，是她们本身。 现实中就发生过这样的病例。 母亲固执地认为女儿的眼睛、听力和肌肉等都有问题，从八岁开始，就强迫女儿坐轮椅，而后变本加厉，逐渐强制女儿使用胃管进食。 为了防止女儿偷吃东西，她甚至将女儿的牙齿拔光。 而且为了治愈她眼中的女儿的“疾病”，她为女儿安排了二十场相同的手术。 最终，女儿不堪这种地狱般的生活，连同男友将母亲杀害。 这次事件之后，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才算是引起广泛关注，并且随着各国不断出现类似的家庭，才终于受到医学界的接纳。 “真的是代理孟乔森综合征？”许秋微微皱起了眉头。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49章 臭名昭着的罕见病 协和，以及其他十二家医院给出的诊断出奇一致。 但这并不能作为绝对的依据。 有协和的诊断结果在，其他医院就算之前不怀疑代理孟乔森综合征，也会往该病靠拢。 毕竟，认为自己比协和的医生还专业的，国内可没有几个。 向楷母亲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补充道：“许医生，之前的医院，我都没有把之前的诊断结果给他们看，他们应该不会被协和的诊断影响……” 原来只向许秋透露了之前的诊断记录？ 施怜更加惊讶了……自家老师的人格魅力当真是高到吓人。 同时，心里对孟乔森综合征的认可度也大大增加。 不同医院之间，使用的电子病历系统不同，虽说国内一直在推进全国病历联网、检查互认，但阻力很大，未来十年内都不太可能实现。 因此，各家医院之间，都看不到其他医院的诊断，在这种情况下，能同时获得十三个一致的结论，基本上已经是确诊了，不可能再有转机。 但许秋却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 孟乔森综合征的诊断很合理，但，却没有确诊的有力证据。 别说十三家，就算是一百家医院给出相同的诊断，对于这种不明确的罕见病而言，都有很大的误诊几率，不能作为诊断证据。 随后，许秋又询问了向楷母亲的信息。 对方叫吕茹娉，三十四岁，职业为幼师，之前没有任何精神疾病的病史…… 不过，吕茹娉的性格比较强势，这一点可能和她从事幼师工作有关，儿子向楷从四五岁开始就参加各类兴趣班，也正是这一点，让其他医院觉得吕茹娉控制欲太强，很符合代理孟乔森综合征的情况。 许秋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不认可这些医院的结论，仅仅是因为你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如果吕茹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那他或许真的要倾向于代理综合征了…… 毕竟，十三家医院的专家，再加上协和几乎一锤定音般的诊断，一个外行人还不肯相信，这种人的心理确实有些异于常人。 但吕茹娉摇了摇头。 她有些心疼地望着儿子，低声道：“我的确不愿意接受，但如果已经是事实的话，我也能承受。 “但，让我最后再来找你确认的原因是——我儿子他说自己是真的痛。” 许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连忙追问道：“你儿子觉得其他医生的诊断全是错误的？” 吕茹娉点着头说道：“是的，他说不是我的问题，他真的感觉到了疼。” 许秋目光落在向楷身上。 这样看来，吕茹娉并不是出于自身的执念才多次求医，而恰恰是足够相信自己的孩子。 能把一个十一岁小孩的话放在心上，并且无条件地相信、辗转多地，去各大知名医院求医，这样的母亲，真的会是代理综合征 的患者？ “做几个常规检查，查脑脊液、血凝……” “准备手续，入院。” 从对话中，许秋了解到一点： 病人的发作存在一定的周期性。 即有时候会有持续性的疼痛，对周围刺激极度敏感，而有时候则能恢复正常。 不过，这种变化并没有规律，也不算是严格的周期性。 总而言之，现在向楷并不适合做体格检查，只能先收入院中，等门诊结束，再做更详细的诊断。 …… “又有疑难杂症了？” 很快，临医大群就得到了消息，医生们顿时就讨论了起来。 “代理孟乔森综合征吗，我还只在论文上看到过，很罕见的一种心理疾病！” “这个病的名声可不好啊……最着名的应该是一个叫布朗夏尔的母亲了，她宣称自己的女儿同时患有白血病、肌肉萎缩症、脑损伤、气喘和多种慢性疾病，强制她女儿在轮椅上待了二十多年！” “只有极端的代理综合征患者，才会故意给被照顾的对象下毒，一般的病人只是心理有些强迫障碍而已。” “查一查那小孩的肌肉萎缩没有，如果她妈不让他活动，肌肉很有可能会发生废用性萎缩，说不定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 施怜看着群里的讨论，也生起了疑惑。 说实话，她也偏向于代理综合征。 “老师老师，脑外科的医生说可以查一查小孩的肌肉有没有萎缩。”施怜举了举手，把讯息告诉了正在吃饭的许秋。 “协和那边检查过了，病人的关节确实比同龄人更加僵硬。”许秋随口道。 施怜严肃地道：“这不就是肌肉废用性萎缩的前兆吗？” “是。” “这样也不能确诊吗？” 许秋反问道：“肌肉萎缩了，就能证明是代理综合征吗？” 施怜愣了一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吕茹娉对自己的儿子要求很高，自小就参加各种培训班，运动量肯定是比同龄人大的，不仅不会萎缩，反而可能过度疲劳。 情况和那位强制自己女儿坐轮椅的母亲完全不同。 施怜头疼地道：“难怪说代理综合征不好确诊，每个病人、每个家庭的情况都可能完全不一样，强迫的病种也不同，想要找到一个标准的症状，几乎不可能！” 许秋想了想道：“这才是奇怪的点，病人在患病之前还在接受跆拳道、足球的兴趣班培训，按理说肌肉不可能发生萎缩，但现在却出现了关节僵硬的表现……” 光是凭借吕茹娉的话，他不可能轻易否定其他十三家医院的诊断。 许秋不是自高自大的人，他虽然能力出众，却也不会觉得其他医院、其他医生是傻子。 十三个专业的医生都给出了一个诊断，其中更包括有协和，哪怕许秋再不相信诊断结果，也必须好好考虑。 吕茹娉的一番话没法让许秋动摇。 让他提起警惕的，是那十三份诊断记录中发掘出来的线索。 各种讯息似乎都能指向代理综合征，但，十三份合在一起，却给许秋一种矛盾的感觉。 一个正确的诊断，理应和抽丝剥茧差不多，诊断记录一出，各个环节都环环相扣，检查结果和病情紧密贴合。 但，在向楷的诊断记录中，许秋没有看到这种严密的逻辑性。 第750章 我儿子真的有病 为什么不够严密？ 唯一的解释，是诊断流程不够标准。 这也不能怨其他医生，代理综合征本身就是极少见的病种，国内确诊的就没几例，而吕茹娉和向楷母子的表现又太典型，经典的强势母亲与乖顺儿子组合，很难不让医生往这上面靠。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许秋道。 “出了出了。”施怜赶紧把打印好的报告交了过来。 许秋一扫，血常规除了血红蛋白偏低外，其他指标都正常。 其他的检查，也没有提示明显异常。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如果随随便便几个检查就能诊断，也不至于跑十三家医院。 “对了，病人现在应该好一些了，可以接受检查了。”施怜提醒道。 敏感性降低了？ 许秋点点头，起身赶往病房。 …… 常规查体。 病人脸色苍白，毛发枯燥，皮肤弹性比较差，而且有种纤薄的通透感。 “关节僵硬？”许秋尝试触诊。 的确，病人的四肢关节都有不同程度地受限，虽然程度不明显，但运动范围的确变小了。 而且仔细观察，部分纤薄的皮肤之下，皮下组织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萎缩。 “又加重了。”一看到萎缩，许秋就皱起了眉头。 几个星期前在协和的检查，还只有关节僵硬这一个诊断，当时的医生没有发现皮下组织萎缩。 但现在出现了！ 病程发展的速度已经超出了许秋的预期。 许秋试着抬起向楷的小腿。 刚抬到一半，小腿后群深部的腘肌、趾长屈肌、胫骨后肌等等就快速抽搐了起来，膝关节也随之屈曲，整个小腿都向内旋转。 “肌肉组织抽搐，很有可能还伴随有骨质疏松……”许秋做出判断。 “痛！” 就在这时，向楷又痛苦地吼了一声，小腿也立刻收了回去，缩进了被子里。 吕茹娉眼里顿时流露出心疼的神色。 许秋则眼神一变。 痛？ 按理说，即便是肌肉抽搐引发的痛觉，或是向楷本身的敏感性造成，都应该是在他抬起下肢的瞬间出现。 但，向楷的疼痛反应却是在小腿内旋之后才出现！ 尽管时间上差距不足一秒钟，但，一个本该瞬间发生的疼痛，却出现了片刻的延迟，这已经很不对劲了。 “你的脚，受过伤？”许秋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吕茹娉否认道：“应该没有受过伤。” 许秋点点头，让向楷把腿伸出来。 对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很配合地照做了。 这一眼之下，许秋就发现了异常。 病人的脚踝有向内弯曲的弧度，虽然角度不大，但也真实存在。 许秋看向吕茹娉，道：“应该没有？你再仔细想想，只是崴了脚也算。” 吕茹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突然表情一变，道：“他有参加跆拳道和足球课程的培训，因为年纪小，运动量也很小，两个月前踢球才第一次崴了脚，不过揉了一揉就没事了，我也就没管。” 这番话让许秋更加深信自己质疑的合理性。 如果真的是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没病都能当成有病来治疗，崴了脚不去医院住几天，可能吗？ 但她只是揉了揉，就不再关注了。 这怎么都不像是代理综合征患者该有的表现。 说是放养孩子都不为过。 “现在还疼，对吗？”许秋询问道。 “有，有点……”向楷终于开口了，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许秋，看这么多次病以来，这是第一次有医生注意到他的脚踝疼。 不过向楷也没在意，之前他就和其他医生提到过这一点，不过最后都被归纳到“全身疼痛”里，没怎么重视。 只是，许秋是第一个靠查体发现他脚踝疼，并且问出两个月前扭伤的医生。 “这个……有影响吗？”吕茹娉一脸的自责。 如果孩子的疾病和这次崴脚有关的话，她可能会内疚很久。 但，心底也希望这就是最终答案。 只要能让儿子没有病痛，自己内疚也无所谓。 “不确定。”许秋坦诚地道。 只是发现脚踝受伤而已，想要凭此就推翻十三家医院的诊断，哪有这么简单的？ 一时间，许秋也陷入了无法推进诊疗流程的境地。 检查结果没有明显异常，查体也没发现特殊的地方。 “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许秋无奈地道。 他本打算暴力破解，靠着对罕见病的熟悉度、经验等等，直接从正面诊断出疾病。 但，一方面病人没有明显的症状，另一方面代理孟乔森综合征没有明确的诊断流程、确诊标准，想要直接锁定疾病，困难重重。 “先排除代理孟乔森综合征。”许秋道。 如果连他都没法排除，那只能认可另外十三家医院的诊断！ “怎么排除？”吕茹娉惊喜不已。 这么多次就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医生要排除代理孟乔森综合征。 为了这事，丈夫和公婆那边都快和她闹掰了，而且每多去一家医院，家里人就更加确信是吕茹娉自己有问题。 但，向楷说他是真的痛，也说妈妈没病…… 就因为这句话，吕茹娉顶着家里人的压力，带着孩子辗转多家医院，心里也越来越绝望。 可以说，许秋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连许秋都给出这个诊断，她可能会彻底崩溃！ 她不担心自己被误解，不怕被当成控制狂，只害怕自己的儿子真的有病，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 想到这里，吕茹娉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她擦着眼泪，抽泣着道：“我被当成精神病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确诊了，你们治疗我，就会忽视我的儿子……他如果真的没病，怎么会觉得痛？我相信他真的痛，不治好他，我怎么能放心？ “给我吃药我也认了，但是，我就怕没有人再相信我儿子身上的痛，还觉得是我这个妈妈精神有问题，如果延误了他的治疗，那该怎么办呀？” 听完这番话，病房里的人都沉默了。 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了吕茹娉的想法。 她怕的，从来不是自己被误解，自始至终担忧的，只是自己的儿子如果真的有病，得不到治疗该怎么办？ “想要排除代理孟乔森综合征，首先需要你的配合。”很久之后，许秋站起身，对着吕茹娉说道。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51章 线索!不对称的指甲! 吕茹娉立刻擦干了眼泪，忙不迭地道：“许医生你说，我都配合！” “请两个护工，接下来的几天，你离开医院。” “这是……”吕茹娉吃惊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配合。 许秋往病房外走去，吕茹娉也看出是要避开向楷谈话，赶紧跟了过去。 出了房门，许秋解释道：“想要排除代理综合征，没有什么好办法。最有效的就是分离试验了。 “如果你与病人分开了，但病人的症状却没有任何缓解，那就说明他的痛觉不是你造成的。 “反之，就是代理综合征。” 吕茹娉听明白了。 她有些不忍地望病房里看了一眼，向楷一直在盯着门外，一见到自己母亲看来，他也赶紧对视而去，苍白的小脸上也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让吕茹娉更加不愿意离开。 带着向楷全国各地求医，他就已经很可怜了，现如今还要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医院，她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许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挣扎了几分钟后，吕茹娉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的声音刚一出口就带上了哭腔，道：“好，我配合你们！” …… 接下来的几天，吕茹娉果然如承诺的一般，消失在了医院。 两名护工代替了她的工作，一昼一夜轮班照料着向楷。 分离试验，对于母亲来说很残忍，尤其是一个顶着巨大的压力、濒临崩溃的母亲。 但，这也是唯一能确切排除代理综合征的方法了。 不过，其他医院没有使用这一方案，也说明分离试验本身存在不小的缺陷。 比如很难量化。 病人高度的敏感性，以及剧烈的痛觉，实际上都是处于波动之中的，时刻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谁能确认将吕茹娉和向楷隔离开后，带来的变化，到底是分离试验的原因，还是病人的周期性波动？ 因此，除了许秋，尽管其他医生也想到了分离试验，但也出于对代理综合征的不了解，不敢轻易实践。 分离试验第一天。 护士刘素素过来总结汇报：病人向楷的疼痛感有所减轻。 第二天。 疼痛感又减少了一些。 随后的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五天，疼痛感都在变化，但却比最初入院时要轻了不少。 第六天的早交班时，急诊科众人看到这个汇总的结论，都不由得露出为难的表情。 分离试验的结果表明，当吕茹娉不在身边的时候，向楷的疼痛感确实减轻了……莫非许秋推测错了，这真是一例代理综合征？ 许秋不为所动。 他反复地翻看着病历。 这上面记录了入院五天来，他对向楷进行的所有查体，以及检查项目、使用的药物等等。 另外一沓则是十三家医院的诊断记录。 一根头发丝就能引发的剧烈疼痛…… 极度敏感的神经…… 随机波动的疼痛感…… 以及，两个月前的那一次崴脚。 所有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再结合就医经历、母子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容易拼凑出一个代理综合征的患者图像，但如果这是正确的诊断，为何感受不到诊疗过程严丝合缝的逻辑链？ 突然，许秋愣住了。 他猛然想起当初抬起小腿时，向楷紧随其后的延迟痛，紧接着目光锁定在“疼痛”这两个字上。 疼痛？ 许秋快速翻动起手里的资料，眼神飞快掠动，检索着密密麻麻的信息。 最后，他合上厚厚的诊疗记录，脸上浮现出一抹恍然大悟之感。 他们都被误导了！ 问题就出在“极度敏感的神经”这一点。 十三家医院，几乎都给出了“对外界刺激极其敏感”“神经敏感”等相似的诊断，但，他们是怎么界定的？ 协和：抗拒检查、对各种间接接触，如摩擦衣服、指尖捻压等，都表现出疼痛感。 华西：头发落在身上都引起剧痛。 其他十一家医院，也大差不差。 但都提到了一个关键点：疼痛，而且是剧烈的疼痛。 “准备一下，去查房。”许秋立刻起身，他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刚结束早交班的众人刚想要喝杯咖啡，一听到这句话，赶紧跟了出去。 “你们……”才泡好茶的王平伸着脖子……他今天又有主任教学查房，能不能给点面子的？ “算了算了。” 不过，一想到向楷的特殊性，王平也没了喝茶的兴致，也赶忙冲了出去。 再慢点就抢不到观众席的c位了。 …… 病房内，许秋戴上医用手套，再次抬起了向楷的小腿。 这一次他没有发力，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皮肤。 可以看见，之前扭伤的脚踝处，依旧存在一定程度的水肿。 但程度很轻微，不与另一边的脚踝对比，根本看不出来。 “压下去痛不痛？”许秋以食指轻轻按压。 向楷顿时疼得闭上了眼睛，咬着牙道：“疼！” 还是疼……许秋脸色严肃了几分。 这肯定不是正常扭伤的范畴了，能持续两个多月，而且这五天的入院治疗，他还针对性地给了非甾体消炎药，并且配合了改善微循环的药物。 现在看来，这些药物根本没有用处。 只能说明两点，要么这不是单纯的扭伤，要么……疼痛的病源在其他地方。 “好了。” 许秋松开向楷的手，刚要起身，突然再次怔住。 “等等！” 他让向楷重新伸出两条腿，这一次看的不是脚踝，而是脚指甲。 “你两只脚剪指甲的时间不一样？”许秋立刻问道。 向楷有些纳闷，忍着痛道：“都是一样的，我自己剪的。” 同时剪的？ 许秋表情微变……向楷两只脚的指甲长度完全不一样，伤腿的指甲大概冒出了2毫米左右，但另一侧的健康指甲却足足有接近四毫米！ 这一刻，许秋终于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 他长舒一口气，重新帮向楷盖好被子，对施怜吩咐道：“可以让吕茹娉回来了。” “老师，您有思路了？”施怜有些惊喜。 周围也响起一阵骚动，急诊科医生们同样期待不已，纷纷看向许秋。 他们此刻依旧是满头雾水。 第752章 解开悬疑 这次查房，看起来和之前没有区别。 无非是多问了一句指甲。 这能提示什么吗？ 许秋给出了最终的定论：“这不是代理孟乔森综合征。” “竟然不是！” “各种症状都符合，没想到不是！” 许秋的猜测一出，众人心里虽然质疑，但显然更相信对方的判断。 “指甲……”人群中的王平摸着下巴，琢磨着许秋之前的行为，以及重点提到的指甲。 他突然想到了病人的血常规，当时向楷就有血红蛋白偏低的异常，但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重视，如今联系到一起……是营养障碍？ 王平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许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但不全对。 “可以理解成营养障碍，但，本质应该是血管运动神经功能的障碍。” 许秋这番解释，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也没有多说，等结果出来，自然就能理解了。 “做一个交感神经阻滞实验。”许秋下令道。 …… 十几分钟后，吕茹娉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病房，见到了正准备推去做检查的向楷。 “许医生说不是代理综合征吗？”她又喜又悲。 高兴的是，自己儿子没有撒谎，他真的有病，而且有许秋的重视，这个病肯定不会延误了。 难过的同样是这一点。 她宁愿是自己控制欲太强，自己是代理综合征，也不想看到向楷受罪。 两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 施怜安慰道：“放心吧，许医生已经有思路了，不出问题的话， 这两天就能诊断出来。” 吕茹娉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是接连点着头，重复道：“谢谢许医生，谢谢你们，谢谢！” 目送向楷进入检查室，等彻底看不见了，吕茹娉才收回目光，此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脸上已经流淌出两行清泪。 …… 交感神经阻滞，临床上通常用来诊断和治疗交感神经介导的神经病理性疼痛。 所谓的阻滞，其实就是应用麻醉药物，在交感神经周围注射，从而改变相关功能。 治疗用阻滞就是反复局麻注射，逐步减少活跃神经元的自发性放电，阻断疼痛区域交感神经节，降低交感神经活动性，最终达到减少疼痛的效果。 而向楷要做的是检查实验。 过程不难，阻滞成功后，再利用皮温监测、脉搏血氧仪体积描记法等等，来观察交感神经被阻滞后的临床征象。 不过，传统的检查方法有不小的缺点。 如皮温监测，存在众多混杂变量，如环境温度、自身血管性疾病、血管活动性药物的应用等，都可能导致阻滞前后的皮温结果与实际不完全一致。 好在临医有钱，使用的是更为先进的皮肤电导检测仪。 原理很简单：正常皮肤的交感神经活动会刺激毒蕈碱受体，随后刺激汗腺分泌充满含有钠和其他电解质的汗液。而这些汗液中的电解质会增加电导率，同时降低皮肤电阻…… 而皮肤电导检测仪就是通过附着在皮肤上的无创电机检测这些指标，几乎不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准确性极高。 很快，实验结果就出来了。 检验科的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病人主诉疼痛缓解，检测的区域从多汗、潮湿、发凉、转变为舒适的温暖感，发汗减少…… 皮肤电导检测仪也精准地显示出了相关的数据，印证了这一结果。 “许医生猜测没有错，是诊断性交感神经阻滞阳性！” …… 这份检查结果出炉时，不少人都傻眼了。 许秋也有些感慨。 所有人都被误导了…… 之前他们都默认了病人“神经极度敏感”，实际上，向楷并不是因为神经敏感才产生剧烈的痛觉，而是只对痛觉表现出超常的反应！ 这两者有本质区别。 前者是对温度、触觉、声光电水等因素都有高度的敏感性。 但向楷，只是更容易疼痛而已。 他只是对疼痛敏感。 “所以……到底是什么病？”临医大群内，很多医生都提出疑问。 这次许秋没有再卖关子，他列出了向楷的病情。 一：两个月前脚踝扭伤。 二：不明来历的剧痛。 三：血管运动功能障碍，且四肢有营养性改变。 以及最后的第四点，诊断性交感神经阻滞实验阳性…… 刚分析到这里，脑外科的竺主任就脱口而出：“复杂型局部痛综合征！” 许秋回了个认可的表情，这正是最终诊断。 …… 复杂性局部痛综合征。 虽然也是罕见病，但它比代理综合征要常见多了。 不过由于后者名声过于凶恶，因此，复杂性局部痛综合征的知名度和关注度反而都不如代理综合征。 这是一种继发于局部损伤的病理性疼痛，通常超过了常规的创伤治愈过程而持续存在，长期无法治愈后，逐步发展成显着的运动功能底下、并呈进行性发展的趋势。 它的临床表现很多，但主要是疼痛，包括自发痛和诱发痛，而最关键的就在于后面这个诱发痛。 诱发痛之中，正好包含了痛觉超敏！ 而这正是被十三家医院误诊为“神经极度敏感”的表现。 他不是神经太敏感，而是对疼痛感反应超常！ …… “竟然是这样！” “只能说许医生牛批！” “这个妈妈也很厉害啊，如果不是她坚持，没有她对孩子无条件的相信，也不可能坚持到来请许医生诊断，或许真的要误诊了！” “对，如果继续拖下去，病人完全可能面临更严重的肌肉萎缩，甚至失去运动功能！” 病人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正是骨骼发育、运动能力完善的黄金时期，如果错过了这段时间，没有人能挽回错局。 伤腿的血管运动神经功能异常，也会导致该侧腿部生长落后于另一侧，每多拖延一天，他的坡脚就会加重一分，等众人再反应过来不是代理综合征，恐怕已经失去了治疗的意义。 “准备治疗吧。”确诊过后，许秋的心情也轻松很多。 治疗方案就比较明确了。 从向楷的情况来说，最适合的就是tens疗法。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53章 我看不见了 所谓tens，也即经皮电刺激。 通过电刺激，激活机体自身内源性的阿片肽，同时刺激疼痛部位的粗纤维神经，利用阀门学说的机制产生镇痛效果。 这种疗法，甚至还能完全治愈三叉神经第一支带状疱疹引发的神经痛，对各类术后顽固性刀口痛也有明显疗效。 用在向楷身上再合适不过。 …… 很快，新的治疗方案制定。 除了经皮电刺激，许秋还添加了抗痉挛药、神经妥乐平等药物联合应用。 向楷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变好，一直没有缓解的剧痛，也终于逐渐消失了。 确诊的三天后，向楷的父亲赶来了。 同时跟来的还有一大家子人，向楷的爷爷奶奶等人都一脸愧意，不停地向吕茹娉道歉。 她的丈夫也赔着笑，道：“对不起，要不是你坚持，小楷的病情就要被延误了……” 在许秋等人面前数次落泪的吕茹娉，这次却绷着个脸，一言不发地点着头。 “差不多明天就能出院了。”许秋扫了一眼病情。 向楷的情况越来稳定，痛觉超敏也被逐渐压下去了，没有继续待在医院的必要。 出院后慢慢调养，几年内就能恢复如常。 复杂性局部痛综合征虽然罕见，但治疗却不像代理综合征那样模糊，至少复杂痛还有个明确的临床指南，电刺激+药物治疗+日常强化训练的方案结合，预后非常不错。 只要没有耽误了发育，导致肢体不平衡，就留不下什么后遗症。 若非吕茹娉的坚持，恐怕向楷真的会错过黄金治疗时间。 然而就在当晚，意外再次发生了。 难以想象的剧痛，再次回到了向楷身上，这一次的痛苦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迅猛，也更加难以控制。 逐次增加止痛药等级，用到了最高级的吗啡类药物，依旧无法止痛！ 许秋闻讯赶来，还不等他查看情况，就看到了病房外的家属在争吵。 吕茹娉被夹在中间，脸上带着寒霜，表情充满了陌生的冷漠。 在许秋的印象中，这是一位坚强，但内心却柔软的母亲，然而如今展现的这一面是他从未见过的。 在吕茹娉周围，她的丈夫、公公婆婆都叉着腰，满脸的埋怨。 丈夫道：“协和医生的诊断你都不相信，来这个偏僻的医院看病，你是怎么想的？” 向楷的爷爷也沉着脸，声音像是沉闷的铁，冷哼道：“指定是用了什么止疼的药物，把疼痛压下去，就骗我们说是治好了，要不是今晚，我们可能真的要被蒙骗了。” “那医生来了。”这时，向楷的奶奶注意到了许秋。 她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天地朝许秋走来。 “你要干什么？” 值班的江麦、王凡等人把许秋护在了身后。 开玩笑，临医谁都能动，就是不能动这条大腿！ “你们……”看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江麦，老太太吓得后退了两步，心里更加恼火。 “你们是医生，难不成还想要打人吗？”吕茹娉的丈夫站了出来，他叉着腰，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表情颇为狰狞。 江麦默默地扫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你们家属一言不合就想对许医生不利，我们还不能自卫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头，一直低着头不还嘴的吕茹娉推开前面的公婆、丈夫，走了过来。 江麦和王凡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许秋，见后者微微点头，他两才让出一条路。 吕茹娉握紧了拳头，歉疚地道：“许医生，对不起，让您也被连累了……” 许秋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干这一行的，一次性药到病除尚且有人骂黑心，这种反复的病情，遭受的无妄之灾就更多了。 “先去看看病人吧。”许秋道。 相比这些没意义的情绪发泄，他更在意为何会复发。 虽然还没有看到向楷，但许秋心里已经有种不妙的预感。 按理说，这套治疗方案应该能控制住痛觉超敏，无效的话，就只能考虑神经破坏性药物，进行神经毁损术或是交感神经切除术了。 …… 病房内。 向楷已经疼得蜷缩在了床上，床单已经印出了一个人形的汗渍，伤腿更是不住地痉挛。 其他床位的病人都看了过来，很是同情这对母女。 “这孩子……” “许医生快给他看看。” “有许医生来，问题就不大了，我来之前可比这小孩严重多了，现在都能乐呵呵地聊天。” “要我说这家的其他人太过分了。孩子他妈一个人东奔西跑，他们不支持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地挑刺，治好了就是谢谢老婆谢谢儿媳，治不好就骂‘都是你的错’！” 听到这些话，吕茹娉冷漠的瞳孔出现一丝动容，下一刻就鼻子一酸。 人最怕的就是关心，面对家人的怀疑与责备她能始终穿起铠甲，但陌生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善意，却能击中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疼痛症状只是临时性的改善，病情拖得太久，有些不可控了。” 这时，许秋也做完了评估。 吕茹娉脸色一变，忙问道：“那该怎么办，许医生，我儿子还有救吗？” 还不等许秋回答，站在床前的吕茹娉突然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下一刻，她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踉跄就要跌倒。 好在许秋及时扶住了她。 “站不稳？” 许秋感觉到吕茹娉脱力了，让她扶着床沿缓缓坐在地上。 然而情况并没有好转，吕茹娉的表情慢慢变得惊恐，她眼睛大睁，恐怖地望向周围，但瞳孔却仿佛失去焦距一般剧烈晃动着…… “这是……”许秋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吕茹娉慌张的喊叫声就响起，她的手在半空中乱抓，惊恐地道：“我，我看不见了！” 病房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病人的目光都落在吕茹娉身上，有担忧，有惊奇，也有同情。 病房外，正嚷嚷着要打卫健委举报许秋的家属也怔住了。 吕茹娉丈夫见状，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妻子骂道：“别给我作妖，孩子现在出事了，你以为装病就能躲过去吗？” 第754章 诡异!突发失明 他正要推开江麦，强行闯入病房。 突然间，病床上的向楷下了床，他忍着痛站在吕茹娉前面，一双稚嫩的眼睛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愤怒，道：“你再对我妈凶一下试试！” 他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话，乖巧的他也从来没有在家里人面前说过狠话，这也是为何他备受宠爱。 但这一刻，当目睹了母亲被父亲与祖父母再三刁难，他终于学会了反抗。 向楷父亲怔住了，呆呆地杵在原地。 祖父母也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敢继续则被吕茹娉。 “小楷，小楷……”吕茹娉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但这一瞬间她心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神态格外安定，轻轻地伸手抱住了比坐下的她高了半个头的儿子。 “我没事的，你快躺回床上。”吕茹娉安慰着，说话的同时，眼泪从她失去神采的眼眶内流出。 …… 向楷出面后，所有的矛盾和争吵都立刻停息了。 家属默默地配合着许秋等人的工作，谁再敢有什么小心思，都会立刻迎来这名十一岁男孩的怒目而视。 “想不到就这么解决了。”江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凡赞赏地看了眼向楷，道：“想不到，这小家伙比他爹更像个男人。” “许哥，情况如何了，眼睛真出问题了？”很快，两人来到观察室，一脸疑惑地盯着检查床上的吕茹娉。 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看不见了？ 观察室里，除了许秋外，施怜也作为异性医务人员在场配合。 她有些担忧地解释道：“确实是失明了，但具体是什么问题还不太确定。” 突发失明，可能的情况非常多。 比如视神经受损、青光眼、视网膜中央动脉阻塞，或是视网膜静脉周围炎等等。 同时，部分患者如果在短时间内血压急剧升高，引发脑补出血、脑梗死等疾病，进而导致脑供血不足，也有可能致使大脑无法接受上传的视觉信号…… “不像是颅脑内的疾病，也不像是血管问题。”许秋缓缓地摘下医用手套，神情也充满了不理解。 不管是脑供血不足，还是视网膜中央动脉等的堵塞，在查体中都能发现一些端倪。 然而，病人除了眼睛失明，身上没有任何异常。 甚至连头晕脑胀等轻微的不适感都没有出现。 只有失明！ 这就太奇怪了……突发失明，之前许秋也碰到过，那位病人叫罗笛。 当时的罗笛除了失明，至少还有个全身剧痛这么个症状，这也给了许秋关键线索，确认病变可能来源于大脑本身，才逐步推测出是罕见的食脑虫感染。 然而，吕茹娉却没有其他症状。 她的儿子倒是有全身剧痛……但这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和她儿子应该没什么关联，复杂性局部痛综合征不是遗传疾病。”许秋摇了摇头。 吕茹娉的情况，在当时排除代理综合征时，他就问了个大概。 基本信息中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刚才做检查的同时，许秋也进行了更针对性的问诊。 吕茹娉本身没有任何神经系统疾病的病史，没有手术史，也没有遗传史。 “生理期呢？”许秋再度询问。 吕茹娉脱口而出：“应该就是这几天了，我的经期一直不太规律，但每个月都肯定会来，按理说应该上个星期就来了，但一直都没来，肯定不会超过这个星期的。” “剖宫产？”许秋想到之前的查体，吕茹娉腹部有明显的剖腹产手术切口，虽然愈合得不错，但内行人还是能一眼辨认。 “是的，当时做过剖宫产。” “为什么做剖宫产？” 一般情况下，产科都会建议顺产，而骨盆狭窄、头盆不称、前置胎盘等等危险指征才会要求采取剖宫产，搞清楚这一点，或许能有一定的提示作用。 吕茹娉道：“当时我有巧囊，医生就推荐我做剖宫产，这样可以顺便帮我把巧囊给切掉。” 许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巧囊就是子宫内膜异位症，最常见的妇科疾病之一。 “许医生，你能不能先不要管我，去帮帮我儿子……你之前说要做什么手术，你让孩子他爸签字，他们现在肯定不敢再跟你作对了！”吕茹娉心里依旧牵挂着向楷。 许秋叹了口气。 向楷的情况其实已经很稳定了，无非是一线疗法不管用，接下来要做个交感神经切除术而已。 这个手术难度倒不算高，对许秋这个级别的医生来说基本上没什么风险，顺手就能做了。 向楷的痛觉超敏是由交感神经功能障碍引起的，只要切掉交感神经，理论上不可能有问题。 就像是早泄患者，只要切除武器，就不会再有早泄的烦恼。 如果切掉交感神经再不行的话，就要考虑最后的镇痛起搏器安置术，或者是蛛网膜下腔镇痛泵植入术了。 前者是切掉交感神经，就像是帮早泄患者断根。 而后者，则是从大脑的疼痛产生机制入手……相当于是让早泄患者再也提不起对女人的兴趣。 还有男人。 向楷的病情已经很清晰了，这两个办法总有一个能解决。 反观吕茹娉，毫无头绪的突然失明，没有任何能入手的点，这才是更值得重视的病人。 “我先给你安排检查项目，向楷那边我会尽快排手术。”许秋道。 吕茹娉感激地点了点头。 许秋接着道：“带她做一个裂隙灯眼底检查、眼压检测和光学相干断层扫描。 “如果没有发现眼部损伤或视神经损伤，再继续做颅脑ct。 “另外，血尿常规、血生化等也加上。” 逐层递进的检查。 突然失明，眼部、视神经、视觉传导通路，以及最终的大脑视觉中枢，总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这几个检查做下来，就能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疾病。 …… 检查安排好后，吕茹娉也临时加了张床办理了入院。 不过，由于下达医嘱时是晚上，眼科和检验科那边都没开门，大部分检查都只能等到次日进行。 第二天早交班时，众人听说刚解决向楷的疑难杂症，吕茹娉又失明了，顿时一阵吃惊。 这位的病程记录简单到过分。 就四个字：突发失明！ 然而，临床上最头疼的，偏偏就是这种看似简单到极致的疾病！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55章 无解的病 太过简单，以至于连一丝破绽都找不到，也没有任何提示，这样的疾病如何下手？ “有点麻烦了。”众人都面露难色。 “莫非是精神问题？” “有一定的可能性，病人近几个月的精神压力极大，这次孩子终于确诊了，压力陡然一松，就很容易出问题了。” “我看了看病人的基本情况，她没有糖尿病、高血压这些，不像是常规的全身性疾病，还真有可能是精神因素。” 在场的都是急诊科医生，对神经、精神领域的疾病没什么了解。 但也知道，神经精神科确实有一类疾病会导致类似的症状。 癔症！ 更专业的名称叫做分离转换障碍。 当患者精神受到强烈刺激时，发作癔症，就有可能出现视野向心性缩窄的情况，严重的情况下，还真能导致突然失明。 结合许秋对吕茹娉的查体，能确定没有身体方面的异常，很难不让人往精神疾病考虑…… “许医生，你的看法呢？”王平开口了。 这次的病例太奇怪，连他都忍不住好奇。 许秋琢磨着吕茹娉的病历，片刻缓缓摇头道：“暂时不考虑精神疾病。” 他是拿刀的临床医生，对精神科踏足极少。 再者——临床没这么多玄乎的疾病，看似不可思议的征象，实际上只是没有理清其中的致病机制罢了。 相比分离转换障碍这种罕见病的常见表现，各种常见病的罕见表现反而更多见。 因此，许秋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常见病。 一定有某个常见病能导致突然失明，只是因为病例太少被忽略了。 许秋翻阅着吕茹娉的检查结果。 一般来说，一个主要症状，再加上次要的其他表现进行辅助，就能做出基础判断，也即初步诊断。 比如失明伴有眼睑下垂、眼外肌麻痹、意识障碍、运动障碍等等，就要考虑是颅脑、神经方面的问题； 有糖尿病史，伴随有飞蚊症，短期内出现了视力下降，要么是内分泌出了问题，要么是眼部自身的毛病。 但吕茹娉的病历上只有一个失明。 她的血压、血糖，以及体格检查，没有找到第二个异常的地方。 硬要挑一个问题，大概就是她的bmi指数只有17左右，属于偏瘦的类型了。 今天早上，检验科和眼科那边就接到了许秋的病人，第一时间就完善了各项检查。 首先是裂隙灯检查。 这一个项目主要是确认结膜、角膜、前房、虹膜、瞳孔和晶状体的浑浊程度，能诊断眼部光学通路的各种异常。 然而，吕茹娉的眼球各部分都完好无损。 第二个，眼底镜。 该检查能发现眼底视网膜视神经病变，对中枢神经系统疾病也有一定的提示作用。 以及相干光层析成像——它能准确判断视网膜组织各层的改变，诊断包括黄斑在内的各类视网膜疾病等。 然而，各项检查做下来，吕茹娉的眼球完整度、各组织结构等都没有发现异常！ “血糖、糖化血红蛋白也没有问题……”许秋皱眉。 糖尿病最容易累及视网膜，但吕茹娉没有任何基础病。 “性激素也测定了，泌乳素、生长激素、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等也都是正常的。” 这些指标则能排除垂体肿瘤、炎症和甲亢等等常见疾病。 不过，血常规倒是发现了一个偏低的指标。 血红蛋白！ 和她的儿子向楷一样，吕茹娉的血红蛋白同样低于正常值，轻度贫血。 但，除此之外，血沉等项目又回到了正常水平，因此中毒性疾病、巨细胞动脉炎等也都能被排除掉。 单单一个血红蛋白偏低，除了能诊断轻度贫血，没有任何指导的价值。 “准备查房吧。”许秋起身道。 这句话也意味着早交班的结束，众人很快就散去，分散到各个病房去查房，随后该上手术的上手术，去门诊的去门诊了。 许秋今早也安排了手术。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来到了吕茹娉的病房。 虽然前几次查体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面对摸不着头脑的疾病，能做的只有不断重复查体、检查的过程，希冀能碰到一些提示病情的改变发生。 但，幸运并没有眷顾许秋。 这一次的查体，他接连进行了运动及感觉神经的检查、反射检查等，并且测试了病人除视觉外的其他所有感官，令人束手无策的是，除了失明，没有其他异常。 “安排一个头颅ct吧。”许秋道。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进一步排除颅脑的问题了。 虽然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这种只有失明，没有其他神经系统症状的患者，几乎不可能是颅脑实质性病变，但，在病人的性命面前，再多经验的医生也得放下自己建造的医学大厦。 万一有例外，对医生来说只是给职业生涯增添了一个遗憾，一篇论文，但对于这位特例病人来说，付出的却是性命。 “许医生，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查完房，准备离开时，吕茹娉突然叫住了许秋。 后者脚步一顿，看向病床上闭着眼睛，一脸恬静的吕茹娉。 “什么事？” 吕茹娉微微一顿，道：“我来生理期了。” 虽然已经是少.妇，但她面对这种事情还是难免有些羞于开口。 不过这对医生来说见怪不怪，子宫内膜的周期性脱落罢了，和掉几根头发没有本质区别。 “嗯，量大吗？”许秋开口问道。 “很大，昨晚床单都染了一大片，对不起……”吕茹娉有些不好意思。 许秋微微点头……正好赶上了经期吗？ 这样看来，轻度贫血可能跟撞上生理期有关，还不一定是提示疾病的。 许秋顿时皱起了眉头。 本来血红蛋白偏低就是唯一异常的指标了，现在又指向了经期出血过多，连这一个可能的提示都没有了。 这下真成除了失明所有指标都正常的疾病…… “行，后续病情有什么变化，随时跟医务人员沟通。”许秋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颅脑ct的排查结果。 “许医生，你先不用管我，我儿子的手术更重要……”吕茹娉温柔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 许秋知道自己说什么话都没用，于是点了点头，道：“没问题，他的手术安排在后天，风险不高，你安心养你的病就好了。” 第756章 这一刀是几十年的功夫 接下来的两天，吕茹娉的病情依旧没什么新的变化。 失明也没有任何缓解。 但，让许秋和眼科医生吃惊的是，即便是连续四天左右的失明，吕茹娉的眼部组织、视觉神经传导通路，以及最后开展的颅脑ct，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换句话说，吕茹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但，她就是失明了！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第三日的上午，向楷的手术也终于开始了。 交感神经切除术！ 具体来讲，是腰交感神经切除。 向楷出问题的是脚踝，也是该区域血管运动功能障碍，发生了复杂局部痛综合征，引起痛觉超敏，而支配下肢血管运动的交感神经节前纤维就起自与胸10到腰2、腰3的侧角细胞。 节后纤维则经过灰交通支进入腰丛和骶丛，随后经股神经、闭孔神经、坐骨神经分布到下肢股动脉以远的各分支…… 切除腰部交感神经，目的就是去除病变段的交感神经支配，使得血管平滑肌弛缓、血管扩张，改善局部的血流动力学，从而控制痛觉超敏现象。 当然，由于交感神经与多种人体功能有关，切除中一旦出现失误，就可能导致大量的终生后遗症。 比如腰1的交感神经节，这里就含有从胸12、腰1侧角细胞发出的节前纤维，其与男性蛇精功能有关，一旦损伤，病人基本上就失去了正常的性功能…… 敢说风险不大的，也就许秋这个级别的医生了。 …… 上午十点钟左右，手术开始。 病人仰卧位、手术侧腰部垫高，向对侧偏三十度，髋膝关节弯曲位，全身麻醉…… 随着麻醉医生点头，许秋也在同时拿起了手术刀。 “手术开始。” 声音落下，前一刻还开着玩笑的手术室，气氛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手术风险不高仅仅是对于许秋而言，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敢轻视这台交感神经切除术…… 嗤！ 无影灯下，许秋的手轻轻按下，锋利的手术刀也落在了向楷的皮肤之上。 下一刻，一道长度大约为七厘米的切口，就出现在了髂脊与肋缘之间，高度正好控制在相当于第2腰椎水平。 细密的血线刚一出现，就立刻被助手擦去。 许秋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紧接着就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片刻后，腹外斜肌就暴露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刀尖再次落下，轨迹流畅，很快就顺着肌纤维的方向，从第十二肋骨尖端开始分离腹外斜肌，最后剪开了筋膜。 紧跟着就是腹内斜肌分离。 再往深部，就是腹横筋膜了。 这里和之前不同，腹横筋膜采用的是钝性分离方法，将腹膜和腹部的内脏器官连同输尿管一起推到中线后，这里就于腰方肌、腰大肌分开了。 随后钝性分离腹膜，推移至椎体前缘。 嘶啦—— 腰大肌内缘和脊椎旁的筋膜被许秋利落切断。 略显单薄的脂肪组织中， 黄白色的结节状组织被许秋挑出。 这就是腰部交感神经节。 ……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接下来的切断关系到手术的成败，也是直接影响病人后半生的时刻。 很多医生，大开大合，电刀等高端设备用得神乎其技，手术做得更是漂亮至极，手术过程也几乎不出血，放出去立刻就能引得无数外行膜拜。 但这种医生却是花架子，各种绚丽的操作背后，发生瘘口、误伤周围组织的概率很大。 但这些并发症，往往要等到手术的几年后才能发作。 谁也不会把它与当初那一台看似完美的手术联系到一起。 而许秋却恰好相反。 他的手术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把各种成熟的技术运用到了极致，并且以最简单、最淳朴的姿态展示了出来。 每一次落刀都看似平常。 但只有内行才知道，每一刀的位置选择、力度控制，精度把控等，没有几十年的功夫，都根本做不到。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正好就与许秋贴切。 经由许秋治愈的患者，无论手术之前病情有多严重，术后的并发症、后遗症都极少，预后更是远超业内平均标准…… 这反而让很多人觉得许秋挑选的病人、病情都很轻微。 只有临医内部，以及和许秋熟识的医生，才明白他手下的大部分病人，放到其他医院去，都是能召开几次全院大会诊，手术成功能挂在医院首页炫耀好几天的…… …… 手术持续进行。 上方游离至膈肌，下方则抵达腹主动脉的分叉处…… 交感神经分支，腰2、腰3的交感神经节被依次切断。 许秋随后拨开脂肪，精准地挑出其中的输尿管和生殖股神经，道： “这两根你们应该都认识，术中很容易损伤。 “记住解剖位置就好。交感神经节在腰大肌内侧缘，但输尿管和生殖股神经分布在腰大肌的前方，而且前者是黄白色结节，后两者则是常规的神经纤维外包以网状疏松结缔组织构成的神经内膜……” “……” 助手和其他医生护士都直冒冷汗。 “知道了知道了……” “许医生您快放下，别给拉断了！” 等许秋放回两根神经，众人才松了口气。 要不怎么说艺高人胆大……其他医生根本就不敢乱碰这两个神经，也就许秋有这个把握，能控制在绝对不会损伤神经的力度了。 “还有，腰交感神经常见变异，可能存在二到八个，最多的可能达到十几个之多，仔细辨别，不要遗漏。 “右侧的第三、第四腰静脉会跨过右交感神经节，切除时不要误伤腰静脉……” 许秋操作的同时，不忘传授经验。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能得到一个手术大神的倾囊相授，他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随口几句话，都可能是需要几百台手术才能总结出来的宝贵财富，这能让他们少走好几年的弯路！ …… 一个小时后，手术完美落幕。 不出意外的话，向楷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不会再发生痛觉超敏，之后慢慢调养神经，跟正常人区别不大，参加各种体育活动也不在话下。 “接下来，就是全力整治吕茹娉了。”许秋回到办公室，打开了对方的病历资料。 第757章 垃圾桶里的线索 对于这种疑难杂症而言，看病如破案，诊治如抓凶。 而这几天的查房、查体等，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对吕茹娉的诊断已经进入了停滞阶段。 想要继续推进，就只能等一个契机。 但契机也不是干等就能天降的，必须不断地重复枯燥的查体、问诊等等程序。 …… 吕茹娉突发失明的第四天，也即向楷手术的第二天。 随着向楷术后复苏，体感疼痛几乎完全消失，这家人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家属对医生的敌对态度也消失了。 不过，吕茹娉的病依旧没有太大的进展。 这天早晨，许秋再次给吕茹娉查体。 “家属竟然在？”看到病房里的一家子人，施怜有些惊讶。 这些天里，这几人一直守在向楷的病房里，很少来这边。 “医生来了。”吕茹娉丈夫瞧了一眼，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他伸展了一下筋骨，用很夸张的姿势从一个快递盒里取出了几样东西，扔在了桌子上。 嘴上呵呵笑道：“这是我托人从其他医院开的药，兴许能对你的病有点帮助。” 吕茹娉婆婆尖细的声音同时响起，道：“我家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这些药加起来七千多块钱，都快赶上我乖孙的手术费了。” 许秋皱起眉头。 临床上不怕戒备心很重的家属，但这种自以为是的却是所有人都惧怕的类型。 哪怕是和医生唱反调、干扰诊疗过程，也顶多是影响诊治的效率罢了。 但如果自己跑去外面拿药，又搞出些乱七八糟的处方，那就不是耽误事这么简单了，严重一点可能出人命，而且大概率医院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给我看看。”许秋当即走去。 “这是我家那边一个着名的老医生开的。”吕茹娉丈夫解释道。 许秋打量着手里的药物，都是一个个药片，还有冲剂，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任何外包装，采用的是诊所里自用的药品包装纸。 许秋没法目测出药品种类，直截了当地问道： “哪家诊所，哪个医生，什么药？” 吕茹娉丈夫见许秋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有些诧异地道：“你这医生，难不成还怀疑我害自己老婆不成？我这还有付款记录呢！” 说着就打开了手机账单，指着上面的七千多的支出项目，道：“仔细看看，我花了真金白银买的特效药，七千块钱！别以为我们没钱！” 施怜等人都快绷不住了。 连许秋都无从下手的疾病，一个所谓的老医生，聊几句天，甚至连吕茹娉的真人都没见到，就能开出治疗药物？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听说隔壁村有个神医，癌症都能治，可惜前两年走了，也没有把医术给流传下来”吗？ 距离这名老医生成为神医，估计就差一个躺进棺材了。 许秋摇摇头，道：“把这名医生的电话给我，我来问他。” “给不了，这个老医生不会用手机，这些药还是我家里边的大姨亲自去开的，专程给我寄过来了。” 这时，老太太又发话了，道：“哎呀，七千多的药呢，还能吃坏人不成，我以前也是在这个医生这里开药的，肯定没问题！” 许秋扫了一眼药袋子，突然问道：“这是一个疗程的药物？” 吕茹娉丈夫扬了扬下巴，道：“是啊，半月一个疗程，那医生说了，吃三个月就没问题了。” 老太太也忙道：“之前我脚骨折了，去他那开的药贴子，他说三个月能好，正正好就是三个月！” 在场的医生都沉默了。 有没有可能，骨折后的血肿机化、骨痂形成等愈合机制，恰好就是三个月左右？ 许秋严肃地道：“这些药肯定不能吃，要吃的话，先离院。” 别说来历不明的药了，就是同级别医院其他医生开的药，也不能轻易服用。 “这怎么行，七千多块钱呢！”老太太立马就不乐意了。 吕茹娉丈夫的脸也沉了下去，他抱着胳膊，黑着脸道：“那是一名老医生，在我们那边很出名，他比你有经验。” 僵持不下之际，病床上的吕茹娉突然坐了起来。 她摸索着，伸手把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扫了下去，药袋子也跟着掉在地上。 吕茹娉紧接着冷声喝道：“许医生开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你们要是没事做就回去照顾小楷，不用管我。” 老太太闻言，心疼地捡起了地上的药袋子。 “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小楷，我都懒得搭理你一眼！”说着，老太太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吕茹娉丈夫也铁青着脸离去。 等到病房安静下来，吕茹娉才试探着道：“许医生，他们走了吗？” 许秋来到病床旁，道：“都离开了。” 吕茹娉这才露出一丝苦涩笑容，道：“让你们见笑了。我眼光不好，找了这样一家人，最开始我也试过妥协，想着慢慢融入他们，结果发现越善良越要被人欺负，反而是现在凶狠起来，他们不敢轻易得罪我了。” 许秋默默点头。 他在临床见过太多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苦衷与难处，吕茹娉的情况也不算多稀奇。 “你的病……”许秋回到正题上。 吕茹娉丈夫开来的药，他实在没法信任。 只是淀粉胶囊还好，如果真有什么药物成分，吃出个肝肾衰竭都不是不可能。 “病情最近有什么变化吗？”许秋查体的同时问道。 这些天的流程其实都差不多，查一查眼部，再看看身体其他地方有没有异常，过程简单而重复。 “好像没有……流鼻血算不算？” “鼻血？” 许秋立马提高了警惕。 对于没有其他提示的突发失明来说，任何一个新发的症状，都可能是指向疾病的转折点。 “血呢？”许秋突然问道。 “血……血？”吕茹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忙道：“现在已经不流了，下次流的时候我再喊您？” “止血用的纸巾也行。” “在……在垃圾桶……”吕茹娉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医生未免也太辛苦了，还得去翻垃圾桶找检验样本……早知道当时就找个小瓶子收集起来了！ 第758章 不合常理的疾病 施怜看了一眼垃圾桶……这就算惨啊，王凡当初还专门给便秘病人掏粪来着。 当然，翻垃圾桶这种事情不可能让许秋去做，施怜自觉地戴上了手套，找出了擦拭鼻血的卫生纸。 许秋视线扫去，表情顿时一凝。 颜色不对！ 并且，这些血液很明显就没有发生凝固！ 施怜小心地收拢好纸巾，问道：“老师，要进一步送去检查吗？” 说话的同时，她也在观察。 见许秋的表情郑重了起来，她也多留了几分心眼。 许秋道：“看出来了吗？” 施怜的脸色微变：“这不像是鼻衄！” 鼻衄，俗称鼻出血。 许秋又问道：“像什么？” “从颜色来看，更像是……经血？” 这个猜想一出，施怜就觉得有些荒唐。 但她亲眼见过的血液中，鼻衄、伤口出血，以及手术失血等等，都和纸巾上的血迹有明显的区别，唯一相似的、常见的，就是经血了。 “送去实验室，查查血液中有没有其他物质。”许秋安排道。 正常血液中有血小板，可以起到凝固作用，流出后一般会很快凝固。 像鼻出血，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凝结出血液团块。 但经血却不同，它的成分中含有抗凝物质，能够拮抗血液凝固机制，即便过去很久，依旧是暗红色。 纸巾上的血迹颜色暗淡，这是其一。 更为关键的是——它没有任何凝固的迹象！ …… 不久后，生化实验室那边给出了结果。 在样本血中，除开正常血液该有的血浆、红细胞、白细胞等外，还发现了两种不属于血液成分的东西，一是透明质酸，另一个则是残存的子宫内膜组织。 前者是人体皮肤组织内的正常物质。 至于后者——这符合经血的表现，但又非常不同寻常。 按理来说，经血除开正常血细胞和子宫内膜组织，由于其排出需要经过宫颈、产道等，因此不可避免地会发现产道和宫颈的分泌物，偶尔还能看见产道的上皮细胞。 然而。 说它是鼻血，却有子宫内膜组织。 说是经血，又缺少标志性的宫颈分泌物等。 许秋的表情却是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破案了…… 谁能想到，困扰他这么多天的难题，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走，查房。” “老师，有结果了吗？”施怜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有猜测了。” “我得告诉其他人，让他们来看看！” 很快，临医大群就收到了消息，不少医生都赶过来凑热闹。 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 许秋操纵着床旁超声仪，检查着吕茹娉的宫腔。 同时询问道：“近期有备孕的打算吗？” 吕茹娉自嘲地笑了笑：“不生了，绝对不生了。” 她承认，向楷是她人生里的一束光。 但，也是在生下向楷后，吕茹娉才彻底看清了丈夫一家人。 尽管公婆和丈夫都在催她生二胎，并且许诺他们会帮忙带二胎，如果生下女孩凑出一个“好”字，再单独奖励她一百万元。 但他们的话还能相信吗？ 怀孕之前好话说尽，等真的生出来后，那就不是她能够做主的了，而丈夫一家人显然没有值得吕茹娉信任的信誉。 “备孕？” “这病难道和妊娠有关吗，还是说内分泌疾病？” 周围的医生都在猜测。 不过许秋没给众人瞎猜的机会，他的下一句话就揭示了最终的答案： “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你的子宫内膜异位症复发了。” 子宫内膜异位？ 众人都默契地点了点头……只是个常见妇科病而已，怎么治着治着提起这个来了。 吕茹娉也没有多想，她顺口道：“医生，你说怎么治，我就怎么治，该手术就手术，我都听你的。” “嗯，治好这个的话，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麻烦许医生……等等，出院？！”吕茹娉猛然怔住。 她的失明还没有任何改善，子宫内膜异位则是之前的老问题了，已经好多年没有复发，检查也基本上是阴性的，治好子宫内膜异位跟失明有什么关系？ 赶来的医生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但，施怜却突然眼睛一亮。 结合吕茹娉之前剖宫产的经历，以及从鼻腔出血样本中检测出来的物质，顿时就明白了许秋的目的！ “对，问题就出在子宫内膜异位！”她小脸激动得涨红。 跟上许秋的诊断思路后，施怜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原来这就是顶尖医生分析疾病的逻辑链吗？ 环环相扣、一点蛛丝马迹就足以导向最终真相！ 仔细回味整个过程，施怜甚至有种沉醉的感觉，像是在看一场破案的悬疑片，令人痴迷。 “什么意思，施怜你快说说！”旁边的医生见施怜笑了起来，立刻问道。 施怜看了许秋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对，这才压抑着兴奋开口道： “这就是老师经常说的，常见病的罕见表现！ “只是这一次，这种罕见表现极其稀少，学术界可能都很少有论文，至少我不确定全球范围内有没有出现过病例，但根据老师的话语，我推测出来应该是这样。 “导致病人失明的，不是其他，就是最常见的妇科疾病——子宫内膜异位症。 “众所周知，子宫内膜异位，是子宫内膜生长在子宫腔和子宫肌层之外的其他部位。常见的是盆腔脏器和壁腹膜，如卵巢异位、宫骶韧带异位等，出现在一膜之隔的直肠的都很少了。 “然而，理论上来说，子宫内膜异位可以出现在全身任何一个地方。 “比如鼻腔、皮下、肠道、乃至于脑部。之前病人的鼻腔出血，我猜大概率不是鼻衄，而是子宫内膜异位后的经血！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是经血，却没有产道、宫颈的分泌物。因为它流出的通道就是病人的鼻腔，没有经过宫颈等结构，自然只有异位的子宫内膜！” 众人听得有些呆了。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许秋，希望得到验证。 许秋果然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子宫内膜异位。” 人群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但很快又有人道：“所以，失明也是子宫内膜异位？” “不对吧，按照施怜的说法，如果眼睛也有子宫内膜的话，应该是眼睛出血……” “确实，出个血而已，至于发展到失明吗？而且病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过眼出血！” 第759章 自动开颅机，巨大的革命 仔细想想，施怜的猜想很合理。 恰好也赶上了吕茹娉的生理期。 但问题就在于——既然是子宫内膜异位症，那就意味着眼部应该有异常生长的子宫内膜，理论上来讲应该会发生出血，但血呢？ 施怜一时语塞，她暂时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这时，许秋开口了，他缓缓地道：“因为子宫内膜不在鼻腔，在眼底。” 这话让众人一阵茫然。 许秋继续解释道：“病人的血样中，除了正常血细胞、子宫内膜残留组织等，还有透明质酸。 “而这种物质，通常广泛分布在胎盘、羊水、关节软骨和皮肤真皮层等组织中。但这些都显然与鼻腔出血无关，鼻腔内也没有能产生透明质酸的组织。 “而除开上述这些，还有一个地方存在有透明质酸——房水！ “病人失明，是因为眼底的异位子宫内膜受到激素影响，进入生理期，内膜不断增厚，进而引起光感的急剧下降，丧失视力。 “至于眼部出血，则顺着鼻泪管，流入了鼻腔。” 鼻泪管是从眼泪经由内眦部排入鼻腔的通道，人类哭泣时常伴有流涕，正是因为眼泪从鼻泪管进入鼻腔。 而在吕茹娉身上，鼻泪管成为了排出眼部出血的通道。 听到这里，众多医生才恍然大悟，脸上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 “有两种药，唯散宁，或者是帝诺安。” 有了初步猜测，许秋也终于有了对应的治疗方案。 他接着说道：“唯散宁是进口药物，一个月五百元左右。帝诺安是国产药，一个月两百四十。” 这是子宫内膜异位症的一线用药，两者的安全性、疗效等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看自己的经济实力抉择即可。 “就帝诺安吧。”吕茹娉听完许秋的讲解，还是选择了后一种。 一天后，也正是经期的第三天，吕茹娉突然发现眼前由一片雾蒙蒙，变成了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亮，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人影晃动。 这个发现让她无比惊喜。 三天后，她的视觉彻底康复。 吕茹娉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望了向楷，确定儿子没事后，才回到自己的病房，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施怜等人都很心疼她。 吕茹娉擦干眼泪，笑着道：“网上很多人说，女性不该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全部，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但我不羡慕她们的自由，我从心底里就认为，孩子就是我的全世界。” 这让施怜沉默了很久。 如果不是这样一位近乎偏执的母亲，或许向楷也坚持不到走来许秋面前。 …… 几天后，向楷的情况彻底稳定了下来，吕茹娉选择了和儿子一起出院。 来找许秋签字时，向楷一大家子人全来了。 之前态度恶劣的吕茹娉丈夫、婆婆，此时都换上了一副笑脸。 “许医生真是个好医生啊！” “是啊，一个月才两百多块钱，那老东西，半个月疗程就要七千块，不知道赚了多少黑心钱了！”老太太骂骂咧咧道。 许秋不置可否，签完字，又给向楷和吕茹娉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复查事宜等。 两人的诊治过程虽然充满波折，但治疗起来却非常轻松。 向楷等手术恢复，就能与正常人无异。 而吕茹娉服用帝诺安等孕激素类控制药物，营造假孕的身体状态，从而抑制排卵，没有卵子的情况下，自然也没有月经周期，也就杜绝了子宫内膜异位症的发生。 …… “总算是结束了。” 办公室里，许秋翻阅着向楷和吕茹娉的病历。 这两人都可以单独写一篇论文了，不过含金量不算太高，许秋瞧不上。 “自动开颅机那边……今晚还有个会议。”许秋眼中泛动着喜色。 当初从湘省附一拿到开颅机的购买权，他曾承诺技术仅限于在临医内部发展，不允许分享给其他医院。 但，这份协议只限于湘省附一的旧版开颅机。 现如今，他和巴顿团队已经研发出了新式开颅机，除了解决无法控制开颅深度的痛点外，开颅速度、安全性等都取得了巨大的提升。 新式开颅机与旧版已经不是同一台机器，自然可以另算。 许秋前往世界赛的半年里，巴顿他们一直在进行着最后的调试，同时筹备审批上市。 就在三天前，新式开颅机审批通过！ 接下来就是开颅机的市场化决议。 晚上七点多钟。 临海大学机械学院，生物与机器科研楼的大型会议室内。 巴顿团队、临海大学校长，还有众多药监局、市监局的官员，都翘首等待着。 踏踏—— 脚步声传来，片刻后许秋推开门，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汇聚到他的身上。 “许医生。” “可算是来了！” “自动开颅机又是一次巨大的革命，医学界又要迎来震动了！” 众人目送着许秋落座，他一到，会议便立刻开始了。 开颅机的市场化涉及很多方面，琐碎的事情由巴顿团队决策，许秋只参与一些重要的部分，这次的会议，也是直奔主题而去。 “第一个，定价。” 主工程师、总设计师巴顿起身道。 自动开颅机的建设成本不低，常规定价在两千万左右。 但，许秋能调动的资源太多了，有他在项目中，白云省会给予各个层面的政策优惠，这让他们节省了大量的成本，足以把价格再往下压两成。 “大夏已经有超过五十家医院发函来咨询，定价两千万，大概有二十家医院会预订。”巴顿团队一位财务人员说道。 “国际上呢？”许秋问道。 自动开颅机没什么人关注，就算是医学界内，知道的人也不多，但在需求旺盛的脑外科领域却早已传开。 “国际社会，加起来有一百多家。”财务人员道。 巴顿看向许秋，道：“许医生，我们是犹他大学的科研团队，所以希望能给我们本州的医院一些优惠价格。” 许秋点头：“这没问题，你们州的定价由你们自己决定。” 闻言，会议室内的其他人都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 “许医生，这样做的话，漏洞会很大……”市监局的人员立刻提了出来。 第760章 几个亿而已，不差钱 许秋点点头。 他明白市监局的意思…… 同一个国家，定价却不同，很容易就给人钻空子。 譬如在犹他州售价仅三百万莓元，而其他州四百万元，这一百万的差价，足以让很多医院借犹他州的名义购买，最后再转送到自家医院。 但……定价关系到自动开颅机的利润，巴顿给犹他州优惠是情分，不可能再白白让其他州占便宜。 果然，巴顿也跟着笑了笑，道：“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任何一台卖出去的机器，我们都会严格审核，并限定使用医院，否则就要承担巨额的违约款。” 市监局的人这才放心下来。 …… 半个小时后，最终的定价确认。 正常的价格在一千六百万左右，但市监局和医保局的出面，直接承诺采购五十台设备…… 再加上许秋在巴顿团队内的影响力，最终把定价谈到了一千三百万，每台自动开颅机都节省了三百万。 而国际社会的价格。 拿主流国家莓国举例，在犹他州的售价为两百七十万，也即大夏币一千九百多万。 而莓国本土的其他州则定价三百九十万莓元，差不多是两千八百万。 各国的定价也差不多是这个水平。 在场的大夏官员都松了口气。 能把价格谈到一千三百万，也算是赚大发了。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自动开颅机的工厂是建在大夏的，这能给大夏创造不少就业岗位，且带动产业发展。 明面上看是一千三百万的优惠价格，但各类成本都是从大夏采购，实际上大夏花费的代价比想象中的还要小！ 从外国采购设备，花费一千万。 和在本国采购自己生产的设备，花费一千万。 两者价格虽然一样，但带来的收益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 三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虽然自动开颅机的话语权在巴顿手中，但由于许秋在新式开颅机的改良上贡献巨大，因此大夏在谈判中拿到了很大的主动权。 也为大夏医院争取了极大的权益。 巴顿团队也很兴奋。 之前，他们的开颅机被湘省附一垄断，虽然有附一那边的资金支持，但市场一直打不开。 现在有许秋这一层身份，大夏官方直接给自动开颅机批了绿色神情通道，验证合格后迅速上市。 而且，光是大夏内部，就至少有五十台的销量，占全球销量的三分之一了。 和几年前与附一合作相比，简直是赚翻了！ “接下来，就等开颅机上市了。”许秋道。 自动开颅机的作用很强大，哪怕是经验不丰富的脑外科医生，也能在三分钟内完成精细的开颅，且几乎不可能出错。 而在以往，平均开颅时间在半小时左右，有些复杂的开颅手术，甚至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节省下来的时间，反馈到医生身上，就是更大的容错率、更从容的手术过程，反馈给病人那就是更低的风险与更良好的预后。 甚至可以说，这台机器将带来脑外科开颅手术史的变革，让开颅走向分钟时代。 “带来的利润，也相当可观。” 拿国内的售价来说，一千三百万，其中三百来万是避不开的原材料成本，两百多万是各类人工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单台机器的净利润能有七百万左右。 巴顿整个团队，拿其中的五百万。 许秋则是技术控股，靠核心的改良设计图，独拿两百万。 也就是说，光是将国内五十台卖出去，许秋就能有一个亿的收入。 而且，五十台只是初期的最低销量，也就是交了定金的一批，等售价彻底公布后，其他医院看到自动开颅机的优势，不可能不采购。 而这些还只是大夏内部，给的是最优惠价格，赚得已经很少了。 像莓国这些国家，一台机器就能赚两千多万大夏币…… “几个亿而已，不是很差钱。”许秋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 数个星期后，自动开颅机正式进入市场。 第一批设备出厂，迅速发往全国各地。 临医则留下了其中的两台，成了国内第一个拥有双开颅机的医院。 医学界也随之掀起轩然大波。 开颅机的历史地位太高，它一出，开颅沦落为一项基本操作，借助影像设备确认病人颅脑的解剖结构后，再复杂的颅脑都能在三分钟内打开…… 许秋则再度成为医学界关注的焦点。 不过他早已经习惯这一切，依旧平淡处之。 “接下来，就等七星片临床试验结束了。”许秋期待着。 这关系到全国四十多万肝癌病人的治疗，也是替代肝安宁的最好药物，惠及无数病人与家庭。 而它的售价，单盒仅仅是五十七元。 随后的时间里，临医之内，科研成果频出。 目前各科室在研科研项目一共有五十三项，其中国家自然基金项目二十七项。 论文数量方面，更是打破新高，去年全年光是sci论文就有71篇。 其中又以脑外科的论文数量最多，接着是急诊科、心外科…… 这也让临医彻底站稳了南部第一大院的脚跟。 二月初，临医再度忙碌了起来，各科室都严阵以待。 院外添上了新的横幅，正好在许秋的宣传语之下：“欢迎大夏脑协会专家组前来考核！”。 这次的考核，针对的是全国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颁布与建设。 这事在许秋入院的时候就已经在提，这些年一直在进行，如今已经是许秋来到临医的第三个来头，总算是开始了。 专家组为首的就是脑协会会长沈华院士，许秋的老熟人。 其次，还有唐云舒等人。 大夏对着第二个脑外科中心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论实力，大夏脑外科的综合水平绝对不差，原本的蔺主任、金副主任等，兼顾医术与科研，本身就是省内的专家。 后来又来了个竺主任，她是附一的第一人。 许秋还给脑外科带来了来自全国各地脑外科医院的核心技术等，再加上临医实在是太有钱了，硬生生在三年时间里，把临医脑外科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 从实力上看，有许秋坐镇的临医脑外科绝对能排进全国综合前五。 而顶尖的手术层面，临医甚至能排进前二，与脑外科龙头天坛医院都能掰掰手腕！ 第761章 急诊科的除夕夜 毕竟，某些手术，就算是天坛医院，也得专门请许秋去做。 而联体儿完全颅脑融合的分离术，大夏更是只此一家。 在许秋完成全球首例完全分离术后，临医后续又开展了两台分离手术，一是来自大夏某北方城市的新生联体儿，另一对则是从莓国赶来的六个月大的颅脑融合患者。 手术均取得了圆满成功，且许秋只参与了指导，没有下场持刀。 这也标志着临医彻底掌握了这门手术。 “许秋。” 招待室内，沈华院士一见到许秋就热情地走了过去。 唐云舒等专家也都面带笑意。 在其他待考核医院，沈华院士基本都是绷着个脸，偶尔看到出色的技术或者是脑外科突破，才能露出一丝笑容。 但来到临医，沈华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其他医院需要招待。 但在临医，沈华等专家都跟着许秋来到食堂。 临医食堂的厨师大叔和打饭阿姨早都习惯这场景了，平日里经常能见到临海市市长、傅清书记等人过来，一个院士和一群专家而已，不是什么稀罕人物。 “这是食堂菜？” 不久后，看着餐桌上的焦溜豆腐、小炒黄牛肉、茄子炒豆角和经典湘菜青椒炒肉，沈华大受震惊。 品尝了味道后，她味蕾彻底被打开，眼睛都亮起来了。 沈华院士是湘省人，这一桌子的湘菜极符合她的口味，甚至都快赶上跟了她三十多年的厨师了，手艺没得说。 “专门请大厨做的？”唐云舒有些惊讶。 她见过各种医院食堂，有很多都很豪华，但都是体现在食材、装修和摆盘上。 像这种，能做出私房菜级别的味道的，太少太少。 算得上是真正豪华的食堂了。 “没，就是食堂的主厨。”许秋摇了摇头，习以为常地吃着。 唐云舒有些吃惊：“平时就是这个水平？在你们食堂吃饭得花多少钱！” 她倒是不太差钱，但医院的食堂是给员工服务的，偶尔还会有病人家属过来吃，这个味道，价格不可能低。 而且，医院是自负盈亏的，跟一顿饭动辄一两块钱的公务员没法比，定价自然也遵循市场规律。 “不怎么花钱。临医的员工，每天都有两百块钱的餐补，只能在食堂花掉。” “多……多少？！” 唐云舒瞪大眼睛，其他专家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每天两百的餐补？ 虽然这笔钱不能折现，但，算是让所有员工都能获得极其高水准的饮食保障了，别说国内，全球范围内，能做到每天两百元餐补的医院有几家？ 国内顶尖的协和，都远远做不到这一点。 “慕了慕了……” “我以前要是在临医干，哪儿还会转行政岗？” “当初就是因为临床医生事多钱少还要被行政岗的打压，我才离开一线的！” 在场的专家都唏嘘不已。 审核过这么多医院，临医算是让他们开了眼界。 …… 两日后，专家评审团完成了所有评测工作。 许秋正在手术中，没法亲自来送行。 沈华拍了拍王晟德的肩膀，道：“你们临医现在坐拥省内的资源倾斜，还有许秋建立的脑外科人才培养基地，这次考核，只是走个形式。” 这其实算是所有人默认的事实了。 许秋才创造世界赛的奇迹，帮大夏拿到了世界医学峰会的第一席位，获得的医学资源不可想象，就是许秋想让一家小诊所变成全国脑外科中心，大夏高层都不好意思拒绝！ 更何况临医的脑外科实力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 王晟德满脸堆笑，道：“多谢沈华院士和诸位专家照顾。” 沈华遥遥往急诊科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要谢就谢许秋吧——对了，他的脑起搏器应该很快投产了，他愿意的话，可以跟脑协会，或者是天都卫生厅联系，我们很乐意提供全额经费。” 王晟德连忙道：“我会把消息带到，至于他自己的决定，临医也干涉不了。” “无妨。” 沈华本来也就是随口一提。 如今她已经是脑外科最位高权重的人，早已经不拘泥于所在地区的得失，而是放眼于整个国家、整个学科。 只要脑外科能取得进展，就足够了。 …… 平淡的急诊日常后，冬日渐深。 眨眼就来到了除夕日。 医院是个不宜庆祝节日的地点，唯一能容许的，仅限于在门口挂个“春节快乐”的横幅了。 热闹的春节氛围中，有人站在手术室门口嚎啕大哭，也有人抱起娩出的新生命喜极而泣；有人在icu门口为第二天的医药费焦头烂额、捶胸顿足，也有人嫌弃三万一个的支架太便宜，想要换进口的高端产品…… 医生办公室里，虽然不见多少红色，但每个人的抽屉里都放了一个红包。 而许秋办公室里，一座小小的红包山叠得几十厘米高。 整个医院的员工都送来了红包，连食堂和后勤都没有例外。 在小红包山的旁边，还有一个区域，放着许多信封。 这些都是患者和家属寄送过来的。 医院不收病人的红包，但却不排斥感谢信等。 其他医生多多少少也收到了一些信，但许秋收了一桌子的信，粗略数去大概有一百多封。 “吕茹娉：许医生新年快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被误诊为代理孟乔森综合征的病人。 “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至今都在被误解之中。我的儿子也会耽误最重要的治疗时间。你是我们母女的救星，也是真正的好医生，祝您在新的一年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许秋一封封地看过。 三年来，他几乎没有浪费一分钟，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医学之中，这是第一次沉下心来，静静地感受这一切。 夜深，一道炫目的烟花在黑色的天空炸开，新年的钟声响起了。 “老师，新年快乐！” 施怜抱着一大堆碗筷进来。 “偶像，新年快乐！” 杨钰恩紧随其后，手里提着各种饮料。 “许医生，我带了麻辣小龙虾！”刘素素抱着一个大盆小跑进来，高强度的护理工作没有拖垮她的梨型身材，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与风韵。 “大夏的年，吃什么小龙虾！我带了披萨！”云梅叉着腰，单手拖着三四盒披萨走了进来。 第762章 在死神头上跳舞 “我带的是肯德基！许医生新年快乐！”妇产科的黎雪也高兴地跑了进来。 莫琬、秦祈音、陈佳，甚至连跟着许秋混的医药代表童妍都来了，各自都带了一份菜。 许秋的第一任实习生陈巧也特地请了个假，从协和赶了过来。 “怎么整得和选妃似的，我许哥不是这种人？”王凡嘀咕着，刚说完，发现满屋子的女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赶紧住了嘴。 大过年的，要是被赶出去，那太丢脸了！ 之后，王平、何海等人也都赶来了。 相比年轻的女医生和护士们，他们带来的菜更加传统，年年有余的清蒸桂鱼，团团圆圆的肉圆子，鸿运当头的粉丝蒸虾…… 二三十个与许秋关系密切的临医医生聚在许秋的办公室，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回家啦回家啦，老师我回去跟爸妈拜年去啦！”施怜挥手告别。 “我去值班了……这日子不是人过的。”王凡做出一副被黑心老板压榨的肾虚模样。 王晟德脸都绿了：“不是你主动要求加班的，六倍加班费不想要了？” “要，要！”王凡赶紧卖乖，立刻就跑回科室了。 其他人也相继告别。 很快，办公室再次变得冷清。 许秋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突然笑了。 他走到床前，浓重的暮色下，医院的门口依旧忙忙碌碌，生老病死在这里不断演绎。 “今年的目标，是彻底封杀肝安宁，并且让背后的辉宁付出代价，赔付所有受害者。 “另外，老师通知我，三月份有院士名额的审核大会，到时候现任的院士会对我是否能获得保荐资格、成为新院士。 “明年临医将成为第二个脑外科中心，周围也会建成临医医学园区，临海大学医学院的录取分数、考研分数应该都会暴涨，提升到和协和、华西等医学院差不多的水平…… “最后，在世界大赛上推出的十个成果，今年之内尽可能都落实！” 前面几个目标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只有成果的落地有点挑战性！ 在莓国的时候，短短半年内能完成这些壮举，除了神级的科研能力外，最重要的是莓国无上限的资金支持。 四百多亿的科研经费，相当于是三千亿大夏币，占大夏全年科研经费的十分之一了！ 另外一点，则是莓国的科研环境的确要更胜一筹。 且，许秋在妙佑科研基地只是进行研发工作，而从研发到真正运用，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无创dna血浆检测、脑起搏器、全磁悬浮式心脏……”许秋默念着，心里已经做出了计划。 …… 春节过后，眨眼就是二月。 一间二十多平的出租屋内，女人站在梳妆镜前，一边挤着手里的红霉素软膏，一边涂在发红的腋下。 一旁的丈夫瞥了一眼，道：“又长疹子了？” 女人嗅了嗅腋下，没闻到什么怪味后才说道：“是啊。” “你这皮肤也太差了点，另外，涂那玩意儿有用吗，脸上长疮也用，屁股生疮也用，被蚊子咬也是用这个，这玩意儿这么好使？” 女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我倒是想涂其他的，别人家老婆都有神仙水，有什么小黑瓶，你倒是给我买呀！” 男人顿时不说话了。 他连忙调转话题，道：“你拉肚子的毛病好一些没有，之前那个药好像是停产了，幸好咱囤了十多瓶，去买新的药的话，得花十多倍的钱呢…… 但他说着说着就发现不对劲，女人没有声响了。 男人赶紧看了过去，只见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片刻后眼泪就下来了。 女人呆呆地看着手里五块钱一支的红霉素软膏，越发觉得自己过得可怜。 她也想好好护肤，但，穷人哪有护肤的能力和资格？ 出租屋常年不见光，而且十分潮湿，有些阴暗的地方甚至会长青色的藓. 最开始女人以为是卫生问题，每天勤加打扫，但屋子里的湿烂气味并没有任何改善，墙皮还是大把大把地掉，那时候她就渐渐明白，原来自己曾经嫌弃的母亲，并不是不爱收拾，只是几百块钱租不到更好的房子。 “别哭，你别哭……我再也不说你了！”男人见女人落泪，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但女人的抽泣声却越来越大。 下一刻，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她的瞳孔突然放大，啜泣和呼吸混杂在一起，慢慢地瘫倒在地。 “老婆！” 眼见着女人开始翻白眼，男人慌乱之中拨通了急救电话。 …… “江蔷，女性，三十二岁，电子厂流水线职工，四十分钟前突发呼吸困难……” “病人神志不清，意识模糊！” 抢救室中，许秋听着下级医生的汇报。 他瞥了一眼病床。 江蔷脸色惨白，像是刚从太平间里逃出来的尸体，口鼻都罩在吸氧面罩下，但尽管如此，监护仪上显示的血氧饱和度依旧只有39！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数值。 正常人的血氧饱和度在95~100之间，低于93就要考虑是否有呼吸系统疾病了，再往下，到80左右，不采取抢救措施活不了几天。 至于39……哪怕病人下一刻就死在病床上，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惊讶。 血氧低于70，超过十二个小时就会造成重要脏器的不可逆损伤，救回来也有极其严重的后遗症，而39的氧饱和度，可以说江蔷分分钟都在死神的头上跳舞。 即便是隔着面罩，许秋都能看到病人明显发绀的嘴唇，以及发紫的指甲。 “当时她正在和我聊天，我惹她生气，她就哭了……她就变成这样了！”抢救室外，丈夫紧张地张望着，后悔自己不该多嘴，更担心妻子就这么死去。 “确定？”许秋问道。 江蔷的病情发展得实在是太迅猛了，与其说是某种疾病，更像是主动过量服药…… 很多有抑郁情绪的患者，选择自杀时，采用的都是此类方式。 如奥氮平片。 这种药物属于第二类抗精神病药，过量服用中毒后，会导致呼吸抑制和意识模糊，正好就符合江蔷现如今的状况。 同样，也能解释为何面罩吸氧也无法改善氧饱和。 许秋补充道：“她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药，或者你们最近买了什么药？” 但江蔷的丈夫很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她身体一直很健康，我们就是涂了点红霉素软膏！” —— 为爱发电！不提一下，好像真没啥人投，还要怎么形容这本书的处境呢，大家投为爱发电（这是炸鸡想到的最廉价的，不需要花一分钱的支持方式），实际上炸鸡真的在为爱发电了，这本书能给炸鸡带来的收入少得可怜，免费的小礼物，还希望大家尽力支持一下吧！ 第763章 与死神抢人 “没吃任何药？”许秋再次确认。 男人刚要点头，突然想到妻子还在拉肚子，于是立刻说道：“治肚子疼的药算吗？” “什么。” “好像叫土霉素来着。” 许秋顿了顿。 土霉素是老牌抗生素，在农村地区一度盛行，是老一辈眼中的治腹泻神药。 但如今因为药物副作用多，且大部分已经出现耐药性，早已经不作为人类用药的常规选择，而是在兽用领域大放光彩，如治疗鱼身上的肠炎病、烂鳃病、竖鳞病等等。 不过，土霉素对因肠道感染或痢疾引发的腹泻效用很强，依旧被一些村镇诊所的老医生使用。 “土霉素的话，虽然能引起副作用，但集中在胃肠道反应、肝肾损害等方面，和江蔷的表现不符合。”许秋排除了土霉素。 又询问了几句，都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病史，许秋这才回到抢救室。 此时，这边已经完成了气管插管。 面罩吸氧不管用，气管插管总归能行的通吧？ 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江蔷的氧饱和度依旧维持在极低的水平。 许秋的脸色变了。 “针。” 简短的指令下达，护士立刻备妥器械，并且完成了注射区域的消毒等。 许秋迅速扎下一针，手中力度缓缓增加，片刻后，深褐色的血液慢慢地充满了针管。 “这……” “怎么会是这种颜色！” 在场的医生都傻眼了。 与其说这是血液，更像是融化的巧克力浆。 看到巧克力色的血液的瞬间，许秋的脑子里则冒出了一个疾病。 高铁血红蛋白血症。 它还有个别称，叫做蓝婴病。 病如其名，罹患该病的人血液中往往有过多的正铁血红蛋白，深层致病机理就是身体无法产生足够的正铁血红蛋白还原酵素，没法将正铁血红蛋白还原成血红蛋白。 人体内具有携氧功能的是血红蛋白，其经由正铁血红蛋白还原而来，若是卡在了这一步，血液自然也就失去了携带氧气的能力，进而导致缺氧变蓝…… 最经典的表现就是呼吸困难、皮肤发蓝，粘膜发绀。 江蔷的状况，恰好符合高铁血红蛋白症的表现。 “准备亚甲蓝。”许秋当即下令。 对付高铁血红蛋白症，最有效的抢救办法就是吸氧。 其次，便是大量输液，稀释体内毒素的浓度，使用的药物正是维生素c和亚甲蓝，它们都是还原剂，可以把正三价的高铁血红蛋白，还原为二价亚铁，恢复携氧能力，就能明显改善缺氧症状。 很快，100mg亚甲蓝经由静脉注射，进入了江蔷的身体。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 滴滴—— 滴滴—— 突然间，监护仪上标志着血氧的数字开始上升，短短的几分钟内，就维持在了60以上，且随着亚甲蓝发挥作用，病人的血氧依旧在向正常范围升高。 “呼~”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陡然放松。 救回来了！ 不少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为了救这位病人，他们中大部分都是一路狂奔而来，送到抢救室又马不停蹄地开展救治，到现在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急诊科的魅力就在于此。 一条生命，可以轻易在手中流逝。 但同样，也会因为正确的抢救药物、合理的救治措施，得到续命的机会。 与死神抢人，正是急诊科医生的真实写照。 …… 其他医生都一脸轻松地离去，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许秋则把家属留了下来。 病人虽然得救，也能确诊是高铁血红蛋白血症，但其中还有很多让许秋想不通的点。 比如，江蔷怎么会突然发作蓝婴病，而且一上来就是危及性命的程度！ 临床上的原因很多，比如遗传、过敏反应、含有过量亚硝酸盐的食物，或者是甲苯颜料等。 “她的家人有没有类似的情况？”许秋询问。 江蔷的丈夫立刻就摇头否定了：“只有她妈有点高血压，其他人都很健康。对了，她大姨妈的姑父得肝癌死了，这算吗？” 许秋摇了摇头。 家族史只算直系亲属，而且肝癌和江蔷的疾病没有什么关联，扯不到一块去。 又问了几句，遗传性高铁血红蛋白血症的可能性被排除了，那么就只有可能是后天的因素诱发。 家庭里面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亚硝酸盐食物，如泡菜、腌制品等。 然而询问过后得知，江蔷一家没有腌制泡菜的习惯，平时也几乎不会吃这些东西。 第二个，就是储存衣物容易接触到的樟脑丸了。 过去的樟脑丸由萘制备而成，这种物质不仅是2b类致癌物，长期接触也会诱发高铁血红蛋白血症…… 尽管已经禁用，但部分地方依旧能购买到。 “我们住的那边没有衣柜，衣服都是放在一个箱子里的，从来没有用过樟脑丸。”江蔷的丈夫再次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样的话……许秋再次陷入了沉思。 女性常接触的，还有可能是洗甲水。 但许秋没有在江蔷身上看到使用指甲油的痕迹。 出于严谨性，许秋还是例行询问，不过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事实上，除了上述这些，还有一类常见的物质，苯胺，这是引发职业病的化学物质之一，早就臭名昭着了，但病人是电子厂的女工，接触不到这些。 “之前从事过其他行业的工作吗？”许秋照旧问道。 印染行业，或是与橡胶、塑料、油漆、香水或是药物合成等工作挂钩的，都有可能跟苯胺密切接触。 江蔷丈夫摇头：“我们大四的时候就被分配到电子厂来实习了，后来就一直待在这个厂，没有干过其他的。” “我知道了。” 见收集不到更多信息，许秋只能返回办公室。 次日的早交班，负责交班的江麦重点提到了江蔷。 “今早抽血，病人的动脉血已经红润起来了，而且病人已经苏醒，意识状态都很不错。”江麦汇报着。 王平摸着下巴……听完江麦的报告，江蔷的病情很明确，问题就是，高铁血红蛋白血症究竟是怎么来的？ 第764章 又多了个病因不明的诊断? “许秋，你也没找出原因？”王平问道。 许秋摇摇头：“没有头绪。” 王平思索道：“最常见的就是亚硝酸盐中毒了，每年都有不少误食工业盐的新闻。” “跟盐无关。” 王平听明白了潜台词，和腌制食品也没关系。 他想了想又道：“腐败的蔬菜也有可能含有过量的亚硝酸盐。” 这些因素许秋早就考虑到了，他皱着眉道：“更可能是药物因素，比如局麻药，或者是氨苯砜。” 氨苯砜是教科书上重点提及的药物，但临床医生却觉得很陌生。 原因是现在很少应用，也就是医学生考试的时候见得多了。 许秋继续道：“局麻药不予考虑，病人没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管制药物，一般人也见不到。 “氨苯砜？这我熟，之前在感染科轮转的时候，我碰到过一个麻风病人，正好就用了这药！”王凡举了举手，表情有些自豪。 许秋微微诧异。 氨苯砜的确是感染科那边的用药，最主要的对症疾病就是麻风。 不过，由于麻风很少见了，氨苯砜也很少开具，每年过期的药物中，有不少就是氨苯砜。 王凡站起身，道：“许哥，交给我去问。” 许秋估摸着突破点就在药物上了，难度不高，再加上他上午有手术，便答应了。 中午时分，结束手术的许秋回到办公室。 没多久，王凡就来汇报情况了。 “许哥，我问过了，病人没有得过麻风。” “只问了麻风？” “那当然不是。氨苯砜也是艾滋病患者卡氏肺囊虫病的防治药物，虽然是三线用药，临床上多用甲氧苄啶、磺胺甲恶唑这些，但我还是都问了一遍，不过病人也不符合。” 术前四项都做过了，江蔷没有这些传染性疾病。 王凡摊摊手道：“不过病人的病史还不够完善，昨天她昏迷了，所以没有发现，但今天早上醒来我再去查，发现病人还有点皮炎，许哥你看要不要开点药。” 许秋当即皱起了眉。 病人家属果然很粗心……昨天他再三询问，除了问出一个拉肚子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问题了，今早查房果然发现了遗漏。 “下午去看看。”许秋说着。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为何会诱发高铁血红蛋白血症。 按照他的猜测，之前他询问过的病史基本上可以排除病因，只剩下药物诱发这一项。 不是氨苯砜的话，某些治疗疟疾、尿道炎和小便赤痛的药物也能够引起。 但王凡也顺便询问了，同样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许秋调出江蔷的病历页，缓缓滑动查看。 突然，他看向王凡。 “你说病人皮炎，还拉肚子？”许秋问道。 王凡有些不明所以：“对啊，我还问了，病人自己涂抹了红霉素软膏。” “多久了？” “好像是四天左右吧。” “还没好吗？” “对，我估计不是毛囊炎或者是化脓性皮肤病什么的，所以让许哥你去看看，对症下药。”王凡只是个急诊医生，对皮肤科的病没有太多了解。 但许秋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中午吃的什么？” 王凡愣了一下：“这个也很重要吗？” 许秋点点头，起身前往病房。 此时正好是饭点，同病房的病人已经开吃了，但江蔷依旧躺在床上，她的丈夫不见踪影。 “家属不在吗？”许秋看了眼。 江蔷以为又是早上那个丑丑的医生，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是，但下意识瞥了许秋一眼后，整个人都坐端正了。 王凡：？？？ 要不要这么现实！ 许秋戴起手套，道：“我需要查个体，麻烦配合一下。” “好的！”江蔷没有二话。 “你身上有皮疹？” “好几个地方都有，腋下、胸上面，还有屁股也有……” “不用，不用脱衣服。”许秋面色不改地制止。 王凡默默地把施怜拉了过来……没有异性医务人员在场的话，他真担心许秋被干出点什么事情来。 施怜到场后，她帮江蔷拉起了衣服。 许秋定睛一看。 病人的腋下生长着成群的水疱，紧密排列，像是一张地图一样覆盖在皮肤上，形态各不相同，大小也不一样，最大的有两厘米左右。 各个水疱连接成片，周围一圈的皮肤都呈现红肿的状态。 一眼看上去，像是细细密密的鱼鳞，只是病人的鱼鳞是一个个挨在一起的水疱。 许秋尝试着按了按。 水疱质地紧实，而且从周围完好的水疱群来看，不容易破裂，否则早就在皮肤的磨损下成片地糜烂了。 “痒吗？” “痒！每次我忍不住，就会洗个冷水澡，实在忍不住了，就涂点红霉素软膏。” “痛不痛？” “有时候会痛！” 许秋点了点头，他心里大概有数了。 王凡有些诧异地道：“这不是普通的感染？” “不是。” 许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做个皮肤活检、小肠活检。” 王凡和施怜同时愣住。 皮肤问题，为何要做肠道的检查？ 难不成病人的腹泻也另有原因！ …… 很快，病人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皮肤活检显示，病人真皮乳.头顶部毛细血管周围有微脓肿，存在中性粒细胞和嗜酸性粒细胞聚集，水疱群则可见表皮下疱，且真皮内血管周围也有嗜酸性粒细胞和中性粒细胞的浸润…… 小肠活检也发现了异常。 江蔷的肠道上皮容貌发生了轻度萎缩，而且固有膜内淋巴组织细胞核浆细胞同样发生浸润！ “疱疹性皮炎？”检验科里，谷医生一看到许秋的病人出结果了，赶紧送了过去。 路上碰到了施怜。 施怜也立刻想到了疱疹性皮炎。 这是一种病因不明的免疫性疾病，有遗传易感性，临床上很罕见，主要表现就是以水疱为主的多形性皮疹，皮疹常伴剧烈瘙痒，偶有烧灼感疼痛，少部分还同时伴有腹泻、腹胀等消化道症状。 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很有可能误诊成湿疹，延误治疗时机。 看到这份报告，施怜顿时犯了难。 自家老师是想找到引发高铁血红蛋白血症的原因，怎么查着查着，又发现了疱疹性皮炎？ 现在不仅高铁血红蛋白血症无法解释，又来了个病因不明的疱疹性皮炎！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65章 真相大白的病例 “不会吧……”谷医生按了按太阳穴。 光是听着就有够头疼的了……许医生每天就是面对这些复杂的情况吗？ 施怜也揉了揉脑袋：“脑阔疼。不过这样才有进步。” 她又仔细看了几眼，突然愣住了。 疱疹性皮炎的主要临床表现是身体多发对称性的水疱皮疹，只有少部分人有胃肠道的表现。 换言之，即便是确诊，也应该只做皮肤活检这一项就足够了，再加个小肠活检，有什么意义？ 大部分的疱疹性皮炎都是不伴随胃肠道损害的。 江蔷即便是存在腹泻的症状，也不意味着肠道活检能发现损害。 除非……肠道活检根本不是为了诊断疱疹性皮炎！ “对，应该是这样！” 施怜一时间想不出是什么疾病，但看出来自家老师绝不是奔着疱疹性皮炎去的。 她加快了脚步，赶紧把报告交给了许秋。 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许秋抬头看了施怜一眼，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疱疹性皮炎并不是重点。” “所以老师你觉得病人不是疱疹性皮炎？” “不，这就是疱疹性皮炎。” 施怜闻言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许秋把肠道活检的报告摆了出来，道：“疱疹性皮炎的诊断难点之一，就是病因未明。但这位病人的致病机理却是明确的。” 这句话彻底惊醒了施怜，她立刻从能诱发疱疹性皮炎的疾病排除起，又想到了病人的高铁血红蛋白血症…… 片刻后，她眼中闪烁起难言的光彩，惊道：“是乳糜泻？” 许秋缓缓地点了点头。 皮疹并非重点，腹泻才是。 疱疹性皮炎也不是主要病症，腹泻更不是由疱疹性皮炎引发，恰恰相反，乳糜泻导致腹泻，并且引发了疱疹性皮炎，这才是疾病真正的发病逻辑！ 施怜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只是疱疹性皮炎，短期内不可能出现肠道活检的异常表现。但如果是乳糜泻，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乳糜泻的直接表现就是腹泻，乳糜状的腹泻。 “不对，如果是乳糜泻的话，病人终生都要接受无麸质饮食，怎么……” 说着说着，施怜突然怔住了，表情变得无比惊愕。 无麸质饮食，也就是不含有麸质的食品，如常见的小麦、黑麦、大麦等制品。 乳糜泻还有另外一个别称，麦胶性肠病，它的发作与进食麦粉关系密切，患病者对面筋、麦粉等异常敏感，任何可以被乙醇分解成麦胶蛋白的食物都是该病的致病因素…… 因此，乳糜泻病人必须终生维持无麸质饮食。 施怜一开始没注意这一点，但经由许秋点醒后，她才想起江蔷的饭菜都不是在医院订的，而是由其丈夫从家里带来…… 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小夫妻恩爱的表现，却没有想到多问一句话就能找到线索！ “等等……老师，就算是乳糜泻，似乎也没办法和高铁血红蛋白血症联系在一起。”施怜仔细一想，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从乳糜泻，到高铁血红蛋白症，跨了好几个系统。 之前许秋怀疑的各种药物，如氨苯砜等，都是其他科室的用药，似乎和乳糜泻也扯不上关系。 许秋淡淡地道：“你再想一想氨苯砜的适应症。” 施怜作出思索状，道：“各类型麻风、和甲氧苄啶联合治疗卡氏肺孢子虫，与乙胺嘧啶联合预防氯喹耐药性疟疾，还有还有……” 她仔细回忆着药理学课堂上记忆下来的知识。 突然间，施怜愣住了，张着嘴巴道：“还有……疱疹性皮炎！” 这一刻，教科书上记载氨苯砜的枯燥文字，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病历，氨苯砜-疱疹性皮炎这一疾病与用药关系深深地刻在了施怜的脑海中。 …… 许秋确认病症后，王凡等人立刻重新展开了查房。 这一病例也终于真相大白。 江蔷之前就有腹泻的毛病，也找诊所的医生开过土霉素。 刚开始还管用，但后来效果就下降了，江蔷便私自加大了药量。 到最后，还是治不好腹泻，她于是再次前往诊所。 这次医生开的是氨苯砜。 由于诊所的药物是用纸盒子包装的，江蔷和丈夫都不知道这次换药了，拿回来后，照旧放回了之前土霉素的药瓶里。 因为担心不管用，因此江蔷吃药的剂量，也是按照之前叠加上去的量服用的。 刚开始几天还没问题，直到这一次，再次服用过量氨苯砜的情况下，高铁血红蛋白血症终于发作了，并且一上来就把血氧干到了39，差点就死在半路…… 氨苯砜。 这是所有临床医生都熟悉的感染科用药，更是对抗麻风的主要药物。 但很少有人知道，它同时也能用于疱疹性皮炎！ …… 几天后，江蔷出院。 她的病历也成为了医院的教学示范，作为实习生踏入医学大门时的经典病例之一。 常用药的少见适应症，连王凡一众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都忽略了，若非许秋在诊断出高铁血红蛋白血症后，执意要弄清楚诱发因素，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 江蔷也极有可能再次把氨苯砜当成土霉素服用。 但，下一次再诱发高铁血红蛋白血症，情况可能更加危重，也不一定能救回来了。 …… 送走江蔷，许秋还没来得及缓一缓脑袋，抢救室那边又打来了紧急电话。 一般情况下，云梅、杨钰恩等人都能处理好，能打到许秋办公室来的，基本上属于王平这几个主任上都不保险的急重症。 “什么情况？”许秋和正从急诊大厅匆匆赶来的施怜撞了个满怀。 施怜小脸吓得苍白，道：“老师，一例酸中毒的病人，王平主任看了一眼，就让请你来了！” 许秋心中凛然。 王平是急诊呼吸领域的专家，水平在省内排的上号，绝大部分病人他不说能不能救，但也绝不至于看一眼就请许秋…… “情况如何？”许秋迅速问道。 施怜轻松地道：“病情暂时稳住了，王平主任在抢救室把关，就等您去呢。” 许秋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766章 一百万，救不活这条命 有王平坐镇，病人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赶到抢救室时，外面已经被一群家属围得水泄不通。 许秋问道：“病人是女性？” “是的！” 许秋默然……来了四个上一辈的老人，看样子应该是病人的父母和公婆，这种情况，要么病人是孕妇，要么是正在坐月子。 他快步来到抢救室门口，里头的王平得到消息，带着一众医生分开人群，将许秋请了进来。 片刻后，许秋脸色沉重地从抢救室走出。 “谁是主事的？” 声音刚起，骚乱的家属们就安静下来了，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最前头的男人。 他是病人的丈夫。 “是我，医生，我老婆她怎么样了？”男人眼神中传达着焦急的情绪，但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许秋缓缓开口：“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待会儿要进行有创抢救，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做，为什么不做，一定要救救我老婆！” 许秋顿了一下。 也怪他这话说得不够直白……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问道：“继续治疗的话，花的钱可能没有上限。” “不用担心，我们买了保险的，有城乡居民重大疾病医疗保险！” “只买了这个？” 城乡居民重大疾病医疗保险最大赔付额是四十万元，而病人的酸中毒很严重，很有可能要进icu，保不准就要百万级别的抢救费用，四十万真不够看的。 男人也终于听明白了许秋的言外之音，他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无比煞白。 下一刻，他哆嗦着手指道：“救，要救，砸锅卖铁我们也救！” 许秋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抢救室。 与此同时，王平把刚刚出炉的检查报告递了过来。 许秋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惊。 病人的ph值只有7.13，远低于正常人的7.35~7.45，已经是极其危重的酸中毒。 此外，乳酸在27.1个单位，正常值是1~1.8。 最为惊人的是血红蛋白…… 正常成年女性的血红蛋白在110~150之间，重度贫血是大于30而小于60，但这位病人的血红蛋白仅仅剩下15，只有重度贫血的一半，在极重度贫血中，都属于随时能毙命的程度了。 “已经输了两个单位的红细胞……”王平补充道。 许秋摇摇头：“不够。” 又道：“快速输注6u红细胞，再加四百毫升血浆。另外10l电解质加氯化钾输注。” 定下输液方案后，许秋顿了顿又道：“下达病危通知书，让家属做好准备，还有——回去凑钱。” …… 许秋抢救的功夫，又有检查陆续出了结果。 病人叫丁桃，二十七岁，半个月前曾在临医顺产生下一名男婴，现在正在坐月子。 第二次血常规，病人的血红蛋白已经提升到了36，虽然还是重度贫血，还是在鬼门关徘徊，但比之前已经改善太多了。 其他的指标，就没有几个正常的。 白细胞计数增高、中性粒细胞计数增高、中性粒细胞百分率提高，淋巴和单核细胞计数则降低，还有红细胞、红细胞压积、平均红细胞体积等等，都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此外，还有一项危急值。 血小板！ 一般人的血小板在100~300之间，但病人的血小板只剩下27，属于严重的血小板减少，再不进行干预，病人全身各处都会出现自发性出血，如鼻出血、牙龈出血、颅内出血等，病人很有可能因为无法止血、失血而亡。 “查，病人应该还有内出血。”许秋立刻做出了判断。 血红蛋白低，大概率有血小板低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只补血，但病人自身还在不断失血，血红蛋白永远也提不上来。 许秋继续查看检查报告，表情越来越严肃。 第二页的数据显示，病人还有另外四个危急值，分别是严重低钾、极长的凝血酶原时间和极高和活化凝血酶原时间，还有极高的b型钠尿肽。 任何一个危急值都能给病人下病危通知。 但这位叫丁桃的酸中毒病人，危急值多得不像话，每一项都能让急诊医生垂死病中惊坐起。 “还有肝功，也有很大的问题！” 许秋眉头深深皱起。 丁桃的谷丙转氨酶超过了一千，谷草转氨酶则来到了500左右，是正常人的二十多倍，再结合胆红素等异常，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急性肝损伤。 而且还是严重的急性肝损。 “ct也出了，慢性心衰。肝损倒是不明显。”王平说着，递来了影像片子。 许秋对着灯光举起ct片，细细地查看着。 王平说的没错，不能给人的肝脏损害不明显，肝脏大部没有明显的损伤，肝内外的胆管也没有出现扩张。 “肝脏密度下降了。”许秋的眼睛仿佛精密的仪器，一眼就看出了这看似正常之下的问题。 他又取出了胸腔的ct片。 上面显示，丁桃的心影增大，典型的慢性心衰、慢性贫血的表现。 “病人醒过来了！”这时，抢救室那边传来消息。 许秋放下检查报告，“正好，去了解了解情况。” 观察室外，家属早已经把丁桃病床周围都围满了。 许秋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看了一眼病人。 丁桃的脸色还是很差，但跟之前惨白的面容比起来就好太多了。 “吃什么药了吗？”许秋询问道。 如此严重的肝损，还出现了凝血酶的问题，结合年轻女性这一点，最常见的就是服用减肥药了。 市面上吹捧的减肥药，绝大部分是纯骗人的智商税，只能起个泻药的作用，这种还算是有良心的；有些减肥药甚至会加入违禁药物成分，一旦长期服用，会造成肝肾等器官的严重损伤，等发现时已经无法挽回。 “没有……”丁桃薄薄的两片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散架。 “减肥药，或者其他任何药物？” “没吃过这些东西……” 许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来想要几句话就锁定致病元凶，简直是痴心妄想…… 思索的同时，许秋下达了第二阶段的输液方案。 “继续输注4u红细胞、400ml血浆。” “另外，静滴还原型谷胱甘肽，1.8g。” 施怜等人赶紧记下来，立刻就有人去调换药液了。 许秋下完医嘱后就站在了原地，他仔细回想着抢救时病人的状态，试图从中分析出重要的症状。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67章 疾病元凶 急性肝损伤、严重酸中毒、慢性贫血…… 许秋尝试找到疾病元凶的蛛丝马迹。 不过，下一刻，病人的情况再次急转直下。 呕！ 丁桃感到胃部一阵强烈的压力冲出，消化道的肌肉仿佛在自下而上痉挛，她痛苦地呕吐着，大口大口干呕。 “没吃午饭？”许秋见状，询问道。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饭点进食的话，这会儿肯定来不及完全消化，不至于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 “是啊，她产后比之前重了二十多斤，说是要减肥。”丁桃丈夫眼里都是心疼，尽管没什么作用，但他还是一下下拍着妻子的背。 滴滴滴—— 很快，监护仪开始报警，病人的情况又开始恶化。 许秋轻轻皱眉……果然和自己预测的一样，在没有找到病根之前，所有的好转都只是假象，病人依旧可能随时病危，只有待在icu能保住命。 强行留在普通病房，缺少生命维持设备，各种救命的设施也不如那边齐全，等送到icu人都凉了。 “转icu吧。”许秋淡淡地道。 这也意味着真正的烧钱续命开始了。 仅仅是第一天，几个重要设备的开机费就花去了四万，这还是没用上ecmo的情况下，如果再加ecmo、血滤等，首日的医药费随随便便就能超过二十万。 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吊命术。 “有点像是lga肾病。” 办公室内，许秋反复查看丁桃的病历，做出了推测。 施怜小嘴微张，道：“病人之前没有上呼吸感染病史，而且没有血尿……” lga肾病有两个特点。 一是发病多在上呼吸道感染的一到三天后。 第二，则是病人有肉眼血尿，或镜下血尿。 但丁桃两项都不符合。 许秋摇摇头：“教科书教的，都是经典疾病的典型表现。” 病人的主要问题是急性肝损伤，但他还是抓住了肾功能检查中血肌酐超标这一点。 肾病进展为肾不全，而后诱发代谢性酸中毒。 如果能确诊lga肾病，起码酸中毒这一点能得到解释了。 “安排做一个肾活检病理，再做免疫荧光。” 这两个检查，如果是走常规流程的话，都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出结果。 但临医早就开通了一条绿色通道，专门为加急病人让路。 次日早晨，两项结果就出炉了。 肾活检病理显示：病人可见弥漫性系膜增生，并发现了局灶节段增生性肾小球肾炎。 另一个免疫荧光则提示：系膜区发现以iga为主的免疫复合物沉积！ 这两个结果，直接锁定了lga肾病，哪怕病人没有典型的上感史、血尿。 这让急诊科和泌尿科的医生小小的振奋了片刻。 莫非疾病的元凶来自于这个藏了这么多年的lga肾病？ 许秋也拿不准。 面对未知的复杂疾病，他也只能随机应变。 当下的任务，就是先控制好lga肾病，看丁桃的病情是否得到缓解，如果治疗有效，那病根大概率和lga肾病脱不了干系。 …… 不过，lga肾病的治疗也是一大难点。 该病没有特殊的治疗方法，只能根据病人的表现、疾病分型和病程，依托经验制定个性化的方案。 如孤立性镜下血尿型的lga肾病，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部分都没有临床表现，不需要特殊治疗，定期随访即可。 相反，反复发作的肉眼血尿型、或是尿检异常型，基本都要靠雷公藤多苷、大黄素和acei\/arb的三联疗法控制。 丁桃的则是第三类：血管炎型。 这也是lga肾病中最为复杂的分型。 正是因为没有研究透这个分型的机制、表现，以及致病原理等等，许秋才无法确定导致丁桃病危的究竟是不是lga肾病。 “采用mmf方案吧。” 斟酌了十几分钟后，许秋确认了医嘱。 甲泼尼龙冲击治疗持续三天。 之后，再以泼尼松36mg每天继续治疗。 如果只是普通的lga肾病，这套治疗方案起码要持续半年，每两周减少5mg泼尼松的剂量，一直到最后维持在每天10mg…… 但丁桃不同。 她这会儿还在icu躺着，命悬一线，自然不可能慢悠悠地治疗lga肾病。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看甲泼尼龙冲击治疗能不能缓解病情，若能，则继续处理lga肾病，如果身体没有任何起色，那肾病的优先级就要排在很后面了。 mmf治疗方案第一天，丁桃的病情和之前差别不大。 冲击治疗第二天，内环境依旧处在紊乱状态，用药也只能保证在不危及性命的程度。 第三天，肾损害持续进展，肝功能损伤同样没有好转。 许秋脸色变了。 病人的确有lga肾病，但这只能解释肾功能指标的异常，和病人的严重酸中毒、急性肝损伤没有任何关系。 去年他也诊断过一例急性肝损、慢性贫血的病人。 那是一个做微商的大学生，购入了一批代餐和减肥药，自己平时吃的也是代餐，同样也在服用自己销售的减肥药。 结果，代餐存在严重的营养成分失衡问题，减肥药则有违禁成分西布曲明，两者叠加之下，让病人在短时间内踏进鬼门关。 但丁桃却截然不同，她前段时间处于妊娠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年多没有吃过任何药物，产后的近一个月也没碰过药品。 这种情况下，最容易追溯的肝损原因也就被排除了。 “慢性贫血、急性肝损伤和严重酸中毒三者，联系是什么？”许秋陷入沉思。 这是诊明疾病的关键。 病人有心衰，这肯定和慢性贫血有关。 但，慢性贫血和其他两个疾病，是因果关系，还是并列关系？ 以及，是急性肝损伤导致了严重酸中毒，还是酸中毒进展损害了肝脏？ 顺序不同，代表的完全不同的疾病。 如果是前者…… 肝脏通过四种病理生理机制参与酸碱平衡的调控，包括乳酸代谢、白蛋白稳态、酮体生成，以及尿素的产生。 尽管肾脏是维持酸碱平衡最重要的器官，但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乳酸却是在肝脏代谢的。 第768章 突破口 人体生成的乳酸，首先在肝脏代谢成丙酮酸，然后通过糖异生作用转化为葡萄糖。 如果肝脏出了问题，不能及时清除，乳酸在肌肉内蓄积，就会出现乳酸中毒，导致代谢性酸中毒。 除开乳酸代谢，还有一个常见的酸中毒成因，也就是酮体生成。 肝组织脂肪分解代谢会生成酮酸，分解时会产生氢离子，其经由小肠排出体外。 酮酸的生成是一个反馈过程，当机体处于酸环境时，则酮酸生成减少，相反处于碱性环境时，酮酸生成增加。 正常情况下，肝脏生成酮酸这一机制对酸碱平衡的影响非常小。 但如果机体长期饥饿，或是酒精中毒的前提下，人体无法分解糖类，只能退而求其次分解脂肪产生能量，于是生成大量酮酸，引起严重的酸中毒。 这也叫酮症酸中毒，算是很常见的急重症了。 但这两者，都不好解释丁桃的症状。 病人检查中的乳酸虽然高，但也绝对无法引起如此严重的酸中毒，基本可以排除。 至于肝脏生酮…… 病人确实没有吃早饭，但只是短期饥饿，身体还不至于要靠大量分解脂肪提供能量。 再者，如果严重到这种程度，一定是酮症酸中毒，而酮症酸中毒的表现是极为典型的。 首先就是气味——病人呼气有烂苹果味。 但丁桃身上没有。 其次，酮症酸中毒有特征性三联征。 高血糖、阴离子间隙增高型代谢性酸中毒、酮血症。 光是第一项高血糖就足以排除了——病人的血糖在正常范围内，且根本就没有糖尿病病史！ ……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个因果关系。 酸中毒导致急性肝损伤！ 然而，这个的可能性更低。 呼吸性酸中毒首先可以排除，它是由于各种原因引起的肺通气功能下降和呼吸系统疾病导致的一系列中毒症状，导致体内二氧化碳的存储量增加，一般不会导致肝损。 而丁桃属于代谢性酸中毒。 即便如此，短期内也不可能造成肝脏损伤，唯一可能的是长期代谢性酸中毒，但那种情况下发生的慢性肝损害，而非急性肝损！ …… “这么看来，只可能是急性肝损伤导致酸中毒？” 许秋一顿分析，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找到了诊断目标。 慢性贫血、酸中毒都是干扰项。 先从急性肝损伤入手！ 而急性肝损伤中，白蛋白稳态和尿素的产生，对酸碱平衡的影响很轻，不可能引起如此惊人的酸中毒。 只剩下乳酸生成过多和肝脏生酮过多，这是唯一有可能的两个方向。 其中乳酸生成过多，最直观的就是血常规中乳酸的指标，许秋已经做过检查，乳酸27.1个单位。 正常人是0.5~1.7之间，丁桃差不多超出了十五倍，但这也无法支撑足以致死的酸中毒！ “所以，是肝脏生酮阶段出现了问题，酮症酸中毒？” 许秋有些拿不准。 酮症酸中毒是急重症，想要引起危及性命的ph值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病人一没有烂苹果气味，二来血糖正常，不符合三大特征性三联征，也不太符合。 许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之下，只能再安排一次查房。 同时，也下达了新的医嘱。 再进行一次血常规、血糖检测等。 …… “许医生。” “许主任！” icu里，刚下完手术的江主任亲自来迎接，陪着到了丁桃的病床。 江主任道：“病情暂时是稳定下来了，保命没问题。” 只是……代价是烧钱。 家属每天的花费，都在一万元以上。 许秋的心情也很急迫。 不早日控制病情，家属的钱是一方面，救回病人的代价也会越来越大。 再往后拖，命能保住，但后遗症却避免不了。 心情沉重地进入重症病房，此时的丁桃已经和刚入院时判若两人。 当初她虽然面无血色，但也看得出患病之前生活条件不错，皮肤光泽，发质细腻，这些都是苍白的脸色所无法掩盖的。 但入住icu的这几天，丁桃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病人。 眼窝深陷，皮肤干巴，头发也枯燥发黄，二十七岁的年纪，面容堪比五十岁的中老年人。 她呆滞的目光看不到一点生机，只有在许秋说话时，眼睛才能做出一点反应，木然地动两下，但很快又麻木地沉默下去。 十几分钟后，许秋离开了重症病房。 这一次的查体，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他找到了在外等候的家属，问询起病人在家里的生活状态。 依旧一无所获。 正当他要离开时，突然又想起酮症酸中毒。 尽管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病人的生活习惯，难免让他往这方面联想。 许秋顿住脚步，再次提出问题：“病人她经常不吃饭？” 家属的声音也失去了刚入院时的紧张，沉默地点了点头。 又补充道：“她有时候吃一顿午饭，有时候吃早晚两顿，不过量都不大……医生，你说我老婆什么时候能出院？” 他心里知道病情严重，但问不出那句“还有没有救”。 许秋提高了声音，道：“放心，医院一直在尽力治疗，我们会给出最专业的抢救方案。” 说罢又问道：“她平日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不舒服？” 丁桃的丈夫嘟哝着，道：“好像是有，她老说身上没力气，她都不怎么吃饭的，哪能有力气。” 许秋眯了眯眼睛。 疲乏无力？ 究竟是组织代谢异常引起的乏力，还是饥饿状态的正常生理表现，这有待商榷。 他赶紧追问道：“其他症状呢，仔细想想！” 丁桃丈夫有些不愿意深思，一想到和妻子的点点滴滴，再联想到如今，他的心就痛得难以忍受。 但他还是仔细地回忆了好几遍，道：“好像是有，她经常按着胸，说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许秋眼睛微亮，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有时候说痛，有时候又说闷。” 丁桃丈夫顿了顿，突然又道：“对了，当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69章 血糖正常?罕见病例! “什么？”许秋看了过去。 “她好几次都在干呕，我开始还担心她是不是又怀上了。但后来测了测，发现没有。”说到这里，丁桃丈夫低下了头。 才结束孕期，小夫妻两就迫不及待地开垦荒地了，这事本来说不出口，但眼见妻子越来越严重，他也不敢再隐瞒。 万一和这事有关，那不是延误了治疗？ 见许秋的眉头越皱越深，丁桃丈夫有些慌张了，道：“医生，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许秋摇了摇头：“不是。” 乏力、胸口疼痛、胸闷，现在再加一个呕吐……这和房事无关，反倒完美符合轻度酸中毒的表现。 莫非……病人早就有类似症状了？ 许秋想了想，问道：“你说的这些不舒服的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丁桃丈夫的心情明显轻松了很多，道：“产后就有了。” “节食呢？” “也……也是在产后。” 丁桃丈夫脸色微变：“难不成和她不吃饭有关系？” 许秋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他赶紧回到了办公室，打开了知网。 如果没记错的话，许秋在浏览文献时，曾看到过一篇论文，上面记载的正好就是酮症酸中毒的罕见表现形式！ 他试着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酮症酸中毒； 正常血糖； 孕期或产后； 看到匹配度最高的第一篇论文，许秋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是这个。” 他连忙打开论文页，迅速浏览。 …… 《孕期“正常”血糖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的诊治进展》 “酮症酸中毒是糖尿病的急性并发症……” “由于孕期的一系列特殊生理变化及糖尿病人固有的胰岛素缺乏,使孕妇易患“正常”血糖糖尿病酮症酸中毒…… “胰岛素严重缺乏所导致的酮症酸中毒不同,血糖正常型酮症酸中毒的脱水表现不明显，且存在持续的尿葡萄糖流失,‘饥饿’的状态下更易患病……” …… 许秋一行行看下来，只觉得思路霍然开朗。 一般的酮症酸中毒是糖尿病的并发症，血糖会急剧增高，但对孕妇和产后这一特殊群体的特殊时期而言，却存在一个特殊的表现形式—— 血糖正常的酮症酸中毒！ 由于病人在孕期、产后，需要持续与葡萄糖饥饿和胰岛素不足对抗，因此即便是短暂的禁食就有可能导致严重的血糖正常型酮症酸中毒，比普通的酮症酸中毒发展快了很多。 特点就是一个：代谢紊乱非常严重，但临床却找不出血糖的异常，初期的症状不典型，一旦发作，就是严重的酸中毒！ “是了，就是这个！” 丁桃的情况完美符合。 他又往后翻了翻。 头疼的是，论文虽然揭开了血糖正常型酮症酸中毒的一角，但却没有给出更明确的治疗手段。 事实上，国际社会也没有专门的孕期、产后血糖正常型酮症酸中毒的处理指南。 许秋陷入了深思。 他需要拟定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 “模拟手术室……”念头一动，许秋进入了脑海中的模拟空间。 “处理措施的话，无非就是常规的应用胰岛素、补液、纠正电解质紊乱等。 “病人的血糖正常，尿糖也是正常的，因此最好还同时调整饮食，加大饮水量，减少酮体产生的同时，再加速已产生酮体的排出！” 这算是常规的处理方案。 但想了想后，许秋又划去了最后的几句。 靠饮水来减少酮体不可行！ 一般的酮症酸中毒病人能采用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但……丁桃有慢性贫血，也有轻度心衰。 饮水增多的同时，心脏的负荷量加大，对病人身体的负担也会更重。 “只能靠调整胰岛素等药物的剂量来控制病情！” 许秋立刻开始琢磨用药计划。 两个小时后。 他重新睁开眼睛，调出丁桃的病历，噼里啪啦地在上面下达医嘱。 “输注胰岛素…… “初始速率为0.1u\/kg*h。 “补液选择10%浓度的葡萄糖液。 “按照每四克葡萄糖加入1u胰岛素的比例添加，直至肝脏已产生的酮体消退。 “两小时内输液600ml，之后再调整速率为每小时50ml……” 胰岛素、补液，这两个步骤都是为丁桃量身定制的。 像普通人的补液，一般是两小时内输入1000ml葡萄糖液，但丁桃有心衰的基础病，液体静脉入量不宜太大，许秋酌情减少了。 “还有补碱。” 临床上宁酸勿碱，原则上对补碱非常慎重，一般只有ph低于7.20、二氧化碳结合力小于10个单位，以及碳酸氢根小于10个单位才给与补碱，标准很高。 但丁桃的酸中毒已经极其严重，ph也低得可怕，必须迅速纠正。 “5%nahco3 100 ml、0.9%生理盐水400 ml，速率200 ml\/h，静脉点滴……” …… 还有最后一项，补钾。 丁桃的血钾同样在危急值之内。 胰岛素治疗，必须建立在血钾超过3.5的情况下。 也只有先把血钾水平提上去，才能开始胰岛素的输入。 “口服补钾，每天4克，先维持个三天试试。” …… 很快，一份完备的、无可挑剔的治疗方案出炉。 护士站那边立刻就接收到了信号，一看新的医嘱，赶紧通知了icu的管床医生。 见署名是许秋，正在为丁桃焦头烂额的icu众人心情美妙到了极点，赶紧按照上面的剂量开始了新的治疗。 三天后，丁桃正式脱离生命危险，撤下了一系列的生命维持装置。 又过了两天，丁桃正式从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 眼见着情况越来越好，丁桃马上就要符合出院的指征了，临医的医生惊得不得了。 大群里“卧槽”声不断。 “这是酮症酸中毒？还真是酮症酸中毒？！” “这病不是和糖尿病挂钩的？竟然还有血糖正常型的……” “许医生贴出了一个文献……我的天，这文献都被许秋看到了，他的阅读量太可怕了！” “这就是看文献的作用啊，不求把结论背会，也不求熟记里面的内容，只要以后在临床上碰到类似的病人，能想起自己在某篇论文见过就足够了！” 第770章 横扫全球的手术实力 众人深感叹服。 许秋都快成学术界的大佬了，却还是没有改变随时翻阅文献的习惯…… 这才是学习的榜样！ …… 入院的第十一天，丁桃正式出院。 和许秋预料的一样，不算医保报销的话，病人的总花费在七十三万元。 一场饥饿，引发了罕见的血糖正常型酮症酸中毒，最终花了七十多万才救回一条命。 当然，这并非最终的花销。 后续丁桃还得长期养护肝脏、肾脏，严重酸中毒虽然控制住了，但肝脏造成的损伤，还有意外发现的lga肾病，都是长期疗养的过程。 “七十三万啊！”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里，众人唏嘘不已。 这是很大一笔数字了，就算是仅次于许秋的加班狂魔王凡，他的月收入也才达到三万元。 不吃不喝得两年才能挣到。 “王凡你还哭穷，换到其他医院，你的收入估计也就一万多……”陈佳翻了个白眼。 王凡厚脸皮地笑笑，道：“还好我许哥当家做主，那一万多全是靠我加班、肝手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一台手术一台手术地挣过来的，卖命钱！” 云梅往这边看了一眼，道：“你不在临医，就不用加班和肝手术了？” 王凡一拍脑袋：“这倒是……” 全天下的医院都一个样，强制加班、疯狂加门诊、加手术。 但给加班费的没几个。 在临医，起码他们每一台多做的手术，都有丰厚的报酬可以拿。 云梅撩了撩干净利落的短发，道：“我之前跟王主任去法庭做过鉴定，当时是一个工地有人受伤了，要我们做工伤鉴定。处理完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是还有一个案件。 “我看了眼，是员工集体投诉公司强制加班。 “法院的人加班处理加班投诉，你说这事搞不搞笑？” 云梅说完，办公室的人立刻笑作一团。 还得是咱临医好啊…… “话说回来，七十三万已经很少了，对病人的病情来说。”云梅有些仰慕地道。 只有许医生能做到这种程度。 换成其他医生，一百万都不一定能救回来。 但在许秋的手里，七十三万，就能让病人全须全尾地回来，而且没有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 “许哥牛逼。”王凡喝了口保温杯里的可乐，感慨着。 “许医生确实牛逼！”江麦隐忍着激动。 “还得是许医生……” 办公室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只要你说许秋牛逼，咱们就是好同事…… …… …… 气候回暖，飞鸟归来，眨眼间三月已至。 临医依旧在高速的发展中，而这个月，许秋也收到了几封国外来信。 最重磅的便是帮助许秋拿下世界赛第一的无创血浆dna检测技术。 这项技术在公布不久后，得到了大量国际医疗机构的承认，不久前获得了未来科学大奖“生命科学奖”，同时，也入选了“引文桂冠奖”，而同期的其他技术都不如许秋，甚至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简单来说，没一个能打。 这意味着这项技术将拿下这一届引文桂冠奖。 而引文桂冠奖，又被称为预备诺贝尔奖，能拿到这个奖项的，最终几乎都拿到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或许几十年，甚至十几年后，大夏将诞生屠呦呦院士外的第二位诺贝尔奖得主！ 当然，得奖是一回事，许秋并不在乎外在的虚名。 他的十项研发成果，如今都在大夏各地落地生根，展开了进一步的研究工作，就为了将成果彻底运用在临床上。 这就不是白云省一个地方能消化的体量了。 每项成果的意义都很重大，一个省的财政、精力顶多是能撑起一个研究，要是再来第二项，当年省里面的医学科研经费怕是吃不消。 因此，白云省只留下了最为重要的血浆dna无创检测技术。 而其他各项，则由许秋审核，大夏组成专家组，评估各省的综合医学实力、科研侧重等，给与项目。 当然，与白云省交好的省份优先。 比如第二重要的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项目，就交给了率先跟白云省一齐对抗肝安宁的豫地。 湘省的卫生厅厅长与白云省同出一脉，也拿到了一项重要研发项目……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三年内，随着十项研发成果陆续落地、投入临床，大夏的医学实力将会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而这，还是世界医学峰会召开之前！ 世界大赛结束后的第二年年中，也就是今年的六月份，世界医学峰会开启，医学资源的分配将重新洗牌。 而这次，大夏拿到了第一席位！ 届时会有一大笔资金、各类医疗资源向国内输入，这将是支撑大夏医学领域发展的重要因素。 “镗院士来信了。” 这天，结束工作的许秋看了眼手机，表情不悲不喜。 镗院士的信息很简短： 作为元老级院士，他拥有一个保荐院士的名额，而这个名额他给了许秋。 大夏高层已经审批痛过，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流程：院士大会。 会议上二分之一的院士投票通过，则许秋能顺利当选院士。 不过，之所以说这是流程，是因为它仅仅是做做样子罢了。 身为元老级院士，大夏高层主动送给他的特权，那边不可能不通过审核。 而院士大会…… 医学领域内的大部分院士都是镗院士的后辈，甚至是镗院士的学生，或间接接收到镗院士的指导。 再加上镗院士是位高权重的前辈。 这次表决大会不可能不通过。 镗院士笑着道：“形式还是要走走的，正好大夏也要建立第二座脑外科中心了，你来天都一趟，顺便可以去天坛看看，这可是全球三大脑外科中心之一！” 天坛医院的实力并不弱，相反它是国内脑外科的龙头，当之无愧的第一，只是论个体医术，没有能跟许秋比划的。 或者说，整个大夏，全球范围内，许秋都几乎没有敌手。 许秋眼前浮现出排名。 “大师级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临医排名1，白云省排名1，大夏排名1，全球排名1。 “完美级开颅术：临医排名1，白云省排名1，大夏排名1，全球排名1。 “颅脑静脉回路重建术：临医排名1，白云省排名1，大夏排名2，全球排名4……” 不说所有脑外科手术吊打所有人，但至少大部分手术，许秋都能排在全球前五！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71章 许院士 但，天坛医院却拥有着更强的脑外科人才培养体系，这一点是国内任何医院都不能相比的，也是天坛医院能成为全球三大脑外科中心之一的原因。 临医能出一个许秋，这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但天坛医院却能为国内，为人类脑外科输送无数人才，这些数量庞大的精英医生，才是行业真正的顶梁柱。 “天坛医院必须要拜访，有可能的话，最好达成合作关系……”许秋暗暗决定。 在这之前，临医是没有与天坛医院同台对话的资格的。 但如今临医即将建成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国内还将有大量的资源倾斜，再加上许秋送到临医脑外科的各种尖端技术，即便是天坛医院也会眼馋。 想到此处，许秋分别给蔺主任、王晟德打了个电话。 另外，他又和傅清通了电话。 两家脑外科中心的合作，绝不只是手术、医术、知识等的共享，还有一环——科研基地。 临医脑外科中心会有天坛医院的一席之地，同样，天坛医院也会有临医的一块科研区。 这就牵扯到规划与建设的问题了，甚至还有两地之间的交流冲突等，情况十分复杂。 许秋并不擅长处理这些，于是把事情汇报给了傅清，他就等着确认合作意向即可。 …… “听说了吗，许医生又要出差了！” 很快，临医上下都接到了消息，一时间众人又有点舍不得了。 “啊？怎么又出差，不是出国吧？” “不是不是，这次是去天都。” “不出国就好，就怕再碰到世界赛那档子事情，莓国真的太流氓了……” “许医生去天都干什么，领奖吗，还是接受高层的表扬？” 众人纷纷猜测。 许秋取得的成绩太耀眼了，此去天都，获得何种殊荣都不奇怪。 这时，王凡发了个戴墨镜的表情，酷酷地道：“其实是去参选院士，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会多出一位二十八岁的院士。” 看到这句话，所有正在参与群聊的人都震惊了。 “？？？” “王凡你来真的？” “院士！真的假的，咱们医院有院士坐镇了？” “怎么可能！最年轻的院士也有三十八岁了，许医生才多大，二十八！” “这符合院士的年龄限制吗？” 院士……学术界的最高殊荣，顶尖人才所能抵达的极限。 想要获得评选资格，原则上没有最小年龄限制，但一般不会超过六十五岁。 但，想要成为院士，必须在工程科学技术方面做出重大的、创造性的成就和贡献。 主要包括在工程科技领域有重大发明创造和取得重要研究成果，并有显着治疗应用成效；或在重大工程、重大科研任务和重大科技基础设置建设中，创造性地解决了关键科学技术问题，做出巨大贡献；或是重要工程科技领域的开拓者、奠基人…… 以上任何一项，都不只是天赋、努力就能做到的，还需要一点运气，一点时代的恩赐。 而这些都需要长久的沉淀，没有二三十年苦心孤诣的研究，几乎不可能做到，所以是否设置最小年龄没有意义，就算打娘胎就开始做研究，也达不到院士标准。 此前大夏最年轻的院士是三十八岁，他已经打破了最年轻记录。 可想而知，二十八岁究竟有多么离谱。 或许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再诞生第二位三十岁以下的院士。 普遍的年龄，都是在四十五岁到六十岁之间。 超过六十五岁，身体和头脑都已经远不如年轻时，几乎很难再有决定性的成果，高龄院士候选人也不是没有，但必须获得六名以上院士的推荐提名。 …… 尽管许秋的院士资格是从镗院士处获得的，但最为可怕的是，许秋如今已经符合院士候选人条件…… 哪怕是走正规审核流程，许秋也绝对有资格入选。 只是成为院士的时间会晚很多，可能要等到十多年后。 元老级院士的推荐，只不过扫清了资历、年龄等所有的障碍，单纯以能力评选罢了。 …… 五天后，许秋正式离院，启程前往天都。 “许医生……啊不，这次回来后，恐怕要叫您许院士了！”司机魏叔笑容慈祥，乐呵地跟个弥勒佛似的。 许秋神色不变地道：“还是叫许医生，我习惯了。” 此次前去，镗院士早就打点好了一切，许秋本身也有足够的实力、名气，和领个院士头衔差不多。 最主要的还是跟天坛医院的合作。 四十分钟后，抵达机场。 临海市机场如今人群息壤，各个航站楼、入站口都有不少人排队，安检机前也全都是人，热闹非凡。 许秋刚一到，早就在等候的机场负责人就看到了他，招着手小跑了过去。 “许医生，许医生！” 机场负责人是个国字形的方脸，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线。 “嗯。”许秋微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许医生，走这边，我们有专门通道。”负责人在前头引路，还有几名身材高挑的机场服务人员跟随，态度非常好。 一路穿过冗长的队伍，负责人带着许秋来到了侧方一个专门的安检口。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这个安检通道不是没开的吗？” “咦，公务舱的专属安检口不是在旁边吗，怎么这里还有个安检通道，咱们能不能去？” “我靠，你看到了没，机场负责人亲自当安检员，还有另一个，貌似是机场的副总经理和航站楼的主任……这么多领导给他一个人做安检？” “我说怎么不开这个安检口，工作人员都是领导，这不是给咱普通人准备的啊……” “你们还没认出来？！那是许秋！许医生！” 不少人都认出了许秋。 一时间，原本就嘈杂的航站楼陷入了短暂的骚乱。 好在临海市机场早有预案，机场安保第一时间出动，挡在许秋的专属安检通道口。 直到许秋进入专属候车厅，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机场航站楼才重新恢复秩序。 第772章 天都院士大会 “许医生的魅力果然很大啊。”机场负责人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还从来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 临海是个小地方，没什么明星过来，因此很多接机场面他都只听说过。 但在许秋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群有多可怕…… …… 不久后，飞机落地天都。 到了天都机场，许秋再次收到了热情的接待，很多同在机场的人也认出了许秋的身份，纷纷过来要合影。 过来接机的陈院士迎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道：“想不到啊，当医生竟然也能有这种待遇。” 沈华也笑眯眯的，道：“我们这些老骨头，院士都当了三四十年了，走路上从来没有被人认出来过，你这一路的回头率估计有个百分之九十。” 林协抱着胳膊道：“许秋这长相，哪怕他不是许秋，回头率都不会低。” 陈院士拍了拍许秋的肩膀，道：“不说其他的，上次世界赛行程匆促，我们都没来得及请你吃饭，这次带你吃些天都的特色菜。” 许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他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跟着来到了一家巷子里的餐厅。 “这家店我吃了二十多年了，老店子，味道正宗。”陈院士坐了下来。 等菜上来后，许秋尝了尝味道，顿觉惊艳。 还得是这种藏在居民区里的小馆子！ 见许秋眼睛闪烁着惊喜，陈院士心情也大好，小酌了几口，道：“我没说错吧，他家厨师是以前国宴大厨退下来的，今年都七十多了，炒过的菜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七十多岁，对陈院士和沈华院士来说，都是小辈，不过对方在厨艺上的造诣非常深。 “不愧是国宴大厨，色香味俱全。”沈华院士点评着京酱肉丝。 席间，陈院士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许秋，莫琬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许秋一顿，筷子也停在半空，想了想道：“应该要回来吧。” 陈院士有些意外：“那她肯定还没跟你说……那丫头，我当初是派她过去帮你研发七星片的，顺便告诉你世界赛的具体规则，结果她什么忙都没帮上吧？” 许秋默默地看了陈院士一眼。 那意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陈院士觉得莫琬不想回来才正常？ 许秋实话实说道：“七星片的研发，莫琬出了不少力，其中的肝癌新机制与靶点就是她的团队发现的。” 陈院士惊讶不已：“还有这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七星片的档案和详细资料都是机密，享受国家最高级别保密的科研成果，哪怕是陈院士，也不了解其中各个环节的细节。 要不是听许秋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些。 陈院士笑弯了眼睛，道：“想不到莫琬还是有点用的，要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那我教的学生就太丢脸了，我都不好意思见你。” 沈华院士瞥了一眼道：“嫌弃莫琬？不然你把那小丫头让给我。” 陈院士佯装怒容道：“脑外科的凑什么热闹？” 林协好奇地道：“陈老，你之前说莫琬不打算回来？她给你传达这层意思了？” 陈院士点了点头道：“我了解她，她以前都不愿意离开自己实验室，让她去其他医院或者是大学做研究，做学术报告，都一百个不乐意。 “结果这次去临医快一年了，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要回来，而且她在那边好像已经要了一个实验室……” 林协啧啧道：“陈老大意失学生啊。” 沈华院士也忍俊不禁了。 陈院士轻轻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看了许秋一眼……说实话，他当初派莫琬前去临医，除了有让她给许秋打下手的原因，还想着能不能凑合两人的感情。 莫琬虽然三十岁了，比许秋要大两三岁，但容貌秀丽，智慧过人，也是肝胆科的天才，才华与美貌并存。 更重要的是，莫琬的家庭背景也很雄厚，十亿级别的家庭，俗气点的话来讲就是白富美。 而许秋，则是拥有着妖孽般天赋的成长期医生。 且还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 两人如果真成了，郎才女貌，又都是初次恋爱，若是撮合成功，陈院士做梦都能笑醒…… 但现在显然是失败了。 在许秋眼里，女人大概只会影响他挥舞手术刀的速度，一门心思全部扑在医术和救人上。 一年时间，他就从当初小有名气的天才医生，成为包揽世界赛前十，拥有十个重磅成果，为大夏拿下世界峰会第一席位，并且即将成为大夏史上最年轻院士的风云人物…… 莫琬对许秋有没有情意，陈院士不敢确定。 但许秋……心里肯定只有手术和病人。 而且，当初陈院士还觉得十亿身家的背景很惊人，对许秋来说，需要用才华补足，才能算得上门当户对。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莫琬是十亿资产的家庭，而许秋的十项成果落地，他自己就会成为十亿，乃至于近百亿的超级富豪！ …… “也好，全心全意放在医学上，这是你素来的性格。”陈院士转念一想，立马又释然了。 没有这种品质，许秋恐怕也做不到今天这一步吧？ 沈华院士见状欲言又止，本来还想给自己的几个学生说说媒，看莫琬都不能让许秋心有波澜，她很识相地放弃了。 “想让许医生动凡心，没这么简单啊。”林协跟着笑了起来，打趣道。 许秋认同地点了点头。 说得对，女人有什么意思，男人就该沉心于事业，为人类走向更远的未来做出贡献！ “时候不早了，准备去院士大会吧。”陈院士起身，慢悠悠地道。 这次的院士大会，陈院士、沈华院士都是主要评审人员，还有另外五十七名院士也会参会，届时将参与表决，二分之一赞成票，则许秋当选院士。 许秋没怎么放在心上。 院士听着好听，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不是必须之物。 他早就得到了傅清的大力支撑，想要在省内开展什么，几乎都不可能有阻碍。 是不是院士差别不大。 不过，这也并非意味着院士的头衔无用！ 还有一些东西，哪怕是现在的许秋都很难获得，只有院士有资格接触！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73章 镗院士衣钵 一成院士，许秋就会立马获得相当于副部级的待遇，而且有资格成为某个研究所的所长，或是某个高等学院的校长。 比如中科院医学所，临海大学校长等等…… 此外，许秋能调用的经费，也将真正没有上限。 此前他开展研究，像七星片，只要了五十个亿都要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两人共同担保。 而成为院士后，许秋将不再有限制。 哪怕没有部级官员作保，许秋也有资格撬动数百亿，乃至于数千亿的项目！ 只要给出足够详细的方案，提供可行性研究报告等等，许秋甚至有资格申请超千亿的研究项目！ 而在成为院士之前，哪怕许秋名声再显赫，才华再如何惊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 经费之外，就是晋升通道。 许秋从住院医师破格提拔为副主任，都让临海一院运作了很久，提交各种证明，又经历了审查会的严格审核，最终才算是破例晋升去国内最年轻副主任。 但接下来想要继续往主任走，又有很多条件。 但，成为院士之后，一切都不再是问题，升主任医师也就他一句话的事情，有关部门分分钟就能帮忙搞定了。 硕导、博导，对许秋来说也是唾手而得。 换句话说，他成为院士之后，将在短时间内迅速成为博士生导师，正式开始招收学生…… …… 当然，院士最重要的，还是资源。 不成院士，许秋能力在强，也只是出色的士兵，他能出现在各种高端场合，仅仅是因为上级破例。 但晋升院士，许秋才真正迈入了将军的行列，真正站在了顶端。 而且，也有了参与高层决策的资格。 所谓院士……这可是真正能决定一个行业走向的人物！ …… “到了，就是这里。” 听到声音，许秋往外看去。 窗外是一座庄严的大门，几名荷枪实弹的治安员在来回巡视。 大门内则是上世纪的低矮平房，建筑物充满了时代的厚重感，上方的红色国旗则增添了几分肃穆感。 “之前很多次院士大会都在这里举办，这里是宝地啊，中科院就在附近，还有好几个学术重地，都是围绕着这里建造的。”陈院士目光神往。 能在院士大会中占据一席之地，那才是真正站在大夏学术界的金字塔塔尖了。 可惜，陈院士年事已高，将来想要再取得什么成果，在院士的级别上再进一步，基本是不可能了。 但许秋却不一样，他的老师镗院士本就是大夏几位元老之一，位列院士大会第二席，医学界第一席，身份高的吓人，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原石能比的。 而今年许秋才二十八岁…… 不出意外，许秋也会继承镗院士的衣钵，拿下大夏医学第一席，甚至拿下院士大会的第一席！ 沈华、林协等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许秋身上。 这次所谓的院士资格审核，实际上也就走个过场，元老级院士的保荐名额，有谁敢提出反对？ 二十八岁的院士……别说大夏，全球范围内都没有在这个年纪，就达到同等地位的人。 “许秋！” 众人发呆的功夫，镗院士已经看到了许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不少院士，都是医学界一言九鼎的人物。 “这就是许秋？果然是一表人才。” “镗院士收了个好学生啊，取得的成就可不比在场的人要差多少……” 十几名院士都同时看了过来，或欣赏或感慨。 临海小血管、七星片，这两个原创成果，任何一项都能让许秋跻身于医学级顶层了，虽然不一定比得上院士，但也绝对不差。 然而，他去了次世界赛，直接给大夏送了份大礼！ 没有花一分钱，就做出了十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医学成果！ “许秋，我给你介绍介绍。”镗院士精神矍铄，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此刻这么高兴过了，有许秋这么一位学生，说句死而无憾都不为过。 “这位是窦院士，主攻的是器官移植。” 一位面相方正，一脸正气的老人走了出来，他不苟言笑，面容苍老，眼神却格外坚毅，一看就是从军医大学走出。 许秋心中一惊。 竟然是窦院士？ 这位院士地位很高，在器官移植，尤其是肝脏移植领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国际首创的脾窝辅助性肝移植术、一体两肝技术，还有活体肝移植的多种关键技术等，都是窦院士提出并发扬光大，亚洲首例肝胰肾移植就是依托于他的“优先、序贯、共存”三原则由窦院士完成…… 陈院士攻坚的是肝癌，而窦院士则是致力于肝脏领域的器官移植，各有侧重。 不等许秋开口，窦院士就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拍了拍许秋的肩膀道：“你的心肝肺移植，是国内第一例，也是无法复刻的一例……我这么多年总结的多器官移植三原则，也就完成了肝胰肾的联合移植罢了。有机会向你学习！” 窦院士的手掌孔武有力，根本不像是一位老人的力道。 且说的话也很谦虚，根本不像是一个老院士。 许秋不卑不亢地道：“心肝肺移植手术，对大夏在器官移植、多器官联合移植领域都有极大的助力，不久后我将会在《临海大医》刊物上公之于众，任何人都可以了解到相关经验，还请窦院士和在场其他前辈指正。” 窦院士浑浊的双眼又睁开了一些，目光清明地道：“直接公布了？” 他感到惊讶。 心肝肺移植联合手术一直被妙佑诊所掌控，且捂得严严实实，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其他医院复刻，几乎成了妙佑诊所的专利。 而许秋竟然选择直接公开！ “许医生果然一颗赤子之心！”窦院士重新看向许秋，称呼都变得尊敬了起来，俨然已经把许秋当成了同辈。 剩下其他院士也笑了起来，所有的架子都消失了，像是养老院的老人在欢迎新人一样，热情地介绍着自己。 “我姓王，做介入放射学的，叫我声老王就好！” 第774章 许秋的成就，当代奇才 “我是泌尿外科的院士，主要是做腹腔镜手术的，目前正在推广泌尿外科腹腔镜机器人……” 许秋一一与众人打着招呼。 在场的院士，无一不是为大夏医学界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像这位泌尿外科院士，他就创立了一套以腹膜后入路为特色的泌尿外科腹腔镜手术技术体系。 体系一成，所有手术都可以受益，几乎为泌尿外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其他院士同样有各自的创举。 眼看着许秋要被院士们淹没了，镗院士赶紧站了出来，道：“都别在外面站着了，资格审查会马上也要开始了，都入场吧！” 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进入院士楼。 十五分钟后，审查会准时举行。 许秋坐在最后方，他虽然是当事人，却并非这次会议的主角。 虽然只是个过场而已，但院士们的投票还是很重要的。 二分之一当选院士，和全票通过，意义自然不同。 许秋俯瞰会场，这里差不多有五十多个院士，有很多都是生面孔，但毋庸置疑，全部是医学界的扛把子人物。 其中就有几位是坐镇天坛医院。 咚咚—— 这时，音响发出调试的声音，镗院士也在此时站了起来，面向满座的院士朗声开口： “我向院士大会推荐许秋医生为院士！ “其一，许秋在医学手术领域做出诸多创举，完成了全球第一例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开创断指末端再生术、结肠代替膀胱术等等，改良并完善了骨骼假体重建术、sun式手术、背驮式活体肝脏移植术等……其在手术学领域做出的贡献，多而精，给各个医学领域都带来了变革，对人类医学发展做出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其二，许秋科研硕果累累。他独立研发临海小血管，一举打破国外封锁，粉碎了国外专家认为‘6mm是现代科学技术下不可逾越的人工血管极限’的传言，使得大夏对全球形成了人工血管的反向垄断！七星片临床试验数据极佳，疗效与安全性兼具，有问鼎新一代肝癌神药的潜力，更蕴含着千亿级别的医药市场！其一手造就、扶持的《临海大医》更是成为中文核心期刊，在国内影响力极大，名声也远播国外，是近年来在国际社会影响力、知名度最大的中文学术刊物之一！ “其三，许秋为国内医学界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国际地位。世界赛强势拿下第一至第十名，为大夏拿到世界医学峰会第一席位。十项成果更是为大夏医学界注入了不可估量的新鲜血液，为大夏迎来了至少五年的黄金时期！ “其四，许秋为大夏培养了数量庞大的医生……” “……” 一字一句，当许秋的成就从镗院士越发激昂的声音中被宣布，在场的院士渐渐地呆滞了。 他们清楚许秋是何等人物，但当许秋的事迹全部摆出来时，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他们！ 这样一位医生，这样年轻的天才，若是不能当院士，在场众人还有几个人配享受这份最高殊荣？ “诸位……” 许久后，镗院士也终于说完了推荐理由。 他面带儒雅的笑容，环顾四望，而后声音沉稳落地：“表决吧，一位二十八岁的院士候选人！” 会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院士们都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又想到许秋仅仅二十八岁的年龄，脑海跟发生了大地震似的。 太惊人了！ 太离谱了！ 二十八岁便取得这般成就，等他三十八岁那一年，医学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同意！” 第一位院士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表决。 许秋视线移去，竟然是陈院士。 陈院士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道：“他的成就不比我们差，甚至远超评选院士的标准，若是仅仅因为年龄太小、资历不够，莫不是让天下人看了笑话，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迂腐？ “许秋不仅要当院士，还要当今年新晋院士的组长！” 这时，沈华也站了起来，鼓掌道：“我也同意。就像世界赛那次一样，如果冠军不给许秋，不是许秋的遗憾，而是世界赛的耻辱。如果连许秋都要止步于院士候选人，那不是许秋能力不足，而是院士这个荣誉蒙羞，世人将如何看待？” 众人本来就没有反对的意思……沈华说的不错，若是连许秋都不行，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不是笑许秋自不量力，而是笑评选院士水太深。 而且，还会有严重的后果。 如果这不是镗院士的保送名额，而是正常的评选大会…… 许秋恐怕真的会因为资历还不够、年龄太小被要求再等几年。 到时候国内估计一片哗然。 之后如果再评选院士，都会被拿来和许秋对比，但凡有一个比许秋取得的成就低，院士大会都会被人指摘，甚至指着鼻子骂…… 不过，在场的院士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只有少数人有反对的想法。 然而当听完了镗院士对许秋成就的概括，这仅有的几个人也放弃了。 “同意。” “我也同意，欢迎许院士。” “哈哈哈，二十八岁的院士，我儿子这个年纪还在实验室里焦头烂额，许医生却已经坐到了学术领域的最高宝座，不愧是人中之龙！” “当代奇才！” 院士们接连表决，几分钟后所有的票数都统计完毕。 镗院士看了眼结果，表情有些意外。 他看向最前排的中间位置。 那里坐着的是一位气场生人勿进的老人，他一双鹰目透露着锐利的性格，嘴角天然地往下撇去，看上去很是不好招惹。 “老徐竟然也同意了？”镗院士心中惊愕。 徐院士，和镗院士同辈的人物。 对方是眼科院士，曾奠定了大夏眼科的基础，成就极高，也是一代天才人物。 但他十分孤傲，对同时代的镗院士都有些看不上，一直到知天命之年之年，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依旧不易接近，且最讨厌保送、保荐等类似的事情，因为他认为这是走后门、拉关系的重灾区。 因此， 镗院士觉得徐院士不可能让许秋通过。 然而事实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75章 邬老 即便是徐院士，竟然也给出了同意票！ 镗院士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徐院士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与镗院士对视的瞬间，后者昂了昂下巴，依旧是一股顽固小老头的神态。 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给许秋投票只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格，与你这元老级院士无关。 镗院士看出了徐院士的心理活动，不由得摇头失笑。 不过心里依旧震撼。 徐院士年轻时也是一代无可匹敌的天才，能得他认可的年轻一辈，也就许秋一人了。 …… “全票通过？” 卫生部总部，部长一脸的惊愕。 国家卫健委主任同样有些瞠目结舌。 元老级院士的举荐资格，一经使用，被推荐者几乎是必定能当选的。 但，也只是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赞同票罢了。 总有些院士不满这种特权，弃权，甚至是严正反对…… 在院士候选人审理会召开之前，部长和卫健委主任都清楚许秋肯定能通过，但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院士恐怕会给出反对票。 却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如此反常！ “连徐院士都同意了？”卫生部部长吃惊不已。 他和徐院士打过交道，对方连他这个部长都懒得多看一眼，没想到竟然在许秋的事情上让步！ 国家卫健委主任在这时摇了摇头，笑着道：“这可不是让步。徐院士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甚至正直到有些迂腐、格格不入，他之所以赞同，只是因为许秋够格。哪怕没有镗院士的元老级保送资格，徐院士可能也会给许秋提名！” 竟然是这样吗……卫生部部长也猛然反应了过来。 旋即他就笑了，道：“许秋果然是难遇的天才，在病人群体有口皆碑，在普通人中也有盛名，更难得的是，让无数同行认可和尊重。” 这三点，做到任何一点都很难。 而要同时兼顾，几乎不可能。 如镗院士，身为大夏医学的开拓者之一，也仅仅是在病人群体有口皆碑、让同行尊重，却不被医学界之外的普通人认识，名声不够显赫…… 亦或者是某些网红医生，也只是在普通人面前活跃，至于他的病人怎么看他，同行如何看待，大概率是负面的评价…… “看来镗院士浪费了这个名额啊。”国家卫健委主任笑着道。 看这情况，哪怕许秋走正常的提名、审核环节，恐怕也能在数年内成功当选，完全不需要浪费元老级院士仅此一个的保送名额。 卫生部部长笑着摇头道：“以镗院士的性格，不给许秋，他这名额估计也不会用出去。” 这倒是……卫健委主任点了点头。 若不是许秋有问鼎院士的资格，镗院士也不会破格保荐，后者虽然没有徐院士那般极端，却也同样是刚正不阿的老一辈知识分子。 主任轻松地道：“准备发通告吧，咱们也该表示表示对许秋的尊重了。只要是人才，我大夏就会不拘一格重用！” “有理。”卫生部部长也跟着笑了，神情前所未有地欣慰。 …… 中科院院士楼。 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众多院士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鼓励、欣赏的目光都投在了最后方的年轻人身上。 许秋面色不改，赫然站立，脸上带着不变的平静笑容。 “不愧是镗院士推荐的院士！”就在这时，侧方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会场陷入短暂一寂，前排的徐院士，台上的镗院士等人都看了过来，等看清楚来人，表情顿时充满了惊愕之色。 “老邬？”镗院士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外。 徐院士的瞳孔也微微收缩，没有料到这老邬竟然也来凑热闹了。 “是邬老！”会场上，其他资历年轻的院士同样感到错愕。 “邬老不是工程院的元老级院士吗，他怎么来了！” “莫非……” 众人突然想到某个可能性，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镗院士是中科院的院士，他能推荐的，自然也是中科院的院士。 大夏粗略来分有三种院士。 一是中科院院士，一是工程院院士。 两者代表的都是大夏科学和技术领域的权威，标志着大夏科学技术的最高水平，地位、待遇等没有区别，但侧重却有所不同。 中科院院士表彰的是在科学技术领域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而工程院则更重视工程技术领域的创新成就。 直白点说，中科院院士是理论知识研究方面的先锋，而工程院院士，则是在工程实践方面具有突破性进展的尖端人才。 而在这两个院士之上，还有第三类院士。 两院院士！ 即同时享有中科院院士与工程院院士的殊荣，又称作双料院士。 这类人才数量极少，想要同时在理论研究和工程应用两个领域同时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不只需要卓绝的才华，更需要一个缺少人才、而科技力极度发达的年代。 像上个世纪，大夏收拾烂摊子到成为强国的前夕，就是这样一个阶段。 而近几年几乎没有再出现过双料院士。 截至目前，大夏出现过的双料院士也就三十四人而已。 这三十四人基本上全部都是在二十一世纪前当选，1994年有三十位，1995年有四位，此后再没有出现过一位！ 许秋现在已经通过中科院的院士审理大会，若是再进一步，要么是从院士往上走，最后坐到镗院士的地位，甚至成为中科院院士之首；要么就是横向发展，拿到工程院院士，两道并行。 “邬老莫非……要提名许院士？！” 在场的院士都有些呆滞。 邬院士是工程院医学领域的领头人，地位和镗院士在中科院的医学界差不多。 他突然出现在中科院的院士大会，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果然，在众人的瞩目中，邬院士缓缓站起，朝许秋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许秋在基础理论领域着作颇多、奉献极大，却也没有落下工程应用领域。自动开颅机、复合手术室、临海小血管和七星片，都是造福临床数以百万计的患者的成果…… “当然，仅凭这些，拿到提名容易，想要当选工程院院士却是太艰难。 “但，许秋还有十项成果正在研发！” 第776章 他有资格带领医学界前行? 邬院士这番话提醒了众人。 镗院士等猛然醒悟……许秋在世界赛的十项成果，大部分都是工程应用层面的，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血浆dna无创检测技术，还有全磁悬浮式人工心脏、脑起搏器等，都是应用大于理论，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工程层面的成就！ 若是光靠自动开颅机等，许秋算得上是一位年轻的天才，但却没法与许多几十年资历的院士候选人竞争。 但，如果把这十项成果加上，许秋的排名将直线上升，甚至真的有可能在几年之内拿到工程院院士，成就双料院士！ 若是能成，许秋将成为1995年后，大夏土地上诞生的唯一一位双料院士！ 镗院士轻叩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是连他这位元老级院士都不曾取得的成就！ 他这一生，在学术领域已经走到尽头，不可能再去拼工程院院士了，但弟子代师，何尝不是完成了镗院士的毕生夙愿？ 邬老面对着镗院士灼热的眼光，也有了一些动容。 他们这些老一辈院士，早就把功名利禄都看淡了，一生学识与理想都寄托在了后辈身上。 然而，他们的地位太高了，弟子的天赋再如何逆天，几乎都不可能再超越他们，甚至连平起平坐都做不到。 邬院士最出色的学生，也仅仅是成为了普通院士。 镗院士同样如此，只是他有四名学生成就院士，质量上差不多，只能比数量。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镗院士收了许秋这么一位学生。 而他已经表现出了超越前辈的潜力与能力。 许秋注定将超越同时代的所有人，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不被时代限制的天才。 邬院士感慨了一阵，接着道：“明年十二月，我将向工程院正式为许秋提名。双料院士，不只是医学界，整个大夏学术界都二十多年不曾出现过了，希望许院士能继续勉励，争取赢得工程院院士的殊荣！” 竟然是真的，邬院士真的想提名许秋！ 在场的中科院院士都莫名地兴奋，医学界若是能出一位双料院士，那是整个医学界的荣誉，他们与有荣焉！ “只是，正规流程的院士评选会更加艰难！” “镗院士用掉了自己唯一一个保荐名额，只需院士大会有二分之一的票数就可以达成。但院士评选，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少人的目光都重新看向许秋。 正规程序的话，首先要成为院士候选人，光是这一步就需要至少三位院士提名，方有资格入选。 之后就是初步筛选、专家评审，确认最终的候选人名单。 随后公示、选举，以及最后的院士名单公布。 那就不是超过一半赞成票就能荣膺院士这么简单了。 两院院士，每年增选的总数一般在一百多位，分到中科院和工程院，就分别只有几十人了。 拿去年的名额来说，中科院共有院士名额七十九人。 这七十九人是整个学术界来分的，院士分配的学科方向和分配方案都有严格的规定。 比如数学物理学部，数学领域有四名院士，其中基础数学不少于两人，应用数学不少于一人； 物理i三位院士，其中声学必须包含一人，三个名额中必须有两个属于实验工作者。 而物理ii、力学与天文学共享四个院士名额。 还有量子信息一位院士、物理实验与光电信息一名院士…… 数学物理部就独占十三个院士名额。 此外，还有化学部、地学部、信息技术科学部、技术科学部等等。 最终分给生命科学与医学领域的，只有十四位，这还是生命科学大类。 实际上，属于医学领域的，只有四个名额。 其中临床医学又只剩下两个名额。 工程院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因此，实际上许秋不是去争几十个名额中的一个，而是去拿仅有的一两个名额中的一个！ 和大量临床医学候选人，争夺极少的名额！ 这个难度可比二分之一票通过就能当选院士高多了…… 也造就了无数院士候选人，从四十多岁一直熬到超出年龄限制，乃至于直到油尽灯枯，也触摸不到这学术界最后最高的荣誉。 邬院士自然也明白其中的艰难，他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道：“继续努力，工程院的医学院士之首也在等着你。” 这话让现场一阵骚动。 许秋几乎被镗院士钦点为中科院医学之首，原以为这就已经很震撼人心了，没想动工程院的医学界领头人邬院士也放话了！ 两位大佬，同时把希望放在了许秋身上！ 若是许秋真能成双料院士，他将彻底成为大夏医学界的带头人，而且是史无前例的，在理论领域、工程应用两个层面都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龙头……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回到了许秋身上。 一位位院士们用不可置信的表情凝望着他，心中不禁生出疑问：这样一位年轻的天才，真的有资格带领大夏医学前行？ 咚咚咚—— 这时，台上的镗院士动了。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郑重地走到后方，拍了拍许秋的肩膀，又绕到了邬院士的面前。 两位两院医学之首对视一眼，旋即都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下一刻他们同时伸手，两只有些干枯、长着老人斑的手重重地握在一起，抬起又放下，仿佛掂起了一个时代的重量一般，缓慢而又隆重。 …… …… 次日早晨，大夏卫生部、大夏卫健委官方同时发布一篇贺文。 “恭贺白云省临海市临海第一医院许秋主任通过院士审理大会批准，全票当选中科院院士！” 消息一出，相关的话题立刻就被引爆了。 “我超，起猛了，我看到了一个二十八岁的院士！” “别人的二十八岁……我二十八岁的时候还在问我妈冰箱里的西瓜还能不能吃……” “慕了慕了，许医生，不，以后要叫许院士了！我是看着许院士从临医的小医生成长过来的，他真的值得这份荣誉！” “临海市也有医学院士坐镇了，作为临海人，我非常骄傲！许医生是咱临海市的荣耀！”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77章 男孩宝贵的第一次 “我是临海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今年咱们学校的高考录取线涨了四十多分，硕士录取线则来到了380左右，简直离谱……现在许医生又成院士了，分数还怎么涨，不敢想不敢想……” 网友们讨论得不亦乐乎。 某乎平台甚至出现了不少相关的热榜。 “我二十八岁成了院士，能去什么医院工作？” 底下的回答直接爆了。 “题主是许秋？” “乍一眼我觉得这又是某个中二少年在做白日梦，结果看到许医生的履历后才明白，是我想象力太贫瘠了……” “你都院士了你还担心自己去什么医院？直接让当地给你建一座医院，以你的名字命名！” “这要求真不过分……我们学校当年为了请一个院士，给他直接修了一栋楼，把我校的校车站点都给占了，二十八岁的院士，修一座医院怎么了？” …… 相比外行的热闹，学术界才是真正感觉到了一场席卷全国的大地震。 各界纷纷向临医发来贺信，争相示好。 之前的许秋，只是个人能力出众的医生，但现在，是足以调动国家资源的院士，虽然只是多了这么一个头衔，但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 医学界更是盛况空前。 对很多医生而言，许秋是他们的导师，各种开创性手术都通过《临海大医》公布手术教程，五十块钱就能买核心竞争力，说是衣食父母都不为过。 除了许秋，还有谁愿意把这些技术倾囊相授的？ 因此，当许秋成为院士后，最高兴的还有很多跟着许秋的教程做手术的医生。 “许医生很伟大，他给了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医生一条出路，他的手术教程让我评上了主任，成为了医院不可替代的手术医生！” “现在该叫许院士了！只能说实至名归，他值得这一份荣誉！” “大夏的医学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惊才绝艳的天才，我们的黄金时期终于到了……” 不愧是老师啊……施怜滑动着手机里的内容，脸上的笑容也洋溢出来了。 当了院士，就不再遵循常规的职称体系了。 也就意味着，许秋很快就能升入主任医师。 虽然这没什么用，但主任医师总比现在的副主任要好听一些。 但最让施怜兴奋的是，许秋很快就能成为博导，可以正式招收研究生、博士生了！ 师姐陈巧早了一年，她的导师是协和的一位老教授，那许秋的第一位学生就只能是施怜了。 “棒！”施怜眉毛都笑弯了。 每个男孩的第一次都是格外宝贵的……施怜羞赧地道：“老师，我会好好珍惜的！” “喂喂，想什么呢？”杨钰恩抱着几捧花走近了医生办公室。 “没什么！”施怜赶紧坐端正了。 杨钰恩狐疑地打量了施怜几眼，这才说道：“这些花都是一些院士和企业送的，你一会儿放到我偶像的办公室里去。” 施怜顿时警觉起来。 去老师办公室的机会，杨钰恩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她是不是另有阴谋？ 施怜赶紧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道：“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我……一会儿要做手术去。” “你不说的话，我就一直跟着你。” 杨钰恩见甩不掉施怜了，有些不情愿地道：“说就说。过会儿王院长要招待来访者，我也跟着去。” 来访者？ 施怜问道：“哪位院士吗？” 杨钰恩神秘兮兮地道：“不是，是各国政要，还有不少贵族都来了。王院长也只是个配角，一会儿还有傅清书记，从天都来的外事部负责人等等！” 这些可都是许秋的人脉！ “我也去看看！”施怜也激动了起来。 活这么大，她们还没见过这么多大人物，那一屋子的人加起来，能影响全球大部分国家了。 …… 天都。 荣膺院士后，许秋照常回到酒店休息，次日一早就与苏院士、崔院士汇合。 两人都是坐镇天坛医院的院士，一个是脑外科，另一位则是生物科学领域，算是基础医学类的。 知晓许秋要去天坛医院洽谈合作时，镗院士本来也想跟着，但他的年龄太大了，加上身体不太好，就没有去凑热闹。 不过还是叮嘱苏、崔两位院士多多关照自己的学生。 前往天坛医院的路上，苏院士笑着道：“天坛医院的脑外科是半个世纪前建立的，获批脑外科中心后，就借助本身的优势，迅速成了大夏唯一、全球三家之一的脑外科中心，这两年的发展速度更是飞快，像你们临医和豫地在做的复合手术室，我们也早就开始摸索了……” 许秋有些吃惊。 复合手术室算是临医和绿城一院的脑外科杀手锏之一，耗资巨大，效果也拔群，具有成为下一个脑外科时代绝对核心的潜力。 没想到天坛医院竟然也探索出了自己的道路！ “苏院士，你们脑外科中心的病区是如何规划的？”许秋询问着。 这些都是宝贵的经验。 苏院士想了想，道：“这两年我们从十七个病区扩充到了二十一个。涵盖了脑血管病、儿童神经外科、颅脑创伤、脊髓脊柱、幕上肿瘤、慕下肿瘤、颅底脑干等十几个专业组。” 主要划分的依据是病种，随后就是颅脑结构，有些特殊人群，如孕妇、儿童、老人，也都会单独拿出来……许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病床数量、年手术量呢？”许秋问道。 苏院士信手捏来：“五百六十多张病床，每年手术量能有个一万五到两万左右吧。脑外科那边有120名医生，一个医生差不多要管四个病人，不过我们有百分之六十的医生都是高级职称。” 1：4，对于天坛医院这种级别的脑外科医院已经算很大的负担了。 去那边的基本不会是什么小病，每一张病床上躺着的，可能都是常规的市三甲解决不了的急重症，对应的都是各项高精尖手术。 但让许秋惊讶的是，天坛医院高级职称的占比！ 高级职称，也就是最高级的主任医师。 天坛医院光是主任医师，就有七十多位。 这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 第778章 不平等合作 一般而言，医院都会严控科室各层次的比例、人数。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利益分配，维持科室的正常运转。 一般的医院，通常有两到三个主任，其中行政主任只能有一个，也是实际上科室最大的负责人，也称大主任。 像临医的急诊科，就有四位主任，王平是大主任，加上许秋即将升职的话，也就有五人而已。 然而，天坛医院却足足有七十多名主任医师！ 这足以说明其管理的优越性，能让这么多主任医师都获得相当的利益，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证科室的良性发展，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一百二十多名医生，七十多个主任，才能撑得住五百六十张病床……”许秋自言自语着。 临医脑外科只有四十多名医生，三位主任。 后期哪怕扩张，短时间内恐怕也不可能翻倍，那临医的病床数顶天了也只能是两三百张。 再增加的话，科室就运转不过来了。 “你怎么打算的，以临医现在的知名度，扩充脑外科的规模不是什么难事。”苏院士笑着道。 许秋摇了摇头，道：“临医不追求一时的快速发展，必须稳扎稳打，人员的增加和筛选，都必须以高标准进行，所以规模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苏院士有些诧异地看了许秋一眼。 能有这样的想法，不愧是被这么多部长级人物看重的年轻人。 崔院士豪爽地笑道：“小子，我欣赏你！” 苏院士瞥了他一眼道：“还叫什么小子，许秋现在和咱一样，都是院士。” “抱歉抱歉！”崔院士赶紧拱手。 主要是许秋这年龄太有迷惑性了……能坐在他们面前说话的二三十岁年轻人，都是人中龙凤，但哪一个有许秋这种地位？ …… 不久，三人抵达天坛医院。 许秋刚下车，就看到了医院外挂着的横幅： “热烈欢迎临海市第一医院许秋院士莅临指导！” 如果是之前，许秋到访只能算作是“展开交流”，但成为院士之后，别说是天坛医院，哪怕许秋出访协和、华西等，他们都得挂出“莅临指导”的标语。 “许秋院士！” “许医生！” 天坛医院的院长热情地迎了过来，众多领导也在等候着。 苏院士摆了摆手，道：“许院士不喜欢这些个繁文缛节，直接去脑外科中心吧。” 天坛院长还想请许秋到招待室客套一番，听到这话讶然一惊，但还是带着许秋到了脑外科中心。 作为大夏唯一一家脑外科中心，天坛医院的配置相当豪华，它是国内规模最大、亚专科最齐全的脑外科临床诊疗、教学和科研中心，是真正意义上的脑外科龙头。 此外，天坛还率先建立了微创脑外科技术平台，将脑外科手术从保护脑解剖结构提升到了保护脑功能，先进的技术加上最先进的设备、仪器和配套手术室，让天坛打破了越好的医院死亡率反而会更高的惯例。 在天坛医院，择期手术的死亡率只有仅仅0.16%，各类脑肿瘤手术死亡率为1.04%、脑干手术死亡率1.2%，动脉瘤的死亡率更是控制在了百分之一之下！ 许秋一路走过，看到的基本上都是主任医师。 这也让他明白了天坛为何能坐稳脑外科第一院，光是这医疗资源的配置，就不是寻常医院能相比的。 苏院士继续介绍着：“另外，我们还申请了国家级重点脑外科培训中心，并且针对显微脑外科做出了培养体系，包括血管吻合学习班、内镜操作学习班和颅底培训学习班等，培养的人才一部分留在本院，其他的则与各地医院签订合同，对接人才……” 这倒是一个好思路……许秋微微点头。 临医想要获得源源不断的人才，从各地引进只能是短期解决燃眉之急的做法，长久之计还是得自产自销。 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与临海大学医学院，以及各大医疗机构对接，制订一套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打磨属于自己的精英。 这一点完全可行。 首先，许秋手里掌握着很多核心的技术与手术学教程，直接就可以作为内部的机密资料用以培训。 第二点，许秋早先就拉拢了约瑟夫，借此获得了利夫兰医学中心的好感，此外还有自动开颅机团队背后的犹他大学等，甚至妙佑诊所那边都希望和许秋合作。 借助这些关系，许秋可以和这些顶级医院的脑外科同步展开合作。 想要制订一套属于临医的培养体系，不成问题。 三天后。 天坛脑外科中心主任办公室内。 苏院士、天坛院长和脑外科中心主任等高层相继落座，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许秋身上。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苏院士将一份文件推给了许秋。 “这是进一步合作的方案，许秋你可以过目。” 许秋接了过来，粗略地翻看了几页。 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天坛医院给出的条件，是分享许秋从各省知名脑外科医院获得的核心技术、成果等。 但能提供给临医的，仅仅是优先输送人才，在每一届毕业医生中，让临医拥有和天坛医院相同的优先选择权…… 简而言之，许秋把技术给他们，他们把学出技术的人给许秋。 许秋皱眉道：“这不像是合作。” 苏院士没想到许秋竟然不满意，道：“每年从我们的中心走出去的脑外科医生，前几名几乎都是这个领域的中流砥柱，都有支撑一家三甲医院的能力，其他医院只能选到我们剩下的，但临医可以和我们一起抢排名前列的天才！” 天坛院长也解释道：“排名前三毕业的医生，都有五年内成为主任医师的能力。换言之，相当于我们给临医送了大量主任医师了。” 许秋依旧摇头。 这份方案根本不像是合作，如果他真的答应了，临医的人才来源也是从天坛医院的脑外科中心选拔，那和不建立脑外科基地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他也没法提出更多的要求。 许秋的院士身份，让他能够跟天坛医院的高层平等对话，但如果牵扯到了自身利益，院士也不管用了，得看临医和天坛的体量对比。 很显然，临医脑外科远远不如天坛医院。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79章 要帮你切掉吗? 远没有和天坛医院平等合作的资格。 甚至说得直白点，没有许秋的话，临医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许秋沉默了。 如果是其他事情，交给王晟德小王去办就好了。 但和天坛这个级别的医院谈合作，傅清来了恐怕都不好使。 “临医现阶段掌握的，就是之前全国学术讲座我搜集来的各省重点医院的技术、科研成果等，这也是天坛医院想要的东西。” “但，天坛医院拥有的就太多了。先进的分工管理模式、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还有高精尖仪器与设备……” 尤其是后者。 脑外科看重医生的技术，同样也依赖各种设备。 比如开颅术，临医就因为有了个自动开颅机，自此在该领域一骑绝尘，没有任何敌手。 天坛医院则掌握着大量资源，靠着半个世纪的积累拿到了和各大器械公司议价的资格，临医短时间内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只能蹭一蹭它们的渠道。 比方他们的磁共振手术间，其他医院有钱也买不到，拿不到配置资格。 但与天坛医院达成合作，就能以优惠价格在本院建立与天坛同级别的磁共振手术间，直接少奋斗了几十年，从设备层面立身成为全国顶尖…… “天坛医院不可能白送，得拿出足够的筹码。” 许秋斟酌良久，最后发现想要还得回到自己身上。 临医最大的依仗就是他，只有展现出足够的潜力和能力才能换来真正的合作。 哗啦。 许秋合上了这份方案，郑重地望着苏院士，道：“二十八岁的院士，还不够吗？” 苏院士思量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道：“我和你说实话，天坛医院与协和不一样。协和早就坐稳了国内第一的位置，是综合性的顶尖医院。 “但天坛医院，核心竞争力就是脑外科。从本质上来说，临医是天坛医院的竞争者，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如果我们真的毫无保留地与你们合作，十年后天坛医院将何去何从？” 不是许秋不够格。 恰恰相反，是许秋展现出来的潜力太可怕了，临医在他的带领下，走的是协和的大综合路子，各科室都在迅猛发展。 给临医足够的时间，它甚至有机会和协和一较高下。 如果临医的脑外科还超过了天坛，那天坛的地位就彻底不保了。 闻言，崔院士深深地看了许秋一眼，道：“这话是我们的交心之言。你是镗院士的学生，又是有大德的医生，所以我们也不想隐瞒什么。人生在世，要说完全不顾利益是不可能的，我们不能做出让天坛受到威胁的决定。” 若不是看重许秋的为人，尊重他背后的镗院士，这番话不可能讲给许秋听。 天坛院长站了起来，带着些许歉意道：“许院士，手下留情。” 湘省的附一，已经失去了自动开颅机的独占权，在开颅术领域也没有了制霸的实力。 天坛不想走附一的老路。 原因竟然是这个……许秋微微错愕。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展现的潜力不值得投资，却没想到反而是自己太强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理解，天坛背后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光是院士就有两位，还是全球三家脑外科中心之一，如果地位被临医动摇，损失无可估量。 …… 把话说开了以后，这场谈判也就此结束了。 天坛不会让临医威胁自己的地位，而临医也给不出足够的筹码，注定也合作不下去。 “再等两天。”许秋却没有着急离开。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没有天坛五六十年走出来的经验，临医想要自己摸索，会走无数的弯路，也会错过大夏医疗资源最丰富的时期。 “老师，我在酒店楼下啦，给您带了好吃的！” 叮咚一声，陈巧发来了信息。 许秋从模拟手术室中回过神来，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几分钟后，陈巧提着大盒小盒进来了。 “都是我自己做的，有可乐鸡翅小炒黄牛肉辣椒炒肉……好多都是您喜欢的湘菜！”陈巧打开餐盒的盖子，香味顿时就弥漫开了。 许秋面带微笑：“谢谢。” 话说回来，当初在临医招待沈华院士时，食堂那边炒的就是全湘菜宴。 沈华当时以为是临医的食堂大厨专门研究过了她的口味，量身定制。 实际上并非如此。 只是因为许秋喜欢湘菜而已，正好跟沈华院士撞上了…… …… 吃着晚餐，许秋问起陈巧的近况。 陈巧坐在一旁，撑着下巴道：“协和的压力太大了，我脸上都长了一个痘痘，你看！” 说着凑近了一些，果然看到了遮瑕膏掩盖住的一个小痘痘。 不过这也不影响陈巧的颜值，依旧能打9.分。 “要帮你切掉吗？”许秋瞥了一眼。 老师竟然会开玩笑了……陈巧惊讶地看了许秋一眼，眼睛跟在发光一样。 但，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老师好像是认真的……他真的想帮我切掉！ 陈巧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老师，你别开玩笑。我等它自己消掉就好了！” “哦。”许秋不免有些失望。 陈巧赶紧转移了话题：“协和前段时间和北航、北理工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了，咱们临医要追赶更困难了！” “嗯？”许秋看了过来。 协和是卫生部直属，属于是亲闺女了，名义上和青华大学绑定在一块。 不过，尽管青华大学是top2高校，但协和依旧看不上青华，觉得青华大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者的关系，就像是被强迫相亲结婚的夫妻，同床异梦。 但谁也没有点破这一点。 然而现在，协和竟然光明正大地和北航、北理工签署合作协议了？ 这不是当面ntr吗？ 陈巧狡黠地笑了笑，掩嘴道：“这件事情外人还不清楚呢，估计过几个星期就正式发布公告了。” 许秋凝眉……看来协和也感受到了来自临医的压力啊。 或者说不是临医，而是预感到接下来几年，大夏会凭借世界医学峰会获得大把大把的资金和医疗资源，届时协和作为国内第一医院，势必会获得最大金额的支持。 协和打算借此迅猛发展，彻底巩固自己的霸主地位。 第780章 腰斩的病人 许秋倒不在乎这一点，国内医院能发展得更好，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临医如果真的能在十几年内追平协和，许秋反而会觉得可惜。 最好的结果，是临医一直保持着高速发展的势头，但协和、华西等也不遑多让，依旧能稳居顶尖宝座，全国医院的水平都跟着水涨船高。 “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许秋转而问道。 协和可比临医要忙多了，陈巧竟然还有空过来拜访他。 “我请了个假，本来医院不批的，但听说我是来找老师你的，领导立马就答应了！”陈巧开心地笑着。 自己的名字这么好用吗……许秋有些意外。 陈巧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还有还有，今早天坛那边收了个病人，很严重，天坛这边处理不好，我想着过来看看。” “天坛处理不了的病人？什么病？” “一个被卡车撞击的伤者，他运气很不好，正好被挤压到公路的水泥墙上的，下半身几乎遭到完全碾压，因为离天坛近，就送到了天坛，但这种病人得协和才能处理。” 下半身粉碎性碾压？ 许秋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天坛合作，想用脑外科的惠利打动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作为全国脑外科龙头，临医有的他们都有。 但，如果是让天坛在其他科室具有同样的竞争力呢？ 说得更直白一点，许秋把天坛其他科室扶持起来，让天坛不再只有脑外科一个优势学科，而是能多条腿走路，那种情况下，说不定也能达成合作！ “病人送去协和了吗？”许秋赶紧问道。 陈巧没明白老师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摇头道：“没呢，天坛医院还在开会，病人的情况很严重，转运的途中很有可能死亡，不能轻易挪动。” “走，随我去看看。” 许秋又扒拉了两口，收好餐盒就赶往天坛医院。 …… 此刻，天坛急诊科会议室。 一场多学科全院大会诊在此召开。 除了天坛医院急诊科、急诊外科、血管外科、骨科、肝胆胰科和麻醉科影像科等等医生，协和医院也来了两位急诊科、骨科的主任。 这场会议，几乎集结了所有临床细分科室的专家。 这个配置足以横扫绝大多数疾病了，但尽管如此，在场每一位医生的脸色都沉得像是一块铁。 天坛急诊科的接诊医生汇报着病人的情况： “病人肚脐下十五厘米到双大腿之间严重挤压毁损，骶1水平腹部、全骨盆均发生离断，只有右侧的腰髂部五厘米宽的皮肤与盆部相连，肠外露、阴茎、阴囊撕脱；双侧髂内外动静脉均完全离断；髂前动脉丛和右腰部动脉裂伤出血，近端已然出现血栓，远端血管发生撕脱…… “此外，病人双输尿管下段断裂，膀胱严重挫裂伤，直肠腹膜外段完全横断，黏膜外露，双侧大腿大片皮肤、肌肉和主要血管均发生撕脱，损伤严重程度评分为75分！ “经过各科评估：病人丧失保肢的可能性！” 损伤严重程度评分是急诊、外科常用的创伤评分系统，相比一般的评分手段，损伤严重度评分是按照损伤程度、对生命威胁性的大小对每个器官进行评分，而后取三个最严重损伤区域，计算平方和，为最终得分。 该评分系统的有效范围是1~75，即75分是损伤极限。 脑干伤、头颈离断、躯干离断以及肝撕脱都能打出75分，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已经无法抢救，约等于必死无疑。 再往上也不能更严重了，超出75分的就是尸体。 …… 会议室众多专家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这种病人，通俗点说就是肚脐以下的下半身都没了。 死只是时间问题。 想要救回来，谈何容易？ 天坛这边擅长的脑外科，对这种全身性严重伤势没有太多的处理经验。 哪怕是协和这种大三甲，也仅仅是各科室经验丰富，但要说能不能救回来，还是得看病人自己的造化。 这是救活了就能上新闻的大手术！ “难，太难了。”天坛急诊骨科的主任摇了摇头，表情极为无奈。 “你们协和有多大的把握？”天坛的肝胆主任问道。 协和急诊主任目光有些涣散：“把握？你们有把握让病人活着转到协和吗？” 这话让热烈的讨论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难看……现在病人还靠icu吊着命，别说是转院了，留在本院都不敢说能活过两小时。 “协和那边也只能尽力试试。”协和骨科主任不像急诊主任的暴脾气，认认真真地分析了起来。 他道：“病人想要活命，保肢术肯定是行不通的，能做的就是半体切除术。但，协和那边也只碰到过一例，虽然成功了，但运气成分居多，而且患者最后只活了三年。” 半体切除术，也就是从腰椎离断，并切除骨盆、部分盆腔内容物、双下肢和外生殖器，基本上等同于腰斩掉一半。 这种手术临床上极其罕见，伤势重成这样的病人，绝大部分都当场死亡，能奄奄一息来到医院的都算是奇人，支撑过第一轮最凶险的抢救过程的，更是万里挑一。 而且，即便是手术成功了，存活超过五年的都很罕见。 “和病人家属说明费用了吗？”协和骨科主任问道。 这是超大型手术，光是手术费用就要几十万了，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更惊人的是术后护理，最好的预期可能都要花掉近百万。 算下来，就是用一百多万，赌一场极小概率成功的手术，哪怕一切顺利，病人大概率也只能活两三年。 赌赢了就是一次性支付一百多万，再加上后期每个月数万的调养、康复、护理费，用半边身体活两到三年。 赌输了的代价，付出的就只有手术费用了，差不多四五十万的样子。 天坛急诊科主任凝重地道：“交代过了，家属救治的意愿非常强烈。” 协和急诊主任点头道：“经济条件好的话，救治的阻力会小很多，配合度也高。” “不，病人是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工农家庭。” 闻言，在场的专家都皱起了眉。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81章 救星许秋 这种情况下……真的能付得起医药费吗？ 或者说，病人万一死了，家属会不会当场跑路。 这种事情很多见，在场的都是医疗系统的老油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也是因此，很多医院都不允许欠费，一旦住院账户上的余额无法支付一天的治疗费用，就会要求家属缴费，拒不履行者则可以拒绝收治。 像临医这种允许欠费十几万的医院少之又少。 除了有钱外，还有一个原因——临医现在的规模还不是很大。 如协和、华西、天坛等，都是全国有名的顶尖医院，病人数量庞大，每个病人的平均费用也高昂，来的三教九流都有，数量上去了，逃单的几率也就大了，医院承受不住这种背刺。 “不。” 天坛急诊主任再次开口，言语间带着一丝敬意，道：“家属已经把老家的房子卖掉了，先准备了一百万。” 这一刻，会议室无比的安静。 所有还在担心家属欠费跑路的医生都看了过来，脸上是浓浓的震惊。 …… 天坛icu外。 一位位家属或坐或站，或是躺在只铺着一张凉席的地上，他们的旁边大多放着一个用得发黑的矿泉水瓶，塑料袋里装着的就是一天的口粮。 一位扎着头发的母亲搬着一张新椅子坐了下来，她的脑袋抵在墙上，双目涣散。 身旁的女儿举着一架边缘毛躁的模型飞机，在母亲头上慢慢地盘旋着。 不一会儿，充满童稚的声音便响起，女孩天真地道：“妈妈，以后等我当了飞行员，就天天带你去坐飞机！” 母亲猛然回过神来，脸上的悲恸藏得无影无踪，她轻抚着女儿的脑袋，温柔细语道：“好，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 小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亲昵地揽住了母亲的脖子。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脸上都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在这个灰暗的地方，能看到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孩，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治愈。 但，他们也知道小女孩只是暂时不知道真相。 等她明白为何往日节俭的母亲突然带她坐一趟飞机，为何会来到医院……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敢再继续思考下去。 人生已经如此残酷了，给小姑娘留下一些幻想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那就是家属？”一个年轻的身影从icu走出，旁边还跟着不少人。 天坛icu主任恭敬地道：“许院士，他们就是戴开的妻女，她们娘两已经筹了一百来万。” 戴开就是那位近乎被腰斩的病人。 当然，他的情况比真正的腰斩还要严重很多，大量撕脱伤反而进一步加大了救治的难度。 “医生，医生——” 远处，戴开的妻子终于看到icu有人出来，急急忙忙地充了上去。 周围其他的家属熟视无睹，他们已经明白询问没有意义，真要有什么情况，医生会主动找他们谈话。 但戴开的妻子是新来的，她迫切地渴求着与丈夫有关的任何消息，但又恐惧听到噩耗。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戴妻还是小跑到了icu主任的身边。 她刚要询问，icu主任就道：“病人现在还是很危险，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主任没有得到回应。 他这才望去，发现戴妻瞪圆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身旁的许秋。 “许……许秋医生！”戴妻的声音都在发颤。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天都天坛医院见到了临医的许秋！ “你认识许院士？” icu主任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许秋在大众眼里的知名度，恐怕超过了国内所有医生。 “许医生？” 听到戴妻脱口而出的叫声，icu外的家属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投来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等看到许秋标志性的帅气时，他们才敢确信许秋真的来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围了上来，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和雀跃。 “许医生，救救我爸爸……” “我老婆得了肺炎，许医生您给他看看吧，你出手肯定立马就好了！” “许医生……” 操着各地口音的家属们簇拥而来，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兴奋。 天坛icu主任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这就是许秋的号召力？！ 他们天坛一家顶尖医院带给患者的安全感，竟然还不如一个偶然出现在门口的许秋！ 不过，想到许秋的一桩桩事迹，icu主任又默默地承认了这一事实。 许秋可不是靠国家捧起来的花架子，他是靠医术、手术和科研实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是真正的实力派。 别说是家属了，就是他这位icu主任，许秋过来查看病人情况时他也下意识松了口气——毕竟有许秋在，病人基本上很难死。 “都散了，都散了，许院士这次是来进行学术交流的，各位放心，天坛医院会以最专业的态度治疗所有病人，还请大家配合！”icu主任上前维持纪律。 家属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开了，但目光依旧停留在许秋身上。 那一双双凄楚又充满哀求的眼神刻入了许秋的脑海。 “……”许秋沉默了良久。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得也许还不够多。 世间的疾苦太多了，医学能挽救的也太少了，自己已经拿到了学术界最高荣誉，甚至成为了大夏最有潜力的医生、年轻一辈碾压式的第一人，但，却依旧有很长的路要走。 现如今，他再也不需要和其他任何人竞争。 他的对手，只有他自己。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是永无止境的医学禁区，是未被人类探索、解密的生命盲区！ 许秋思索的时候，icu里冲出来一个医生，对着icu主任耳语了几句。 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幻，他立刻看向许秋，郑重地道： “许院士，我得赶去多学科会议汇报一下了，病人即将发展到生理功能耗竭的状态，马上就会失去转运机会，再晚点连抢救都做不到了。” 生理功能耗竭？ 对于严重多发伤的病人来说，这种状态一般是指低体温、凝血机制紊乱和代谢性酸中毒三联征，三者互为因果，恶性循环，任何一项都会导致另外两项更严重！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一旦病人真正进入胜利耗竭状态，几乎不可能纠正。 第782章 百分百服从 换言之，死神的镰刀已经在病人脖子上方一厘米的地方了，随时都可能斩落。 “我也去。”许秋道。 “你？”icu主任意外中带有惊喜。 业界谁不知道许秋的胆子，病人只要不是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的，再凶险的他都敢接手。 有许秋的话，协和那边不敢收也有一条退路了，起码天坛还有个许秋敢做手术！ “好！”icu主任生怕许秋反悔似的，赶紧在前头带路。 五分钟后，两人抵达急诊科会议室。 此刻里面还在吵得不可开交。 icu主任敲了敲门就进来了，众人随意扫了一眼，没当回事，但当他们看到icu主任后面的许秋时，突然就顿住了。 天坛急诊主任惊得直接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向门口：“许……许……” “许医生？” “许院士！” 会议室此起彼伏地响起惊呼声，众人都赶忙站起。 论年龄，许秋是在场最小。 但若要说学术成就、职级与地位，许秋身为院士，横扫在场所有人。 天坛也就一个苏院士，一个崔院士能和他平起平坐了。 临医的上下级关系并不严苛，但其他医院还是尊卑分明的，许秋的身份摆在这里，会议室内没人敢安然端坐。 “各位前辈、主任。” 许秋也回了个礼，以后辈的姿态坐在旁位，道：“这个病人，我很感兴趣，能不能参与这次多学科会诊？” 急诊主任连忙给许秋送上了一份资料，道：“许院士说的哪里话，还希望你多给我们提提意见，指导指导！” “是啊，有许医生在，我们也能安心不少！” “对，这病人的情况太危重，我们都没什没头绪，还得让许院士帮忙定夺。” 众人七嘴八舌，这些话不是奉承，许秋参会后他们的心情的确是轻松了很多。 说实话，他们最怕的就是许秋只是来旁听。 如果能参会，那在场的主任高兴都还来不及。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许秋在多学科会诊的专家名单里，他就是个子最高的。 “许医生？”会议室的一个座位上，脑外科中心主任一脸吃惊。 他也来参加了这次全院会诊，病人虽然主要是下半身、骨科的伤势，但如此严重的多发伤，一定会涉及到神经外科，因此他作为专家之一过来提供意见。 却没想到，许秋竟然也来了。 许秋与脑外科中心主任对视一眼，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端正了坐姿。 很快，会议重新开始。 icu主任刚汇报完病人那边的情况，场上的气氛又严峻起来了，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到了极点。 “都说说？”急诊主任试探着开口。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发言，但病人的命是以分钟计数的，耽误不得。 “天坛处理不了，我们没有这种超大型手术的经验……”天坛骨科医生唉声叹气。 “救不活。转院给协和啊。”天坛麻醉科的医生也不知所措。 马上都生理耗竭了，能不能活到麻醉生效都不敢保证，天坛还没有这种手术的经验，怎么敢做？ 协和急诊主任连忙摆手：“刚才还有机会转院，现在是完全不行了啊，病人随时都可能耗竭，院内还有可能救活，转运过程中必死无疑！” 协和骨科主任也面露难色：“无能为力。协和也只开展过一例，那个病人的情况比现在这位好很多，天时地利人和加起来才救活那一位。至于这个戴开……即便他现在就在协和，即刻开展急救手术，成功率都不足两成！” 临床上，两成的手术已经没有开展的必要了。 做十个死八个，这和有一定几率活下来的死刑没什么区别。 这句话说出口，会议室顿时噤若寒蝉。 天坛做不了，转院就会死，就算侥幸活到了协和，大概率也是死在台上……这种情况下，难不成真的让家属去准备后事？ 但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医学不是神仙术法，也终有极限，显然这就是医学无法覆盖的必死之局。 就在天坛急诊主任准备宣布放弃手术，让病人回家时，一道平静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等等。” 许秋轻叩桌子，平和的眼神看不到一丝波澜。 众人都看了过来，惊愕的表情里带着一点期盼和希望。 莫非……他能行？！ 这样的奇迹，他们从新闻、从临医医生的口中听到了很多，难道要在天坛医院，在协和医生面前演绎？！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秋慢慢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撑着桌面，语气坚定地道：“我能接手抢救，医院方面能否百分之百服从我的安排？” 急诊主任激动地站了起来，拍着胸脯道：“许院士，天坛的人你尽管用，这两个协和主任你也可以调遣，我们所有人都听你调令！” “我也是，骨科可以完全听从许医生的命令。”天坛骨科主任也立刻道。 “麻醉科随时听令！” “护理部……” 协和的急诊主任和骨科主任愕然地望了天坛急诊主任一眼。 你吗的……我们就是来评估评估情况的，怎么把咱两也逼上贼船了？ 但仔细一想，若是能参与其中，就能近距离观摩许秋的手术！ 两人心里一喜，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许院士，协和也愿意配合！” …… 许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种级别的抢救，只有做到令行禁止，才有一线生机。 任何一个环节对许秋的命令产生丝毫的动摇，延误几分钟来进行确认，都有可能酿成严重后果，直接导致抢救失败。 因此，第一步就是要肃清纪律，确保他能暂时获得天坛医院的最高指挥权，做到如临医一般的权威。 许秋目光扫过戴开的资料。 之前他去icu，就是为了亲眼查看病人的情况，这让他获得了不少仅凭病历、照片看不到的讯息，以及诸多细节。 病人的血压已经掉到了95\/48mmhg，心率也升到了每分钟145次，且一度进入休克状态，濒临死亡。 而且，他的双下肢已经从入院时的遍布花斑，发展到了一片紫红。 这意味着双腿已经坏死。 但这还不是最不幸的！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83章 名声与一条人命相比，算得了什么? 更要命的是，血管cta显示，病人已经出现了急性腹主动脉下段闭塞，皮肤肌肉组织正在发生急速坏死，且不断往上蔓延。 再拖下去，病人就不只是要截除臀部以下了，连腰部可能都保不住。 并且， 由于严重的挤压伤、急性腹主动脉闭塞以及横纹肌溶解坏死等，多重因素叠加之下，病人已然发生了急性肾衰竭，让戴开的情况雪上加霜…… 想要保下这条命不容易啊，也难怪天坛和协和两边的主任都焦头烂额。 别说是他们，就是许秋，也只能尽力一试。 “这次是紧急手术，根本没有提前在模拟手术室训练的机会。” “也就是说，一无法提升熟练度。二无法拿到s级评分后给的奖励……” 以往的高难度手术，虽然成功率也很低，但许秋却做足了准备。 只要获得s级评价，系统就会给予随机奖励，如“手术难度降低5%”“手术损伤减少10%”等等，这大大地提高了手术的成功率，更重要的则是对许秋信心的提升。 但这一次，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对了，这次手术，请苏院士、崔院士都来指导吧。”许秋突然说道。 他还有一个能力：【众望所归】。 当观摩他手术的人越多，且观摩者的身份越高，则手术时的状态就越好。 这算是许秋为数不多可以利用起来的因素。 “苏院士？”会议室众人都看向脑外科中心主任。 后者闻言也是一愣，虽然不知道许秋的目的是什么，但想到许秋之前说的百分之百服从，便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手术方案。”做完这个安排，许秋再度起身，声音沉稳地开口。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郑重了起来。 许秋道： “icu那边，即刻送去手术室，先做右锁骨下静脉的穿刺置管和气管插管，快速输血、输液，先行结扎双侧的髂内、外动静脉，再在双上肢建立两条静脉通道，做好手术前的准备！ “至于手术，我们要做的，一共有十二项！” 许秋深吸一口气。 上千台手术、多种大师级手术经验，让他在看到病人情况的同时就想到了对策，此时正是展现能力的时候。 他有条不紊地叙述着： “第一，是做双侧髂内、外动脉的结扎术。 “接着，做左腰动静脉结扎术。 “双下腹壁动静脉也需结扎。 “然后进行残存近端骶骨二分之一骶前静脉丛缝扎压迫术。 “之后，吻合双侧输尿管、进行双侧输尿管支架肾盂引流术，残端还有膀胱修补和输尿管造瘘，下肢的直肠、乙状结肠和大网膜等都需要完全切除，随后再切开小肠减压，同步做胃管引流术；降结肠位置需要做一个右上腹的造瘘、腹骶部污染严重，需进行大面积的清创引流……” 面对这种级别的病人，手术过程也是无比复杂。 结扎、缝补、造瘘，三个操作贯穿了手术全程，此外还要重建消化道，难度简直不可想象。 在场的人目光都有些呆滞……这么短的时间，许秋竟然真的给出了一份看起来没有任何缺陷的手术方案！ 这科学吗？ 果然是二十八岁就全票当选院士的天才啊！ 感慨声中，许秋霍然起身，平静的表情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缓缓地道：“开始抢救！” …… 许秋主导戴开的救治后，另一边，一条直通手术室的绿色通道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启。 手术室中，麻醉团队按照许秋的方案忙忙碌碌。 快速补充平衡盐、全血…… 多巴胺静滴，维持麻醉后术中血压在100\/40mmhg，脉搏每分钟一百次，血氧饱和度100%。 同时，强心利尿、纠酸、补钙，以及抗生素与激素等治疗也运用上了。 “许医生——”麻醉组长声音中透露着紧张。 即便他经验老到，也是第一次经手这样的手术。 “准备开始。”许秋颔首。 话音落下的同时，手术室的气氛变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术区。 苏院士、崔院士也是一脸郑重……这手术和他们脑外科没有太大的关系，但两人也清楚难度有多大，许秋竟然也敢接手。 他难道不知道，一旦手术失败，他会承担最大的责任，而以许秋的地位和身份，手术刀底下死了个人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才刚刚建立起的名声，以及在普通人眼里的医学之神形象，恐怕会瞬间坍塌！ 许秋默默地望了苏院士一眼。 他的确可以就这么离开，戴开的生死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但，他走了，戴开大概率只能等死。 他的名声与一条人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手底下从来没有病人死亡”是医生的至高荣耀，是值得炫耀的目标，但若是因此不敢操刀高级别手术，面对危重病人畏缩不前，那才愧对身上的白大褂。 许秋深吸一口气，注意力集中在术区之上。 病人的双下肢已经完全毁损，大量骨头碎片与血管、血肉等杂糅在一起，s1水平之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尽管入院抢救时已经过好几次清创，但，更进一步的处理还是得手术台上才能解决。 “手术开始。” 手术刀与许秋的声音一起落下。 锋利的刀尖从腹股沟韧带的中点开始，平行向内下方走行，在生殖器的基底部转向远侧，沿着阴囊外侧，抵达坐骨神经下肢，最终延伸到了坐骨结节……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许秋惊人的解剖知识之上。 其他人看到的术区只剩下血肉模糊，别说腹股沟韧带的中点在哪里了，连盆骨的标志性骨头都找不到几块，各种结构更是积压在了一块，跟被搅碎的饺子馅似的。 “继续。”许秋没有停下。 他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后，又从耻骨和坐骨上将内收肌和闭孔外肌做骨膜下的分离。 嗤—— 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刃之下，发黑的耻骨体部就显露了出来。 同时出现的还有好几块骨头。 在场的人脸上都露出一丝茫然……这是啥，那又是啥，这一步是干啥来着？ 第784章 融会贯通，手术之神 许秋随口解释道：“显露的是耻骨体部。外侧是耻骨下肢外侧缘，这里是坐骨下肢、坐骨结节……” 众人惊愕不已。 结构都扭曲成这样了还能辨认出来？ “还有这里，股后肌群、内收肌、股方肌，这些肌肉通过腱性起点切开出血量会控制到最小。”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场的专家脸色都有些古怪。 腱性起点…… 他们连肌肉都没找全，竟然还奢望他们找到肌肉的腱性起点，这就是大佬眼里的解剖结构吗？ 这一刻，众人突然明白医院里那些小主治看待自己时的心态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能大到这种地步…… …… 许秋说话的同时，手里的刀动作也越来越快。 剥离出坐骨结节后，许秋绕到内侧面，将骶结节韧带游离了出来。 常规的手术，下一步就是从骨膜下剥离坐骨海绵体和闭孔内肌了。 因为这些区域分布着会阴的血管和神经，该入路可以避免损伤。 但好消息是，戴开已经没剩下哪怕一根好血管和神经，根本不需要保护。 许秋侧行从坐骨和耻骨下肢内侧缘做骨下剥离，片刻后身前会阴横肌、阴茎脚和尿道括约肌都被分离出来。 再往下，他又灵活地绕到了耻骨联合的下缘，切开了尿道生殖隔膜，与耻骨进行联合解剖。 嗤—— 手术刀再次落下，耻骨联合处的腹直肌、锥形肌也被一一切开。 又是一刀，腹股沟韧带被切断。 当所有的解剖结构都被与机体断开，许秋轻轻招了招手。 “咬骨钳。” “线锯。” 两样骨科器械一前一后落入许秋手中，耻骨上支和下方坐骨终于完成了切除！ “第一步完成。”许秋放下线锯。 全盆骨切除，首先是切除耻骨和坐骨。 接着，就是髋骨切除。 紧跟着就是髂骨。 髂前上棘附近再切断缝匠肌、腹股沟韧带。 之后还得把连接在骨盆结构上的所有韧带、肌肉、组织等全部切除，让骨盆变成完全游离的状态，再将整个骨盆与身体分离。 收尾之前，还有重建消化系统、泌尿系统等，以及最终的骨盆环重建。 这是一个大工程。 因此，当许秋宣布第一阶段顺利完成时，在场所有人脸色不见任何放松，反而比之前还要凝重了很多。 术区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想要从血肉模糊的大腿与骨盆中辨认结构都异常困难，他们难以想象许秋究竟是怎么顺利切除耻骨和坐骨的。 甚至，他们都不能确定许秋真的完成了这两处解剖结构的分离…… 如果面前的不是许秋，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他们甚至会觉得主刀在诓骗他们，对着大腿胡乱划拉一顿就开始天花乱坠地描述…… …… 手术的第二个小时，许秋沿着开辟好的切口显露腹肌、背阔肌和臀肌在髂嵴上的附着点，随即进行锐性分离，并推向内侧。 暴露髂骨这一步，在临床手术中算不上最难。 它有很多标志性结构，如内翼前面的股血管、股神经和精索等等。 相反，找到髂骨，也能推导出这些结构的位置。 但对于戴开来说，每划开一层皮肤，多开一个切口，下方都只有一片紫红色的血肉，血管都被强烈的撞击力碾碎了，各种结构早就错位，于术者而言是巨大的挑战。 即便是许秋，也只能靠着经验，以及各种大师级下肢手术打下来的基础，推断出各种解剖结构的位置。 咔—— 许秋手上发力，在骶髂关节顶点以上、附着点以下的肌肉全部被横行切断。 相关肌肉的神经、血管也早已完成了结扎。 同时，大粗隆上的肌肉、阔筋膜上的腱性止点都被切断…… 做完这一切，髂骨和下方骨质都被整块移除。 众人看得如此如醉。 手术过程中，许秋之前提到的十二个关键点，如双侧髂内外动静脉的结扎、左腰静脉的结扎等，都随着骨盆切除的进度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消化道重建。 更具体点，其实是乙状结肠、直肠的切除，然后建立人工肛门，降低肠造瘘、切开小肠减压以及大网膜切除等。 泌尿系的重建也在这个步骤中。 双侧输尿管吻合、膀胱修补造瘘、残端皮瓣转移覆盖腹腔下段缝合术等，也都将同步进行。 “这一步要怎么做？”所有人心里都冒出相同的疑惑。 这台手术，除开全骨盆切除外，最重要的其实就是消化道重建了。 这是营养的核心系统，其修复与重建的完整度直接就决定了病人的预后，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病人的生存期。 然而，这偏偏也是最难处理的。 病人的伤势太严重，下段的消化道几乎完全毁损了，消化道的重建手术又会破坏胃肠道正常的解剖生理结构。 许秋也许能尽可能还原消化道的功能，但，却不可能将缺损的粘膜都复原。 而粘膜，关系到供血供氧、通透性，还生存着肠内细菌…… 消化道重建手术术后，病人大概率会出现粘膜供血和供氧的不足，通透性增加的同时，肠内细菌异位也会导致大量内毒素滋生，从而破坏黏膜的屏障，引发胃肠功能障碍和严重的并发症！ 许秋要如何应对？ 众人猜测之际，许秋却早已将一切想了个明白。 之前开创的结肠代替膀胱术，在此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手术的经验融会贯通，最终反馈到了这一个超高难度的步骤之上。 “近端结肠吸收水电解质的能力明显强于远端的结肠……” “做部分切除，一定程度上能避免胃肠障碍的产生，也能降低内毒素的吸收！” 许秋毫不迟疑地落下手术刀。 众人的瞳孔收缩，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术区。 随着时间流逝，一抹惊诧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保留了回盲部、升结肠和部分横结肠？” “这样会加大重建人工肛门的难度……” 众人都感到无法理解。 即便是协和的两名主任此刻都有些困惑。 他们两人都参与了当初那台全骨盆切除术，但也没有见过这种操作。 为什么？ 有什么作用？ 各种问题从众人的脑海产生，他们之前只是眼睛跟不上许秋的手速，现在脑子也快跟不上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85章 赶超协和 许秋则不慌不忙地给出解释： “结肠切除过多，病人的腹泻发生率很高，且很容易出现肠梗阻，日后的营养状况也会远低于预期……” 这些都是戴开所不能承受的后遗症。 想要真正救下病人，让他获得较好的生活质量、较长的生存期，就只能把操作难度转移到术者身上。 要么是医生负重前行，要么是病人忍受不注重细节的后果…… 很显然，许秋选择了前者。 他继续说道： “另外，保留的这部分胃肠道，可以保障术后机体对水分的吸收，以及提供相当程度的保盐功能。 “消化道重建手术最容易发生的顽固性腹泻也能最大限度规避。 “最重要的是营养代谢功能……回肠末端发挥吸收代谢功能，病人能在最快时间内恢复进食，尽早脱离生命危险。” 进食，往往是评判一个大型手术的指标。 能吃进去东西了，往往代表着胃肠道功能已经恢复，身体各项指标趋于正常。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许秋在消化道重建术上的细节化处理，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原来是这样……”在场的人都接连颔首。 众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许秋对手术的每个微小步骤都这么苛刻的吗……简直是细节狂魔啊。 此刻他们也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许秋的手术能力，更明白了为何许秋的病人往往有远超其他医生的预后。 做常规的全切除消化道重建，和像许秋一样注重细节、挑战更高难度的保留式部分切除，直观上的手术结果是一样的，但一个月后、一年后，高下立判！ 能将每一个环节都打磨到极致，在病人和家属看不到的地方下苦功夫，这才是真正的外科圣手！ 想到这里，众人心头都升起一股敬意，看向许秋的目光也逐渐充满了敬畏。 这一次不是因为许秋的院士身份。 而是他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和一颗仁医之心！ …… “对了，全骨盆切除后，先对病人进行精神评估，再视情况选择是否告知下半身被切除的真相。” 手术继续进行，许秋继续切除连接在骨盆上的各种肌肉、结构，一边提醒着。 “这是为何？”天坛骨科主任一愣。 许秋道：“手术能保住他的命，但术后的幻觉痛不可能避免，或者说一定会出现。” 幻觉痛，即幻肢感，常表现为已经截除的肢体存在间断或持续性的绞痛、刺痛、压痛等等，部分切除肢体的病人甚至能有数年的幻觉痛，严重到无法入眠。 对于精神脆弱的人来说，为了避免更大的打击，医生和家属往往会以“双下肢石膏固定”等理由来搪塞，避免其得知真相后崩溃。 但这样做也有代价：病人将长时间不能接受这一现实，甚至导致终生存在幻肢痛。 如果病人还有腿，是腿部真切存在的病痛，医疗手段还能奏效，但如果是幻肢痛，这种时刻存在的病痛连止痛药都无法缓解，大概率各种催眠等精神治疗法也不会起到作用，病人很有可能遭受终生性的精神折磨。 考量病人承受能力，再决定要不要告知患者，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明白了！”天坛骨科主任连忙点头。 他不由地吐出一口气。 手术做得好也就罢了，还运筹帷幄般考虑到了病人的术后护理、精神健康，若不是许秋就在眼前，他甚至会怀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如此面面俱到的医生…… …… 咔咔—— 最后几块连接髂骨和骶骨的韧带被许秋切断。 嗒嗒！ 骨盆失去牵引，立刻就微微下沉，彻底进入了游离状态。 许秋看了眼助手，几人一起将骨盆外旋，从内侧缘脱了出来，紧接着再是一个内旋，耻骨联合部也从髂腰肌下方拉出。 “伤口的死腔太大……负压吸引管。” 切除骨盆后，这台手术也终于接近尾声。 助手放置吸引管的同时，许秋也开始了下一步操作。 他握着持针钳，将伤口内远、近端肌肉残端逐层缝合。 肛提肌和梨状肌连接在一起，阴部的肌肉跟内收肌缝合…… 腹股沟韧带区的腹部肌肉则和缝匠肌、股直肌等吻合，以防止腹壁疝的产生。 “还有腹肌外侧的肌肉……” 背阔肌、腰方肌、骶棘肌，这些则和保留下来的臀中肌、臀小肌和阔筋膜张肌等缝合。 …… 手术的第五个小时，最后的骨盆环重建也终于来到尾声。 直到最后一根螺钉固定在髋臼上，众人屏着的一口气才终于吐出。 “完成了……” 众人凝望着术区，目光在病人被切除的骨盆和许秋脸上不断交换，表情震撼。 “不可思议……” “许医生竟然真的完成手术了！” “病人活下来了！” 短暂的议论后，手术室爆发欢呼声。 哪怕在场的多是行业内的专家，甚至是名震一方的名医，此刻都难掩心里的激动与兴奋。 近距离观看这样一台手术，对他们而言不啻一次精神上的饕餮盛宴。 “术后送去外科重症监护病房，积极抗炎、护肝、护肾、营养支持……” 手术室通道内，许秋细致地交代着护理措施。 这方面不论是天坛，还是协和，都没有太多的经验。 天坛医院的几名主任互相对视几眼，都有些欲言又止。 手术做下来了，现在接力棒又回到了天坛医院的护理部身上……关键是他们没什么把握，只能按照常规的大型骨科手术来照顾啊！ 这时，许秋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望着一脸为难的天坛众人，缓缓地道：“我三天后离开天都，这几天，会给天坛医院的骨科、护理部开一次学术讲座，分享一些全骨盆切除手术的治疗、护理经验。” 天坛医院主任们内心狂喜。 “多谢许医生！” “许院士为病人考虑，医德高尚！” 几名主任都乐得合不拢嘴……这下子不用担心护理不到位了。 协和急诊主任脸都快憋红了，道：“许院士，我们协和的能参会吗？” 论经验，协和那边也只做过一例，临床指南不够完善，显然不如许秋总结的成熟。 许秋点点头：“可以。” 天坛医院的主任们顿时有点后悔。 这可是一次赶超协和的机会……早知道不让协和的医生来了！ 第786章 没法拒绝的交易 天坛本来只有脑外科凌驾于协和之上。 但是，如果得到了许秋对这类手术的治疗、护理经验，那么，在这个领域又将胜协和一筹。 以后再有类似的病人，协和能做手术，但术后的护理就得送到天坛来进行，算是一人掌控一个环节，能一定程度上抵挡协和的全方位领先。 然而巧的是天坛请了协和过来收人，正好也赶上了许秋的学术讲座…… 许秋把众人的神色变化收在眼里，没有多言。 “许院士，我们先回一趟协和，筛选一批医生过来参加！”协和骨科主任迫不及待地道。 院士讲课本就难得，花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更何况这还是许秋。 等两名协和医生离开，天坛的几位主任都叹了口气。 不过由于许秋还在场，他们没敢说什么，生怕引起许秋的反感。 苏院士却不担心，他半开玩笑地道：“协和各科室综合实力很强，因此虽然只做过一例全骨盆以下离断，但还是能靠科室之间的精诚配合完成，这次再加上护理，他们应该能扛起这类手术的大旗了。” 戴开这种病人，放到全国都没几个医院能救。 许秋听到这句话，目光落在了苏院士身上，道：“苏院士对这台手术感兴趣？” 苏院士毫不掩饰地道：“当然感兴趣！像许院士你掌握的心肝肺移植术，这些都是全球顶尖的手术，放到世界范围内，能开展的医院都屈指可数。” 许秋淡淡地道：“全骨盆离断术，协和也没有完全掌握，但我能送给天坛医院。” 这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苏院士等人用惊愕的目光望着许秋。 “送给我们？” “全骨盆离断也能分享给我们？！” “协和他们确实没有掌握，他们只是靠学科之间的配合才有一定的成功率，但许医生却真正掌握了全骨盆离断术！” 这就像是做一道高中奥数题。 协和是优秀的数学系大学生，他们能用各种高层次的数学知识暴力破解。 但许秋，则是找到了高中知识的标准解法，给出了一个正确答案。 两者都能完成，但前者的做法很勉强，一旦变化大一些，可能就束手无策了。 后者才是真正攻克了这一类型的难题。 众人欣喜不已之际，苏院士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沉声道：“许医生有什么要求？” 在场的主任这才如梦初醒……许秋专门等协和医生走了之后才提起此事，不就是想和天坛私下里对话！ 众人都看向许秋，有些期待，又有点紧张。 许秋不再隐瞒，直言道：“我希望天坛医院能用足够的诚意和临医脑外科中心合作，作为汇报，我会让天坛医院掌握全骨盆离断，在骨科以及相关领域进入全国前列……”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落在苏院士身上，又补充道：“当然，还有心肝肺联合移植术。这门手术难度太高，我只打算在临医内部展开培训，但我愿意给天坛五个进修名额，哪怕这五人不能掌握，天坛医院心脏移植、肝移植和肺移植的能力也会大幅度上升！” 这一瞬，苏院士的瞳孔猛地一缩。 骨科、急诊等主任也有点坐不住了，神情跃跃欲试。 天坛靠脑外科单腿走路一直是医院内部的心结，拿天坛的强项扶持起来一个临医，换天坛的多科室开花，这笔交易听起来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全骨盆离断，和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一样，属于极少应用到的超高难度手术。 但，能掌握它们，对相关领域都有极大的促进与提升。 比如全骨盆离断术，天坛若是能掌握，急诊科对各类肢体损伤、多发性损伤的抢救经验、能力，骨科对肢体截除术的手术熟练度、成功率、预后等，乃至于麻醉科、血管外科、肝胆胰、消化科等，都将得到系统性的提升！ 围绕着全骨盆离断术，整个医院相关科室都会迎来一次全面的进步！ 这是一次弊大于利的合作，天坛能借此一举解决多年来只能靠脑外科打天下的缺陷，尝试走上综合大三甲的路线。 “许院士，我会即刻召开高层会议，等会议结束，尽快给你答案！”苏院士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许秋强调道：“我只会在天都停留最后三天。” 苏院士拱手道：“那我先行告辞！” “许医生，我们也要去参加会议了。” “许院士我们先走一步！” 在场的都是医院的主任、专家，都有参加高层会议的资格，此刻全部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赶忙离开了。 …… 手术室外。 戴妻和女儿焦急地等待着，见好几个秃头从手术室匆匆走出，想要上前询问。 但对方都行色匆匆，满脸喜色地宣布了一句“手术成功”，就赶紧离开了。 “手术成功了？”戴妻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之前已经和医生谈过话，从骨科主任等人口中得知，手术成功几率非常小。 事实上，直到手术之前，她得到的消息都是：医院方面认为没有继续抢救的必要，希望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 直到被推上手术台，她才不明就里地签了知情同意书，知晓丈夫已经在手术室等候抢救了。 突然，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声影出现在了门口。 戴妻再次望去，焦急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惊色。 “许……许医生！” 戴妻的声音都快颤抖了，她三步并做两步跑去，又惊又喜地望着眼前的医生。 这位频频出现在新闻上，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医生，竟然就是自己丈夫的主刀医生？！ “许医生，你……你救了我老公？！”戴妻回想起那几位秃头老专家的话，不再有一丝质疑。 如果是许秋的话，那丈夫肯定得救了！ 许秋点点头，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容，道：“手术很成功，之后病人会转入重症监护室，术后还有两次择期手术，做完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戴妻擦着眼睛，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她一边哭一边抱紧了身旁的女儿，千言万语都不如这一句句说不完的“感谢”。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87章 抱大腿的感觉真爽 许秋脸上也带着由衷的笑容。 总算不负众望，救活了…… 临床上做的最多的其实还是半骨盆切除术，这也是比较成熟的手术了，成功率很高，风险也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很多大三甲都能实施。 但，双侧半骨盆切除，乃至于半躯体切除、经腰截除，相比之下难度就高多了。 二十一世纪之前，全世界范围内一共也就做过四十来例，能存活超过三年的只有一位。 迄今为止，全骨盆切除术都没有规范的临床指南，许秋的经验对天坛、协和等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宝藏。 …… 次日上午。 一场天坛高级会议在院长办公室举行。 苏院士、崔院士，以及天坛院长、脑外科中心主任、众多副院长、主任等都来参与。 众人神色各异，有兴奋，有激动，也有抗拒。 对其他科室的人来说，一旦与许秋达成合作，全骨盆切除术能辐射多个科室，带来天坛整体的提升，这是一桩再合适不过的交易。 但，脑外科中心却得不到直接利益。 甚至，这是牺牲脑外科，换取天坛的综合竞争力。 等于是拿天坛独一无二的强项，赌一个成为综合大三甲的机会。 一旦临医能和天坛平起平坐，而天坛又没能借助全骨盆离断术将相关科室都发展起来，那天坛会陷入更尴尬的地位。 讨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最终，苏院士突然想到了一个思路，立刻道：“为何不像协和一样，与临海大学医学院展开战略合作？” 众人眼睛一亮。 天坛医院背靠首都医学大学，虽然也坐拥优质生源，但却很单一，与协和、华西等顶尖医学院及附属医院没得比。 换做以前，临海大学医学院能和天坛合作，算是高攀了。 但现在却不同了，这两年临海大学医学院的生源质量越来越出色，再加上去年许秋在世界赛一举扬名，今年临海大学医学院的录取分数线、考研分数线，都会上涨到一个很夸张的地步。 学生的质量甚至有可能直逼协和、华西！ 天坛若是能从临海大学医学院抢夺生源，就不用愁新鲜血液，建立综合大三甲的机会也就更大。 更何况，谁都能看出来临海大学医学院的潜力。 有许秋在，临医、临海大学医学院将来拿到的医疗资源倾斜也将是最多的，甚至能超过协和。 现在提前跟临海大学医学院绑定，未来几十年，天坛可能都会越来越强盛。 脑外科中心主任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口道：“那就再向许院士提条件，如果都能接受，那我们脑外科中心会正式与临医合作。” “好。”苏院士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相比只能靠脑外科打天下，苏院士、院长等人，都更希望看到一个全方位发展、没有缺点的大三甲天坛。 而现在，他们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散会之后，苏院士、崔院士等人找到了许秋。 这也是天坛唯一能和许秋平等对话的两人，其他领导，包括天坛院长，都要比他低一级，职级不够。 “与临海大学医学院建立战略合作？”许秋有些惊讶。 这个条件，甚至都不能叫条件了。 说是共赢更准确一点。 天坛是脑外科龙头，一旦临海大学医学院与天坛也成功对接，其竞争力会更加强大。 天坛看中了临医的经费，看上了临海大学医学院能从大夏拿到的资源，同样，临大也能借此提升学科评级，获得更优质的生源。 “我打个电话……”许秋说着，拨通了王晟德的手机。 苏院士和崔院士静静地等待着。 以许秋在临医、临大医学院的身份，这种事情确实就是一个电话就能办成的，与其说是商量，更像是通知。 “王院长。”电话接通后，许秋将苏院士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晟德惊讶不已：“他们提出的只有这个条件？” 不让他把院长让给天坛，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又压低声音道：“还有其他条件对不对？” 许秋无所隐瞒地道：“对，我已经支付了。” 果然是这样，这种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又被许秋给拿下了……王晟德感慨不已。 三年前，他如果做梦梦到和天坛合作，醒了都会给自己一巴掌骂句不自量力。 却没想到，仅仅是三年时间，临医竟然有了和天坛谈判的资格。 尽管许秋给出的条件，临医大概率是支付不起的。 “行，我立刻给临大医学院那边打电话，许秋你稍等几分钟！” …… “老刘？” “王院长！”电话接通，粗哑的嗓音响起。 林大医学院的刘院长曾经得过咽喉癌，声带受到了影响，因此嗓音喑哑。 王晟德急切地道：“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说着，将许秋的话复述了一遍。 “此话当真？！”刘院长激动得站了起来，几乎要破音了。 和天坛达成战略合作？！ “别这么激动，临大医学院现在的地位可不比以前，我们的生源质量也已经达到顶尖医学院的水准！”王晟德乐呵呵地强调着。 刘院长重新坐了下来，他抚了抚胸口道：“也对，也对，今年我们招揽的学生，高考最高分有个省理科第三名，考研笔试最高分则是个416分的，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是临大医学院高攀，而是天坛医院那边想从他们这里搜过优质人才了。 刘院长镇定下来之后问道：“许医生的意见呢？” 高层会议什么的，开不开其实不重要，不论结果如何，各方都是以许秋的意见为主。 王晟德笑着道：“许秋他不反对，我打过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尽快准备各项事宜，早日和天坛医院签订合同。” 刘院长道：“既然如此，我马上让人去一趟天坛。” 说完，他又苦笑道：“我以前总是笑你没有了以前的志气，只想着抱大腿…… “现在发现，你才是对的。” 说完这句，两人同时吐出一口气，异口同声地道：“抱大腿的感觉真好啊……” 第788章 黄金时间与损伤控制 “没问题，这个条件我答应了。”许秋挂断王晟德打过来的汇报电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苏院士和崔院士都是脸上一喜。 这样的话，天坛又有了临大医学院这一优质生源地了。 将来脑外科中心合作培养的人才，天坛也能从临医这边挑选，两院共同发展！ 许秋在苏院士早就拟定好的合作协议上签下名字，至此，两大医院正式建立合作关系。 …… 下午，许秋召开了全骨盆离断术治疗、护理学术讲座。 天坛各科主任、协和医生纷纷前来听课。 两个小时后，学术讲座结束后，协和急诊主任正要离开，突然发现天坛的人没有要挪屁股的意思。 “还有？”协和急诊主任讶然一惊。 协和骨科主任也重新坐了下来，抱着胳膊翘首以待。 这时，天坛急诊主任小跑着过来，站在两位主任面前抱歉地道：“老林、老雷，接下来我们还有个内部会议……” “这能是内部会议？！”协和急诊主任一看许秋也没动，立刻明白了什么。 天坛是蛊惑了许秋，要来了不少更机密的内容啊！ 骨科主任也猜到了，神神秘秘地道：“许院士他还要讲什么，全骨盆离断术的手术怎么做？” “无可奉告！” “两个位置都不给我们留，我两站角落旁听？” “内部机密，你两别为难我了。”天坛急诊主任连连摇头。 看来还真是花了大代价的啊…… 两位协和主任心领神会，也不再纠缠，带着人离开了。 刚出天坛院门，协和急诊主任就赶紧给院长打了个电话：“院长，天坛医院疑似即将掌握全骨盆切断术！” …… 此时，天坛大礼堂内，等协和的医生离开，许秋也开始了讲座。 这次是分享全骨盆离断术的全部经验，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场的天坛主任都瞪大了眼睛，唯恐错过关键信息。 “讲全骨盆离断术之前，我要先设定两个概念。” 众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许秋继续道： “第一个，是黄金时间。 “对于严重多发伤患者，其入院时常处于生理功能耗竭状态，表现就是特殊三联征，包括低于三十五度的体温、凝血机制紊乱、代谢性酸中毒。 “这三者互为因果、彼此恶性循环，不同时解决三项，都不可能扭转生理功能耗竭状态。 “因此，相比挽救生理耗竭，更重要的其实是防止其产生。 “这就关系到一个概念：黄金时间。 “我所判断出的黄金时间为伤后一个小时，只要在一个小时内进行现场抢救处理、快速的院前转运，并且急诊以正确的方式处置，甚至能在一个小时内开始紧急手术……病人的抢救成功率将超过七成！” 在场的人吃惊不已。 七成？ 一个下半身被碾碎的病人，抢救成功率竟然能到百分之七十……简直不可思议！ 许秋没有理会台下众人的惊愕，继续道： “黄金时间内要做的事情，一是快速有效的大血管压迫止血，避免病人在短时间内大出血死亡。 “第二步，则是开通浅深静脉通道，快速输血输液，并完成气管插管。 “当然，只做到这两步，想要达到七成成功率也很困难。 “这就涉及到第二个概念，损伤控制！” 原来是这样……众人连连点头。 如果只是在黄金时间内完成所有步骤，就能做到七成成功率，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急诊主任、骨科主任等人都没有出声，聚精会神地望向台上。 咔哒—— ppt此时也进入了下一页，“损伤控制”四个大字跳了出来。 许秋淡淡地讲述着： “病人在严重创伤后，由于精神因素入院紧张、恐惧，以及生理的大失血、剧烈疼痛等，必然会导致机体处于严重应激状态，各个系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功能和机体内环境的紊乱。 “再加上抢救过程中的大量接受低于体温的血液、液体，机体散热增多产热减少，更容易出现低体温。 “而低体温又能控制血小板功能，导致凝血机制受到损害，继而增加纤维蛋白活性，造成凝血功能障碍。 “此外，大量失血时，病人组织灌注减少，缺血缺氧导致代谢性酸中毒……这就是特殊三联征的产生机制，一旦出现，几乎不可能纠正。 “而引进损伤理论，则能最大程度避免这一点。所谓损伤控制，即用最快速、最简单的操作控制伤情进一步恶化，简而言之就是六个字：先救命，再治伤！ “以往的手术，都要求早期进行复杂、完整的手术。但损伤控制却不强求这一点，它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遏制伤势，保留进一步处理的机会，让病人获得复苏的机会，分期手术！ “这一次的病人，如果是按照常规程序来抢救，他的完整手术至少需要八个小时才能收尾，但我只用了五个小时…… “做法就是我舍弃了一些对性命威胁不大的创伤，优先将致命伤处理了。手术中，我结扎了髂内外动静脉，完成了坏死组织和消化道清除、泌尿道重建和引流手术等，腹腔减容后再利用残余皮瓣覆盖腹腔下段……” 众人惊愕地望着台上的许秋。 损伤控制……这一理论不只能用在戴开身上，也能延伸到所有多发损伤！ 只要是类似的危重病人，借助黄金时间、损伤控制理论，都能赢得活命的机会！ 只是问题在于……损伤控制适合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该用？ 并非所有创伤病人都适合损伤控制手术，不在适应症之内、拖延了病情反而危害极大。 而且，如果选择损伤控制的时机不对，也会造成反效果。 更何况，真正的临床可不是“致命伤”、“非致命伤”就能概括的，致命伤包括严重肝损伤等、大血管破裂，不同的损伤类型，运用了损伤控制理论后，处理方式都会不一样…… 稍有不慎，把常规手术的处置方式用在了损伤控制手术中，或许就会失去分期手术的条件！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89章 人形医学宝典 而想要探明一项新理论的适应症，不用庞大的数据量支撑，付出血的代价，几乎不可能做到。 许秋莫非还能把适应症也一并列出？ …… “接下来讲的，是损伤控制手术的适应症、时机，以及各类伤势的处理特点！” 许秋这番话让全场都振奋了。 真的有！ 许秋竟然真的把损伤控制理论给研究透了？ 众人脸上此刻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全都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 许秋继续道： “应用损伤控制手术，有两个基本条件。 “一是伤情严重度评分大于16分。第二则是预计手术时间大于两个小时。” 大于16分，手术时间超过两小时就能考虑损伤控制了…… 可想而知戴开那台手术的难度。 封顶的75分，以及预计七八个小时的手术耗时……也只有许秋敢拿起手术刀了。 众人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许秋则继续道：“除开两个基本条件外，还有一系列的生理危险参数。 “首先是与特殊三联征相关的指标，分别是酸中毒，血清ph小于7.3；体温小于三十五度；以及凝血障碍中凝血酶原时间大于十六秒，和凝血激活酶时间超出五十秒…… “第四个，大量失血。只要所需输血量大于10u，即可算大量失血输血。 “第五，抢救时或者是手术中病人的循环严重不稳，血流动力学情况不佳。 “最后则是严重的肝损伤、严重胰十二指肠损伤和腹部大血管损伤、腹腔内脏高度肿胀导致无法关腹…… “上述六个危险参数，只要出现任何一项，且同时满足两个基本条件，都可以考虑进行损伤控制手术。” …… “然后，是损伤控制手术的应用时机。 “这是难以靠讲授解决的，想要精准把控时机，没有太多取巧的办法，只能靠手术量和经验堆起来。 “但我还是能提供三点建议。 “第一，避免在有效止血前过度复苏。若是强行进行复苏，这个过程会延误大量的时间，很有可能错过损伤控制手术的最佳条件。 “其二是预判病情发展。当预测到病人会出现危险参数时，就可以提前进行损伤控制手术，这种情况下能够进一步降低后遗症、风险，保证更大的手术成功率，及更佳的预后。 “最后一点则是，针对不同的创伤类型、多发伤的部位、严重程度等综合分析，及时决定损伤控制手术的实施方案。” 第三条对一般医生来说是最不好理解的。 但在场的都是专家，保底都是副主任级别的老医生，因此只一言一语他们就立马明白了许秋的意思。 临床上经常出现各种腹腔脏器损伤的病人，针对这类患者，常规的损伤控制判断方法就不适用了，此时则应该按照第三点来办，即先行开腹手术，开完腹后，再根据肉眼看到的腹腔脏器的损伤情况，来决定是实施损伤控制手术还是常规手术…… “好完善的理论……”大礼堂内，天坛的主任们已经看呆了。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的手术教程，却没有想到一开场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光是黄金时间、损伤控制两个理论，就足以给各科室带来巨大的提升。 “太值了！” “许医生简直是人形医学宝典啊……” “临医虽然和我们脑外科中心合作了，但我们好像也傍上了许院士这条大腿！” 众人难抑激动，忍不住低声讨论了起来。 不过在看到许秋再一次开口时，所有人都立刻安静了下来，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 “损伤控制手术，还有四个关键节点。 “止血、腹腔脏器处理、复苏，和再次手术的时机。 “止血我只讲一个原则，姑息止血，多发伤的止血不求彻底，只要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控制出血即可。 “重点在腹腔脏器的处理。 “这一点我会讲得更细，相关的处理指南我也会以纸质版的形交给天坛各科。 “严重肝损伤，需采用pringle手法阻断入肝血流，常温下二十分钟内是肝血流阻断的安全时限。此外，还需要结扎创面内的活动性出血、清理游离损坏的肝组织，在肝创面和肝脏的上下方填塞大纱垫。 “这里需要格外注意止血压力。肝损伤的处理不强求止血，只要能控制出血就行，若是压力过大，肝脏、胆管和肝血管极易发生撕裂。 “其次是胰腺损伤。处理方式主要取决于主胰管的损伤策划难度，原则就是控制出血、彻底清创、保存胰腺功能和充分引流。胰头和十二指肠如果发生严重广泛损伤，则即刻进行胰十二指肠切除术，但不能重建消化道！ “还有脾破裂、肾破裂、大血管损伤……” 许秋细细地讲述着临床上可能碰到的各种情况。 大礼堂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天坛从靠脑外科到全面发展的综合大三甲的契机。 这一场学术讲座持续了四个小时。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直到许秋准备离开，还在发愣中的天坛高层们才如梦初醒，赶紧站起身送行。 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许秋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容，朝众人微微颔首。 苏院士和崔院士两人上前，亲自送别许秋。 这一次合作，许秋讲了太多的东西。 天坛收获的不只是全骨盆离断术，更是处理严重多发伤的经验与能力。 而这，让天坛在成为综合大三甲的路上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 第三天，许秋返回临医。 跟他一起到的，还有天坛与临医正式建立战略合作的协议。 当天，天坛、临医在同一时间发布一则公告。 《天都天坛医院与临医、临海大学医学院正式建立战略合作关系！》 《临医、临海大学医学院正式与天都天坛医院建立战略合作关系！》 看到这则消息，业界跟着震动了。 “我靠，如日中天的临医和老牌强院天坛合作了？” “什么鬼，这两家医院有合作的动机吗，两院深耕的赛道都不一样吧？” 第790章 吃死解脱，吃不死摆脱折磨 “不，恰恰是一样的。临医马上就要建立国内第二座脑外科中心了，这个时间点和天坛合作，大概率是天坛要扶持临医的脑外科中心！” “怎么可能！哪怕临医有许秋，但天坛凭什么把自己的强势科室的资源让给临医！许秋再怎么天才，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许秋。医院之间的竞争可比我们想象的残酷多了，但天坛竟然还答应了，许秋或者是临医，一定给了天坛无法拒绝的好处！” “话说回来，成为第二座脑外科中心的竟然是临医？凭什么！” “单论脑外科的实力的话，超出临医的应该有不少吧，比如协和、华西、齐鲁……这三家顶尖医院，脑外科都不是强项，但他们也绝对不弱，排在全国前列还是轻轻松松的。” “我听说这个脑外科中心对地理位置也是有要求的……北方已经有了天坛，足以辐射周围的省份。因此国家想在南方设立第二个脑外科中心，南部的湘雅没落，新崛起的临医风头正盛，又正好在脑外科拥有出色的实力，就给临医了。” “不不不，脑协会的会长沈华院士和许秋私交甚密……” “话不能这么说，临医的脑外科还是很有实力的。他们和巴顿团队联合开发的自动开颅机，很快就会在全国铺陈开，到时候开颅术会进入三分钟时代，这是近年来最大的变革之一了。” “还有复合手术室啊，临医和绿城一院联手打造的，潜力无限，肯定是未来脑外科微创介入最重要的基础技术之一。” “脑起搏器没人说？今年说不定就能投入市场，到时候帕金森就能靠手术治疗了！” “……” 说到这里，没有人再敢反驳了。 以往的开颅术，动辄一两个小时，自动开颅机却将这一时间缩短到了三分钟之内，等同于是开创了一种百分之百成功、且风险极低的手术。 以及复合手术室、脑起搏器、颅脑分离术等等，这些都是其他医院都没有的优势。 正是凭借这些连天坛都不具备的资源，临医才最终拿到了第二座脑外科中心的挂牌资格。 …… “七星片的工艺已经完善，二期临床也即将开始……” 临医、主任办公室内，许秋听着韩畅的汇报，心情也越发喜悦。 这些天里，他一直在忙医院的事情，但七星片的研究也没有落下。 有国家背书，白云药厂的独as实验室引进了大量大型精密仪器和专业分析检测设备，这都让七星片拥有迅速从实验室走向量产的能力。 并且就在此时，一期实验结果也出来了。 许秋翻阅着统计数据。 七星片的一期临床试验在白云省临海市临海第一医院、湘省附一、绿城一院、同济等四家医院共同进行，采取的是多中心、双盲、随机、安慰剂对照和剂量递增的方法。 临医这边，一共招募了两百人，从中随机抽取了一百二十位符合条件的受试者，随机分为六组，五个剂量水平的实验组和安慰组，剂量水平分别为单粒（0.3g）、两粒、三粒等依次递增。 常见的不良反应为胃肠道反应，包括腹泻、腹痛、恶心、呕吐、便秘、口腔溃疡及腹水等。 …… 此外，报告最后还总结出了最大耐受剂量；毒性反应的类型、发生率、严重程度、预防和控制与剂量和疗效的关系；以及药代动力学参数与药效毒性间的关系等等，不一而足。 最重要的，则是为二期临床提供了推荐剂量。 一期临床是在健康人身上进行的，主要考察药物的安全性。 但这次的二期临床，则是对病人进行实验，确认药物的有效性、药物剂量和药效的量效关系，同时进一步考察其在疾病个体中的安全性等。 如果二期临床的实验结果依旧在预期范围内，七星片基本上宣告成功，肝药行业将迎来震动。 …… “肝安宁呢？”满意地收起七星片的各项报告，许秋问道。 由于七星片现在还没有进入市场，大夏依旧没法对肝安宁下达全面封杀的消息。 事实上，各地在得到七星片的风声后，都已经开始大范围地科普肝安宁的副作用，但饶是如此，对于处于弱势地位的某些病人来说，六十一元的肝安宁依旧是无法割舍的救命药。 吃死了，他们能解脱。 吃不死，他们能摆脱肝癌带来的折磨。 总而言之不会吃亏。 但，还有大量受害者，因此畸形、软骨钙化等等，不至于致命，但却让他们丧失了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这一部分病人的赡养工作，最终会转嫁到国家财政头上。 辉宁大把大把地赚钱，带来的后果却让大夏来承担，没有这个道理。 况且，大夏医疗财政如今也十分紧俏，不可能再去多承担一类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群体的保障工作，能提供的援助金十分有限。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辉宁拿钱。 而且，他们还需要为无数因为肝安宁而致病的病人付出代价，支付巨额的赔偿金！ …… 提到肝安宁，韩畅等人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莫琬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这件事情不好办……” 许秋也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肝安宁的副作用，慢性后遗症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立刻发作，如在短时间内出现感染性休克死亡。 就算是畸形的、软骨钙化的受害者，同样也伴有感染，很容易就发展成败血症，最终因此而死。 目前，能救下感染性休克的地方，只有各地的大三甲医院，而能挽救爆发性感染性休克的，也就许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了。 但最要命的是，以各地的宣传力度，不管有没有听说过肝安宁的，都知道它的危害。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选择吃肝安宁，大概率是来自偏远的乡镇、村落，病人的经济条件不可能好，当地的医疗条件也差，怎么看都不可能具备抢救感染性休克的能力…… 换言之，吃肝安宁出现后遗症的，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91章 肝安宁最后的挣扎 想要从死人身上拿到证据，难度可谓登天。 还是老问题，吃肝安宁出事的，基本上经济条件不会太好，死后也不太可能会验尸查证死因。 “目前我们能请到出庭作证的，只有三位。”莫琬皱着眉说道。 她翻出了几分病历，道：“第一个是张秋兰。她是许医生你收治的第一位重症感染性休克病人。 “第二位也是在临医救活的。还有一位则是高教授邀请你去临海市国际友好医院时，在那救下的一位服用肝安宁后出现感染性休克的……” 这三人是肝安宁副作用没有揭发出来时出现的。 也是少数本身就有经济实力，送入医院后又能支撑起抢救费用的。 “联系一下这三人，我亲自去拜访。”许秋说道。 能不能告倒肝安宁，涉及到大夏无数吃出后遗症的患者，赔偿的话，费用恐怕能达到数个亿了。 …… 莓国，辉宁集团。 这些天，随着许秋声名鹊起，并且当选大夏最年轻的院士后，辉宁内部又恐慌了起来。 之前的许秋对肝安宁的反对声音再大，也只是个人行为。 但现在他已经是院士！ 是一个国家的代表，是学术界的最高人物之一。 他的言行，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国家的意志，代表着学术界与相关领域的权威。 长方形的会议桌前，坐着辉宁的高层，众人的目光都移向其中一个方向，那是辉宁的肝安宁部门。 过去几年，肝安宁几乎成了辉宁的明星产品，每年为辉宁带来的利润已经是超级单品的级别了，有望成为下一个支柱药品。 虽然不是太光彩，但只要能赚钱，就不妨碍他们支持肝安宁。 但随着大夏各地开始大规模科普，尽管还没有彻底下达药品禁令，但也严重影响到了肝安宁的销量。 这次辉宁彻底坐不住了。 许秋评上院士，七星片又即将结束临床试验，恐怕肝安宁真的要走到了末路。 “要不……干扰他们的临床试验进城？”一名沉着脸的高管提议道。 他叫菲力肯，是辉宁集团销售部负责人。 菲力肯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阴恻恻地道：“连我们的肝安宁都有如此大的安全性问题，七星片怎么可能不存在超出药理作用的后遗症？一定是大夏帮着他们遮掩！” 肝安宁部门的负责人尤丽斯道：“我们尝试过，但失败了……” “失败？” “一期临床我们就尝试过收买志愿者，但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来看，七星片提交的数据报告，和实际临床一模一样。” 换言之，七星片的安全性是没有问题的，大夏根本不存在包庇的情况。 “没有问题，可以让它出问题。”菲力肯笑了笑。 这是商战最低级的伎俩了，但也是最粗暴有效的。 尤丽斯侧目，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收买志愿者？” 菲力肯点点头，补充道：“更准确地说，是让志愿者偷偷服用一些与七星片药效产生对抗作用的成分，甚至吃一些具有损害的药物，干扰七星片的疗效，甚至推翻之前的安全性结论！” 一期临床考量安全性，二期临床考量疗效。 尤丽斯摇了摇头，道：“行不通。收买志愿者容易，但也只能起到拖延临床试验的作用，想要编造出没有的副作用太难了。” 这种手段早就屡见不鲜了，因此各大药厂都有应对手段。 菲力肯道：“只要能拖延进程就足够了。” “你有什么计划？” “七星片进入市场后，肝安宁就彻底失去价值，既然如此，不如趁着七星片还没完成临床试验，榨光它最后一丝利润！” 会议室的高管都看了过来。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第一点，邀请肝胆界的名医、知名人物为肝安宁站台。” 众人都微微点头。 这是最容易达成的条件。 别说是肝安宁了，哪怕是一款毒药，只要给够了钱，都愿意有专家保证它是安全的。 上个世纪的莓国，为了销售糖，食品公司就曾经花重金让各界知名人士宣传大量摄入糖的好处，许多食品安全专家、医生都为糖站台，直到后来才被推翻，明确了大量吃糖会对身体产生巨大损害…… 这种骗局直到如今都屡见不鲜，如减肥圣果牛油果，也是最常见的健康骗局，无数健身专家为牛油果站台，背后其实是靠牛油果暴富的销售公司。 …… 菲力肯继续道：“第二点，提高肝安宁售价。” 刚说完，会场就骚乱起来了。 “这肯定不行，肝安宁的优势就是定价，再往上提，恐怕销量反而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肝安宁的消费者对价格极度敏感，几块钱的提价可能让很大一批人放弃！” 在场的高管还是很清醒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菲力肯脸色不见什么变化，平静地道：“我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是，我们可以暗改药物的剂量，或者是要求增加服用剂量，从而间接提升售价！” 这就像是销售可乐，同样是三块钱，十年前是500ml，到后面变成300ml，在消费者印象中价格一直没有变过，但实际上已经快要涨价到之前的两倍了。 众人恍然大悟……可行！ 菲力肯继续道：“而且，谁说不能调整售价？我请问各位，肝安宁的价格区间内，还有其他竞品吗？” “竞品？怎么可能！” “最便宜的肝癌药物仿制药都要一千五百多，连几百块的竞品都没有，更何况我们的药只卖六十一。” “不可能有竞品。” 众人纷纷摇头。 菲力肯一拍桌子，道：“这就是我们独一无二的优势！肝安宁的定价本来就不该如此低廉，只是因为它存在一定的缺陷，无法通过fda的审核，才最终用这种方法打入特定市场！ “定价六十一块，简直就是做慈善！ “我们之前是因为没法与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竞争，安全性又不如仿制药，想要盈利，只能瞄准没有人看到的百元市场，甚至最后定价更低……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第792章 混乱的病人 “现在直到七星片临床试验结束，由于大夏在宣传肝安宁的副作用，我们很难发展到新消费者。 “而现有的病人，已经对肝安宁产生了依从性…… “他们想要吃到治疗药物，要么选择六十一元的肝安宁，要么去吃一千五百元的仿制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因此，我们完全能把价格提升到一百，乃至于三百、五百，只要远低于仿制药，我们的销量下滑不会太严重，但最终盈利却能翻番！” 这番话让众人如梦初醒。 高管们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但尤丽斯直接否决了，道：“你们并不清楚肝安宁群体的真实情况……”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尤丽斯解释道：“六十一元和一百元，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很多肝安宁病人甚至没有钱买一整盒药！ “我们肝安宁的销售量，有很大一部分是一颗一颗卖出去的。对于这部分病人来说，涨价一块钱都是天价。 “所以你认为调整到一百元不会严重影响销量？不可能。” “……” “六十一块钱都出不起？” “确实是这样，很大一部分肝安宁的消费者都对价格极度敏感。” “尤丽斯说得对。” 不少高管都点头认可。 菲力肯冷笑道：“那又如何，我们之前选择六十一元作为最终定价， 是考虑到需要长远发展、得长期吸引下沉市场的新消费者，但现在要做的是榨干肝安宁的最后价值！ “价格再高，只要低于仿制药，已经习惯了吃肝安宁的病人也只能接受！ “就像那句大夏的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可以习惯肝癌的摧残与折磨，但当他们吃了肝安宁，习惯了服药后的疗效，还能再回去忍受肝癌的痛苦吗？” 会议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众多高管都低头沉思着，彼此不断交换意见。 最终，在会议的第二个小时达成了统一。 菲力肯的计划得到了大部分的票数，成功通过高层审核。 几天后，肝安宁产线开始进行调整，单粒药的有效成分被减少了三分之一，单次服药的剂量也由一粒增加到了两粒。 与此同时，肝安宁的价格也开始上涨，最终定格在了九十九元。 …… …… 三月下旬。 急诊科公共办公室内，许秋、王平、何海等人坐在会议桌上，身后坐了一排排医生，会议桌角落还有一位医生在复述着早交班的病人病历。 “……十床邓玲，女，四十五岁，因腰骶部坠痛，并阴道分泌物增多，门诊以‘盆腔炎’于10：20收入院，体温36.9c，脉搏74次\/分，呼吸21次\/分，血压116\/93 mmhg……” “十三床，王仁为，男，因慢性胃炎转入……” “……” “昨日入院有两位重点病人。” 说到这里，众人的精神更加集中，许秋、王平等人也看了过来。 普通的病人，科室内其他医生可以轻松解决，作为主任，他们只需要把控好大方向就可以了。 但重点病人却需要主任级别的医生多加关注。 交班医生的声音也大了几分，道： “二十一床，男，四岁患儿。主因‘脑室腹腔分流术后发热伴腹痛半月，精神反应弱两天’入院。查体显示神经反应弱，瞳孔直径4mm，对光反射迟钝，颈抵抗阳性，克氏征阳性，一年前脑积水行左侧脑室腹腔分流术，两月之前患儿因为头痛就诊，发现分流管堵塞，进行了右侧脑室腹腔分流术…… “血常规显示，crp 77mg\/l，白细胞21.76x10∧9\/l，皮下储液囊脑脊液：白细胞827x10∧6\/l，蛋白1201mg\/l，头颅ct：脑室扩张，实质明显受压，侧脑室旁白质略减低。诊断为脑室腹腔分流管感染、脑室管膜炎、脑积水，予美平+万古抗感染，神经外科手术将脑室腹腔分流管腹腔端去除行侧脑室外引流……” 这是一例非常典型的脑室腹腔分流管感染。 当然，具体是什么类型的细菌感染还有待商榷。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许秋身上。 许秋仔细地看了片刻。 脑室腹腔分流术他做过很多次，分流管感染算是最常见的并发症而已，不过他的病人没有出现过。 但在大师级的经验之下，他对相关的各种风险了解很深刻。 根据这名患儿的表现，最有可能的还是奇异变形杆菌。 许秋想了想道：“做一个皮下储液囊脑脊液和外引流脑脊液涂片。另外，治疗方案改为头孢曲松联合万古霉素。” 主管这名患儿的云梅赶紧记了下来。 随后，早交班医生脸色正了正，用更严肃的语气道：“另一位重点病人是三十二床，她的情况非常复杂。” 闻言，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交班医生道： “病人叫谢韵诗，三十六岁。患者家属代诉：患者一年来仿佛出现双侧下肢的水肿，在当地社区医院纠正，诊断为慢性肝衰竭。后多次治疗，不见缓解，进一步检查后，发现了一共五种不同类型的疾病……” 她深吸一口气，道：“包括肝脏方面的慢性肝衰竭、酒精性肝硬化，肝硬化失代偿期。还有重度贫血、血小板减少、白细胞减少和慢性心衰…… “社区医院最后给了输血、保肝、升血小板、升白细胞、利尿、输白蛋白等对症治疗措施，当天水肿消除，但过了三天再次入院。社区医院无法处理，转来我院……” 听到谢韵诗的情况，在场的医生都皱起了眉头。 乱。 见到这份病历的第一印象就是太乱了。 各个系统的疾病都有，而且都不是什么小病，对症治疗也不能起到作用，也意味着社区医院没有确定真正的病因。 而且，下级医院给来的病历里也没有任何有提示性作用的信息。 一切都只能由临医急诊科自己摸索。 面对这种复杂的病人，许秋也没有托大，起身道：“走吧，查房。” …… 到了病房内，许秋没有管之前的诊断，再次进行了一次更加细致的检查。 这一查不要紧，跟来观摩的急诊科医生直接傻眼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93章 突发昏迷!密恐福音! 病历上，病人还只有五个系统的疾病，已经算很乱了。 但许秋亲自来查体后才发现，他的情况比社区医院上报过来的要严重多了。 除开免疫性肝炎、肝衰竭、贫血、血小板减少和白细胞减少外，病人还有高胆红素血症、低蛋白血症、痔疮出血、脾轻度肿大，此外谢韵诗的肿瘤标志物也升高了。 “再查一遍血常规，另外做一个心脏彩超……”许秋立刻给出了进一步的诊断。 这种病种繁多的病人，又只有一个明显的下肢反复水肿的症状，想要从中锁定病因太难。 更重要的是从各种变化中找到答案。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又把病人的病历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发现了几个值得注意的点。 一是，病人十年前曾经因为宫外孕做过剖宫产手术。 第二个，尽管她才三十六岁，但竟然已经有二十二年的吸烟史，且酗酒成瘾，身上有多处纹身。 查体时发现，谢韵诗除了双腿浮肿外，小腿以及足背皮肤均可见大量密集的瘀点。 宫外孕、喝酒吸烟、皮肤瘀点…… 真就每一个症状都看上去毫无联系。 …… 除了症状等，病人的辅助检查也给出了更多的异常。 碱性磷酸酶169，升高； 谷丙转氨酶1，降低； 肌酸激酶同工酶45，升高； 还有胆红素、脂肪酶、脑利钠肽前体等都呈现出异常的增高，各项身体机能虽然都没有达到危急值的范围，但情况很不妙。 若是再拖下去，随时都有可能继续进展。 这也是许秋选择做心脏彩超的原因——病人如此多的疾病，很难不累及到心脏，再者有贫血、下肢浮肿等，即便是病人没有出现呼吸困难等问题，也理应做一个系统的心脏排查。 等待结果的间隙，许秋又下达了新的医嘱。 “谷胱甘肽、复方氨基酸、托拉塞米注射液……” “还有天麻注射液、氯化钾注射液……” 这些都是对症治疗的药物。 考虑到病人可能存在心脏方面的问题，许秋还特地调整了输液量，控制在了低于正常人的水平。 紧接着，许秋就赶去上门诊了。 一上午无事。 中午时分，许秋的午饭刚吃第二口，急诊科那边又急急忙忙地呼叫了。 施怜看了一眼老师的饭盒，苦笑道：“来得真是时候……” 天选医生，注定吃不了一顿完整的饭。 许秋倒是早就习惯了。 病人不会专门挑医生空闲的时候恶化，突发情况才是医生的常态。 又猛扒拉两口饭，许秋抓起墙壁上的白大褂，风风火火地赶往抢救室。 路上，他也了解了基本情况。 护理组那边刚给谢韵诗安排了输液，还没过一个小时，她就突发意识丧失，且心率、血氧饱和度都急剧下降。 抢救组那边立刻做了气管插管，又用盐酸肾上腺等展开了抢救。 “抢救流程没什么问题，继续执行。”许秋点点头道。 到了抢救室，许秋看到了谢韵诗。 此时的她已经连接上了呼吸机，血氧饱和度也提升到了95%左右，回到了正常水平。 只是还没恢复意识。 “应该是脱离生命危险了。”许秋稍微安心了一些。 接下来按照常规流程进行抢救，应该问题不大。 但让人困惑的是……为什么会突发昏迷？ 许秋皱着眉头问道：“心脏彩超的结果出来了吗？” 施怜赶紧给心内科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把纸质报告带来了。 许秋扫了一眼。 心脏彩超示： 1.病人主动脉瓣前向血流速度增快。 2.二尖瓣、三尖瓣轻度关闭不全。 “只是轻度关闭不全？” 这样的话，昏迷就靠不到心脏上面了……许秋有些头疼。 那就只能从现有的诊断去推断。 半个小时后，病人苏醒了。 许秋当即将谢韵诗转去了icu。 这种病人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丧命，只有在icu才有应对各种危重症的可能。 “血常规带来了吗？”许秋问道。 当时他给谢韵诗安排了两个检查，一是心脏彩超，第二个则是再次血常规。 施怜赶紧点头：“带来了，情况好像更严重了。” 说着把报告递给了许秋。 果然如施怜所说，病人的异常指标比之前更多了，而且异常值更大。 此外，最值得关注的是c反应蛋白和相关的感染指标。 快速超敏crp升高、单核细胞百分率升高、中性粒细胞下降…… 病人的白细胞也减少了，临床上病毒、非典型病原体以及某些原虫感染，都可能导致白细胞减少。 细菌感染如沙门菌、结核和布鲁菌病，同样能导致白细胞的减少。 而且从病人白细胞数量来看，病情在持续恶化，恐怕不久就要发展到危重期。 其他提示炎症的指标同样都出现了异常。 “身体内有炎症？” 许秋想起了谢韵诗满腿的瘀点。 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瘀点有照片吗？”许秋问道。 “有的有的……”施怜掏出了手机，锁屏是许秋身穿手术衣的帅照。 施怜手一抖，慌忙解锁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点开了相册。 前几张图就是谢韵诗的小腿照，上面遍布斑点状的瘀点，看上去密密麻麻，极为渗人。 “咦，密集恐惧症者福音！”施怜假装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许秋盯着图片看了半晌，又放大了几处细节，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 整齐，太整齐了。 这些瘀点看似杂乱，但却有一种规整感。 “老师，感染指标是因为这些瘀点吗？过敏？”施怜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过敏能解释很多东西，比如皮肤瘀点，或许突发的昏迷也是因为输液过敏…… 临床上这一类意识丧失，首先要排除的就是有无输液过敏反应的可能。 “不，你再仔细看看。”许秋道。 施怜赶紧定神细看，突然愣了一下：“这些瘀点……形态都非常一致？” “对。” 说着，许秋又画了几个圈。 这次施怜看得更清楚了，她小嘴都快张成了o型，惊讶地道：“圆圈里的瘀点分布完全一样……” 第794章 皮肤瘀点，下一步线索 这是不可能在自然状态下出现的症状……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人为。 施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老师，我去问问病史！” 许秋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苦笑着走了回来。 “老师，我问明白了……” “什么情况？” “梅花针。他们那边的老方子，说是哪里出问题扎哪里，她腿一直是肿的，就请人扎了十几次梅花针。” 竟然是梅花针……许秋了然。 这是一种中医疗法，也叫做皮肤针。 所用的器械就是一排形似梅花的短针，由于刺的很浅，能做到刺皮不伤肉，属于丛针浅刺法，属于古代“半针”“浮刺”等针法的进阶疗法，适用范围确实很广。 只是，它的作用主要是刺激体表，缓解头痛、失眠等，用来治疗水肿还是很少见的。 “皮肤瘀点可以排除……” 那么这些炎症指标是哪儿来的？ 许秋陷入了沉思。 这时，他在病历里又发现了一个提示。 病人有便秘史…… 也就是说，谢韵诗经常性的便秘？ 他赶紧调出了病人的腹部ct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发现她的横结肠段竟然有轻度的梗阻。 梗阻的程度非常轻微，不带着怀疑的目光找过去，根本发现不了。 或者说，即便是影响医生看出来了，多半也不会太在意。 这种程度的梗阻，不是器质性病变，也不足以致病，根本无需关注。 但跟便秘结合在一块，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是横结肠的问题……” 许秋看向周围的组织。 几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病人腹膜后的纤维脂肪组织异常增生，并且部分组织开始出现纤维化。 “腹膜后脂肪增生、纤维化？” 许秋眼睛一亮……这不就是腹膜后纤维化rpf？ rpf是一种很少见的疾病，属于非特异性非化脓性炎症。 特发性的rpf多余自身免疫反应性或者是过敏性的疾病有关。 而病人有自免性肝炎，大概率就是腹膜后纤维化了，也正是因为rpf，谢韵诗才出现了各种炎症指标的升高。 而便秘，正是因为腹膜增厚时，腹腔压力增大，腹腔肠管受到挤压…… …… “昏迷原因呢？”紧接着，许秋开始探寻下一个症状。 他重新看向病人的心脏彩超。 影像医生给的只有两个结果，但超声图里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比如右心偏大…… 再结合病人自身的情况，大概率提示有肺动脉高压。 虽然没有在肺动脉主干看到血栓，但亚段呢？ 如果那些地方存在血栓，引起了亚段肺栓塞，同样可能导致如今的局面。 其次就是肝衰竭了。 这是谢韵诗的老毛病，她如果已经发展到肝硬化阶段，就很有可能引发肝性脑病，从而导致意识丧失…… “如果是肝性脑病引起的昏迷，那心脏问题也可以解释了。”许秋琢磨着。 已经发展到肝性脑病，机体同时也会出现肝肾综合征，这会引起心功能不全，成为导致心脏扩大的主因。 很快，他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呼吸困难之上。 尽管病人此前没有出现呼吸困难，但在意识丧失醒来后，病人就出现了该症状，且只有在连接呼吸机的情况下才能保持血氧饱和度。 这让许秋敏锐地意识到——呼吸困难或许才是突破点。 而能导致呼吸困难的无非是三个原因。 一，肺部感染。 这一点，要看有无啰音；感染指标pct是否正常；ct是否提示肺部感染；有无脓毒血症；是否存在重度缺氧以及六小时能否撤除呼吸机…… 许秋仔细回想起谢韵诗的查体细节。 当时给她听诊时，的确存在啰音，感染指标pct也出现了异常，同样ct也提示感染。 但，没有出现脓毒血症，也不是重度缺氧。 从谢韵诗现在的情况来看，六小时内撤机是很轻松的事情。 综合分析下来，肺部感染基本上不会是呼吸困难的主要原因。 那么，肝性脑病呢？ 这也是王平等医生最怀疑的点。 不过，刚想到这里，施怜就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对许秋道：“老师，呼吸科、心内科都打来了电话，说这个病人很有学习价值，想让您召开一个联合会诊……” “哦，行。” 许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正好，他脑子里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判断，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有诊断了。 他看了眼时间，此时距离下午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许秋于是道：“就现在吧，让他们赶紧过来。” …… 很快，各科室都接到了急诊科的会诊邀请。 见是许秋召开的，众人都很兴奋。 对于其他医院来说，谁召开全院大会诊，基本上都意味着有疑难病例要处理了，谁都不会太高兴。 但临医不同。 有许秋在的会议，都是给大家长见识来的…… “还得是许医生啊！” “嘿嘿，我就说要跟急诊科打申请！我就看这个谢韵诗的病例很典型，能用她来学习，对咱院医生的诊疗能力具有相当大的锻炼作用！” “不知道许医生找到病因没有，我现在还有些一头雾水。” “是啊，谢韵诗的病史太乱了，疾病太多，但对症下药却起不到太多的作用，今天还出现了意识丧失，麻烦咯！” 医生们议论着。 不过，随着许秋踏入会议室，所有医生，包括各科主任都立刻安静了下来，目光也全部唰地一声移到了许秋身上。 “许医生。” 主任和其他医生都站了起来致意。 “嗯。” 许秋没有太多废话，一落座就立刻开始了讲解。 感染指标、皮肤瘀点，以及梅花针等，都被他很快点出。 众人都有些吃惊。 “竟然是梅花针？” “我的天，仔细一看，这些瘀点的形态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混乱中存在规整感，许医生这都能看出来？” “病人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而且不愿意配合我们问诊，就连许医生都没问出这个细节……结果直接用照片看出异常了！” “什么叫医学之神啊？这就是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句句溢美之词，主任们夸赞着许秋，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95章 破案 自家医院培养出来的天才医生，与有荣焉…… “结果最后竟然是腹膜后纤维化？” “很少见的疾病啊……” “我十多年前在协和进修的时候，跟当时的主任接诊过一例腹膜后纤维化……协和总共也就见过三四例，国内能查到文献的，大概也只有四五十例左右。” 众人都唏嘘不已。 罕见病还是得找许秋啊…… 排除皮肤瘀点，很多医生可能就止步于这里了。 但许秋却不一样，他根据病人的各种感染指标，继续从病历中寻找蛛丝马迹，最终找到了“便秘”二字，然后再反推ct，发现了增厚的腹膜后脂肪组织、纤维化等，从而确诊。 谁又能想到便秘竟然能提示这么多东西？ 而被影像科医生忽略的横结肠轻微梗阻，竟然是腹膜后纤维化带来的牵连反应…… 不过，在短暂的震惊后，主任们又重新端正了坐姿。 这次重点并不是腹腔后纤维化，相比之下，找到呼吸困难的主因，或许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不是肺部感染……” “肝性脑病呢？” 呼吸科主任看着手里的片子，分析道：“病人有肝硬化，身体各项情况也不算好，是肝性脑病的高危人群。” 王平也点了点头。 有肝硬化，有诱发因素，就很有可能是肝性脑病引发的呼吸困难。 但肝胆科主任眉头紧锁地道：“太武断了，病人的血氨检测和脑电图都没查，没有足够的结论支持。” 他见过很多肝性脑病。 按照分级，1级时有轻度认知障碍，最高的4级肝性脑病才会出现昏迷。 但很多肝性脑病往往不是立刻就到4级的，而是从0级慢慢进展到最后，期间会出现各类表现，如扑翼样震颤、人格变化、定向障碍等等…… 病人突发意识丧失，之后又出现呼吸困难，尽管能用肝性脑病来解释，但发病过程不符合肝性脑病的进展性，大概率可以排除。 许秋点了点头，认可了肝胆科主任的看法。 术业有专攻…… 其他科室的医生对肝性脑病的理解不够深刻，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谢韵诗是肝性脑病的几率很小。 “许医生都说不是了，那就排除！” “对头对头，不是肝性脑病！” 主任们赶紧调转话头。 肝胆科主任脸都绿了……我分析了一大堆，你们全部都是一脸质疑的表情，许医生点个头你们就认错了！ 心内科医生思索良久道：“这么看来，那就是心脏问题了？” 临床上的呼吸困难，相当大一部分是急性心力衰竭。 许秋低声道：“急性心力衰竭，主要靠四个诊断条件：呼吸困难、b型利钠肽、心电图和超声心动图的表现。” 众人连忙看向病历，表情都有些惊喜。 完全符合！ “是急性心力衰竭！”心内科主任迫不及待地给出了结论。 只是，这只是引起呼吸困难的大方向，更细致的病因呢？ 是急性失代偿性心力衰竭，亦或是急性肺水肿、心源性休克，或者是孤立性右心心力衰竭？ “急性失代偿性心力衰竭有一个特点——发病时渐进性的，但病人病程进展迅速，可以排除。”心内科主任摇头。 另一位心内科的医生也道：“急性肺水肿虽然是迅速发病，但病人一般存在后负荷增加、左心室功能舒张功能障碍和瓣膜病，谢韵诗虽然有二尖瓣、三尖瓣的轻度关闭不全，却不足以作为急性肺水肿的发病要素。也能排除。” “心源性休克？”呼吸科的医生感到有些头疼。 如果是心源性休克，那问题就非常严重了，这种病一般与急性冠脉综合征、心包填塞、爆发性心肌炎等有关，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能随时置人于死地的急重症。 “不，不是。”许秋调出了一张片子。 他缓缓地道：“心源性休克的病人，通常都有严重心功能不全，但病人还年轻，心脏功能虽然不如同龄人，但远不到严重心衰的地步。” “那……”急诊科的王平主任脸色微变。 不是心源性休克的话，那大概率就是孤立性右心衰竭了。 急性肺栓塞是孤立性右心衰竭的常见原因之一，如果是肺栓塞引起的，那这时候再去抢救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许秋平静地道：“的确是孤立性右心衰竭，好消息是，与急性肺栓塞无关，真正的病因在于肺动脉高压。” 肺动脉高压引起孤立性右心衰竭、导致急性心力衰竭，最后致使病人昏迷，并且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一环又一环，联系得极为紧密。 众人震惊不已。 但医生的缜密思维还是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心内科主任率先质疑道：“但是，病人的肺动脉高压从何而来？” 肺动脉高压的原因很多，其中急性肺栓塞是重要的致病因素。 但这一点很好排除，做个肺动脉增强ct就能一清二楚。 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排除法——病人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大概率也不是半小时就能致死的肺栓塞了。 那么就只剩下两个方面的原因。 肺部疾病，以及心脏疾病。 前者做动脉血气、靠胸部ct就能诊断，顶天了就是一个cpet。 后者心脏，已经靠心脏彩超、心电图等给出了诊断。 各项结果早就出来了，事实证明病人没有严重的肺部疾病，更没有能引起肺动脉高压的心脏疾病…… 这种情况下，肺动脉高压又是从何而来？ 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秋之前的诊断逻辑都非常严密，可以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唯一的缺陷就在于——无法解释肺动脉高压从何而来！ “要不做一个心导管检查？”有人建议道。 心导管检查是有创性检查，需要在病人的腿部股静脉处插入一根可以测试压力的导管，临床上一般很少使用。 但它也是测试肺动脉压力最直观的手段，同样也是金标准。 就和血压计一样，心导管检查也能直接测出肺动脉的压力，是不是肺动脉高压，一目了然。 许秋没有理会这些建议，他调出了谢韵诗的病人。 这一刻，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第796章 满屏只剩666 许秋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众人表情都凝重起来。 前方的屏幕也跳出了一大堆疾病，正是谢韵诗的诊断，足足有十多项，堪称混乱至极。 看到这份病历的第一眼，每个人脑子里都冒出两个字……头大。 宫斗剧都没这么乱。 “这是……” “这些和肺动脉高压有关？” 不少医生都仔细思考起来。 但，病人的肺部、心脏疾病早就被排除了，怎么可能又从既往诊断里找到肺动脉高压的成因？ 许秋圈出了其中的几项，分别是慢性肝衰竭、酒精性肝硬化、自身免疫性肝炎。 肝脏疾病？ 众人心头一震。 许秋继续道：“病人的肝衰竭等，导致门脉高压症。而肺动脉高压有一种特殊的类型，正是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 这话说完，会议室一片寂静。 众人惊愕地望着屏幕中关于特殊型肺动脉高压的介绍…… “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是一种特殊类型的肺动脉高压…… “其特点为门脉高压的基础上出现肺动脉压增高、肺血管阻力增加，而肺毛细血管楔压正常。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的特点在于血管病变位于小动脉和细小动脉，可出现动脉丛状病变、内膜纤维化、外膜增生以及小动脉纤维素样坏死等……常规检查难以检出。” “……” “竟然是这个！”心内科主任猛地站起，瞳孔大睁，惊愕不已。 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很少见，临床医生也很难把肝病、门脉高压和肺动脉高压三者联系在一起。 而且，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对右心室功能、形态的影响比较小，因此这种疾病不容易通过检查诊出。 即便是心内科主任，他也只在文献中看到过几例。 然而，这并不代表它的危险性低。 相反，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的病死率远高于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在场众人表情同样充满了惊愕。 谁能想到，原来疾病的元凶就藏在看似混乱的诊断之中！ 白细胞减少、低蛋白血症、脾轻度增大以及肿瘤标志物升高，都是非特异性炎症腹膜后纤维化造成的。 而意识丧失与呼吸困难，则是因为自免肝、肝硬化、肝衰竭等共同导致门脉高压，继而引发肺动脉高压，再持续进展造成急性心力衰竭…… 这一刻，随着许秋层层递进地剖析，谢韵诗的病情进展也无比清晰地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新的诊断也终于明确。 首要诊断被替换：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 随后是肺源性心脏病、急性右心心衰；腹膜后纤维化。 紧接着才是早先诊断的自身免疫性肝病、酒精性肝硬化等等…… 很快，这一则病历被汇总出来，上传到了临医内部群。 几分钟后，满屏只剩下666。 “竟然这么复杂！” “皮肤瘀点我以为是特发性紫癜来着，要是让我来的话，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梅花针去！” “对，而且光是排除皮肤瘀点也没用，还要咬准感染指标是身体存在炎症，再结合便秘和横结肠轻微梗阻来看，才能怀疑到腹膜后纤维化身上！” “太绕了，这病人要是给我来治，完全没有头绪！” “一个昏迷和呼吸困难，竟然牵扯到这么多致病因素……这是看病还是破案，怎么和我在学校学的疾病不一样？” 谢韵诗的病历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和许秋的差距。 教科书上，腹膜后纤维化的诊断标准写得清清楚楚。 同样，文献中也标注了门脉高压相关性肺动脉高压的确诊思路。 但真实的临床，医生面对的是一个“不舒服”的病人。 除了知道不舒服，大部分信息都需要自己去摸索、归纳，甚至有时候还要像破案一样，从繁多的症状中找到有用的线索…… 从各种信息中找到能指向诊断的蛛丝马迹，这正是经验丰富的医生与顶尖医生的分界线。 …… 诊断明确后，许秋也对谢韵诗的治疗方案做出了新的调整。 三天后，病人好转出院。 征得家属同意后，这份病历也比许秋放在了个人科普号，临医、白云省医疗频道等相继转发，一个小时就破了十万阅读量。 对于医学这类门槛很高、专业性很强的科普文章来讲，一个小时破十万阅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是头部的几个医学论坛，几天甚至一两周才能出现同样的数据。 但，许秋这个名字就顶好几个头部医学科普号了。 很快，在第二个小时时，评论也破了一千。 【命名不匿名：非医学专业人士，膜拜一下许秋大佬！这个病人的诊断看着就脑袋疼啊，竟然在来临医的第二天就完成了诊断，简直不可思议！】 【临床多年经验有限：要不怎么说许医生是院士了……】 【医道永存：学习了。不过许医生每次提供的科普病历都是很多医生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这真的有意义吗？】 【奶白的雪子：怎么就没有意义。难道你还指望一般医生碰到这种病人？要学的是许医生的诊断思路，从各种症状看到便秘，再结合ct片推到腹膜后纤维化！还有门脉高压-肺动脉高压-孤立性右心衰竭-急性心力衰竭-意识丧失、呼吸困难，这么一条完整的逻辑链，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许医生的狗：支持！许医生无敌！真希望我也能被许医生关注一次！】 【喝光她的洗澡水：楼上还是换个愿望吧……你要是能被许医生关注，指不定还没到临医人就没了！另外你的名字能不能正常点？逆天id！】 …… 临医，院长办公室里。 王晟德上下滑动着评论，时不时嘴角一抽，但很快又正襟危坐。 “王院长，省卫生厅厅长来了！”小助理过来汇报。 王晟德立刻起身。 几天前，傅清、白云省卫生厅厅长都给自己打来了电话，后者约了自己今天见面。 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王晟德心里很有逼数，能让这两位大佬关注的，临医也就一个许秋主任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97章 医学蛀虫 “去跟许秋主任说一声，看他最近有没有空……”王晟德安排着。 吩咐完毕后，他赶忙换上白大褂，前往招待室。 现如今的临医，随着来访的人身份越来越高，招待室的规格也随之增长，用的都是一百多块钱一套的茶具了，不像之前二十元二十件套…… “王院长。”见精神抖擞的王晟德进来，白云省卫生厅张厅长起身迎接。 虽然他明面上的地位比王晟德高了好几个级别，但，“临医院长”这四个字足够抹平一切差距。 就算是卫生部的部长来了，看在许秋的面子上，恐怕都要对王晟德礼让三分。 “张厅长，快请坐快请坐！”王晟德客气一番。 落座后，闲聊了一些医疗政策，张厅长终于说明了来意。 “老王，这次我是带着任务来的。”说话间，张厅长的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什么任务，省里面下达的？” “不，更上面。”张厅长指了指天花板，表情有些庄重。 王晟德心里一惊。 国家高层的意志…… 他赶紧把这些天临医的事务过了一遍。 脑外科中心即将建立，天坛医院的专家已经入驻，马上就会和临医共同建设第二座脑外科人才基地…… 另外，许秋的十项科研成果，目前也已经在各省的科研所落地生根，这两三年间将由成果不断问世，改变临床的格局。 还有许秋成为院士的事情…… 仔细一分析，能惊动高层的无非就是这些。 不，不对…… 王晟德表情也沉重起来。 真要深究的话，其实还有drgs政策，医保局推行的来势汹汹的报销方案，让很多医院都被迫做出应对，不得不挑选“优质”病人。 比如，自费病人、没有基础病的年轻人等…… 临医没有这么做，一方面是财政大有盈余，另一方面则是医院的综合实力很强，大部分病人都能控制在医保的报销范围内，不至于让科室赔太多钱。 但drgs还是让医学界怨声载道…… 如果是派张厅长来游说许秋或临医，让许秋为drgs站台，这事就有点不地道了。 算是让许秋站在了同行的对立面。 “别紧张……”见王晟德的脸色难看起来，张厅长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他顿了顿，道：“现在医疗界的重点，有两个。 “第一，是彻查医疗腐败。” 王晟德表情一凛。 这类行为在各行各业都很普遍，但专业壁垒越强的领域，问题就越严重，也越难以清算。 医学界尤其如此，影像科的一个设备动辄数千万，一千万的仪器，回扣吃个两千万都不算多稀罕的事情，可以说现实比普通人的想象更加浮夸。 部分医学蛀虫的存在，搅乱了整个医学界。 上头要彻查，王晟德举双手双脚赞成。 “只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王晟德沉声问道。 他们是行内人，又跑去当裁判的话，就太离谱了。 况且，上头的人真的信得过业内人？ 抓蛀虫开展得好了，是整肃医学界，但如果把权力交给利益相关人士，就很有可能变成铲除异己的工具，甚至会加重湘雅这类医阀现象的发生。 张厅长一笑：“当然信不过。但，许秋是个例外……” “要把任务交给许秋？”王晟德不感到惊讶，除了许秋这种赤子之心的纯粹之人，谁还能担此重任。 话锋一转，王院长又道：“这件事情你们和许秋商量就可以，我做不了主。” 张厅长轻轻笑道：“自然，过后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人都会来访，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在专机上了……” 怪不得……这就合理了，原来是到我这里探底来了。 王晟德想了想道：“以我对许秋的了解，他大概率不会拒绝。否则前年那些举报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湘省附一的脑外科腐败事件、还有共享厨房诈捐等，都是经由许秋揭穿，最终肃清风气。 当时许秋还只是去各地脑外科做学术讲座，顺便清清蛀虫。 如果给他更大的权力，效果只会更好。 …… 聊了一阵，张厅长又道：“刚才我说医学界有两个重点，一是医学蛀虫太多，第二个则在普通人身上。” “普通人？你的意思是医学科普？” “是但不全是。大众对医学界的认知不够，因此我们认为有必要做出更多的举措，让大部分普通人都掌握一定的医学常识。” 听到这话，王晟德也情不自禁地点头，道：“这事我们已经在做了。许秋的个人科普号，临医和咱们白云省同样也有科普公众号，各大医学论坛，也致力于让普通人看到更真实的临床。” 张厅长赞许了一番，又道：“不过，个人的努力只是一方面，时代才是真正的推手。” “上头下任务了？” “对，国家打算建立一个医学核心论坛，整合医学界资源，同时也允许更多普通人参与进来。” 王晟德惊愕不已。 过去，医学论坛再大也只是小圈子的狂欢，头部的几个医学平台，用户量也不过几十万，核心的活跃用户能过千都是奇迹了。 如果是高层牵头，恐怕还真能打造一个真正的国民级医学网站！ …… 一番谈话后，王晟德终于弄明白了张厅长此行的两个目的。 第一是委许秋以重任，让他在医生之外，再充当拔除行业内蛀虫的医生。 二则是借助许秋在医学界同行和普通人中的影响力，推动国家级医学论坛的建立与完善。 当天傍晚，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抵达临医。 “还在手术？”卫生部部长看了眼时间。 卫健委主任严肃地道：“小王，这就要批评你了，都七点多了，下班时间一般是五点半吧，许医生竟然还在手术室？” 王晟德脸都笑僵了：“我的我的……下次改下次改……” 卫生部部长毫不介意地道：“等吧。” 卫健委主任也点了点头，开始闭目养神。 见两位部级大佬没有一点脾气，王晟德才悄悄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震惊。 还得是许秋啊…… 除了他，谁还能让两个国级领导心甘情愿地等着？ 第798章 茶艺母女 晚上九点多钟。 临医食堂，热腾腾的菜肴前，许秋不紧不慢地吃着，对面则是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两人。 “湘菜还是最下饭。”卫生部部长笑眯眯地夹了块铜钱蛋。 湘菜挑人，油重色浓，讲究一个火爆。 国外来宾吃不惯，因此国宴通常是淮扬菜，味淡而温和，且造型精美，适合用来招待。 饭吃到一半，卫生部部长问道：“考虑得如何？” 许秋沉吟片刻后，道：“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卫生部部长大喜道。 许秋算是他们唯一信得过的人，能答应再好不过了。 至于要求……只要不过分，不超过两人的职权范围，都没问题。 许秋想了想，道：“我可以担起清理蛀虫的任务，但，任何人都不能干涉我。医学论坛的建设同样如此。” “就这个？”卫生部部长有些意外。 他们本就是打算放权，就怕许秋不愿意。 许秋点了点头。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他的主业依旧是医生。 不可能把主要精力放在铲除蛀虫身上。 因此，他的想法是把两个任务联系在一起。 在国家级医学论坛上建立举报中心，对内实名、对外匿名举报，恪守医德的医生是大多数，让这些人参与进来，远比他带着一群人四处监察高效多了。 以许秋的名声和信誉，这个举报中心将成为最可靠的平台。 …… …… “4月7日晚间新闻，国家将加大对医疗行业的扶持，在许秋等专家的指导下建立大夏医学论坛，并且独立开辟违规医疗行为举报中心……既大夏获得世界医学峰会第一席位后，我国将迎来医学的黄金发展期……” 客厅里，主持人咬字清晰地通报着。 餐桌旁的男人扫了一眼，道：“许秋？好熟悉的名字。” 一旁的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嘴巴鼓鼓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发呆的仓鼠。 对面的女人无奈地笑了笑，打了男人一下，小声道：“你看自己女儿……”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电视画面里正好放出许秋的照片，他表情一惊，随后笑道：“不错，冬儿，你觉得他当我女婿怎么样？” 姜冬儿压根没听见，定定地看着新闻，直到许秋的照片消失，她才回过神来。 等意识到父亲说了什么，姜冬儿才红着脸道：“爸，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女婿不女婿的，我只是崇拜许医生而已！” 姜冬儿母亲眉眼带笑：“这有什么害羞的。” “妈！”姜冬儿脸更红了，小声地埋怨了一声，低头扒饭。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姜冬儿父亲也跟着笑，他小心地分开鸡肉的皮和肉，肉夹给了妻子，皮全部塞给了女儿。 姜冬儿哭诉道：“爸，你怎么这样！我也要减肥的！” “你这个身材，要屁股有屁股，还减什么肥。”姜妈妈捏了捏女儿的小腰，有些羡慕地道：“妈年轻的时候身材跟你差不多了，脸也跟你一样水灵。” “呀，妈你还说呢，你现在的腰明明比我还细，每次出去别人都以为是一个爹带了两个女儿！”姜冬儿顺势把鸡皮都塞到了姜妈妈碗里。 正在扒饭的姜爸脸一抽……你们母女两商业互吹就罢了，怎么还带攻击人的？ 不过话倒是实话。 妻子皮肤依旧紧致，身材管理得很好，风韵十足，一颦一笑都得体又庄重，一点也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温馨的灯光下，姜爸笑着看母女两拌嘴，心里不禁升起一种感觉——这一刻大概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享受了。 …… 吃完饭过后，姜冬儿父女两跑去刷碗，母亲则收拾着餐桌和客厅，其乐融融地忙活了小一刻钟，三人又坐回了沙发边上，陪着女儿看起酸臭的恋爱剧。 “阿嚏~” 就在这时，姜冬儿打了个喷嚏。 姜妈妈安慰道：“乖女儿，对恋爱过敏吗？” 姜冬儿嗔道：“亲妈，不就是抢了老爹对你的宠爱吗，至于这么仇视我？” 姜妈妈柔柔弱弱地扑在姜爸怀里：“老公你看她~” 姜冬儿甘拜下风：“论茶艺，我还是要跟妈妈你学一学……” 刚说完，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话音戛然而止，用力按住了胸口。 正在秀恩爱的夫妻两神情也陡然变幻。 他们看着女儿的脸色瞬间发白，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半个小时后，三人抵达就近的静海市人民医院。 一轮检查下来，专家门诊的医生扶了扶眼镜，逆着灯光查看肺部ct片。 “右肺上叶有一个两点五公分左右的实性结节，右侧叶间胸膜也有多发结节，考虑肺结核的可能……” 此言一出，诊断室的姜冬儿一家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肺结核……”姜爸感到无法理解。 姜妈妈的脸色也是一下子就白了……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感染这么严重的呼吸科传染病！ “我给你们转去传染科，做进一步的确诊检查。”专家门诊的医生说道。 姜冬儿仿佛遭到晴天霹雳，眼神都呆滞了许多。 “肺结核而已，又不是上个世纪了，现在治愈肺结核很简单。”姜爸爸笑哈哈地握住了女儿的手。 另一边的姜妈妈见到女儿失魂落寞的神情，她不动声色地收起情绪，温婉地笑道：“不怕，我和你爸都在，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姜冬儿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她擦了擦眼泪，假装气呼呼地道：“还秀恩爱！” 几天后，各项检查都出炉了。 tspot阳性。 ppd强阳性。 另外，传染科医生还让姜冬儿去做了痰结核分枝杆菌培养，这是确诊肺结核的金标准。 但奇怪的是，医生却没有在姜冬儿体内找到结核杆菌…… 传染科医生扫了一眼结果，语调低沉地道：“出现这个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大概率是肺结核，我建议先做个抗结核治疗……诊断性治疗是最可靠的方法，如果治疗有效，就是肺结核。治疗无效的话再继续看。” “医生，大概率是什么意思，她有可能不是肺结核？”姜爸是工程师，工作让他养成了一丝不苟的习惯，也让他不能容忍这种不确定因素，尤其是在女儿这件事情上。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799章 偶像走进现实 “大概率，大概率明白吗……”传染病医生强调道。 他说话间，突然瞥到了姜冬儿的手机界面。 对方正在许秋的个人科普号中搜索。 传染病医生脸色一黑，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可以转院。” 姜冬儿立刻收起了手机，回忆着许秋科普的内容，道：“医生，tsport阳性代表的是感染过肺结核，或者是正在感染；ppd强阳性也是如此，只能表示体内有活动性的结核杆菌感染，但也不能确认是结合……金标准是要在体内找到结核分枝杆菌。” “找不到可能是没有采集到含有结核菌的病灶或痰液等，确实不能完全确诊，所以我建议做诊断性治疗。” 姜冬儿有些担心，道：“如果按照肺结核来治疗，它的治疗方案都是以年来计的，第一疗程就要至少半年……” 她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如果不是肺结核，耽误了这半年的时间，那后果才更加严重。 传染病医生瞄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既然觉得我没水平，可以去找许秋，让他给你治。” 他点了点问诊界面的呼叫按钮。 不一会儿，一名护士就进来了，和颜悦色地解释着，尽管态度和语气都已经很卑微，但姜冬儿一家人还是能看出来潜台词……医院把他们当成闹事的了。 没有为难护士，姜冬儿一家人出了诊室，在候诊厅坐了下来。 姜妈妈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冬儿这么棒，竟然还知道这两个检查？” 姜爸也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但想到女儿病情尚不明确，他的眉宇始终无法舒展开。 姜冬儿想了想道：“我就担心是肺癌……” “瞎说！”姜妈妈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巴，手指已经害怕得有些颤抖。 姜冬儿沉默了下来。 她在许秋的科普号上见过相关的文章。 有几个病，和肺结核非常相似。 第一个是肺癌。 肺癌和肺结核都可以在ct上表现为团块影，很容易混淆。 此外还有大叶性肺炎、支气管扩张、肺脓肿等…… 她的右肺上叶就有一个团块状的病灶，传染病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大概率为肺结核”，但又没有在体内发现结核杆菌，这才让姜冬儿担心。 “要不我们去找许医生？” “许医生……许秋吗，那个在新闻上的医生？”姜妈妈想起这是谁了。 姜爸则有些怀疑：“这么年轻的医生，真的行吗？” 姜冬儿严肃地道：“他可是院士！” “院士？开什么玩笑，院士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姜爸还在思索是不是要带女儿出国看病，却见姜冬儿把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许秋的个人资料，以及最近的几条新闻。 “许秋担任国家医学论坛主负责人，将建立举报中心，彻查清扫医疗蛀虫……” “最年轻院士今日诞生！白云省许秋经过院士大会审核，全票当选中科院院士！” “医学世界赛凯旋，许秋砍下前十！” 这些新闻一条比一条惊人，姜爸看得差点呆住了。 但他皱起了眉：“这怎么才前十，我们国家的院士竟然才能拿前十，咱们还能差到这个地步吧……” 姜冬儿摇了摇食指：“不是拿一个前十，是前十都是他的。他一个人就研发出了十个科研成果，包揽了前十名！” 姜爸有些惊讶，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去临医……” …… 几天后。 姜冬儿看着虚掩的大门，门内时不时传来许秋温和的声音。 她燥乱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叫到了她的号。 当坐在诊室里面，面对面见到眼前的医生，姜冬儿突然有种偶像走向现实的感觉。 “姜冬儿？有什么不舒服？”许秋看出了姜冬儿眼神里的情绪，但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许医生，我四天前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胸口刺痛，去当地人民医院检查完，转去传染科，怀疑我是肺结核……”姜冬儿的用词虽然不是非常专业，但把要点全部说明了，且没有半句废话。 许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怀疑诊断有问题？” 只是肺结核的话，随便去个什么医院都能治，全天下的治疗方案都是按照临床指南来的，协和跟社区医院没有什么差别，且具有传染性的肺结核免费治疗，享有和艾滋病差不多的待遇。 能专门到他这里来，应该不是肺结核这么简单。 “是……”姜冬儿点了点头。 一旁的姜爸道：“医生，我女儿她做的两个检查，tsport和ppd都是阳性，但在体内又没有找到结核杆菌！” 原来如此…… 许秋继续问道：“最近几个月有咳嗽吗？” “有的，偶尔会咳嗽。” “咳痰吗？” “没有痰，有时候咳狠了会有点扯着疼。”姜冬儿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干咳？ 非感染性咳嗽？ 还是环境变化、气候变化导致的过敏性咳嗽？ 许秋转而问道：“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新的环境，比如装修、去某个地方，或者是更换床单被褥等。” “有换过床单和被子，我每个月都换的，用的也是换洗的旧被褥，以前都没有这样过。”姜冬儿道。 许秋又询问了更详细的病史。 接着看了看病人的胸部ct片子。 从ct上看，右肺上叶有一个团块状阴影，不好判断是什么，有可能是肺结核。 而姜冬儿本身也有咳嗽史，虽然没有出现过发热等症状，但的确没法排除肺结核的可能性。 “做个查体。”许秋戴上了听诊器。 姜冬儿脸一红，回头看了自己父母一眼。 姜爸神情严肃，退出了诊室，顺带着关上了门。 姜冬儿的目光又挪到了姜妈妈的身上。 后者愣了一下：“我也出去？” 她顿时笑了……生病之前那个调皮的女儿似乎又回来了。 姜妈妈心情好了一些，也跟着丈夫出了诊室。 直到这时，姜冬儿才痛苦地咬了咬牙，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道：“许医生，我觉得好疼……” 许秋郑重道：“哪疼，胸口？” “不只是胸口，全身……好多地方都疼！” 第800章 致死的支气管镜 姜冬儿疼得快要倒在了地上。 许秋见状，连忙去搀扶。 施怜也赶紧过来帮忙，两人半扶半抱地把姜冬儿搬到了检查床上。 姜冬儿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不上来是哪里疼，但身上都不舒服，走路都腿软，气也喘不上来……” 许秋听完这个描述，脑子里冒出好几个诊断。 他提醒道：“我要做个听诊。” 姜冬儿闭上了眼睛：“嗯，来吧！” 她刚想要撩起上衣，就被许秋按住了手。 有些诧异地睁开，她看到许秋直接将听诊器按在了她的胸口。 虽然隔着衣服会因为摩擦声影响诊断，延误病情，但对许秋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心脏没问题……” “肺呼吸音等也是正常的，没有特异性的表现……” 肺部出现湿啰音或者是哮鸣音，能提示存在痰液、感染等，但姜冬儿连这些基础的异常表现都没有，听上去还是正常的。 “肺结核虽然也无法通过听诊判断。但比较严重的结核分枝杆菌感染，一般都能引起肺部炎症，以及导致支气管狭窄，这都会引发两种不同的呼吸音，但在姜冬儿身上没有听到……”许秋微微摇头，肺结核的几率应该不大。 当然，这不是他靠听诊确认的。 事实上，肺结核的听诊没有多少特点，同样的病理呼吸音也能存在于其他多种肺部疾病。 让许秋做出判断的是姜冬儿的表现，以及现在的全身疼痛。 这是肺结核绝对不会出现的状况。 “撩起一些衣服，不用太多，在胸部以下就可以。”许秋说着。 姜冬儿疼得龇牙咧嘴，在施怜的帮助下，卷起了衣物，正在撩到了胸部之下。 许秋忽视了贴身的蕾丝边，观察着病人腹部的皮肤、血管和活动等，同时交替按压着。 局部没有压痛，也没有反跳痛…… 之后，又是神经系统的检查，没有发现脑膜刺激征。 询问中也排除了血尿及各种泌尿生殖系统的异常症状。 “这么看来，基本不可能是肺结核了。”许秋摇头。 很多合并肺外结核病的，都有累及症状，比如神经系统的头痛、脑膜刺激张；消化系统的交替性腹泻、局部压痛；泌尿生殖系统的局部血尿、泌尿系感染表现等等…… 但姜冬儿通通没有。 单一个肺部结核，还找不到结核分枝杆菌的存在，可能性太小了。 “全身疼，不明部位和不明原因的疼痛？”许秋思索着。 他又重点检查了腰部、双下肢等。 但腰部没有明显的压痛和叩痛，双下肢直腿抬高实验阴性，左下肢4字实验则呈现为弱阳性。 直腿抬高实验检查的是腰椎间盘突出和坐骨神经的病变，做法很简单，让患者保持仰卧位，双下肢完全伸直后并拢，医生一手握住病人的脚踝，另一只手扶住膝盖并保持下肢完全伸直，同时逐步抬高患肢…… 正常人可以将肢体抬高七十到九十度，只要小于这个范围，则代表病人有椎间盘或坐骨神经的病变。 但，显然姜冬儿没有问题。 至于4字实验，则是两腿交叠构成一个4字形的检查法，观察的是骶髂关节的病变。 病人存在轻微的骶髂关节疼痛，但弱阳性不能代表太多东西。 此外，姜冬儿的屈髋屈膝实验阴性，髌骨摩擦试验及抽屉试验阴性…… 看样子问题也不在下肢？ 又尝试着上肢等部位，最终许秋还是把注意力放回了下肢。 从体格检查的结果来看，病人身上各处都有疼痛，但却不属于任何一个病理性表现。 哪儿都疼，不代表哪儿都有病。 比如直腿抬高实验，只有抬高疼痛加剧时才算是阳性。 但姜冬儿的情况属于一直疼，不能算作直腿抬高实验…… 同样的，其他实验也是如此，无法从姜冬儿身上引出一个有意义的阳性体征。 最终，许秋的目光又放回了下肢。 根据病人的描述，她的下肢疼痛更加明显，几乎都要走不动路了。 而同时，唯一一个看似不太正常的也是左下肢的4字实验，给出了弱阳性的指标。 这种情况……过度劳累？ 很多没有外伤史，但短期内过度劳累的人也会出现这类疼痛，解决的办法很明确，做个股神经阻滞就行，或者是做硬膜外侧间隙注射、腰大肌间沟注射，应该能缓解。 又或者是闭孔神经阻滞？ 如果是这样的话，针对股内收肌、臀中肌、臀小肌等进行按摩疏解，随后针对性使用理疗药物就行。 也有可能是血管炎等血管病变。 这样的话，从肺部疾病，到疼痛，再跳到血管，横跨三个系统的疾病与症状，恐怕结果不会太好。 以许秋的经验来判断，相比血管炎等其他系统的疾病，姜冬儿的表现更像是骨性疼痛！ 想了想后，他做出了进一步的决断： “带去做个骨盆平片、腰椎ct，重点查l4-5椎间盘。” “另外，再做个支气管镜，取活检。” 前者是查病人突然出现的疼痛。 后者则是针对右肺上叶的团块影，进一步确认到底是肺结核，还是其他疾病。 普通的取样可能找不到肺部的结核病灶，但如果做支气管镜，则几乎不会出错，有结核分枝杆菌一定能查出来。 如若没有，则可以直接排除。 当然，支气管镜会做配套的活检，届时团块影是什么成分，活检之下无所遁形。 “支气管镜……” 检查床上，听到这一检查，姜冬儿脸突然就白了。 许秋察觉到不对，问道：“怎么了，之前做过？” 传统的支气管镜检查，是通过口腔或者是鼻腔插入支气管镜，很容易引起刺激性的呛咳、恶心、呕吐及疼痛等不适，做过一次的病人几乎都会留下心理阴影。 但现在各大医院都普及了无痛检查，通过内窥镜技术做气管套管，甚至还可以在麻醉状态下进行，痛苦程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姜冬儿拼命地摇头。 她哆哆嗦嗦地道：“我听说做支气管镜会死人的，湘省有家医院三个月就死了两个做支气管镜检查的……”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01章 右美托咪定联合布托啡诺 “死人？”许秋怔了一下。 支气管镜检查是一个很常规的操作，只要经历了最基础的培训，实习生都能进行。 当然，得拿到相关的操作资质。 不要说现在的临医，就算是许秋加入之前，临海一院还只是市内的小三甲，都从未出现过支气管镜死人的严重事故。 这甚至都不算是事故了……一个连支气管镜都能做死人的医生，和屠夫没多大区别。 “还有这种事情？”许秋问道。 这些天他忙着建医学论坛，监督举报中心等的完善，除了门诊、手术，就没精力再关注其他东西了。 “咦，这么简单吗……我没有骗你，许医生你看！” 姜冬儿递过来手机。 许秋扫了一眼，表情一怔。 第三医院呼吸科主任遭到七名医生联名举报，举报材料中就有两位死亡患者的病历，死者均是在呼吸科主任组里、理论上由该呼吸科主任直接对接、负责。 然而，都在开了支气管镜检查后，由呼吸科主任的女儿代为操作，导致病人死亡。 第一个病人死亡后，呼吸科主任以不得晋升为由逼迫同科室医生当替罪羊，其女儿继续在科室内工作，未受任何惩戒。 两个月后，没有操作资质的科主任女儿再次上阵，导致了第二名病人的死亡…… 当然，这些都只是举报信中的片面之词。 该事件的热度本身并不高，只在网上一些吃瓜群流传着，连热搜都没上，不是姜冬儿这几天频繁搜索和肺部疾病有关的信息，也看不到这则新闻。 “这件事情我会去核实，你不用担心，支气管镜检查很安全，白云省内没出现过一例因为该检查致死的病人。”许秋安慰道。 姜冬儿弯了弯眼睫毛，望着许秋道：“你能给我做吗？” 许秋顿了一下，看了看下午的手术安排，两台手术之间正好可以插一个支气管镜检查……他点头道：“可以。” 闻言，姜冬儿慌乱的情绪安定了下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 支气管镜的检查并不难，它是呼吸科最常用的确诊检查项目，没有之一。 大部分肺部与气道疾病，比如肿瘤、间质性肺病、肉芽肿性疾病以及肺部感染等等，都可以通过支气管镜明确。 包括姜冬儿怀疑的肺结核，也可以做经支气管镜活检验证。 传统的支气管镜，一共分为两种，分别是无x线引导和经x线引导。 但不论是哪一种都会给患者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很少有人能眼睁睁看着一根管子直通肺部，检查过程中还得配合着深呼吸，以辅助支气管镜的深入和拔出…… 不仅带来剧痛，很多患者还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不过好消息是，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现在的支气管镜基本上已经无痛了。 下午，结束一台手术后。 许秋看了眼时间，问道：“支气管镜的病人准备好了吗？” 做支气管镜的检查，至少六个小时不能吃东西、四个小时不能喝水。 姜冬儿已经有了经验，今早的门诊她就是饿着肚子来的。 主要控制的是饮水……从看完门诊后就叮嘱她不能喝水。 另外，还有完善胸部ct、血常规、凝血功能、肝肾功能、输血前常规和心电图等检查。 施怜道：“都准备好了！” 许秋点点头，来到病房让姜冬儿安心，与家属进行简单的谈话后，就上了手术室。 他看了一眼配置。 仪器包括电子支气管镜、心电监护仪和双道微量注射泵。 药品选择的则是盐酸利多卡因注射液、盐酸右美托咪定注射液和酒石酸布托啡诺注射液。 手术床上的姜冬儿很是心慌。 不过，看到许秋一脸认真地在身旁忙碌，她还是感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鼻导管吸氧……” “液道……” “心电监护……” 许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开通静脉液体通道后，以心电监护仪监测病人的心率、氧饱和以及平均动脉压等。 “不用利多卡因吗？”施怜有些惊讶。 无痛支气管镜检查，指南上推荐的是气管内注入百分之二利多卡因五毫升，进行局部麻醉，然后再静脉注入10毫升的生理盐水，然后用微量注射泵维持每小时十毫升的生理盐水泵入速度直至检查结束…… 但许秋的操作显然不一样。 甚至，他准备的药物也不同。 利多卡因，在姜冬儿进入手术室之前就使用过了，他让病人雾化吸入利多卡因，持续了十分钟。 而此时，竟然又选择了右美托咪定。 许秋摇摇头：“右美托咪定效果更好。” 他用微量注射泵泵入右美托咪定，达到负荷剂量后，又将每千克十五微克剂量的布托啡诺稀释到了十毫升，缓慢静脉注射。 做完这一切，等待麻醉的过程中，许秋道：“右美托咪定联合布托啡诺，拥有更安全更满意的镇痛、镇静效果，并且不良反应发生率更低。”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施怜一脸吃惊。 她从没见许秋做过相关的研究。 支气管镜是一级小手术，平时都是施怜这个级别的医生做的，这次若不是许秋刚好有手术的间隔期，姜冬儿也排不上。 怎么突然就抛出个惊人的结论了？ 许秋随口道：“最近在国内期刊上看到的最新成果，《右美托咪定复合布托啡诺在无痛支气管镜检查中的应用效果》，里面很详细地说明了右美托咪定联合布托啡诺的优势。” 如果说，麻醉水平的提升，把传统支气管镜检查淘汰了，无痛支气管镜检查彻底普及。 那么，右美托咪定联合布托啡诺，就足以淘汰无痛检查时使用的利多卡因。 前者能保证病人在麻醉状态下，保持更稳定的血流动力学，也不容易发生呼吸抑制，安全性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竟然是这样……”施怜吃惊不已。 老师每天都忙成什么样了，到底是从哪里抽出时间来看最新成果的？ 再想到自己，做过很多次支气管镜，竟然都没有留意到这个领域已经涌现出了这么重要的结论……施怜顿时有点无地自容。 第802章 英雄之家 许秋瞥了施怜一眼，道：“前些天才出的成果，期刊还没发刊，不过期刊的主编认识我，提前给我寄了一份内部刊印件。” 施怜：…… ……是我唐突了！ “进镜检查吧。”许秋道。 …… 白云省，静安市，下辖的新乡县。 四月是北方农忙抢种的季节，但对于南方而言，此时距离五月底的的农忙时节还早，也恰是最清闲的时候。 当然，仅仅是农活清闲。 对于农人而言，一年到头，日子就是靠播种插秧来计数的，至于其他的日子，则是前往城里打工，或在工地卖体力，有技术的则在制衣厂、修车厂等谋求职位。 这个季节的乡村正是清爽的天气，放了学的孩童把书包撂到家里，就疯一样地跑到河流田埂间玩耍。 小杰也是其中的一员。 村里的都是留守儿童，他则是更低一等的“失守”儿童。 小杰的父母死在了几年前抗洪救灾的途中，只留下了他与祖父母相依为命，还有一块金闪闪的“英雄之家”的招牌。 不过这块招牌早在一年前就被取下了，小杰受不了同龄人的冷嘲热讽，“英雄之家”的牌匾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光荣，反而让全村的小孩都知道他的父母死了。 “小杰来了！” “快跑快跑，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玩！” 几个同样是十来岁的男孩扮了个鬼脸，便作势要跑。 小杰冲上去的脚步一缓，他几乎是哀求道：“我不玩，我在旁边看着你们就可以。” 听到这话，几名男孩才停下来。 不多时，几人就玩累了，坐在田埂上聊起天来。 “要不我们比赛吃石头？” “石头不能吃，万一生出孙悟空就不好了……说到孙悟空，我好想玩王者农药！” “嘿，我爷爷用的是触屏手机，他每个周末都会给我玩！” “唉，我爷奶都是只能打电话的手机。只能等暑假去我找我妈要手机玩了，我起的名字叫无敌暴龙战士，厉不厉害？” 就在这时，一只青蛙从面前跳过，一眨眼就扎入了河流里。 众人一阵懊恼。 就在这时，个头最大的孩子王看到了河流附近的一团粉红色小球。 他顿时起了兴趣，带着其他人过去扣了下来，放在地上踩爆。 孩子王道：“我妈跟我说过这个，叫什么福寿螺，说有虫子的，千万不能吃，不然会死！” “附近还有好多，我们全部踩死！” 四月正是福寿螺产卵的季节，水边的干燥处到处都黏附着这种粉红色的东西。 远远站着的小杰露出羡慕的目光。 他一个人到了角落，也从石头上扣下来了一坨，细细看去，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粉红色小球还是挺好看的，有点像是缩小版的粉红葡萄。 小群体注意到了小杰的动作，见他把福寿螺的卵抓在手里，顿时捂住了嘴巴，大喊道：“快丢掉！快丢掉！” 孩子王表情一亮，他来到小杰面前，叉着腰道：“你想和我们玩？” 小杰抬起头，表情惊讶无比，同时重重地点了点头。 孩子王指了指小杰手里的福寿螺卵，道：“你如果敢吃掉这个，我们就陪你玩！” 小杰眼睛里流动着难言的光彩，他不可思议地道：“真的吗？” “真的，我不骗你。” 小杰看了掌心一眼，想到只要吃掉大家都怕的东西，就能证明自己，赢得他们的友谊……想到这些，小杰手一扬，把粉红色团扔进了嘴里。 嘎吱嘎吱。 没有想象中嘎嘣脆的口感，稍微用力就咬碎了，紧跟着就有很多黏液涌了出来，分不清是卵内部的还是自己口腔里分泌的，有点咸，有点发涩，甚至还有点苦。 像痰…… 刚冒出这个念头，小杰就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但他硬生生地扔了回去，用力将咬碎的粉红色团吞下肚中。 等做完这些，他对着孩子王张开了嘴，吐了吐舌头，笑着道：“吃完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孩子王眼睛都瞪大了，同时又有点生气。 他想了想，又道：“吃这个算什么，我都敢吃，你敢吃福寿螺我们才和你玩。” “我敢吃！”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福寿螺有毒，我要给你煮熟了才能吃。” 孩子王接过小弟抓来的一只福寿螺，几个小伙伴在河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小灶，把福寿螺放在火上烤，等烤得滋滋冒水的时候取了下来。 “烤好了，怎么样，你敢不敢吃？”孩子王不无得意地道。 他就不信这怪胎还敢抢自己风头！ 小杰一把抢过了福寿螺，他害怕吃慢了对方就反悔了，因此直接把滚烫的螺体放进河水中降温，等冷却下来后再放进嘴里一吸而尽。 他张开嘴展示空空的口腔，表情欣喜若狂，大喊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了！” 但孩子王猛地踹翻了生火的小灶，一个转身直接就跑远了，回头吐着舌头：“连有毒的东西都敢吃，你果然是个怪胎！” 其他男孩也跟了上去，一边嘲笑着小杰，一边跑得越来越远。 小杰脸上依旧是期待的笑容，他缓缓地重复着：“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了……” …… “结果出来了？” 姜冬儿就诊的次日中午，许秋就看到了实验室发过来的检查结果。 肉眼所见：送检肺组织大小15*8*2cm，支气管断端周径2.5cm，距支气管断端5cm处可见一临床系线标记，见以肿块，直径0.9cm，切面实性，灰褐色，肺门可扪及可疑淋巴结两枚。 镜下所见则是活检显微图片。 看到这几张图片，许秋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首先……在病人姜冬儿肺部，没有找到任何结核分枝杆菌。 如果是普通检查没有发现结核分枝杆菌，还有可能是因为肺部结核位置较深，不易提取。 但现在已经做支气管镜检查了，且专门取了各处的活检，再找不到结核分枝杆菌，只有一个可能—— 这不是肺结核！ 但这或许是最坏的消息。 肺结核早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能明确是肺结核，某些情况下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但现在，恐怕不容乐观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03章 疑点重重的肺腺癌 姜冬儿的病理报告诊断意见上，写着一行字： “少许异变细胞符合腺癌”。 …… “（右上）少许异变细胞符合腺癌，未见明显脉管及神经侵犯，伴第十组淋巴结（2枚\/6枚）转移。 “免疫组化tif-1(+)napsina(+)ck7(+)……” 病房里，姜爸手指颤抖着滑动手机上的病理报告。 姜妈妈则在和女儿聊着天。 她也知道病理结果大概就在今天出炉，但她不敢问，生怕有什么坏结果。 而她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 “中午吃什么？”这时，姜爸收起手机走了过来，一切如常地询问着。 他不动声色地消化了这个噩耗……他担心母女两都无法承受这个现实。 但姜冬儿却不是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的，她打开了手机，嘀咕着：“病理检查应该出了，我看看我的报告……” 姜爸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阻拦。 姜冬儿看着压在自己手机上的手掌，她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刹，等再抬起头来时，她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道：“爸，我已经猜到了……这种事情不用瞒我，要是肺癌的话，我想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生命还剩下多久，这样才能更有计划地过完自己的一生。” 说出这句话后，姜冬儿都懵了一下。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富含哲理的话语……明明平日里她是个没头没脑只知道嘻嘻哈哈的人。 “我果然有文艺细菌……不是，文艺细胞！”姜冬儿说着说着噗嗤一笑。 姜妈妈嗔怒道：“正经一点。” 一家三口都忍不住笑了。 姜爸抹了抹眼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开了按住手机的手。 再看向女儿，他才猛然间意识到，那个在自己和妻子庇护下的孩子早就长大了，她已经有能力做出任何决定。 “少许异变细胞符合腺癌（肺腺癌）……” 姜妈妈看着手机上的病理诊断，惊慌地捂住了嘴巴。 姜冬儿则是平静地看完，她故作嫌弃地看了母亲一眼，道：“平时还跟我斗嘴，原来你这么弱小！” 姜妈妈抬手要打，但落下就变成轻抚，她轻轻地搂住了女儿。 等许秋过来查房时，一家人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但看三人微红的眼眶，也能推测出来这家人应该哭过一场。 “许医生，我女儿还有救吗？”姜爸问得很直接。 许秋冷静地道：“看情况。” 肺癌的病理类型大致能分为小细胞癌和非小细胞癌，肺腺癌属于后者的其中一种，原则上无法治愈，但又不算是最严重的类型。 而从姜冬儿的情况来看，如果右肺上叶的这个肿块是腺癌的主病灶，那大概率已经发生胸膜等地方的转移，彻底失去手术机会…… 因此现在主要有两个任务。 第一，是进一步确认腺癌的分型、来源等。 第二则是判断腺癌的基因突变类型。 “经济情况好的话，可以继续做一个pet-ct，另外抽外周血做基因检测。”许秋解释完原因，给出了方案。 就像是肝癌的靶向药一样，确诊肺癌后，第一时间也要做基因突变的检测，确认癌症是否发生突变，如果是常见的egfr和alk突变，临床上就有针对性的靶向药物。 但如果没有基因突变，或是已有靶向药不能覆盖的突变，就只能接受最坏的结果了。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许秋顿了顿，又说道。 他看向姜冬儿，问道：“今天身上还疼吗？” “还是有一些……”姜冬儿低下了头。 许秋点了点头。 胸部疼痛的原因应该就是肺腺癌，但全身疼痛呢？ 这几天，为了找到疼痛的根源，许秋尝试了不少手段。 比如诊断性阻滞治疗…… 但效果并不好，可以排除腰骶丛神经根炎症及相关病变。 另外，这些天加做的盆腔ct等，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本来许秋都有点没思路了，但看到病理的肺腺癌，他突然冒出一个猜测…… 会不会是骨癌转移的肺癌？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没法遏制了…… 骨癌导致疼痛的现象太普遍，这种疼痛也是阻滞治疗没法缓解的，完全符合姜冬儿的表现。 但……如果是骨癌，恐怕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更大的打击。 单纯的肺腺癌就已经很难治疗了，如果是骨癌+肺转移，恐怕大概率只有等死的份。 “另外，我建议再做一个骨扫描……”尽管残酷，但许秋还是给出了专业的意见。 “骨扫描？我女儿她……”姜爸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沉着脸，看不出情绪，但谁都能感受到他压抑的痛苦。 许秋犹豫了一下，判断着对方是否能接受。 但姜爸直接道：“许医生，您直说就可以，我们一家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认了。” 许秋这才做出解释：“病人的胸部疼痛应该是来源于肺腺癌，但，全身疼痛却无法解释。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症状有可能来源于骨瘤，同样，肺腺癌也有可能来自于骨转移……” 转移……姜爸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遭到晴天霹雳。 只要有医学常识的人，都清楚肿瘤转移约等于失去治疗机会！ “许医生，我女儿她不是做过盆腔ct了吗，明明没有发现骨癌……”姜爸抱着一丝希望道。 许秋耐心地道：“骨扫描可以显示所有的病变，比盆腔ct更精确。一些ct没法展示的小病变，或者是被掩盖的骨癌密度，都会在骨扫描中出现核素浓聚，显示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里，姜爸彻底接受了现实，他沉默良久后问道：“如果是骨癌，还有救吗？” 许秋想了想，道：“并非完全不可治疗。况且还没有确诊。” 姜冬儿原本灰暗的眸子出现一抹光彩……意思是还有治疗的机会？ “许医生，你快帮我开检查单子，我现在就去做！”姜冬儿急切地道。 姜爸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对，不能再耽误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去检查，抓紧把这病给诊断清楚！” 第804章 小细胞骨肉瘤 回到办公室后，许秋给病人把各项检查都加上了，此外，还额外补充了一项血管造影。 如果骨扫描真的发现了肿瘤，那就可以进一步做血管造影，这个检查可以更好地显示肿瘤的骨外部分和血管移位的程度。 虽然对诊断和鉴别的意义不大，但血管造影能提供肿瘤轮廓、周围血管受压情况，这是评估能否手术、手术方式和术中出血情况的重要依据。 两天后，结果出来了。 首先是pet-ct：显示腋间胸膜结节已经发生转移。 基因检测的结果则十分可喜：egfr19缺失！ 确诊的同时， 许秋就立刻开出了靶向药奥希替尼。 如果效果好，病灶能缩小到现在的百分之五十的话，那还有手术的机会。 现在就要看骨扫描了…… 许秋调出诊断界面，旋即脸色微沉。 最不好的结果出现了——放射性核素扫描发现在下肢左胫骨上段发现了异常浓聚。 而随后的血管造影、病理活检等，给出了更加明确的诊断： “左胫骨上段髓内可见大量分化较好的粗梁状或粗网状的肿瘤骨结构浸润破坏骨髓腔和正常骨小梁；瘤组织浸润破坏骨皮质；送检的髓腔切缘、自检腓骨切缘及关节囊未见瘤组织浸润，自检胫骨切缘见肿瘤组织浸润；腓骨头内见肿瘤组织浸润…… 诊断意见： 1.左胫骨上段低级别中心性骨肉瘤。 2.髓腔切缘、腓骨切缘及关节囊未见肿瘤组织浸润，胫骨切缘见肿瘤组织浸润。” 看到这份报告，许秋也就明白了为什么ct没有提示…… 姜冬儿的骨肉瘤长得太刁钻了，位置深在，而且没有发生广泛的浸润，这种情况下想要仅凭ct就发现骨肉瘤，难度很高。 若不是病人本身有肺腺癌，许秋也需要好几天才能进行到骨扫描这一步。 …… “竟然是骨肉瘤。”许秋虽然有所预料，但真正确诊时还是感到了吃惊。 骨肉瘤的发病率仅为百分之零点二，差不多每一百万个人中才会出现两到三例。 尽管如此，它也是最常见的恶性骨肿瘤，在原发骨肿瘤中的发病率排名仅次于浆细胞骨髓瘤。 对于骨肉瘤，传统的治疗方法效果很差，不管是截肢还是化疗，五年生存率都不足百分之二十，只有少部分人有机会活超过五年。 但，如今化疗和手术都推陈出新，采取新的临床指南，有可能将五年生存率提升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这还是少见的小细胞骨肉瘤。”许秋微微叹气。 骨肉瘤也有多种亚型，比如典型骨肉瘤，其占所有骨肉瘤的百分之八十左右，临床表现非常典型，就是疼痛、肿胀、活动受限、皮温升高等，肿瘤多发生在股骨远端、胫骨近段等，并且可以穿过骨骺侵犯关节。 其次，肿瘤表现为充满血液的大囊腔、其内有间隔，骨样基质很少的是血管扩张型骨肉瘤；镜下肿瘤由呈梭形的成纤维细胞性基质构成，细胞核有轻度不典型性，有骨样基质产生的是低度恶性中央型骨肉瘤。 此外还有皮质旁骨肉瘤、骨膜骨肉瘤、高度恶性骨表面骨肉瘤，以及小细胞骨肉瘤等等。 其中预后最好的是低度恶性中央型骨肉瘤，它的生长很是缓慢，并且转移发生率很低，比传统型的骨肉瘤预后要好得多。 高度恶性骨肉瘤则和传统的骨肉瘤类似，治疗手段、预后都差不多。 最危险的是小细胞骨肉瘤。 它的发生率在骨肉瘤中也仅有百分之一左右，主要由小圆细胞构成，形态类似于ewing肉瘤或其他的恶性圆细胞肿瘤。 根据文献记载，哪怕在采用新的治疗手段之后，小细胞骨肉瘤患者的五年生存率也只有百分之二十八。 远低于其他亚型的百分之五十以上。 “而且，位置太深了。”许秋皱眉。 胫骨髓内的骨肉瘤，位置复杂、解剖定位不确定性因素很多，光是这一点，就能让很多骨科医生望而却步，敢动手术的寥寥无几，基本上只能靠化疗药支撑。 他当即召开了多学科会诊。 会诊后也确认了方案： 1.大剂量化疗。 2.联合手术根治。 大剂量化疗是骨肉瘤全身性治疗的有效方法，化疗可以杀灭肺内和全身的微小转移灶，如今的新辅助化疗更是能使瘤细胞坏死、瘤体缩小，促使反应区的水肿和新生的肿瘤性血管消失，获得手术机会。 当然，微小病灶对化疗更加敏感，像姜冬儿右肺上叶的肺腺瘤，虽然是骨肉瘤的转移，但只能靠奥希替尼缩小，后期还需要靠手术切除病灶。 至于左侧胫骨的骨肉瘤原发灶，目前还需要考虑采用截肢术，还是保肢术。 这一点不仅要根据化疗的结果、病人的各种资料来判断，还有家属和病患本身的意愿…… 会诊结束，许秋就和姜冬儿一家进行了谈话，告知了讨论结果。 相比刚知道骨肉瘤时，此刻的一家三口已经冷静了很多。 姜冬儿撵着自己的头发，低声道：“可惜了，我平时这么爱惜自己的头发，以后就要剃光头了……” 相比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地掉，直接剃光头是更能接受的做法。 姜冬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许医生，你说有机会保住我的左腿？” 许秋不敢打包票，道：“做保肢术的话，还要额外评估肿瘤的生物学行为和化疗能否得到控制，以及肿瘤本身是否能进行广泛性局部切除。” 保肢术算是最不推荐的手术方式了。 除了姜冬儿的位置复杂，还有各种重建和软组织修复需要做，这是一个浩大的手术工程，一般医院都不敢接，因此直接排除在外，不会给患者选择的机会。 也只有许秋敢给出保肢术的方案。 他提醒道：“不过，保肢术也是花费最高、风险最高的方式。直接切除肢体，安全性高、病灶也能彻底清除。” “但这样的话我连腿都没有了……”姜冬儿低下了头。 姜妈妈和姜爸都没有说话，女儿有自己的选择，他们要做的就是成为坚实的后盾。 许久后，姜冬儿问道：“如果做截肢的话，我活五年的概率是百分之三十左右？” “数据是这样。” “做保肢术的话，复发概率更高，活五年的机会下降到百分之二十……”姜冬儿念叨着。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突然问道：“许医生，我想知道，如果是你做手术的话，我有多大的机会活超过五年？”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05章 村里最后一个医生 许秋有些意外地看了姜冬儿一眼。 谈了这么多次话，家属问各种问题的都有，甚至还有要求他保证手术必须成功的，但不在乎文献数据，反而询问医生本人把握的，着实不多见。 许秋仔细考虑了片刻……从姜冬儿的情况来看，确认手术方案、选择保肢术的肢体重建材料等，少说也要等到一周以后了。 一周的时间，足够许秋在模拟手术室中训练十来次。 再借助系统给的奖励，拿下这台手术不难。 最重要的是……一旦拿到诸如“减少并发症”“降低复发概率”等系统奖励，姜冬儿的五年生存率将大大提高。 “百分之六十左右。”斟酌过后，许秋给出了答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做截肢术，活五年的几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这是业内无法企及的水准。 若非许秋同时拥有着大师级的化疗经验，以及大师级手术的能力，也不敢做出这种保证。 姜冬儿灰暗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光彩，她面带惊喜地笑着：“我相信许医生，我要做保肢术！” “冬儿……”尽管姜妈妈已经打定主意不干涉女儿的决定，但听到百分之八十这个字眼，她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动起来。 百分之六十、百分之八十，在死亡面前就是天壤之别。 他们更希望女儿能多陪陪他们，多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姜冬儿犹豫了一下，随即咧开嘴挤出了笑容，宽慰道：“爸、妈，等我患病之后我才明白，用双脚走在地上是这么幸福……五年的时间，我希望我能有自己的两条腿，而不是靠假肢或者是轮椅活过去…… “既然生活已经这么不如意了，生命的最后时光里，我想让自己更美、更健全地度过。因为相比少一条腿活五六年，我更愿意双腿健全地活三四年！” 姜妈妈捂住了嘴巴，看着女儿真挚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她慢慢地点了点头。 …… …… 新乡县。 深夜，浓重的暮色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地里田间都响起聒噪的蛙鸣，繁星遍布的天空之下，村镇静谧无声，安宁祥和。 轰隆—— 两束灯光骤然亮起，柴油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又飞快地远去。 十来分钟后，摩托车减慢了速度。 一名六十来岁的背心老汉，嘴里叼着卷烟，一手把着摩托把手，另一只手抱着一个浑身止不住发颤的男孩。 停下摩托后，他没有下车，看向被车灯照亮的招牌： “林建国诊所” 这是村子里唯一的诊所，也是唯一的药房，村里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或者是腹泻呕吐，都回来这里拿药。 诊所里唯一的医生李建国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当年赤脚医生计划时选拔出来的人才，学成一身医术后就留在了乡里。 原本他想把医术和诊所传给儿子，自己退休享清福，但儿子接受了新时代的教育，看不上他这个赤脚医生，更看不上在一个小村子里当个没证的“非法医生”，便远去魔都打工了。 几年前儿子又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想把林老头接过去住。 林建国本来高高兴兴的计划好了一切，甚至连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有一天晚上村子里一个孩子发高烧，要不是他及时把温度降下来，小孩恐怕会烧坏脑子。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村子里只有他一个医生，最近的县医院有四十多公里，而且中途还有很长一段山路，从村子赶过去，坐车起码要三四个小时，而很多村民甚至都没有摩托车…… 他走了，村子里就没有一个医生，没有一间药房了，村里的老人小孩连拉个肚子都要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县医院，他们付不起那个钱，或许再也不敢去看病。 村民是淳朴的，但同时也因为过于淳朴而显得愚钝。 比如那个高烧的孩子，要不是林老头极力劝说，他的爷爷甚至还以为只是个小毛病，想着过几天就自己退烧了……林老头继续开诊所的意义，更多的是治治小病，然后在真正的大病时，强迫不懂医学的老人们去就医。 最终林老头还是留了下来，成为了儿子和孙子眼里的“犟老头”，以及村里人眼中的老医生。 也是从那次之后，林老头贴出告示：只要有急病，深夜也可以敲门。 …… 背心老汉猛吸一口烟，黑夜都像是被烫了个洞，他沉默地站在诊所门口，踌躇不定。 尽管林老头不排斥深夜就医，但村里人都很爱护这个医生，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贸然打扰。 背心老汉同样不忍心打搅林老头……听人说林老头失眠越来越严重，这会儿正是熟睡的时候，叫醒林老头的话他良心上过不去。 就在犹豫不决时，嗙嗙嗙的拍击声从头顶传来。 背心老汉抬头望去，疲倦的眼窝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他手里拿着一把手电，照在了摩托车上的孩子身上，原本平淡的表情立马就焦急起来了，道：“欧阳老弟，还磨磨唧唧什么，赶紧把人送进来。” “诶，诶……”背心老汉忙应了一声，嘴里的烟掉了都没有意识到，手忙脚乱地抱着男孩推开了未上锁的诊所大门。 啪—— 林老头拍死一只将要落在男孩身上的蚊子，皱起的两眉之间像是黄土高原的千沟万壑。 抽搐的男孩他认得，小杰，英雄之家的孩子。 男孩很正直，村子里其他男孩都会来他药房旁边的小卖部偷点小零食，他们都以为林老头看不清，实际上心里门清，只不过心里懒得计较。 哪个小孩没有偷父母零花钱的童年？ 但唯独小杰不同，他从不偷东西，有时候还会呵斥那些在便利店的同龄人，再加上他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这让他遭受了不少孤立。 “这孩子……”林老头心疼不已。 他伸手在小杰的额头摸了摸，发烧了，但烧得不算严重。 一边甩着水银温度计，林老头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806章 不能治的病 背心老汉新点了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盖住了他老迈的双眼，道：“昨天还是前天，他就开始吐了，我没当回事，以为是吃坏东西了，给了几颗土霉素让吃着。结果今晚就突然这样了。” 林老头瞥了背心老汉一眼，沉声道：“少抽点烟，你都咳成什么样了，还有酒也少碰，你的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背心老汉笑了笑，“行。” 林老头没再多说，转而检查起小杰的情况。 摸脖子，颈部肌肉僵硬，拖着后脑勺往前压去，小杰立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且展现出了极强的抵抗。 这是……颈项强直。 非常不好的信号，脑膜炎、脑膜癌病还有各种脑血管病，都有可能导致这个症状。 考虑到小杰的年龄，再结合当地的情况，林老头有些恼怒地看向背心老汉，质问道：“你们是不是给他煮螺吃了？” 欧阳老汉胡子抖了抖，道：“没有，你之前不是给咱讲过课，说田里那些螺子都不能吃，说是有什么线虫子，我们从来没吃过！” 林老头强调道：“那个叫管圆线虫，是福寿螺里最常见的寄生虫。” 说完，他又疑惑地看向小杰，嘀咕道：“不对啊，小杰的情况就很像是感染了管圆线虫……你们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自己煮着吃？” “这不可能，我们家里都有留菜的，我和他奶出去干活之前也会在家里留个百来块钱，他肯定不会饿着。” 说到这里，背心老汉声音低沉了很多，道：“但这孩子从来不乱花钱，每次回来钱都还在，他自己就煮面条吃。” “很懂事啊。”林老头很是心疼。 他看了眼时间，又取出了体温计，一看就顿时觉得不妙。 体温37.9度，低烧。 背心老汉看了眼：“也不严重啊，上次村头老杨他家的孙都烧到41度了，最后都没什么问题，他才37度。” 37.9度也算37度吗……林老头懒得和背心老汉计较，掰着手指头道：“颈项强直、低温、呕吐……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这几天应该也时不时有头痛，而且吃不下什么东西吧？” 背心老汉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一些细节，忙问道：“平时他能吃两碗饭，这两天我回来他胡乱塞两口就说饱了，还总是摁着脑袋……这些算吗？” 林老头表情凝重了几分，他指了指自己的额颞部，问道：“是不是摁着这里？” “对对——他也不说疼，也不闹，要不是吐了，我哪里晓得他生病了！” 你当然不晓得……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林老头心里有些酸楚，起身去拿了钥匙。 背心老汉愣了一下：“林老哥，你这是……” “赶紧，去县医院，再晚点他就没命了！”林老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管圆线虫感染，而且还引发了严重的脑膜炎。 没有人知道小杰是怎么感染上的，何时吃了福寿螺，但林老头基本上已经能确定是寄生虫病，再往下拖，神仙难救！ 只希望还能控制住……林老头默默地祈祷了一句。 很快，林老头锁好了门，把小杰放在了自己小三轮的后面。 为了运载方便，三轮的后座被改造成了柔软的坐垫，这是林老头专门打造的“乡村救护车，运两三个病人不成问题。 “走。”林老头说完，一脚油门，疾风般刺入了沉重的暮色中。 …… 县医院紧急开展检查，林老头叉着腰，指挥着县医院急诊科的小医生做检查。 他是有名的老医生，虽然没有行医资格证，但声望很高，再加上来县医院次数多了，大家都知道他有水平，因此也乐于听他的指挥。 次日一早，各项检查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小杰的血红蛋白仅剩下67，而正常儿童的标准值在110~150左右。 除开血红蛋白，血常规的其他指标也出现了异常。 嗜酸细胞数增多，占百分之十二； 细胞学分类则给出了更加具体的占比，嗜酸细胞足有60%，中性粒细胞34%；淋巴细胞4%、单核细胞2%…… 腰穿检查提示压力达到340mmh20，有核细胞230\/mm3，csf蛋白0.81g……提示颅内压增高。 另外，chaddock’s sign阳性、颈部抵抗…… chaddock’s sign即查多克征，它是锥体束损害最重要的体征，检查方式为病人平卧、双下肢伸直，用较尖锐的物体从后向前轻划足背外侧部的皮肤，出现足拇趾背屈则属于阳性。 坏消息是，医院未从病人的脑脊液中找到病原体，脑脊液中糖和氯化物的比重都是正常的。 这也符合临床结论，判断病人是否被管圆线虫感染，金标准是从脑脊液或者是眼睛等部位找到管圆线虫的幼虫或是成虫，然而现实中的检出率不足百分之五，绝大部分患者都是依靠别的检测方式确诊的。 即便是没有金标准，借助头痛、呕吐、颈项强直等症状，已经能够确诊食用未完全烹熟的福寿螺后感染管圆线虫…… “先开个阿苯达唑杀虫，再联合左旋咪唑？”县医院的小医生征询着意见。 尽管是乡镇的医院，但随着国家对医药卫生的科普，连农村的小孩都知道福寿螺不能食用，近些年已经很少碰到感染管圆线虫的了。 他们也只能从教材上得知几个治疗指南： “管圆线虫感染早期需要及时应用阿苯达唑、甲苯达唑等进行杀虫处理，而左旋咪唑则对幼虫有很强的杀灭作用。” 听到这个联合疗法，林老头嘴角都抽了一下。 果然……医学还是一门经验学科，光学理论知识难堪大用，只有经历一个个不同的病人，碰到同一种疾病的各种情况，才能慢慢生长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不行吗？”县医院小医生不解。 “当然不行。”林老头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看向病床上的男孩，此时小杰已经清醒，神志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头痛欲裂，止不住地呕吐，这也让男孩的脸色极其难看，嘴唇白得像是从太平间冰柜里爬出来一样。 “那现在该用什么治疗手段？”小医生见到小杰这副模样，心里着急得不得了，生怕病人死在院里。 林老头不由攥紧了拳头，道：“恰恰相反，现在不能给任何杀虫措施……”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07章 救星，许秋 不能给？ 这三个字让年轻医生愣住了，他想了半晌，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道：“指南上推荐这么治的……” 林老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医生不能只看指南治病，必须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当然，管圆线虫感染已经很少很少了，现在的医生可能都没见过，不知道怎么治也在情理之中。” 说完，他给出了解释，道：“如果这里是协和，那完全可以用这套联合疗法。 “因为服下阿苯达唑、左旋咪唑后，大量虫体会死在体内。而虫体死亡产生的崩解产物，会诱发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更剧烈、更严重的炎症反应！ “协和拥有先进的药品和医疗手段，但县医院不具备这个抢救条件。” “……” 一番话说完，年轻医生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不是这套疗法错了，而是自己医院没有能力驾驭啊…… 他朝林老头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找到了急诊科主任等人。 县医院高层很快就知晓了此事，紧急召开会诊，却发现自家医院的确没办法救下这个病人。 一是感染太严重，发展过快，想要控制住病情进展，只能杀虫，但他们医院又没有办法对抗虫体死亡后更严重的炎症反应。 二则是，病人的症状太多，头痛、呕吐、颅压过高等等，每一种病都得进行控制，这不是一家县医院能处理的。 “赶紧联系转院！”县医院的感染科主任立刻做出了决断。 下午时分，小杰被转运至静安市人民医院。 这是距离新乡县最近的三甲，也是市内最顶尖的传染病医院。 静安市第一医院脑外科是强项，二院则强在肿瘤、消化科，而人民医院则主要攻坚感染科和皮肤科。 背心老汉跟着救护车也来到了静安市人民医院。 他站在院门前，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曾在这个城市的很多角落留下脚印，盖起了一座座的高楼大厦，只是建成之日，这些建筑也是他只能仰望的地方。 眼前恢弘而崭新的医院大楼，也让背心老汉产生一种自卑感。 而这种自卑感的本质，是惧怕这包装之下的价值……他的存款并不多，每个月的养老金只有一百多一点，收入来源也少，能掏出的钱能在这种地方待多久？ 不过不等他多想，人民医院急诊科就有小护士站在门口虎着嗓子喊道：“家属呢！小孩的家属在哪里！” 院外顿时有不少家长紧张了起来。 护士赶忙补充道：“刚才从新乡县医院转过来的小孩，家属呢！” 背心老汉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摁灭了手里的烟，着急忙慌地冲进了医院。 六个小时后。 感染科主任一脸沉重地坐在谈话室，对面是眼神有些呆滞的背心老汉。 “你家小孩的情况很不容乐观。”一上来，感染科主任就开门见山地道。 他摊开好几张检查单，道：“你看，病人的肝功能出现了严重的异常，另外，ct发现肠道内已经存在大量的管圆线虫成虫和幼虫，尤其是乙状结肠这一块，集聚的虫体数量非常大，很有可能会发生肠穿孔。 “这种情况下， 手术几乎不可能了。 “另外，脑水肿也越来越严重，病人的颅内高压等也在加重，接下来可能会引发脑疝……这同样是我们不敢乱动手术的区域！” 背心老汉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于麻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县医院的时候，小杰还有过短暂的清醒期。 他以为自己孙子快要好了，然而转运时病情却再度加重，来到医院后，经过各种抢救措施，好转过一阵子，然而现在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难道那短暂的清醒期是回光返照？ 这个念头一起，背心老汉就再也没法淡定了……他已经亲手将儿子送入了火葬场，难不成还要送走孙子？ 就在他情绪将要崩溃的时候，感染科主任突然道：“或许……或许还有一个地方有办法。” 背心老汉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身子前倾，语速飞快地道：“哪儿，你快说！” 感染科医生郑重地道：“临海市第一医院，许秋主任。” …… “许医生，病人的一系列资料已经齐全，身体也调整到了满足手术要求的最低状态。” 急诊科会议室内，肿瘤科医生、骨科医生、呼吸外科医生等人都认真地翻阅着手边的资料。 这是姜冬儿的病情变化和各项检查报告。 病人选择了骨肉瘤保肢术，但想要施行这台手术，必须做足准备，达成各种苛刻的要求。 首先就是完善x线、ct、mri、骨扫描和dsa等，对肿瘤进行外科分期，并且评价血运情况。 完成这些，就是通过新辅助化疗前后各种检查资料的比较，评估肿瘤生物学行为和化疗能否控制的情况。 最后才是具体的手术细节，确认能否安全切除肿瘤，以及切除后是否满足重建与软组织修复的条件。 “化疗的话，能达到肿瘤坏死吗？”骨科医生思索良久后说道。 这类手术，如果新辅助化疗实施后不能做到让肿瘤坏死，推迟手术反而会降低生存率。 因为肿瘤是持续生长繁殖的，一旦化疗不能起到理想中的效果，微小病灶也会逐渐发展到难以控制。 因此，虽说术前化疗可以增加肢体抢救的成功率，但这有一个前提——化疗有效。 目前采用的方案是ddp、adr、mtx-cf和ctx等，也即顺铂、多柔比星、甲氨蝶呤-四氢叶酸和环磷酰胺，这些药物的无转移生存率最高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九，随访五年以上不转移的也来到了百分之七十。 相比之前的传统化疗方法，无转移生存率提升了二三成，五年不转移的几率更是提高了四成左右。 肿瘤医生站了起来，面对兴奋地道：“许医生给出的化疗方案非常完善，经过一段时间的术前化疗处理，病人癌症的发展得到了很好的遏制！” “意思是可以再等一等？” “化疗既然有效，那手术也不必着急。等把瘤体再控制控制也不迟。” 众人也露出喜色。 但这时，许秋的声音响起：“不能再拖了。” 第808章 橡皮人工骨 他眼神盯着pet-ct和骨扫描等检查的结果，道：“化疗能控制她的微小病灶，但病人左腿胫骨部的肿瘤都已经不可控，如果再拖下去，处理起来会更加麻烦。” 众人这才慌忙看向许秋提到的地方。 果然，左腿胫骨的浓聚区正在缩小，但是周围却出现了一些异常的浓聚区。 “为什么……” “之前不是还没有浸润吗，已经开始出现近端的病变了？” 众人脸色变幻。 胫骨的肿瘤是在缩小，但，却没有阻挡住它向周围弥漫的趋势。 如果不尽快做手术，腿肯定就保不住了。 这一刻，问题变得无比明朗。 新辅助化疗的确有效，控制了各个转移部位的微小病灶，等化疗几周后再做手术，生存率会更高。 但，远端的转移控制了，近端的直接蔓延却没能遏制…… 再等下去的话，胫骨恐怕就完全保不住了，只能做广泛切除。 要么拖一拖，更安全地截肢，大概率保下性命。 要么即刻开展手术，防止失去最后的保肢机会，但风险会高很多。 “考虑到病情发生了变化，我们得重新让家属做出抉择。”许秋想了想，说道。 他派人去跟家属说明情况，这边的会诊也没耽误，继续进行。 “如果病人选择截肢的话，直接做即可。我们院的骨科对这方面很有经验。” 许秋说完这话，骨科医生认同地点了点头。 临医的骨科一直都挺强，在许秋来之前，手外科、骨科，是临医比较出名的科室。 这两年，骨科被脑外科、急诊科抢了风头，但暗自也在发力，不愿意落后，因而如今骨科同样人才济济，手术精英频出。 许秋说完，又道：“保肢术的话，就得细细做计划了。” 保肢手术的难度不是截肢术能比的。 而且，还涉及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用什么重建材料。 常规的材料肯定是灭活再植瘤骨壳再用骨水泥填充加固，或者是使用低温骨库保存的异体骨进行移植，但，两者都有不小的缺陷。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骨水泥在凝固的过程中会散发大量的热量，正常情况下，身体的绝大部分组织都能承受这种温度。 但问题是，都已经选择做保肢术了，周围骨组织损伤怎么可能会轻，因此骨水泥凝固常会导致周围血管、肌肉和神经的损伤。 尤其是神经损伤，一旦发生几乎就是不可逆的。 这也是很多选择骨水泥手术患者的后遗症：重建骨头的区域感觉神经异常。 至于低温骨库保存的异体骨移植……且不说有没有合适的，排异反应就是避不开的一道难关。 极易发生排异反应，是它最大的缺点，且一旦发生，将彻底失去保肢的机会。 “这个病人……应该可以用橡皮人工骨？” 正琢磨着，许秋突然灵光一现。 在世界赛上，他曾经研发郭橡皮人工骨。 这款材料，曾让世界赛的评委和国内外骨科领域的专家都叹为观止。 传统的骨修复缺损，一直存在巨大的缺陷，缺少材料！ 能用的，无非是自体骨、人工骨，以及异体骨。 自体骨是拆东墙补西墙，限制太大了；异体骨的缺陷过于明显，排异反应发生率很高，且后果严重；能用的就只有人工骨。 但人工骨又很难做到可塑性、抗液相溃散以及降解再生三者之间的平衡。 如主要考虑的骨水泥，可塑性和抗液相溃散都做得很好，但它却无法降解，且有散热等一系列的毛病。 在没有更好的材料出现时，骨水泥的确是大部分骨缺损病人的最好选择。 但对许秋来说，他还有橡皮人工骨这一个大杀器！ 性质如其名，橡皮人工骨能随意塑形，且填充效果出色，还拥有着卓越的抗液相溃散，可以在各种水相环境中稳定手术，植入仅仅三到六个月就能完成骨再生！ 几乎是全方面超越了骨水泥。 当然，回来之后，他就把橡皮人工骨的项目交给林协了——对方是老牌骨骼重建专家，在国内首屈一指，把许秋的成果转化为临床应用应该不是太困难。 现在也正好验收成果。 他赶紧给林协打去了电话。 寒暄一阵后，许秋就说明了来意。 林协欣喜若狂地道：“现在我们已经把超分散技术运用到产业链上的，我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能实现量产，而且质量和实验室出来的产品不会相差太大！ “而且，这段时间我们进一步提高了羟基磷灰石降解时钙离子的缓释，病人在成骨期间会获得更好的体内环境！ “我们准备再过两周招募志愿者……择日不如撞日！” 许秋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就看姜冬儿那边愿不愿意了。 如果继续坚持保肢术，那就可以询问使用橡皮人工骨的意愿。 …… 一个小时后，会诊结束，会上也总算做好了手术规划。 许秋刚出会议室，就马不停蹄地赶往谈话室。 姜冬儿和姜父母已经等候了十几分钟。 “久等了。”许秋推门而入。 姜冬儿父母立刻站了起来，行动不便的姜冬儿也抬头望来，好看的眸子瞬间就亮了。 “决定好了吗，保肢术还是截肢术？”许秋开门见山地道。 选择截肢术，医院会相当轻松，病人也会获得更安全的疗效，代价是失去一条腿。 而保肢术的风险就要高上不少。 姜冬儿父母没有说话，而是一起看向了姜冬儿。 三人早就商量好了……许秋看出了这个动作的潜台词。 果然，姜冬儿在微微沉默后，坚定地道：“许医生，我做保肢术。” “不出意料。”许秋点了点头。 姜冬儿对他的信任度很高，他也的确有很大的把握拿下这台手术…… 许秋说着便坐了下来，他递过去一份资料，这是林协才传真过来的文件，正是橡皮人工骨的介绍。 “这是……”姜冬儿父母诧异道。 许秋解释着：“传统的骨缺损修复手术，用的多的是骨水泥，但这种重建材料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 “但国内正在研发一款崭新的骨缺损重建修复材料，就是你们手里看到的橡皮人工骨。” 听到最后五个字，姜冬儿的表情突然生动了起来，她瞪大眼睛，惊喜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世界赛拿到96分的科研成成果，对不对！”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09章 无人能救 姜冬儿父母都一愣，异口同声道：“你知道？” 在确定女儿选择保肢术后，夫妻两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对各种骨重建材料有了基本的了解。 和很多行业一样，在骨重建修复材料领域，莓国也形成了一定的垄断，像国际社会常用的多孔钽材料就只有莓国的一家公司能生产。 至于骨水泥等，大夏和莓国的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巨大了。 从产品技术，到材料，到工艺，莓国几乎做到了全方位的遥遥领先。 大夏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时至今日，大夏的骨科植入物、修复材料、重建材料等，依然多采用普通的超高聚乙烯、钛合金、钴铬合金和陶瓷等材料，没有出现专注改进产品材料的趋势，这导致我国依旧停留在推广基础产品的阶段。 但莓国，掌握着先发优势，在本就领先的骨科植入物上再次对产品材料进行自主研发，涌现出一大批成品，如施乐辉公司的专利材料高交联聚乙烯，捷迈的骨小梁金属，史塞的氮化钛表面材料等…… 这也让夫妻两对这一高技术壁垒的行业，充满了对莓国的敬畏，甚至有些排斥国产产品。 对于经济富足的人来说，价格不是他们需要太关注的问题，在唯一的女儿身上，他们愿意给出最好的东西，而莓国也的确是骨缺损领域制霸的存在…… 本来他们对所谓的橡皮人工骨没有半点信任，但此时听到女儿竟然认识，两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世界赛96分？我记得年初的时候新闻上报导了很久，卫生部部长都发言褒奖了，这个就是帮助许医生拿到冠军的研发成果？”姜爸心头震了一下。 姜冬儿纠正道：“不是。这个只能排世界第五，帮许医生拿到冠军的是无创血浆dna检测技术，拿到了满分！” 看着如数家珍的女儿，姜妈妈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她是看着姜冬儿长大的，自家女儿从不追星，唯独前几年开始念叨许医生许医生，谁能想到，见到偶像的第一面竟然会是这种场合。 姜妈妈重新把目光移回许秋身上，问道：“许医生，这个材料……安全吗？” 这才是夫妻两最关心的问题。 许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它是目前市面上最为先进的骨缺损修复材料。莓国等国家在传统的人工骨材料领域的领先幅度很大，橡皮人工骨更像是弯道超车，用全新的工艺和材料，在各个方面都实现了超越。 “而且，由于不含骨水泥类的成分，它不会影响骨生长的速度，同时也能增强长期稳定性……” 姜冬儿父母拿起了桌上的资料，仔细地翻阅起来。 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橡皮人工骨的各项资料，以及国家药监局、医械管理局的许可，以及开展临床试验的同意书、安全评估报告等等。 等看到最后时，两人都怔住了。 上面显示：橡皮人工骨的成本在十七万。 “十七万的成本？！”姜爸不可思议地道。 3d打印胫骨，价格最低都要五六万，最高则可以达到几十万，但好一点的材料也在十几万左右。 但，这只是定价。 而橡皮人工骨，光是材料成本就要十七万？ 就算是卖到五十万都赚不了几个钱！ 许秋解释道：“这是商业化之前的成本，目前所有的橡皮人工骨，都是我们在实验室制备的，所以成本会很高，等后期相应的材料有了产量基础，会下降很多。” 如果真的是这个成本，再加上几十亿莓元的研发费用，可能十几年都赚不回本。 虽然是白嫖莓国的经费…… “考虑得如何？”许秋问道。 姜冬儿的父母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姜冬儿见状悄悄松了口气，有些迫不及待地道：“许医生，我就交给你了！” …… …… 几天后，姜冬儿的手术方案确定了，林协则带着按照姜冬儿胫骨数据打造的3d打印胫骨赶来了，他一到，病人的手术就开始了。 当然，她的手术不是一次就能做完的。 姜冬儿身上一共有两个需要手术切除的肿瘤，一个是左腿胫骨部位的原发骨肉瘤，另一个地方则是右肺上叶的转移瘤。 肺部的肿瘤需要用奥希替尼、新辅助疗法控制，等瘤体缩小到只有现在的一半时才能开刀切除。 而左腿胫骨部位的就等不了了。 这一手术的目的，是切除一小部分骨头，保留尽可能多的肢体。 现在施行手术，只需要做一个胫骨的重建，但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等骨肉瘤浸润到周围，要切除和重建的恐怕就是半条乃至整条小腿了。 这种情况下想要继续保肢几乎不可能。 重建骨可以代替一块胫骨，但想要完全替换掉小腿这一大截肢体，以目前的重建技术和医学技术还远远做不到。 也就是在手术的这一天，一位因为感染管圆线虫的男孩来到了临医，被转到了感染科…… 临医感染科主任自信地来到观察室，等他看到静安市人民医院给出的转院资料时，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这能救？”肝脏、乙状结肠等部位都有大量的管圆线虫堆积，从片子上看，就是一个个密集的小点，连外行看上去都能觉得恶心不适。 静安市人民医院来的小医生点头道：“确实没法救。” “那你转来……”感染科主任刚说完这话，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对面的静安市小医生和他对视一眼，紧接着都露出了笑容。 “许主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 此时的手术室。 林协作为一助站在手术台旁边。 他做的手术多了，但当助手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称霸骨骼重建几十年后，再次当助手竟然因为一个年轻的医生…… 话说回来，抱许秋大腿是真的爽啊！ 林协控制住脸部肌肉，尽量让自己的高兴不要这么明显。 很快，主刀许秋踩开气闭门，进入了手术室。 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器械护士的眼睛雪亮雪亮……看了这么多次，许医生的脸庞还是这样的帅气，不像旁边的一助，早都m型脱发了。 第810章 我的许医生厉害吗 林协并不知道自己的m型脱发被攻击了，他乐呵呵地看向许秋：“可算来了，抓紧。” 手术床上的姜冬儿咽了口口水，她紧张得浑身发软，想要说话，但已经被插上了管子。 只能用颤抖的眼神表达内心的慌张。 许秋来到台前，一眼就看出了姜冬儿的心理活动，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放心，睡一觉醒来你就能摆脱病魔了。” 听到这句安慰，姜冬儿眼睛一红，鼻子也很快就酸了，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别哭别哭，坚强点啊，你就当我们是按摩技师，你睡着的时候我们正在帮你做spa！”林协乐呵呵地开玩笑道。 许秋目光微微下移，看了林协一眼……好新的话术，这就是老医生的经验吗？ “呸，不要说这么下流的话，别带坏我们的许医生！”年轻的器械护士立马呸呸呸。 而工龄较长的巡回护士已经露出了笑容。 等待麻醉的过程中，不少人看向了不远处防治的胫骨假体。 这是林协带来的橡皮人工骨，更重要的是，它实际上是许秋的科研结晶，但在场除了林协和许秋，其他人对它都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 “许医生，能透露透露吗？”器械护士投来了仰慕的眼神。 许秋抬了抬下巴，把表演的机会让给了林协。 林协昂首挺胸，一点都没有老教授的风骨，噼里啪啦地道：“要说这个橡皮人工骨胫骨假体啊，那设计可就多了去了！ “首先是原材料啊，这是橡皮人工骨花费成本最多的地方，没有产量支撑以前，单根骨头的成本就要十几万，像体积大的股骨，花费可能在二十万左右，其他骨头就更多了。 “说是用新材料，它其实是用聚乳酸与羟基磷灰石的常规材料组合，但，说是旧材料也不准确，因为许医生提出了包括超分散技术在内的多种新处理工艺，通过调整单体比例、分子量等等，把材料的可塑性、稳定性、柔软度都调控到了完美的程度，达到了三者之间的最佳平衡！ “另外就是假体的组成，它主要有三个部分。 “胫骨近端髓内设计了橡皮人工骨型髓内针，接骨段是光滑的钛合金组件，胫距关节面则是利用3d技术打印生产的，胫距关节的表面和下段腓关节面都有大量多孔金属骨梁结构，孔隙率能到百分之七十左右，尺寸能有600um，能最大程度提供骨生长的空间……” “……” 介绍的同时，林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惊奇地发现所有人都向许秋投去了更加仰慕的目光。 ……敢情我费了半天口舌，你们都崇拜许秋去了，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的！ 林协默默地停了口。 “怎么不讲了，一助。”器械护士疑惑地道……别暂停bgm啊。 林协脸上没什么表情：“许医生，快开始手术吧……” 此时，麻醉也正好完成了。 许秋点了点头，脑海中回忆起姜冬儿的病史。 左腿胫骨近端呈现放射性增高灶；mri示左侧胫骨下干垢端占位，倾向恶性，骨肉瘤可能；局麻下“左胫骨近端穿刺活检术”术后病理确认：符合小圆细胞骨肉瘤。 术前的手术方案很明确：肿瘤整块切除，浸润的胫骨进行切除，同时采用3d打印假体进行置换。 为此，许秋和急诊科、骨科团队，再加上林协，专门为姜冬儿设计了可活动式膝关节假体重建胫骨近端及膝关节结构…… 并且许秋还在模拟手术室训练了十一次。 获得了大量的系统奖励。 包括风险降低3%、手术成功率提升4%、手术损伤减少8%、肿瘤复发几率减少3%等等……buff简直叠到极致。 再失败就不礼貌了…… 常规消毒。 铺巾。 上止血带，压力350mmhg。 等这些完成，许秋手里的手术刀终于落下，他沿着膝关节正中心垂直切开皮肤，细致地分开皮下组织。 一助林协眼疾手快，将两侧的皮瓣牵拉开以充分暴露术野。 他虽然是助手，但也是老牌的骨骼重建专家，拉钩时力道合适，避开了伸肌装置等，且没有对许秋的视野形成任何遮挡，也没有干预主刀下一步动作。 “厉害。”许秋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还得用老教授啊，像施怜、王凡他们就做不到这个程度。 林协斜斜地撇了撇嘴……我还用你这年轻小伙子夸奖，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骨骼重建领域叱咤风云了。 虽然心里嘀咕，但林协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甚至快要发出笑声了。 “准备，分离外侧软组织。”许秋提醒着。 话音未落，他就见林协摆好了架势，因此也不耽搁，迅速用骨膜剥离器将胫腓骨近侧关节分开。 这一步是胫骨切除术中非常重要的一点。 分开胫腓近侧的关节后，腓骨小头就没有了束缚，可以自由地在胫骨上移动。 这时就可以进行腓骨小头的切除或是胫腓近侧的关节离断，以供后续手术胫骨截骨复位的需要。 没有丝毫犹豫，许秋就选择了胫腓近侧的关节离断术，这个地方的手术可以避开腓总神经，术中损伤神经的几率很小。 另一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没有太明显的优势，没有选择的必要。 “继续。” 骨膜剥离器沿着近端胫骨逐步剥离骨膜。 接着，许秋用电刀标记出距离胫骨平台两厘米的一个平面。 林协微微瞪大眼睛，表情出卖了他的惊讶。 这也行？ 标记不该用美蓝笔吗，原来还可以用电刀代替。 不得不说，这个操作刷新了林协的认知，电刀新功能+1！ “我的许医生厉害吗？”器械护士邀功道，仿佛正在做手术的是她的小男朋友一般。 “厉害厉害……”林协自愧不如地低下了头。 他再次看向手术区。 聊几句天的功夫，许秋已经在平面上从外向内钻入了一根0.3cm的克氏针。 看到这一幕，林协再次怔住了。 怎么直接就插进去的，不对准、不先用x线透视吗？ 这怎么可能成功？！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11章 嗦牛骨髓 “许医生插得一直又快又准~~”器械护士咬了咬唇瓣，低声细语地道。 林协霍然望来……他本来以为年龄小的器械护士很腼腆，没想到深藏不露啊。 “检查吧。”许秋也很认可自己的插针技术，正色道。 很快，无菌c臂x线透视机就被搬了过来，助手分别从正位、侧位两个方向检查克氏针的位置，结果不出意外——两个方向上插入的克氏针都与关节没形成了完美的平行。 “果然是又快又准……”林协唏嘘着，他和许秋之间的差距着实是有点大。 对于许秋来说，一分钟就能完成这一步。 而林协却需要数分钟来完成校正、钻入、再调整、再继续深入。 明面上的差距也就是几分钟而已，但想要追赶这点时间，却需要惊为天人的天赋，和几十年如一日的钻研。 …… 随着胫骨近端第一根克氏针完成，第二根克氏针也从远端插入，两针之间的距离，恰好就是术前就确定好的截骨块厚度。 许秋甚至没有用模具或者是导向器，直接打入，精确地与第一根克氏针在内侧的骨皮质处相交。 想要做到这一步，除了对每一根针的路线、位置有无比清晰的认知，也必须清晰了解病人的解剖结构、骨骼特点等。 就像是往熟鸡蛋的不同位置插入两根针，最后两根针需要在蛋壳的内表面相交，针头彼此对碰。 而手术就是把柔软的熟鸡蛋换成了坚硬的骨质。 针穿鸡蛋尚且能控制力度，但骨头却没有这么好穿透，尤其是到了骨皮质的地方，稍微一用力就有可能扎穿，想要盲插、又同时兼顾精确操控克氏针的走向、入针深度，极其考验手术功底。 恰好，许秋就有一点点技巧和基础。 “牵开器。” 说话间，许秋已经完成了克氏针的调整，他又沿着胫骨近端的后表面和髌骨肌腱下方放置牵引器，这一步是为了保护软组织。 “骨凿。” “刮匙。” 一样样手术器械不断更换，许秋先用骨凿去除挡在肿瘤表面的硬化骨，很快就看到了下方的骨肉瘤。 “看到了。”林协有些激动。 无影灯下，整个术区显露无疑。 原本干净的胫骨之上，此刻长出了一块块白色的肿块，切面则呈现出颗粒状，还有大量黄黑色的结构，看上去像是烂掉的蛀牙一样。 实际上，这一整块都是小圆细胞骨肉瘤肉眼下的形态。 “晚上去嗦骨头不，听王凡说，你们临医附近有家烧烤店，特色就是烤牛骨髓。”林协笑呵呵地道。 说实话，如果眼前的是牛肉的话，哪怕是骨肉瘤应该也有不错的口味吧……没吃过没吃过，完全想象不出来。 众人同时看向林协，眼神里充满了意味不明的嫌弃。 许秋提不起一点兴趣：“等会儿还有台手术，晚上还要去一趟脑外科中心，跟天坛医院的对接合作事项。” 林协一愣，默默地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哪怕已经站在了骨骼重建领域的顶端，已经跻身于医学界的高层，但他和许秋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不是地位，而是思想境界。 林协捶胸顿足道：“我这样太堕落了，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向许秋你学习，多把心思用在工作上。” 许秋点点头，问道：“今天呢？” “今天去嗦牛骨头。” …… 吱吱吱—— 切除肿瘤后，锋利的矢状锯再次落在骨面，许秋的手稳稳当当，控制着锯子沿近端steinmann针的轴线进行初始切割。 这也是截除受到浸润的胫骨的第一步。 近端切割完成后，许秋再次沿着更远的steinmann针的轴线进行第二次切割，切口延伸到了胫骨的四分之三左右就停下了。 再延长的话，胫骨内侧皮质很容易发生分裂，四分之三已经是许秋能把控的极限。 随后，许秋取出了截骨切口中的楔形骨，又将几个钻孔穿过内侧的皮质。 林协收起了对牛骨髓的渴望，看得是目瞪口呆。 许秋操作全程精准且快速，而且完成截除后，骨膜的铰链竟然还是完整的，截骨的碎片也没有发生任何移位。 切割如此坚硬的骨头，却能控制到不产生一点碎片，这是常人所达不到的手法，用不可思议来形容都不为过。 “完成了？”等许秋放下器械，林协才猛地反应过来。 所有的受浸润胫骨，都跟着肿瘤一切被切除了…… 竟然这么快？ 加起来有半个小时吗？ 林协先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但一想到是许秋，就突然觉得合理了。 “接下来就是根据腓骨和距骨位置及角度评估假体位置和长度是否合适，然后修剪截骨残端，选择合适髓内针和接骨段，完成假体的重建了……”林协对骨骼重建的流程非常熟练。 论肿瘤的切除，他不是强项。 但之后的胫骨重建就是林协的老本行了，也是他安身立命、叱咤骨科的最大依仗。 许秋瞥了林协一眼。 他能感觉到，进入重建手术的步骤后，林协的下巴都抬高了几分，脸上也多了自信的气质。 “继续。” 许秋没有多说什么，稍微缓解眼部的疲倦，就开始了下一步。 “万古霉素粉末、螺旋引流管。”他开口道。 正准备拿测量工具的林协猛地一愣，脑袋上缓缓出现一个问号：“嗯？” 万古霉素粉末是涂抹在假体周围的，至于螺旋引流管，则是重建后放置在创腔之中，这都没做测量、修剪，怎么直接就到这一步了？ “这这这……”林协结巴起来。 许秋淡淡地道：“你可以测量试试。” 听到这话，林协心里突然生出某个想法，他表情有些不敢置信……不会吧，不能吧！ 他赶紧对骨和距骨位置、角度等进行测量和评估，又记录了长度和假体的数据，对比之后，他的嘴巴慢慢张大，彻底震惊了。 “完美适配？！” “怎么会这么凑巧？” “不，不对……许秋你在截骨的时候就已经同步完成了修剪？！” 第812章 挂科与开挂 这一刻，林协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的人生是一个一个的挂科，别人的人生是一个一个的挂”，离谱上天了！ “我感觉我好像还不太懂骨骼重建……”林协眼神有些呆滞。 他默默地低下了头，认真地当起了自己的一助。 ……是什么给了自己在许秋面前装逼的自信，是把橡皮人工骨从实验室带到临床吗？ 果然，最爽的还是抱紧许医生的大腿。 王晟德虽然没什么贡献，但总结出来的这句话的确是至理名言。 “许医生，你看我拉钩拉得如何？” “这个旋转角度合适不？” “髓腔冲洗得干不干净？” 林协面带微笑，时不时地邀功。 很快，在邀功小子的配合下，许秋迅速就去除了距骨胫距关节面、胫腓关节面关节软骨，脉冲式冲洗髓腔，髓腔内打入了橡皮人工骨材料。 随后就是安装髓内针。 等橡皮骨材料初步定型后，逐步安装胫骨接骨段和胫距关节面的假体，再用松质骨螺钉固定假体…… 手术进行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假体重建完成。 “松开止血带。”许秋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人还沉浸在手术的唯美中，听到声音后才幡然醒悟，赶紧执行命令。 随着止血带打开，几个细小的血点出现。 林协有点口干舌燥……松开止血带几乎看不到大的出血点，这是什么离谱的手术掌控能力？ 骨科手术可不像是其他软组织的切除，属于大开大合的粗暴手术，很容易就造成大损伤。 松开止血带后，当场飙血的都大有人在。 结果许秋的病人却只有几个小小的出血点…… 挂，一定是挂！ 林协内心咆哮着，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赶紧完成了最后的止血。 接着，他用抗生素溶液冲洗伤口。 做完这一步，许秋在吸管上进行分层封闭。 0-vicry1缝线重新缝合胫骨近端的肌肉…… 保留筋膜开放，以防骨筋膜综合征…… 0-vicy1缝线缝合皮下组织，逐层覆盖假体…… 最终，缝合最外层的皮肤！ “上无菌纱布。”林协喊出了本场的第一次指令，这也是他唯一有把握的步骤。 骨骼重建手术和单纯的骨切除有所不同。 如果只做截骨手术，这一步应该是无菌纱布敷料覆盖切口，接着用外科敷料松散地包扎即可。 而截骨后再重建骨体，就需要用弹性绷带加压包扎，以减少术区的渗出。 这些细节上的不同，是临床医生用一条条腿换来的经验，也是不能更改的规则。 “完成了……”林协重重地长出一口气，他连忙看向许秋。 手术室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许秋……没有人敢喊出最后那一句话，也没有人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主刀许秋看了眼姜冬儿的左肢，确定手术顺利完成后，才淡淡地道：“手术完成。” 顿时，手术室响起了欢呼声。 又是一台胫骨重建术！ 骨骼假体的重建，在国内本身就属于高精尖的医学技术，只有少数医院能掌握，且壁垒分明，能做胫骨的重建，不一定能做股骨，能重建上肢，又可能对下肢束手无策。 许秋虽然也只完成了陈梦璇、姜冬儿两例胫骨重建，但，这台手术的意义，更多的是在橡皮人工骨！ 只要术后效果足够好，这种新的骨重建材料表现出了预期之内的疗效，那橡皮人工骨将一举杀进被莓国霸榜的骨材料市场，杀出一条属于大夏的血路。 这也将意味着临医在骨骼重建领域的全方面领先。 “术后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手术通道内，许秋向林协、护理部的人讲述着护理细节。 “术后四十八小时内静脉应用抗生素预防感染，定期查炎症指标并做引流管细菌培养，如果伤口愈合良好，术后三周就开始按照原方案辅助化疗四个周期…… “具体的术后护理方面，术后第一个二十四小时进行评估，评估通过拔除负压引流管；第二个二十四小时换药；术后就可以在康复室用持续被动机进行膝关节功能训练，最初的膝关节活动控制在0~6度，之后根据情况增加，争取出院之前恢复到90度……” 许秋叙述的同时，旁边还有人员抱着小本子疯狂记录。 嘎嗒—— 几名小医生在前面开门，许秋等人畅通无阻地出了手术室。 此时，姜冬儿的父母已经等得焦头烂额，时间越久，他们心里越慌张。 哪怕知道手术时间可能在五六个小时，但看着时钟一点点移动，他们就越害怕，希望能赶紧有个好结果。 但 同时，他们又恐惧医生带来的是坏消息…… 在矛盾的心情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 两人先是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慌乱和紧张，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负所托，手术很成功。”不过不等两人缓过神来，许秋就直接抛出了答案。 闻言，喜悦冲昏了姜冬儿父母的脑袋，两人相拥在一起，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一位从未掉眼泪的母亲，此刻都潸然泪下。 等他们反应过来还得感谢许秋时，两人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医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医生呢，许医生呢！”姜爸让妻子去接女儿，自己则急切地寻找着许秋。 林协摆摆手道：“他一会儿还有手术，你去看你女儿，等明天查房，自然有时间感谢。” 说罢，也加快脚步离开了。 他得找手术管理室那边把今天的手术视频拷贝过来，还得记录心得……这都是宝贵的经验啊！ …… 急诊科，许秋办公室。 从手术室出来后，他就草草地洗了个澡，去掉身上的血腥味后才重新换上白大褂。 此时，施怜才过来汇报。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许秋，刚洗完澡的许秋更加帅气，才吹干的头发虽然没什么发型，但却不像是王凡这些普丑医生的邋遢，反而有种洒脱不羁的气质。 却又不失医生的专业性。 “有什么事情？”许秋瞥了正发呆的施怜一眼，敲了敲桌子开口道。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13章 急诊科的幸福 施怜晃了晃脑袋，赶紧挺起了天鹅颈，道：“老师，感染科那边送来了一个病人，应该是管圆线虫感染，从静安市人民医院转来的，想请您看看！” 静安市人民医院？那不是省内着名的感染科、皮肤科医院吗，管圆线虫感染算是他们的强项了，连他们都不行？ 而且……管圆线虫在国内主要靠福寿螺传播，但随着医疗卫生普及到基层，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寄生虫感染事件了。 许秋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最后抓了支笔放进口袋里，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塞得满满的笔筒，道：“不知道怎么的，我的笔越来越多，抽屉里也有一堆，你一会儿帮我分发给其他人。还有通知手术室那边提前做准备，我看完病人就过去。” 施怜立正道：“遵命遵命！” 等许秋离开后，施怜才叉起了腰，赶紧利索地办事去了。 她还想看看连静安市人民医院都处理不了的病人是什么样，去晚了自家老师给治好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施怜来到办公桌旁，拉开了抽屉。 哗啦。 里面出现一大把红色、黑色、蓝色的笔，且大多是没写几个字的，牌子也都不一样。 施怜愣了一下……老师这是从其他医生手里顺走了多少笔？ 果然，在医院里，唯有笔是留不住的。 越大佬的人，越是签字笔杀手。 她给许秋留了三四支笔，其他全部用袋子装上，急急忙忙地小跑向急诊科公共办公室。 推门而入，里头传来热烈的讨论声，云梅、杨钰恩、王凡几个人正在争论一个病例，戴着护士帽的刘素素则抱着胳膊在旁边观战，时不时点头表示受教了。 听到有人进来，众人也只是看了一眼，见是施怜，抬下巴或是挥个手当打招呼，就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施怜忍不住嘴角上扬，用窃喜的语气道：“各位，许医生发笔了！” 许医生、笔，这两个词同时出现时，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胸前的笔，飞快地塞进自己口袋里。 “等等，发笔？” “什么意思，我还以为许医生要来征收我们的笔来着……” “嚯嚯，我上次找许医生签字，他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自己桌子上的满满当当的笔筒，找我要了支笔，然后顺手扔进了笔筒……咱也不敢拿回来，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啊！” “施怜快说！发笔是什么意思！” 这一刻，众人的眼神蠢蠢欲动，目光也同时看向了施怜手里的不透明塑料袋。 施怜不负众望地把袋子倾倒，一大把新笔从里面滚落，唰地就铺满了小半个桌面。 嘶~~ 不少人眼睛瞪大，呼吸都粗重了。 笔，是新笔！ …… 施怜默默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谁能懂一个医生收到一大堆笔的快乐。 除了失而复得，每个人都还有多。 这意味着……自家老师去其他科室、其他医院的时候，恐怕也顺回了不少笔…… 这要在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某个国家，是要被奉为顺笔仙人的。 施怜抿着嘴巴，一想到这些就有点忍俊不禁。 又通知完手术管理科后，她赶紧奔向icu，生怕去晚了疾病都诊断完毕了。 刚赶到重症监护室，施怜甚至不用问是哪个病房，就已经人在哪儿。 她径直走向被一群医生团团围住的地方，抱着胸挤了进去，一边喊道：“让一让，让一让，我是来给许医生帮忙的！” 听到这话，拥挤的人群顿时让开了一条道。 许秋也听到了动静，认出了是施怜的声音，便开口道：“检查一下病人的眼底。” “是！” 施怜没想到自己还真有任务了，赶紧戴上手套，看向病床上的男孩。 这是一个十一岁的男孩，身材精瘦，身体发育比同龄人稍慢，苍白的脸色中有着几抹不健康的酡红，身上各处还有一块块红色的丘疹，嘴里则嘟囔不清地嘀咕着，很显然神志模糊。 转来临医后，又出现了一次喷射状呕吐，许秋便当即应用了甘露醇快速滴注。 只是……检查眼底做什么？ 人民医院的医生此时也还没有走，他想见识见识许秋的能力，这可是在医学界成名已久的年轻天才！ 然而当他听说要检查眼底时，也疑惑不已。 “双侧瞳孔不等大、对光反应迟钝，颅内高压症已经很明显了，不需要再确认了吧……”人民医院的医生提醒着。 事实上，从喷射状呕吐就能怀疑颅内高压了，更别提还有一系列更加明显的神经症状，还用检查眼底？ 但施怜没有理会人民医院的医生，戴上手套的她来到了男孩身旁，轻轻地翻开了对方的眼皮。 接着眼科检查灯，她仔细地查看着情况。 眼底检查通常都需要用到裂隙灯显微镜下联合前置镜，主要是看病人的玻璃体、视网膜、视神经和视网膜血管等结构，但在没有相关设备的情况下，双眼直接目视也能粗略看一些。 老师是在给我锻炼的机会？施怜猜测着，明白了许秋的深意。 想到这里，施怜态度更加认真了。 情况倒是和人民医院的医生说得差不多，双侧瞳孔不等大、反应迟钝，只是在静脉注射20%的甘露醇后，症状已经好转了很多。 就在她打算结束检查，向许秋汇报时，扒着下眼皮的手却突然一愣。 她瞳孔收缩了一下，心里提起十二分警惕，赶紧将眼科检查灯照了过去。 灯光下，她看到男孩小杰的下眼睑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这是…… 施怜集中注意力，这才发现一个白色细长状的生物正在红肿的眼睑中游动。 “寄……寄生虫？管圆线虫跑到眼睛里去了？”施怜立刻猜出了原委，小声惊呼着。 人民医院的医生惊愕地看来，他仔细辨认，才找到了这缓缓蠕动的白色寄生虫……竟然是真的！他们医院都没有发现病人有眼底感染，许秋来的几分钟内就又找到了新的症状！ 他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光是之前的病情，就足以让专攻感染、寄生虫感染的人民医院都束手无策，现在又进展到眼底了，这种病人还能救回来？ 第814章 老天爷的暗算 “老师，要让眼科来做个更细致的检查吗？”施怜问道。 这种情况……说实话能救的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了。 询问许秋，是在确认要不要继续抢救。 “请眼科做裂隙灯检查。”许秋道。 想了想，他又道：“另外，请感染科、消化科、眼科、脑科、肝胆科都过来会诊。” 这是……人民医院的小医生呆住了……许秋还真的打算召开大会诊救人？ 这能救回来？ …… 安排完后，许秋就离开了病房，见到了icu门口的家属。 他穿着一件背心，局促地站着，仿佛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几次想要抽烟，但想到医院禁烟又赶紧缩回了手。 “小杰的家属？”许秋过去确认。 背心老汉立马回过神来，他佝偻着身子笑着道：“诶诶诶，是我是我，医生，是我！” “刚才的检查发现，病人除了之前的症状，又多了一个眼部感染，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 背心老汉脸皮抽动了几下，他忍着悲痛问道：“那还有救吗？” “有。做手术。” 背心老汉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医生，要多少钱？” 许秋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数字：“手术费的话，大概在五六万左右，还有icu的费用，护理费用等等，加起来可能会达到二三十万。” 二三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人民医院的小医生震惊了。 这点钱就能救下小杰？ 以他们医院的估测，治疗前后可能都要花五六十万了，这还不一定能救回来。 是许秋自己贴钱了，还是他真的能做到？ “这……这么多……”不过，背心老汉在听到这个数字后还是吓了一大跳。 二三十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他辛苦一年，种地也就赚个千把来块钱，勉强混个温饱，农闲时节不外出打零工连饭都吃不起，一年到头存不下多少钱。 老婆子和他身体也不算好，他们已经很少去医院了，实在受不了就找村里的林老头诊所开点药，有病就吃点抗生素，也算捱过来了。 但一年到头来想存下钱，基本不可能。 小杰父母也牺牲了，拿了各十万的奖金，他一分都不敢动。 此刻想到这些，背心老汉的眼睛突然红了，他突然大笑一声，自嘲道：“老天爷好像知道我有多少钱，他就要把钱拿走。二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知道我有多少钱！” 周围的人被这个黢黑的老汉吓了一跳，但很快又转头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icu门口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哭的、咒骂老天爷的，或者是打电话骂对面的人没良心的，每天都屡见不鲜，这都不算什么事情。 许秋静静地等待着。 好一会儿，背心老汉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道：“二三十万我拿的出来，医生，你尽管治，我马上就去转钱，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孙儿，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了……” 许秋一愣……听这话的意思，孩子的父母都不在了？ 他没有时间去了解太多，应下了这句请求，便转身赶往了下一台手术。 …… 次日上午。 早交班期间，小杰成为了重点病人。 宣读完普通病人后，交班医生叙述起小杰的情况。 “小杰，男，十一岁，静安市新乡县人，家属代诉头痛、呕吐、食欲下降、神志模糊、甚至昏迷，当地医院诊断为食用福寿螺引起的管圆线虫感染，与昨日转来我院…… “经许秋医生诊断后行眼科检查：右眼视力1.0；左眼0.1，不能矫正。眼球无突出，运动不受限。眼前节无异常；玻璃体轻度混浊，眼底视乳头色稍红、边界尚清晰，颞侧及后极视网膜深层相当色素上皮水平，有大量黄白色边界较清楚的圆形病变；颞上方赤道后部的视网膜下有一白色细长线虫，长约1.1 cm, 光照时，作扭曲运动…… “最终诊断：1.管圆线虫感染；2.寄生虫性脑膜炎；3.眼内视网膜线虫感染；4.肝功能异常；5.乙状结肠梗阻（寄生虫成虫、虫卵聚集）……” “……” 听到小杰的病历汇报，急诊科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这一条条诊断，每一条都很危险，偏偏还凑在了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身上。 如果放在其他医院，已经可以宣布放弃治疗了。 也只有在临医急诊科，有许秋在场的情况下，这个病例还能认认真真地讨论、想想抢救的方案。 “太危险了……” “一会儿有许医生召开的大会诊，就是讨论这个病例的！” “是从人民医院转来的？他们的感染科不是全省第一吗，没想到连他们都束手无策！” “切，什么全省第一。有咱们许主任在，每个科室咱们都是全省第一！” “经典笑话。其他医院：我们有xxx；临医：我们有许秋。”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咱许主任真就没怕过哪一个病人！” 急诊科众人讨论得兴高采烈，之前沉重的气氛也烟消云散了。 结束早交班后，许秋干了两口早餐，便火急火燎地赶去参加大会诊。 此时的急诊科会议室内，感染科、脑外科、消化科等医生都已经就位了，一个个翘首以盼地望着门口。 嘎嗒一声，门被推开。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帅气面孔，所有医生都条件反射般站起，异口同声道：“许医生！” “坐。” 许秋快步走入，直接坐在了给自己留出的主位上。 他扫了一眼桌面，每个医生前面都摆着一份小杰的资料，都有被翻动的痕迹，看样子在他来之前主任们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都了解了吗？”许秋照例询问道。 “看得差不多了。” “嗯，情况确实很危重，在icu都只能吊着命，而且不赶紧解决的话，过两天人就没了。” “不好处理。脑子里有寄生虫，肠子更是塞满了，都到引起梗阻的程度，现在眼睛里又有……再加上病人有肝损，我怀疑病人的肝脏也有不少虫体！” 这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看似没有异常的人皮之下，每一个器官都可能钻出一条条细长的虫子，内脏的各处都可能有一个个由寄生虫团成一块的球体，还随处分布着虫卵…… 这种情况，怎么救？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15章 闭合式三切口玻璃体切割手术 况且，这个病人身上还有不少麻烦。 比如……管圆线虫是怎么感染到眼睛的？ 临床上的管圆线虫感染其实并不多见，除开在粤省的一次揭幕战，让福寿螺的安全问题第一次进入大众视野，之后福寿螺引起的管圆线虫感染就很少见了，几乎可以说销声匿迹。 而眼内存在虫体的，更是稀少。 怎么处理眼内的寄生虫，在场众人都没什么经验。 “为什么会进入眼内，是直接进入眼的，还是从其他途径？”眼科的医生问道。 他的表情很是凝重……不同的途径入眼，也代表了不同的治疗手段，眼内管圆线虫的来源决定了最终的解决方式。 然而现在，他们连管圆线虫到底怎么进入眼球的都不了解…… 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回许秋身上。 大腿，大腿……虽然没有说话，但众多主任的眼神里都透露出这两个字。 许秋没有多说什么，直接道：“目前来看，主要有三种途径。 “第一是三期幼虫没有进入脑内，而是直接进入了眼中，接着在眼内发育成第四期、第五期的幼虫。 “二则是在脑中发育成五期幼虫后，再通过视网膜中央动脉，或者是从涡静脉、睫状动脉入眼。 “最后一个可能的途径和第二种有些类似，脑中发育成五期幼虫后，虫体沿着颅脑表面移行进入颅底，然后从颅底到视神经，在视神经的脑膜间隙中潜行，逐渐到达眼球后极，然后穿过巩膜筛板入眼；当然还有还有另外一条道路，就是到达眼球后极继续沿着眼球爬行，从巩膜的边缘进入眼球！” 许秋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三种途径，是管圆线虫进入眼睛的主要可能性。 其中第二种途径是概率最小的。 因为虫体的直径相比细微的眼部血管来说，还是太大了，它们不太可能进入细小的眼球血管。 再加上虫体没什么穿透能力，很难直接进入各条血管。 更大的可能性，是三期幼虫入眼；或者是到达颅底，再间接进入脑中。 两种途径，对应着不尽相同的治疗方法。 如果是前者，那是最简单的，直接从角膜缘的切口取出虫体就行了。 但后者……情况就复杂很多了。 由于虫体中途经过了太多的地方，虫体游动会引起一系列的炎症反应，因此简单的摘除并不一定管用，往往需要用到更加彻底的经玻璃体手术摘除。 “想要确定这一点，看虫体在前房还是在玻璃体、视网膜下就可以了。”许秋说道。 第一种途径的虫体往往只停留在前房、眼后节等部位。 但从颅底移行过去的，则要深得多，往往会穿过巩膜筛板入眼…… “虫体在视网膜下，而且玻璃体也浑浊了！”眼科医生立马想起了小杰的检查结果。 玻璃体轻度浑浊、再加上颞上方赤道后部的视网膜下有一白色细长线虫……按照许秋的说法，这妥妥的是借第三途径进入眼内的。 也就是说，必须做风险系数更高的经玻璃体手术摘除。 “我对管圆线虫的理解，还停留在局部冷凝的时代……”眼科医生有些没想到。 管圆线虫感染，一般的医生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虫体进入眼部的就更加稀缺了，因此很少有医生回去专门了解最新指南。 而以往的治疗方法，是经巩膜定位后局部冷凝、热凝或光凝，然后切开巩膜脉络膜夹取或吸引取出虫体。 这种方法的缺点很大，比如定位的精准度不高，以及有可能造成严重的组织创伤等，因此一直争议不断。 但尽管如此，也一直沿用了下来。 实在是因为临床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然而现在，又冒出了个经玻璃体手术摘除！ 眼科医生不禁有些热切，忙问道：“许医生，能讲讲这手术怎么做吗？” “可以。” 正好也要让各科配合，就当做是提前熟悉手术方案了……许秋当即答应了下来，开始了讲解。 “经玻璃体手术摘除其实是建立在玻璃体手术上的疗法。 “这台手术，全称是闭合式三切口玻璃体切割手术，它主要用于玻璃体、视网膜及视网膜下病变的切除，也正是因为它能深入眼底，才能用在管圆线虫的虫体摘除上。 “该种手术既能够完整地取出虫体，也可以减少虫体死亡、碎裂导致的特异性蛋白反应，同时，如果病人的玻璃体存在病变，可以同步切除。 “此外还有恢复屈光间质的透明、减少牵引性视网膜脱落的发生等优点……” “……” 听到这些介绍，眼科医生咽了口口水。 这么说来……这种手术不止可以用在管圆线虫入眼的感染，还能用在眼内囊尾蚴上？ 或者说，所有寄生虫入眼的疾病，都可以通过相同的手术进行摘除！ 许秋给与了肯定的答复：“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前房内的寄生虫，在角膜缘经隧道式切口进入前房，然后在虫体后方注入黏弹剂，逐步推压或是吸出虫体；结膜下的寄生虫则直接切开结膜取冲；玻璃体和视网膜下，则采用三切口微创术。” “感觉跟许医生做完这台手术，咱们医院的眼内寄生虫也要开花了……”眼科医生感慨着。 “福利总算轮到你们眼科了。”脑外科的蔺主任一脸我无敌你们随意的表情。 会议室里其他人顿时怒目而视。 靠着许医生宠幸，脑外科已经成为临医的招牌之一，并且拿下了国家第二个脑外科中心……现在居然还装上了！ 好像把蔺主任揍一顿！ 感受到周围不善的目光，蔺主任赶紧缩回了脖子，转移话题道：“眼部虫体已经想到对策了，还有其他方面呢，比如脑内的病灶，还有肠管……”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才又郑重起来。 小杰的问题可不只是眼内寄生虫。 或者说得直白一点，眼睛是小杰问题最小的地方，真正致命的，一个是颅脑内的病灶、脑脓肿，以及乙状结肠内聚集的大团虫卵、虫体！ 第816章 禁行的脑室腹腔分流术 这也是静安市人民医院不敢动手术的原因。 消化科主任道：“虫体较少的话，可以从肠道取虫，但从ct片上来看，病人体内的虫体数量太多了，想要治疗，恐怕只能做肠管摘除……” 蔺主任也道：“脑内的病灶则要复杂很多。理论上只要把脑脓肿切开引流，清除脓液、内部虫体，并且对病灶进行彻底的清理，就能解决问题……但病人同时还有严重的脑水肿！”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本身有脑水肿基础，此时如果贸然清理虫体，几乎必定导致严重的过敏反应，导致水肿更加严重。 这种情况下，急剧恶化的水肿将会导致颅内压升高，脑疝的发生率大大升高，那才是真正要命的问题。 虫体感染，小杰起码还能活一阵子。 但如果发生了脑疝，死亡只是几分钟内的事情。 肝胆科主任则提出了一份方案，道：“我们科室做了不少计划，针对小杰这个病，可以靠人工肝进行过渡……” 听到这里，许秋微微点头。 这个办法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人工肝，是临床上常用的一种治疗方法，指的是通过体外的机械、理化或生物装置，清除各种有害物质，补充必须物质，改善内环境，从而暂时代替衰竭肝脏的部分功能。 小杰的肝脏受到管圆线虫感染的影响，受损比较严重，肝功能出现了异常。 但他的肝脏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因此，靠人工肝进行过渡，可以为肝细胞再生和肝功能恢复创造条件，等许秋手术清肝后，肝脏会缓慢恢复功能，回到接近正常时的状态，完成肝治疗。 肝功能异常的问题能解决。 接下来就只有脑袋和肠管的虫灶。 又讨论了将近半小时，最终还是停留在了脑脓肿病灶清除术和肠管摘除这一步。 事实上，这已经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想要实施却难如登天。 “许医生，你的看法呢？”蔺主任熟练地求助。 许秋想了想，道：“脓肿病灶清除术不成问题，现在困扰脑部除虫的，就是脑水肿？” 蔺主任忧心忡忡地道：“对，甘露醇基本上已经到极限了，想要再靠药物降压基本上不可能，这种情况下再来个过敏加重水肿的话，病人的性命岌岌可危……” 许秋淡淡一笑，道：“你不是已经说出解决方案了？” “嗯？”蔺主任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许医生，你的意思是……药物降压不行的话，做手术？” 颅内压过高，临床上常用的治疗方法，一共有五个。 第一，也是最常用的，就是药物降压。 比如百分之二十的甘露醇；或者是氢氯噻嗪、乙酰唑胺、氨苯蝶啶等等，药物的特点不同、剂量不同，适用的情况也不尽相同。 但小杰这类寄生虫引发的脑水肿、最终导致的颅内高压，常用的就是百分之二十甘露醇降压。 如今已经失效，自然要排除药物降压法。 第二个降压方法，激素。 以及冬眠低温疗法、脑脊液体外引流和辅助过度换气。 这四种方法，都各有优劣。 现如今唯一可能有用的，大概率就是脑脊液体外引流了。 这也是效果最显着的办法——既然颅内压太高了，那么放掉一些颅脑内的液体，自然能降压。 “不够。”但，许秋却否决了脑脊液体外引流法。 蔺主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够？量太少了？” 许秋点了点头，道：“以小杰的感染情况，一旦开展手术，过敏反应不会太轻，引发的脑水肿会比较剧烈，仅仅靠引流出去的这一点脑脊液，完全不能满足降压需求。” “要做到大量引流的话……许医生你是打算做脑室腹腔分流术？！”蔺主任想到了某种可能，嘴巴一下子就张大了。 脑室腹腔分流术，和脑脊液体外引流就不是一个水准的手术了。 前者是治疗脑积水最有效的办法之一，是近些年来才涌现的技术，创伤很小，疗效非常好，但对术者的技术要求很高。 手术需要在颅骨钻孔，然后把专用的脑室引流管通过颅骨的钻孔放入脑室，然后将引流管从皮下通道腹腔，再通过腹腔内的大网膜吸收入血！ 想到这里，蔺主任又赶忙摇头。 不，不对……病人的脑脊液很有可能也存在虫体感染，如果把脑脊液的水引流到腹腔，不是让腹腔遍布虫体？ 这种方案绝对行不通！ “确实不行。”消化科主任也意识到了问题。 他分析道：“虽说脑室腹腔分流术能大幅度降压，但，分流术需要长时间放置引流管，管子本身就要严防发生感染、堵塞等，一旦出现这两个问题，后果都是灾难性的…… “而病人是管圆线虫感染。感染是大概率会出现的，甚至会弥漫全腹。 “另一点，幼虫、成虫，甚至有可能通过引流管逆行进入颅脑，引发更严重的灾难。哪怕无法进入颅脑，一堆虫体堵塞在管道内，也会致使引流管报废，不得不重新手术、重新放管！” 尽管小杰的腹腔已经满是管圆线虫的痕迹，但……能不扩散感染，还是要尽量避免。 “馊主意。”眼科医生撇着嘴道，损了蔺主任一句。 蔺主任没搭理，他撑着下巴，学着许秋的模样反复察看病人的病历，但左想右想也找不到一个方案，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回了许秋身上。 大腿，靠你了…… 在场的主任都有点不好意思。 虽说这个病人本身就是被宣判过死刑的，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治疗的办法。 连专攻这一领域的人民医院都束手无策！ 但，真的送到了临医来，他们参与大会诊，十几个人提出的建议和方案还不如许秋一个人说的多，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蔺主任扫了一眼全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群家伙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抱大腿的自觉啊…… 他转头看向许秋，问道：“许医生，不是脑室腹腔分流术的话，你打算怎么处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17章 消失不见的寄生虫 其他人也看向许秋，眼中带着期盼。 “近些年，随着神经影像、光学技术、显微手术器械和立体定向神经导航系统的发展，降低颅压方面已经有了一种新的疗法……” 说到这里时，许秋看向了蔺主任。 “第三脑室底造瘘术！”他缓缓开口。 听到这个手术名字，蔺主任先是一愣。 这是非常原始的手术了，神经外科还在野蛮发展的时候，第三脑室底造瘘术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也曾被当成解决交通性脑积水的手术方案。 然而，当年的神经内镜才出现没多久，手术器械简陋、技术力不足，因此导致该手术的死亡率奇高，效果也不尽如人意。 尤其是在一系列颅外分流术，如已经被排除的脑室腹腔分流术的出现后，更是彻底被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颅外分流安全、简单，适应症也广，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想起第三脑室底造瘘术。 结果……竟然用这个办法来解决？ 蔺主任一开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一想，却猛然愣住了。 和脑室腹腔分流术相比，造瘘术没有分流管等异物植入，根本不用担心感染的问题。 而且，采用三脑室造瘘术，术后的脑脊液直接流入脚间池，进入脑和脊髓的蛛网膜下腔被吸收，这符合脑脊液的生理循环状态！ 和脑室腹腔分流术相比，造瘘术对脑脊液的排除速度也很均匀，不会出现因为分流管虹吸效应导致的流速波动，几乎不可能出现脑脊液过度引流…… 这么看来……真的可行！ 蔺主任思绪纷呈，眼睛也开始发亮。 如果能控制好风险，在病人性命无虞的情况下完成手术，并且发挥这台手术该有的效果，那它的确是解决病症的最佳方法！ 甚至比脑室腹腔分流术还要优越。 “许医生，你有把握吗？”蔺主任不敢置信地道。 这是已经被放弃了近五十年的手术啊！ “天坛医院是不是有一位主任在我们院？”许秋没有回答，转而问道。 蔺主任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件事，葛主任，他是天坛医院派来与我们协商具体合作事宜的！” “请他也上手术。”许秋道。 蔺主任立马明白了意思……要开始向天坛秀肌肉了…… 他赶紧答应了下来。 …… “还有另一点。”许秋看向消化科医生。 小杰的手术有四个难点，一是眼内感染，第二个是肝脏异常，另外两个则是颅内病灶和肠道内虫体。 现在前三个都有解决的方案了，还有一个肠道。 他没有给讨论的时间，直接道：“再拖下去病人发生肠穿孔的几率很大，最好的办法是做肠管摘除。” “是！”消化科医生立刻应承了下来。 …… 会诊结束后，初步的手术计划也定了下来。 首先是闭口是三切口玻璃体手术摘除眼内寄生虫。 这是风险最小的手术，就算失败了，也顶多损失一只眼睛。 其次，就是第三脑室底造瘘术。 最后则是肠管切除与人工肝替代疗法。 后两者都是腹部手术，因此放在了一起进行。 手术最终定在了两天后。 进手术室的前夕，许秋再次与家属谈话。 背心老汉与刚来时相比，已经憔悴了几十岁，他本就佝偻的身子此刻更加虚弱，脸上都是风霜浸染的痕迹，额纹、眼角纹，还有脸皮上一条条纵横的沟壑，都诉说着他饱经沧桑的过去。 一双浑浊而无关的眼睛，挂在孤苦的面容之上，令人无比辛酸。 “医生，我们家就这一个娃儿了，你一定要救救他……”背心老汉想了很久，最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尽管相同的场景已经经历了无数遍，但许秋心里依旧产生了一丝悸动。 在生命面前，再多次的重复，也难以让人轻松承受这份沉重的托付。 许秋表情郑重，正色道：“我们会尽全力保住病人。” …… 两天后，联合手术开始。 第一个环节，是眼部手术。 准确来讲，是闭合式三切口玻璃体手术摘除+视网膜下注射术。 前者是摘除虫体，后者则是对幼虫待过的各个部位进行一次大清扫，以防留下后患。 “眼科手术显微镜、玻璃体视网膜手术系统、23g\/25g\/27g等微创玻璃体视网膜手术套件、1 ml微量流体控制注射器、8g及以上的视网膜下微注射针头……”手术室内，许秋一一细数着准备好的器械。 为了这次手术，眼科甚至把带有集成光相干断层扫描的显微镜都带来了，可谓是全副武装。 “准备，做三切口玻璃体手术摘除。”许秋声音落下。 由于小杰是儿童，这台手术比常规要困难不少，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比如，儿童的眼部结构和承认略有不同，在进行玻璃体手术时，儿童的眼球较小，并且睫状体的平坦部位没有发育完成， 这会导致部分解剖结构与教材上的不一致。 如果按照成年人的经验施行手术，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 因此，巩膜切口的位置必须控制在与角膜缘距离的3.5mm左右。 而且儿童无玻璃体后脱离，必须借助眼内镊或高负压吸引等，形成玻璃体后脱离，以供手术需要。 …… 常规手术消毒铺巾麻醉。 采用25g微创玻璃体视网膜手术套件，并且选择与视网膜下微注射针头粗管处直径相匹配的巩膜切口套管…… 常规对前部玻璃体进行切割，并且在视盘上进行高负压吸引。 咔哒！ 玻璃体完成了后脱离。 此时众人往里看去，随即脸色都发生了改变。 术前还固定的白色线虫，在打开切口后竟然看不到了！ 许秋却不慌不忙地开始寻找。 最终，他在视乳头鼻下的玻璃体后界膜找到了那一条白色的线虫。 此刻的线虫已经屈曲成一团，身体在不断地蠕动着。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泛起一阵恶心的感觉。 许秋则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但眼下顾不了太多，他打算先把线虫吸引出来。 第818章 许秋太托大了! 这一步并不难，用切割头就能做到。 再退一步，塑料管直接吸取也是行得通的。 如果这两个办法都不奏效，那只能选择最危险的一种办法——玻璃体镊子夹取虫体。 这个操作很容易导致虫体碎裂，一旦发生，后果十分严重。 幸运的是，许秋的手法十分娴熟，刚上切割头，就迅速地进蜷成一团的线虫给黏了出来。 眼科医生一脸兴奋，刚想要进一步清扫残余的玻璃体后界膜时，却发现许秋依旧在寻找着什么。 他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莫非还没完成？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只见许秋瞳孔一缩，紧接着就指出了问题所在：“这里。” 众人忙看去，只见在术区的正中心，小杰的眼球中有一个很小的黑点，不细看发现不了，但经由许秋提醒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隧道样缺损！ 这是管圆线虫穿透眼球结构后留下的痕迹，也是它从颞上方赤道后部的视网膜下游离到玻璃体后界膜下经过的路径。 “这里需要做一个修补……”许秋提醒着。 眼科医生这才如梦初醒，额头冒了一层冷汗。 幸好，幸好有许秋在！ 否则他极有可能漏掉这个重要的损伤！ 可能直到手术完成后都没有人发现，而病人因此视力受损，甚至失明，最终不会有人联想到是术者的失误，只以为是手术正常的后遗症之一…… “我还不够谨慎！”眼科医生立刻反思了起来。 既然虫体从视网膜下到了玻璃体后界膜，那就一定有一条通道，许秋正是凭借这个逻辑逆推出损伤所在！ 手术台旁，其余正在等待的手术团队也惊呆了。 脑外科团队，蔺主任、天坛葛主任都叹为观止，感慨不已。 消化科、肝胆科团队，同样目瞪口呆。 要不是手术室不能鼓掌，此刻已经掌声雷动。 …… 找到缺损口后，许秋开始检查黄斑区是否存在视网膜前膜。 这是为后续的视网膜注射术做准备。 所谓视网膜前膜，是一种增生性疾病，也即视网膜表面的一层异常增生膜，老年人常见，某些病人也有特发性的视网膜前膜，平时可无症状，但会妨碍视网膜注射术的施行。 好在，小杰的眼睛除了管圆线虫感染，没有其它问题。 做完三切口术，完成准备工作后，视网膜注射即将开始。 “连接注射系统。” 这一步更偏向于机械技术。 视网膜下注射系统非常复杂，首先要把vfc注射器尾部连到接硅油输注管件，硅油输注管件另一头接入玻璃体切割机；随后注射器安装过滤针头，并且在玻璃体切割机的硅油取出模式下，将吸力调整到650mmhg，控制脚踏，不断地操控注射器、调整压力等等…… “设定最大推注压力为20mmhg。” “oct扫描范围定位到黄斑中心凹。” 许秋盯着屏幕，缓缓地操控着微型注射器。 随着治疗药物的注入，中心凹视网膜逐渐隆起，当刚刚好膨胀成一个小椭圆时，他停了下来。 再继续注射，中心凹轮廓会发生反转或是过度拉伸，此时属于过量注射，很容易出现继发性的视网膜孔或是黄斑裂孔。 “切除残余玻璃体后界膜。” “眼内激光封闭视网膜缺损。” “气液交换，注入c3f8气体……” 一个个指令下达，眼部手术终于落下帷幕。 眼科医生还有点梦幻的感觉……一台三切口手术就这么完成了？ 高难度的视网膜下注射，竟然也是有惊无险地拿下！ 在推上手术台之前，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认为不可能这么顺利！ “太不可思议了……”眼科医生感慨着，有点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他甚至想多拉几个病人过来，再往许秋做几场闭合式三切口术。 这时，蔺主任有些迫不及待了，道：“快让快让，轮到我们脑外科了！” 葛主任也清了清嗓子，昂着头走来。 许秋要做的是第三脑室底造瘘术？ 这类手术，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被弃用了，虽然没有彻底废止，但行业内基本上没人看得上，都选择安全性更高、难度更低、效果更好的脑室腹腔分流术。 现在反而跑去做第三脑室底造瘘术…… 如果不是因为小杰的情况的确不适合腹腔分流，葛主任甚至以为许秋是故意炫技，拿患者的性命来当成自己显示医术的道具！ 不过，尽管造瘘术是小杰唯一的选择，也不妨碍葛主任认为此法太过原始。 “所以许秋是在死马当活马医？” “既然脑室腹腔分流术行不通，眼下能用的就只有造瘘术，他不得不冒着风险开展……” “虽然不是一台现代化的手术，但许秋愿意为保住患者的命冒险，也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情了。” 葛主任的心理活动异常丰富，他看了许秋好几眼，试图从这名年轻的医生身上看到一丝焦虑，以及面对无法应对的病人时的紧张。 然而都没有。 许秋眼中是始终如一的平静，表情看不出一丝波澜，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这……未免太过托大了……”葛主任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 很快，病人就被摆成了仰卧位，头部抬高，将额部的皮肤放在了最高点，这也是最适合术者操作的体位。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不只是方便术者，采取这种特殊体位，同样也能够减少术后的颅内积气，更快速地降低颅内压。 嗤拉—— 锋利的手术刀在小杰侧额部冠状缝前1厘米开了一个纵行切口。 随后，逐层切开头皮各层，自骨膜下剥离。 乳突牵开器牵开皮肤后，颅骨暴露了出来。 许秋伸手接过钻孔，在额骨处开了一个孔洞，接着十字切开硬膜，电灼局部皮质完成止血。 “话说，为什么不用你们的开颅机？”这时候，葛主任忍不住发问了。 都说临医的自动开颅机把开颅术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甚至革新了整个领域。 为什么这台手术不用？ 话音刚落，全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临医的众人用古怪的眼神望着葛主任。 后者心里有点发毛，壮着胆子问道：“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19章 五十年前的造瘘术 蔺主任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用“你指定是有病”的语气道：“有，而且有很大问题……” 葛主任一脸懵逼，左顾右盼，试图找到一丝安慰。 结果所有人的表情都出奇一致。 蔺主任于心不忍，解释道：“开颅机的精度和速度，不一定比得上许医生啊。” 葛主任本来还在纳闷， 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沉默了。 这是何等的自信…… 偏偏许秋真的有这个实力。 “是我打扰了……”葛主任默默地退至一边，开始思考人生。 …… 手术并没有因为葛主任的崩溃而停滞。 等他鼓起勇气回来时，脑穿针已经进入了侧脑室，随着看似清亮的脑脊液从中流出，脑压也显示了出来。 123mmhg！ 葛主任脸色微变。 儿童颅内压的正常值在50~100左右，超过12个单位就已经处于危险期了，不及时干预很可能发生神经细胞的不可逆损伤。 更为可怕的是，强大的压力有可能将脑组织挤推到异位，一旦影响到脑干区，就是死路一条。 小杰的脑组织受到持续而强烈的压迫，无法缓解的头痛、神志模糊也属于正常现象了。 “比危险值还要高出了11个单位……”葛主任轻声道，生怕此时出现意外。 这种病人，哪怕在天坛总院，也必须万分谨慎，谁能想到临医竟然也敢开刀！ “不算危险。”蔺主任没心没肺地评价了一句。 葛主任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这还叫不危险？你们的危险指标是什么？” 蔺主任下巴指了指远处的监护仪，道：“病人这不还活着吗，有心率呢，危险什么？” 你是急诊科的吗，怎么能说出活着就不危险这种急诊科大骗子才说出的话……葛主任心里刚嘀咕完这句话，就突然愣住了。 许秋真的是急诊科的…… 他脸色几次变幻，突然觉得临医有点待不下去了。 再跟几台手术，自信心都要碎掉了！ “天坛是脑外科龙头，天坛是脑外科第一……”葛主任默念，尝试催眠自己。 蔺主任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彻底藏不住了。 好爽……原来用许医生装逼这么爽…… 什么时候让王晟德下来，他上去坐一坐临医院长的位置，然后全国各地四处溜溜…… “拔针。”这时，许秋的声音再度响起。 蔺主任立刻回到了状态，赶紧拔除穿刺针，同时将带导芯的镜鞘从常规的脑室穿刺方位插入侧脑室。 接着拔出鞘芯，导入内镜。 做完这一步，神经内窥镜就算是安置完成了。 然后就是用无菌生理盐水持续冲洗。 许秋则从一堆挤在一起的脑组织结构中，精准而快速地辨认出了膈静脉、脉络丛和丘纹静脉。 这三者构成了一个y形结构，是侧脑室的解剖标记。 再顺着标记，同侧的室间孔也被找到了。 “好快……” “这就标记完成了？” 葛主任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秋对脑部结构、功能分区的定位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蔺主任瞅准时机，问道：“怎么样，和天坛医院比，许医生的开颅术、神经内窥镜下操作技术，水平如何？” 葛主任早就忘记了“天坛第一”的催眠，脱口而出道：“偌大一个天坛，竟找不到可以和许医生撄锋的人……” 蔺主任老脸笑成了菊花。 …… 随着手术顺利推进，台前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时不时冒出几句荤笑话。 许秋面不改色……女人？女人是什么，只会影响我开颅的速度。 “球囊导管。” 他伸手一要，接过球囊导管，来到基底动脉稍前方的中线处。 接着就是双极电凝造瘘。 将瘘口的孔径扩大到五毫米之后，许秋停了下来。 他重新看向内窥镜里面，只见脚间池的蛛网膜薄而半透，呈现出健康的状态，而脑脊液则从第三脑室流入脚间池，这一封闭的通路被打开，完成了生理状态下的脑脊液完美循环。 “造瘘术啊，五十年前的造瘘术，竟然真的成功了！”蔺主任此刻忍不住满脸吃惊。 葛主任咽了口口水……谁说许秋是硬着头皮上来着……好香！ 蔺主任看了一眼葛主任，又问道：“这算是重铸第三脑室底造瘘术荣光了，你们天坛想学吗？” “想。”面对这台手术，面子算什么？ 有了第三脑室底造瘘术，此后再碰到类似的病人，就多了一个保底的手段，甚至可以说是比常规的脑室腹腔分流术更优越，完全能够成为新贵！ 除了小杰这种病人，它几乎完美地解决了梗阻性脑积水的痛点，还不用终生带着一根分流管，简直完美。 什么天坛龙头啊，临医，我要给你当狗！ 葛主任不知不觉也换上了逢迎的笑容，跟着蔺主任齐声高呼：“许医生牛批，许医生666！” …… 第三脑室底造瘘术完成后，颅内压的问题就算是彻底解决了。 接下来就可以放心地对脑内寄生虫进行清理。 许秋给的方案有两种，常规的脑寄生虫切除术，联合脑脓肿穿刺引流术。 首先是切除。 这一步也是在内窥镜下进行。 借助立体定向系统，许秋很快就确定了手术靶点，随后进行头皮切开、钻孔，然后伸入内窥镜，等仪器的尖端抵达病变靶点后，众人从屏幕中看到了囊壁。 管圆线虫的囊壁非常菲薄，在光线下显得晶莹透明，张力很高，仿佛随时会破裂。 众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此时是风险最高的时候，一旦误伤囊壁，导致内部的囊液流出，虫体可能感染到脑组织的各个地方。 到时候，急剧增高的颅压就控制不住了，哪怕不死于脑疝，也会因为无法摘除的脑内寄生虫而丧命。 许秋再应用微型剪刀打开囊壁。 吸引器开始运作，囊液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吸除了。 随着囊腔缩小，许秋转而操控微型活检钳，缓缓地去除残留的囊壁，并且采用激光灼烧止血。 多次操作后，几个寄生虫聚集区已经被清除干净。 第820章 改良hassion法 接下来就是脑脓肿的清理术。 具体点说，是脑脓肿穿刺引流清理术。 这种手术和神经内窥镜下第三脑室底造瘘差不多，也是微创手术，损伤很小。 这也是许秋敢在小杰身上开展多台联合手术的关键原因……多个微创手术造成的伤害相较于大手术要小得多，眼部三切口玻璃体手术摘除、视网膜下注射，再加上第三脑室底造瘘术、脑脓肿穿刺引流清理，四个手术加起来，还不如一个肠管切除大。 然而，要论风险，肠管切除术却排在倒数。 像第三脑室底的造瘘术和脑脓肿穿刺引流术，由于部分病灶位置深在，风险系数很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丧命。 不过幸运的是……许秋采用的不是常规的肠管切除。 …… 短暂的休整后，许秋开始进行穿刺引流。 崭新的脑穿针再次派上用场，在许秋的操纵下，由浅入深地进入钻孔之内。 屏幕中，脑立体定向仪器显示穿刺针已经抵达脓肿处。 此时许秋也感受到了穿刺针传来的阻力。 他稍微增加力气，穿刺针便轻轻地刺入了脓肿腔。 汩汩—— 脓液缓缓地流出。 许秋固定好脑穿针，再用针管抽吸，将内部的脓液全部吸除。 接着注入抗生素生理盐水，反复冲洗。 最后则是注入碘苯脂以做消毒用。 整个脓腔穿刺引流的过程，许秋的动作都缓慢、轻柔。 直到完成消毒，他才稍微加快了拔针的速度，并且在穿刺针脱离后迅速用脑棉轻轻按压，防止液体溢出。 连续操作，直到清除所有脓腔。 然后是依次缝合头皮。 打了几个样后，许秋就把缝合的任务交给蔺主任了。 他则马不停蹄地赶往洗手间。 接下来就是腹腔的肠管切除术。 作为小杰的第四台手术，尽管是同一个病人，但由于处于不同地位，手套很有可能已经污染，因此需要重复洗手消毒等工作。 这段时间，也正好给许秋一个休息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他重新进入手术室。 此时头部的手术已经完成，蔺主任、葛主任等却没舍得走，甚至连眼科的医生都还在，所有人都想看完许秋的手术。 “准备吧，接下来是腹腔镜结直肠手术。”许秋迈入手术室，边穿手术衣边吩咐道。 第四台手术，原本是常规肠管切除。 但，考虑到小杰无法耐受，许秋在斟酌后，还是更换成了腹腔镜手术。 联合手术的死亡风险很高，对麻醉师的考验也很大，难度也不是简单的1+1+2，分别做两台手术，和把两台手术联合起来做，后者的风险直线飙升。 四台手术，哪怕前三台是微创，再来个大开腹，即便是许秋，也不敢保证病人能安全下手术台。 因此，他选择把困难揽在了身上，放弃容易的常规切除，挑战难度高、技巧性强的腹腔镜结直肠切除！ …… 穿好手术衣后，许秋缓缓来到台前。 此时的手术台已经更换过了，上面铺了一层无菌豆状充气袋，病人躺上去后，双腿固定在了yellowfin脚蹬上，两臂则固定在身体两侧。 这是腹腔镜结直肠手术的标准体位。 许秋站在病人的右手侧，靠近升结肠的地方，两侧都是显示器，全部被助手调整成了适合许秋观看的位置；病人的右肩位置则是一助，对面则是第二助手。 消化科来的是一位副主任。 原本这台手术的一助是肖主任，但他是做腹部大手术的，擅长各种开腹手术，对精细的腹腔镜手术不甚熟练，因此只能作罢。 便换上了消化科另一位专门做腹腔镜微创介入的陈副主任。 “改良hassion法。” 许秋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就开始了手术……病人仍处于麻醉状态，越早结束手术，风险越小，病人的损伤也越小。 hassion法是经典的直视下腹腔镜穿刺术，这种穿刺术打开腹壁结构的过程清晰可见，也能避免损伤腹腔内脏器，而且能做到逐层分离、逐层止血，被各种腹腔镜手术广泛应用。 但也有不少缺点。 比如套管间距离不合理、损伤腹膜、空间小、器械容易碰撞及切口感染。 简而言之，虽然能减少对腹腔脏器的损伤，但它伤害腹膜。 虽然止血做得好，但空间小、容易发生感染…… 而改良hassion法，却能克服这些缺点。 并且，在其他方面也表现得更加优越。 比如无需提前做解剖标记。 hassion法需要提前做好体表标记，寻找腰三角或者是第十二肋，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成问题，但部分肥胖患者，却难以从体表进行定位，有时甚至可能损伤胸膜和肋神经。 但改良的hassion法却是从腋中线髂前上棘1.5cm左右，解剖位置非常明显，不必考虑肥胖、脂肪等问题，极易辨认。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操作空间大！ hassion法由于手指探及范围有限，各套管之间的距离很可能不够。 而第2通道，也就是镜头通道，常常因为手指不够长，导致套管在皮下及肌肉间穿行后到达后腹腔，后腹腔空间太小，退镜时很容易就退入肌肉内。 但改良hasson法扩腔范围大，它的操作方法是首先完成进镜通道、垂直进入后腹腔，能避开在肌肉中穿行，建立的后腹腔空间非常大，留给术者操作的空间也足够。 如果是普通的腹腔镜手术，比如做过探查，或者是去个活检样本，hassion法空间小倒是没什么问题，许秋能用技术驾驭。 但，这次是乙状结肠的切除！ 没有足够的空间，根本施展不开，也无法完成切除术！ 也正是因为改良hassion法不穿过肌肉，该法的另一个优点就是不切断肌肉，和hassion法需切开腹外斜肌、腹内斜肌不同，改良后的穿刺术避开肌肉，因而术后不需要缝合肌层，也不会发生套管切口疝！ 咕噜…… 看到许秋在脐下1cm开出垂直的切口，陈副主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虽然术前就已经知道改良穿刺术的优点了，但他此刻还是有种在梦中的感觉。 这种技术的优势太大了，业内普遍还在做hassion法的时候，许秋就已经开始做改良式……下一期《临海大医》又有论文可以出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21章 要命的虫卵 蔺主任则是一脸平静。 瞧你们这大惊小怪的样子……我们脑外科早就习惯了。 “赶紧手术，别发呆了。”他喊了一句。 陈副主任赶紧调整好状态，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术区。 在许秋的示意下，他用细窄的拉钩钝性分离皮下脂肪、组织等，见到腹白线后，再用kocher钳夹住白线两侧提起，而许秋则顺势做出了一个垂直的切口。 “手术刀，十五号刀片。”许秋开口的同时伸手。 器械护士赶紧递来。 锋利的刀刃在两个kocher钳之间落下，将腹膜切开。 这一步很考验手法，切口既不能太大、否则容易发生气体泄漏、增大术中损伤；但也不能过小，否则施展不开。 而许秋则将切口精准地控制在了1cm左右。 啵。 仿佛有一道清脆的响声，紧接着黑而空的腹腔就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淡淡的血腥味从内部散开，其中还夹杂着发热的脏器腥味。 这是尸体解剖中引起呕吐最多的气味，但少了腐烂发臭的气息，不过在场的人都是手术场老手，早就免疫了。 不考虑卫生的话，边解剖边嗦骨髓都不成问题。 进入腹腔后，许秋向切口中插入了小指。 这个操作不仅可以确认开口能否置入鞘管，同时也能触摸局部腹腔情况。 一般情况下，该部位的腹膜应该是游离状态，但也有部分病人会发生网膜黏连，这就需要人工推开了。 “少有的好消息，没有发生黏连。”陈副主任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许秋点头认可，他在切口的两侧缝置了一根牵引线，用于拉拢腹膜和腹白线，这也是术中固定hassion鞘管的小结构。 做完这一切，接下来就是插入hassion管。 鞘管进入腹腔后，许秋在脐部套管的位置，围绕着脐下筋膜的缺损口，以0号聚乙醇酸缝线进行荷包缝合，最后则用rommel套收尾。 紧跟着就是拔出内芯，接入气体注入管，打开开关，设定气体流速和最大压力…… 随着腹膜缓缓鼓起，压力也显示了出来：12mmhg。 许秋又通过脐下套管置入腹腔镜，开始了对腹部的探查。 这一步主要是检查肝脏、小肠和腹膜表面。 下一个套管位置在右下腹、髂前上棘内侧大约两厘米的位置，选择的套管口径为12mm。 左下腹也有一个5mm套管。 每一根套管都恰好避开了腹部血管，选择的穿刺点，入腹的路径等，都经得起推敲，几乎做到了最小损伤。 最后，许秋把目光投向腹腔镜显示的画面。 屏幕中，病人的肝脏上长出了一个个小白点，就像是脸上突兀冒出的粉刺，有些甚至还在蠕动，令人作呕。 “都是寄生虫……” “太恶心了，我之前也碰到肝吸虫的病人，都没有这个渗人！” “虫卵密密麻麻的，根本不敢想象里面是什么样子……” 众人都感觉有点发毛。 肝脏表面都成这样了，内部的各种管腔，大概率已经被管圆线虫的成虫占满…… 随便选择某个截面切开，可能都会把十几条线虫切成两段。 想到半截蠕动的线虫，众人都不禁头皮发麻。 “这年头还有人吃福寿螺吗……” “东南亚那边好像有不少国家把福寿螺当普通的田螺食用。” “吃不了一点，福寿螺只有做得半生不熟才有螺类的口感，但凡煮久一点，都跟嚼橡胶一样，重口味的调料都救不了！” 听到这些对话，年轻的器械护士露出抗拒的表情，道：“咦，我看着就嫌恶心，他们怎么下的去口的？” 陈副主任斜着眼道：“这算什么，非洲很多国家还把蚊子做成肉饼吃。” “蚊子肉饼只是恶心，从医学上来讲，对人体是没什么太大害处的。但福寿螺不一样，感染了管圆线虫就是要命的！” “说得我都馋了，晚上去吃个炒螺？” “……” 闲聊中， 初步的探查进行完毕。 嗤嗤嗤—— 手术台开始调整，最后固定在了左边高于右边大约十五度的位置。 这种切斜角度可以利用重力的作用，将小肠推动到右侧腹。 随后，手术台再次微调，病人变成了头低脚高位。 肠管顶到了上腹部的位置。 接下来，许秋通过右侧腹两个套管置入两把无损伤肠钳。 他熟练地运用，将大网膜向横结肠上方反转，最后覆盖在了胃体上方。 乙状结肠的切除，需要找到肠系膜下血管，进行离断，然后再游离乙状结肠和降结肠外侧的附着组织。 许秋将无损伤肠钳伸入骶骨岬水平，大概是肠壁和骶骨岬之间的中点位置，精准地找到了直肠-乙状结肠交界处系膜，将其向左下腹牵拉。 肠系膜下血管缓缓地离开后腹膜。 肠系膜下的血管蒂显露了出来，其与后腹膜之间出现了一条明显的凹陷。 许秋操控电刀，沿着凹陷处打开腹膜，开口一直延伸到上方的肠系膜下动脉根部，下则抵达骶骨岬下。 然后是钝性分离血管蒂和骶前自主神经。 做完这一步，输尿管终于显露在了术野下。 “小心。”许秋提醒了一句。 看见输尿管，就意味着已经抵达壁层腹膜深部，生殖血管内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严重的损伤。 滋滋滋—— 电刀的声音响起，许秋果断地开出了一个操作窗，打算从外侧分离肠系膜下血管。 外科腹部手术中，对于良性炎性疾病，离断血管时一般做低位结扎，也即从发出左结肠动脉后。 而恶性手术，比如肿瘤，和各种恶病质等，都是从高位行结扎术。 小杰的情况比较特殊。 如果单单是寄生虫的话，甚至不需要手术，肠管内的寄生虫直接做药物驱虫、除虫就可以了。 但他体内的管圆线虫数量过于庞大，导致乙状结肠被堵塞，发生了梗阻。 这种情况下，病人的症状非常严重，管圆线虫感染本身也颇为致命。 但，许秋还是给了一个“良性”的评级。 因此，他决定按照良性炎性疾病的处理方式来进行——从低位进行结扎。 第822章 完美手术 低位的损伤更小，对病人来说也更有益。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来说，能保留多一些，就尽可能少切除。 …… 完成结扎。 离断血管…… 之后，沿着沿降结肠系膜和后腹膜之间的平面继续向外侧分离至结肠外侧腹膜附着处，并向上从gerota筋膜表面分离降结肠至脾曲，并游离右侧方直肠系膜…… 许秋左手持械，抓住直肠-乙状结肠的交界处向患者右侧牵拉。 此时，乙状结肠外侧附着组织显露了出来。 许秋另一手拿电刀，对附着组织进行电刀分离。 滋滋滋—— 随着外侧腹膜被打开，之前游离结肠时分离出的后腹膜平面也出现了，两个腔合二为一。 许秋没有停下，他继续沿着toldt白线向结肠脾曲分离。 左手的器械不断沿着降结肠向上移，很快，外侧与后侧的附着组织都分离出来了。 陈副主任等一众消化科、肝胆科医生看得越发痴迷。 “好细节，分离过程中牵拉的力度刚刚好，肠道刚好有张力，却不至于紧绷，电刀就能精准地分离每一层组织！” “我已经看到下边的乙状结肠了……千万别划破了，不然里面的寄生虫得爬满整个腹腔！” “你在说什么屁话，许医生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确实，陈副主任小心点，你是助手，别把病人的肠管划破了。” 第一手术助手陈副主任黑着脸。 ……我好歹也是副主任，干了这么多年了，至于吗？ 虽说如此，但他也提高了警惕，配合着许秋继续分离出直肠乙状结肠下方的附着组织，随后许秋又用电刀沿着直肠上段系膜左外侧腹膜切开，将输尿管保护了起来，再进一步游离直肠远端，以获得足够的切缘…… 看着许秋行云流水的手术，陈副主任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观摩许医生的手术，简直是一场享受。 粗略一看，许秋的手术似乎没什么太惊人的地方，无非是流畅自如，几乎不会停顿，像是弹奏一群高难度的钢琴曲，各个步骤都衔接得没有任何停顿。 这一点，对于外行人来说艰难，但这是外科医生的常规操作。 就像是普通的钢琴家和贝多芬，两人同时弹奏一首中等难度的曲子，看上去都挥洒自如、一气呵成。 但，内行却能看出每按下一个琴键的力道、节奏等。 放在手术上，许秋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他对于每一个手术操作的控制都精准到了极点，任何细节都讲究一个“刚刚好”。 切口是刚刚好能操作的一厘米。 套管也是刚刚能进入腹腔内。 还有分离过程，同样是把距离、力道等都控制到了极限，差一丝就是失误，多一点就是赘余。 但，全程下来，许秋却做到了没有一点差错，以完美的状态保持到了现在…… …… 手术进行到第六个小时。 乙状结肠的切除即将到达尾声，只剩下最后的分离工作。 陈副主任通过左下腹的套管，抓住了直肠-一扎乙状结肠交界处，他稍微发力，向上方和前方牵拉，直乙结肠便离开了盆腔。 许秋很是满意。 经过这么一拉一拽，直肠系膜后方和骶前间隙之间就有很好的术野了，足够他大展拳脚。 陈副主任盯着显示屏，同时也在关注许秋的动作。 等分离直肠右侧时，他抬高。 分离直肠远端时，他则将直肠乙状结肠最大限度地拉出盆腔。 严密的配合下，最开始的分离步骤完成了。 随后，就轮到切割缝合器发挥了。 电刀在直乙交界处横断处切开腹膜，再以无损伤肠钳在直肠肠管和系膜之间进行分离，之后再从右下腹的套管放入切割缝合器，开始对肠管进行切割。 “真是个好东西啊……”看着镜头下切割缝合器一切一钉就完成了，陈副主任不由得感慨起来。 以前的手术，医生能用的器械非常少，大多是靠一双手。 但现在的医疗工具就太多了。 比如切割缝合器。 以前需要缓缓切割，然后再止血、缝合，一共有三个步骤。 且每一个步骤都需要格外注意，比如切割环节，需要尽量控制切口的边缘整齐，否则后续的止血缝合难度都会增高不少。 但有了切割缝合器，一次操作，就同时完成了切割、止血和缝合，一步到位。 并且，借助器械完成的伤口边缘都极度整齐。 过去需要将近十分钟的操作，现在能以秒来计算。 即便是许秋，也追不上这个速度。 这也是他选择使用切割缝合器的原因——在自身技术没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或是利用医疗器械能达到更好的效果时，他也会用器械辅助。 “要完成了！”陈副主任打起精神。 只差最后一截，就可以完全横断系膜。 不过在这之前，先要检查残留的末端并彻底止血。 否则等助手放开牵拉，肠管缩入盆腔后，就没法观察出血情况了。 “没有出血点。” 许秋探查完毕后，切断了最后一截系膜。 至此，乙状结肠完成了截除。 病人的肠管已经被钳夹住，内部的梗阻虫体团全部被堵在了内部。 陈副主任等几名助手则瞪大了眼睛，盯着术区，寻找可能从残留肠管中爬出的寄生虫。 唰唰唰。 六七根白色的管圆线虫在即将爬出管腔时，都被迅速拔了出来。 接着许秋用0号聚丙烯荷包缝线进行缝合。 解决了这一大团虫体，疏通肠管后，剩下的零零散散的寄生虫就可以进行药物驱虫了。 “重新建立气腹。” 许秋说完，就找到了近端结肠，然后将其余远端的直肠对接。 缺少了中间一截乙状结肠，小杰的生活一定会受到影响，但相比丢掉性命，这算是小事了。 而且好消息是，近端结肠可以自然地置入盆腔，且不发生回缩，这种情况下说明长度足够，可以在无张力的情况下完成肠段的吻合。 “准备圆形吻合器。”许秋开口道。 话音刚落，助手就讲圆形吻合器塞入了病人的肛门，从因麻醉而松弛的括约肌进入直肠末端……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23章 不可思议的联合手术 丝滑流畅的进入后，许秋在骨盆下三分之一处开始常规吻合。 这一步对许秋而言并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 完成常规的缝合后，许秋在骶岬水平轻轻抓住结肠，再缓慢注入冲洗液，最后则用直肠镜从直肠打入气体。 肠道缓缓碰撞，吻合口也充盈了起来，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发生液体泄露或是漏气。 “吻合完美。”陈副主任看的叹为观止。 做完结直肠端端吻合后，就是彻底止血、冲洗腹腔…… 由于是腹腔镜，手术收尾的关腹流程和传统开腹手术并不一样。 许秋先是用endo close关闭右下腹穿刺孔，拔除其余套管，随后再收紧、将置于脐部穿刺孔处的荷包缝线收紧，从而关闭该处的筋膜。 然后才开始冲洗皮下组织间隙。 所有流程完毕，器械护士等也已经完成了器械的清点，确认没有遗漏。 此时，许秋才开始用4-0聚乙醇线缝合关闭切口。 耗时六个小时，手术终于结束。 出了手术室，众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不可思议的联合手术……” “管圆线虫感染非常少见，能严重到这位病人的程度的，更是闻所未闻，许医生竟然也能够通过手术救下来！” “对，解决了眼部、肠道和脑内的寄生虫，接下来的肝脏等等，就不成大问题了，护理部那边完成能解决！” “就是前几天得在icu住着，病人还是要接受药物驱虫治疗，最开始的风险会很高！” “还得看许医生！ ” “……” …… 术后第二个小时，病人苏醒，并且意识比术前清醒了很多，很显然，第三脑室底造瘘术减轻了颅内高压的症状后，病人的情况好转了不少。 术后第二十七个小时，病人首次肛门排气。 而业内的平均时间在两天半到三天左右。 术后第二天，病人开始下地活动。 术后第四天，病人开始了人工肝治疗。 第七天，病人的整体指标就出现了明显的改善，转氨酶、胆红素等等虽然依旧超标，但却不算是太严重，勉强达到了正常人不太健康的水平，比之前的危急值要好太多了。 术后第十一天，病人达到出院标准！ 许秋点开小杰的住院病历界面，上面显示着余额：1.3万。 在小杰入院后不久，背心老汉就往医院预缴了二十万的医药费，生怕临医放弃治疗。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卖房子的准备。 哪怕卖掉老宅子，两位老人都想保住这唯一一个后辈。 所幸，许秋成功救下了小杰。 中午时分，背心老汉带着小杰来签署出院手续。 除了他们爷孙两，还来了一个老太太，她手上满是茧子，手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肿胀变形，但看向小杰的目光，却依旧充满了慈爱。 老太太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她不会讲普通话，一口方言许秋也听不懂，对方便双手合十，表情虔诚。 正要鞠躬，许秋赶紧把她扶住了。 这次他听明白了，对方在念叨“菩萨保佑”。 许秋也碰到过不少从农村出来的病人了，在乡土之间，菩萨往往是人们最朴素的愿望，也是最后的希望。 …… 这天过后，姜冬儿的肺部肿瘤切除也该排上日程了。 按照当初的择期手术计划，只要她肺部的转移瘤缩小到原有的百分之五十大小，就可以开展手术。 如今半个月过去，已经只有百分之六十五大小。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手术应该排在下两个月之间。 “另外，今天还有一个任务……” 许秋看向桌上的资料。 这些天，高沛安教授、沈妈、莫琬和童妍等人都在帮他搜集肝安宁后遗症受害者的资料，就为了一举告倒辉宁。 哪怕许秋没有开口，各省都主动全力支持。 原因很简单……辉宁不可能管这些受害者，病人最终还是会落到医保局、卫健委头上，成为沉重的医疗负担，甚至成为社会性问题。 本来医保局的压力就大，每年省里面能拨下来的款项就少，再拿出一部分来给辉宁善后，没有一个省有这么大的手笔。 更何况，辉宁赚了钱也不分给各省，凭什么让他们擦屁股？ 然而，辉宁的法务部不说全球最强，但“从来没赔过”的公司历史摆在那儿，连当年的“特洛芬”等证据确凿的药物实验都默默带过了，肝安宁的副作用本来就很隐蔽，有严重后遗症的都死了，在没有尸检证据留存的情况下，怎么告倒辉宁？ 因此，医保局也只能吃哑巴亏。 但，现在许秋愿意耗费精力挑战辉宁，各省自然愿意提供最大的助力。 …… “许医生，这是我搜集来的内部资料！”童妍双手献上。 作为肝安宁临海市的医药代表，她手里还是有不少资料的。 不过，今年年初，辉宁那边就发现了异常，火速把童妍给辞退了。 好在童妍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点点在转移资料，最终总结成了手里这份一百多页的实验数据。 高沛安、莫琬等人都投来了目光。 这份资料他们早就看过，里面揭露了肝安宁的各种数据造假。 包括篡改实验设计、隐瞒药品副作用，以及动物实验、临床试验均造假等等。 仅仅是副作用这一项，辉宁就足足隐瞒了将近十页。 除开感染性休克、脑膜炎和软骨畸形等等，还有大量不明显、不做检查就发现不了的疾病。 比如……慢性肾损伤。 辉宁的消费人群非常具有特点：下沉市场。 这部分患者的健康意识较为薄弱，且经济不够宽裕，因此几乎不可能做体检，不是病到动不了了，往往都是一句“再忍忍”就敷衍过去。 发生慢性肾损伤后，他们的表现仅仅是容易疲倦、腰痛、尿量减少，或是偶尔的血尿等等，这部分受害者也不会想到是药品副作用，只会觉得自己年龄太大，或是受到了肝癌本身的影响。 不过，尽管这份资料够详细，但辉宁也早有防备。 童妍拿到的资料，大部分都有辉宁的标记。 但关键环节，比如被隐去的副作用，或是动物实验中小鼠死亡的数量等，都没有任何能说明其出自辉宁的实验室，或是辉宁内部的证据…… 第824章 起诉肝安宁 也就是说，辉宁完全可以不承认这份资料。 甚至诬告许秋和童妍伪造证据。 “也能理解。”许秋合上了资料……辉宁好歹也是全球第二大药企，不至于愚蠢到让一个市总代拿到内部的核心资料。 而且，这些数据本身也不是童妍这个级别能接触的。 她还是跟沈妈一起，后者曾经参与了肝安宁的主要研发工作，两人合力才能拿到这一百多页。 虽然不足以作为证据告倒辉宁，但也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至少，许秋知道该往哪些方向努力了。 “我这里也有一些证据。”高沛安也将面前的资料推了过来。 他主要是搜集受害者资料。 高沛安道：“目前我能联系到的，明确是跟肝安宁后遗症有关的受害者，大概有三十七人。 “另外，还有已经死去的，有尸检报告的，一共三位。” 许秋翻开资料。 由于高沛安的职业习惯，这些信息被以类似于病历的形式记录了下来。 “一号病人，患者王志刚，六十七岁，主因是右上腹疼痛四十多天，后确诊原发性肝癌；肝炎后肝硬化。他放弃了手术，通过服用肝安宁等保肝药物治疗，并补充维生素k等……一月后出现鸡胸、o型腿等，诊断为老年软骨病……”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肝安宁引发的软骨异常。 在患癌之前，病人没有这些基础病，但服用肝安宁仅仅一个月，就迅速进展成鸡胸、o型腿等等，正常的病理进程不可能快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大部分骨性良性疾病都是以年为单位发展的。 除了肝安宁带来的后遗症，几乎找不到其他解释。 …… 二号病人，吴月桂，六十四岁，女性，职业农民。主因是无明显诱因纳差、乏力、食欲减退等，先是诊断胃炎，后查肝肾功能，肾脏倒是没什么问题，反而查出了肝脏的大问题。 医院急查腹部ct，又做了肿瘤指标的检测、病理等，最终确诊肝细胞性肝癌。 放弃治疗后，回家经过病友介绍，开始服用肝安宁。 一个星期之后，介绍她吃肝安宁的病友死了。 一个月里，肝癌-肝安宁病友群一共死了七个人，至于到底是跟肝安宁的后遗症有关，还是本身肝癌导致的死亡，没有人清楚。 但两个半月后，吴月桂也开始感觉到了不舒服，她开始频繁反酸、气短无力，小便清长、夜尿增多，口中尿味等，后查肾脏受损，诊断为慢性肾衰。 “实际上，我治疗过的病人，基本上都会加入病友群。”高沛安道。 莫琬也点了点头。 她跟着陈院士接触过很多肝癌病人，这些患者即将走到生命尽头，因此更渴望找到同病相怜者，同时，也是找寻一丝慰藉、一点治愈的希望。 高沛安道：“我手里差不多有十多个病友群，每个月顶多死一两个，有时候连续几个月都不会有病人病史。” 言下之意，吴月桂加入的病友群死人频率太高了。 许秋摇了摇头：“不能拿来类比。你的病友群，差不多都是做过手术，接受了正规治疗的。再加上高教授你精通手术，病人的生存率往往很高……” 莫琬摸着下巴道：“这个因素我们考虑过了。不过，就算不接受正规治疗，肝癌从发现到死亡，如果是早期的话，大概有四五年的时间。即便是中晚期癌症，应该也能坚持六个月左右……按照这个时间来推算，一个服用常规保肝药物的病友群，每个月应该死四五个人上下……肝安宁一个月死七个，还是太多了！” 许秋看向莫琬：“有办法加入不服用肝安宁，也没有接受手术、放化疗等正规疗法的病友群吗？” 莫琬面露难色，摇头道：“不太可能。不接受手术，又不做放化疗，大部分都是家庭很困难、无法负担治疗费用；或是家里主动放弃的。 “前者没有放弃家属，他们会想办法减轻家属的痛苦，再加上肝安宁会精准找到每一个肝癌病人进行推销，以及病友的口口相传，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六十一块的肝安宁。 “至于后者，他们虽然不愿意花钱救家人，但还是要做做样子，给自己一些心里安慰的。所以基本上也吃了肝安宁。” 许秋看向童妍。 童妍无奈地点了点头：“莫琬姐姐说的没错……我之前当辉宁的药代的时候，确实能拿到这些资料，然后会针对性地打电话推销……不过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电话业务是其他人做的，我一般直接跟医院的主任对接。” 许秋沉默了。 不得不说，肝安宁的每一步都几乎无懈可击。 核心资料封锁得死死的。 病人这方面，也吃准了他们找不到对照组，让所有吃不起肝癌药物的人都吃肝安宁，就能杜绝被对比从而找到端倪…… 许秋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病人，情况都差不太多，都是之前童妍提供的资料中提到的后遗症，各式各样。 尸检报告则更加详细，基本都是感染性休克、脑膜炎等，但都有共同的缺点，只能说明病人生前服用过肝安宁，却没法断定是肝安宁导致死亡！ “死人说不了话。更重要的其实是这些活着的受害者……能不能让他们出庭作证才是关键。”高沛安说道。 许秋看了过来……他听出高沛安话里有话，便问道：“辉宁已经出手干预了？” 高沛安声音沉重地道：“对。我怀疑我已经被监视了。” 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许秋握紧了拳头……这事是他主动进行的，高沛安算是来帮他的朋友，如果高沛安出事，他恐怕会内心难安。 他摸向手机，想要给傅清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对高沛安和他的家属也实施保护。 但高沛安摆摆手，道：“目前来看，他们的目的应该不是威胁我的人身安全。况且，自从许医生你之前的遇袭事件过后，辉宁已经吃到了教训，在肝安宁这件事情上，不会再采用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了……” 童妍深以为然，然后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自己被监视的，有蜘蛛感应？”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25章 造访老屋第一个受害病人 蜘蛛感应是什么鬼……莫琬僵着脸，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 高沛安没搭理童妍，自顾自地道：“我拜访过的病人，听说能从肝安宁拿到赔偿款，基本上都答应出庭作证。但，等我第二次再去的时候，他们全部换了口径，都拒绝再参与跟肝安宁有关的任何事务！” 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除了暗中有人调查高沛安的行踪，然后针对性地对受害者威逼利诱，找不出其他解释了。 肝安宁一定拿出了让这些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否则，不可能反水得这么彻底。 “我带人去走了两三趟，但效果都不怎么样，受害者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或者说，不信任我们。”高沛安语气中带有一丝气愤。 做这件事情，他们本身就冒着很大的风险，结果对方却不领情。 换谁来，心里都不会好受。 许秋想到资料中的记载，问道：“二号病人就在省内？” 高沛安颔首，道：“对，就在隔壁的静海市，她是个倔老太太，脾气很不好。” 许秋看向施怜。 后者像是拍拍屁股就知道换姿势的小媳妇，立马就明白了自家老师的意思，忙道：“今天手术排班满了，明天下午没有手术，但老师您得去一趟白云药厂，参与七星片的阶段性会议……不过白云药厂和去静海市是一条路，去白云药厂四十分钟左右，再去静海市，只要一个小时。” 许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高教授，明天下午一起去拜访吴月桂。” 吴月桂是二号病人的名字。 高沛安郑重地道：“我立刻做好安排！” …… 次日中午。 许秋带着施怜、童妍和莫琬出发。 沈妈忙着共享厨房的经营，还得接小孩，自然没时间参加。 至于高沛安……车上最多坐五个人，他只能自行驱车前往。 总不能让司机魏叔给高沛安让座。 “莫琬，吴月桂的家庭情况如何？”许秋问道。 高沛安的资料是和她一起整理出来的，因此莫琬很熟悉，她道：“吴月桂是建档贫困户，过得很穷苦，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老伴六年前去世了，有两个儿子，不过儿子已经很久没有联络过她了。” 许秋沉默了片刻……果然，肝安宁的受众，经济条件就没有多少好的。 他想了想，对司机道：“魏叔，去一趟超市，带点东西过去。” 车内的众人露出吃惊的表情。 许秋竟然会送礼？ 不过，莫琬等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许秋不是不懂人际交往，只是不屑于用送等方式谄媚上级，事实上，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靠着一把手术刀，和一项项科研成果拼来的。 莫琬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惭愧地道：“我和高教授他们去拜访的时候，还没有带过礼物……” …… 白云药厂。 这次的阶段性会议，主要是对七星片正式商业化生产的最后一次讨论，当然，顺带着提一提二期临床试验的进程和结果。 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许秋有点身心俱疲。 “还是做手术爽……” 他对商业、条约等等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做手术、搞科研，其他的基本上都当甩手掌柜了，他充当掌舵手，保证不出问题、不偏离方向就可以了。 好在韩畅及七星片研发部的三位院士都十分有经验，各种琐事都处理得非常妥善，许秋只需要点头签字，不必额外花费心思。 七星片是大夏战略创新药物之一，有国家作保，背后更是几个部门牵头，许秋不必担心内部出问题。 况且，他选择的这些研发者，都是纯粹的科研人员，也不会搞乱七八糟的内部斗争。 这也是七星片能迅速研发成功的因素之一。 从白云药厂离开后，许秋就带着人赶往静海市。 过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开过崎岖的山路，拐进了半山腰的一个小村庄。 村子名为石新村，魏叔开进来的地方，就是唯一的进山通道，夏季还好，勉强能通过两辆车，但一到冬季，大雪封山，这里就彻底成了蔽塞之地。 尽管偏僻，石新村的道路也换成了混凝土路面，路边每隔十几米就竖立着电线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柴火的气息，给人一种原始而自然的感觉。 一行人又拐了七八分钟，才终于停在了一座木屋前。 木屋屋顶仅剩下几块薄薄的木板，木门则歪歪斜斜地挂着，墙面斑驳，从木材的品质来看，这里也曾经是显赫之家，只是时间过去，老屋除了一身的岁月沧桑，只留下了破旧的痕迹。 许秋敲了敲门，里屋探出了好几个脑袋，除了高沛安和几个工作人员外，一个皮肤像是风化的羊皮纸一样枯黄皱褶的老人也看了过来。 她的脸瘦而黑，深陷的眼窝像是两汪干枯的泉眼，皮肤枯败，仿佛生命之火正在逐渐熄灭。 事实上，她也的确走到了生命的末节。 许秋带着莫琬等人走了进来，一进屋就闻到了老人特有的气味。 这是人体产生的一种不饱和醛类气体。 通常，只有人体代谢变慢、皮肤表层大量产生死皮时才会产生，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新陈代谢变慢，再加上不愿或者说不能经常动弹、清理，老人便成为了这种特殊气味的特定人群。 许秋抽了抽鼻子，便面不改色地走了进来。 此时，高沛安和几个工作人员正好谈到了关键节点，许秋便站到一旁静静地听着。 高沛安左侧的是卫健委的人，他苦口婆心地道：“大娘，你吃了肝安宁，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肝安宁害了你的命，你反倒要去帮它，这是何苦呢？” 另一边是卫生厅的工作人员，他也叹了口气道：“吴大娘，你这么坚持下去，是在助纣为虐，你知不知道肝安宁已经害了多少病人，只要你愿意发声，愿意支持我们，就不会再有病人受到肝安宁的迫害！” 高沛安沉默良久，等两人说完后，紧跟着道：“当然，最重要的是，只要我们告倒肝安宁，你和其他受害者都能拿到赔偿，保守估计能有上百万！” 第826章 一盒药吃垮一个家 这个数字让吴月桂多看了高沛安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 老人叹了口气，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句都带着一次沉重的喘息，微弱地道：“都回吧，没用的，我不想掺和这些事情……你们都回去。” 听到这话，高沛安几个人都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许医生，借一步说话？”出门前，高沛安看向许秋。 许秋点了点头，跟着来到屋外。 高沛安这才抱怨起来，道：“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吴月桂非常倔强，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不肯答应……我们甚至承诺不管官司成不成功，都给她补助五十万，但她依旧拒绝了。” 卫健委工作人员皱眉，猜测道：“会不会是辉宁那边给了更多？” 卫生厅的人道：“以辉宁的体量，拿个几百万、数千万平息事态，完全有可能。” 官司输了的话，以大夏服用肝安宁的患者体量来看，辉宁恐怕会赔得裤衩子都不剩。 能几百万上千万解决问题，再高兴不过了。 “许医生，你还要进去试试吗？”高沛安看到了许秋带来的礼品。 说实话，他心里不抱什么期望。 跟这种固执的老人谈判，与对牛弹琴没有区别……高沛安自家就有一个倔老头，要他们改变想法比让他们一百米跑进十一秒都难。 “我去看看吧。”许秋道。 来都来了…… 说罢，他和童妍等人带着一堆礼品进去了。 说是礼品，其实更像是量身定制的生活用品，比如适合老年人食用的低盐低糖高蛋白的食品，还有米面牛奶等等。 此外，还有卫生纸、洗衣粉、毛巾这些生活用品。 最用心的则属健康用品，如血压计、血糖仪、按摩器等等，以及最为重要的护肝药物，以及几盒肝癌靶向药。 “拿走拿走，你们送东西过来，我也不会答应的！”见许秋带了东西进来，吴月桂老人的态度没有缓和，反而言辞更加激烈地下达了逐客令。 许秋并不恼怒，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大娘你。” 说着，把东西放到了门旁，转身就要离去。 莫琬等人虽然不解，但没有多说什么，放下东西就跟着出去了。 就在转身走出第三步的时候，吴月桂的声音再次传来：“等一等……” 许秋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向老人。 吴月桂嘴唇嗡动了几次，最后道：“你想要说什么？” 许秋这才坐了下来。 他没有急于提及肝安宁，反倒是招了招手，让施怜取出了一盒药物。 他小心地拆开药盒，在吴月桂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这是甲磺酸仑伐替尼胶囊……一款针对肝细胞性肝癌的治疗药物，虽然是仿制药，但药效却不比原创药物差多少，它是目前国内十年来首个获批一线治疗晚期肝癌的药物，也是中国第二个上市的肝癌一线靶向治疗药物。……” 甲磺酸仑伐替尼胶囊，看名字就知道，仿制的是是卫材开发的仑伐替尼。 其本体是口服多靶点激酶抑制剂，它能抑制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vegfr)1-3、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fgfr)1-4、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受体(pdgfr)a、ret及kit等多个靶点。 而国内公司成功完成了对仑伐替尼的仿制，甲磺酸仑伐替尼胶囊一举成为肝癌靶向药仿制药中的新贵。 “多……多少钱呐？”吴月桂黯淡的眼神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惊喜和期待。 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药盒，摸索着这一板药。 许秋实话实说道：“三千二。” “三……三千二？！” 啪嗒一声，药片掉在桌上，吴月桂又惊又惧地望着这小小一盒药，道：“我老天爷，怎么能卖这么贵，它能管几年吗？” 许秋摇摇头：“一盒药三十粒，一个月需要两盒，大概六千块钱。” 吴月桂更加震惊了。 她的手慢慢地缩了回去，再看这一盒药片，突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三千两百块…… 这笔钱，是她患病前一亩地的收成，是三十袋化肥，是三百斤粮食……结果就变成了这一颗颗的小药片，半个月就能吃没。 这么吃下去，再富的人家都能吃穷！ 吴月桂心里升起强烈的恐惧。 她并不知道，三千二的仿制药，在肝癌靶向药领域已经是很便宜的一类了。 正版原创药仑伐替尼，或是索拉非尼，动辄一万五、两万五一盒，一个月的医药费在五万往上走！ “大娘，你听说过七星片吗？”许秋转移开话题。 吴月桂惊讶地看了许秋一眼，接着点头道：“晓得晓得，我病友群有好多人都在说这个药呢……它才五十七块钱，比肝安宁还便宜了三块，这三块钱可以让我们多吃一天的饭了！” 说罢，她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好药呀，真是好药，你看这些药，卖几千块钱，家都吃垮了，七星片只要五十七块钱，可就是买不到，我听他们说这个药现在在做什么试验，等试验做完就能吃了……可惜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她已是肝细胞癌晚期，手术无法切除，只能靠肝癌靶向药碰碰运气，有效就能多活两三个月，没作用的话，说不准下个星期就死了。 说到这里，吴月桂的语气低沉了下来，她沉默了很久，才重新组织好自己的心情，抬起头道：“不过没事，其他人有药吃，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因为肝癌病死了……咱肯定会越来越好！” 许秋附和着，等老人停嘴后才道：“七星片是我研发的，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就能上市。” 老人本来在发呆，听到这话霍然抬起了头，她用惊讶和震惊的眼神望着许秋，好几秒钟后，才从不太明亮的光线中辨认出了许秋的容貌。 即便在屋内昏暗的老式白炽灯下，许秋雕刻般的面容依旧透露着独特的气质，老人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新闻联播中看到的那个男人。 她惊喜地站了起来，指着许秋，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许秋！你是许秋医生！” 第827章 以后的人都能吃便宜药 许秋平静地点了点头。 吴月桂却是淡定不下来了……自从患病以来，她不止一次从病友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前段时间，她更是在新闻联播中看到了许秋。 研发七星片，定价五十七元，效果却比肝安宁要好上一大截！ 这种人，在吴月桂这类病人的眼里，与药神没有分别。 “许医生，许医生……”吴月桂说不出话来，她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握着许秋的手，一双老眼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许秋有力的双手握住了吴月桂，同时说道：“七星片目前还在临床试验阶段，除了试药志愿者，不能给其他病人服用，更不可能作为药品出现在市场上……” 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带仿制药过来，而非自主研发的七星片。 吴月桂带着希冀问道：“做试验啊，我晓得，我都听群友说了……” 说罢，她掏出了一部碎了屏的智能机。 莫琬认出了这部手机，全新的也才四百多块钱，这种品质的，可能顶多几十块钱……但尽管如此，这也是老人身上价值最高的物品之一了。 吴月桂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一见到许秋，便絮絮叨叨地嘀咕起来。 “这手机是村里的一个老姐姐送给我的，我还加了她的威信，可是她去年年底就走了，我再也没法和她说话了。” 说罢，就把威信的界面给众人看。 许秋望了一眼。 碎裂的屏幕上是聊天界面。 手机字体调的很大，里面是几个简短的对话。 对方的备注是“秀英姐”。 秀英姐：好妹妹，我可能要走了。 吴月桂：我舍不得。 之后就再无回应，吴月桂一句一句的“姐姐”，从此石沉大海。 在场的人都一阵沉默。 对于老一辈人来讲，姐姐妹妹的称呼十分厚重，两人的道别，千言万语变成了最后那句“舍不得”。 在吴月桂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许秋等人甚至还看到吴月桂和很多老友告别。 发出的话都大差不差，无非是“得癌症了，我马上就要死”，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坦然。 “你看，病友群还在讨论你。”吴月桂欣喜地展示着群里的内容，表情像是一个孩子。 许秋也看到了，群里除了一些鼓励的话外，还时不时有人询问七星片的具体信息。 但更多的人表达了难过。 “可惜我再也吃不上了……” “我听拿到了试药资格的志愿者说，这款药的效果非常好，而且只要五十七元，但是等它通过临床试验，我们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能快一点，我相信许医生的人品，我想吃七星片！” “唉，以后的病人真好，生活在许医生研发出新药的时代，他们可以吃上便宜的肝癌药了，我却再也没有看到以后的机会。” “……” 看完聊天记录，许秋的心情很是沉重。 哪怕是医院，有死亡也有新生，一般人是不需要直面死亡的。 但在这个群里，死亡却变成了日常，成为了随时都可以讨论的东西。 这还只是病友群的现状。 有很大一部分患者，他们甚至没有智能手机，找不到同病相怜的人互相慰藉，只能蜷缩在某个村庄的角落里，孤独地等待死亡将至。 “这些人，都在吃肝安宁？”许秋问道。 吴月桂唉声叹气道：“不吃肝安宁，我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而且肝安宁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我和很多人已经半个多月没药吃了，肝安宁也贵呐，一片一块五，一次才管半天，痛多了就不痛了，最怕好一阵痛一阵。” 莫琬和高沛安都愣了一下，心里有种难以置信感。 肝癌是消化系统的恶性肿瘤，到了中晚期，疼痛会非常剧烈。 哪怕是最强力的阿片类止痛药，能起到的作用也不会特别大，根源还是要对肝脏肿瘤本身下手。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吴月桂在按时服用肝安宁。 然而现在看来，她根本没吃药，这么多次拜访以来，她看似平静的表情之下，竟然一直在忍耐剧痛？ 癌痛…… 许秋想帮助吴月桂，但却无能为力。 能起效的都是管制药物，不可能随便开具给吴月桂。 他能做的，仅仅是提供仿制药。 “你先试试这款药，如果管用的话，之后每个月我都会送两盒过来。” 又聊了十几分钟后，了解了基本情况，许秋就准备起身告别。 吴月桂愣住了，忙道：“许医生，你这就走了？” 许秋道：“病友群里的人，可以向临医和各地的指定三甲医院发申请，我也会开放尽可能多的七星片试药名额……免费。” 闻言，吴月桂脸上涌现出欣喜的表情，重复道：“太好了，太好了！” 许秋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但吴月桂再次叫住了他。 “许医生，你是想让我给你们作证吗？” 许秋顿了顿，道：“不是给我们作证，而是让肝安宁受到应有的惩罚，后遗症已经无法挽回，但我们至少应该给他们一个拿赔偿款的机会。” 吴月桂低下头，道：“他们说给我两百万，再给我病友群里所有人都提供免费的药物……许医生，只有你能让大家吃上药，我相信你。” 许秋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就沉重了。 他正色道：“好，我不会辜负你和众多病友的期望。” “许医生，以后的人就能吃上便宜的药了吗？” “七星片完成临床试验后，不会再有上千元、过万元的天价药。普通人得了肝癌也不再需要卖房卖车，可以好好地活着。” “真羡慕以后的人啊……” …… 回程的路上，车子里一片沉默。 莫琬、童妍和施怜三人都低着头，若有所思。 三人的身份地位都不同，除了童妍，另外两个的家境都十分优越。 然而即便是童妍，她接触的也基本上社会上的各类精英，很少看到这些隐秘的角落。 原来，同一个世界上，有人买个房只是因为心情好，而有的人，却在为一点五元一片的药而焦头烂额，那一颗药，或许需要他用一顿饱饭来换。 第828章 弟弟你住我这里 在此之前，三人都不相信，世界赛竟然还有低于两块钱的餐食。 然而对吴月桂这类老人来说，从地里挖出来的土豆、红薯，亦或是几天前剩下的白米饭，就是他们的一日三餐，而泡面是他们生日时才能吃上的美味佳肴。 …… 许秋离开后，吴月桂颤颤巍巍地拿起了那一盒甲磺酸仑伐替尼胶囊。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还能吃到这种药。 但短暂的犹豫后，她最后还是放下了这盒药。 “薇薇，你有药吃了吗？”吴月桂打开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 薇薇是病友群里的一个姑娘，全名叫张雨薇，只有二十九岁。 她的经历很凄惨，父亲在送货时出了意外丧命，由于是疲劳驾驶，赔偿金额低了很多，公司那边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了二十万。 而母亲在父亲去世后的第四个月突然中风，去医院查时发现是严重的脑血管破裂，后续又发现了脑内动静脉畸形，前前后后花了八十多万治疗，家里的积蓄也彻底见底，并且债台高筑。 母亲死后，张雨薇没有躲开债务，主动揽了下来，靠薪水慢慢一笔笔还清了。 就在开始偿还债务的第三年，张雨薇突然觉得右上腹疼得受不了，再加上那段时间经常腹部闷胀，便去消化科检查，最后查出了肝癌…… 而此时的张雨薇还欠三四万，积蓄更是一分都没有。 于是，张雨薇也开始吃肝安宁。 就在几个星期前，她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连肝安宁都不吃了，把所有的钱都拿去还债。 吴月桂叹口气……这样一个小姑娘，比她更值得活下去。 叮咚。 手机响了一下，对方回消息了。 张雨薇：“吴奶奶，我不怎么疼，就不吃药了……对了，前些天寄给那几个病友的药效果如何？” 吴月桂沉默了一下。 虽然张雨薇自己没药吃，但她每个月都会拿出两百块钱，给其他吃不起药的人购买药物。 她给自己规划的就是每个月两百的药钱，自己省下来一份，就可以多帮助一个人。 “我这里有一种药，你试一试吧？”吴月桂努力用普通话对着手机说道，片刻后就转换成了文字，发送了过去。 “吴奶奶，好意我心领了，你寄给其他病友。” “他们都有药了，这个药是一个医生给我的，说不定有用……你不要我可就扔了啊！” “可别扔，你自己不也要吃药？” “我？我吃惯了肝安宁，不想换药，这个药给你。” 对面犹豫了几分钟。 最后，回了一个简短的“好”。 吴月桂脸上露出小计谋得逞的笑容，她笑得像个孩子。 接着，将药从铝板中抠了出来，最后全部装进一个塑料袋子里。 又在里面塞了不少纸巾。 只有这样……张雨薇才不知道这是什么药，才肯吃下去，至于保存不当损失的那点药效，与无药可吃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给张雨薇发完消息后，吴月桂又接连联系了好几个病友群的群主。 “金辉啊，今天许医生来找我来了……对，就是群里说的那个许医生，研发七星片的许医生！他说要让肝安宁给我们所有人赔钱，我们一起去作证啊！” “玉芬，许医生请我去肝安宁打官司了……可信，绝对可信，之前来的那个长得不咋地的小伙子，还有其他几个人，说起话来和肝安宁的人没什么两样，进来就说给我多少钱，我哪能相信啊，但这次可是许医生！肯定不会错！” “桂芝……是许医生，我看清了，这怎么能老花眼呢？你张罗着你群里的人，都写个材料什么的，不认字的就拍个视频，都可以，咱们跟着许医生去打官司！” “……” 十几分钟后，吴月桂心情高涨地挂断了电话。 或许，他们这些人，注定死在七星片进入市场的前夜。 但之后的病人，以及正在遭受肝安宁后遗症影响的病人，都将迎来一个崭新的肝癌治疗环境，五十七元的药，会挽救无数患癌家庭。 …… 另一边，许秋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十点多。 刚洗完澡，正准备进入脑中模拟手术室训练手术手感，砰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白溪？”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女房东白溪。 “要睡了吗？”白溪手里提溜着两瓶矿泉水。 许秋沉默了一下……见过带饮料的，带酒的，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上别人家带矿泉水的。 白溪嘿嘿一笑：“这不是见你不喝酒也不喝饮料嘛……说起来你这生活方式简直和老年人一模一样！” 见许秋没有明确拒绝，白溪便自来熟地从许秋手臂下钻进了房子里，脚步轻快地道：“我小时候，喝个可乐什么的，我奶我爷他们就会说小孩子不能喝这些，你简直和他们一模一样！” 那你叫声爷爷来听听……许秋正经地板着脸：“嗯。” “好舒服的沙发，弟弟你要不就一直住这里得了，我也不用你交房租，你别搬走！”白溪躺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时不时斟一口矿泉水，情调十足。 许秋想了想……白云省就不说了，他在省内光是分配的房子就有两套，一套是临海市送的，另一套是白云省送的，都是在本地着名的高档小区内任意挑选。 此外，他在天都，也有一套院士分配的住房。 那就不是钱和权势能衡量的东西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邻居街坊都是院士，小区里碰到的晨练老大爷老大妈，放在学术界都是能影响一方的巨擘…… 现在不换住的地方，只是因为习惯了，不想挪窝。 毕竟，这栋公寓承载了他从初入临医，到崛起的一切记忆。 “再说。”不过，面对房东，许秋还是摆出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态度。 “啊，别再说嘛，就答应我呗，好弟弟！”白溪顿时求情起来。 许秋正色道：“叫我许医生。” “你比我小，叫你弟弟很正常。再者，我们早就认识了，总不能当初我叫你弟弟，现在就要叫你许院士吧！” 当时？ 当时我也没答应这个称呼来着……况且真要论年龄，你叫我爷爷都叫小了，得喊太爷爷…… 刚想到这里，许秋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脸色顿时微微变化。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29章 十个亿，很多么? 他的心理活动居然这么丰富了？ 而且，也越来越靠近年轻人。 许秋思量片刻，心里有了大概的答案。 他前世保留下来的不少习惯，比如伸直手臂看手机、上厕所的时候要站半天，抖十几次才敢穿上裤子……随着重生以来，都在不断地纠正。 现如今，心理也开始回归到正常年龄。 只是这几年来，许秋一门心思都放在医学和科研之上，没有太当回事。 这次白溪深夜造访，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真正变成了年轻人，彻底成为了二十来岁的许秋。 “算是一件好事。”许秋很快便释然了。 他转而看向白溪，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白溪嘬了嘬嘴，小口慢饮，接着道：“我闺蜜的嘉德医疗中心还记得嘛？” 闺蜜、嘉德医疗？ 许秋有些印象，对方是个有着勾人狐狸眼的女人，叫涂烟烟，同样也是医生，当时许秋还去做过缝合术。 至于嘉德医疗中心，着名的高端医疗场所，对标的是国外的高端医疗，提供的同样是顶尖的医疗服务。 能去这地方的，基本上是不考虑钱的主儿。 “记得，又要请我去缝合？”许秋顺嘴问道。 白溪莞尔一笑，“你要愿意去也可以呀，我才和烟烟打赌，说再请你去一次，她承包我一年的化妆品！” 许秋看了白溪一眼。 灯光下的白溪唇色分明，像是软弹的果冻，但脸上却没有半分化妆的痕迹，光是素颜就已经极为惊艳。 “你还有化妆的习惯？”许秋想了想，他每次见到白溪，对方要么就是抱着手机打游戏，要么就是戴着耳机骂队友，这种糙妹子还化妆？ 白溪愣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啪地拍了一下大腿：“岂有此理，烟烟骗我！我根本不化妆，还不如给我买一年的皮肤！” 说罢，就掏出手机，气冲冲地拨通了好闺蜜的电话。 许秋则一个人来到了长桌前，遵照流程戴好手套、拿起手术刀，开始了日常的手感训练。 过了十来分钟，刚才还一脸“全天下都欺骗我”表情的白溪，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嘿嘿……”白溪眯起眼睛，乐得不可开支，道：“她说了，换成承包我一年的游戏皮肤，再送我半年赔罪！” 许秋没有发言。 白溪是坐拥十栋楼收租的白富美，至于涂烟烟，是嘉德医疗的千金大小姐，游戏皮肤……顶天了十来万，对于两人来说不过是零花钱而已。 至于赌注，小得像是富小姐之间的情趣，在乎的是输赢，而不是大小。 “说正事吧。”许秋放下手术刀，将眼睛凑近了显微镜，开始练习显微缝合。 显微镜下的缝合，和肉眼缝合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普通的缝合，基本原则就是用大针粗线将皮下软组织或者是皮肤拉拢缝合，主打的就是一个“能用就行”，因此操作步骤、细节等都是简化了的。 导致的结果就是皮肤组织张力较大，缝线会压迫周围皮肤，从而形成蜈蚣样的外观，瘢痕十分明显。 而显微缝合，是用小针细线，利用特殊的缝线进行充分的皮下减张缝合，让伤口张力能够在皮下层完成释放，然后再做连续皮下缝合，造就表皮的完全无张力。 因为表皮没有承受伤口裂开的张力，因此缝合的皮肤几乎不会出现瘢痕增生，缝线痕迹也能降低到最小。 也是因此，它也被叫做美容缝合。 微创伤、出血少、愈合快、几乎无痕，这种种优点，让显微缝合成为裸露部位缝合的第一选择，如脸部、手臂、大小腿等等。 部分人群做包皮手术和痔疮切除，甚至也要求做美容缝合…… 这种奇怪的要求，泌尿外科和肛肠科医生是没法满足的，他们没有这项技术，毕竟要求把包皮和屁股做得完美无痕，毕竟只是少数。 但这也促使一批专精显微缝合的人的诞生。 像急诊科内，王凡主攻的是普通缝合术，而施怜、杨钰恩等人，专攻的则是显微缝合术。 “之前给我做脸部缝合的就是这个吗？”白溪忍不住探头查看。 许秋点点头：“差不多。” 白溪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卧蚕的位置，距离上次受伤已经过去两年多，此时她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只有凑得很近才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白痕。 正是这一手技术，折服了无数在嘉德医疗做整形手术、割双眼皮等等的富太太。 不过，她这次来不是为了请许秋去做个缝合术的。 以许秋如今的地位，一个院士级别的人物，出场费都能上几十万了，更别提专门去做缝合术。 白溪拉了张高脚凳，坐在桌子旁边晃悠着两条长腿，随口道：“弟弟，你最近是不是在准备和肝安宁的官司？” 许秋对着光比了比手里的针，微微一笑：“好好说话。” “许……许医生！” “连你都知道这件事情？”许秋有些意外。 按理说，除了许秋一方、辉宁和部分高层，其他人应该都不可能得知这些消息。 白溪嗯呐一声，道：“我当然知道啦，烟烟家开的嘉德医疗中心，曾经就参与过肝安宁的研发工作……” “嗯？” 许秋立刻看了过来。 嘉德医疗中心和辉宁集团还有这一层关系？ 白溪忙解释道：“只是投资过肝安宁的研发而已！” 说完，又嘀咕道：“好像投资了十来个亿，而且初期的研发工作也有嘉德医疗的参与……” 许秋眯了眯眼睛。 十个亿？ 好像也不是特别多的样子…… 白溪看出了许秋眼神里的意思，顿时垮起个批脸，闷闷地道：“突然想起了，你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欠房租的小弟弟了……光是临海小血管和七星片，你每年获得的利润就堪比一家五百强公司……” 快赶上她枯燥的收租生活了。 许秋不是个计较银行卡几位数的人，把话题扯了回来，道：“所以你今晚来找我，是受涂烟烟所托？” 白溪打了个响指：“猜对啦！” 许秋看了眼白溪，淡淡地道：“十个亿不是小数目，嘉德医疗和辉宁是同一阵线，他们是想要策反我？” 第830章 最后一根稻草 前几年，辉宁用过下三滥的手段，企图伪造车祸致许秋于死地。 现在又要利诱？ 说实话……许秋各种考验都经受过了，譬如胁迫，也就是那次车祸事件；还有色诱，包括童妍和好几任肝安宁的医药代表在内，到现在又是利诱…… 辉宁可以说是使劲手段，然而没有一个策略成功。 最后童妍还成了许秋的卧底…… “策反我的话，你可以回了。”许秋的声音冷淡了几分。 白溪立刻站起身来，自证清白道：“怎么可能！我了解你是什么人，如果烟烟是让我来做这种颠倒黑白的事情，我第一个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说完，又拍了拍胸口：“我是母！” 许秋一时无言，略微沉默后，正经地道：“所以涂烟烟要做什么？” 白溪神秘地笑了笑：“她本来不愿和我说，想让我请你约个时间见面，这样显得郑重一些……但我威胁她不跟我说我就不帮她，所以套到了一些话……” 她压低声音，唇瓣轻启道：“嘉德医疗想借你之手，重创辉宁！” 重创辉宁集团？！ 许秋拿持针器的手滞在了半空，他有些惊愕……嘉德医疗和辉宁不是合作伙伴，或者说同一条船上的，现在反而反过来对付辉宁？ 白溪幽幽地道：“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就这样啦，天天都是勾心斗角，昨天是生死兄弟，今天就互插两刀，很正常的。所以我不喜欢烟烟他们那种生活，还是快快乐乐领房租舒服。” 忽略掉最后一句话，白溪的话还是很正经的。 许秋斟酌了起来。 嘉德医疗虽然是大夏顶尖的高端医疗中心，但十个亿也不是说砸就砸的。 两方闹掰了？ 还是说，嘉德医疗能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许秋仔细想了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生意场上，聪明的商人不会赌气，只是闹掰的话，嘉德医疗不至于和许秋合作，把辉宁推上断头台。 只能说，嘉德医疗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获取更大的收益！ 远胜当初投资的十个亿，以及从辉宁拿到的股权分红。 “不，也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许秋突然摇了摇头。 或许……嘉德医疗是假意与许秋合作，实际上借许秋来威胁辉宁，达成谋求更大利益的工具？ 白溪只是个女房东，涂烟烟也只是房东闺蜜，他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相信对方。 尤其是在以亿为基数的利益面前。 “让我想想。”许秋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白溪没有催促，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便静静地坐在旁边观摩许秋练习缝合。 看着看着，她的注意力不由得挪到许秋的手上。 明亮的灯光下，许秋的手指轮廓线条清晰，修长而笔直，每缝合一次，手指都会弯出恰到好处的曲线和角度，透露着说不出来的美感。 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 许秋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白溪。 白溪连忙举手，投降般地说道：“我，我就是饿了！” 许秋扫了她一眼，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他一边缝合，一边道：“太晚了，继续待在我这里，对名声不好。” 白溪叉着腰：“怕什么，我是这里的房东，谁敢说我的坏话，我偷偷拔他网线！” 许秋沉默半晌，然后道：“我意思是我的名声。” 白溪：？？？ 这是人话吗！ 白溪审视着许秋的脸，这张脸不能埋在自己身上真是可惜了……不对不对，许医生的名声的确清白到连雌性的笔都接近不了，他这担心还真有一定道理…… 想到这里，白溪一脸悲痛，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个黄花大闺女，也有玷污其他人清白的一天…… 疑似玷污！ “再坐一会儿就走，等你缝合完这个！”白溪重新坐了下来。 她刚用手心撑着下巴，就看见灯光下许秋的手突然加速了，手指移动的幅度之快，肉眼看去甚至出现了几道残影。 在白溪惊讶的目光中，细密的缝线快速地出现在练习用模具上，只是眨眼的功夫，刚才被划开的口子已经完好如初，看不到一丝缝合过的痕迹…… 许秋吐出一口气，放下缝针的同时微笑道：“好了，缝完了。” …… …… 次日一早，许秋给白溪发了条信息。 “这周末可以赴约。” 发完后，他觉得昨晚好像有些不太礼貌，又补充了一句：“你对缝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这可是缝合啊。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对缝合不感兴趣的吧？ 许秋微微一笑……这个表达歉意的方式太有诚意了。 过了一会儿，白溪果然回复了。 “收到，这就给烟烟传达情报！另外缝合的话，是手把手教吗？” 许秋想了想，道：“你没有医学基础，确实需要教更多细节。不过教会了你也不能在人类身上操作，对人体进行医疗行为，必须经过规范、严格的训练，取得相关的资质。” 白溪：“好！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弟弟老师，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看到这个回复，许秋自动忽略了奇怪的称呼，脸上露出了笑容。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缝合的诱惑！ 收好手机，许秋便下了楼，魏叔早已在此等候。 “魏叔，这周末应该要出一次差，做好准备。”许秋提醒道。 魏叔立刻应了下来，之后便专心开车了。 许秋如今的身份太高，他作为司机，就是要当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好奇心的开车机器……不该问的不问，不该了解的不了解。 除了救下许秋一名的车技，这种分寸感是许秋一直任用魏叔的重要原因。 “嘉德医疗那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许秋轻捏眉心，目光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 这次答应涂烟烟的邀请，也是多番权衡后的结果。 不去，单靠他们的力量，想要扳倒肝安宁难度太高。 去的话，最坏也不过是被当枪使，但在被利用之前，许秋有信心从嘉德医疗手里拿到足够多的筹码，转化为攻向肝安宁的武器…… 最要紧的是，如果嘉德医疗是真心实意想合作，那这或许是压垮肝安宁的最后一根稻草，最致命的一颗子弹！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31章 不杀菌的抗生素 不论如何，许秋不会吃亏。 他现在的身份是院士，背后更是有白云省、卫生部等站台，嘉德医疗如果真对许秋不利，那大概率是嫌在国内医疗界过得太顺风顺水了。 …… 早交班结束后，有趣的门诊生活开始了。 许秋扫了一眼挂号系统，视线稍微集中。 患者旁边有一个清晰的标注：此患者为临床医学生。 “老师，是咱临海大学医学院的学弟！”施怜有些兴奋。 又到了考核时间！ “网上预约27号，李博。”施怜迫不及待地叫号。 不一会儿，一个身高176.5cm，头发微微卷，穿着平底运动鞋的男大学生灰溜溜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颊略显苍白，表情痛苦，整个人软绵绵的，见到许秋后，他强打起精神道：“许老师！” 施怜不禁莞尔……标准的学生见到老师的从心模样！ “嗯，什么情况？”许秋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 “应该是急性智齿冠周炎……我也不确定……” 许秋询问道：“多久了？” “几天吧，就前天，还只是嚼东西的时候疼，今天就疼得睡不着觉了！” “嘴巴能张开吗？” “能张，只能张一点点。” “最近有感冒吗？” “……” 简单的问诊流程过后，许秋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他指了指后方的检查床，让李博躺上去。 接着，做了个常规的牙科检查。 过程中发现，病人的下颌第三磨牙有龈瓣覆盖，并且形成了盲袋。 此外，亚冠周围的软组织也发生了红肿，龈瓣边缘也出现了轻微的糜烂，盲袋内则可见脓性分泌物。 “还有些发烧……”许秋量了量体温，38.1度。 种种表现结合在一起，的确就是急性智齿冠周炎了。 “水平不错。” 许秋夸了一句，便开了个局部治疗，以及消炎、止痛、退烧的对症药物。 智齿冠周炎的局部治疗很好处理，用百分之一左右的过氧化氢溶液和生理盐水冲洗盲袋，滴入百分之三的碘甘油即可；平日再注意用呋喃西林液漱口，对于医学生来说，不难操作。 “好嘞！”李博眉毛飞扬，受到许秋的赞赏，他的心情也好到了极点。 得意之下，他突然想挑战一下自己的弱点，便道：“老师，我的药理学一直学得不咋地，能看看你开的什么药吗？” “消炎的甲硝唑，还有止疼退烧的布洛芬……等炎症退下去，再去口腔科考虑拔智齿。” “哦哦，布洛芬我知道，长效a受体阻断药嘛，除了退烧，还能抑制输精管的蠕动，治疗早泄！” 许秋沉默半晌，道：“你说的应该是酚苄明。” “酚苄明不是短效的？” “短效的是酚妥拉明。” “啥，酚妥拉明我记着是抗癫痫的啊！” “那叫苯妥英钠。” “苯妥英钠不是镇静催眠的吗！” “你说的应该是苯巴比妥。” “这肯定不可能，苯巴比妥明明是泡泡糖！” “那是比巴卜。” 许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重新看了眼病人的名字，默默地记下李博后，发给了临海大学医学院的院长。 并且备注：狠狠地考他。 “你走吧。”许秋指了指门口。 他本来以为对方说的“药理学不太好”是谦虚，现在才发现，这家伙学的不是药理学，是药理创造学。 李博缩着脖子，赶紧逃离了医院。 …… 几天忙碌的日常后，许秋又迎来了一台手术。 胃癌切除术。 不过，难点不在于手术本身，而是病人的心理问题。 胃癌患者叫刘文庆，五十三岁，女性，退休之前一直是家庭主妇，并且还是一名佛教徒。 刘文庆以急剧腹痛在当地急诊住院诊断为急腹症，有五年慢性胃炎病史，此前常有胃痛、胃酸、胃胀等症状，在急腹症之前还出现了黑便、明显的体重下降。 当地医院做胃镜检查后，发现胃窦部胃黏膜皱襞粗乱，局部胃黏膜充血、水肿，可见溃疡形成。 好消息是，没有胃穿孔的风险。 但这个胃镜结果……又指向了恶性胃癌。 于是转来临医。 许秋收入院后，本想先给病人开点抗生素， 先控制住感染，等病理检查结果出来，确诊胃癌就可以准备手术了。 然而，病人刘文庆的家属找到了急诊科，要求开一个不杀菌型的抗生素…… “不杀菌？”办公室里，许秋的表情有些古怪。 施怜也愣住了……不杀菌的抗生素是什么鬼？ 抗生素的作用就是抑制、杀灭细菌等病原体，不杀菌的能叫抗生素？ “为什么？”许秋同样无法理解。 病人家属严肃地道：“我妈是佛教徒，从来不杀生，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吃素，她说不能因为生病就破戒！” 听到这个解释，许秋和施怜同时沉默了。 佛教徒……所以用不杀菌的抗生素？ 敢情你佛连细菌都不忍杀灭？ 不过，听完这话，两人心里也有了初步的答案。 难怪病人送来医院时严重营养不良，后续的检查又发现缺乏蛋白质、维生素、铁等重要元素，且送来医院时身上各个器官都有点问题，除开最危险的胃癌，病人的肝功能同样也有些异常，肝功受损…… 并且，仅仅是五十三岁，病人就有了老年痴呆的前兆。 “你们别觉得可笑，我妈她真的看见菩萨了，说是菩萨显灵保佑了我们一家人！”病人儿子振振有词道。 许秋面色如常。 施怜则咬了咬牙，心里道……你这看见菩萨，会不会是精神出问题了？ 虽然很不礼貌，但这的确是最符合科学逻辑的答案。 比如，肝功受损时，一旦发生肝性脑病，病人还真有可能把幻想当成现实，所谓的看到菩萨，大概率是精神和病程共同并进，等多看见几次菩萨，估计真的要去见菩萨了。 许秋没有纠结菩萨真假的兴致，解释道：“抗生素的本质，就是用来治疗各种细菌感染或者是致病微生物感染的药物……你要求不杀菌，那不是抗生素，是淀粉安慰剂。” “那也行啊，我妈要是知道杀了菌，病情得更严重！” 第832章 许秋的慧根 许秋盯着病人家属，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位儿子是希望母亲死，还是真的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片刻后，他收回了目光。 这哥们是真的相信自己母亲的话啊…… “你也是佛教徒？”许秋问道。 男人故作淡然，颇显自豪地道：“正是，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们兄妹两都吃素，我们家只有我爸不信佛。” 果然是这样……许秋沉吟片刻，然后问道：“佛经说，一钵水八万四千虫，你平时怎么喝水的？” “持净水咒。” “那简单，我先把抗生素交给你，你先来个净菌咒，这样的话，细菌是被超度的，就不关抗生素什么事情了。” 男人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明白许秋的意思，他转为欣喜若狂，拜谢许秋，便急忙离去，还留下一句话道：“不愧是许医生，太有慧根了！我这就去请净菌咒！” 砰。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闭，男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快。 办公室里，许秋和施怜同时看向紧闭的门，陷入了沉默。 “这……老师，你真有办法啊！”施怜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敬佩不已。 “习惯就好。”许秋平淡如常。 施怜摸了摸下巴：“你说，这么偏执的佛教徒，她既然连抗生素都不吃，到时候会不会连做手术都不愿意，因为切掉肿瘤也是一桩因果？” 许秋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跳跃，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按照刘文庆的思想和逻辑，这件事情发生的概率接近百分之百！ “不然许医生你让他们再准备个净肿瘤咒？”施怜举一反三。 许秋摇头：“行不通。净水咒这些，求个心里安慰，只能净化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水中虫、微生物细菌等；但当着他们的面切肿瘤，一个净水咒类的东西作用不大。” 施怜拍了拍额头，一脸的崩溃。 得亏是碰上了自家老师…… 这种病人，如果送去其他医院，只有一句“要么滚，要么治”。 事实上，紧张的临床工作中，也没有医务人员有闲心思考虑这些无理的要求，跟他们浪费的时间，都足够再救三四个人了。 因此得到的答复大概率是“你如果离开我们医院，我们能多救几个人，这才是功德无量”。 像许秋这种有耐心的医生，少之又少。 但许秋摇了摇头，道：“以我的判断，病人很有可能是印戒细胞癌，拖不得，如果任由患者胡闹，那她就彻底失去手术机会了。” 换言之，如果拒收病人，等到下个月，就不是考虑手术，而是选择骨灰盒了。 一天之后，病理检查终于出来了。 显微镜下发现，从病人胃部取的样本，除了正常细胞，还有不少细胞呈现圆形或卵圆形，细胞质丰富，含有黏液，有时可见明显的核仁，并且染色质增多，核仁清晰可见…… 细胞内充满黏液，核被挤在一边，形似戒指！ 这是对典型的印戒细胞癌的表现。 诊断为胃角印戒细胞癌。 “让家属过来。”许秋吩咐道。 施怜不敢耽搁，赶紧去叫来了家属。 不一会儿，办公室就来了两三个人，除了上次的病人儿子，还多了病人的女儿。 “病人丈夫呢？”许秋问道。 严格意义上来讲，配偶是最亲密的人，也是最能替患者做出决定的人。 病人儿子苦笑道：“因为我爸不是佛教徒，我妈说他不能来，否则就直接跳楼让他长点教训……” 你家都是这么长教训的？ 许秋心里腹诽两句，没有多说什么，把病理检查结果推了过去。 看到结尾的“印戒细胞癌”五个字，患者儿子还有些高兴。 “印戒？听起来还挺有佛缘的……佛门也讲个佛印。” 许秋默默地道：“印戒细胞癌恶性程度很高，没法放化疗，只能靠早期的手术切除，预后也比较差。” 患者儿子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那，那怎么办！”病人女儿先慌了起来，急得泫然欲泣。 许秋给出了方案：“现在只浸润了浆肌层，没有形成太广泛的累及，还能做手术切除，再往下拖，就没什么治疗意义了。” “有不做手术的方法吗？”患者儿子急切地道。 患者女儿补充道：“我妈是佛教徒！” 许秋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淡定道：“虽然必须切除，但是，我会在病人的消化道内壁上刻一个佛经，这样的话， 可以超度死去的肿瘤……另外以后她吃什么都没关系了，吃进去就直接超度。” 一旁的施怜瞪大了眼睛，嘴巴快要张成圆形……还能这样？ 对面两位家属也懵了。 消化道内壁刻佛经，吃啥超度啥？ 沉默许久后，患者儿子突然问道：“医生，也能给我刻一个吗？” 患者女儿也有些意动，咽了口口水：“我……我也想要……” …… 这门手术，很快就得到了患者刘文庆的大加赞许。 内壁刻佛经……这含金量，还有比她更虔诚的佛教徒吗？ 连切个肿瘤都要当场超度，这才是真正的爱怜万物！ 跟许秋谈话过后，刘文庆表达了衷心的感谢，并且心甘情愿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中。 气管插管、全麻、常规导尿、消毒铺巾…… 基础的准备工作后，取上腹部正中由剑突至脐下1cm切口。 随后逐层入腹，探查腹腔，见肝、胆、脾、腹壁和盆腔等等部位。 “没有转移。”许秋淡淡地道。 手术室众人松了口气……没有转移是最好的结果。 接着，许秋再次持刀，在横结肠上缘剪开胃结肠韧带，见胃后壁细胞癌广泛侵犯横结肠系膜。 分离胃后壁及横结肠系膜后，许秋发现细胞癌侵犯了胰头部，另外肝门部也有多枚肿大淋巴结。 这里没法根治切除，因此修改手术方案细节，进一步决定做胃癌姑息切除术+远端胃次全切除+毕2式吻合，至于肝门部无法处理的淋巴结则行无水酒精注射，通过介入疗法杀灭肿瘤。 …… 分离胃后壁及胰腺组织，游离胃网膜右动脉根部，将胃网膜右动脉由胰十二指肠动脉分支根部离断结扎…… 游离小网膜，在肝下缘切开小网膜，清扫肝十二指肠韧带及肝总动脉旁淋巴结,离断胃右动脉…… 接着，在幽门右侧约4cm处离断十二指肠…… 用2-0缝线做全层连续缝合和丝线浆肌层间断缝合法关闭十二指肠残端，再切断切断胃左动静脉。 至此，胃部的处理完毕。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33章 掏粪男孩王凡 完成胃部血管的结扎，就可以进行切除了。 许秋按照划定好的区域，在胃小弯距离癌细胞六厘米的地方，在大弯、脾门下方将胃部离断。 随后做胃肠吻合，重建消化道通路。 许秋从空肠处入刀，在距离屈氏韧带25cm左右的地方将空肠提起，做残胃空肠远端空肠毕2式吻合。 肝门部肿大的淋巴结则注射了五毫升无水酒精。 四个小时后，手术进入收尾阶段，手术室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秋。 “要刻个佛经吗……”助手施怜轻声问道。 许秋被问得沉默了。 他只是个医生，先不说在消化道刻划会导致粘膜水肿，发生感染、溃疡的几率很大，他也不懂所谓的佛经啊！ “不刻了。”许秋选择放弃。 病人总不能专门来验证吧？ 施怜想了想，有些担心地道：“老师，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这位病人啊……” 许秋愣了一下……也是，刘文庆要是正常的话，也说不出“不杀菌的抗生素”“不能杀害肿瘤细胞”这些话了。 “比如，病人坚持要用胃镜或者是肠镜检查有没有错别字？”施怜提出了一个猜想。 你是怎么理解这种病人的思路的……许秋略带怀疑地看了施怜一眼，然后说道：“不碍事，她如果坚持要检查，那就是心不够诚。” 心不诚……好家伙，许医生你你是懂魔法打败魔法的。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 完成腹腔的止血后，许秋便退至一旁，盯着施怜关腹。 逐层关腹、放置减张…… 手术第四小时十七分，手术顺利完成。 …… 手术结束后，临医大群已经刷屏了几百条消息。 王凡：“急诊科特大新闻，这种患者你绝对没见过！付款五元查看详情！” 消化科宋佳阳：“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肝移植科李明洲：“王主任能不能出手，把王凡踢出群聊？” 脑外科刘慈航：“同事的钱你都挣，王凡你良心过得去？” 屏幕对面，王凡乐呵呵地看着一百多条付款记录，嘴都要笑歪了。 随着他发送刘文庆的病历，群里不断出现“卧槽”，很快就被刷屏了。 “离谱！还有这种人？” “干临床这么多年，真就长见识了！” “我现在转行当消化道纹身师还来得及吗？” “……” 讨论引爆了众人的好奇心，很快，王凡又收到了百来条付款记录。 “发送文件。” “发送文件。” 王凡手速很快，赶紧发了过去。 群里顿时出现更多“卧槽”声。 十几分钟后，一个蓝天景色的头像出现了。 王晟德：“王凡，这个月一篇sci论文，评不上你去肛肠科转转。” 肛肠科主任：？？？ 院长你这什么意思，我们肛肠科成了发配边疆的地方了？ 王晟德补充道：“让王凡去掏粪。” 肛肠科主任立马回复：“好好好。微笑.jpg。” 王凡：“我现在把钱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 …… 结束一周的工作，许秋总算迎来了休息日。 一般情况下，他休息的时候都是做些简单的三级手术、四级手术，磨练磨练手感。 不过今天约了嘉德医疗的人。 大清早，提供叫床服务的白溪就嗙嗙嗙地敲起了门。 嘎吱。 房门打开，白溪刚要顺势冲上去占个便宜，但她下移的目光注意到了许秋右手的手术刀。 打扰了……白溪不敢乱动，指了指外面道：“吃早餐了吗，现在出发？” “吃了，走。” 简单的回应后，许秋换下身上的手术服，套了件便装。 白溪刚想说这身装束不太符合正式场合的气质，但猛然间想起来，许秋跟卫生部部长、傅清等人碰面时，穿的也是这套，赶紧收住了口。 差点忘了许秋的身份…… 这位可是许院士啊！ 他穿什么不重要，这张脸到哪里，愿意到场见面，就是给足尊重了。 “要不还是换一套衣服吧。”白溪眼巴巴地坐在沙发上。 不合适吗……许秋刚想答应，却看到白溪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口水。 许秋顿时沉默了……你那是想让我换衣服？ “不换了。” 许秋拒绝了白溪灼热的眼神，带着白溪上了专车。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抵达嘉德医疗中心门口。 再次来到此处，许秋还是惊叹于它的豪华。 它不像医院，反而更像是一座典雅华贵的艺术品展览场所，入口的铜质大门庄重高贵，门上雕刻着复杂而精美的花卉与叶脉图案，正中心则是象征着医学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 涂烟烟的父母早已得知消息，提前在嘉德医疗中心门口等候。 “许医生，久仰大名，我是嘉德医疗中心的创始人兼董事长，涂泽凯。”一位气质沉稳，嗓音极富男性魅力的中年男人抢先为许秋拉开车门，低了低头以示尊重。 许秋看去，对方穿着一套考究的黑色西装，面容深邃，眼睛犀利，仿佛能看透一切，完美符合成功企业家的刻板印象。 “久仰涂董事长大名。”许秋下车与其握手，客套了一句。 涂泽凯笑了笑，又介绍旁边的女人，道：“这是我太太，粱洛。” 粱洛四十多岁了，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她身穿红色的正式礼服，皮肤白皙如玉，长发流淌在肩膀上，微笑中充满了自信与矜贵，仿佛是盛开的牡丹，大气而优雅。 “许医生比电视中还要帅，想来才华也比传闻中要横溢很多！”粱洛浅笑着伸出手来。 许秋礼貌性地握了握。 “这是小女涂烟烟，许医生应该已经认识了。”涂泽凯笑了笑。 涂烟烟也伸出手来，同时不着痕迹地剜了白溪一眼……这闺蜜当时都不给人正式介绍一下，搞得她都没摸过许医生的手…… “许医生，我准备了一些简单的早餐，有胃口对付两口吗？”涂泽凯自然地邀请道。 许秋摇了摇头：“涂董事长，咱们直接谈正事吧。” 涂泽凯笑着道：“好，许医生说了算，那就有请！” 虽然知道许秋不喜欢繁重的寒暄流程，但有没有和要不要是两码事，作为东道主，这些表面上的礼节还是得保持的。 第834章 谈判!嘉德医疗的条件! 在涂泽凯的带领下，许秋来到了嘉德医疗中心的董事长办公室。 和医院不同，嘉德医疗中心除了院长办公室外，在其上还有一个董事长办公室。 涂泽凯平日里不会到这边来，他要么待在魔都的嘉德医疗中心总部，要么在全球各地考察，因此董事长办公室都是涂烟烟在住。 两人落座后，粱洛就为丈夫和许秋倒好了温开水。 门口的招待可以假装不知道许秋不喜欢寒暄，但不询问喝茶还是其他，直接倒开水，则是让许秋明白他们特地研究过许秋的爱好和习惯，这是更深一层的重视。 许秋也看出了这些细节，多看了涂泽凯一眼，心里也升起了一丝警惕。 他同样是老油条，不喜这些场合，不代表没有经验……越是殷勤，把自己的身份放得越低，越说明想从这场谈话中获得巨大的利益。 “你们两个也要喝开水吗？”粱洛气质优雅，富有成熟的风韵，开口问道。 涂烟烟摇摇头，她自顾自地泡了杯茶水，在涂泽凯另一边坐了下来。 白溪则从冰箱里抓出一瓶可乐，拧开盖子就咕噜咕噜地灌了起来。 “好酥服~”白溪坐在许秋旁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你两是怎么成为闺蜜的……许秋不由得怀疑起来。 不过仔细一想，涂烟烟属于不高兴，白溪属于没头脑，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绝配了。 “涂董事长，不知道你邀请我过来有什么指教？”许秋目光回到正对面的涂泽凯身上，单刀直入道。 涂泽凯笑了笑：“叫我老涂或者涂董都可以。” 说罢，脸色一肃，道：“这次请许医生来，是听闻你在和肝安宁打官司！” “不算是打官司，我们还在准备。” 涂泽凯眯了眯眼睛，问道：“许医生进行到哪一步了，证据足够了吗？” 许秋没有回答，而是道：“这是我们内部的机密，在分清是敌是友之前，不能贸然透露。” 涂泽凯闻言，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双手按在桌上，道：“我能保证，这次交谈，我是奔着成为许医生的盟友来的，我和你一样，也希望让辉宁付出代价，为那些受害者负责！” 许秋没有轻信，观察着涂泽凯。 后者的表情非常诚恳，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撑着下巴，思索着道：“涂董也是久经商战的成功人士，应该很清楚，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这是自然……” 涂泽凯说着，起身来到旁边的书柜前，打开了镶嵌在暗层中的保险柜。 这个动作，既是将这场交谈划分为上下半场，也是彻底隔开之前的不熟悉以及接下来的促膝交谈的分界线。 “许医生请看。”涂泽凯从保险柜中取出了一份厚厚的资料，递交到许秋面前。 “这是……” 许秋接了过来，粗略一翻，便愣在当场。 研发资料！ 肝安宁的研发资料！ 从化合物的选择，到成分搭配，以及后期的试药工作、数据、结果等等，都一应俱全。 近千页资料，详细记录了肝安宁从研发立项，到动物临床试验出现问题、肝安宁内部篡改实验结果的过程。 可以说，这份资料一旦流传出去，肝安宁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除非这是一份假资料！ “如何？” 这时，涂泽凯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笑着道：“我知道许医生拿到了一些证据，比如沈凝母亲和医药代表童妍搜集来的实验数据。连我都知道，辉宁其实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但他们并不慌，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秋有些心惊……他知道辉宁手眼通天，想要让他们吃败仗难如登天，却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方严防死守的秘密，竟然这么透明？ 不等许秋回答，涂泽凯便道：“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们获取的这些资料，虽然对辉宁具有一定的威胁性，但却是违法的！ “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的证据，哪怕是真实的，也不能作为法院判罚的依据，顶天了也就是辅助资料，不能用来定罪，更不可能决定判决结果！” 许秋听完，脸色严肃了几分。 涂泽凯说的是事实。 如果这份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的资料能作为证据的话，他直接就把肝安宁告上法庭了。 他也不至于东奔西跑，找吴月桂等受害者出庭作证。 然而，随着涂泽凯这份资料的出现，吴月桂等人也成为了次要证据，这份千页的记录，才是扳倒辉宁的核心。 “你要我做什么？”许秋抬头问道。 他没有忘记嘉德医疗中心和辉宁的关系。 两者之间曾经是合作伙伴，而且关系绝对深厚，否则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投出十个亿。 而且，肝安宁的十个亿还只是一部分，嘉德医疗跟辉宁实际上还有更密切的联系，如不少辉宁在国内的制药厂、代工厂以及实验室，都是嘉德医疗中心在运营…… 听到这句话，涂泽凯的声音压低了几分，身子前倾，道：“很简单，辉宁倒下之后，希望许医生能给予我一些便利，让我们嘉德医疗中心继续保持如今的份额。” “保留份额？”许秋愣了一下。 但他立刻明白了涂泽凯的意思。 嘉德医疗中心能成为国内高端医疗老大，其中之一就是其坐拥辉宁建立在国内的实验室、研究中心等等。 如果辉宁出事，其在国内的份额肯定会大缩水。 届时，本来稳固的医药行业将迎来重新洗牌。 嘉德医疗中心想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摆脱辉宁的控制，自立门户，在大夏真正站稳脚跟？ “只是为了这个？”许秋隐约觉得涂泽凯还藏着什么。 这种生意场上的老古董，敢背刺全球第二大药企辉宁，就不可能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说的话也是讲一句藏九句。 涂泽凯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来，辉宁凭借着自身的巨无霸地位，对我们嘉德医疗进行了多番剥削，并且各种合同架在身上，我们想要向海外发展，利益的百分之六十要交给辉宁，我们不甘心。 “但想要摆脱辉宁，不是我们单方面就能决定的。他们太庞大，也太傲慢，不会给嘉德医疗谈判的机会！”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35章 一通决定命运的电话 许秋微微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对面的涂泽凯企图从许秋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但最终失败了。 许秋永远古井无波的眼神找不到一丝破绽。 涂泽凯沉默半晌，声音再次降低，道： “不只是如此，许医生，老涂我和你透个底，这些年来，我们和辉宁合作是一个方面，另外，嘉德医疗也一直在学习辉宁的研发经验，想把制药能力握在手里。通过十多年的努力，我们初步有了一定的把握……因此，我们打算向制药行业进军！” 许秋心中一惊。 他做出过不少猜测。 比如，嘉德医疗背后还有其他医药公司，比如全球第三、第四的药企，企图靠拉辉宁下水的方式，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 或者是全球第一大药企感觉到了来自辉宁的威胁，暗中挑拨。 却没有想到，涂泽凯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疯狂……他想要自立门户！ 许秋的表情也郑重起来。 医药公司可不是这么好开的，如果真的打算往制药行业发展，几个亿、几十亿都算是小数目，随便研发一款药物基本上就挥霍光了，而且出成果的几率很低。 这些年里，光是因为研发某种药物破产的全球知名医药公司，就有十几家。 曾经的辉宁，也差点因为肝安宁破产。 如果不是肝安宁部门和辉宁高层的骚操作，在被莓国药监局驳回后，想尽办法在大夏、小日子国、棒子国以及第三世界国家倾销，靠低价抢夺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的市场，辉宁恐怕早就成为了过去式。 全球第二大药企都能因为研发新药落到这般地步，嘉德医疗中心竟然敢往里扎？ 连研究出七星片的许秋，都不敢说要扛起一家医药公司！ “此事我计划多年，有了不小的把握，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涂泽凯沉沉地道。 听到这里，许秋不再说话。 他在斟酌利弊。 辉宁在国内的产业其实非常多，大夏人口众多，也是全球各大药企的兵家必争之地。 其在肝安宁一事上犯错，赔了钱就能继续在大夏生存。 然而，昔日为了肝安宁，辉宁投入太多，如今正是盈利的巅峰期，突然失去大夏市场，这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情。 有了大夏的先例，其他国家也会走上相同的道路，将辉宁告上法庭。 最后的结局是，肝安宁不仅做不下去，辉宁还会因此赔一大笔钱。 更可怕的是，辉宁仅凭这几年的低价倾销策略，肝安宁虽然利润喜人，却还没有覆盖当初的研发成本。 因此，只要判罚，辉宁为了支付这一笔赔款，势必会兜售产业……而嘉德医疗中心是想将自身摘离出去，借此收购，取而代之。 他们想要的，就是希望各地能针对辉宁出台一系列限制措施，然后适当给嘉德医疗让利！ “没有涂泽凯这份千页的报告，我们这一方很难打赢官司。” “而如果辉宁伏法，其产业也会迎来一轮全面审查，届时辉宁只能弃车保帅，而嘉德医疗中心则可以接管之……” “对于国内来说，一个豺狼走了，并且孕育出自家的犊子，不是一件坏事。” 许秋心思灵敏，很快就做出了打算。 嘉德医疗中心既然想要涉足制药行业，那就提供便利。 大夏在这一行业本来就极度落后，恨不得早点涌现几个全球及的制药企业，并且也有相关的扶持计划。 嘉德医疗中心既然有心思，那帮一把也无不可。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但还需要征求上头的同意。”许秋道。 涂泽凯笑了笑。 他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否则也不至于专门请许秋，并且给出这么大的诚意。 嘉德医疗中心这事，不是喝几杯酒，应酬几次就能解决的，普通的所谓高官、权贵，在此事上的发言权约等于零，起不到作用。 而真正的大佬，是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还有各个领域的国部人物等。 嘉德医疗中心虽然大，但涂泽凯同样没资格接触到这等人物，只有许秋能做到。 “我去打个电话。”许秋说着。 他刚要起身，涂泽凯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急忙道：“不用不用，我们回避，许医生，我们回避就可以！” 说罢，看了妻子女儿一眼，两人会意，纷纷起身离开办公室。 见白溪没有动作，涂烟烟又赶紧折返，把闺蜜拉了出去。 涂泽凯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带着几人到了隔壁的休息室等候。 这通电话只打了半个小时。 最后，许秋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道：“涂董，希望嘉德医疗的制药公司不要走辉宁的老路。” 听到这话，涂泽凯就明白此事已经办成，心里大惊。 如果换成是他，光是见到部长级的人物可能就要花好几个月的功夫，更别提谈成此事。 而在自己眼里高不可攀的事情，对许秋而言，连面都不需要见，仅仅是半小时的电话足矣！ 敬意油然而生，涂泽凯也笑着回礼道：“既然如此，这一千多页的内部数据，也交由许医生处置了。” 又谈了一个多小时，确定了更多的细节后，这次的合作事宜就算圆满结束。 不管是许秋，还是涂泽凯，都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还好过来了一趟，嘉德医疗竟然掌握着这么重磅的证据……”许秋有些惊喜。 涂泽凯则更多震惊于许秋的人脉，以及对医学界的影响力。 一通电话，就能办到他一个大夏最大高端医疗中心创始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已经不是财富和地位的差距问题了，是碾压。 “院士都这么离谱的吗？”涂泽凯不由得感慨起来。 涂烟烟压低声音，道：“爸，你又不是没接触过其他院士。不是院士厉害，是许医生这个院士厉害啊。” 白溪猛猛点头……确实确实，个人行为请勿上升群体啊！ “许医生，家中略备薄宴，不知可否赏脸光临寒舍？”此时正好临近中午，涂泽凯早有所准备，正式地发出邀请。 第836章 游戏?有手术好玩吗? 他对许秋的喜好很是了解。 譬如不参加各种铺张浪费的宴请，不喜欢茶酒之类的礼品，平生唯一做过的坏事是到处从同事手里顺笔…… 因此，想要请许秋吃饭，各种高档场所反而是最差的选择。 家中设宴则是既然体现尊重，又让许秋能接受的方式。 “可以。”果然，这次许秋没有拒绝。 涂烟烟有些诧异……这么多年来，这个老爹的生意伙伴不说几千，也有上百了，每一个都是以生死弟兄相称，混的极开。 但从来没有一个生意伙伴被邀请，上他们家的餐桌吃饭。 在涂泽凯看来，家是港湾，也是决不能把外界的纷纷扰扰利益纠纷扯进来的地方。 因此生意伙伴可以任选全球各地的高档场所，却唯独不能家中招待，哪怕是曾经的辉宁董事长也没这个资格。 而许秋……大概是第一个受邀的人了。 “我爸他对许秋的期望，不只是生意伙伴！”涂烟烟心思也非常活络，立马看出了端倪。 白溪则满脸高兴，天真地欢呼道：“好耶好耶，涂叔叔家里的厨师很厉害的，比很多大饭店做的都要好吃，我最喜欢的就是去他们家吃饭了！” 说罢，又狐疑地看向涂烟烟，道：“烟烟，你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涂烟烟叹了口气……算了，和你这种脑子里只有打游戏和吃饭的家伙没什么聊的。 …… 一顿饭吃完，期间涂泽凯没有再聊任何工作相关的事情。 仿佛进入家里，他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工作缠身的中年男人，口中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譬如跟厨师讨论哪个菜又涨价了，最近又出了个新款的剥蒜器、洗碗机等等。 许秋也收获巨大。 全程下来，他只有三个字。 很好吃。 白溪单纯是单纯，但她吃货的嘴巴是无可挑剔的，能让她期待不已的口味，的确也惊艳到了许秋。 “下午还有事情吗，弟弟，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嘉美整形医院，给那边的阔太太们开个缝合流水线？”吃饱饭后，白溪又惦记起她和涂烟烟打的赌。 涂泽凯作出长辈的表情，道：“这像什么话，许医生要休息的，哪里能去那边做缝合？” 涂烟烟点头：“是呀，许医生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小白你不要给许医生徒增烦恼！” 白溪振臂高呼：“你这是不想给我付皮肤的钱，最近的活动可坑了，我想要其中一款皮肤还必须要抽奖，得抽完其他不喜欢的皮肤才能拿到最后那一套，一共要两千多呢！” 涂烟烟撇嘴：“两千多而已，你从一个住户那里收到的房租就有两千了。” 白溪苦恼地噘嘴：“可是我一共玩十三个游戏啊！” 这一刻，连许秋的目光都霍然转到了她的身上。 许秋心里吃惊不已……你是疯子吗？ 游戏那玩意儿，能有意思？能有我的手术好玩？ 最终，许秋还是答应了白溪的请求。 说是白溪的请求不够恰当，实际上，涂烟烟以及嘉德医疗中心，本身就希望请许秋来一趟。 嘉德医疗名下的嘉美整形医院越做越大，对医生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 然而，技术是有壁垒的。 嘉德医疗中心再有钱，能请来的人，上限也摆在那里。 如果用分数来比较的话，国内做显微整形缝合的人，最高分是95分，那嘉德医疗中心就算花数百万年薪，花几千万乃至几个亿，也只能请到95分的。 而唯一一个能稳定满分的，就是许秋。 这位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他账面上躺着的数字，不算其他资产，银行卡上的钱比涂泽凯还要多几个零。 想要请动许秋，钱行不通，唯有用情。 而涂烟烟、白溪和许秋这条线，就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如果许秋能去嘉美整形医院做几个小时缝合，留下教学视频，对医院整体的缝合水平都将有促进作用！ 至于花一年半载的皮肤钱，微不足道了。 …… 很快，消息就在嘉美整形医院传开了。 一时间，阔太太们都纷纷拿出手机，艾特自己的塑料姐妹。 “快来快来，许医生终于来嘉美整形医院了！” “别做海鲜生意了，把你那六十岁的老公踹了，抓紧过来保养，许医生来了，就超帅那个！” “你连许医生都不认识，发给你照片……收敛点，你别流口水，我都听见你擦屏幕的声音了！这是老娘的许医生！” “我现在受个伤，许医生能给我优先处理吗？” 嗤嗤嗤—— 没过多久，一辆辆跑车帅气地甩尾，停在了嘉德医疗中心门口。 小帅的保安们赶紧接过钥匙，帮这些阔太太们泊车。 “啧，一见许医生，这些眉清目秀的小保安看起来也变丑了，造孽啊……真希望能和许医生发生点轰轰烈烈的故事。”一位踩着高跟鞋，画着明艳大气的妆容的女人眯起眼睛笑道。 旁边的贵妇挎着一个提包，微微一笑：“你的轰轰烈烈，指的是出个车祸，然后许医生轰轰烈烈抢救你吗？” “？？？” …… 这一天，嘉德医疗中心的人数再创新高。 六百三十七位！ 这是在高端医疗中心几乎不可能见到的数字，平日里他们的接待量只有二三十位，偶尔甚至只有十几位，主打一个付出高昂的金钱，获得顶尖的医疗服务。 人一多，医生、护士和陪护人员忙不过来，自然和高端背道而驰。 然而，今天来了以往一个月的量，但每个人的表情都颇为兴奋，一点没有烦躁的感觉。 涂烟烟和白溪等人感慨万分。 “真想不到啊，这些贵太太，平日里动作稍微慢了都要投诉，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放弃我们家了，今天都快挤成菜市场了，结果一点怨言都没有！”白溪大为吃惊。 涂烟烟眼前浮现许秋的脸，顿时嘴一抿，微微低头道：“是许医生的话，就很正常了。 男人的漂亮女人有更大的包容性。 而女人，对帅气的男性的包容度甚至要更高。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37章 全程埋入褥式缝合 某些时候，甚至要高得多。 毕竟庸俗的社会价值观要求女性美丽，要求男性富有，因而帅气并非男性的主要评价指标……对于富太太们而言，要的却恰恰是这一点。 因此碰到许秋这么一位医生，要是还没耐心，那才是奇怪了。 缝合室内，许秋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嘉德医疗中心并非只做整形，嘉美整形医院只是名下的一家医院而已。 医疗中心本身是开展高端医疗服务的，其坐拥不少名医，医疗水平绝对不会弱于大型三甲医院。 而作为大夏第一高端医疗中心，其魔都总部的医生资源都是从协和、华西以及全球名院高薪招揽而来。 诊疗能力极强的同时，医疗服务极佳，从踏入医疗中心的第一秒起，就有专人陪护，全程送医，各种检查设施都不需要任何等待，全程下来舒适、行云流水，对接的医生甚至也会陪同检查，体验跟参观园林似的。 当然，代价是普通人无法承受的高价。 曾经就有一位首富，妻子怀孕后将其送到嘉德医疗中心，前前后后花了七个亿。 这还不是极限，港区的养和医院，赌王足足消耗了十五个亿。 跟嘉德医疗中心相比，公立三甲医院的服务会差上不少，但医生经验得益于病人数量，会相当丰富。 两者各有千秋。 …… 嘉美整形医院内，能来到这里的，资产和背景都很雄厚，除开自己打拼出视野积累下财富的女强人，大部分都是貌似如花的第二任、第三任妻子等。 这些人本身的底子就很好，因此能在脸上身上动的刀子不多。 比如微调鼻子，做下巴，隆胸，丰太阳穴，或者是填充泪勾等，都算是小手术，到不了动骨头的地步。 因而，许秋的工作还是挺轻松的。 “许医生，许医生，嘉德医疗中心那边有个刚做完剖宫产的，能不能请你去缝合？”这时，嘉德医疗中心的医生跑了过来求助。 得知许秋到来后，正在临产的两个孕妇都急了，非许秋不可。 妊娠留下的是一塌糊涂的腹部，她们无法改变，但如果能让许秋做手术，减小剖宫产疤痕的存在感，她们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许医生，去吗？”涂烟烟征求着意见。 缝合室这边，刚刚结束整形的二十多个病人已经缝合完了。 来的这六百多个，大多是来凑热闹的，只为一睹许秋精湛的缝合术，至于帅不帅的不重要。 毕竟想要和许秋亲密接触，身上不带点伤，或者多点组织血管混合物等，肯定做不到。 追星可以求签名。 信佛可以在消化道纹佛经。 但追医生……能做的只有远远地看着。 除非他想成为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一位。 “走吧。”见清闲下来，许秋没有拒绝，他正打算试试自己新掌握的缝合术。 全程埋入褥式缝合。 该缝合术相比普通的间断缝合、连续缝合，具有更加显着的特点。 比如，能做到精确的表皮创元对合，效果甚至超过间断垂直褥式缝合。 而比间断垂直褥式缝合更好的一点在于，它完全消除了皮肤的死腔，且能够增强创口底部的缝合。 另外，全程埋入褥式缝合产生炎症反应的可能性小，瘢痕小，除了固定点和缝线结束处，几乎不会有缝线的痕迹。 是可以说“一年后别人能看出剖宫产我当场辞职”的缝合术。 当然，与大量的优点相对的，是很强的局限性。 一是它的操作难度很高，由于全程在创口深部进行，因此对术者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一旦掌握不熟练，缝线接近单丝线时，损伤的几率很高，出现一次失误，这一次全程埋入褥式缝合基本上就宣告结束。 另外，该术不适合松弛、纤薄的皮肤部位，比如眼睑、耳朵、颈部等等。 最适合的，还是剖宫产后的腹部切口。 …… 不久后，许秋来到嘉德医疗中心的产科。 说是产科，实际上这里更像是集合了备孕、待产、产后修复以及坐月子、康复训练等一系列流程的综合中心，所有人都围着产妇一个人转，护理师、助产士，以及营养师、术后的康复医生等，都随时待命。 “许医生，还请稍等十分钟，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一名护士过来说明情况。 许秋点了点头，穿戴好手术衣后，闭眼进入了模拟手术室。 剖宫产是一门基础手术，稍微有点水平的妇产科都能做，嘉德医疗中心不会出问题。 等后续的缝合就好。 “听说许医生被誉为医学界的柯南？”白溪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她推了推不存在的眼睛，做出了个柯南的标志性动作。 她和涂烟烟都是观摩者，不会距离病人太近，因此无菌原则不需要过于严苛。 “柯南？”涂烟烟愣了一下。 她对这些事情不太关注，只依稀记得柯南貌似是个侦探……她不解地皱眉：“这和许医生有什么关系？” 白溪轻瞥前者一眼，道：“柯南你都不知道？去哪儿哪儿死人。” “哦，你是说许医生去哪哪儿救人？” “不是，是有他在的地方，手术一般都会出问题，然后他就去救场……或者是当地医院会出现一个根本不可能救活的病人，然后许医生再天神下凡！” 涂烟烟呼出一口气，“你能不能少打点游戏，少看点动画片？” “那不是动画片，那是动漫！”白溪强调道。 她一脸“家人们谁懂啊”的表情……自己旁边这两个人，一个跟老古董似的，另一个则只沉迷手术，都不是正常人啊。 幸运的是，白溪的担心并没有成功。 产妇与女婴都很平安，一家子高高兴兴，只剩给产妇缝合了。 涂烟烟不无意外，道：“如果连这种手术都失败，嘉德医疗中心可以倒闭了。” 她对自家医院医生的水准还是有信心的。 许秋此时睁开眼睛，没有耽误一秒钟，径直往手术台走去。 哗啦啦—— 众多医生连忙让开一条路。 第838章 没一个能打的 这台手术的主刀，是魔都一位资深的老教授，致力于妇产科诊疗水平的提升，曾拿下魔都市医学杰出贡献奖，以及全国优秀妇产科医生特等奖等，迄今为止发布的sci论文逾150篇，对妇产科领域的贡献极为深厚。 国内妇产科腹腔镜手术的推进，正是这位李雅慧医生完成的。 然而此刻，面对许秋，她依旧谦虚地退后几步，让出了主刀的位置。 李雅慧的资历再如何亮眼，都难与许秋比肩。 更何况，许秋还是一位院士…… “许院士。”李雅慧的声音很是中性化，吐字极其清晰，光是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位严谨的人。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李主任。” 许秋微笑回礼，算是打了个招呼。 接着，他便不再客套，直接开始了缝合。 “许医生，能给我们讲讲吗？”李雅慧突然开口请求道。 嘉德医疗中心这边，各科室的名医都有储备，但能在缝合术上有所建树的，很少很少。 任何一个做到主任的，缝合能力都不会差，但也绝不会太好。 许秋所掌握的缝合技能，别说是白云省，就算是放眼全世界，恐怕都难觅敌手。 因此，李雅慧等人眼馋得很……若是能从许秋口中得知一些经验与技巧，将受益匪浅。 “看好了。”许秋选择用缝合术来给出答案。 他先是仔细探查伤口附近，寻找任何存在于伤口内的异物残留。 活动性出血则电一下，完成止血。 以及减除失活组织。 在这个同时，还需要修剪创口边缘，以方便后续的吻合。 这几步，如果是许秋主刀的手术，基本上可以省略。 他在切开腹部的开始，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无需再二次修剪。 然而，这台手术是其他人主刀，他只是做剖宫产的收尾。 “5-0可吸收线。” 许秋用组织钳将伤口边缘翻折，观察真皮下层，而后把缝合针刺入了真皮下。 进入后，许秋轻轻地扭转持针钳，皮下与真皮层便全部进入了范围内。 与此同时，许秋的声音响起，道：“一般缝合伤口，考虑对合即可，这也是传统的缝合术讲究的细节，它能让伤口看起来很平整，然而恢复过后，疤痕会很明显，而且原本整齐的对合线大概率也会偏移…… “原因是切口张力。 “只要把皮下真皮层吃住，让伤口形成丘陵样的隆起，即可解决这个问题……我也叫它超级减张。” 超级减张？ 这个全新的技术，让众人都忍不住一愣。 妇产科用“减张缝合”还是很多的。 说是减张缝合，实际上是张力缝合，最常用的领域恰恰就是腹部手术。 缝合方式很简单，算是妇产科医生的基础缝合术之一。 拿腹膜外减张缝合来说，先关闭腹膜，然后用大弯三角缝针，接着用坚实的10号尼龙线，自皮肤贯穿腹壁筋膜下，每隔3～4cm一针，针眼距切缘2～3cm，不打结的情况下，将筋膜、皮下脂肪及皮肤缝合后，张力线套上长约2cm的橡皮管，或夹上小纱球，最后依次收紧打结…… 如此一番，十到十四天能拆线。 正常手术，切完伤口两侧，直接对拢缝合即可，张力不会太大，不容易崩裂。 而腹部伤口，手术中切除的皮肤太多，缺损太大，直接拉起来的话，会使得缝合处的张力非常大，切口两边的皮肤仿佛在拔河，缝线断开的风险很大。 再加上，腹部手术出现腹胀的情况非常常见，这就进一步加大了对伤口缝合处的威胁。 术后加腹带的作用就在此。 简单来说，减张缝合，就是用更粗的七号线取代四号线，缝出几针，承担“承重柱”的作用，保证伤口不会因为大张力而崩开。 然而，缺点非常明显：伤口愈合后的疤痕非常明显，张力越大，需要留下的“承重柱”就越多，伤口的疤痕也越显眼，甚至可能长出一条小蚯蚓。 而许秋的超级减张，却采用了另外一种方式。 他从一侧浅部的真皮层进针，缝合脂肪组织，再从对侧浅部的真皮出针，缝合时进针和出针的位置处于真皮层与皮下脂肪层之间的距离，从真皮层进针，然后再回到皮下脂肪层……所有的操作和针线都埋藏在了伤口之内。 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许秋缝线都控制在了乳.头状真皮水平，而针则是从网状真皮水平从切口边缘退出…… 接着是第二次缝合。 许秋再次持针刺入网状真皮水平的切开伤口边缘，接着手指轻转，持针钳向上和横向倾斜，缝针的顶点也来到了真皮乳头层的水平。 迅速穿过真皮下，接着进入真皮中向上和向外侧进针，最后从切口末尾退出！ 打结、剪断残端…… 咔嚓一声，多余的缝线被剪断，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完……完成了？”李雅慧看得如痴如醉，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就眨个眼的功夫……”另外一名医生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这就是全程埋入褥式缝合？ 如此精细的缝合术，竟然就这么展现在自己眼前，最要命的是，在场的人都根本没看清！ 快，太快了！ 众人再看向剖宫产的切口。 切缘对合整齐、除了入针和出针的一点，几乎看不到任何缝线！ 但这只是表现，是外行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 李雅慧等人看到的，是许秋缝合术内蕴含的技术！ 他在浅浅的皮下进行了多层次的减张，而缝针从皮下穿出皮面再原位回针的走行方式更是大胆且极具想象力…… 光是后者，就鲜少有人敢挑战。 皮下穿回皮面，再原位进针，一旦把控得不够精细，皮肤就会面临更严重的损伤，且会在伤口以外的地方留下穿针点瘢痕。 而许秋做到了！ 并且控制得极为准确！ “不，不可思议……”李雅慧眼球都凸出来了，满脸愕然。 这些年来，减张缝合术一直在改良。 并且，涌现出了大量具有临床意义的改良缝合术式，各自都有优劣。 但，像许秋提供的“全程埋入褥式缝合”这般优越的十项全能缝合式，却极少极少。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39章 斩男套装 比如，zitelli和moy等人提出的埋没垂直褥式缝合，因为能做到在完美对合切缘的同时，进行一定程度的减张，取代了常规的减张缝合，曾一度成为外科、整形外科的标准术式。 随后，各种改良减张缝合技术也不断推陈出新。 breuningers等人提出的皮内蝶形缝合，通过在真皮横向斜形穿针实现切缘进一步外翻。 之后的改良埋没垂直褥式缝合，又让切缘更加外翻，线结埋藏更深，加强了切缘的减张力度。 接着就是楔形切除结合改良埋没垂直褥式缝合、远端埋没真皮缝合、章氏远端埋没真皮缝合等等，都各自有优势，但也有局限。 然而，许秋的全程埋入褥式缝合，却通过独特的进针和走行方式，从多角度降低切缘张力，并且将疤痕降低到了最低……几乎做到了各种改良式的集大成！ “许医生，这台手术的视频我们能留下来吗？”李雅慧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道。 馋，太馋了！ 掌握这门技术，等于是在妇产科横着走了。 虽然李雅慧已经横着走了，但，谁会嫌自己技能多？ “没什么问题，记得往临医发一份。”许秋漫不经心地道。 全程埋入褥式缝合，他在模拟手术室中训练了很多次，有把握了才拿到临床上来实践。 在嘉德医疗这边，算是第一次使用了。 然而听到这话，李雅慧、涂烟烟等人都一脸吃惊。 连临医都没有这门缝合术？ 他们嘉德医疗这是拿下了许医生的第一次啊…… …… 结束缝合后，许秋便回到了隔壁的嘉美医院，继续做缝合。 下午五点多，许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涂泽凯一家人亲自过来送别，脸上都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们只是想让许秋留下一两个手术视频就好了，谁承想对方竟然实打实地干了一个下午…… 只有白溪笑得苹果肌都开始疼了。 一年半的皮肤就这么到手了！ 回程的路上，白溪依旧笑眯眯的，问道：“弟弟，你要不要玩游戏，我送你几个顶级账号？” “不玩。” 游戏哪有手术好玩。 白溪感动得眼泪汪汪的，道：“以后我要是出事了，就算死，也要撑到你面前让你给我动手术。” 许秋霍然看去，眼睛闪烁着一样的光芒。 还别说，他心动了！ 许秋重新审视着白溪……看来，以前只把她当网瘾少女是轻视她了，这明明是个善于观察人心的女人啊。 “今天去我家。”许秋道。 白溪惊讶地张了张嘴，旋即红着脸点了点头。 …… 晚上七点多。 白溪从浴缸中站了起来，大片泡沫顺着流水往下滴落，露出了姣好的身材。 她嗅了嗅鼻子，闻到空气中香喷喷的味道，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片刻后，穿好斩男套装的她敲响了许秋的大门。 “你这是……”看到门口身穿变形金刚cos服的白溪，许秋愣了一下。 白溪动了动身上的装备，炫耀道：“喜欢吗，变形金刚加美少女！” “……” 许秋顿了顿，然后说道：“还挺好看。” “我就说嘛，烟烟还说我脑子有病，谁能拒绝机甲和美少女呢？” 许秋摆摆手道：“赶紧换回正常衣服，你不是要我教你缝合？” “你叫我大晚上的过来就为了这个？”白溪惊了。 “不然？” “我都穿着斩男套装了！” “这身机甲套装，只对八岁以下的男孩管用，你对我使用这个？” 白溪一脸绝望，问道：“那我怎么穿？” 许秋谆谆教诲道：“对成年人，你得穿迪迦。” 白溪茅塞顿开。 正要回屋子换衣服，许秋就拦住了她，道：“一会儿练习缝合，穿点正常的衣服。” “噢噢。” 不多时，白溪就穿着奥特曼t恤，奥特曼小热裤和奥特曼拖鞋过来了。 许秋：这特么是泰罗…… …… 这一夜，白溪开始了自己的缝合之路。 …… 莓国，辉宁药业总部。 一个庄重和严肃的大会正在会议厅举行，二十几个人围坐在圆形会议桌旁，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凝重。 主位上是辉宁现任董事长史密斯，他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这让他的背影显得威严而孤独。 其他座位上分别坐着首席运营官、财务长、首席科学官以及全球业务发展主任等等。 这批人掌握着辉宁的命脉，也是真正能影响这家横跨全球的顶尖药企的一批人。 咚咚咚—— 史密斯敲了敲桌子，等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他身上时，才缓缓地道：“我得到消息，大夏那边已经准备将肝安宁告上法庭……” 肝安宁部的负责人脸色阴沉，道：“不可能，他们即便是告，拿到的证据也是以非法手段获得。况且，就凭那些证据，也不足以定罪！” 闻言，不少高层都点头。 “据我所知，他们似乎联合了不少受害者，打算联名上诉，但作用不大！” “呵呵……我们法务部门还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就凭那个许秋？” “他在医学领域大放异彩，但法庭是我们的地盘！” 辉宁的确没有过于担心。 这种事情，对他们这些老牌药企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 一年不吃上几个人命官司，几十个药品副作用官司，只能说明这家药企的药受众太小，医药集团的规模太小。 比如在业内极其有名的特洛芬事件。 上个世纪，非洲第三世界国家爆发大规模的脑膜炎。 而那个时候，辉宁集团恰好研发出一款特效抗菌药，名为特洛芬。 正是因为其极卓越的杀菌效果，辉宁的分析师甚至敢断言其年度总销售额能突破十亿莓元。 这是一个不可想象的数字，一年十个亿，意味着他们两到三年就可以收回药物研发的成本，二十年的药品专利保护期，足够他们多赚出十几个亿万富翁！ 这也让特洛芬名声大噪，一度成为辉宁举全集团之力投资，给出了超规格的待遇。 只要特洛芬走入临床，全球第一药企算什么？ 辉宁足以凭借此药称霸抗生素领域！ 然而，在特洛芬投入动物实验阶段后，一个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出现了…… 第840章 不就是为了钱? 关节炎、异常软骨生长、肝损伤，等等副作用接踵而至，大批大批的实验动物表现出严重的损伤，事故频频发生，甚至有不少动物当场死亡。 而这样一份动物实验报告，是不可能通过莓国药监局的审批的。 辉宁不愿意放弃这颗摇钱树，在高层眼里，副作用不是问题，让药监局无视这些问题，批准特洛芬上市，这才是关键。 而且，实验只是说明在动物身上有问题而已，或许人类服用就没事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辉宁将目光投向了莓国之外的其他地方。 而非洲第三世界国家爆发的大规模脑膜炎，正好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特效杀菌药、脑膜炎，这场灾难让辉宁高层狂喜。 而且，这个国家正好还处在战乱中，连一个正式的官方都没有，更别提各种管制了。 对辉宁而言，这就是一个上帝赐予的实验场所。 因此，辉宁公司迅速以救世主的身份，带着无数箱生产完毕的特洛芬落地非洲，对外宣称“抗击脑膜炎”，实际上，他们的货舱里装满了特洛芬。 无数患者来到了辉宁公司掌管的医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特洛芬。 甚至，辉宁还把药用在了儿童身上。 然而几天后，大量患者、儿童开始死亡，三周以后，辉宁团队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丢下所有患者，偷偷地逃回了莓国。 只给这片被脑膜炎肆虐的土地，留下了更大的伤疤与疮痍。 然而，高层看到团队带回来的人类实验数据，一个个都气急败坏。 这样一份报告，死亡数量如此之多，不可能通过药监局的审批。 因此，辉宁选择了另一条路——篡改实验数据。 他们将接受测试的儿童白细胞计数修改为异常值，实验后则回归正常；亦或者是降低副作用出现的概率、虚构患者信息； 同一份报告中，甚至还出现了多种互相矛盾的数据。 然而神奇的是——莓国药监局通过审批了。 一直到八年后，这件事情才终于被曝光。 然而，辉宁回应称“这是一次伟大的临床研究，公司对实验进行的方式感到自豪，这是人类寻找新药踏出的重要一步”，并把所有患者的死亡归结于“脑膜炎”，而非服用特洛芬。 后来面对如山的铁证，辉宁依旧没有改口，但转而在该国成立了一个儿童基金会，用做慈善的名义，与当地达成了和解。 辉宁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因此多了一项用来炫耀的“慈善事迹”，因为儿童基金会不是赔偿，而是辉宁对和平的爱好。 …… 会议厅内，众人阴恻恻地笑着。 特洛芬尚且不能让他们让步，肝安宁……凭什么？ 它死的人，还不如特洛芬的十分之一多。 法务部的负责人笑着道：“即便是败诉了，我们也有办法斡旋，大不了就在大夏成立一个辉宁慈善基金会，投入几千万元即可。” 当初非洲第三世界国家要求赔偿二十亿莓元，辉宁将它换成了三千多万的儿童基金会。 放到肝安宁上，甚至能花得更少，把三千万莓元，变成三千万大夏币。 “不过，我很好奇这个许秋，为何这么积极？”首席运营官突然说道。 她叫索菲亚，有着一头随风飘荡的金发，蓝色的眼睛中带着傲慢与敌意，夸张的妆容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 财务长理了理乱糟糟的卷发，笑容带着轻蔑道：“还能为何，三番五次出头，不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以牟取自身利益？” 旁边的几位高层都点了点头，附和起来。 “他手里有七星片，或许是为七星片造势。” “这不一定，七星片是大夏的，虽然明面上说是由他研发，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许秋不过是推出来作为‘造神运动’的棋子罢了，他能从七星片获得的利润应该很稀少。” “照这么个说法，他是想从我们辉宁要钱？” “……” 会议厅顿时热闹了起来。 财务长拍了拍桌子，等重新安静后，嘲讽地道：“自是如此。他太想表现自己了，除了为金钱而来，还能作何解释？ “难不成真是为了那些毫不相干的病人？” 此言一出，会议厅顿时笑作一团，不少人甚至拍起桌子，笑得直不起腰。 “好了，肃静。” 主位上的史密斯干咳一声，他嘴唇紧闭，思索片刻后才道：“尝试与许秋私底下交涉，能用钱解决的话，不用吝啬。一千万莓元以下，都可以满足。 “另外，肝安宁的售价翻倍，并且说明是许秋行为导致肝安宁产能下降……让民意来压死许秋！” 听到这个计划，在场的高层都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就该这样！ 连当年的特洛芬事件都能压下来，许秋凭什么觉得他有资格挑战辉宁？ 这些年太和平，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都敢来找他们的麻烦了，是该用这次的事件，让全世界看到全球第二药企的法务实力！ …… …… 五月份。 结束一天的手术后，临医来了个出乎意料的人物。 “傅书记。”看到等在招待室的傅清和临海吕市长，许秋有些意外。 “我听说你天天超负荷做手术，怎么精气神还是这么充沛？”傅清过来拍了拍许秋的肩膀，一脸赏识与满意。 许秋淡淡地笑了笑：“嗑了精神药剂和体力药剂。” 傅清哈哈大笑，道：“你小子，现在都学会开玩笑了，不错不错。” 许秋也露出微笑。 将两人请到自己办公室后，许秋问道：“傅书记和吕市长这是……” 傅清靠在沙发上，缓缓道：“你之前向最高法院提交了诉讼和一系列证据，最高法院已经受理完成了，出庭通知也发给了辉宁总部，上头让我来跟进这件事情。” 许秋恍然……原来是这事儿。 从嘉德医疗拿到证据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提交了几十位受害者联名的控诉书，以及相关证据等，最核心的便是那一千多页实验数据。 原本，许秋是打算打辉宁一个措手不及，等双方辩论得难分高下时，再突然抛出这一千页实验数据，绝杀辉宁。 然而这个方法却根本行不通！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41章 他们赔得起吗? 在诉讼体系中，有一个名词叫“证据突袭”。 按照流程，当事人一方必须在举证期内提供所有的证据、证明材料等等。 而部分当事人，却选择把某些关键性的证据留到庭审途中，等辩论得差不多了再突然抛出…… 这种行为，有点类似于救世主总是在最后一秒救人。 但在实际的法庭中，却属于“证据突袭”，为不合法行为。 因为事先提交的证据，会经历复杂而严谨的审核过程，经过质证和认证后，确保证据的真实性和正当性等，随后才能视作裁决的依据。 换言之，被告能看到原告的材料，并且针对性地进行质证和反驳。 而忽略上述流程的证据，也意味着剥夺了对方的诉讼权利，往往无法被接受，也被视为对法庭与法律程序的蔑视，严重的情况下甚至可能直接导致败诉。 …… “辉宁应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傅清笑眯眯的。 在上交之前，他就提前看过这些证据，几十人的联名控诉、童妍那边收集的资料等，都不算什么，但那一千页实验数据，却是决定性的证据！ 用一击必杀来形容都不为过。 纵观各种医药官司，都没有出现过当事人能提供如此详尽、细致的实验数据的先例。 如果辉宁能翻盘，那整个法律界都要炸锅。 “他们现在想的不是怎么翻盘，而是如何让自己少赔点钱了。”吕市长展颜笑道。 辉宁靠一款肝安宁，在大夏撺取了大量的利益，却把烂摊子留给官方……现如今总算是让他们自食其果！ 许秋点点头，他有些好奇，问道：“傅书记，按照以往的经验，肝安宁大概需要赔多少钱？” 傅清想了想，摇头道：“以前可没有这种遍及全国的医药大案，所以没什么参考性……准确来说不是没有，而是没有胜诉的。像特洛芬，你应该听说过。” 许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这个我知道。辉宁官方统计，他们的实验一共只造成了十一人的死亡，但事实上，因为特洛芬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光是有统计的，就有一点五万余人。” 傅清沉声道：“当时这个案子的索赔案，在三十亿莓元。肝安宁造成的死亡人数比较少，但，它却导致大量后遗症、副作用，受害者遍及全国，只比1.5万多！” 医药案件，说得难听一点，怕的不是人死，恰恰是人不死！ 人死了，大不了赔一笔钱了事。 但如果没死，就需要为他的后半辈子负责，各种医药支出几乎没有上限。 “辉宁赔不起。”吕市长思索过后，给出了结论。 虽然是全球第二大药企，但，要一次性掏出几十亿的赔偿款来，也几乎不可能做到。 除非变卖家当。 而且，这还只是大夏境内的官司。 肝安宁的市场实际上遍及全球…… 有了大夏开了头，其他国家不可能放过辉宁，群起而攻之，别说是辉宁了，就是全球第一大药企都绝对扛不住！ “接下来我们会加强临医的安保，确保你的安全。”傅清最后说道。 虽说证据已经充分，但难保辉宁狗急跳墙，报复许秋。 许秋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傅清看了过来：“你有其他想法？” “老办法。与其提防他们对我们不利，不如主动出手，让他们不敢对我们不利。” 老办法？ 傅清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像之前你被袭击一样？” 引动渔轮，把事件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下…… 这种情况下，对方自然不敢动歪心思。 比如，在肝安宁案件还没有开始审理之前，就提早将消息泄露出去，让各大媒体报道，将许秋一方和肝安宁、辉宁一方彻底对立起来。 只要许秋出事，所有人都立刻会往“辉宁使用卑鄙手段对付对手”这方面想。 届时，就不是辉宁要不要威胁许秋生命安全的问题了，他们甚至得提防许秋出事，毕竟只要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认定辉宁才是杀人凶手…… “这个办法好！”傅清眉开眼笑，立刻拍板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让人去安排媒体，另外，安保工作还是不能松懈，必须加强！” “多谢傅书记。”许秋没有再拒绝。 …… 此刻，莓国辉宁总部。 收到大夏最高法院发来的开庭书后，此时的辉宁高层再也没有了当日的镇定与不屑。 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阴沉。 为首的史密斯压抑着愤怒，他嘶声道：“这一千多页实验数据是从何而来，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么重要的内部机密！” 目光扫过全场，被注视到的人都不由得低下头去。 别说是外人，就算是在场的高层，能接触到这份数据的也不多。 肝安宁从研发之初，就作为辉宁下一个阶段的明星产品，说是打造成集团的招牌药都不为过，因此，各种数据都一直严密保守。 后续在动物实验重走了当年特洛芬的老路后，辉宁更是立刻将肝安宁的数据保密级别提到了最高。 因此，能看到这份没有被篡改过的原始数据的人非常少。 即便是核心研发人员，都只能接触到自己涉及到的环节，至于其他不相关的部分，同样也一概不知。 “没人说两句？”史密斯威严的声音响彻全场。 高层们都默不作声，他们不愿意触史密斯的霉头。 虽然史密斯只是个董事长而已，辉宁不是他的一言堂，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和他作对。 见无人开口，史密斯也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睛，慢慢地等待起来。 会议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十几名高层互相交换眼神，挤眉弄眼，面面相觑。 但最终也没有个结果。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所有人的心情更加紧张，而史密斯却霍然睁开了眼睛，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都不愿意发表意见？接下来就没有你们说话的机会了……进来！”史密斯冷冷地丢下了这句话，而后猛拍桌子。 第842章 你竟然开了p站会员? 噔噔噔—— 随着门被推开，高跟鞋富有节奏地踩在地上，几名身材高挑的助理抱着几份文件走向主位，停在了史密斯面前。 “董事长！” 几人同时躬身，递上了手中的文件。 史密斯轻轻颔首，扫了在场的高层一眼，慢条斯理地翻开了手里的文件。 片刻后，他脸部的肌肉一动，冰冷的目光扫向会议桌上的一个人，道：“奥罗拉，上个月账面上多出三百二十万莓元，即刻移交莓国联邦法庭！” 一头浓密卷发的奥罗拉脸色煞白。 他惊恐地站了起来……这三百二十万是他从辉宁的原料工厂收取回扣获得的，与泄露一千多页的实验数据无关！ 刚想要解释，两名保安就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手帕，一左一右架着他离开了会场。 看到这一幕，会议厅众人瞳孔收缩，眼神中终于出现了恐惧。 他们不是傻子，史密斯的行为已经很清楚了，他根本就不是想找出泄密的内鬼，而是想从他们这些人身上榨取金钱，帮助辉宁度过这次难关！ 证据确凿之下，赔偿已经是既成的事实，相比找到泄密者，迅速筹集款项，尽可能补上赔偿额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退一步讲，哪怕不赔钱，辉宁也可以借此机会扫除一批异己，获得开展下一项核心研发的费用。 毕竟，从肝安宁之后，辉宁就没有再投入过同等量级的新药研发了。 在肝安宁倒下后，辉宁急需一个明星级产品坐镇，他们迫切需要大笔资金来研发新的药物。 “史密斯！” 砰地一声，终于有高层坐不住了。 首席财政官怒目而视，指着史密斯的鼻子道：“辉宁不是你说了算，谁给你谋害同事的权利？！” 在场的人，哪一个没有借助辉宁的影响力谋取私利？ 换一句话讲，这其实就是辉宁给与他们的特权，而且是不得不用的特权。 不愿意做这些事，不给辉宁留下把柄，他们甚至都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是啊，史密斯你是想要和我们为敌？” “既然都撕破脸皮，那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史密斯你经得起查吗？你的账户干净吗？” “……” 谩骂声中，史密斯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他慢慢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缓缓道：“这是董事会的决定。” 董事会？！ 这三个字一出，所有声音突然消失了。 高层们瞪着眼睛，表情呆滞地靠在座椅上，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 竟然是董事会……董事会才是辉宁真正的掌权者，史密斯不过是被推出的执行人罢了！ 董事会要卸磨杀驴？！ 这个想法一出，在场的高层都感觉身体发寒……坐到这一步，他们其实能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却不愿相信辉宁会沦落至此，结果真的发生了…… 怎么办？ 奥罗拉真的被拖下去了，如果被告上联邦法庭，他会被处以贪污款两倍的罚金，并且顶格处置监禁十五年！ 该怎么脱身？ 突然之间，首席运营官索菲亚想到了什么，她赶紧摸向手机，慌乱中甚至把手机掉在地上。 哒哒哒—— 索菲亚用颤抖的手指敲击着键盘，片刻后，一条信息就被发送给了董事会长老。 “我愿意无偿局限五百万莓元！” 消息才发过去几秒钟，主位上的史密斯便停下了翻动的动作，缓缓宣布道：“索菲亚——” 闻言，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索菲亚也紧张得手心冒汗，定定地盯着史密斯。 史密斯补充完了接下来的话，微笑道：“经过董事会确认，索菲亚不是泄密者，账户也没有异常。” 呼—— 这一刻，索菲亚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果然如此，她安全了！ 五百万买一个人身安全，保住如今的地位，虽然说是大出血，但也值得了。 随着史密斯给索菲亚定性，周围的高层都吃惊地看了过来。 一些眼尖的人则看向了索菲亚的手机。 不少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埋头发消息。 “……捐献四百万。” “……捐献六百万。” “……捐献五百七十万。” “鲁诺萨斯，自愿向董事会捐献一百万！” “……” 史密斯一一宣布没有问题，但到了鲁诺萨斯的时候，他顿了顿，旋即看向那位穿着绿色西装的精明男人。 鲁诺萨斯额头上沁出汗珠，从史密斯的眼神里，他看出了不满。 ……太少了，自己给的太少了？！ 史密斯眯起眼睛，慢慢地翻动着文件，道：“你太贪心了，我们查到你的账户上，有一笔十莓元的进账，还有……” 贪心、十莓元……董事会的意思是，自己太小气，给的太少了？ 而十莓元的意思，肯定不是多给十莓元，而是十倍。 鲁诺萨斯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本来想靠一百万莓元蒙混过关，结果却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 他颤抖地打出几个字：“我自愿向董事长捐献一千万莓元。” 几秒后，停顿下来的史密斯才重新开口，笑着道：“还有……你居然订购了p站的会员，想不到身居高位，你竟然还有这种爱好。” 这是一个笑话，但场上没有人笑得出来。 鲁诺萨斯则仿佛脱力一般靠倒在位置上。 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加到一千万，史密斯“还有”的后面就不是p站会员，而是自己真正的贪污款项，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更加惨痛的代价！ 半个多小时后，一众高层拖着疲惫的身躯，面如死灰地从会议厅离开。 刚走出电梯，众人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或者银行机构打电话。 “快准备五百万莓元。” “近期我需要支取四百万，请做好备案！” “……” …… 办公厅内。 史密斯靠坐在椅子上，表情不急不躁，一边品红酒一边等待着。 不久后，敲门声响起，史密斯赶紧起身迎接。 七八位老人慢条斯理地进来，其中一位则是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董事会的八位元老！ 相比董事长，这八个人才是辉宁真正的话事人，而史密斯只是他们八个推出来的代表，算是传话筒。 “一共收了多少钱？”主位上的董事会元老缓缓开口，询问道。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43章 他不像是叛徒 二十多名高层，能收回的捐献款是极其可观的。 他们给每个人设置的下限，最低就是三百五十万，低于这个数的，要付出不识相的代价。 另一位董事会成员招了招手，史密斯赶紧跑了过去，统计着手机上的捐款信息。 “一共……一亿两千三百万！”得出最终数据后，史密斯都有点震惊了。 会议厅的董事会成员相视一眼，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给出任何表情。 史密斯心里咯噔一声，慌忙看向主位上的元老。 元老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直到会议厅的气氛沉默到极点后，他嘴唇的胡子才抖动几下，缓缓开口：“你说多少，一千五百万？” 耳朵不太好使啊……史密斯不敢露出不悦的表情，刚想要纠正，话语却突然哽在了喉咙。 元老不是没有听清，而是想要一亿五千万！ 他想让史密斯补齐剩下的两千七百万！ 史密斯的脸顿时煞白。 这笔钱他不是拿不出，但，必须变卖几处地产才能凑齐…… 但不交钱保命，他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思索片刻，史密斯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微微低头，确信地道：“是的，总共收回一千五百万！” 听到这句话，会议厅的气氛终于热了起来，董事会成员们终于开始商讨肝安宁的官司。 然而，这件事本身已经无解。 因此话题最终还是来到了泄密者身上。 史密斯思虑良久，沉着声道：“应该不是这些高层，他们和辉宁利益一致，没必要、也不可能投靠许秋。” 董事会成员都默认了此事。 实际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这些高层。 法庭的这份文件，是肝安宁的原始实验资料，能看到他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完整地将实验数据带出去的，更是没有一个。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早期与辉宁共同研发肝安宁的那一批合作伙伴了。 比如，投资十个亿的嘉德医疗。 还有联邦内的另一家药企，投入了大量的技术人员、原材料支持。 一款新药的研发牵扯非常之多，因此能追究到的对象也很复杂，排除一些接触不到核心的公司，就只剩下嘉德医疗和联邦药企、联邦医学院了。 “先给嘉德医疗打去电话。”董事会元老决定道。 史密斯应承下来，让助理拨通了嘉德医疗董事长涂泽凯的电话。 尽管都是董事长，但因为嘉德医疗是家族产业，涂泽凯掌握着嘉德医疗的最高权力，和史密斯这种傀儡区别很大。 “史密斯先生？”片刻后，电话接通，涂泽凯低沉的嗓音从里头传来。 史密斯也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似乎毫不在意般提起：“肝安宁被告上法庭的事情，你可知道？” 这话刚出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暴躁了起来。 涂泽凯怒道：“我正想找你们麻烦，我们投资了十个亿，结果我的属下告诉我肝安宁要打官司？！你和董事会立马给我一个答案，肝安宁到底还能不能挣钱，不要耽误我的利润！” 涂泽凯的声音响彻在会议厅内。 史密斯抬头看向董事会元老，等待着指示。 后者沉思几秒钟，而后点了点头。 史密斯这才放下心来，放缓语气道：“我们会尽快给出一个解答，希望嘉德医疗始终与我们站在一边。” 涂泽凯骂骂咧咧道：“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我给你们投资了这么多，别搞砸了，谁影响我挣钱，谁就是我杀父仇人！” 挂断电话后，史密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辉宁虽大，但嘉德医疗这种体量的合作伙伴也是不能得罪的，一个在大夏排名第一的高端医疗中心，手里掌握的资源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辉宁想要在大夏立足，凭借莓国企业的身份不可能做到，只能暗中借助嘉德医疗的势力，掌控大夏的医药市场。 “怎么样？”史密斯看向元老。 董事会成员则低头交谈起来。 最后都摇了摇头。 如果涂泽凯表现出不知情的态度，那他们反而会认为对方有问题。 一个如此庞大的高端医疗集团，不可能连这种信息都不知道。 “涂泽凯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他一听说肝安宁出事，担心的是自己还能不能赚到钱……符合常理，不像是出卖我们的人。”史密斯评价道。 董事会元老点了点头，他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于是道：“继续查另外两家。” 几分钟后，史密斯挂断最后一个电话。 会议厅显得格外死寂，众人的表情都有些愤怒，他们找不出是谁出卖了辉宁，这股愤怒甚至不知道该撒给谁。 “罢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派法务团队去处理此事，尽可能将赔款压低！”董事会元老表情阴冷，眼神像是能杀人。 如果是三四十年前，他们能忽略大夏最高院的庭审通知书。 但如今的大夏，国力强盛，市场庞大，谁也不敢无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让萨拉芬娜去。”元老提议道。 这是辉宁法务团队的首席。 虽然生物学意义上他是男性，也没有做变性手术，但她实际上是一名跨性别者，此外，还是非裔、同性恋、素食主义者、环保主义者……当然除开这些，萨拉芬娜本身也是一名出色的律师。 让她出庭，专业性肯定不会差，毕竟是辉宁首席法务官。 同时，即便是败诉，辉宁也会因为萨拉芬娜的多重身份，在莓国国内获得如潮的好评，赢得民意。 “没有比萨拉芬娜更合适的了。” “让她带队前往大夏！” 会议最终全票通过，选定萨拉芬娜为出席法庭的法务人员。 “那么，许秋呢？”终于，有人提到了核心人物。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董事会成员都一脸愤怒。 就是此人，把辉宁逼到这一步！ 史密斯更是恨得牙痒痒。 就因为许秋，他白白损失了两千七百万！ 尽管他明面上的年薪就有三千三百万莓元，这个职位附加值带来的收益甚至更多，但他还是感到愤怒。 两千七百多万……相当于他大半年白干了！ 放在股市里，也就是跌几天的事情，但对他来说，自己运气不好亏钱无所谓，但被许秋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夺走，却不能容忍。 “之前的行动就失败了，这次不能再出问题！”史密斯咬着牙，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第844章 许秋，手术侠 董事会成员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元老。 主位上的老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久，手段正当不正当不重要，管用就行。 黑社会，从来不是提着把刀，胳膊上纹着青龙白虎，一脸凶神恶煞动不动干他老娘。 那是煞笔。 坐在高大明亮的会议室里，西装革履，一双皮鞋永远擦得锃亮，身后的墙上挂着修身养性的名画，这才是真正的黑社会。 他们，才是真正读懂了生存法则的那一批人。 即便干掉许秋不会对判决结果有任何帮助，但他们依旧要做。 为的，就是让后面的人看看，跟辉宁作对有什么下场，为的就是一劳永逸！ …… 辉宁总部秘密进行董事会成员会议室，大夏，一则新闻深夜发布，而后迅速引爆互联网。 “许秋历数肝安宁罪状，一纸诉状将辉宁告上法庭，盘点肝安宁的发家史与吃人的真相！” 随后，各大媒体跟进。 一篇篇报导在短时间密集发布。 “肝安宁隐瞒副作用，造成国内至少一百三十七例死亡时间，死因百分之九十为感染性休克！” “被掩盖的实验数据——辉宁正在走当年特洛芬的老路！” “从特洛芬到肝安宁，今天的医药研发走向现代化、合法化了吗？” “……” 各种媒体文章铺天盖地的发布，以及网络上大v的发言，一时之间激起千层浪。 再加上许秋本身的热度，这件事情一下子就炸锅了。 评论区瞬间就突破了一万，并且还在不断增多，阅读量则迅速超过了一个亿。 #许秋vs辉宁，为众人抱薪者与医药恶霸的交锋！ #罪证昭昭，几十年前辉宁逃开了特洛芬的制裁，今日还能躲开这场人命官司吗？ …… 一个个话题涌现。 网民更是激愤不已。 “我才知道竟然还有特洛芬这种药……一开始还以为是布洛芬，没想到辉宁当年竟然做过这种事情！” “我也难以想象，光是有统计的，特洛芬就直接害死了1.5万人，那些有后遗症、以及没有被统计出来的人呢，一共有多少？” “辉宁不死，我再也不敢吃药了……这种医药集团竟然能成为全球第二，还有什么药是安全的？” “许医生真的是医药界的良心，前几年做学术讲座的时候，把沿途的不法行为举报了个遍，现在又要肃清医药行业，他注定载入史册！” “……” 与此同时，当初渣土车车祸的事故也被翻了出来。 “听说之前许医生揭发肝安宁的时候，辉宁安排过一个渣土车司机想要谋害许医生？” “对，我都找到当时的新闻了，许医生那时候就在现场救人，我开始还以为许医生是跟着救护车赶过去的，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车祸的当事人！” “辉宁真卑鄙啊！” “他们现在不会再行凶了吧？” “保护许医生啊，千万不能让许医生出事，我是行业内的，亲眼见过很多和辉宁作对的人死于车祸等各种意外，这家企业根本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他们就是刽子手！” “我的天，这么可怕的吗，他们难道不怕法律？” “当然怕啊，但他们更怕赚不到钱！” “保护许医生，辉宁这种恶徒滚出大夏！” “……” 网络安全部，傅清看着渔轮的走向越来越偏，最后没有人再关心肝安宁的官司问题，反而全民请愿给与许秋特殊保护…… “我……我们没这么多水军，就几个官媒发布了这则新闻，我们还没引导呢！”网络安全部的负责人一脸懵逼。 原本他们是打算调用水军，从而制造民意，再让网民跟风。 结果没有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很多人就意识到辉宁可能要威胁许秋的人生安全，自发促成了这种局面。 傅清深深地看了一眼屏幕，感慨着：“这才是真正的民意啊，做到这一步，许秋用了三年不到……” 没有任何人带头。 也没有任何官方背书。 紧靠一则新闻，靠许秋这一个名字，无数人就担忧起许秋的安危，将其视作医疗行业的保护神。 想到这里，傅清突然凝眉，心中闪过好几个年头，最后化作一声唏嘘，道：“不，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许秋他真的一心为患者着想。而人们看到了他的赤子之心！” …… 话题的热度越来越大，势头越发凶猛，最后直接被顶上了外网的榜首。 x、油罐等平台，也出现了很多支持许秋，担忧辉宁使用卑鄙手段的声音，大量视频创作者纷纷发声，粉丝们便涌入提供热度，赚到流量钱后，更多的视频博主开始揭露此事…… 其中名气最高的，是来自骨科国的艾米莉亚。 她依靠女神般的容颜收获了七百多万粉丝，同时又是一名美女医生，算是医学科普类领域的顶流。 当天，她就迅速跟进事件，早早地就发布了视频。 “我和许医生是很好的朋友，早在前年，我就跟随医学世界赛排名第十的亚伯出访临医，并被许秋的医术折服…… “后续的接触中，我与他渐渐熟悉，意识到他是一个纯粹的医生，他的年收入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财富不可计数，手底下的专利如临海小血管，还有各种手术术式等等，以及将要推出的七星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为名不为利，就为了给受害者讨一个公道，愤然与庞大的辉宁对抗！ “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提及辉宁曾经做过的违背人道主义的人体实验。先从特洛芬讲起…… “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与压迫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全球第二药企对抗，这难道不就是现实中的超级英雄啊！请让我称呼他为手术侠！” 娓娓道来的内容，调动情绪的话语，再配上艾米莉亚超高的颜值，视频一发布，立刻登顶各大平台的榜首，无数人心情激愤，震撼不已，甚至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什么，辉宁竟然还做过这种事情，特洛芬是真的吗？不敢相信，真想让上帝狠狠地踢辉宁所有人的屁股！”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45章 业界良心 第845章 业界良心 “可恨，太可恨了，辉宁竟然残害了这么多儿童？” “难以想象我经常吃的药是辉宁生产的，而他们之前竟然做过这些事情，还能相信他们吗？” “艾米莉亚好美，我要娶你当老婆！” “滋本的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但辉宁未免太没有下限了！” “……” 艾米莉亚的视频下，群情激奋。 看到了这个话题本身带有的流量，更多的视频博主纷纷发声。 有选择支持许秋的，当然也有站在辉宁一方的。 不过，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很难和辉宁这种庞大的机构共情。 受害者才是真正能调动他们情绪的东西。 几个小时内，话题就彻底爆了，无数人跑到辉宁总部门口抗议，拉起横幅要求辉宁为特洛芬等一系列人体试验事件付出代价。 保安纷纷过来驱逐，甚至连当地的治安员都来了，几次鸣枪示警，但根本压制不住愤怒的人群。 几十层楼高的玻璃幕墙旁，董事会元老、史密斯等人脸色阴沉地看向下方。 他们没有想到，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就已经遭到了这种阻力。 “这群疯子……”元老负手而立，指节因为巨大的力度而捏得发白。 “乌合之众便是如此。”史密斯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势头已经形成，他们想要再对许秋不利，恐怕就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承担全民的怒火了。 元老想不通……一个大夏人，凭什么赢得这么多支持？ “联系平台删视频。”元老想到了这个老办法。 史密斯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赶紧说道：“行不通啊，视频早就流传出去了，如果这时封杀，反而坐实了我们心虚！” 砰！ 元老狠狠地砸在玻璃幕墙上，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回到主位上，道：“让萨拉芬娜即刻动身，我和她一起去大夏。” 董事会成员都叹了口气。 这番话，算是暗示取消对许秋的生死威胁了……现如今辉宁被架在火上烤，真要坚持让许秋付出代价，那死的不只是许秋，还有辉宁翻身的希望。 …… …… 一周后，肝安宁审判案在即。 开庭前两天，天都最高院周边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大批记者闻讯而来，还有不少来自国外的媒体、自媒体等。 个人与辉宁的人命官司，这是近二三十年来最重大的医药案件，影响之深远，可能在整个医药案历史上都榜上有名。 因此，没有媒体会错过这个注定引爆的热点。 “家人们，我现在来到了天都最高院，扣1送你一封最高院的到庭通知书！” “距离开庭还有一天，明天这个时候许医生就要硬钢辉宁了，不过这肯定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估计起码要审理个把月才有结论！” “刷个小红心，为许医生的胜利积攒一点心意！” 来凑热闹的还有很多主播。 换做平时，这些人都会被婉拒——最高院是严肃的地方，不适合进行网络直播。 但，这一次庭审，官方却默许了这一行为。 不是所有人都会看正儿八经的新闻，更广大的网民，其实分布在各种直播、短视频平台中，借由这些人的散播，肝安宁的人命官司案件才能传播得更加广泛、迅速。 这也是官方对许秋的一种保护。 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没有人敢动他。 而且，激发的民愤越多，才会越渴望国产药的崛起，再缓慢改变进口药比国产药高贵的刻板印象…… 当然后者只是顺带，真正能起到的效果其实微乎其微，官方也不太在意这点改观，在拿到世界医学峰会第一席位的医疗资源后，国内已经做好了医学领域的井喷准备…… 实力才是最硬的拳头！ …… 临医vip病房。 姜冬儿盯着平板里的最高院直播画面，兴奋地攥起拳头。 “许医生加油！” “辉宁真的太可恶了，必须让辉宁付出代价！” 咚咚—— 许秋推开门，听到姜冬儿的声音，脚步一顿。 我都还在医院呢，你对着屏幕说什么加油？ 姜冬儿听到动静，抬头望来，发现是许秋后，她先是惊讶，紧跟着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许……许医生！” 许秋不动声色地走进来，翻阅着手里的ct报告，道：“肺部的肿瘤相比之前已经降低了百分之五十，看来靶向药很有效，等这次庭审回来，你就可以准备手术了。” 姜冬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欣喜地道：“好！我等许医生！” 陪床的姜冬儿父母闻言，也是激动万分。 在得知女儿小圆细胞骨肉瘤后，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失去女儿的准备。 然而现在，姜冬儿在做完骨骼重建后，小腿看上去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 这段时间的护理，她坚持进行康复锻炼，渐渐地能走、能上下楼梯，就差跑个一百米了，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性格。 好的医术是给病人新的生命……他们认为这就是了。 “许医生，庭审加油！”姜爸说不出太多肉麻的话，郑重地表达感谢后，又给了一个祝愿。 姜妈妈用柔和的语气道：“许医生心系天下病人，真是业界的良心、医药行业的守护神！” 许秋听惯了彩虹屁，平静地微笑回礼，道：“谢谢。” 说罢，他把病历资料递给了旁边的施怜。 施怜同样习惯了被当成小透明……只要有老师在的场合，她这位急诊科小天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跟空气似的！ 不对，还能当置物架，可以帮老师抱一抱病历什么的…… “走吧。”许秋转身离去。 查看姜冬儿这一例病人，他也该启程前往天都了。 打官司他不熟，卫生部部长指派了人来进行，他的作用就是出庭镇场子，至于更多的细节问题，部长和专业的律师团队会解决。 “等等！” 就在许秋即将离开时，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许秋半只脚踩在了病房外，回头看去。 姜冬儿握起拳头，鼓起腮帮子努力道：“许医生，加……加油！” 许秋露出了一个标准化的笑容，而后头也不回地赶往办公室。 第846章 担心老师沉迷美色 更换便装的时候，施怜还在一旁担忧。 姜冬儿这个女病人是不是对老师有意思…… 不对，不该担心这个，明明是老师收治的女病人都对他喜欢得不行。 但，姜冬儿这家伙很漂亮啊，小脸跟瓷娃娃似的，化疗后剃成光头则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尼姑，连我看了都心动。 我见犹怜，是对她最好的诠释。 老师会不会被这种女病人勾引啊？ 施怜忧心忡忡，越想越离谱。 就在这时，许秋终于换好了衣服，他把换下的白大褂挂在了墙上， 嘀咕着：“这次应该要出一两周的差，碰不了手术了。” 语气带着遗憾和痛苦。 听到这句话，施怜脸色一正，默默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是我多虑了，老师是不可能沉迷美色的。 我见犹怜小尼姑，白大褂大长腿女医生，梨型身材护士服……都不如一把在无影灯下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 下午五点多。 傅清、吕市长，还有几名提着特种手提箱的特警来到临医。 “王院长，你去吗？”许秋问了一嘴。 王晟德很抗拒天都。 当年他在协和工作时，曾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手外科天才，后被医闹的患者切断手筋，他做出反抗，又被医院责罚赔偿七万…… 那是万元户都稀缺的年代，同样也是医疗体系极度落后的时代。 闹事就有理，就是当年的写照。 王晟德一怒之下离开协和，来到偏远的临医，协和为了补偿，将他扶上了临医院长的位置，但他一直心有芥蒂。 “我也去？”王晟德怔了一下，表情有些惊讶。 他每次去协和，都是为了参加全国手外科发展会议，虽然手废了，但他没有落下理论实践。 虽然经常被贬的一文不值，但王晟德并没有放弃。 “我去干什么，这几年忙于管理临医，都没什么成果了。”王晟德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许秋哦了一声，接着看向沙发另一端的傅清。 傅清身穿中山装，不苟言笑地招了招手，一旁的助理赶紧拿出了一份文件。 王晟德的眼球跟着文件移动，最后来到了自己手里，他疑惑地看去，瞳孔慢慢地放大了。 这是全国手外科协会发来的邀请函，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大致是王晟德这些年的成果得到了验证，学术意义很大，希望邀请他担任全国手外科协会副主任。 也就是二把手。 说是第二人，但手外科协会只有一位副主任，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内定的主任，只要再等一次换届，王晟德几乎就能坐稳全国手外科领域头号人物的位置！ 王晟德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颤抖。 眼球也开始不安分地晃动。 他扫视着文件上面的一字一句，这二十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在等待这一纸公文，寄出无数理论成果，希望得到手外科领域的认可…… 但，却没有人愿意实践。 直到许秋出现，将他开创的几种手外科术式应用到了掌指再生术中，他们才终于发现自己错了…… 从三十八岁被砍断手筋，到今年五十八岁，他等了二十年。 昔日的好友，曾经的同僚，无一人愿意相信他的能力，都不敢实践他的手外科理论，最后却是一个才入职不久的许秋帮他达成了溯源！ 这些人，是真的承认了自己的能力吗？ 还是说想要借自己与许秋的关系，把许秋也捆绑到手外科协会内？ 王晟德无声地笑了笑，他看向傅清，问道：“傅书记，我能自行处置吗？” 傅清做出了个请的手势：“王院长自便即可。” 王晟德点点头，横过文件，咔嚓一声，将文件撕成两半，然后对折，继续撕开。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们的认可。许秋已经告诉我，什么是真正的医生……身无挂碍，赤子之心，哪里都是手术台。我会继续断手再植的研究，但不再是为了谋得一官半职，而是为病人。” …… 专机上。 傅清撑着太阳穴，望向不远处的王晟德，问道：“王院长，飞机上洗澡的感觉如何？” 王晟德嘿嘿一笑：“爽啊，我这辈子还没坐过这种级别的航班，以前出差基本都是经济舱……毕竟咱临医穷，没想到万米高空竟然还能洗澡！” “纠正一下，是八千三百米。”许秋严谨地道。 “牛牛牛！”王晟德鼓掌。 傅清、吕市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们三个会觉得对方有病，竟然在意这种没什么大用的细节，简直矫枉过正。 但若是许秋……这就是天才吗，做人做事太严谨了，一丝不苟，简直是我辈楷模！ “要不要再设计个发型？”傅清重新看向王晟德。 王院长对去手外科协会任职没有兴趣，但天都的协和还有他老婆。 对方是个女强人，这些年一直在协和拼事业，已经坐上协和手外科大主任的位置了，也兼任协和副院长，有竞争院长之资。 如果王院长的妻子能拿下的话，夫妻一人掌管临医，一人掌管协和，新生代医院的顶流，以及国内医学界的顶尖霸主，就都能和白云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傅清做梦都要笑醒！ “发型就不必了，我头上就这么两三根毛，你给我做发型，少了一根毛我都跟你急。”王晟德暗自垂泪，愤懑不已。 说罢，他看向窗外。 终于要去协和了…… 这些年来，他只有过年和中秋节的时候会和老婆回一趟老家，除非是避不开的工作事宜，他不会去协和这个伤心地。 而这一次是他主动前往。 算是与过往的一次和解。 当年的那批管理者，死的死，没死的也有九十多岁了，王晟德总不能跳到老头子面前，仰头大喊还我公道？ 王院长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临医里抱着许秋的大腿，临医外还是要面子的。 就算他不要面子，也不能丢许秋的脸…… “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王晟德正在发呆的功夫，突然察觉到余光里有个人影在动，他猛地惊了一下，大叫出声。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47章 长相普普通通的许秋 身穿白衬衫和小热裤的施怜一脸难受，道：“王院长，我……我的存在感真的这么低吗？” 她快要崩溃了…… 在医院被病人忽视也就罢了，坐个飞机，在许秋旁边坐着，竟然能把自家院长吓到！ 傅清和吕市长也才反应过来还上来这么一号人物，纷纷看了过来。 “许医生的学生吗，别的不说，这容貌简直一脉相承……”吕市长开着玩笑道。 傅清也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笑容。 长得乖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一身医术，施怜虽不如许秋，但也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准，手术基础打得非常扎实。 “他们都在怕现在的临医，但依我看来，更可怕的是五年、十年后的临医。”傅清打心底里高兴。 临医新生代的天才医生比比皆是，施怜、杨钰恩，这两位一个是许秋的亲传弟子，另一个是被利夫兰诊所指认为科室接班人培养的心外科超级医生…… 还有云梅、江麦等人，同样是放在协和都难寻的医学天才。 这些人足以支撑起医院的诊疗、手术天花板。 王晟德老脸都快笑成了菊花，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我差点忘了，许医生也是新生代医生，他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五年十年后甚至才刚刚到他学术与实力的巅峰期！”傅清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足地笑了笑。 “许医生出色的不只是医术了，科研没有落下，医械、药品，全部都有建树，这几年世界赛的十项成果也会相继落地，接下来是大夏医学发展的黄金时期，也是许医生成果频出的年份！”吕市长也道。 慢慢的，话题又回到了许秋身上。 众人又忘记了中间还坐了另一个人。 施怜默默地扭过头，看向窗外的云朵……为什么又成为小透明了！ 我应该在飞机底，不应该在飞机里！ …… 深夜十点，专机抵达天都。 卫生部部长、国家卫健委主任，以及镗院士、陈院士、沈华院士等熟人亲自迎接。 望着浩浩荡荡的接机队伍，傅清差点傻了眼。 他一个省第一书记，什么阵仗没见过，见到什么都不会震惊。 但这场面……他这辈子真没碰过！ 梦里都不敢想！ “傅书记，吕市长……” 部长等人象征性地和傅清等人握手。 而后，傅清他们就很有自知之明地退至一旁……欢迎的主角是谁他们心里很清楚。 “许秋，这每见你一次，都有一次大新闻啊！”卫生部部长笑逐颜开道。 卫健委主任也不由地笑道：“上次是世界赛，这次又直接跟辉宁打官司，我已经看不透你下一步又要干什么了！” “接下来应该是全国医学大论坛了。”卫生部部长看得很远。 想要绕开国内现存的医学平台，整合出一个全国范围的医学大论坛，难度太高，官方下场也不能一锤定音。 但，这一个案件过后，许秋的名气上去了，他再推进医学大论坛，将事半功倍。 更重要的是，举报平台！ 官方的想法是借助许秋打造一个医腐举报平台，但谈何容易。 多少匿名举报被泄露，结果腐方没有受到惩戒，自己反而遭受报复…… 这不是光靠许秋“医术高超”的名声就能做到的。 但，如果是“为天下病人伸张正义”呢？ 只有这样，许秋才有资格，才有能力真正担起医学大论坛、医腐举报平台的重任。 当晚，简单的寒暄过后，许秋便前往安排好的酒店。 翌日清晨。 一身正装的许秋拉开酒店房门。 施怜对自家老师的帅气早有预期，但看到这副模样，还是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老……老师！”施怜眼睛都直了。 西装革履的许秋，专业性拉满，简直和小说里的男主一模一样。 没有流量小鲜肉的油腻和阴柔，许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刚毅之气。 “回去多加几台手术。”许秋瞥了施怜一眼。 这小丫头，时至今日竟然还沉迷于皮囊。 跟了自己这么久，还没有领会到手术的美好。 男人能有手术刀香？ 是时候加大训练量，让她体会到医术的魅力了。 “是……是！”施怜赶忙低下头，瑟瑟发抖地应下来。 酒店离最高院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车程，用完早饭后，两人就乘车抵达最高院。 刚要下车，专职司机就提醒道：“许医生，先不要下车，我们直接开进去。” 许秋看了看窗外，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此时的最高院，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到处都是媒体记者、个人主播等，在场的摄像头可能都有几万颗了，全对准了今天审理的这一个案件。 即便是隔着车窗，喧闹的口号声还是传了进来。 “辉宁贻害无穷，请求最高院严惩！” “保护许医生，消灭肝安宁！” “我们有自己的七星片，害人的肝安宁滚出市场！” “……” 人群义愤填膺，尽管知道这不会对审判结果造成任何影响，但却能调动无数正在关注此事的人情绪…… 这种狂热的气氛之下，若不是协调了交通治安员为许秋的专车开道，根本都进不来。 这会儿许秋要是敢下车，这些人恐怕会立刻疯狂，到时候治安员来了都不好使。 一路开到最高院内部工作人员用的车库，许秋才乘电梯前往庭审现场。 审判员、人民陪审员等基本上已经到位了，旁听席也坐得满满的。 见到许秋进来，许多旁听人员都激动了起来，但想到这是严肃的法庭，都只能挥挥手，不敢大声喧哗。 许秋刚想挥手回应，突然觉得场合不太对，于是点了点头。 “许医生。”原告席位，律师起身握手。 卫生部部长派来的是领域内的顶尖律师，这是一名年过五旬的男性，他的头发已经开始稀疏，但仍然梳理得整整齐齐，镶着金边的眼镜一丝不苟，透露着沉稳和深邃的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与平淡的气质。 和长相普普通通的许秋气场高度吻合。 嘎吱—— 两人握手的功夫，门再次被推开了。 第848章 致命死穴 进来的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面孔，都身穿剪裁精致的西装，气质如出一辙。 为首的是一名打扮女性化的律师，但许秋一眼看出她的身体特征偏向男性。 自家律师压低声音道：“萨拉芬娜，辉宁的首席法务官，跨性别+同性恋，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标签……” 许秋沉默了一下。 跨性别和同性恋碰到一块，喜欢的恰好就是异性。 虽然殊途，但莫名其妙同归了。 律师韦崇震笑着道：“这伙人是看着你进来后才到场的……身为法务人员，竟然还耍这种小把戏，真是幼稚。” 许秋没往这边想，他扫了一眼萨拉芬娜一伙人，便收回了目光。 虽说庭审的争锋从开庭前就开始了，但许秋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是医学界的专业人士，因此很清楚一点：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他收集到了一锤定音的证据，那么接下来就该放权给韦崇震，他出个面镇场子就足够了，没必要有多余的动作。 庭审不是他的强项。 …… 不多时，审判长抵达庭审会场。 随着上午十点到来，庭审正式开始。 全体起立…… 宣读法庭规则…… 宣布法庭组成人员…… 随后是重磅的宣布起诉书、宣读被告罪名……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数不清的摄像头都挪了过来。 “关于辉宁旗下药品肝安宁涉嫌隐瞒后遗症、违规上市、造成民众健康损失的诉状！ “被告方：辉宁公司。辉宁总部位于莓国新约，上个世纪进入大夏市场，经营范围为生物制药…… “涉案药品为‘肝安宁’，这是一种肝癌靶向药，该药品被辉宁隐瞒了后遗症，编造实验数据……在未能通过莓国药监局的审批后，谎报数据进入他国市场，造成我国共计三百零三人直接死亡，死因为感染性休克、败血症等。另共有一万六千三百九十人遭受后遗症的贻害，包括但不限于软骨畸形、脑膜炎、肝肾损害……” 这些冰冷的数字，被不带感情地念出，即便是法庭内，也给人一种心底发寒的感觉。 三百余人直接死亡。 那么，间接死亡的人又有多少？ 肝癌患者，不接受治疗的话，本来就只有几个月的生存期，身体情况也会陡然直下…… 在肝安宁的摧残下，他们还能活多久？ 此外，还有一万六千多人仍在饱受肝安宁后遗症的折磨！ 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案，一个涉及全国，遍布全球的医药大案！ 洋洋洒洒的控诉过后，接下来就是提供证据。 韦崇震早就准备好，接连出示受害者联名的举报信，以及童妍收集来的生产记录、销售记录，药品检测机构的检测报告、相关人员证词证言，以及最重要的千页机密文件！ “根据专业机构和专家的分析，原告方提供的证据真实有效，将用于证明被告单位的违法行为！”审判长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开始了激烈的辩护。 辉宁方面准备得很充分。 然而，在如山的铁证面前，萨拉芬娜纵有回天之力，也无济于事。 这次庭审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最终，僵持在了赔偿金额环节。 这算是预料之中。 如果是因为明确的副作用致死，赔偿金反而很好裁定，之前也有过很多先例，可以作为参考。 但，肝安宁的实验数据根本就是虚假的，这类药物致人死亡，适用的法律是“假药或劣药”，惩罚性赔偿会更加重。 但问题在于，辉宁一方是早就做好准备的。 赔偿可以，但他们绝对不可能承认肝安宁是假药。 其出具了大量的证据，证明他们对肝安宁进行了大范围的改良，已经和许秋提供的千页文件有所不同，因而市面上销售的肝安宁为合法的正规药物…… 这就导致赔偿金额无法达成一致。 辉宁给出的赔偿方案，是因药致死的受害者，每个人赔偿二十万；留下后遗症的，根据严重程度，赔偿一万到三十万之间。 并且，萨拉芬娜团队出具了这一万六千多人的评级，分别评为1到10级，1级赔偿最低为一万，依次升高，10级赔偿三十万。 按照他们划定的标准，1级的受害者足足有五成，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大多也在1~5级之间，能拿到10级赔偿的更是只有两三人。 真要接受辉宁的赔偿方案，他们总共赔偿甚至才刚刚过亿！ 半个小时后，第一次庭审结束。 这个结果算是预料之中，谈赔偿金，不可能一两次就谈妥，辉宁不想花钱，但许秋这边也不可能让步，他必须为受害者争取到最大比例的赔偿。 …… 酒店内。 萨拉芬娜拨通了辉宁总部的电话。 视频会议接通，里面出现了十几个头像，都是董事会的成员，还有几位辉宁高层。 “元老，史密斯董事长。”萨拉芬娜问好。 董事会元老沉沉点头，见萨拉芬娜没有汇报喜讯，语气发冷地道：“许秋没有同意赔偿方案？” “没有，他们狮子大开口！” 史密斯眯起眼睛，冷笑道：“当年特洛芬，死了一万五千人，后遗症更多，我们也才给出去三千万莓元，而且还是以基金会捐赠的名义……他凭什么敢要这么多？” 萨拉芬娜按了按耳机。 虽然检查过酒店，确认房间里没有监听设备，但她还是保持着谨慎。 元老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沉声道：“史密斯，你在乱说什么？” 史密斯猛地意识到失言，赶紧关闭了自己的麦克风。 萨拉芬娜这才继续道：“按照许秋的要求，每一名死者，赔偿八十万，而受害者，则承担他们的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等等……” 听到这里，元老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如果真的这么计算的话，每一名受害者的赔偿金额都会相当恐怖！ 肝安宁当初的策略，就是攻入下沉市场，在所有的农村、村镇等铺开市场，进入每一家村诊所、小药店。 这是一个奇招。 肝安宁正是凭此，在仑伐替尼、索拉非尼统治的肝药市场打下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然而现在，却成为了自己的致命死穴！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49章 深夜来访 肝安宁的受众，大部分是经济条件很差的群体。 他们的身体一直在恶化，只能靠肝安宁延缓病情，如今去接受治疗，医药费会非常高昂。 别说几十亿，上百亿都没法覆盖所有人的治疗费用！ 会议顿时就炸锅了。 “他们本来是等死的，现在要求我们承担他们所有治疗费用？” “这些人，没有肝安宁，他们有钱治疗吗？” “吃我们几盒药，竟然让辉宁负担后续治疗费用，这是天大的笑话！” 众人愤怒不已。 在他们看来，就算肝安宁事件不曾发生，这批人因为没有经济条件，也只能在痛苦中死去，根本不会去医院治疗。 如今反倒让他们承担治疗的责任…… 癌症的治疗本就是无底洞，少则几万十几万，上不封顶，这一万多个人的医疗费加起来，辉宁也养不起。 “没得谈！” 很快，众人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若不是许秋证据确凿，连赔偿金都不可能给，顶多是设立辉宁爱心基金会，给大夏提供一些人道主义资助。 “萨拉芬娜，你知道怎么做。”元老关掉了其他人的麦克风，等请静下来后，镇定自若地道。 萨拉芬娜颔首：“是！” 挂断电话后，萨拉芬娜画了个淡妆，换上了男人无法抵御的黑丝，又叫了两个分别穿包臀裙、紧身牛仔裤的女伴，三人一起前往许秋下榻的酒店。 咚咚咚—— 十几分钟后，萨拉芬娜敲响了许秋房间的门。 房门打开，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站在门口，一脸警惕地看向三位异国女郎。 许秋喜欢这种类型的……萨拉芬娜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次她带来的，都是腰细臀圆的大马，最低的都是一米七了，全是模特身高身材，像施怜这种娇小可爱的，还真没有。 好在团队里有一个这种类型的小日子国女人，一会儿可以叫过来。 “你们有什么事情？”施怜警惕地道。 萨拉芬娜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道：“我们是代表辉宁而来，想要和许医生私底下谈一谈。” 施怜狐疑地点了点头，虚掩上了门，对着里头喊道：“老师，是辉宁的代表人，想要和你聊聊！” “让他们进来便是。” 听到这句话，萨拉芬娜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 有单独见面的机会，那意味着这事儿能成！ 只要能买通许秋，这次的事件就很好处理，辉宁也能轻松压下来！ 施怜打开了房门，领着萨拉芬娜入内。 后者脸上刚摆出灿烂的笑容，等看到屋内的场景时，表情瞬间就僵硬了。 她本以为酒店内只有许秋和施怜两人，却没想到，小小一个套房，起码坐了七八个老头子，一个个都气质不凡，一看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镗院士，这位是国家卫生部部长，还有国家卫健委主任、白云省第一书记、陈院士、沈华院士……” 萨拉芬娜嘴角抽搐……这个介绍真够简单啊。 她彻底懵了。 许秋什么身份啊，跟这么多大佬平起平坐……董事会的元老来了这儿，都得给在场的大多数敬个酒！ 这是她有资格来的场合？ 不过，萨拉芬娜的职业素养还是很好的，她很快恢复了冷静，脖子僵硬地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我改天再拜……” 许秋摇摇头：“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说罢，就朝施怜点了点下巴，后者像是拍拍屁股就知道换姿势的小媳妇，立马读懂了许秋的意思，拉了张凳子给萨拉芬娜。 这位辉宁的首席法务官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坐在这么一张小破椅上，如此随意地和一群省级、部长级人物对话……这不应该是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场合吗……再不济也要倒满红酒，穿一身礼服吧！ 一群大佬穿着拖鞋商讨大事，这像什么话？ “那……那个……”萨拉芬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秋看了过来，正色道：“你这话要是传到莓国去，你得道歉的。” 在场的人平均年龄都超过了五十岁，根本听不懂许秋的意思，倒是施怜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了嘴巴。 萨拉芬娜嘴角一抽，赶紧住了口。 许秋问道：“有什么事情？” 萨拉芬娜嗫嚅了片刻，道：“许医生，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许秋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所有人都默契地偏过头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自己人。”许秋道。 萨拉芬娜沉默了。 她总不可能让这些人走……在场的最低都是市长，她哪有资格。 但私底下买通又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谈。 “我改天再来拜访。”萨拉芬娜想着，便打算起身告别。 许秋拦住了她，道：“走吧，到隔壁聊一聊。” 萨拉芬娜想买通他，他同样也想借助萨拉芬娜，向辉宁总部传达自己的态度。 “好！”听到这话，萨拉芬娜眼睛都亮了起来。 隔壁是施怜的房间，两人到场后，跟着萨拉芬娜的两名风格不同的女人也打算跟进来。 许秋便招了招手，施怜立马高兴地冲了进来。 萨拉芬娜诧异了一下，连声道：“许医生，这是我们的私人交流，希望不要有外人。” 许秋冷冷地看着她，道：“你的人能进，我的人就不能进？” 萨拉芬娜愣了一下，赶紧让两个同伴离开房间。 施怜见状，看向许秋，得到信号后，也跟着退出了房间。 “说罢。”房间只剩下两人后，许秋催促道。 萨拉芬娜笑了笑，道：“先不着急。” 她从提包里翻出了手机，向许秋展示了屏幕，示意他自己没有录音，摆在了桌面上，然后看向许秋，做了个请的姿势。 让我也展示自己有没有录音？ 许秋食指轻轻地扣了扣桌子，并没有动作，反而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还不打算讲明目的，我立马就走。” 萨拉芬娜被许秋陡然变冷的语气吓了一跳。 她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赶紧坐端正了，顺带着把手机收回了包里。 第850章 一锤定音的杀招 “事情是这样的……” “你对辉宁的指控，我们希望能和你达成一笔交易！ “目前你提出的赔偿金额，辉宁无法承担，也不可能承担，我们希望你能降低要求，给辉宁一个机会……你也知道，这些人本身就没有经济能力，没有我们，他们根本得不到治疗……而我们愿意承担一部分义务，已经足够仁慈了。” 萨拉芬娜说着，掏出了几分文件。 其中有受害者的经济构成，大部分的年纯收入由低保+一百多元的养老金+耕地收入组成，还有些人低于五千元，连低保都没有；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几乎没有收入，连那点可怜的养老金都领不到，只能靠村里的接济。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肝安宁的销量组成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一颗一颗卖出去的，而非一盒一盒。 许秋粗略地翻看了几页，这些资料他很清楚，而且比辉宁了解得更加深入。 因此，看了几份就翻到了最后。 他的手突然一顿，最后一份文件是捐赠协议。 以许秋的名义成立一个基金会，接着辉宁会向该基金会捐款。 这是惯用的躲避监管的方式，捐给基金会的钱，最终会以合法的手段流入许秋囊中。 许秋笑了笑，捏起这份文件，上面已经盖好了辉宁的公章，空下来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捐赠金额，另一个则是许秋的签名。 辉宁大手笔啊…… “有这笔钱，为何不愿意赔偿？” 许秋刚问完就后悔了。 赔偿多少，不只是代表辉宁在肝安宁事件上过错的比例。 同样，也是其他国家状告辉宁时的可参考先例。 在大夏这边给了一百个亿，其他国家也不可能少太多。 因此，他是想通过降低在大夏的赔偿额，减小此次事件对辉宁的负面影响，同时也尽可能地压低其他国家的赔偿额。 如果实在无法谈妥，他们宁愿把一百亿全部捐给基金会，也不愿意拿出来赔偿。 “你可以任意填一个数字。”说罢，萨拉芬娜在桌上敲了两下，接着比出了一个“1”的手势。 一百亿…… 许秋听明白了潜台词，上限就是一百亿。 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数字。 尽管辉宁捐给基金会的钱，需要经过运作、洗白，最终到许秋手里的会缩水不少，但也绝对是以亿为单位计量的。 他们拿一百亿，来买许秋放弃维权！ “这个金额，闻所未闻。”许秋有些吃惊地道。 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一百亿，辉宁大概率是拿不出来的，或者说基本上没有企业能拿出来。 缓兵之计罢了。 真要接受了，他大概率会收到辉宁的股份，一个正义之士状告辉宁，之后却被发现成了辉宁的大股东……这事要是发生，许秋恐怕立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得不说，辉宁的阴险狡诈程度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如果是没有见过大钱的话，面对一份随便填数字的合同，很难守住本心。 当然，这些都是许秋接受捐赠协议的后话。 现实情况是，哪怕这一百亿是实打实的金钱，立刻到账、没有任何风险，许秋也不可能答应。 他与肝安宁斗争到现在，从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到今天坐拥临海小血管、七星片两个赚钱机器，背后还有各种专利，如此坚持，为的就是一个正义！ 嘶啦。 在萨拉芬娜热切的目光中，许秋缓缓地撕开了这张合同。 他面色转冷，浑不在意地道：“一百亿也好，一千亿也罢，回去告诉辉宁高层，我要的是真相，是肝安宁隐瞒数据、残害病人的真相！” 萨拉芬娜怔怔地坐在原地，她无法想象，竟然有人能在一百亿的捐赠合同面前无动于衷。 她甚至没有在许秋眼中看到一丝犹豫和渴望！ 自始至终，表情就没有变过，仿佛面前只是一张百元大钞。 “走了走了，不要在我的房间待太久！”施怜听到动静，很有眼力见地进来赶人了。 她拉着许秋回到了隔壁，又叉着腰盯着萨拉芬娜离开，才关上门，迫不及待地跑回了隔壁。 此时，许秋和部长、镗院士等人又聊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几道笑声。 这一切听在萨拉芬娜耳中，显得格外讽刺。 她攥紧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壁，赶回房间后立刻拨通了辉宁总部的电话。 十分钟后，视频会议开始。 元老沉声道：“许秋答应了吗？” 萨拉芬娜便将许秋的话原封不动地叙述了一遍。 视频会议顿时就安静了。 元老脸色阴沉似水，他额头的青筋一根根凸出，似乎隐忍着愤怒。 片刻后，他才咬着牙骂出几个字，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账，他莫非以为自己能与整个辉宁对抗？” 会议安静无比，没有人敢发言，都唯恐触了元老的霉头。 发泄一通后，辉宁愤怒地道：“奥尔森，立刻与大夏方面沟通，就说辉宁要提高对大夏的药物供给价格，让他们好自为之！” 众多董事会成员、高层，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史密斯则面露喜色。 终于动用这招了！ 这也是辉宁最后的杀招，最终手段。 过去，辉宁每年都有几十场官司，基本上靠法务团队就能摆平。 上一个差点威胁到辉宁的，就是肝安宁事件。 但，也没有把辉宁逼到这一步。 作为全球第二大药企，辉宁在市场上占据的份额太庞大了，其旗下的明星产品数不胜数。 譬如知名度最高的万艾可，就出自辉宁。 另外，青霉素、土霉素等常见抗生素，还有各种治疗高血压、脑梗的药物，立普妥、络活喜、左洛复、大扶康等等，几乎覆盖了临床的方方面面。 如果辉宁涨价，那大夏整个行业的药价都会有剧烈的波动！ 这也是大夏官方不敢轻易动肝安宁的原因……官方动了，辉宁就可以堂而皇之涨价，最终威胁的是整个医药行业的价格平衡，损害的是更多人的利益。 “既然许秋想从我这里拿钱，那辉宁就涨价，让他承受整个国家的怒火！”元老怒目圆睁，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51章 官方施压 在利益面前，所谓的追捧都是虚假的。 如果关系到每一个人的药品涨价，落在每一个人头上的医药成本升高，人们不会怪罪辉宁，而是将愤怒的矛头指向许秋。 届时，许秋积攒起来的名声，将成为反噬他的噩梦。 “是！”全球业务运营官奥尔森神色激动，他忍许秋很久了，恨不得立刻将他挫骨扬灰。 而提高药价，针对大夏医药产业，这会是最有效的制裁手段。 会议结束，奥尔森当即与大夏代理联络，着手确认涨价清单、涨价幅度等。 像万艾可这类药物，可替代性太强，他达拉非、白云山金戈，还有甲磺酸酚妥拉明胶囊等等，都可以取代万艾可 再加上其并非救命药，患者对其价格的敏感性也比较高。 因而，涨价幅度很小，或者是根本没有涨价的可能性。 但，其他临床常用药物，又能卡住患者命脉的，价格将会实现多连跳，甚至直接翻倍。 这是辉宁全球第二大药企的实力和底气。 …… 当天晚上，奥尔森就通知辉宁大夏部通知了官方，紧急与大夏各方联络，定下了第二天的商讨会议。 这是一件关系到药价的大事，当晚，大夏卫生部、卫健委迎来震荡。 但很快，卫生部部长和卫健委主任出面，众人的情绪突然就稳定下来了。 这一切都被奥尔森看在眼里。 他冷笑连连，道：“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要强装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明天你们就会后悔！” 次日清晨，奥尔森抵达天都。 他第一时间赶到了辉宁大夏部的大楼，先在内部召开了一次会议。 十点钟，与大夏官方的商讨会开始。 奥尔森始终保持着冷漠的表情，道：“这些年来，辉宁给了大夏不少优惠，药品价格，实际上低于莓国水平，原以为能收获大夏的友谊，却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辉宁大夏部的人都没有发声，但脸色已经很不对劲。 利益上的交换，他们肯定站在辉宁一边。 但，谁也没有想到，奥尔森一上来就直接骂大夏不识抬举…… 为了在大夏拓展业务，辉宁大夏部任用的都是大夏本国人，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不可能好受。 “是许秋的问题。”辉宁大夏部总裁直截了当地道。 他看了一眼奥尔森，继续道：“奥尔森，我建议你指名道姓，辉宁如果失去大夏的友谊，会错过一个巨大的市场。” 奥尔森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但我要强调一点，失去辉宁的友谊，大夏也会迎来医药行业的大震荡。” 这是实话。 听到这里，在场的不少人都心思沉重。 辉宁渗透到了大夏医药的方方面面，说辉宁一手遮天肯定夸张，但其的确可以影响到每个科室，从药品到医械，基本上都不能幸免。 看到卫生部和卫健委的不少人都露出了紧张的表情，奥尔森心里一阵舒坦。 他看了大夏部总裁一眼……这是两人演的双簧。 奥尔森是全球业务负责人，不至于蠢到说出得罪一个国家的话。 他的目的是把矛头转移到许秋身上，让官方向许秋施压。 也是在向这些人传达一个信息：只要卫生部和卫健委能出面，让许秋让步，这次的会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业合作交流会。 奥尔森看向卫健委代表。 相比卫生部，卫健委与药品价格的关系更加密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卫健委代表轻轻地笑了一声，道：“辉宁想要涨价，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 “问你们？”奥尔森愣住了。 辉宁虽然有集采药，但比例并不大。 他们与大夏签订合约的集采药不能涨价，但其他市场化运营的药品却不受大夏约束，什么时候还要问大夏的意见了？ 奥尔森强调道：“听清楚，我们不是要提高集采药的价格，而是给所有辉宁旗下的药品、医用器材等涨价！” 卫健委代表点点头，接着问道：“然后呢，你们问过我们的意见了吗？” 奥尔森察觉到官方代表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拍桌子道：“你们真想让大夏的人吃价格翻倍的救命药？” 见对方跳脚，卫健委代表不慌不忙地取出了一份份文件，缓缓地排开。 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这是我们与全球第一大药企签订的合同，约定如果有需求，大夏可以随时向他们采购药品，要求是将辉宁所有药品拒之门外。” “这是第三大药企……” “这是我们大夏自己的制药厂，其对你们的万艾可等药物实现了平替，辉宁涨价后，国产药的优势将进一步奠定……” “医用设备方面，我们与飞利浦、西门子等进行了通话，他们也许诺做好了随时供应大夏的准备……” “所以，你是在威胁谁？” 说到最后一句话，卫健委代表猛地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对奥尔森怒目而视。 “你……”奥尔森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他赶忙查看这些合同，最后确认每一份文件都是真实的，都有各个集团的认证！ “怎……怎么可能！”奥尔森无法理解。 大夏早就做好了全方面取代辉宁的打算？ 辉宁的青霉素、土霉素和万艾可，是真正的明星产品。 这三者曾经让辉宁跻身于全球第一药企，并且让当年的他们收购了其他两家竞争对手，风光无两，没有企业能匹敌。 但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 土霉素不用说，这种药物曾风靡一时，后续因为副作用过大，已经沦为兽用药，基本上退出临床舞台了。 青霉素，是辉宁的核心支柱药物。 只是，二十年的专利保护期过后，各家药企都可以生产青霉素，辉宁之前还能依靠产量、工艺霸占市场，但如果涨价，全球第一大药企绝对能趁虚而入，接管辉宁蚕食下来的份额。 他们甚至愿意亏本入局，只为了将辉宁挤出大夏。 至于最后的万艾可…… 这款药物是绝对的明星，其功能单一，作用就是保证勃大茎深。 光是大夏一个国家，就卖出了年七八十亿的销量。 利润更是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比例。 第852章 你们涨价，我同意了吗? 说是百分之九十的毛利都低估了，其售价128元一片，成本能有1元都算高了。 连国产的仿制药，如六十多元的白云山金戈，利润都能超过百分之九十。 万艾可更甚，成本不足售价的百分之一。 丰胸、壮阳，向来是两个暴利的产业。 如果是十年前，辉宁或许可以用万艾可威胁大夏，而且谁来了都救不了。 因为世界赛只有辉宁能生产万艾可。 但如今，二十年的药品保护期也已经过了。 14年之后，专利保护一过，国内瞬间推出了几种仿制药，其中的大头白云山金戈当年直接卖出近一千片，次年1500万片，2019年就超过了6000万片…… 其余国产仿制伟哥也在飞速增长。 再加上国外药企也踏入这个行业，壮阳市场一下子热闹起来，厂商多了，想赚钱就难多了。 尽管辉宁靠着万艾可积攒下来的名声，依旧坐在头把交椅，但地位岌岌可危。 再敢涨价的话，其他竞品稍微降个价格，恐怕市场份额就会被立刻瓜分。 卫健委代表笑着道：“不用想了，青霉素你动不了，而万艾可，你可能不知道，国家药品集中采购部，已经纳入了一款新的药品。” 说着，他将资料推了过去。 这是前些天才完成的集采名单，很快就会公布，等于是提前拿给奥尔森看了。 奥尔森盯着桌上的资料，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拿了起来，目光甫一看到开头几行，脸色就骤然变化。 上面是今年第三批国家组织药品集中采购开标的名单。 万艾可也在竞价采购之列。 而齐鲁制药一举超越其他药企，最终中标。 而他们的竞标价格低的吓人，一盒不到二十五元，每盒足足有十二片！ 也就是单片价格只有两元！ 相比万艾可128元一片的高昂售价，这个价格简直就是在做慈善。 能参加集采的药物，势必会经历严苛的一致性评价，其药品的释放行为与原研药一致，药学质量与原研药相近，体内研究和原研生物等效……两元一片，却能做到不会太差的疗效，万艾可的生存空间岌岌可危。 “你们疯了！”奥尔森咆哮着。 两元一片，齐鲁制药是真的疯了！ 它不仅要杀死辉宁的万艾可，还要把白云山金戈等等国产仿制伟哥的价格也压到一个极点……这是冲着打破市场底价来的！ 圆形办公桌对面，卫健委代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奥尔森的表情。 等到差不多了，他才做出起身离开的姿势，同时说道：“我最后再问一遍，你们辉宁想要涨价，经过我们同意了吗？” 奥尔森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僵着脖子道：“请给我一点时间……” 想要跟总部请示？ 卫健委代表眯起了眼睛……如果是之前，他们或许会给奥尔森这个机会，但对方出言不逊，就没把他们这些合作伙伴放在平等的位置，也就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他起身按着桌子，身子前倾，用极富侵略性的语气道：“我们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不谈那就免谈。” 奥尔森慌忙站了起来，阻拦住众人，道：“不不不，大夏永远是辉宁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我们将持续与大夏展开密切交流越合作！” 卫健委代表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人离开。 事实上，对于大夏和辉宁来说，保持现有的供应关系，才是最好的结局。 大夏给出的这些合约，的确能断绝辉宁借药价威胁他们的念头。 但……更改供货商，岂是这么轻易的？ 连一家小公司换供货商都有一大堆流程要走，更何况是一个国家的医药。 真要换成其他企业，大夏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行业内要承受脱胎换骨之痛。 奥尔森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知道只要辉宁妥协，保持原有的价格，大夏短时间内不会与辉宁决裂。 但他更清楚……只要辉宁敢蹬鼻子上脸，大夏也有胆子一刀两断！ 现如今的大夏，有了医学峰会第一席位的医疗资源，这些药企的合约，大概率就是通过这个渠道拿来的，大夏的确有放弃辉宁，转而与其他企业合作的滋本！ 大夏短时间内可能会有不小的损失，但给个一年半载，总能缓过来。 然而辉宁，却将永远失去一个庞大到不可想象的市场！ 两者的决裂，大夏是动了场大手术，而辉宁是要了一条命，因此辉宁不敢对赌！ “幸好有许医生在……” “对，他提前让部长和咱们卫健委的主任与医学峰会沟通，用第一席位从各大药企拿来了合约……” “许医生真是料事如神！” “这次辉宁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他们只能认栽！” “辉宁药业做过的恶太过了，特洛芬、肝安宁……真希望他们直接倒闭。” “是啊，看看今天这个外国佬的嘴脸，竟然说我们不识抬举，他真把全球第二药企当什么了，只要我们愿意，任何一个进入我们国家的药企，都有资格排在全球前列！” 说到这里，众人又突然沉默了。 大夏的市场太庞大，大到一家医药公司发展起来，把药品在大江南北铺开，就足以获得极高的销量，跻身于全球前几。 但，如此庞大的国土，却没有孕育出一个真正能进入国际视野的国产药企…… “许医生行吗？”突然有人问道。 听到这句话，这些人眼里突然萌生了希望。 但想到许秋只是个医生，这点光亮又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 会议结束后，奥尔森就紧急与总部通话。 他将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一时间，视频会议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恐怖。 元老阴沉着脸，眼神像是要杀人。 其他董事会成员，以及辉宁高层，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得与大夏鱼死网破。 他们辉宁站在这个位置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被逼到用提高药价这一步。 原以为这一招足以杀死这次交锋。 却没有想到……许秋早已经料到了他们的计划，并且给出了几乎无懈可击的对策！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53章 彻底封杀! “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会彻底失去大夏市场！” 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一点。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愤怒。 “都想一想，还有没有其他对策。”元老沉声开口，他虽然也恨不得将许秋碎尸万段，但仇恨解决不了问题，成熟的商人总是擅长收敛脾气。 “请莓国联邦出手，禁止其他药企与大夏签订合约？” “或者是让一部分利益……只要其他药企拒绝大夏的请求，我们可以让出一部分利益。他们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可以获得辉宁从大夏市场的一部分盈利，我想没有人会拒绝！” “……” 元老静静地聆听着。 片刻后，他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点头道：“与第一药企、世界医学峰会联络，请他们出手。” 前者，关系到莓国药企对大夏的态度。 只要解决了它，辉宁就不必再怕大夏的威胁。 而世界医学峰会，则掌握着经费、各类医学资源的分配权，大夏能拿到这么多合约，以及来自全球药企的便利，正是源自于世界医学峰会的第一席位。 但，莓国能给，也能收走。 大夏第一席位的待遇肯定是要给的，这是维持医学世界赛生生不息的支柱。 但，他们可以做一些手脚。 比如拖过这一次诉讼，之后再给予补偿。 很快，辉宁内部就有专人联系各方。 然而还没有几分钟，他们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第一药企拒绝了，根本不听我们的条件，直接挂断电话！” 元老额间青筋暴起，脸也因为愤怒涨的通红，斥道：“他们是想置辉宁于死地！” “世界医学峰会那边呢？”元老咬着牙，压抑着愤怒。 汇报者声音都小了几分，道：“世界赛委员长贝穆东出面了，也驳回了我们的提议，另外，世界赛的几位委员，都说自己与镗院士关系匪浅，希望我们不要使这种无谓的小手段……” “贝穆东！” “镗院士！” 这两个名字，元老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单词一个单词从嘴里蹦出来的。 他没想到，许秋的人脉竟然已经扩展到了这个地步，连世界赛委员长都是他的人？！ 哔！ 元老的摄像头突然黑屏，这场会议也匆匆中断。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都看出来辉宁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他们很难完好无损地度过这次危机。 此时，元老办公室。 董事会元老气急败坏地推倒了桌面的东西，珍贵的瓷器、名贵的雪茄盒等等，都哗啦啦摔在地上。 发泄了许久，他才两眼失神地瘫坐在椅子上。 此时他终于明白过来，与辉宁作对的是怎样一个人。 身为元老，他执掌辉宁多年，从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却没有想到，这是他在面对许秋时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一个遍及全医学界的人脉链！ …… 随着辉宁各种手段都落空，接下来的谈判过程就顺利起来了。 扯皮了近两个星期，最高院总算给出了判决。 因肝安宁直接死亡的，除开基本的死亡赔偿金外，辉宁还需要额外承担药物造假的惩戒性罚款。 每名死者的赔偿额在一百万左右。 间接死亡的，则计算基本死亡赔偿金。 至于其他受害者，则根据受到肝安宁后遗症的严重程度，分别给与一次性补偿，以及承担后续的基本医疗费。 算下来的话，平均每一名受害者都能有五十万上下。 而辉宁为此次伪造药物数据风波，付出的直接赔偿金在九十八亿！ 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资金，即便是辉宁，短时间内也不能拿出来。 赔偿只是一方面，此外，还有对肝安宁的禁售工作。 法院判决后，大夏官方正式确认肝安宁为不合格伪劣药物，列入禁售黑名单，各地严格禁止生产、储存、销售肝安宁，一经发现，以假药罪论处。 与以往任何一次不同，这次是彻头彻尾的封禁。 也是对肝安宁发起的完全围剿。 至此以后，肝安宁在大夏将没有任何生存的土壤！ …… 判决结果出的当天，各地卫健委、卫生厅同时发布通告。 《关于全面禁售伪劣药物肝安宁的通知》 《根据卫生部与卫健委联合指示，我省将对肝安宁施行封禁，各省市卫生机构不得开具、使用！》 一条接一条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席卷全国。 短短几个小时内，各地卫健委和卫生厅的执法部门出动，收缴肝安宁。 由于政策才开始试行，因此，所有主动上交、或被收缴的肝安宁，销售者将不面临任何处罚。 一直维持到月底，都免于处罚。 但，如果发现在过渡期间销售肝安宁，将面临更加严苛的惩罚。 很快，肝安宁全线下架。 国内一片欢呼声。 “我就说许医生能主持公道，肝安宁终于彻底被封了！” “辉宁之前提出的赔偿策略简直就是可笑，几万块钱打发谁呢，现在总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许医生牛逼！我们这些普通人就靠他主持正义了！” “话说许医生的举报平台是真的吗，他连辉宁都能扳倒，还有谁动不了？” “我妈之前因为医疗过当落下了病根，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医生已经成主任了，还能举报吗？” “试试呗，这可是许医生建立的举报平台啊！” “……” …… 此时，国外的反响比国内更加激烈。 他们之前就见辉宁打过很多次官司，但基本上就没有输过的。 而这一次却败得这么彻底！ 而且，赔偿款接近百亿！ 这是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虽然算不上是史上最高赔偿金，但也不会差的太多。 医药案件中，赔偿额能排在前列了。 “辉宁的药真的有问题！” “他们公司的其他药还能安心吃吗，有没有专业人士分析一下？” “我不相信这些专业人士，几十年前，就有很多营养学家收了制糖厂的钱，宣称多吃糖有助于健康，现在看来，多吃糖根本就是慢性自杀！” 第854章 许医生，公用大腿 “对，没有专业人士值得信任……每一个专业人士，背后都很有可能收了辉宁这些公司的钱！” 当年，莓国糖业笼络了大量医生、健康与营养专家，让他们宣扬高糖有助于健康，并且否定了当时已经有人指出的“糖与心脏病息息相关”的结论。 这导致近半个世纪以来，莓国大量普通人都被蒙在鼓里，深受其害。 这并非孤例。 除开高糖骗局，还有可乐骗局、牛油果与减肥骗局等等，所有所谓专家的发言、建议，最终全部是被滋本裹挟的传话筒罢了，他们看中的，从始至终都是消费者的钱包。 因而，如今莓国各界，已经开始怀疑专家的话。 当不确定一名专家说的某一句话是不是收了钱时，他说的任何话都将失去专业性。 “为什么我们没有许秋？”突然，有人起了个头。 “对，我们的许秋在哪里？” “医学界缺少这样的正义之士！” “能不能把许秋挖来莓国啊，给他发绿卡，给他百万莓元的年薪，他肯定愿意来！” “你简直太可笑了……许秋会因为一张绿卡和百万年薪就去莓国？” “呵呵，谁能抵挡住绿卡和百万莓元的诱惑？我开的车是奔驰，你开什么车啊敢质疑我的评论？” “利益相关，不能说明真实身份。但我可以告诉你，妙佑诊所曾经花了数百万莓元的年薪，甚至许诺将他当做妙佑院长来培养，入职就升科室主任，但他眼都没眨一下就拒绝了！” “可笑，还当妙佑院长培养，有这个条件，没有人能拒绝，你还敢再离谱点吗？” “井底之蛙，许秋确实拒绝了妙佑诊所的邀请，而且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另外，许秋的年收入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对他而言，年薪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在哪里当医生！” “能透露一下多少年薪吗？” “他的收入已经不能用年薪来概括了。就说去年吧，他光是从临医就拿到了一千多万的薪水，还有临海小血管，他拿了七千万的分红，以及各种专利费，加起来轻松破亿！” “我的天……” “真希望来个许秋拯救我们！” “……” 各种讨论越来越激烈。 到最后，演变成了对许秋的崇拜。 他的名声和人气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 与之相对，此刻的辉宁，呈现出一片破败之势。 元老、董事会成员，还有史密斯等高层，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巨额的赔偿落在头上，谁也不能幸免。 先前筹集的一亿莓元，也仅仅是够支付零头而已。 剩下的九十多亿大夏币，得把在场所有人的大半家产薅光才能凑齐。 当然，没有人会这么做。 辉宁受损，和他们这些高层有什么关系？ 只是赚的钱少了，绝对不可能不赚。 削减开支、裁员，暂停新药研发、变卖各国的实验室与制药厂，或者是租借设备、技术等等。 任何一项，都能为辉宁带来大量的收入。 其中最关键，也最烧钱的，毫无疑问是新药研发。 去年一年，辉宁投入在新药研发的经费达到了一百二十亿莓元，今年少一些，在一百亿莓元左右。 当然，这只是预期，如今是年中，刚刚花了四十多亿。 如果停下几个新药的研发项目，辉宁能立刻从牙缝中抠出一百亿大夏币。 但，抠不得。 新药是一家药厂生命力的核心，也是新鲜血液。 停一年，不是中断工作这么简单，这批擅长该类药物的科研人员怎么处置，一年过后能否接得上工作流程，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因此，中断某款新药研发只是好听点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放弃研发。 辉宁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自断生路的事情。 因此，只能从其他渠道筹钱。 而这些，原本都是辉宁借此盈利，并且分红到每个人手里的莓元，如今却要成为赔付给肝安宁受害者的费用…… 这也是为什么在场的人都脸色阴沉。 “准备五千万莓元，处理与肝安宁案件相关的负面信息，另外，避免社交平台再次出现特洛芬、人体实验等等词汇与辉宁同时出现！”思量许久，元老做出了新一轮的决策。 输了就是输了，如今抱怨无用。 辉宁没有倒，接下来花钱扭转渔轮导向，他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损失的九十八亿，他们有办法从其他地方拿回来。 “另外，与各国交涉，避免肝安宁事件再次发生……”元老说道。 经历了大夏的事件，董事会早就做好了败诉的后手，早早地将肝安宁独立了出去，成立了其他品牌。 只要不进入大夏市场，他们就还能凭借改头换面的肝安宁，继续牟取利润。 “另外，搜集与许秋有关的一切信息，找到所有可以攻击的点，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元老眯了眯眼睛，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 …… 下午四点多钟，一架飞机落地临海市。 机场董事长，航空公司负责人等，临海机场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亲自过来接机。 片刻后，许秋与吕市长并排出现，紧随其后的是王晟德、施怜等人。 “许医生！” “吕市长！” “许医生真是伟大的人物！”机场董事长一通彩虹屁。 带着众人穿过机场大厅时，他指了指上方悬挂的巨幅海报。 “肝安宁案举报者，让辉宁为无数受害者赔偿近百亿的正直医生：许秋！” 附上的海报，是许秋出庭时的照片。 一身西装，简简单单的短发，清爽俊朗的样貌，生动地诠释了“不管这是什么案子，在我心里他已经赢了”。 许秋抬头望去，微微发愣。 机场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 这么新的海报……庭审结果刚出就制作完成，并且换上去了？ 王晟德甘拜下风，论抱大腿，他比临海机场还要弱一筹。 “你们这个风气要改一改啊！”吕市长看出了王晟德和机场董事长的暗暗较劲。 机场董事长赶紧认错：“是是是，我们不应该这样！” 王晟德也道：“抱大腿的行为确实可耻，改，明天就改！” 吕市长一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许医生是大家的大腿，攀比之风不可取。”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55章 最后一块肿瘤 众人纷纷呆住，随即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还是抱大腿爽啊…… …… 回到临医，这里也已经换上了新的横幅。 虽然不如机场的超大型悬空海报气派，但临医胜在数量。 招牌上挂一个横幅，下方又垂下来两条竖幅，医院门口，宣传栏，以及医院内部等，各个地方随机刷新。 辉宁高层要是来一趟临医，可能得当场气到脑出血。 “许医生！” “许主任回来啦！” “没有许医生的临医，我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 “啊，许医生回来了吗？我不要休假了，今晚就赶回来上班！” 安静的大群立刻开始了刷屏。 临医院门口更是热闹，此时正好是下班时间，一大群医生护士家都不回了，专门过来迎接许秋。 许秋谢绝了接风洗尘宴，马不停蹄地往办公室赶。 因为肝安宁这事，他有好些天没碰过病人了，就跟才结束第一次的大学男生与女朋友的异地恋，痛苦又难熬，有点饥渴难耐。 翻看完手术管理科接下来的手术安排后，许秋急切的心情才缓解下来。 这些天倒是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中规中矩的。 “姜冬儿……” 最后，他调出了自己病人的界面。 姜冬儿，胫骨小圆细胞骨肉瘤，并且有肺部的转移癌。 之前给她做了3d打印假体重建术，而肺上的转移癌则留到了之后。 转移性肺癌的治疗方法五花八门。 手术治疗、放化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等等。 对于病情不算严重、身体情况比较好、能耐受手术的病人来说，最佳的方式还是手术切除。 这也是许秋为姜冬儿设定的肺部转移癌的治疗方案。 不过，具体做什么术式，还要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斟酌。 临床上目前还在开展的，主要是楔形切除，肺段切除和肺叶切除三种术式。 肺叶切除是最基础的治疗，也是标准化手术式。 右肺上叶有转移癌，就切掉右肺上叶。 这种术式的优点是省时省力，不用仔细甄别肿瘤的边界等，进行大部的切除即可。 遗漏甚至是复发的几率也要小很多。 毕竟正常和不正常的组织都被切除了。 但，随着医学技术的发展，肿瘤的发现也进入了早期化，基本上体检发现小结节就有迹可循，肿瘤也能早期发现…… 对于这种病人，做包括楔形切除和肺段切除的亚肺叶切除就更合适了。 就像是一只手掌。 以前只能确定某根手指上长了肿瘤，处理办法就是把整根手指都切除。 而现在的检查技术，可以把肿瘤定位到某个节段，比如食指末节内侧三分之一有一个肿瘤，手术自然就可以针对性地切除这块区域，而非将食指整根切除…… 而且，亚肺叶切除还能保留更多的肺功能，患者的生活质量将远远高于肺叶切除。 对于许秋而言，简单粗暴的肺叶切除自然是要排除的。 他原本选定的就是亚肺叶切除。 不过，具体是做楔形切除还是肺段切除，就要具体分析了。 从切除范围来看，两者其实相差不多，切除的面积也没有明显的区别。 差距在于操作难度！ 楔形切除只需要将病变组织提起来，用一次性切割器切断就行。 而肺段切除则明显复杂许多，要单独处理肺段的动脉、静脉和支气管等等。 它的难点正是在这里——肺段切除要求术者对段支气管和段门动静脉有极深的解剖认识，且必须精确到每一个肺段。 “好像也差不多。”许秋想了想，并没有觉得多难。 解剖不是很简单？ 还有处理动静脉、支气管等，先这样，再那样，唰唰两刀不就完事了？ “优先考虑肺段切除。”许秋暗下决定。 接着，他赶到了病房，开始了回归后的第一次查房。 重新在病房门口看到许秋，姜冬儿第一反应是还没睡醒。 不过看到一旁陪床的姜妈妈也激动地站了起来，她才幡然醒悟，惊喜失声道：“许……许医生！” “许医生回来了，我们才看了你和辉宁的庭审结果，竟然让他们赔了快一百亿，许医生太厉害了！”姜妈妈情不自禁地开口。 这件事情之后，许秋都火遍全国了。 并且同时成为了医学界、法学界的明星人物。 这样一位大佬出现在病房里，还是自己女儿的主管医生，这种事情怎么想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许医生，你看我的腿！” 姜冬儿说着，她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来回走动，表情兴奋不已。 “恢复了，我现在已经能走路了，这才一个多月！” 临医的骨科评估过，也告诉过她不能操之过急。 一般情况下，病人在做完假体重建，少说也有三五个月，才能和正常人差不多。 但谁也没有想到，姜冬儿一个来月就能顺利走路，除了高强度的跑和跳，基本上和一般人无异。 许秋点点头，又给姜冬儿做了几个功能性评价。 出乎意料地好。 “果然，系统给的减少后遗症、减少手术损伤，对预后非常有利。” 他之前就预估过，有了系统给予的手术损伤减少，假体重建手术本身对病人造成的损害应该会小很多，相应的，恢复速度就会快很多。 但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一变化带来的提升。 事实上，姜冬儿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完成了一般病人三个月的进程。 这种状态，她完全可以耐受第二次的肺部转移癌切除了。 “再做几个检查，这两天准备切除肺部的肿瘤。”许秋评估完后，给出了意见。 姜冬儿兴奋不已……总算能把肺上的转移瘤给切掉了！ 姜妈妈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完成这次手术，她的女儿就彻底摆脱病魔了！ 虽说癌症留下的负面影响始终存在，不可能因为切除了就跟正常人完全一样，但，至少姜冬儿身上不会再有肿瘤的隐患！ …… 当天，许秋就给姜冬儿安排好了检查项目。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三位计算机断层扫描血管造影，也叫做3dcta。 第856章 s1＋2aii肺段切除术 这是进行肺段切除的核心。 3dcta，能够提供精细的个体化解剖细节，算是除了尸检以外，最直观地看到某个病人的解剖特点、结构的检查方式了。 在许秋能想办法在病人活着的情况下尸检之前，3dcta都是临床上最合适的方式。 除此之外，就是肺功能检查、血气分析、胸部ct等等常规的检查项目了。 手术前谈话。 许秋给出了楔形切除、肺段切除和肺叶切除三个手术方式。 会议室对面坐着聚精会神的姜冬儿、姜冬儿父母。 而且，爷爷辈的也来了，两家的四个老人都乖巧地坐在一侧，静静地聆听着。 “病人的转移瘤在右肺上叶。目前临床上可供选择的手术方案，主要有肺叶切除、楔形切除和肺段切除三种…… “肺叶切除，即直接切掉右上肺叶，损伤范围大，对肺功能的影响也大，但几乎不会复发。 “把右肺上叶比作是一棵树，右肺上叶的尖段、后段和前段，分别是三个大分岔。 “肺叶切除，就是把三个大分岔全部切掉，不会留下任何残留肿瘤的可能。 “而楔形切除，就是把某个树冠全部切除。 “至于肺段切除，则是精细化地针对分岔的某一块区域，切除后还要修剪各种小分叉，并且对小分叉进行细致化地处理。” 对应的就是处理动静脉、支气管了。 姜冬儿和家属听得一知半解。 虽然描述已经很生动了，但对于没有进行过系统性的医学教育的人来说，即便是之前就恶补过各种肺部转移瘤的手术方案，他们也无法理解透彻。 等许秋说完，姜冬儿便迫不及待地道：“许医生，你来决定！” 姜冬儿父母也连连点头，齐声道：“我们无条件信任许医生你！” 后面的四个老人虽然没有啃食，但表情也和姜冬儿父母差不多。 许秋没有推脱，道：“我更推荐肺段切除，虽然难度更大，操作更精细，但伤害最小。而且得益于3dcta对解剖结构的剖析，手术方案会非常稳妥。” “好，就这个！”姜冬儿毫不犹豫地道。 姜爸也点点头，当即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好顺利…… 这次的手术谈话只进行了七八分钟就结束了，意外地顺利。 许秋甚至都没必要进行这次科普，对于姜冬儿一家来说，他们相信的是许秋这个人，了不了解手术细节并不重要。 但于许秋而言，每一位病人都有知情权……就算不想知情，也必须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手术有所了解。 当天，许秋召集急诊科、呼吸科、胸外科和肿瘤科，展开了手术前的会诊与讨论。 病人的详细检查也被放在了屏幕上。 右肺上叶骨肉瘤转移癌，三维cta显示右侧s1+2aii 10 mm肺结节，在三维图像上模拟手术，具备可操作性条件，有足够的切缘以供切除，可以接受s1+2aii肺段切除手术……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尽管已经确定做肺段切除，但关于具体开展的方式，众人又争辩了不久。 临床上用的，主要有普通开胸肺段切除、小切口开胸，以及胸腔镜微创手术。 前者是最简单的，采用传统后外侧切口入路，可充分显露手术视野，医生可在直接视野下切除肿瘤病灶以及清扫淋巴结。 小切口则不需要切断肌肉、肋骨，相对而言恢复更快。 直接开胸伤口大、视野好、恢复慢。 小切口视野较好、伤口小、恢复较快。 还有最后的胸腔镜，视野很差，伤口很小，恢复很快。 不过，也存在第四种手术方式。 即机器人辅助胸腔镜微创手术，也是俗称的“达芬奇机器人”。 这种术式几乎综合了上述所有优点，伤口很小，恢复很快，视野也很好，而且不受术者能力的限制，只有唯一一个缺点——过于昂贵。 而且，这也不是患者有没有负担能力的问题。 目前临医只有一个肝切除达芬奇机器人，要做肺段切除，国内还没有引进相关技术，即便是想要开展也无能为力。 “别争论了，有许医生在，还考虑什么小切口，肯定是胸腔镜微创！”这时，擅长抱大腿的呼吸科胡主任一锤定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对啊，他们都只是来凑热闹的，手术实行者还是大腿同志…… 在胡主任振臂一呼后，手术方案初步定下： 患者在单侧通气全麻的情况下接受右侧s1+22三孔胸腔镜肺段切除。 术中依次解剖目标肺静脉、动脉和支气管，保留亚亚肺段间静脉。 而亚亚肺段间平面通过充气萎谢线确定，再用电凝勾和切割闭合器分离…… 术中取n1和n2淋巴结进行冰冻切片分析，并切除相关肺段…… “又是一台高难度的手术！” “如果是开胸做的话，手术倒是不算难，切个肺而已，但是要在胸腔镜的前提下开展，就考量精细化的操作了……” “呼吸科有没有能当许医生助手的？” “有倒是有，我们科里有专门做胸腔镜手术的，但肺部转移癌的胸腔镜切除还是头一次，他还得恶补几天才能上手啊。” “让杨钰恩来啊。” “杨钰恩？她不是做心脏的，来呼吸科凑什么热闹。” “杨钰恩在利夫兰诊所的时候没少做胸腔镜，这种微创她很擅长，最适合当助手了！” 听到这些建议，许秋有点意外。 没想到自己才一两年没关注，杨钰恩竟然已经在临医打下自己的名声了？ 连一堆主任都在推荐她！ “行，就杨钰恩吧。”许秋定了下来。 …… 三天后，手术开始。 手术室内，众人都是严阵以待。 杨钰恩也迅速复习着这台手术的要点。 胸腔镜微创肺段切除术，主要有三个重点环节。 其一是解剖式肺叶切除。 二则是反叶间裂处理。 最后一个则是对肺门血管和支气管进行处理，包括气管、支气管和肺血管的切断再吻合重建，这也是让手术难度飙升的关键步骤。 同样，吻合重建也关系到手术的质量、病人的预后。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57章 不当人的速度 “许医生进来了……” 杨钰恩还在沉思的功夫，身后的气闭门被踩开，许秋一脸平静地踏入。 杨钰恩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目光追随着许秋，一直看着后者穿好手术服，来到台前。 上午十点三十分，手术开始。 全身麻醉、双腔管气管插管，患侧肺萎陷…… 完成准备工作后，许秋依次开出一个胸腔镜套管插入口、一个操作套管插入口和一个5～8cm长的胸壁小切口。 三个开口的位置都很标准。 胸腔镜套管插入口在腋中线第七肋间； 操作套管插入口位于腋前线第四肋间，大概在胸大肌后缘到背阔肌前缘的位置。 胸壁小切口则位于右肺上叶肿瘤的体表标志处。 嗤嗤—— 很快，许秋便将肺抓钳和肺牵拉钳和开口中插入，随后以抓钳抓住肺组织，将右肺向后下牵引。 切开肺门上部周围的纵膈胸膜。 紧跟着，在脐静脉进入上腔静脉的下缘分离纵膈结缔组织，依次切断、结扎迷走神经分支，以及伴随的小血管…… 完成这些操作，右肺动脉主干和右肺上叶尖前段的分支都暴露了出来。 许秋逐一将尖前段分支分离、结扎、缝扎和切断。 接着，许秋将上叶向上牵引，中下叶则往下拉扯，将两边肺组织向相反的方向分离 。 在上、中和下叶间肺裂汇合处切开叶间胸膜后，下方出现了三条小血管。 “这是……右上叶后段的动脉！”杨钰恩回忆着脑中的解剖记忆。 许秋点点头……杨钰恩果然对解剖有心得。 这几条血管不好辨认，一般医生还真不一定能猜出来。 很容易就会和下叶背段动脉等等搞混。 毕竟，在解剖书上可以轻易分辨出各个肺段，但放在实际中，只看屏幕中肺组织的画面，很难第一时间做出诊断。 尤其是这种没有明显解剖标记的地方，更难以甄别。 对这三条小血管做结扎和切断后，许秋继续沿着肺动脉主干做鞘膜内分离。 这一步，是为了显露上叶后段动脉。 然而，病人的黏连程度很严重，分离并没有见效。 许秋见状，不慌不忙地从后侧切断上叶支气管，继而将远端的支气管夹住，向后方牵引。 杨钰恩原本困惑的眼神立马就聪明起来了。 她惊愕地望着屏幕。 术野中，随着许秋牵拉，中下叶缓缓地膨胀了起来，叶间裂一下子就一览无余。 看清楚后，接下来的操作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许秋在在肺门前侧和膈神经后侧，显露右上肺静脉，分离上叶静脉，随后结扎尖、前和后段静脉，加缝扎后切断……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许秋终于用肺抓钳提起了准备切除的肺叶。 手术室众人的心情不禁紧张了起来。 同时心里也在震惊。 切除肺叶之前，需要结扎、切断各部分的血管、神经和支气管等。 然而这些复杂的流程， 许秋竟然只用了七分钟！ 这个速度……简直是不当人！ …… 众人怀疑人生的功夫，许秋已经用橡皮导管绕过肺门，接着导管另一端从胸壁切口引出。 助手杨钰恩眼疾手快。 她将导管粗头套在tl60内镜缝合器上，并引导缝合器卡住肺门。 接着，麻溜地从从缝合器上取下导管，推下卡针，击发缝合器，钉合肺门。 做完这些，她才小心翼翼地取出缝合器，重新装上钉夹，经切口送入胸腔。 接下来的操作步骤又回到了许秋手里。 体内的工作基本都由许秋进行，这是不容失误的环节。 杨钰恩虽然有天分，却没有到能真正动手术的地步。 缓缓送入钉夹，在第一次钉合的远端再次卡住肺门，随后第二次击发缝合器。 咔哒。 清脆的响声后，许秋从缝合器远端切下肺叶，并且装进了标本袋中。 这是胸腔镜中最重要的细节之一。 切下的组织，不能直接取出。 它上方就有转移癌，中途经过其他组织，难保不会留下复发的隐患…… 确保标本袋稳妥后，许秋又从器械开口引导，将其从小切口中取出。 当。 小小的标本袋落在手术托盘中。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上面。 托盘里有一个粉红色的物质，这是病人的肺组织，其上还有一个深红色、形状和血栓块差不多的东西，它凝固在粉红色的肺组织之上，基底生长在一块，下方的颜色则逐渐变浅，几乎和原有的肺组织混杂在一起。 小圆细胞骨肉瘤的转移性肺癌！ 正是右肺上叶肿瘤的元凶！ “在疾病面前，人体还是很脆弱的……”杨钰恩不禁感慨着。 毕竟，各种恶名昭着的肿瘤，切下来后不过是一团可爱的小肉球，其实没有多吓人。 但如果长在身上，却能要人命。 如果是不懂医学的人，突然见到这么一块小肉球，没有人会把它和致死的骨肉瘤转移性肺癌联系到一块，也不可能想到它有如此严重的危害…… “继续吧，处理肺门血管和支气管。” 许秋看了一眼手术托盘，确认切除完毕后，没有停歇就开始了下一步。 电凝止血。 随后在内镜打结器和内镜血管缝合的辅助下，一一完成血管、支气管的吻合重建。 这一步的难点之一，是在错综复杂的病肺中找到对应的血管、神经等。 但许秋早在手术伊始就完成，此时更多的是精细活。 把标记出来的血管一一完成缝合就问题不大。 算是考量耐心的步骤。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 许秋就盯着屏幕，双手以微小的幅度晃动着，缓缓地将对应的血管、神经和支气管全部缝合了起来。 接着，再次电凝止血、冲洗胸腔。 改成双肺通气，做膨胀肺实验。 随着肺部逐渐鼓胀，支气管内依旧没有出现漏气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众人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心里同时感慨着：不愧是许医生…… 外科手术这一行，是看似最能偷懒，实际上却最偷不了懒的。 比如缝合血管、神经和支气管。 在微创的显微镜下，缝合几针，缝合的位置、深度如何，没有人看得到…… 第858章 大佬的变脸速度 肉眼不可能观察到这些细节。 但，只要复通，血管有没有缝合好，看渗血情况就一清二楚；支气管有没有漏气，看肺部是否正常鼓胀，缝合处有没有出现气流声；神经是否缝合完整，看后续的神经功能检测也是一目了然。 没有人能通过直视判断出术者缝合时有没有偷懒，是否做到了尽善尽美。 但术后的复查却能说明一切。 很显然，在许秋手里，缝合已经达到了艺术的标准。 寥寥几针，血管和支气管就完成了对合，挑不起一丝毛病。 叶间裂处理完毕…… 肺段切除…… 肺门血管和支气管也重建成功…… 随着三个主要步骤都搞定，手术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最后，重新检查胸腔，放置引流管，关闭微创开口！ …… 手术历时一小时十七分钟，完美落幕。 杨钰恩看了眼时间，一脸仰慕地望着许秋：“偶像，一起吃个午饭吗？” 许秋兴致缺缺，道：“你可以来我办公室吃，我考考你今天手术的一些细节。” 杨钰恩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怎么这样！ 人家就是想和你吃个饭，为什么要让我回忆起上学时期的噩梦？ 虽然她从小是优等生，但对于老师的恐惧也是丝毫不少，不能吃一顿放课后的轻松午饭吗…… “别迟到啊，十二点半开始讲课。”许秋又叮嘱了一句。 杨钰恩满脸“你看我高不高兴”的表情，含泪点了点头。 距离十二点半还有十分钟，杨钰恩就抱着饭盒过来，准备和许秋共享午饭。 刚推开门，看了眼人山人海的办公室， 杨钰恩愣了一下，迅速关上了门。 “走错了？” 她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民牌，确认是许秋主任办公室，才又推门进去。 杨钰恩彻底懵了。 她没有想到，这是真讲课啊！ 除了她以外，还有不少主任在场，胸外、呼吸科、肿瘤科的医生来了一大堆。 一个个都端正坐姿，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杨钰恩手里。 “饭盒……” “又有一个被许医生骗过来吃饭的女医生吗？” “想不到连杨钰恩都抵御不住许医生的魅力！” 杨钰恩听着同事们的讨论，人都傻了。 什么叫又骗过来一个？ 她赶紧看了看办公室的人。 施怜、云梅、黎雪、刘素素等女医生、护士，手里全部抱着一个饭盒，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杨钰恩心里顿时平衡了。 原来大家都是被骗来吃饭的…… 咚咚咚—— 这时，许秋见人到齐了，敲了敲才装好的黑板。 杨钰恩赶紧找地方坐下，也学着施怜等人抱起饭盒，认真地看向前方。 一点十分，讲课结束。 众人稀稀落落地离去。 许秋拿着盒饭来到办公桌上，看向在场其他抱着饭盒的女医生们。 杨钰恩无比感动……不愧是许医生，说好了一起吃饭，真的就一起吃饭。 其他人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 听一场受益匪浅的讲座，还能和许医生干一顿饭，简直是双喜临门！ 不过……吃饭的时候许医生不会抽问吧？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以许医生的性格，还真的能做出这种变态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心不在焉，感觉手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许秋正吃着饭，突然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妙起来，还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他大概猜到了什么，道：“放心，没有提问环节。” 闻言，所有人才舒了一口气。 “许医生，来尝尝我做的姜爆鸭丝！” “我的板栗鸡才好吃呢！” “我的我的，吃我的，我也不知道这叫什么，反正很好吃就是了！” “……” …… …… 临医，网络部。 自从省内下达组建医学大论坛的任务后，白云省调集了一批网络专家，临时加入了临海一院的网络部门，协助许秋开展工作。 许秋负责想。 而程序员们负责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付诸实践。 各地支援过来的人才，一开始都很担心许秋是心态扭曲的甲方。 毕竟这么一个声名远扬的天才，很有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对论坛的想法、设计，很有可能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并且有着近乎偏执的强迫症。 程序员们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摧残的准备。 就算临医网络部的老员工反复强调“没有这回事”，他们都不相信。 都以为这是临医老员工防止他们逃跑，或者是上头下了命令不准说坏话…… 然而，等项目真正开展时，他们都震惊了。 许秋对医学论坛的要求确实不高。 就两个要求：简洁、精准。 医学论坛的画面必须要足够简洁。 分类精准。 网络部提交的版面，修改了一两个版本后，竟然就通过了！ 这放在以往简直不敢相信……没有十几版，都对不起这么重大的项目！ 除了医学论坛，还有另外一个项目。 举报平台！ 对举报平台，许秋只有一个要求。 保密性！ 只要确保举报平台的数据不会发生泄露，问题就不大。 这一点很容易做到，很快就完成了。 事实上，举报平台的保密任务，程序员占的比重很小很小，更重要的其实是屏幕背后的审核人员。 审核者会不会严格保守信息，才是关键。 当然，这是后期的管理问题，和程序员无关。 紧锣密鼓工作了近半年后，初版医学论坛制作完成！ 第一版的论坛在内部人员这里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测试，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傅清等人都表示不太满意，界面不够严肃。 他们的年龄很大，审美类似于“家和万事兴”这种，再不济也得是各种官方网站的严肃画风，这种简洁的论坛界面是清爽，但不符合他们的审美。 “可是……许医生说很好！”网络部主任小心翼翼地辩解着。 “这样吗，我再一看，确实不错啊。”卫生部部长露出了笑容。 卫健委主任也微笑着点头：“嗯，是挺有设计感的，符合许医生这种年轻人的风格，简单一点好，医学论坛要这么严肃干什么？” 傅清：“确实确实。” 网络部主任：？？？ 这就是大佬吗，这种变脸速度普通人不能及啊！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59章 只有许秋 虽然心里疯狂吐槽，但网络部主任嘴里不敢有任何得罪。 毕竟结果是好的，这几位大佬也认可了他们的设计，算是能正式投入使用了。 网络部主任很快来活，直接把0号用户提前注册成了许秋的账号，以免某个叫王凡的家伙再次抢注…… 收到账号的许秋，也登上网站再次检查了一番。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网页的确符合简洁的设计，搜索各种医学信息也很精准，但，论坛的版面却太常规了。 和所有医学论坛一样，程序员采用的算法，竟然还是按照点赞数排序！ 而且，不管是认证的医生用户，还是普通网友，都可以在同一个板块下发布评论。 在任何一个平台，这都是没有问题的，或者说都是毋庸置疑的处理方式。 但，唯独医学论坛不行！ 医学的对与错，从来不需要遵循“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律，而普通人对各种疾病也缺乏判断能力，不可能单纯凭借点赞来给某个回帖置顶。 别说是普通人，就是同行不同科室的医生，对另外一个系统的疾病不会比普通人多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确实存在……”网络部主任经由提点，立马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们的医学论坛和之前的不同。 这是由国家前头，为全国服务的大众化医学论坛，一定会有大量的普通人加入进来。 而前排的评论，有时候会对疾病诊断造成一定的误导，如果还是遵循这套“点赞量即一切”的算法，那迟早会出问题。 “我们立马回去研究！”网络部主任说完，就要继续回去商量对策。 但许秋拦住了他，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许医生您说！” “评论分为两个板块，专业用户，以及普通用户。” 许秋解释着自己的想法，道：“专业用户中，如果疾病指向的科室很明显，则只允许相关系统、科室的医生评论，其他科室的医生和普通用户的评论则会进入普通用户板块。 “用这两个排序方式，取代点赞排序和时间排序！” 当然，这只是粗略的设想。 他要做的，是防止不必要的信息造成误导。 况且，这也只是一个论坛！ 核心目的是进行医学相关知识的科普，不是诊疗平台。 对待咨询疾病的人，论坛的原则是只提供就医建议，不允许代替医生的诊断，禁止私底下为用户开药等。 “这个想法好，我们这就去完善！”网络部主任眼睛一亮，火急火燎地离去。 …… 几天后，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全国医学论坛悄然上线。 这也是极少数敢顶着“全国”两个字的医学论坛。 清早。 才一上线的医学论坛就登顶热搜榜。 #全国医学论坛今日上线！ 看到这个话题，网友们连点进去的兴趣都没有。 “关我啥事？” “医学论坛推荐给医生不就行了，我是来上网找乐子的！” “对这东西真不感兴趣！” 骂归骂，但还是有不少人耐不住好奇，想看看凭什么这个无聊的话题会排在榜一，便点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一去不复返了。 “卧槽，是许医生？” “零号注册用户是许秋医生！这个医学论坛是他创立的！” “什么，许医生是零？” “你再说一遍，许医生明明喜欢我的，怎么会是零！” 谣言归谣言，但更多的人涌入了这个医学论坛。 网络部的后台一直在记录着访问数据。 很快，单次点击量就已经爆了，一千万、五千万、一个亿……每点击一下，就可能涨十几万次。 最后网络部的人看向注册用户数量。 点击量能反应的东西已经不够精确了，要看还是得看用户数。 不多时，注册用户的数量也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早上六点开放时，十分钟有了一万多个注册用户。 七点钟，十七万注册用户。 八点多就已经涨到了六十九万。 而到十点钟，这个数字再次暴增，来到了一百四十万！ 而已经经营了十几年，现如今国内最大的医学论坛，总共的注册用户也才九百多万。 这还是把十几年的用户总数全部加起来得出来的数据， 现在活跃的能有九十万都谢天谢地了。 而许秋主导的全国医学论坛，一个上午就吸纳了一百多万人，而且这些全部都是活跃用户！ 卫生部部长、傅清等人看到这个数据，全部都有点傻眼。 他们此刻才意识到，许秋的号召力，这一个名字的含金量已经高到超出他们想象的地步了。 仅仅是一个“许秋主导、建立的医学论坛”，就能瞬间获得如此多的信任，这是任何一个其他人都做不到的。 “也只能是许秋啊……” “对，换一个人，他都会因为这种成就感而沾沾自喜，甚至忘记初心，只有许秋这种赤子之心的人，才能承受这份责任。” …… 魔都。 三甲妇幼保健院内，一位眼眶泛红的母亲正在网络上搜索“畸形的胎儿应不应该要”。 就在这时，一旁搜索栏上的“全国医学论坛正式上线，许秋为零号用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本来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医学论坛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但，之后紧跟的“许秋”二字，让她提起了注意力。 “是许医生……”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几分钟后，她顶着刚注册好的“保佑我的小天使”id，在论坛里翻找着资料。 新开放的论坛，大多是专业的医学知识科普。 这是从各个地区的医学科普中选拔出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甚至还接入了免费的医学文献查阅网站。 不过，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点太遥远。 保佑小天使搜索一番，找到了盖伦静脉畸形的医学词条。 但让人失望的是，除了对该疾病的专业解释，没有更多的内容了。 “许医生都没有碰到过盖伦静脉畸形……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救了……”母亲潸然泪下，越想越绝望，很快双眼就彻底模糊了。 第860章 救不回来的胎儿 她返回首页，刚打算退出界面，却发现刚才还没多少内容的论坛，突然冒出了不少帖子。 “开胸术后钢丝感染，疤痕大、伤痕不修复，如何处置？” “婴儿面部黑痣切除手术……” “被虫咬了，帮忙看看是什么虫，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我老公在吃伊曲康唑，多久能备孕啊？” …… 全国医学论坛实施的审核制，由国家出资专门雇佣专业人员，对发帖的内容进行实施审核，通过后才能放出。 评论的限制相对少一些，采取了许秋说的方法。 专业人士分为一栏，可以分别查看点赞量和时间顺序。 普通用户也一样。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专业人士中的点赞量排名，却不是根据点赞数量，而是同行的认可度。 比如许秋给a点赞，王凡给b点赞，除非b的点赞数量远远超出a，否则排在前面的都会是a。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点赞权重。 更专业的人给予的点赞，顶的过几百甚至上千普通用户的认可。 …… 看到这些信息，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要不要试试在论坛上发帖…… 万一能被许医生注意到呢！ 想到这种可能性，保佑小天使眼底重新燃起希望，她赶紧描述了自己的情况。 二十多分钟后，图文并茂的帖子发布。 让她吃惊不已的是，帖子发出的十分钟后竟然就立刻通过了审核，出现在了首页。 “我家宝宝是罕见的盖伦静脉畸形，请问还有机会吗，我能去哪家医院治疗？” 帖子旁边，就附着盖伦静脉畸形的医学科普。 盖伦静脉畸形，是脑静脉畸形的一种。 它是由于动-静脉短路和盖伦静脉的前身前脑中静脉发育异常所致，这种畸形的血管下，大量血液进入盖伦静脉，从而导致该静脉不断膨胀，宛如气球一般的动脉瘤。 按照分流类型，可以分为四型。 如一支或者是多支供血血管直接进入概论静脉的一型；丘脑穿动脉和盖伦静脉瘘的二型；以及将一型二型混合在一起的三型等…… 保佑小天使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们两个家庭一直在等待的小天使。 从我怀孕的那天起，我的丈夫，我的妈妈和婆婆他们都赶过来照顾我，悉心等待宝宝的出生。 我也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这位小天使的降生。 那段时间我和丈夫甚至讨论起以后ta要去哪里上学，如果成绩不好怎么办…… 直到最近的一次产检，医生告诉了我们一个残酷的现实。 尽管一切检查都很正常，但超声医生还是敏锐地发现，我家孩子的大脑发育似乎有些异常，而且心脏异常扩大。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健康才是最宝贵的财富，那时我才明白父母那一辈经常念叨的“平安是福”包含了多么真切的祝愿…… 我们找了很多家医院，所有医生都建议我们放弃这一胎。 但我们为了这个孩子，备孕了足足七年，到今天才终于怀上ta…… 我没有第二个七年可以等了……” 帖子洋洋洒洒，大概有一千多个字。 普通用户看故事看得起劲。 但很多医生则直接跳过，锁定发帖者在帖子里附上的检查报告等等。 底下的评论每秒钟就增加几条。 “是盖伦静脉畸形没错，胎儿的颅脑应该有点脑积水，而且小脑和脑干可能都发生了萎缩……” “答主去过的医院，医生都很负责任，这种情况下，放弃是最稳妥也最理性的做法，建议遵从医生的意见……孩子不是人生的全部，爱惜自己的性命！” “或许可以试试分期血管栓塞手术？我看答主的ip地址在魔都，魔都有好几家医院有资质开展，去瑞金试试？” “不建议做分期血管栓塞，我是这个领域的，目前有报道盖伦动脉畸形的，有31例，其中19例放弃了妊娠，6位新生儿出生后死亡，六例存活，其中只有三例是接受血管栓塞术后存活下来的！” 理论上这个手术的确能解决血管畸形的问题，但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而且，即便是这三例存活的，有一位也在出生二十一天后因为多器官衰竭死亡。 盖伦动脉畸形本身不是终止妊娠的绝对指标，但正是由于它的高致死性，以及对心脑血管的不可逆损伤，至今没有解决办法。 …… 相比专家评论的科学讨论，普通人的评论区就热闹多了。 虽然大多数都是鼓励的话语，但其中也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我刚刚看了科普，盖伦静脉畸形会影响心脏和神经系统啊，说白了就是影响智力……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了，ta也可能在智力方面比常人差，以后肯定会遭到歧视，为什么要让ta来受苦？” “女人不是生孩子的机器，你能不能为自己而活？” “说得难听点，最好的结局是终止妊娠！我如果是这个孩子，真的不想出生，我想当个智力正常的健康人！” “是啊，真的希望孩子能选择自己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不少点进评论区的医生都唏嘘不已。 果然，只要人多了，就不可能专业理性地讨论学术问题，而是变成发泄情绪的平台了。 虽然这么说，但大部分人的想法没有错。 生下这么一个孩子，让他来到人间备受歧视，真的不如不生。 不过作为医生，他们也只能从冰冷冷的学术角度来思考问题，争取做一个不带感情的医疗机器。 …… “总而言之，分期血流栓塞是常见的治疗方法，但失败几率非常高，而且效果也就那样，顶多能保住一条命，胎儿的智力发育大概率会受到影响。” 一名重症新生儿病房的主任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很快就登上了专业评论首位。 他继续说明理由，道：“而且，不只是智力，由于盖伦静脉畸形的影响，胎儿的心血管发育也会出现严重的问题，很有可能存在卵圆孔未闭、动脉导管未闭等心脏病，和脑积水、小脑萎缩加起来，就算保着生下来了，活过两岁的几率也非常小！” 这是一个几乎救不回来的胎儿！ —— 记得投用爱发电！ 第861章 我来救 即便是救下来，最轻也有智力障碍，稍微严重点的话，各种心脑血管疾病会要了他的命。 说活到两岁都是保守了，能撑过第一个星期就很不可思议了。 这名新生儿重症病房医生的结论，实际上也是学术界普遍的认知。 因此，赢得了大量的点赞。 不过即便如此，下面也跟了一条留言。 “要不请许医生试一试？万一他有办法呢？” 此言一出，原本一片赞同声的评论区出现了分歧。 “许医生来估计也没用……” “万一能行呢？” “你这个‘万一’，不符合一名专业医生该有的素养。给病人和家属无谓的希望，这不是一种善意，而是残忍！” “许医生在脑血管领域拥有着不俗的建树，没有人知道他对脑血管的研究到了什么程度，我真觉得可以试一试！” “……” …… 半天后，这个罕见的盖伦静脉畸形被顶上了医学论坛求助版面的首页。 刚结束手术的许秋，才得知论坛开放了，到这时才有机会登上去看一眼。 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排在第一的帖子。 点进去一看，就明白了大概。 “竟然是盖伦静脉畸形……” 这种病很罕见，属于先天性血管病变。 学术界迄今没有阐明其发病机制，仅有几个没什么证据的猜测，比如和遗传有关，或者是与孕期接受辐射有关…… 所谓的盖伦静脉，其实就是大脑大静脉的别称，它是连接和汇入直窦的最大脑静脉，也同时是脑静脉系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主要引流的是脑深部的静脉血流。 这么一根血管出问题，对病人的影响可想而知。 “分期血管栓塞……这个方法的确是普遍使用的治疗技术……”许秋翻阅着下面的评论，时不时地点头。 不过，分期血管栓塞术的疗效不算特别好。 能掌握这门技术的更是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另一项技术具有更大的优势。 伽马刀！ 这是一种放射性治疗方法，说的简单一点，即利用伽马射线立体定向，聚集并且摧毁预选定的靶点组织。 这项技术的优点显而易见——任何不适合动手术进行切除的位置，伽马刀都可以进行覆盖。 最常见的就是脑深部的肿瘤，手术刀常常无法企及，而伽马刀就是最好的选择。 它不仅能避免开颅，甚至不需要开刀，并且治疗费用很低。 于这对孕妇而言，难以开刀、无法对腹中胎儿进行手术矫正，那么伽马刀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至于伽马刀辐射剂量大、可能导致胎儿畸形，这都已经没有讨论的必要。 医学讲究风险和收益，一般的孕妇连ct机都要尽量避免，但对于没有其他退路的“保佑小天使”来说，不做伽马刀，胎儿几乎必定死亡；做伽马刀，概率畸形……孰轻孰重，很容易判断。 “不过，得看动脉畸形位于的区域……” 许秋重新翻回病人上传的病历。 伽马刀对累及丘脑和中脑的深部病灶有更显着的疗效，至于其他区域，闭塞率会低上不少。 看到病人的超声和ct片后，许秋眼神一黯。 尽管针对腹中胎儿的显像不是特别清晰，但他依旧辨认出了几个要点。 胎儿大脑大静脉的区域明显增粗，呈现瘤样扩张，边缘清楚，周围还有迂曲的引流静脉。 扩张最严重的，应该是静脉瘤和枕窦。 如果只是这样，伽马刀将会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胎儿还同时存在显着的硬膜供血！ 这种情况下，伽马刀就不适用了。 只有直行手术，对硬膜供血进行阻断，才有可能解决盖伦静脉畸形的问题…… “这是必须做手术的节奏啊。”许秋皱起了眉头。 结合种种情况来看，分期血管阻塞术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即在出生后的四到五个月内，进行多次血管栓塞，从而减少流经畸形血管的血流，最大限度增加大脑的血管供应。 这项技术本身的操作难度很高，风险也极大。 对于许秋而言，分期栓塞并不算能让他止步的手术，操作难度也不过是在模拟手术室多练习一两个星期罢了。 他不推崇分期栓塞术的原因，就在于其只能在出生后施行手术。 哪怕分期栓塞术能成功，哪怕手术效果很好，哪怕胎儿顺利分娩出来，对于这个婴儿来说，它的大脑发育、心血管发育等已经在母体内就完成了定型，早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 换言之，出生时他就不再是个正常人，即便分期栓塞术再神奇，也不可能改变不可逆的脑损伤、心血管先天性病变…… “不，事实上任何等胎儿已经出生后再进行手术治疗的方式，都是亡羊补牢。” 许秋陷入了沉思。 只要胎儿出生，那不可逆的后果已经发生，继续做手术，也仅仅是救下ta的命。 但对于许秋而言，他不只是想救一条命，更想让这条生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却几乎不可能。 除非……能在胎儿出生之前，在颅脑的发育定型之前就解决盖伦静脉畸形。 想到这里，许秋连忙看向孕妇的报告。 此时她刚好是孕31周，胎儿大脑发育已经开始，但还没有完成发育，如果此时进行干预的话，的确有可能挽回静脉畸形对智力、心血管系统的损害。 那么问题来了，该怎么在胎儿娩出之前，在母亲肚子里时就对ta进行手术？ 十几分钟后，许秋终于想出了答案。 …… 魔都，三甲妇幼医院。 一件vip病房内，房佳佳正抱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医学论坛的回帖内容。 她正是“保佑小天使”本人。 发帖之后，她就没有管了，又去找医生咨询了一遍，得到的建议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终止妊娠。 但她心底还是有一丝希望。 然而，等她重新登陆论坛，看到下方无数医生的留言后，眼神慢慢地灰暗了下去。 和这家医院的医生一样，其他地方的专家同样不建议继续妊娠！ 看到这里，房佳佳万念俱灰。 第862章 创造奇迹的医生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前就开始模糊了，水雾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双眼更加发红。 正要退出论坛，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突然间，一条崭新的评论出现在了最上方。 这条评论没有任何人点赞，是前一秒钟才发出来的，但瞬间就被自动置顶了。 因为发消息的id是许秋！ 房佳佳猛地握紧了手机，绝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希冀，她立刻擦干了眼泪，定睛看去。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我有把握治疗，你可以联系临海市第一医院，转来我院。” …… 三天后，一个平静的门诊日。 “请36号房佳佳到七号诊室就诊，37号龚勋请准备……” 七号诊室内，许秋看完一个病人，叫号机就响起了声音。 很快，一名孕妇在丈夫的搀扶下进入诊室内。 许秋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孕妇双眼就已经红了。 见到许秋的一瞬间，房佳佳多日来积郁的苦闷都克制不住了，她嗓音有些沙哑地道：“许医生，我就是论坛里那个盖伦静脉畸形……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的心里满是忐忑。 到底能不能治？ 如果回复她的不是许秋，她不会跨越千里跑来这里，只有许秋这个名字有托付信任的资格！ “是你。”许秋想起来了。 当初在论坛中，房佳佳隐去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详细的检查资料带了吗？”许秋问道。 “带了带了！”房佳佳丈夫急忙取出了一张张单子，包括影像片、检查报告等等。 许秋点头，一一在桌上摊开，查看着对应的项目。 一分多钟后，他抬起了头，道：“住院吧，接下来我给你安排几个检查，没有问题的话，两个星期内就能动手术。” “动……动手术？！”房佳佳满脸不可置信。 她声音都结巴了，道：“可，可我孩子还没出生……许医生，我不要终止妊娠，我想保住这个孩子！” 房佳佳是做过功课的。 目前能保下孩子性命的办法，就是在出生后座分期血管栓塞术。 这种治疗方式，虽然不能挽回胎儿已经造成的心脑血管系统的损害，但至少能留住一条命。 但此刻，孩子才刚刚31周，还在自己肚子里，除了引产，放弃妊娠，还有其他手术能做？ 许秋不紧不慢地道：“我明白，这台手术就是在妊娠阶段完成的，顺利的话，胎儿的智力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出生后会是一个健康的小孩。” 说完，他又解释道：“当然，只是相对健康，发生过盖伦动脉畸形，想让他和完全健康的小孩一模一样，难度还是比较大的。” 房佳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声音都拔高了几度，道：“真的吗，许医生你……你能让我的孩子健康出生！！” 这是她从未听到过的承诺。 哪怕是魔都的医生，给出的猜测都是，她的孩子有一大半的几率会胎死腹中，即便侥幸出生，分期栓塞术开展顺利，孩子的智力、以及一系列先天性疾病，也会让他成为智障儿。 但许秋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一旁，房佳佳的丈夫脸上也充满了惊愕，他呆呆地望着许秋，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情感告诉他，眼前的医生会不会是在安慰他们。 而理智却让他明白，大名鼎鼎、创造无数奇迹的许秋，不可能会说大话……他们真的有救了！ 事实上，房佳佳的丈夫是有一定的医学背景的，他是临床医学出生，但后来转行干起了房地产，抓住了十几前的那次机遇，一飞冲天。 从事医学的同学们，大多还在主治、副主任徘徊。 而他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名下资产几个亿…… 房夫查阅过很多资料，明白盖伦静脉畸形确实没有治疗的好办法，要么终止妊娠，要么生下一个有智力缺陷的儿童，然后做手术保命…… 如果面前坐着的不是许秋，房佳佳丈夫可能觉得对方是莆田系医院的庸医，想要坑害病人的钱财！ “许医生，我曾经是医学生，我能问问治疗方法吗？”房夫按捺不住好奇。 他翻看过很多文献，都没有找到一种治疗办法能达到许秋保证的这个效果！ 许秋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地道：“介入治疗。” 他继续道：“简单来说，就是用一根针，穿过母亲的腹部、子宫壁和胎儿头骨，隔着肚子和子宫进行手术。” 先前许秋反复查看ct片和超声影像，就是为了确认胎儿能否应用这种疗法。 从检查结果来看，胎儿的体位符合，母亲的身体也能达到标准，完全没问题。 另一边，听完许秋解释的房夫表情呆滞了。 一根针穿过子宫……还有这种手术？ 这是人能做的？！ 他虽然没有踏足医疗行业，但也明白许秋寥寥几句，其中的难度究竟有多么离谱…… 轻描淡写的“穿过腹部、子宫壁和胎儿头骨”，跟先这样再那样一样简单，但却是绝大多数医生，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的顶尖手术！ “我做，我要做！”不懂其中难点的房佳佳表情欣喜，仿佛生怕许秋反悔一般，立刻答应了下来。 她不清楚这个技术有多不可思议，只明白一点……面前的人是许秋，这是一个无数次创造奇迹的医生！ …… …… 医学论坛上，盖伦动脉畸形的帖子，随着许秋回复的那句话，热度彻底爆表了。 评论数量从几千人，迅速暴涨，来到了数万人。 “六六六，许医生真的回复了！” “我的天呐，原来许医生真的会看这上面的求助帖子！” “有救了有救了，这对母女好幸运！” “真的假的，其他医生都说盖伦动脉畸形治不了啊，他怎么治，莫非还是用老一套的分期血管栓塞术吗，生下一个智力缺陷儿童有什么用……感觉许医生也就是这样了，为了做这种罕见病的手术，不惜让一个家庭后半生都陷入悲剧！” “我也怀疑是不是故意炒论坛热度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这个病人吧，这么多医生都说救不了，就许医生可以，这不是反常识吗？” 第863章 病人活了 就在评论区的走向越来越歪的时候，一条回复突然幽幽地出现。 “你们在不合常理的许医生面前，讲要符合常理……这合理吗？” 此话一出，吵闹的评论区瞬间就安静了。 不久后，论坛版主标注了该帖子。 “临海第一医院已经收治该病人，后续治疗情况将在此帖一楼公布，敬请关注！” 顿时，评论区再次热闹了起来。 “你看，我就说许医生不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她都在临医住院了！” “我更期待许医生打算怎么救这对母女……如果是等出生后再做分期栓塞术的话，说实话，只不过是给社会添麻烦而已……” “……” 办公室里，施怜咬牙切齿地看着评论区。 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认可许秋的回复，但某些人实在太荒唐了！ 竟然觉得自家老师是为了推广医学论坛，故意演戏？ 有国家背书，这个论坛还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太可笑了！ 她有心想要为老师辩解。 但…… 治疗手段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公开的信息。 关掉论坛，她打开了另一个app，点点这里点点那里，测试起来。 这是白云省内正在筹备的应用软件。 许秋现阶段有三个任务。 两个是上头下达的，建立医学论坛、成立举报平台。 而这第三个，则是由白云省牵头，集合省内的医学资源，供给患者进行线上问诊。 这一业务其实已经很常见了。 现如今各大平台都能进行线上问诊，连某些购物软件，在购置药物时都能与医生进行网上对接…… 正是因为混乱，才良莠不齐。 而且，医学不比其他，其他行业学艺不精顶多是吃点亏，但误诊事情可就大了。 因而白云省有了成立问诊app的打算。 准确来说，是省里面先有整合全省医疗资源的想法，正好问诊app能做到这一点，就提上日程了。 而软件的推行者，除了许秋，也没有更合适的对象了。 “老师，这个软件的用户端做得倒是不错，但医生端太粗糙了。”施怜用了几分钟，就发现了不少问题。 许秋点点头，从桌上抽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施怜，吩咐道：“写上去。” “嗯嗯！” 等施怜写完后，许秋扫了一眼，便发给了网络部。 “问诊app的话，预计在这个月内上线。” “还有举报平台……” 许秋陷入了思索。 问诊app暂定的名称是医诊通，作用就一个，线上问诊。 这事倒是不算紧急，慢慢让程序员们完善就可以了。 但举报平台，就不是随便做做就了事的了。 如何保证举报信息的准确性，能否严格保护举报者的个人信息，都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许秋的想法比较简单。 主管医疗举报的是各地卫生厅的行政与监督部门。 想要杜绝内部包庇甚至报复举报者的行为，就不能让省内自我监督。 那么，就让不同城市之间不交叉监管。 白云省的卫生厅，管理针对湘省的线上举报； 湘省则管理豫地的线上举报。 这也是暂行的最可靠的办法了。 由于卫生部本身就存在举报功能，论坛内的线上举报平台只是一个补充，仅仅是给病人群体多一个渠道，因此工作量不会太大。 倒也不至于让卫生部多费多少心思。 …… 举报平台的事先放一边，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房佳佳的手术！ 胎儿还未出生就做手术…… 这种技术，要是放在一百年前，都称得上是神迹了。 哪怕是近些年，也几乎没有类似的病例。 但许秋敢夸下海口，自然是有把握的。 在超声引导下，微创针完全可以穿过腹部、子宫壁，穿透婴儿的头骨，从而抵达胎儿脑部的畸形血管，阻断动静脉连接点。 而且，胎儿才三十一周！ 现阶段，它的大脑发育尚没有定型，此时如果能消解盖伦动静脉畸形，完全可以纠正它的损害，保证出生时是一个智力正常的健康胎儿。 这算是解救房佳佳腹中孩子唯一的方案。 …… 模拟手术室。 许秋快步走入，设定了病人信息。 三十一周孕妇、腹中胎儿患有盖伦动脉畸形，并且存在硬膜供血…… 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手术台上就出现了相应的病人。 与此同时，旁边多了两位手术机器人。 它们的作用是充当术中助手。 “可惜，没法根据检查报告，设定一个和房佳佳情况完全一致的模拟病人……” “不过手术情况本就瞬息万变，我要练的不是治房佳佳，而是彻底掌握这门手术。” 很快，许秋便释然了。 每一台手术生成的病人都不会完全一样，只能做到符合许秋设定的基本要求。 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更好地磨炼水平。 四个小时后。 当缓缓退出治疗器械和针管，手术也终于完成。 系统声音响起。 “叮！恭喜完成一台手术！” “手术评级：b级！” “您需要改进的地方有： 1.入针角度太深。 2.进入盖伦静脉畸形的速度过慢。 3.阻断连接点时精度不够准确。 4.……” 一连十多条的改进建议后，系统顿了顿，继续道：“优点是：手术成功，病人活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许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总感觉系统最后一句带着点讽刺…… 活下来了，所以给了b级评分。 可想而知这台手术本身的难度有多离谱。 而且， 让许秋没想到的是，他自认为在术中已经表现得足够好了。 最后竟然还是只有b级！ 没有奖励不说，这四个小时消耗的精力、体力，都得由许秋承担。 脱离模拟手术室的刹那，深深的疲倦就袭来了。 “得尽快提升手术熟练度！”许秋暗下决心。 如果以这种状态上台，他的确能救下胎儿。 而且，也没人能看出自己的这些破绽。 或者说，就算自己出现失误，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可以理解的。 首例穿针救胎儿，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但许秋的追求不同。 既然细节还能继续打磨，那就不可能用半成品一般的技术上台！ 第864章 没人能坚持十五秒 这不仅是对患者负责。 更是许秋一直以来的职业准则。 一个星期后，首例宫内胎儿动静脉畸形解除术即将开始。 同一时间，论坛内也更新了动态。 下面的评论疯狂刷屏。 “卧槽，直接对肚子里的胎儿做手术？” “尊嘟假嘟，宝宝还没出生就要挨一刀，太离谱了吧！” “楼上的别玩烂梗……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算了不能讲科学，来个懂行的分析一下啊！” …… 相比之下，专家评论区的发言就稳重多了。 毕竟是实名制上网…… 晋城一院新生儿科主治医生：“从理论上来说，给腹中胎儿做手术是有可实施性的，但能这么多的，国内恐怕只有个位数，放眼全球，敢主刀的都没几个！” 金陵妇幼保健院、新生儿重症主任医师：“许医生又要做全国首例的手术了，我找了很多文献，国外的媒体倒是提及过相关的技术，但没有权威数据表明这种技术能成功……如果许医生做成了，这或许也是全球首例！” “感觉在见证历史啊！” “如果许医生真的成功，那不只是盖伦静脉畸形有救了，很多类似的疾病，或许都可以采用宫内微创介入手术的方式来解决！” “期待许医生创造奇迹！” “……” 此时，临医会议室。 一场针对房佳佳的联合大会诊正在举行。 这场会议，基本上是许秋在讲。 宫内微创介入，对现在的临医众人来说还为时过早。 他们也没法提供太深入的意见。 在旁边喊六六六就足够了。 这些天里。 许秋除了自己在疯狂模拟训练外，也把黎雪、施怜和杨钰恩给拉上了。 黎雪是妇产科的天才女医生，她跟孔慧霞主攻腹腔镜，是第一助手的最佳选择。 而施怜，她与许秋的默契度最高，二助。 杨钰恩的话，考虑到她之前在胸腔镜肺癌切除上的优秀表现，也被录取到此次的手术团队中。 这类没有接触过的手术，再让主任来当助手就没什么意义了。 只要基本功扎实，许秋更想要年轻的、精力旺盛的助手。 而不是抬起头来，一片片比无影灯还要刺眼的秃头。 虽然会戴帽子…… 三个助手，这个星期也在接受许秋的特训。 掌握手术流程，确保能跟上他的节奏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 毕竟，胎儿始终在发育，越往后拖，不可逆的损伤就越大，等过了大脑发育的时期，到时候再介入就没有意义了。 “手术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联合会诊上，许秋结束讲解，询问着。 场上一片寂静。 许秋点点头，起身道：“备术吧。” …… …… 此时，病房内。 一伙护理人员冲了进来，为首的刘素素开始询问各种信息，包括饮食情况、排便排尿次数等等。 另外一个小护士则在测量房佳佳的血压。 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房佳佳的心情无比紧张。 她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这时，血压测量完毕，刘素素对房佳佳的丈夫道：“家属去外边等。” 房佳佳丈夫愣了一下：“就……就在这里做手术？！” 刘素素也怔了一下，黑着脸道：“你还说是医学生，术前插尿管……你要看着自己老婆插尿管吗？” 房佳佳丈夫露出窘迫的神色，嘀咕道：“我要是学得好，后来就没有去搞房地产了。” 不过，得亏没学好医，否则这会儿还和同学一样，每天朝七晚十，挣扎着升副主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拥几个小目标的家产…… 家属离开后，刘素素让房佳佳脱下裤子，在床上分开了腿。 她亲自上手对阴部进行消毒，标准的流程过后，尿管联通膀胱。 房佳佳忍着酸痛，问道：“这就行了吗？” “十分钟后，准备手术。” 刘素素说完，拉开屏风，给家属留下了独处的时间。 十点整。 护理队伍重新来到病床前，反复核对信息，确认是房佳佳本人后，推着她的病床前往手术楼层。 嘎吱—— 推进手术通道后，来时的大门缓缓关闭，这一刻房佳佳心里的紧张快要达到顶点了。 但她又隐隐有期盼。 或许这次过后，她就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不用紧张，主刀是许医生，他可是咱们院的守护神！”漂亮的小护士说着安慰人的话。 旁边的小护士笑着道：“何止是咱们院的守护神，再往下，他可能要成医学界的守护神了！” “房佳佳吗，你觉得许医生帅不帅，你说你肚子里要是个孩子，说不定也能长成许医生那样！” “有这个可能，这么漂亮的孕妇，生一个漂亮宝宝很正常的啦！” 一群人说着，房佳佳紧张的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进入手术室时，又有一名护士过来核对信息、身高体重、过敏史等等。 接着，就有医务人员过来输液。 没多久，一大伙人鱼贯而入，来到手术室后，都乖乖地站在了各自的位置，直到许秋踏入手术室。 房佳佳侧头看去，注视着正在穿手术衣的许秋，这一刻她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哭。 护士赶紧过来帮忙擦眼泪，安慰道：“别哭别哭，不然以后宝宝是个小哭包……别伤心，许医生会治好你的宝宝的，睡一觉就好了！” 麻醉医师走了过来，笑着道：“房佳佳是吧，我们科室有个挑战记录，麻醉能挺过二十秒的人，就可以获得许医生的亲笔签名，还有对你宝宝的亲笔祝福，你要不要试试？” 瞬间，房佳佳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着道：“好呀好呀！” “那开始下麻醉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一秒。 三秒。 五秒…… 到第六秒的瞬间，房佳佳就跟电量耗尽的机器人一般，沉沉地睡了过去。 穿戴整齐的许秋走了过来，看了眼已经陷入麻醉状态的房佳佳，点点头道：“这个办法好。” 麻醉医师一脸自豪：“那是，在我手里，还没有人能撑过十五秒！” 总有人想要挑战人类的生理反应。 曾经有个肌肉猛男，硬是觉得自己可以生扛麻醉，结果三秒钟就倒了。 倒是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数到十三才昏睡过去。 房佳佳的话…… 给个b+！ 不算好，也不算差，平均水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65章 被判下死刑的女孩 “不过，我有点好奇自己能撑几秒，感觉我能挺过三十秒，毕竟和麻醉药是老熟人了。”麻醉医师自言自语着。 一旁的巡回护士看不下去了，黑着脸道：“你是麻醉师，不是麻醉法师……别对自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许秋面无表情地看了麻醉医师一眼。 这家伙，刚吐槽完其他人不知天高地厚来着…… 许秋重新看向屏幕。 超声下，三十二周的胎儿已经可以辨认性别。 此时的胎儿，正常应该有一千五百克左右，并且男胎的睾丸开始从肾脏附近的腹腔、沿着腹股沟向阴囊下降。 女性的音蒂也开始凸显，不过要直到分娩前几周才会完全被小音唇覆盖。 最重要的是，胎儿的头部继续增大，大脑发育进入高速发展时期。 这也是许秋选择此时干预的原因。 提早开展手术，纠正盖伦静脉畸形，能尽可能减小疾病对胎儿神经系统发育的影响，降低发生先心病，以及各种心脑血管疾病的概率。 “是个女孩。” 看到超声里缺乏小丁丁，众人立马判断出了性别。 至于发育情况……总不能把胎儿挖出来撑一撑，只能根据头脚长来估算。 三十二周的胎儿，体重大概有两千克，头脚长在46cm左右，粗略判断下，房佳佳的孩子发育正常。 接下来就是胎位。 一般来说，胎儿在三十三周时，头部会开始降入骨盆，如果没有，到三十四周时，医生也会手动纠正，调整为头部朝下、利于分娩的胎位。 房佳佳腹中的胎儿，也已经调转了过来。 针管就得从宫底进入。 而且，为了避免重力作用，房佳佳被调整为头低脚高位，对应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头部朝上。 这也是最适合术者操作的体位。 许秋要做的，是经颅骨-窦汇静脉途径阻断动静脉瘤的手法。 和常规手术唯一不同的点在于，这是一项宫内治疗手术！ 固定胎儿的体位后，许秋在超声引导下，在选定的穿刺点扎入了针管。 尖锐的针尖顺滑地穿过皮肤，进入子宫， 很快就抵在了胎儿颅骨的位置。 此时许秋已经从手上感觉到了较大的阻力。 给未出生的胎儿做颅骨手术，好处之一就在于，胎儿的头骨并非是完整的，不同的颅骨之间存在缝隙，而缝隙由软组织覆盖。 相比给承认做颅骨穿孔手术，穿透脆嫩的软组织显然要简单得多。 这也是许秋敢做宫内微创介入的原因之一。 没有软组织提供的后门，想要隔着肚皮和子宫穿入胎儿的头骨，还得不对孕妇本身、子宫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保证继续妊娠的需要，难度还真不是一般地大。 嗤—— 针尖仿佛热刀刺入黄油，舒畅地进入胎儿颅骨。 超声下，针管终于抵达盖伦静脉畸形的区域。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从未想过，这种几乎无解的罕见病，竟然能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解决。 而且，治疗的希望近在眼前！ 连带着，众人的心情也振奋起来，对房佳佳的情绪终于感同身受了。 只是，房佳佳是对胎儿拥有新生的喜悦。 而手术室内的医生，则是为全球首例宫内胎儿微创介入治疗而振奋！ …… 随着针管进入目标区域，许秋缓缓地抽出了针芯，将一根微小的导管送入中空的针管中。 随后再送入金属线圈。 等金属线圈也来到靶区，所有人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密切关注着腹中胎儿大脑的供血情况。 等待片刻后，因为异物进入、刺穿头骨软组织的疼痛刺激而紊乱的血流终于恢复了正常。 许秋又等了半晌，等血流循环彻底稳定后，才砰地一声释放了线圈。 咕咕咕—— 虽然不存在声音，但众人望着屏幕中不断膨胀的线圈，还是脑补出了吹气球似的声音。 最后，胀大的线圈将盖伦静脉畸形完全堵塞，异常动静脉瘤之间的连接点完全被阻断了！ 盖伦静脉畸形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存在异常的血流通路，导致血液不供应脑部发育，反而流向了无用区。 就像是饥肠辘辘的人，一共就一点可怜的余钱，不去购买食物，反而拿去买漫画。 后果只能是骨瘦如柴，甚至饿死。 而许秋这台手术，就是将不该有的血流通路全部堵住，让血液只能顺着正常的循环，滋养整个神经系统。 此刻的手术室，静得落针可闻。 只剩下仪器滴滴滴的运转声。 终于，麻醉医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用欣喜的语气汇报道：“总心输出量减少，减少幅度大概是百分之六十三！” 短暂的一愣后，众人爆发出欢呼声。 百分之六十三的减少！ 这意味着，阻断效果非常好，静脉瘤和枕窦内的血流变少了，硬膜供血的问题也被解决，胎儿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血流循环！ 看到这个结果，许秋也悄然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有辜负多日来的疯狂模拟训练…… 一扎，一释放，简单的两个步骤，他用了极大的精力才做到今天这一步！ 好在结果是可喜的。 经由这次宫内微创介入治疗，胎儿在发生脐带代偿和心脑严重受损前就进行了干预，出生后身体健康程度可能不及正常诞下的胎儿，但也不会差太多！ 至少，不用一出生就担心能不能活到第二天，不必刚娩出就进行心血管支持和产后栓塞治疗！ “成功了！” “世界首例，许医生又创造了奇迹！” “给肚子里的小孩子做手术，换到以前简直就是神仙才能做的事情，许医生帮这个孩子逆天改命了！” 手术室内，不少人热泪盈眶。 做了这么久的医生，他们已经练成了出色的钝感力，对工作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倾注太多的情绪，更不可能为某个病人的起死回生或者是悲惨经历感伤太久。 然而，在面对一个站在生命起点的胎儿，任谁都能把控住心底的触动。 一个还未出生就被判下死刑的女孩。 一位被全国的医生劝说着放弃的母亲！ 这对母女，用坚持不懈等来了许秋，最终给自己赢得了救赎！ 第866章 遥遥领先 说逆天改命一点也不夸张。 “医学的意义，大概就是此刻吧……”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一助黎雪莫名地感动。 施怜和杨钰恩同样深受触动。 这一根针插进去，挽救的是一个女孩的一生。 …… …… 几个小时后，手术记录由版主上传到医学论坛。 值得一提的是，临医这边，负责与全国医学论坛接洽的不是网络部，而是急诊科的王凡。 这位缝合小天才身兼数职，如今更是掌握了临医与医学论坛对接的桥梁，逐渐有了副主任的派头。 王凡： “手术经过已经上传至一楼。目前胎儿体征平稳、总心输出量减少至百分之六十六，可以预见的是，胎儿免除后无需心血管支持和产后栓塞治疗。 “最为重要的是，ta的智力水平将不受影响，这位不幸的孩子幸运地碰见了许秋医生……” 看到手术记录，所有正在关注此事的医生、吃瓜群众都吃惊不已。 尤其是“不影响智力水平”这一点，让所有人心头都莫名一震！ 专家评论区。 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邱万军主任： “简直不可思议，我直呼许医生非人哉！ 外行可能不了解这项技术的意义有多大，不清楚做宫内微创介入治疗的风险、操作难度有多高！ 我简单说两句…… 在小儿神经外科领域，目前只有两种疾病需要做宫内治疗。 其一是宫内胎儿进展性脑积水。 这种疾病，想要治疗，基本上只能做引流。 以前临床做的是宫内引流，尽管宫内引流手术的存活率有百分之八十三，但致残率却高得吓人！ 存活下来的83%胎儿中，有一半以上有严重的神经障碍，剩下的也有或轻或重的残疾，仅仅有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胎儿能正常发育！ 也是因此，宫内引流手术被叫停。 取而代之的是子宫切开-宫内脑室羊膜腔分流术。 这项手术解决了严重致残率的问题，但有四分之三的病例继发感染，术后的胎儿尽管脑室变小，但预后并不好，分流感染、脓毒血症、发育迟缓等问题屡现…… 因而迄今为止，对宫内胎儿进展性的脑积水，现代医学仍然没有良好的处置办法。 而另一个要做宫内治疗的疾病，是胎儿开放性脊髓脊膜膨出。 解决该病，做的自然是宫内的膨出修补术。 这个手术就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了，目前医学还只钻研出“直接修补硬膜缺损”这一个技术。 经过治疗，患儿后期出现脑积水和chiari畸形的比例降低，胎儿出生后的认知和下肢运动功能得到改善，但效果有效。 而且，手术后，孕妇出现了一系列问题，包括但不限于羊水过少、绒毛膜样膜分离、胎盘早剥、肺水肿等等，种种因素之下，胎儿发生早产的几率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几乎所有接受该术的孕妇都发生了早产现象！ 可以说，不管是宫内胎儿脑积水，还是胎儿脊髓脊膜膨出，我们对宫内治疗的探索还处于起步阶段。 连可供参考的历史经验都没有！ 而许医生的首例盖伦静脉畸形微创介入治疗，或许会改写宫内治疗的历史！ 我有预感，这将是未来的方向之一。 也是挽救严重畸形新生儿的最佳方案！ 总而言之……全球首例，遥遥领先！” …… 当然，除了吹捧的，也有不少专家看到的是该项技术的难点。 天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天都儿童医院儿科主任韦腾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天都医科大学附属儿童医院算是儿科、新生儿科的龙头了，领军儿科发展已经二十多年，且有一个儿童重大疾病国际科研合作基地。 韦腾：“遥遥领先是毋庸置疑的，但我要泼一盆冷水。 “宫内想要鉴别盖伦静脉畸形，难度不小，这次是魔都那边的妇幼医院发现了心脏增大，然后反向查找原因，查了近一个月才找到病因的…… 孕妇为此花费了将近五万元的检查费用。 试问，临床上愿意花这笔钱，去赌“心脏增大是不是意味着严重疾病”的有多少，更别提静脉畸形本来就很罕见，一万个心脏增大里面，可能连一个盖伦静脉畸形都没有。 哪怕已经锁定疾病，很多动静脉畸形可能是多支动脉供血的高流量瘘，必须经由动脉途径多次栓塞……采用许医生的这个办法，国内有多少医生能达到他的操作技术呢？ 简单一句话，这项技术的意义大于实际价值。 这是只有许医生才能进行的超高难度手术！ 或许综合难度不及他曾经做过的心肝肺联合移植术，但，宫内微创介入治疗，也是除他之外几乎没有人能涉足的领域！ 我更期待的是，从这台手术衍生出来的操作技巧、要点和对于其他宫内手术带来的启发！ 只希望下一期《临海大医》就出这台手术的细节剖析！” …… 相比专家评论区的严谨分析、各执己见，普通评论区就和谐多了。 “卧槽，牛批！” “六六六！” “虽然看不懂手术记录，但宝宝还没出生就做了一场手术，听起来太酷了，咱们的医学水平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吗？” “纠正一下！不是咱们的医学水平发展到了，是许医生一个人进化了！” “感觉我们拖累了许医生进化的速度……” “怎么说我们拖累，明明是他一个人拉高了人类医学的平均值！” “许医生表示我好累，带不动带不动！” “……” 办公室里。 才从另一台手术下来的施怜滑动着手机屏幕，看得乐不可支。 “网友都是人才呀……带不动带不动……太搞笑啦！”施怜把这条评论展示给许秋。 后者瞥了一眼，摇摇头道：“没有的事。” “是嘛，我觉得我们是有点拖老师你的后腿噢！” “我是说，‘我好累’是没有的事。” 做手术不是保持身心愉悦的秘诀吗，哪来的累坏了一说。 施怜当场石化。 但又无话可说。 必须要好好努力了…… 不然根本跟不上老师的步伐！ 施怜暗下决定。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67章 白富美找上门 当天晚上，王凡撰写的新闻稿就出炉了。 “震惊！临海一院许秋医生完成全球首例手术！” 同时发布在临医官网、全国医学论坛，以及白云省卫健委、卫生厅的公众号等等。 各平台的阅读量很快就超过了十万。 这在以往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医学是壁垒极深的行业，普通人对该领域充满好奇，但要说感兴趣，却不愿意去浪费脑细胞。 只能说王凡抓住了流量热点。 “许秋”两个字，让文章的点击率暴涨了几十倍。 也因此，医学论坛的注册人数再度迎来一波大增长。 …… 几天后，当日进行胸腔镜肺癌切除术的姜冬儿终于出院了。 术后，她的病情很是稳定，预后也超出预期。 来找许秋签署出院同意书时，姜冬儿一家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小圆细胞骨肉瘤、肺转移…… 这些疾病加在一起，就差把“死”字写在脸上了。 哪怕能活下来，也得掉半条命，少说都要截掉一条腿，切掉半边肺。 然而，在许秋的手术下，姜冬儿甚至和诊断出骨肉瘤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适应胫骨假体后，穿上裤子后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往后随着恢复，重建胫骨和健康人群的差距会越来越小。 比如许秋做得第一例骨骼重建，接受手术的陈梦璇现在已经回到了舞台上，除了减小训练量、演出频率，和其他舞者区别不大。 连舞蹈这种高强度运动都能承受，姜冬儿日常的活动自然不成问题。 心情好了甚至可以去个半马。 “继续保持康复训练。”签好字后，许秋叮嘱着。 具体的注意事项，附在了出院通知的说明上，病人和家属自行查看即可。 “嗯嗯！”姜冬儿笑弯了眉毛，一脸乖顺的表情。 说着，她从随身小提包里抓出了一大把东西。 预测到要发生什么，许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姜冬儿笑了一下，把东西摆在了桌子上，是一盒盒签字笔，五盒黑笔，五盒红笔。 许秋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是谁泄露了我的软肋…… 除了一把漂亮锋利的手术刀，其次让他心动的，大概就是笔了。 前者他是肯定不会收的。 普通人有没有渠道购买暂且不说，就拿超骨刀来说，全套设备就要三四十万，如此昂贵的售价，连许秋都有点舍不得用，更不可能收受。 “许医生，你收下吧，不然我就不走了！”姜冬儿叉着腰站在办公桌前，一脸求求你不要收的表情。 许秋这次彻底确定了。 群众里有内鬼！ 不仅暴露了他的弱点，还告诉姜冬儿怎么威胁自己！ “谢谢。”许秋付之一个微笑，在电脑里操作了几下，收下了这十盒笔。 姜冬儿鼓鼓腮帮子，挥手拜拜了。 等结算出院费用的时候，姜爸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少了两百块钱？” 上面有一个免除扣费的项目，金额就是两百元。 几个月前手术定做的胫骨假体，他们已经支付了十七万元的费用。 这次主要是结清肺转移癌切除的各种护理费、医药费等。 但最后的总金额却莫名其妙少了两百。 找到窗台的工作人员询问，工作人员也有点懵。 “可能是哪项检查或者是药品没给，后期核算的时候减掉了吧？”工作人员的语气也不是很确信。 说着，他要来了缴费单，等看到名字时，工作人员立刻明白了。 是许医生的病人啊…… 看来，病人又送了无法拒绝的礼物，所以许医生垫资减少了他们的住院费用……算是一种变相地从他们手里购买这些“礼物”了。 在系统上一查，果然是。 上面显示，半个小时前许医生就进行了免除一部分扣费的操作。 “是许医生。” 查清后，工作人员把缴费单还了回去。 姜冬儿一家人满脸意外。 姜冬儿正要去找许秋，工作人员拦住了他，连声道：“许医生是个好医生，他不会接受患者和家属任何形式的礼物……严格意义上来说，都和红包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定要强迫他接受的话，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伤害——毕竟万一被有心人举报，许医生的名声就不保了！” 听到这句话，姜冬儿停住了脚步。 她本来以为这就是普通人之间表达感激的方式。 你帮了我，我就回报你。 她还特地选了不算贵重的签字笔。 此刻才终于明白，当他们二人处在各自的身份时，就注定了彼此的交际就只能是通过医院系统，所有私底下的往来都会被认定为违规送礼。 “我明白了……” “不过，那十盒笔只要一百九十多，我得加许医生的vx，把钱退给他！” 工作人员一脸黑线。 你这是想退钱吗，你这是要加vx！ …… 备注“胫骨重建+肺转移切除”后，许秋终于送走了姜冬儿。 叮咚—— 才放下手机，又来消息了。 许秋本来以为是姜冬儿，结果看到了另一个黑白风格的冷酷动漫少女头像。 是涂烟烟。 涂烟烟：“许医生，有时间吃个饭吗？” 似乎是怕许秋误会和拒绝，她又补充道：“是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 他和涂烟烟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辉宁和嘉德医疗之间的纠葛了，看来是有结果了。 辉宁医药案事件后，面对巨额罚款，辉宁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也就再没关注。 最高院都判罚了，倒不必担心辉宁赖账，除非它彻底不想在大夏混了。 考虑了一下，许秋接受了涂烟烟的邀请。 下午时分，涂烟烟为了表示尊敬，特地驱车来临医迎接，赶在下班前十分钟就在等着了。 整个临医的人都在窗户上偷偷地看着。 “那女人是等许医生的？” “我的妈呀，许医生不会有女朋友了吧！” “是她？！漂亮是漂亮，但光漂亮没用啊……特喵的，开的还是奔驰，光有钱也没用啊……我说不下去了，她真的是白富美！” “和妇产科科花黎雪、泌尿外科科花秦祈音，还有施怜这几个同一梯队的颜值啊！” 第868章 钞能力!免疫! “我家许医生被拱了！” 满院的哀嚎。 但这其中还是有清醒的人。 比如施怜、云梅、王凡等人。 他们都很清楚许秋的性格，一把光溜溜的手术刀，和一个光溜溜的漂亮姑娘，许秋大概会双眼放光地走向前者。 至于女朋友…… 这个可能性比许秋突然宣布他要和超骨刀结婚还要低。 毕竟，连初音未来都有人娶，娶一个手术刀也很合理吧？ “你们别乱传！那是我许哥的合作伙伴，只是生意上的朋友！”王凡在群里疯狂解释。 但底下的楼更歪了。 “什么？！合做伙伴！” “几个亿的生意吗？” “嘿嘿嘿……” “能不能别开许医生的黄腔，你们太坏了，这又不是手术室！” “话说手术室现在都不提倡开黄腔了，许医生整肃了风气，可把我给憋坏了。” “许医生不许开黄腔，你就开许医生的黄腔？小心许医生扣你工资！” “能不能开一下我和许医生的黄腔~~” 眼看着群聊越来越离谱，王凡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许哥，我已经努力帮你解释了。 但有个别居心叵测的人竟然想写你和她们的本子啊！ …… …… 澄清是误会后，众人顿时失去了对涂烟烟的兴趣。 只有男医生还时不时地来到窗户边，举着影像片子假装在看，实际上偷偷地打量着涂烟烟。 对于男人来说，这种女性的吸引力简直爆炸。 谁没有个高冷女上司爱上我的梦呢？ 一些变态的人，甚至会想着女上司穿着黑丝的脚踩在自己身上。 不过，当看到许秋出来，高冷女神立刻换上了一副欣喜的笑容时，所有男医生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自己的女神，竟然也是别人的舔狗！ “怎么能当舔狗！”有人愤懑不已。 但理直气壮地斥责一句后，他又掌了掌嘴：“算了算了，我好像也是许医生的舔狗……” …… 这一天的晚宴，依旧在涂家举办。 除了一些经典的湘菜外，涂泽凯还端上了一碗铜钱蛋。 他笑眯眯地道：“这是内人专门去学的，许医生尝一尝她的厨艺。” 铜钱蛋也是湘菜独有的菜肴。 鸡蛋煮熟后切成片，再用猪油煎，等鸡蛋表皮变得金黄酥脆时，倒入辣椒炒出虎皮，辣椒的香和鸡蛋混在一起，一口咬下去焦香四溢。 许秋吃了两口，味道极其正宗，看得出来涂家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涂泽凯喝了口酒，毫不隐瞒地道：“这几天，辉宁在转让一部分实验室和制药工厂，我们嘉德医疗已经暗中在进行收购了。” 当然，辉宁出售的是与肝安宁相关的产业线。 不出售，就得被查封。 禁令之下，辉宁可没有太多时间犹豫。 而许秋之前得到了卫生部、卫健委的许可，给嘉德医疗开了后门，因此他们能更顺利地完成接手。 “这笔收购，我们估计能省下来十几个亿！”涂泽凯有些目眩神迷。 在许秋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用这种方式踏足制药行业。 原以为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却没有想到，辉宁医药案的出现给了他希望。 “你们打算研制什么药？”许秋直截了当地问道。 他并不太看好。 研发过七星片后，许秋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一种新药有多难问世。 即便是他，在神级科研能力的加持下，也是各种巧合因素加在一起，最终才促成了七星片。 比如——肝癌的新机制。 没有发现这个新机制，想要在已经被索拉非尼、仑伐替尼等老牌肝癌靶向药占领的赛道杀出一条血路，几率微乎其微。 很有可能付出了五十亿的科研经费，最终研发出来的药品，成本居高不下，而药效却远远达不到预期。 甚至成为第二个肝安宁。 而这还是把许秋的神级科研能力、全国的制药行业人才都加起来的结果。 嘉德医疗的资源不可能有许秋丰厚。 就拿人才这一项来说，许秋一声令下，全国的制药人才他都可以调遣，嘉德医疗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涂泽凯有的，仅仅是钞能力罢了。 而顶尖的人才，拥有着免疫钞能力的被动。 比方说许秋。 拿几个亿过来，对许秋来说，也只是让银行卡六位数密码多守护了一点钱而已，很难让许秋心有波澜。 说的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请不起！ 全球的顶尖人才，都在全球前三大药企的笼络下；国内的顶尖人才，则大部分分布在国有的医药集团。 嘉德医疗想要异军突起，难度可想而知。 …… “无妨无妨，饭要一口一口吃嘛。”涂泽凯也知道前途有多坎坷，但仍是乐观。 他不打算在几年内出成果，而是当做了一把持久战。 因此不急于当下。 况且，制药行业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连辉宁这种全球第二药企，研发一款新药的时间都是以年计，短的三四年，长的甚至要十几年。 嘉德医疗在制药领域想要有所成就，不是一两年内能做到的。 即便是把全国的资源都白白送给他们，涂泽凯也不会用。 只能徐徐图之。 顿了顿后，涂泽凯突然说道：“许医生，如果你以后还有新药研发方面的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嘉德制药将提供最大的便利！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需要。” 目的就是这个吗？ 许秋点点头，看穿了涂泽凯此行的目的。 感谢自己是一方面，另一个重点，大概就是说出这句话了。 不过，许秋背靠大夏，有官方作保，基本上不需要民间制药企业的帮助。 涂泽凯是聪明的商人。 不可能看不出这点。 所以……他是有什么把握，可以提供官方没法给自己提供的东西。 想到这里，许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 连官方都给不了，嘉德制药能拿出来？ 涂泽凯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自己只是随口两句，许医生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他们还真就有连大夏官方都拿不到的东西！ 而且，许秋也绝对无法拒绝！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69章 马凡综合征 许秋多了一丝兴趣。 他看向对方。 涂泽凯有些自豪地道：“我们能拿到辉宁的设备，而且是现如今顶尖药企正在使用的！” 闻言，许秋脸上出现一抹惊异。 他当初研发临海小血管时，使用的是外国淘汰下来的各种设备，就这些老古董，还是杨晨曦从他的人工血管工业园搬过来的，全国仅此一套。 七星片同样如此。 莓国等国家对制药行业的垄断，不只是专利、技术、原材料工艺等等，还有设备。 去年年初的七星片，大夏官方给足了一切支持，能拿出来的也是辉宁三四年前就用下来的仪器了。 别人已经用上半自动步枪了，自家还是琢磨着栓动步枪，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涂泽凯继续说道：“嘉德医疗对辉宁的投资，肝安宁的十个亿只是一部分。总之，嘉德医疗能拿出官方都给不出的制药设备！” 许秋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老谋深算啊…… 这下他真的要好好考虑，以后还有新药需要研发的话，要不要拉着涂泽凯入伙了。 …… 这一顿饭，对许秋来说收获颇丰。 他终于看到了嘉德医疗真正的野心，以及隐藏的实力。 不过，遗憾的是，许秋的确没有研发新药的想法了。 或者说，收益与付出不成正比！ 七星片算是一个意外，许秋恰好发现了肝癌的新机制，恰好这个新机制又有靶向治疗的可能性，恰好许秋又选中了某几个靶点…… 无数的巧合，才促成一个七星片。 想要复制这个奇迹，可能性微乎其微。 制药不是咵咵开刀切掉瘤子就完事，其中涉及的步骤与环节过于复杂， 对许秋来说，他想要研发一款药物，正常的时间应该在五年左右。 而且，是全心投入的五年。 有五年的时间，他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而只是做出一款新药。 ……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秋规律地给房佳佳查房。 术后的超声中显示，胎儿的血流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异常的动静脉瘤供血也越来越少。 可喜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胎儿增大的心脏也在缓缓恢复正常。 三十来周是一个很奇妙的时间节点。 一旦胎儿有什么问题，不及时处置的话，就会留下终生的后遗症。 但如果能尽早干预，严重的疾病或许也能够扭转。 放在成年人身上，这种已经发生的心脏疾病顶多只能被治愈，比如二尖瓣狭窄就做球囊成形术，从外表来看和一般人无异，心脏功能也大致恢复了正常，但也只是放了一个支架而已，二尖瓣狭窄的现实不可能改变。 但对于胎儿来说，却并非如此。 靠着自身的继续发育，在盖伦静脉畸形被解决后恢复心脑血管供血，完成自我修复…… 这也正是许秋要做这台手术的原因。 未出生的胎儿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ta不该在人生还没开始时就被判决死刑。 “这几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病房里，正在早查房的许秋照常询问。 房佳佳刚想要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揉了揉胸口，道：“这里有点闷，这两天老感觉喘气要费力一些了。” “胸闷……有感觉呼吸吃力吗？”许秋问道。 孕晚期，子宫增大、膈肌抬高，肺活动会受到较大的限制。 这种情况下，一部分孕妇会突然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房佳佳想了想，道：“不算是很吃力吧，就是有时候有点闷……现在又好了！” “我给你排个心脏超声。”许秋道。 对于孕中晚期的产妇来说，任何可疑的症状都应该提起高度的警惕。 何况，除开胎儿的盖伦静脉畸形外，房佳佳本人并非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此前没有糖尿病，在怀孕第十九周时被诊断过妊娠期糖尿病。 另，产科还给出过前壁低置胎盘的诊断。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 重点在于，房佳佳本人是马凡综合征的患者。 这是一种先天性遗传性结缔组织疾病，它会影响全身的结缔组织，包括骨骼、韧带、眼睛、心血管等，大部分病人受损的都是心血管系统、骨骼等。 又称为肢体细长症。 病如其名，患者的肢体一般都很细长。 这与马凡综合征的发病机制有关。 人体内有有一个叫做纤维素的成分，它与构成微纤丝和弹力纤维息息相关，其广泛分布于人体的主动脉、眼晶状体悬韧带和骨膜之中。 血管的弹性，韧带的韧性等等，都与纤维素分不开。 而马凡综合征患者，往往有纤维素原的异常，这种情况下，由其构成的各类结缔组织都会过度拉伸。 就像是上了年龄松弛的皮肤。 主动脉血管的内膜松弛了，就会发生扩张，血管会变得更加纤薄、脆弱。 晶状体则发生移位。 而放在骨骼上，异常的结缔组织覆盖在骨膜表面，在生长过程中提供反作用力，当骨膜的脆性增加，骨骼就会反向生长。 这正是肢体细长，严重者甚至形似火柴人的根本原因。 房佳佳备孕七年未果，也有这个原因在。 事实上，马凡综合征患者本身的死亡率就很高，再加上该病具有遗传性，医生一般不建议妊娠，毕竟稍微出点意外，可能就是两条人命。 但，房佳佳算是马凡综合征患者中很轻微的了。 连许秋，在对方进入诊室的这段时间里，都没有看出来房佳佳竟然是马凡综合征患者…… 直到后续的住院检查，回看之前的病历，他才发现这一点。 也总算明白了房佳佳珍视这个孩子的原因。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到了孕十五周产检时，又确认了这个孩子没有遗传她的马凡综合征，也没有其他遗传性疾病，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重重因素之下，许秋不得不谨慎对待房佳佳的一切不适的症状。 …… 下午，房佳佳的心脏超声结果出炉。 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看到这一结果，许秋微微松了口气。 第870章 全身都被撕裂的血管 看来自己的确是过分担心了。 接下来，就是等房佳佳的女儿出生了。 一般来说，这种动过手术的胎儿，普遍都会早产，三十一周时就可以当做是预产期了，平均的生产期就在三十四周，比普通孕妇的三十七到四十二周要提前太多。 眨眼，又是一周过去。 房佳佳的胎儿来到了第三十三周。 由于她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临医将她从急诊科转移到了产科。 叮铃铃！ 这天晚上，产科响起了呼叫声。 护士站的小护士看了眼呼叫的病床号，道：“是许医生的病人！” “33+5周，应该快生了吧？” “许医生说过，她的预产期应该就在这两周，早产的概率很大！” 小护士们议论了几句，便有一位护士急匆匆地往病房赶去。 “要生了么吗？” 刚到病房，护士就有些期待地道。 她想看看许医生经手的胎儿究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传说中被判死刑的胎儿，智商水平、心血管等的发育到底能不能跟上一般早产儿的及格线。 然而，当看到病床上的房佳佳脸色极度苍白，浑身冒着虚汗的表情时，小护士眼神当即就变了。 这种惶恐和痛苦的表情，可不像是临盆该有的。 “怎么了！”小护士收起笑容， 立刻冲了进去。 “我我我，我……疼！”房佳佳说一个字就要抽搐几下，最后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她浑身都在颤抖，弓着身子缩在病床上，睁大的眼球凸显出一条条血丝，看上去就在忍受剧烈的痛苦。 “这……主动脉夹层？！” 孕妇的主动脉夹层不算是多见，但也是经典的抢救教材，产科主任和护士长都经常拿来讲课。 因此，看到房佳佳这般表现，小护士立马猜了个大概。 “快快快，联系心外……不，联系急诊科，开通胸痛通道！” 她赶紧摇人。 …… 不久后，许秋嘱咐加紧安排的胸部cta结果出来了。 看到检查报告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1、胸腹主动脉夹层（stanford a型），累及升主动脉-主动脉弓-降主动脉，破口位于升主动脉；主动脉增宽，较大直径约为4.8cm，可见不规则内膜片，假腔最大直径约为1.5cm，左锁骨下动脉、左颈总动脉起自假腔、头臂干、腹腔干起自真腔。 2、心包积液，双侧胸腔少量积液……” 这一结果，让许秋都皱起了眉头。 主动脉夹层他不是没碰到过，手里头救下来的a型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但，从来没有一位有房佳佳这么严重！ 她的主动脉夹层，从胸口一直撕裂，延伸到了大腿根，沿途的所有血管几乎都受到了影响。 就像是撕指甲上的倒刺时，所有人都害怕的场面——倒刺一直延伸，最后把整根手指、整条手臂的皮肤都撕了下来。 只是，房佳佳撕裂的是血管。 而且范围、程度都比这个要严重多了。 许秋叹了口气。 当日自己的担心终究还是发生了…… 马凡综合征患者，主动脉相较于普通人更脆弱，因此发生主动脉夹层的几率很高。 只是没想到，竟然进展到了这一步。 stanford a型的急性主动脉夹层死亡率极高，一半以上的病人会在四十八小时内死亡。 而以房佳佳这种撕裂程度来看，她活过三个小时都是一个奇迹了。 “召开紧急会诊，让手术室、icu做好准备。”许秋当机立断地道。 …… 十分钟后，心外科、产科、新生儿重症监护科、麻醉科和许秋悉数到场。 迅速看完病历，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严肃。 “身上的血管都快撕完了……” 郑主任指着cta里心包的位置，道：“还有，病人已经出现了心包积液，这意味着她的主动脉夹层随时会破裂！” 血管内膜撕开，理论上来说只是导致剧烈的痛苦而已。 尚且不至于直接威胁性命。 医生也还有抢救的机会。 但，如果主动脉夹层破裂，大量的血流从胸部至腿部的血管中流出，就算耶稣来，也得说一句“主做不到”。 毕竟，如此巨量的失血，都足够病人在五分钟内把全身的血换一遍了。 没有人能撑过五分钟的急速换血，这也是人类生理上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产科派出的是经验丰富的孔慧霞主任。 她扫了一眼病历，严肃地道： “病人还有妊娠期糖尿病、马凡综合征，另外根据我们做的超声影像，她还有前壁低置胎盘……“ 这种情况，哪怕没有急性主动脉夹层，都是产科需要重点关注的高危产妇。 现在得成濒危…… 郑主任点头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主动脉夹层破裂前立刻施行手术！” 她撕裂的范围太大，假腔内灌入的血越来越多，发生破裂的风险很高。 但孔慧霞摇了摇头，道：“产妇的急性主动脉夹层，处理方式与普通病人不同。 “妊娠期主动脉夹层发生几率非常之低，我们建院以来都没有碰到过一例，即便是国际社会，十万例妊娠，都碰不到一个主动脉夹层破裂的。 “我没记错的话，主动脉夹层先要全身肝素化，然后深低温体外循环？” 郑主任点了点头道：“这都是手术的基础。” 孔慧霞道：“那就没问题了，哪怕产妇本人能活下来，腹中的胎儿大概率也会死。” 从之前房佳佳的表现来看，她对肚子里的孩子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 要让她放弃孩子，选择给自己的救命手术的话，对她过于残忍。 而且大概率留下终生的遗憾，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 …… 主位上， 许秋静静地听着主任们讨论。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杨钰恩带着腹部cta来了。 之前的主动脉cta，只能清晰地表现主动脉区域的撕裂情况，适用于有主动脉疾病的病人。 但房佳佳的夹层扩散到了大腿，想要全面了解，必须完善腹部cta，查看更精准的情况。 “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看完报告，许秋的眼神微微一沉。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71章 en－caule剖宫产术 病人从左冠状动脉上方就开始撕裂，一直延伸到双侧髂内外动脉的分叉处。 不仅如此，左肾动脉也撕了差不多有一半，至于另一侧，则完全被撕开。 此外，从上到下的膈下动脉、腹腔干、肾上腺中动脉、腰动脉、肠系膜下动脉等等，几乎全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撕裂。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考虑保大保小、要不要手术的问题了。 而是不论如何都得手术，否则产妇随时会死亡。 真要等破裂了才展开措施，即便是许秋也没有任何施救的办法。 “准备手术。”许秋立刻说道。 …… 下了会议室，他赶紧赶到了另一边的谈话室。 此时，房佳佳的家属已经在这边等候。 他迅速说明了情况。 房佳佳丈夫脸色忽地改变，哆嗦着嘴唇道：“许医生，你快救救我老婆，孩子什么的不重要，只要能救下她就可以！” 见家属没有丝毫犹豫地签好字，许秋点了点头，道：“目前我们是打算先做剖宫产，再处理主动脉夹层，风险很高，但我们会尽力。” 房佳佳丈夫有医学背景，他深知主动脉a型夹层有多么恐怖，早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希望许秋赶紧做手术。 许秋也没有耽搁，拿到知情同意书后，便匆匆赶往手术室。 …… 对临医的手术团队来说，主动脉夹层不算难，早就被许秋打下来的改良sun式手术针对的就是这种复杂的夹层。 让心外科的主任上，成功的概率很高。 同样，剖宫产也并不难。 但两者加在一起，就是两个科室都没有碰过的盲区了。 这也让手术的难度上升到了极点。 先做夹层手术，胎儿受到的影响会会很大，再加上早产的影响，活下来的几率很低，很有可能死在腹中。 先剖宫产，那夹层可能在手术中随时破裂，届时就是一尸两命。 辅助剖宫产的手术团队已经就位。 术前的彩超结果也很清晰：胎儿头位，腹围 31.25cm，股骨长 6.43cm，羊水最大深度 6.1cm，低置胎盘。 这倒是早有预料。 当时做宫内微创介入时就提前知道了。 难度在于两点。 一是麻醉。 这种复合手术最麻烦的就在于麻醉方案的选择。 常规的心外科主动脉a型夹层，术前需要做镇静镇痛，等病人的血压和心率控制下来后，再进行全身肝素化、深度麻醉。 另外，还要搭配冰帽等，在深低温体外循环的基础上降低各脏器的耗氧量、灌注损伤等，才能将风险控制在最低。 但剖宫产手术却不一样。 由于肚子里还有一个胎儿，麻醉药物会通过胎盘转运到胎儿体内，给成年人用的药进入胎儿体内，带来的影响可想而知。 因此，剖宫产中，临床上普遍用的是椎管内麻醉，采用的麻醉药物也是丙泊酚、瑞芬太尼这些短效麻醉药。 两种级别不同的手术，麻醉的方式截然不同。 而且这还没完。 房佳佳的血压甚至一度来到了180mmhg，已经突破了高血压三级的范畴…… 如此高的血压，意味着血液在以狂暴的姿态冲击着血管，随时有可能导致夹层破裂！ 因此，麻醉团队不仅要控制高血压，降低主动脉破裂的风险。 又要防止低血压，以免影响胎盘血供。 对于一个严重主动脉夹层的病人来说，她的血压波动本来就剧烈，还要控制在一个不高不低的合理范围，难度又上升一个台阶…… 并且，麻醉药物的生效和反馈都不是即时的。 就如古代坐镇千里之外指挥战场。 前线千里加急送来的战报，跟真实的战场相比，已经明显滞后。 可能发战报时还显示着大捷，等千里之外收到战报，已经兵败如山倒了，等这边再根据敌军情况调整战略，传过去的时候，又把对面打跑了…… …… 其二的难点，就在于胎儿自身。 房佳佳就不必说了，她的命随时不保。 胎儿本身也出于危险之中。 这是所有早产儿的通病。 早产时，孕妇的子宫下段往往形成不完全，通过子宫壁切开，进行人工破膜时，子宫肌肉往往会因为刺激而迅速收缩。 与此同时，子宫壁增厚、宫腔容积减少。 胎儿的娩出难度将进一步上升，而且宫内压增高之下，胎儿发生羊水误吸的几率也会高很多。 并且，急剧收缩的子宫还可能导致胎儿出现软组织损伤、神经损伤和创伤性颅内出血等…… 这对术者又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 “麻醉方面，就按照许医生的方案来执行，先用尼卡地平，把病人的收缩压控制在130左右，镇痛药物就选择艾司氯胺酮。 “等开始剖宫产，就进行丙泊酚、艾司氯胺酮、罗库溴铵与瑞芬太尼的更换，用短效麻醉药联合维持麻醉状态，同时减少对胎儿的影响……” 麻醉主任仔细思索后，长呼出一口气。 还得是许医生啊。 提出的麻醉方案简直是无可挑剔。 剖宫产团队都不禁看向许秋。 早产儿的损伤已经不可避免，这是所有剖宫早产儿都要经历的一次磨难。 虽然房佳佳的胎儿已经够惨了，但依旧避不开早产损伤。 只希望许医生能用精湛的手术技术，把损伤控制在最低吧。 第一刀落下。 许秋持刀，刀尖在下腹部横切。 嗤嗤嗤—— 锋利的刀身进入腹部，依次切开皮肤表层、脂肪层、腹直肌腱鞘、腹部肌层、腹膜层、子宫浆膜层、子宫肌层…… 正当众人等着许秋切开最后的羊膜，见到被包裹在内部的胎儿时，许秋突然停下了。 这一刻，剖宫产团队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 怎么停了？ 紧接着，他们看到许秋手腕一翻，切开了子宫下段的肌层，然后开始分离子宫切口周围的羊膜囊。 许秋腾出左手，以食指和中指伸入保护羊膜囊，同时继续延长子宫切口。 两分钟后。 薄如蝉翼的胎膜囊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内部的胎儿正蜷缩在囊中，不规律地活动着。 看到这一幕，剖宫产团队的黎雪和孔慧霞对视一眼，都露出了震惊的目光。 这是……en-caule剖宫产术！ 第872章 拉满的血腥程度 en-caule剖宫产，是产科的新贵。 当然，只有少数国际医院在施行，难度很高。 所谓的en-caule剖宫产，别名保留胎膜囊剖宫产术，术如其名，剖宫产过程中会保留胎膜囊。 传统手术会直接切开子宫下段肌层，刺破羊膜囊吸水后娩出胎儿。 但保留胎膜囊剖宫产术，却是把胎膜、羊水、胎儿一齐娩出。 像早产剖宫儿的损伤，大多是因为子宫下段形成不完全，子宫肌肉对胎儿挤压造成损伤。 但保留完整的胎膜囊，囊内的羊水可以提供液压保护，对外界刺激都有抵抗作用，胎儿受压的情况会明显缓解，各类损伤也能降低到最小。 另外，保留胎膜囊剖宫产术会在胎儿娩出后立即破膜，吸引羊水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不会发生羊水误吸，窒息的概率很低。 但，这项手术之所以没有普及，正是因为操作难度太高。 首要的难点，就在于胎膜囊的脆弱性。 其非常纤薄，分离时需要按压宫底等操作。 差不多就和徒手剥生鸡蛋，而又不损伤鸡蛋表面的一层薄膜的操作难度差不多。 好在，手术主刀是许秋。 不到十分钟，被胎膜囊包裹的胎儿就出来了，随着膜囊被刺开，羊水吸出后，胎儿的啼哭响彻在手术室中。 在场的人脸上都难言欣喜。 胎儿的命保住了！ 麻醉团队表情都一松。 总算是剖出胎儿了，接下来只需要管房佳佳一个人的麻醉，可以使劲造了。 “是个女孩。” 尽管早就知道性别了，但当胎儿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还是一阵惊喜。 “快，评估！”黎雪和孔慧霞看了几眼，抱着胎儿就跑去新生儿重症监护了。 在手术前，他们就做了促肺成熟，现如今早产也只是满足了生存下来的基础条件，能不能活，可不可以活得好，都是重症监护那边要干的活。 另外…… 还有新生儿的智力、心血管发育等，也需要检查。 …… 手术室里，随着剖宫产团队的离开，手术也到了重头戏。 十分钟不到娩出胎儿，三十多分钟完成剖宫产手术的剩余环节…… 如果放在一般的联合手术中，剖宫产团队能在半小时左右完成手术，把手术台交出来，心外科团队做梦都要笑醒。 毕竟常规的时间在两个小时左右。 换成孔慧霞来主刀，以房佳佳腹中胎儿复杂的情况，两个小时打底了。 不过，即便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完成，心外科的主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毕竟剖宫产主刀、主动脉夹层主刀都是许秋…… 这次做的，依旧是改良sun式手术。 麻醉团队立刻调整方案。 麻醉前镇静和镇痛已经完成，需要调整的主要是麻醉诱导和维持。 由于胎儿娩出，房佳佳的血压急速下降。 好在许秋之前就提前打过预防针，因此麻醉团队很好地稳定下来。 接着，换上了咪唑安定和芬太尼的联合麻醉方案。 维持麻醉的药物则主要选用阿片类镇痛药和强效吸入麻醉药。 完成麻醉诱导后，心外科团队给房佳佳戴上了冰帽，下方则有变温毯子进行体表降温。 备动脉单泵双管…… 右侧腋动脉插管…… 右房置双极插管行引流，右上肺静脉置左心引流…… 不多时，鼻咽的温度就降低到了二十度，肛门温度则下降到二十五度左右。 此时畸形术野区的二氧化碳充填。 “给甲基强的松龙。”麻醉主任及时进行下一步的体外循环处置。 这种药物的剂量在每千克体重15mg左右。 将病人调整至头低位30后。 一切准备就绪。 此时终于符合手术要求。 第一步，建立体外循环！ 当啷。 许秋伸手拿起一把新的手术刀，开始切皮前的准备。 改良sun式手术和常规体外循环手术有所不同。 该术需要在左侧的上下肢同时穿刺测压，并且右侧颈内静脉安置中心静脉管。 不过，其他步骤倒是差不多。 只是要在铺巾后留出腋动脉和股动脉游离插管的范围区域就可以了。 接着就是游离右侧腋动脉。 许秋在右侧锁骨下开刀，从锁骨中内三分之一交点表面皮肤向外作垂直于身体长轴的切口，切口大概在六厘米左右。 然后钝性分离胸大肌，将深部的胸小肌用甲状腺拉沟拉向外侧。 等下方的组织显露出来后，许秋先将腋静脉游离了出来，并迅速进行套带，并且结扎了腋静脉上缘的两个分支。 完成这些，助手将腋静脉牵向下方，此时能看到位于后上方的腋动脉。 将腋动脉游离两三厘米后，结扎该段的分肢，近远端分别套带备用…… 然后就到了惊险刺激的开胸阶段。 尽管是手术，但开胸骨时，还是“劈开”。 虽然相比屠夫需要更精准的操作，但粗略一看，砰砰砰的砍骨头声，闭着眼睛仿佛进入了屠宰场…… 抛开周围光鲜亮丽的手术室，各种高大上的精密仪器，以及穿戴整齐的手术人员，这个画面的血腥程度直接拉满。 轻柔地劈开胸骨后，许秋将残条的胸腺切除，随后便游离左侧的无名静脉，上带后找到下方的无名动脉。 与此同时，左颈总动脉、右锁骨下动脉等都显露了出来。 随着各条血管被标记出，关键的建立体外循环也可以开始了。 在许秋的指挥下，心外科团队动作迅速。 动脉泵双管依次与病人的身体连接。 一根经过腋动脉插管，建立体外循环。 另一根则穿入股动脉中做插管。 心房内则插入二阶梯管。 “降温。” 一声令下。 病人的体温缓慢下降，很快，各条体外循环的通路开始代替心脏的作用。 咚咚咚—— 咚咚—— 房佳佳心跳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微弱。 到最后，她的心脏终于停止了搏动。 这一刻，体外循环彻底代替了她的心脏，所有的泵血都来源于体外的设备。 病人进入深低温体外循环阶段，她的新陈代谢也降到了最低点。 “可以了！”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喜悦。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73章 一尸两命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手术了！ 许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心脏一停，他就在无名动脉近端阻断了主动脉，接着剖开了近端的主动脉。 刚一打开，众人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移了来，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都不由得眉头紧皱。 即便是肉眼，他们都看到了那宽敞的、血淋淋的假腔。 在原有的血管中，一层被撕裂的内膜分出，随着血流进入，高速涌动的血液不断冲击着这一层，最后导致撕裂口不断扩大，形成了硕大的假腔…… 病人所经历的剧痛，正是体内血管不断撕开的过程。 “虽然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大脑的保护机制……” “确实，痛觉算是人类最重要的保护机制了，没有之一！” “否则怎么可能发现体内被撕开的血管？” 众多心外科医生都不禁感慨起来。 尽管疼痛并不是一种美好的感官觉，但却是人类及时避开危险，保住性命的核心。 哪怕不认识火的婴儿，也会感受到烧灼的疼痛感，本能地远离。 …… 另一边，主刀位的许秋忽略了旁人的话语，他清理掉加强内的血栓后，经过左右冠状动脉开口直接灌注停跳液。 他仔细观察着病变。 最终决定先做窦成形和主动脉瓣成形，之后再考虑进行主动脉瓣的替换以及部分主动脉窦的替换。 两个小时后。 主动脉近端处理完毕。 许秋开始了主动脉弓的替换和支架象鼻植入。 这是改良sun式手术的关键环节。 分别阻断三支头臂血管，经过有腋动脉做选择性脑灌注…… 接着，剖开主动脉弓，将三根头臂血管直接横断！ 左锁骨下动脉则用4\/0prolene线缝闭。 用适当大小的支架象鼻经过主动脉弓远端口植入主动脉真腔后，许秋开始对主动脉弓组织、周围的人工血管进行修剪。 随后，就是选择直径和支架象鼻相当的四分叉人工血管。 将主血管远端和带支架象鼻的降主动脉吻合后，就可以开始缝合了。 3\/0prolene线全周连续缝合…… 动脉泵管的另一端插入人工血管灌注分支灌注恢复下半身循环…… 头臂血管分支先与左颈总动脉吻合，5\/0prolene线连续缝合…… 排气开放后，开始复温，尝试恢复病人的体循环…… 随后则是将人工血管主血管近端与主动脉近端吻合，用4\/0prolene线连续随合，恢复心脏循环6 最后，吻合无名动脉和左侧锁骨下动脉分支！ 至此，改良sun式手术圆满完成。 随后就是善后工作了。 许秋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在窦管交界上方一厘米处横断主动脉，与四分叉人工血管近端吻合，3\/0prolene线连续缝合，并且依次对各条血管进行处理。 吻合全身的血管后，充分排气，开放主动脉的阻断钳。 电击心脏，复跳！ 汩汩—— 一股一股的血液开始被心脏泵出。 一开始的力度和速度都比较慢，随着体温回升、心脏苏醒，搏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恢复了停跳之前的水平。 “鼻温37.8摄氏度。” “肛温35.3摄氏度！” 这算是达到了撤除体外循环的标准。 许秋下达撤除的命令后，麻醉医生缓慢撤离体外循环。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在盯着术区。 复跳的过程中，之前被阻断的血管都恢复了血流循环，缝合处很容易出现活动性出血。 然而，直到完全复跳，众人也没有发现哪里有出血点。 “偶像，真离谱啊！”杨钰恩都忍不住感慨起来。 郑主任也瞪着眼睛。 怎么感觉比之前的改良sun式手术更加变态了？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许秋这是什么离谱的进步速度？ “许医生，要不要把这台手术的视频发给约瑟夫他们？”郑主任连忙问道。 约瑟夫、斋藤刚和诺亚他们，都在世界赛开始后就回国了。 想要把他们骗回来，不拿出点更稀罕的技术，难度有点高。 而显然，许秋现在做的手术就有这个资格。 这算是双赢。 约瑟夫等人学到了国际社会都没有的技术，在学术领域更上一层楼。 而临医，也能坐拥国际名医的资源，提高发展速度。 许秋微微一笑，看出了郑主任的小心思，然后点了点头。 现在的临医，要论名气，终究还是不够大的。 在国内至少还能被许秋撑起来，但到了国际社会，基本上没法翻出什么大浪花。 这种情况下，让约瑟夫、诺亚等人过来坐镇，是提高国际影响力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而且，他们的作用绝不仅仅是当个花瓶而已。 这些可都是有真技术的顶尖人才！ 甚至，连院士都比他们差远了。 约瑟夫，心外科第一名医，全球仅此一位。 诺亚，手外科创始人唯一的衣钵传人，国际范围内的手外科，数他影响力最大、资历最老， 用一言九鼎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两位泰斗级大佬，坐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各科室与学科的焦点。 更别说临医同时拥有两个了…… …… 手术的第四个小时，成功关胸，圆满收尾！ 在手术室外等候的家属喜极而泣。 他们从未想过，奇迹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在他们身上！ 胎儿是盖伦静脉畸形，许秋救了。 产妇马凡综合征导致主动脉a型夹层，许秋又救了！ 早产剖宫儿的一系列风险，许秋又用保留胎膜囊的方式救下来了！ 一个个不可思议的手术，最终挽救了这一家，同时保住了两条性命。 …… “成了成了！” 一直在关注手术进展的王凡笑容满面，赶紧把早就撰写好的稿子发送到了医学论坛。 没多久，已经沉底的“盖伦静脉畸形胎儿”的帖子，再次冲到了首页。 看到这个热帖，不少人脑袋上闪过一个问号。 啥玩意儿，不是几个星期前就已经结束了吗？ 怎么又突然被顶上来了。 曼德拉效应？ 带着疑惑的心情，不少人选择点开了帖子，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看不要紧，吃瓜群众直接被吓傻了！ “卧槽，还来！” “马凡综合征……之前就写过病人有马凡综合征，后面还真出现了主动脉夹层，真是环环相扣啊！” 第874章 什么，许医生的女儿? “之前没写好吧，这个病人只上传了和胎儿有关的资料，自己的病情提得很少……不过已经发生了主动脉夹层，还是最凶险a型，许医生竟然也救回来了？” “简直离谱！” “还有病人能死在许医生手里吗？” “我都能想象到家属的心情，一个接一个的噩耗，换成一般医院，这个病人可能已经没了……结果许医生硬是力挽狂澜，一个个疾病全被他一把手术刀全干趴！” “好帅！” “谁说男人的浪漫是拿剑，拿手术刀也超帅的！” “希望一个秃头拿着手术刀的时候你也这么说……明明是许医生长得帅好吧！” …… 激烈的吐槽中，还夹杂着不少医生同行的评论。 他们心惊胆战地看完这个病历，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吃瓜群众们不懂，但有一点他们是说对了的。 这个病人如果放在其他医院，活下来的几率很低。 就不说盖伦静脉畸形了，这有点太欺负人。 哪怕是放眼全球，能把针管插到子宫里面进行微创治疗的，除开许秋，也就少数几个医生敢了。 当然，敢是一回事，拔出来后胎儿能不能活又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没有盖伦静脉畸形，光是主动脉a型夹层和早产碰到一起，能处理的医院也很少。 更何况是胸部到大腿都被撕裂的主动脉夹层…… “这就是改良sun式手术？” “右腋动脉插管、深低温或中低温体外循环、选择性脑灌注技术，还有术中监测和重要脏器与血液保护技术……我好馋！想去许医生的医院进修！” “神特么许医生的医院，许医生是临医的……不对，好像这么说也没错，临医的确是许医生的！” “主动脉弓替换加支架象鼻术，加起来简直无敌啊，我说一句这是主动脉夹层的最优解，没人反对吧？” “没人关注许医生的剖宫产吗，半小时诶，他只用了半个小时！” “常规的手术大概要两个小时左右，这一例病人还这么凶险，用三个小时都不算过分……” “许医生还应用了保留胎膜囊的剖宫产术，妇产科表示也很馋，下一期《临海大医》能不能公布这台技术的要点和技巧啊？” “别啊，下一期《临海大医》不是要写宫内微创介入治疗的技术吗，保留胎囊膜往后排！” “什么，下一期不是改良sun式手术详解？” “明明还有半身截除术……许医生在天坛医院做的半身截除，连协和都没能力做，《临海大医》能不能出半身截除术啊！” “半身截除术就算了吧，这项技术就算学会了，也必须有顶尖的配套生命支持设备才行。天坛能做到，除开他们的医生质量，和背靠天都，医疗资源极其丰富有脱不开的关系！” “《临海大医》表示我好忙，感觉全大夏的希望都压在我身上了……” …… 看到这里，躲在背后窥屏的王凡都差点笑出声。 的确，《临海大医》莫名其妙又成为了焦点。 许医生展示新手术的速度太快。 甚至隐隐超越了《临海大医》的更新速度。 如果只是小手术的创新，那当做《临海大医》的一个小栏目补充进去就行。 但，偏偏许医生这几个月做的全是大型手术，不论是宫内微创介入治疗，还是随后的保留胎膜囊式手术，对产科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前者的宫内治疗，是拔高新生儿领域对于某些重症胎儿的救治能力，算是抬高天花板。 而后者，则具有更普遍的意义。 只要是早产儿，都可以应用保留胎膜囊的术式，从而降低早产儿的损伤，提高成活几率。 至于改良sun式手术，先前许秋就已经在《临海大医》上教学过，不过是分成主动脉根部替换和支架象鼻术两个步骤解析的。 虽然现在又有了不少进步，但这仅仅是细节上的完善，本质上其实还是先前的改良sun式手术。 “感觉《临海大医》不够用了啊。” 王凡默默地想着。 根据许秋的要求，他只会给《临海大医》写一篇镇刊的论文，其余的版面，则由临医本院的医生，以及从全国各地的投稿中筛选，从优录取。 要是给许秋专门搞一个刊物就好了…… …… 几天后，房佳佳脱离了生命危险，从重症icu转入了普通心外科监护病房。 不过，她的女儿还在监护之中。 好消息是现阶段也没有性命之虞了，坏消息则是，在早产儿的各项情况接近一般新生儿的标准前，房佳佳都很难看到她。 但房佳佳并不在乎这几日的离别。 只要女儿能健康活下来，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对了，还没有取名字……”房佳佳想起此事。 “要不就起之前说的名字，房诗情？”房佳佳的丈夫笑呵呵地建议着。 房佳佳的父亲摇头道：“这哪好，我看应该叫房美慧，美丽，聪慧！” 房佳佳母亲嫌弃地看了丈夫一眼，连忙道：“俗气，叫房菲菲，多好听！” 房佳佳的公婆也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 直到此时，这家人才终于放松了沉重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新生儿出生该有的喜悦。 熬过了这么多的苦难，他们到今天才迎来了真正的喜事。 “你觉得呢？”房佳佳的丈夫看向妻子。 眼神充满了温柔。 房佳佳想了想，道：“我想叫房秋。” 房秋？ 在场的家属都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明白了什么。 第一台手术，许秋救了房佳佳肚子里的孩子。 第二胎手术，救了孩子，又救了房佳佳。 许秋救了他们家两次！ 而且，放在任何一家其他医院，都做不到这一点！ “很好听，房秋房秋，秋字本来就是收获的意思，老婆你吃了这么多苦，总算是撑过来了，叫房秋没毛病！”房佳佳的丈夫首先发声。 其他家属也纷纷点头。 “我也觉得没问题，这个孩子，佳佳是一等功，许医生并列一等功！” “没有许医生，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希望我孙女和许秋医生一样有才华！” 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决定了新生儿的姓名。 刚好路过的小护士眼睛一瞪，有些惊讶，但想到是许医生，又觉得合理了。 她赶紧回到护士台，叽里呱啦地告诉了同事。 “什么，有个新生儿取的名字和许医生一样？” “……” “你听我说，新生儿重症监护有个孩子和许医生一样！” “什么，一个小孩和许医生长得一样？” “……” “你听我说，许医生有个女儿在新生儿重症监护！”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75章 背上砍了把青龙偃月刀 “卧槽，许医生都背着我生女儿了？” “……” 传着传着，一个惊悚的谣言诞生了。 压根没有人留意到，房秋和许秋根本就不是一个姓。 房姓本就不算多见，夫妻两都姓房，又都觉得单一个秋字很适合，因而这个名字最终也被确认了下来，成为了录入户口本的姓名。 经历了房佳佳事件后，医学论坛也算是平稳度过了起步阶段。 就这种医疗实力、能有机会跟许秋直接对接，国际社会任何一个医学平台都无法提供。 这也成为了全国医学论坛的核心竞争力。 某医学论坛界面更好看？ 我有许秋！ 某医学论坛背靠协和？ 我有许秋！ 不知不觉，就连由官方牵头打造出来的医学论坛，也逐渐变成了许秋的形状。 从此步入了临医的抱大腿后尘。 …… 不久后，一则新闻悄然火爆。 “震惊！临海市第一医院许秋主任把刀开进了孕妇肚子！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这熟悉的震惊体，不用看内容也知道是王凡。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随着王凡日益熟络这个工作后的放松时间，写出来的文章也越来越能抓住读者的眼球。 从一开始的盖伦静脉畸形，到后来出现不明显的胸闷，到最后发生血管的全身撕裂，一波三折，扣人心弦。 这则新闻最开始在白云省的省报上出现，然后迅速传遍网络，最后被国家卫生部、卫健委转发，甚至传到了国际社会，引发了一波轰动。 穿透肚皮，给子宫里的胎儿做手术，许秋并不是第一人。 早就有疯狂的科学家和医学家尝试过了，虽然结果并不是太美好。 需要进行宫内微创介入的，胎儿本身就有严重的疾病，再来个不成熟的宫内治疗技术，想不死都难。 但许秋，却给出了一份近乎完美的答案。 其介入的技巧和细节，足以称为该领域的教科书。 产科、妇科，乃至于介入科，都有无数医生翘首以待。 结果王凡刚吊足胃口，就立刻把笔墨放在了全主动脉置换的改良sun式手术上…… 这也让无数人当场骂娘。 王凡不以为然。 想白嫖技术？ 许哥同意，我都不答应！ 想学，那就买接下来几期的《临海大医》去！ 我许哥心胸宽广，兼济天下，但你王哥眼里只有钱钱钱！ 文章的最后，王凡贴心地附上了对《临海大医》的介绍。 诸如才成立三年就斩获白云省第一学术期刊的美名，销量远超国内所有期刊，被卫生部、卫健委同时认定为“医生必备书目”等等…… 才几天的时间，《临海大医》的预定量就从十万多，暴涨到了五十多万。 当然，这还只是预定量。 按照往期的销量，《临海大医》巅峰时期曾卖出过两百万册，平均也有近百万，这一期又有重磅级的医术加持，估计又能触及两百万的记录。 甚至，国外已经有人感受到了来自大夏的神秘群体的力量。 由于强实名关联，黄牛党根本挂不到许秋的号，他们转而把目光盯向了《临海大医》。 尽管不限量，但《临海大医》想要运到国外，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黄牛党做的就是人肉送货，发售当日就可以乘坐飞机送达。 很多医生不缺这点钱，比其他人领先三五天拿到期刊，提前开始练习，抢占了该技术的市场，带来的收益是极其可观的。 …… 外界风起云涌，临医内部照样是波澜不惊。 急诊科的日常也不允许众人还有心思关注杂事。 即便是三班倒，刚换完班下来的医生也累得半死，只想躺床上睡到昏天黑地。 而且能正常下班的还是少数，绝大多数医生护士手里头还有一大堆病人和事务要处理，恨不得给自己来两针葡萄糖、肾上腺素续命。 早上七点多。 早交班还没开始，护士台那边就开始了疯狂的呼叫。 “五床又开始发烧了！” “有六个呕吐的没缓解，赶紧去处理！” “17床室颤了，快快快快救人！” “二十八床心脏骤停了！” “大厅大厅，大厅有个背上砍了把青龙偃月刀的，安排个医生过来，噗哈哈哈……快来！” “……” 通讯频道几乎就没有安静过。 不过，忙活的基本都是悲惨的住院医，实习医生。 主治医师以上基本都在手术室。 而到了许秋这个级别，已经不会处理“头上插了把菜刀”或者是“屁股一不小心坐进了鳝鱼”里面这种小问题。 他只需要审核一下，点个头就可以。 只有真正的疑难杂症，或是急危重症，才会拨到他手里。 作为鬼门关的守门人，许秋向来不会放任何一个想插队的人过去。 …… 刚结束一台抢救手术，许秋正准备回办公室休息片刻。 刚推开门，就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 他定睛一看，除了施怜，竟然还多了一个穿着高跟鞋，涂着鲜艳的口红的女人。 “陈巧？”许秋有些意外。 流落在外的初代目学生怎么跑回来了？ 被协和遣返了？ 办公室的气氛本来有些剑拔弩张。 两个同样才华横溢，外貌与气质都极其出众的女人碰在一起，难免会激发好胜心。 更何况，施怜觉得陈巧抢走了许老师的第一次，陈巧又认为施怜这丫头片子运气好，刚好赶上了许秋当硕导的第一年……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在还不懂情爱年级时的初恋，以及正儿八经扯证娶来的妻子。 谁也不服谁。 “老师！” 见许秋结束手术，两人都立刻收敛起警惕的表情，脸上顿时就绽开了笑容。 甜美乖巧的施怜，经历两年摸爬滚打、逐渐变成冷艳御姐的陈巧，不得不说，还挺赏心悦目。 “留个门。”许秋挡了一下陈巧的小动作。 虽然是师徒关系，但该有的分寸还是得有，孤男双女关在一个办公室里像话吗？ “噢。”陈巧笑了笑，又殷勤地跑去给许秋拉开了办公椅，热情地招呼起来。 施怜愣在原地。 好家伙，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些贴心的举动！ 陈巧则朝施怜挤了挤眼睛，意思是学着点，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 “都坐吧，自己倒水喝。” 说着，许秋拧开了办公桌上的保温杯，吹了吹发烫的热气，隔着模糊的白雾看向陈巧，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第876章 老师老师带带我! 陈巧抱着53.3度的热水，边吹边嘬，道：“因为名刀大赛要来了！” 哦，差点忘了这东西。 名刀大赛针对大夏国内三十岁以下的精英医生，每三年举办一届。 上一届，许秋和临医团队成为超级黑马，横扫协和、华西、齐鲁在内的名院，一举震惊医学界。 算算时间，这一届的名刀大赛也要来了。 不过，不讲武德的赛事委员会被许秋吓怕了，直接把许秋给提拔成了名刀大赛特聘评委，防止他再次“为祸”名刀大赛。 毕竟再来一次的话，国内的医生会留下不少阴影。 “也不能怪赛委会……”陈巧笑盈盈地望着自家老师。 接着说道：“毕竟老师去世界赛，不也被世界赛给禁赛了？” 许秋的实力，在世界赛上都是乱杀，倒也不能怪名刀大赛的赛委会不讲理。 就像是数学教授误入小学生数学期末考试现场，不带这么玩的。 为了其他小学生的身心健康，不至于被打到道心崩溃，只能含泪禁掉许秋…… 施怜则看向陈巧，眨着眼睛问道：“协和没选上师姐吗？” 陈巧一阵牙酸，道：“你这小丫头，这叫什么话，我难不成还要来老师的医院蹭名额不成！” 施怜捂着嘴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而且我只比师姐小一岁，老师能叫我小丫头，你不行！” 陈巧呆滞地张了张嘴巴……什么，平时老师叫她丫头？ 我就不该去协和！ 尽管协和如今仍然是大夏第一院，能提供的资源、病人量等都远超临医，但要论天花板，却还得看自家老师。 当初她的想法很简单，把协和的东西学过来，然后回到临医，成为许秋的左膀右臂。 没成想，许秋只用了几年就把临医拉高到了如今的水准…… “说正事。”许秋见两人又针锋相对起来，连忙打断。 陈巧朝着施怜哼了一声，才道：“老师，我也被选入协和的参赛组了，副队长！至于队长，还是上一届的柳寺！” 柳寺啊。 有点印象。 上一届名刀大赛，他还抢了对方的手术室来着。 只是谁能想到，曾经同台竞技的对手，如今对方却只有和自己学生撄锋的资格。 “华西那边呢？”许秋问道。 陈巧想了想，道：“应该还是史丰，这些顶尖医院的队长一般两届才换一次。” 能当队长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不论是柳寺，和史丰，都注定是年轻一辈最耀眼的人物之一，他们能让同龄人都抬不起头，往前推十年、往后推十年，基本上都找不到能比得上他们的。 当然，这只是按照正常时间发展的剧情…… 在许秋乱入之后，柳寺和史丰等人已经从t0掉到了t1，只能算一流水平了，顶尖则由许秋独占。 许秋点点头，随即问道：“你不在协和训练，跑回来干什么？” 陈巧撅了噘嘴，娇声道：“我回来看看老师嘛，顺便跟老师学一学门诊和手术的经验！” 确实，论诊断和手术水平，许秋在世界赛上都能横扫全场。 没有比他更合适的老师了。 施怜则鼓了鼓腮帮子道：“放心，你跟着老师，我也会把你们协和打趴下！” 陈巧诧异地看来：“哟，小学妹也是参赛者？” “当然，我可是寸步不离跟着老师学习的，他的诊断水平和手术能力我都学成十分之一了，带着临医再次夺冠不成问题！” 寸步不离…… 听到这个词，陈巧心里又难受了。 她调整了下心情，道：“你居然还是队长？” “当然！” 倒也算是合理。 自己和施怜的水平，都是一等一的，放到全国的医学院、医院去，都要被哄抢。 她陈巧也就是去了协和，换成除了三大医院之外的其他医院，队长应该都是她的。 临医虽然名气越来越大，但论新鲜血液的储备，还是要落后协和很多。 施怜当队长情有可原。 “总之，老师你就可怜可怜我，我还想跟着您学习！”陈巧立刻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许秋扯了扯嘴角，道：“随你，协和那边没意见的话，你来学就是。” 陈巧的性格他清楚。 非常争强好胜！ 当了副队长，估计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因此才拒绝了协和的内部特训。 但，离了协和的各种资源，她想要在赛前获得巨大提升，几乎不可能做到。 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许秋了。 跟着暴打协和的许秋学习，不说暴打柳寺，但进步一定是协和内部特训都比不上的。 说实话，许秋还有点期待…… 万一决赛场上，是施怜和陈巧对垒呢？ 许秋虽然离开了名刀大赛。 但赛场上的两个明星，全是他的学生。 这事儿要是成新闻，别说是王凡，就算不懂热点的许秋都能脑补出好几个爆点。 …… 这事儿很快就确认了下来。 七号诊室内，除了甜美的施怜，又多了一个叫陈巧的漂亮医生。 手术时，有了陈巧的加入，许秋也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毕竟是大一岁，陈巧多学的这一年是实打实的，施怜和她天分相当，一年的差距不可能轻易抹平。 但，由于长期跟着许秋，施怜的诊断能力，以及对细节的处理，却比陈巧要强上不少。 除了这两位，临医其他参赛的队员许秋也没落下。 上一届的队员有些已经超过了参赛标准，比如王凡、云梅、刘素素，还有普丑的急诊科男医生一名。 其他的老队员，基本都保留了下来。 泌尿外科的秦祈音，妇产科的黎雪，都是上一届的老选手。 除了这两位以外，还增加了不少新人。 比如被许秋特招进来的急诊科医生江麦。 以及从利夫兰诊所跳槽的心外科医生杨钰恩。 除开这些不需要质疑就能确定的名额，剩下的人数，则由临医内部的比赛择优录取。 一个星期后，临医内部的名刀大赛选拔赛开始。 “我要打十个！” “听说第一名可以获得和许医生一起吃食堂的机会，姐妹们快冲啊！” “能不能有点志气，吃食堂你们就满足了，我想和许医生吃烛光晚餐！”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77章 必死之人! “我要登上名刀大赛决赛现场，让他们看到，即便许医生被不讲武德的赛委会变相禁赛，他的传说还是会宰治整个赛场！” “我必须考虑这是不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一连串名言，选拔赛之前就已经开始在临医的大群里流传。 各种圣经和“我是许医生的狗”这类发疯文学到处都是。 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这是什么狂热粉丝群…… 然而，到了比赛现场，这些放下豪言的人却是一个比一个正经，一戴上口罩手套，就又变得衣冠楚楚了。 没有人会想到某些拿着手术刀的冷酷女医生，前一刻还拖拉着裤衩子对着许医生prprpr。 当然，她们也仅仅是在网上不当人罢了。 真正到了许秋面前，她们连半个瑟瑟的词都不敢说。 …… 选拔赛的考核项目由许秋亲自制定。 一是疾病诊断。 二是手术水平。 针对护理团队，还有相对应的考核指标。 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许秋还给临医大家伙提供了一条捷径。 那就是挑战已经内定的医生！ 只要证明达到他们的平均水准，就能直接入选。 不过这也仅仅是提供了一个渠道而已。 基本上没有人会自讨没趣。 江麦是医生里的怪才，硬是靠一手解剖小动物练成了连许秋都称赞过的手术记忆。 杨钰恩……全球排名仅次于妙佑诊所的利夫兰诊所都抢着要。 而秦祈音、黎雪等人，都是临医里的明星人物，医术甚至能比肩不少主任。 哪怕是最年轻的施怜，本身天赋再加许秋的栽培，也不弱于前面这些人。 他们要是能达到这批怪物的平均水平，哪还需要选拔赛，早就被提前内定了。 毕竟，在许秋拥有最高话语权的临医，所谓的内定其实就是实力排名，不可能有二代三代，或者是院长儿子卫健委主任孙子过来蹭名额。 这场选拔赛，断断续续进行了一周左右。 最终又选出了七个，组成了一个十二人医疗团队。 施怜不出意外地是队长。 她的综合能力超强，哪怕是老牌的黎雪、秦祈音都不得不服。 毕竟是跟着许秋混的。 副队长则是黎雪。 杨钰恩虽然天资出众，但她今年才二十五岁，比许秋还要小两年半。 多少欠缺了时间的沉淀。 护理团队这边，则由急诊科小护士夏竹当护理部的小队长，另外还有一位来自心外科的小护士也成功入选。 两人都是二十四五岁，花一般的年纪，还没有经历过护理工作的长久摧残，依旧是鲜嫩的青苹果。 但经验却也很丰富。 尤其是夏竹，她算是刘素素倾力培养的人才，很快就在急诊科打响了名声，成为了许秋的得力小护士。 之一。 …… 人员确定下来后，许秋开始对这只小队展开训练。 施怜等人的水平也在飞速提升。 陈巧虽然是从协和回来的，但她和临医的人还是打成了一片。 成天和不同的人比拼医术，动不动就跟人较劲，这几个月的手术室就没几天夜晚是停歇的，基本上都被这队人给占领了。 白天练手术、诊断。 晚上则找没人的手术室继续练习。 显然，最提升技术的是急诊科。 这也导致急诊科热闹了起来。 十三个疯狂内卷的医生护士一进来，整个急诊科的效率直接快干到了翻倍。 晚上七点钟。 护士台才接到抢救的电话，一溜人就连忙冲了出来。 施怜、陈巧、秦祈音等人大眼瞪小眼，做好了抢病人的准备。 而此时，救护车之内，家属依旧忐忑不已。 病人是一个重度烧伤的中年男人，因为火锅店液化气爆炸，全身百分之六十左右的面积烧伤，颜面部烧得快要融化了，躯体、四肢等部位反而好一些，只是二度烧伤。 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危险，各项数值都在报警，很多指标也到了危急值。 另外，在爆炸后，残留的意识让他往外跑了几步，撞在了外边的广告牌上，很有可能还有脑震荡、脑出血的风险…… 这样一个病人，用必死无疑来形容都不为过。 也是因此，很多医院都不敢收。 他们先后跑了好几家医院，都只敢给一些基础的抢救治疗，至于后续的处理，全部推荐到临医来。 随车医生缄默不语。 他心底也叹了口气。 如果是以前，医院碰到这种病人，不至于害怕到不敢收。 毕竟严重到这种程度，几乎是必死的。 因此，治好了他们医院能扬名立马，治不好，那的确就是现代医学能力有限，谁来都救不活。 对于一个本来就要死的病人来说，只要家属认清现实，医院都乐意接收，因为正反医院都不会亏。 但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自从drgs出现，医疗行业迎来剧变。 某种病，卫健委规定了是多少钱，那就是多少钱。 比如这个重度烧伤的病人，卫健委规定的报销额度是三万元。 假如超过了三万元，那么超出部分的钱全部由医生自己承担。 显而易见，这位病人三万不可能治得好，以他的情况，十几万都不好说。 真要是收了这个人，医院得为他垫付十来万。 医生一个月就挣那几千上万块钱，说到底医生只是个职业。 就连许秋，也不会要求其他人像他一样，他对其他医生的要求只有一点：恪守医疗指南。 只要不违背医疗指南，严格按照标准来治疗，这就算是一个不错的医生了。 公立三甲全部都是自负盈亏的，收一个病人，反而要搭进去十几万，谁敢收？ 而且，drgs最恶心的点不在于此。 它设定的三万报销额，哪怕医生把成本控制到了极致，只让患者花了一万就出院了，剩下的两万也不归医生。 反而，医保局会考虑“既然有人能一万就救下这个病人，其他人也一定可以”，从而再次降低预算额度，把三万的报销额降低到两万，进一步压缩成本。 简而言之。 用的钱多了，医生补。 少了，医保局会降低报销额，让更多的医生补。 重重因素之下，救护车里的男人变成了没有医院敢收的“赔钱货”。 第878章 一见许秋，万病皆休 临医会不会收呢？ 随车医生心里很清楚，只要是拉去临医的病人，就没有又坐救护车出去的。 这里几乎就是整个白云省医疗的最后一战。 其他医院可以中转，但如果临医也不收，病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临医有许秋坐镇。 随车医生知道这些内幕，但家属并不清楚。 此刻他依旧无比忐忑，生怕临医也将他们拒之门外。 “别担心，临医有许医生，你去了他肯定不会不收你的弟弟。”随车医生见家属不住地哆嗦，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声提醒了一句。 家属灰暗的眸子亮了一些，道：“真……真的吗？” 随车医生有些自豪地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不相信临医，但你绝对可以相信许医生！” 听到这里，家属眼珠子突然泛起水雾。 许秋…… 许医生…… 这两个词语，他在网上看过很多遍。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不理解！ 一个医生而已，频繁活跃在网上，有什么用？ 他治病救人，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但此刻他才终于明白。 像许秋这样的医生，就不像是现实中会存在的人……人们在追捧的，不只是许秋本身，而是一个纯粹的医生，一个赤子之心的圣人！ “临医真的能收吗……”尽管依旧不安，但家属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 …… 急速的救护车驶进临医。 车子刚停稳，一伙人就迅速拉开了救护车的后备厢。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要不是穿着白大褂，家属甚至以为这些是来抢劫的…… “师姐，这个病人归我，求求你了！” “别装可怜，后面还有个救护车，那几个病人归你！” “你们师兄妹抢吧，我们几个去等其他的……” 最终，还是陈巧取得了胜利，带着小护士们就赶紧把这位严重烧伤的病人送到了抢救室。 施怜一脸不开心地看了眼其他病人。 有一个是火锅店爆炸被波及的，还有一些则是其他批次来的病人。 都不算很严重。 想了想，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另一个烧伤病人。 至于杨钰恩、黎雪等人，则各自推人去抢救了。 站在救护车旁边的家属还在呆滞中，没有从刚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卧槽，发生了什么？ 怎么这些医生都在抢病人？ 确定这里是临医，不是某个坑钱的黑心诊所？！ 等急诊科另一头走来一个帅气的医生，看清是许秋的样貌时，家属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不多时眼睛就被泪水遮住了。 原来，看见许秋的时候，真的会有种救世主到了的感觉…… …… 这次的抢救，有陈巧、施怜等人主持，问题倒也不大。 许秋仅仅是来把把关，避免碰到他们无法处理的突发情况而已。 一号手术室。 见许秋进来，陈巧一边抢救一边汇报着病人的情况。 最后道：“检查方面，其他医院已经很完善了，我打算再做个头部和腹部ct排除脑出血、内脏出血等，我这边盯着病人的血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人命！” 烧伤的病人，局部和全身都可能发生一系列的生理病理反应。 尤其是超过百分之十五的大面积烧伤，不仅有局部组织的渗出和水肿，而且可能伴有全身有效循环血量的减少，导致低血容量性休克。 更别提还可能发生内出血了。 观测血压，是这类病人最直观的危机指标，血压骤降不及时扭转的话，很有可能命丧当场。 当然，即便是让血压平稳下来，这种病人活下来的概率也不算大。 百分之十五就算严重的大面积烧伤了，而躺在抢救室的这位，竟然直接来到了百分之六十的烧伤！ 感染、心肺衰竭、器官衰竭、吸入性损伤等等，任何一项都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因此，陈巧也只敢保证短时间不会出人命。 想要救下这个病人，先期的抢救是一方面，后续的处置更是重中之重。 “后期还要坐整形啊。”许秋扫了一眼病人。 这家伙的脸都不能看了，跟带土似的，五官都快要融到了一起。 等保下性命后，许秋可以给他规划一个整形方案。 毕竟关系到心理健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治心病比治身体的疾病更重要，让病人活下来只是许秋的基础，让病人想活、活得好，才是他更高一级的追求。 “好嘞好嘞，先交给我吧！”陈巧大包大揽地道。 她的实力也允许她这么说。 许秋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道：“还不错，在协和没有落下。” 陈巧骄傲地昂了昂下巴，道：“那是，老师的各种教学，我都有跟进的，比协和的柳寺他们要努力多了！” 比如柳寺，还在和同科室的一位实习生谈恋爱。 这位队长级的人物曾经也追过自己，被自己断然拒绝后，转而跟另一位漂亮的实习医生在一块了。 但陈巧对这些不感兴趣。 除了许秋，没有人能阻挡她钻研医术。 …… 接着，许秋又分别到了其他抢救室视察。 不久后，王晟德和王平两个人也闻讯而来。 “王院长，主任。”许秋看了眼，表情没什么波动。 王晟德搓着手笑道：“听说今晚参赛队伍出动了一大半，我来看看！” 王平镇定地点了点头：“我也是。” 王晟德叉着腰，一脸欣慰地走过各个抢救室。 想当年……其实也就在三年前，哪怕是他们临医所有的顶尖医生都用上，都啃不下今晚这些病人。 不仅是技术和能力不够，他们的各种设备也跟不上！ 但如今，只是选拔出来的十二个， 加一个回归的陈巧，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物是人非啊，物是人为。如今的临医科研和医术两把抓，想到以前的艰苦岁月，我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王晟德心情复杂，充满了振奋。 王平点点头：“我也是。” 王晟德瞥了王平一眼，接着自然地跟在了许秋旁边，也跟着背起个手，一副视察工作的模样。 “卧槽，王院长怎么这么不要脸！” “为什么要模仿许医生的动作！” “太没大没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王院长是临医的领导呢！” “诶诶诶……明明王院长是院长啊！他真的是咱们的领导！” “淦，就当我什么都没说，王院长千万别记恨我！”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79章 甜妹是无敌的 “晚了，王院长刚才看了你一眼，已经记下你的长相了……” “草！” 众人立刻轰散而去。 确定各组的抢救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后，许秋也跟王晟德两人挥了挥手，转身折回办公室了。 刚坐下，许秋就进入了模拟手术室，调出了应对大面积烧伤病人的皮瓣移植术训练界面。 皮瓣移植术，是他最早获得的几个大师级手术之一。 三年前，他还是在孟英安这位皮瓣移植大佬的见证下施行手术的，得到了很高的赞誉。 现在的水平跟当年相比要成熟很多。 但相应的，由于许秋涉足的领域太多，熟练度却下降了不少。 大师级手术的水准还是有的，但能拿一百分，和拿到一百分是两码事。 不保持手感的话，这里出点纰漏，那边再有一些偏差，虽然不影响大局，但病人的预后会差一些。 就像是学霸粗心大意扣了一分，无伤大雅，却终究不是满分。 抢救能交给陈巧，但到后面移植皮瓣，覆盖烧伤区域的皮肤，还是得许秋亲自上场。 …… 几天后，皮瓣移植手术结束。 病人的危机算是初步解除。 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是一大家子人，听到手术成功，在场一个性格火辣的妹子哇地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又哭又笑之中，她冲到了许秋面前，问道：“许医生，能帮忙签个名吗？” ……你爹才刚脱离生命危险，这真的好吗？ 其他家属也冲了过来，心情激动，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 说实话，在来到临医之前，他们还在担心会不会再次被拒收。 但看到一群医生在争抢这个重症烧伤病人时，家属都懵了。 毕竟，这可是其他医院避之不及的病例！ 进入临医后，后续的治疗更是一帆风顺，许秋亲自出马做了皮瓣移植，保住了病人性命。 虽然中途去了好几次icu，花了四五万抢救，加上皮瓣移植手术，后续的护理等，前前后后花费应该在十万左右…… 但好歹人没事了！ 换成其他医院，别说十万，二三十万进去也可能人财两空。 烧伤到这种程度，早已经不是多少钱能救回来的问题了。 对于医院，对于医生来说，只有能救，和花多少钱都救不回来两个选项。 出院的时候，家属带来了两面锦旗。 一面是给许秋的，感谢他教导出陈巧这么优秀的学生。 另一面也是给许秋的。 不得不说，这面锦旗简直送到了陈巧心坎儿上。 她并不在乎锦旗不锦旗的，又不用想着拿优秀员工或者考虑升职，有没有奖章其实都无所谓。 但，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许秋挂在一起，才是真的开心！ “我也要锦旗！” 施怜和黎雪等人都被刺激到了。 于是，新一轮的内卷开始了。 第一个星期，施怜疯狂加班，赢得了三个病人家属的盛赞，拿到了三面锦旗。 同一时期，陈巧拿到一面。 黎雪和秦祈音也都有两面。 第二个星期。 施怜再次拿到三面。 陈巧突破自我，来到了两面。 黎雪和秦祈音略有升降。 第三个星期，施怜后继无力，但也有两面锦旗。 而其余人基本上都只有一面左右。 不得不说，施怜这种甜美乖巧的外观，总是更容易受到患者和家属的青睐。 一个温柔可人的专业女医生，谁不爱呢？ 反观陈巧、黎雪等人，都有点冷面女杀手的意思，虽然身披白大褂，医术同样精湛，但总是给人一种冷漠和疏远的感觉。 对比起来，当然是甜妹更治愈了。 不过，陈巧等人再不济也有锦旗送。 而黑黢黢的江麦，至今为止都没有收到一面锦旗…… 甚至还有不少人把他认成非洲友人。 …… 办公室内，许秋查看着手底下收来的病人。 十七床是施怜的。 送来急诊的时候剧痛，上来就直接要杜冷丁，这让急诊科这边提心吊胆了好几个小时。 毕竟，在急诊科直接要杜冷丁的，不是瘾君子，就是想藏着药拿出去偷卖的。 好在最后许秋到场，当场做腹部彩超，确认了是胰腺炎，逐级给止痛药，曲马多不管用，最后还是给上了杜冷丁。 误会也澄清了——病人自己就是肝胆科的医生，所以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置。 做了ct和淀粉酶的检查，进一步确诊急性胰腺炎。 住个把天应该就能出院。 二十五床则是陈巧收上来的。 主诉胸骨和剑突下疼痛，查体左右上肢的血压达到了260\/140mmhg。 如此严重的病情，首先要排除的就是肺栓塞、主动脉夹层、心肌梗死三大死亡征。 急查心电图、肌钙蛋白，均提示无异常，排除心肌梗死。 随后又排除了肺栓塞。 最后赶紧给做了止痛、降压，带着患者去做了cta，确诊主动脉夹层。 手术刀打开胸腔时，病人心包内挤压的血压已经到了一个极点。 送来的再迟十几分钟，或者是诊断的时候稍微延误，病人就可能在术前发生夹层破裂，性命会在几秒钟之内结束…… 索性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接着，是黎雪、秦祈音等人的病人。 处理得都很出色，可圈可点。 有这么一支队伍代表临医出战，名刀大赛要怎么输？ 不对，不妙，陈巧是协和的…… 说实话，许秋有点好奇，陈巧和柳寺的实力，到底谁更强。 他对柳寺的能力其实没什么印象。 毕竟当年参加名刀大赛，唰地一下就完成了，全满分的战绩，没有一个能打的，他对其他选手实在是没什么记忆。 不过，从协和那边让柳寺担任队长来看，至少在特训之前，陈巧的医术与各方面综合能力是不如前者的。 就是不知道经过自己半年多的训练，到时候他们俩孰强孰弱。 如果最后是施怜和陈巧站到了最后，那话题性简直拉满。 “有点期待啊。”许秋笑了笑。 名刀大赛对于他来说，已经有点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了。 他的乐趣，也不可能是下场拿个冠军，而是培养一批学生参加名刀大赛，代替他拿下冠军。 第880章 临海小血管的产量 弟子夺魁，老师与有荣焉。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世界赛其实也落入了和名刀大赛差不多的局面。 名刀大赛把许秋给抬上了特聘评委席，禁止了许秋参赛。 而世界赛同样如此。 为了防止又被许秋包揽前十，世界赛赛委会同意让贝穆东担任委员长，条件就是许秋不得再参加世界赛。 这一点，许秋也答应了。 实际上他也不得不答应。 以莓国不要脸的架势，哪怕不答应，他们也会用其他办法阻止许秋再参赛。 比如……年龄限制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 又或者是，将最高报销经费固定在五十亿莓元。 这种情况下，许秋再参加，也薅不到多少羊毛，还不如退一步，让贝穆东掌管世界赛，想办法将世界赛的“国家竞赛”这种歪风邪气扭转过来。 因此，不只是名刀大赛需要许秋培养小跟班去征战。 哪怕是世界赛，也要交给自己的学生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参赛选手应该就从施怜和陈巧两人身上选了。 当然，许秋不会给她们两人走后门，到时候得经历国内的选拔赛，选择出最后的参赛选手，才能进军世界赛。 “这是三年后的事情，还不着急。” 许秋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这些想法。 他取出桌上的几份文件。 首先是临海小血管。 尽管小血管的方向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但还有很多亚型可以开发。 目前主要工作就在于推陈出新，以及保持现有的产能上。 临海小血管产业园刚刚成立的时候，预估的年产量在每年两三万根小血管，良率在百分之九十五左右。 这个数量，显然不可能满足庞大的需求。 因而，今年再度引进生产线，将产量提升到了每年八万根。 国内依旧是三万良心价格。 至于国外，当年他们对大夏施行垄断、肆意定价，如今大夏也算是还了回去，莓国等地的人工血管定价在一点五万莓元左右，换算成大夏币的话，破了十万的大关。 “以今年的产量来算，人工小血管的产值应该能达到二三十亿大夏币！” 这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前两年，全球人工血管市场规模一共就只有两百多个亿。 迈柯唯、泰尔茂、戈尔等公司占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场，拿走了绝大部分的利润。 而临海小血管杀出了一条血路，从这种巨头手里强势夺走了十分之一的市场份额，而且依旧在上涨。 毕竟，现如今限制临海小血管的不是需求不够。 而是产能跟不上！ 换言之，只要产量继续上升，临海小血管完全有可能拿到更多的市场份额，不会面临卖不出去的局面。 在可见的未来几年里，临海小血管的上升之势将会更加迅猛。 因为现阶段，迈柯唯等公司不可能给出临海小血管的竞品，临海小血管将没有对手。 “分红应该能拿不少。”许秋暗戳戳地想着。 二三十亿大夏币，刨去成本，能有百分之四十五的利润。 分到许秋手里的钱，已经能用亿来计算了。 至于具体是多少，许秋还真没算过。 卡里已经有个九位数了，再往上加点，也不过是变成十位数而已。 唯一麻烦的就是，每次点个外卖或者买点东西，银行的短信提醒都太长了。 改天和银行经理商量商量，让他把后缀的单位换成亿元。 毕竟直接关闭短信提醒的话，就体会不到赚了钱后花钱的快乐了。 等年底临海小血管分红，再看看自己的储蓄能达到什么地步。 …… 接着，就是七星片了。 七星片的二期临床如火如荼，已经在全国各省市落地开花，同时有二十多家医院配合他的七星片开展试验，收集数据，效果前所未有地快。 过两个月，就能完成二期临床，到明年，最晚年中，七星片就能通过审核，正式进入市场！ 这个项目的话，许秋其实赚不了多少钱。 一方面是，七星片的研发成本就用了五十个亿，虽然跟新药研发比起来不算多，但五十亿终究不是一笔小数目。 另一方面则是，七星片的定价太低了。 五十七元，前期连覆盖成本恐怕都做不到，随着产量提升，效率提高，工艺不断改进，才能开始赚钱。 二十年的专利保护期里，十年赚回本金，再用十年赚取利润。 换成任何一个药厂，甚至在任何一个国家，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七星片背后是大夏官方。 有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等人撑腰，许秋才能力排众议，定下自己心目中的价格。 当然，也仅此一次了。 …… 说到七星片，辉宁已经在执行赔偿流程，不过这笔天价赔偿单想要短时间内完成交付也不太现实。 另一边，涂泽凯浑水摸鱼，趁着辉宁内部一片混乱之际，疯狂抄底，在各地的授意下不断买进辉宁的产业，也初步组建起了自己的制药链条。 不过距离真正的制药集团，乃至于打造制药帝国，还需要打磨个几年，甚至十几年。 甚至一个不留神，庞大的嘉德医疗都会被制药给拖垮。 对动辄百亿的新药研发来说，没人能财大气粗地说“我有钱”。 …… “最后就是这个了……” 话音落下，许秋的目光也落在了桌上最后一份文件上。 这是近期各地送来的报告。 更准确来说，是十项科研成果进一步研发的报告。 许秋给出了理论基础，但想要让这些成果落地，还需要不小的努力。 经过近一年的研究，有不少都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最看好，同样也是学术界最看好的，就是血浆dna无创性产前诊断技术。 如今，初期的落地措施已经克服，也已经从实验室的理论个体检查，普及到了临床的量产检测，接下来在各地医院开展临床试点进行验证就可以了。 其次便是治疗多发性硬化症的新药。 这是最烧钱的项目，当初在莓国，就花去了他……准确来说，是花掉了莓国六十多个亿莓元的科研经费，算下来就是四百多亿大夏币，足足是七星片的五倍。 新药的成分等等已经有了详细的数据，但量产工艺还在探索中，由魔都药厂和天都的大夏制药厂牵手攻坚，如今还在被卡着脖子。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81章 医疗科技飞跃 “目前来看，卡脖子的主要是工艺方面，缺少的是设备和工业线……” 说到这里，许秋眼睛微亮。 嘉德医疗能拿到的，就是官方都没有的各种高精尖制药设备、工艺。 “怪不得涂泽凯会专门找我商讨此事。” “除了我能直接与卫生部部长等人沟通外，还有一点……我手里有对抗多发性硬化的新药！” 许秋恍然大悟。 当时他没有想到这一层。 还以为大夏制药厂和魔都那边能解决，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工艺层面被卡脖子的话，转手让嘉德医疗搭一把手，倒是一个走捷径的办法。 只是…… 许秋无法确定，嘉德医疗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扳倒辉宁的事情上，他们的确是盟友。 但，这款新药如果研制成功，很有可能是明确对多发性硬化症有效的临床药物，历史意义和价值都是不容小觑的，莓国觊觎已久。 许秋甚至能猜到，为了复刻出这款药物，妙佑诊所的科研基地一定把自己科研期间的所有资料都调了出来，包括各种药物的申请单、废料的实验数据等等，一群科研人员彻夜研究，企图从中找到新药的秘密。 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许秋早就做了反向加密，他申请的材料，有很多都具有迷惑作用，化合物的比例、制药步骤等，都被许秋打乱了，想逆推根本做不到。 “再说吧，等大夏制药厂他们撑不下去了，我再考虑要不要让涂泽凯接手。” 论泄密的风险程度，肯定是自家的大夏制药厂更值得信赖。 …… 除了新药，提高早产儿肺功能的婴儿正压呼吸系统也开始在各地医院落地生根了。 初期的反馈都很不错，提高了早产儿存活的比例，也增强了该类人群肺功能恢复的速度。 比如院内的房佳佳，她的女儿就应用了婴儿正压系统进行治疗。 这也是婴儿预后超出预期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外，人工骨方面就不说用了，林协那边等了这么久，总算迎来一次骨骼重建领域的变革，几乎把一身老骨头全部给搭进去了，全身心地投入在橡皮人工骨的研究之中。 而许秋也亲自给姜冬儿做了一例胫骨假体、橡皮人工骨置换术，效果极好。 接下来就是量产了。 其他的成果，也都大差不差，要么在临床前阶段，要么已经开始临床检测。 唯独两项，暂时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一是磁悬浮心脏。 其成本过高，且涉及的关键技术太多，许秋给出了理论基础，但想要真正制备出磁悬浮心脏，在莓国或许不难，但国内科技稍显落后，想要达到许秋要求的工艺，还有一定的距离。 二则是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 这个难点就在于精度。 一个深入大脑的电刺激装置，首先要考虑术者的技术能力，其次就是电刺激的精度。 任何一个有偏差，哪怕一丝偏差，结果都可能是病人因为植入的医械而死亡。 因而马虎不得。 今年之内，这两项成果应该都不会有太明显的进展。 不过许秋也不着急，方向有了，理论也备妥了，等一个科技进步就能一举拿下。 …… 看完汇总上来的进展报告，许秋心里也有了盘算。 其他暂且不提，这个血浆dna无创性产前诊断技术已经基本完善，可以投入使用了。 同时，针对早产儿的肺功能正压系统也能同步启用。 一个是检测胎儿有没有问题。 另一个是对有问题的早产儿进行正压治疗。 两个组合拳一打，新生儿想要死都有点难。 想到这里，许秋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江乔，国内最着名的产科医生之一，也是协和的产科主任，年仅三十七岁，是产科最年轻的科室大主任。 江乔的师祖是大夏万婴之母、大夏妇产科开创者林巧稚教授。 林巧稚教授是大夏妇产科的奠基人和开创者，名下有无数妇产科大家，一共接生了五万多名孩子，挽救无数新生儿的性命，但却一生未婚，将事业全部贡献在了医学事业上，学术成果累累。 江乔则从自己老师那里，继承了师祖林巧稚教授的遗志，以其为榜样，同样不碰男女之情，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绯闻，一心都投入了产科事业之中。 “许医生。”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 “江医生，血浆无创诊断技术的进展如何？”许秋开门见山地道。 提到这个，江乔的声音隐含了一丝兴奋，道：“这个技术简直是跨时代之举！以前的羊水检测，虽然成功率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但仍有少部分孕妇面临危险……但血浆无创检测，百分之百安全，诊断正确率、敏感性甚至比羊水检测还要高一些！” 这项技术不是没有人想到过。 但，在许秋之前，没有人能成功。 血浆中的dna分子极其零碎，想要从中找到正好属于胎儿dna的片段，无异于大海捞针，想要精准识别胎儿从母亲遗传到的基因图谱更是痴人说梦。 但，许秋的血浆无创dna检测技术做到了！ 通过根据血浆内不同dna分子的浓度，推断出哪一个序列属于胎儿，哪一段是胎儿从母体中遗传的，再将其余父本的基因图谱结合，交叉比较，得出胎儿的基因图谱…… 巧妙又精准，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在这七八个月的研究中，江乔招募了上千名志愿者，对这些样本进行了测试，与羊水检测的结果对比，最终才得出这些可喜的数据…… “简直不可思议，许医生，我都怀疑你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江乔忍不住感慨起来。 太强了！ 尤其是想到血浆无创技术只是许秋研究成果之一，她就更为吃惊。 江乔的毕生目标，就是能开创一项技术，造福广大孕妇或者是新生儿，那已经是她能够想到的学术极限。 事实上，实现的机会极其渺茫。 如今医学的发展已经陷入了瓶颈期，早就过了几十年前高速发展的破冰期，想要推出新技术、新疗法，不是某个医生灵光一现就能做到的。 还要看科学技术的层次。 换言之，如今限制医生发展的，已经不是个人能力，而是整个时代。 但许秋却轻轻松松地做到了这一步。 第882章 大变革，横空出世! 甚至，他平日里还不怎么关心血浆无创检测技术！ 如果是江乔，恨不得每天抱着血浆无创技术的样本睡觉！ “感觉许医生就是守着宝藏的龙，宝库里随便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江乔不由想着。 “江医生？”叫了几声没反应，许秋稍微提高了声调。 “噢噢，我在我在！”江乔立马回过神来。 许秋接着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临医这边也会同步开展试点试验，这两个星期应该就能落成。” 江乔打下包票：“放心，我一定配合许医生！” 挂断电话，许秋单独扣下了血浆无创dna的汇总报告。 事实上，血浆无创检测技术主要是临医在做。 毕竟这是十项成果里的王炸，肯定要留下自己人手里。 不过，后期的开展试点等，临医的经验和平台就没有协和大了。 这才在大夏官方和天都市的撮合下，和协和产科合作，跟江乔一起继续研究。 所幸进展很快，目前已经可以投入临床。 等提交申请，上头的审核流程走完，就可以正式开始应用到临床上了。 许秋没有耽搁，当天，一封拟定好的申请书就上交到了医疗技术伦理审查会。 “许医生的血浆无创检测技术！”白云省的医疗技术伦理审查会看到了这份报告。 这是卫生厅厅长亲自交代过的文件，负责人赶紧将其上报，直接审批通过，从绿色通道进入了部内。 晚上七点多，大夏医疗技术伦理审查组也收到了带有红标的文件。 “是血浆无创检测技术！” “终于要来了，我都等了大半年了！” “老于，我赌赢了，我就说今年之内能应用到临床上，记得请我吃饭！” “请就请……话说回来，许医生是真的快啊，跟他比起来，咱们这些老骨头简直是虚度光阴！” “别拿许医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然会抑郁的……认清我们都是普通人的现实。” 专家会议上，众多伦理审查会的成员都议论起来。 话题逐渐走歪，转到了许秋头上。 好在，审查长悬崖勒马，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 “许医生归许医生，但伦理审查还是要严格执行的，所有人员加班，立刻进行评估和风险认定！” 虽说上头交代了绿色通道。 但，该做的工作都要做。 关系到上百万，甚至千万孕妇的妊娠安全，不是许秋一个名字就能随便盖章的。 反而为了保护许秋，为了广大病人的健康保障，他们必须以更严苛的要求来对待这一份申请！ 四天后。 评估结果终于出炉。 伦理性通过、安全性通过、合法性通过、风险等级低或无风险！ 当天，审核通过的文件送达临医。 晚上六点钟，临医官网发布一则通知。 《重磅！关于召集“血浆dna无创产前检测技术试点医院”的通知！》 “随着医学的发展，产前检测已经成为了每一位孕妇妊娠的必经之路，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以非侵入性方式确定单基因导致的疾病或对胎儿基因组进行分析，一直是产前检查的前沿……但，即便是先进最普遍的羊水穿刺，也会造成百分之一的孕妇流产…… “……许秋医生开拓出血浆无创技术，安全性接近百分之百，检查的过程与抽血没有区别，不需要冒着风险穿刺取羊水。此外，该项技术的诊断准确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在精准度方面也胜过羊水检查…… “如今，该项医疗技术已经通过伦理审查，获得卫生部、卫健委等部门的联合批准，正式进入临床试点阶段！ “现面向全社会，开放血浆无创检测技术，任何孕妇均可选择该项技术——值得一提的是，该项技术的标准价格在两千元，具体落地费用与各地经济发展情况、消费水平等等略有浮动。它比羊水穿刺更加便宜，更加安全！ “最后，我院正式向全国招收试点医院，所有具备产科与产检资质的卫生机构均可提交申请！” “……” 寥寥几百个字，一则大新闻横空出世。 看到通知的第一时间，很多妇产科领域的医生都震惊了。 “卧槽，大的要来了！” “血浆无创技术竟然问世了，我怎么记得许医生才完成这个成果没多久， 这是什么效率？！” “大变革时代！只抽个血就能检测出胎儿的先天性遗传病，想一想就觉得科幻，结果竟然实现了！” “许医生真牛逼啊，同年龄的我还在苦逼地准备主治医生的考试，他已经成为妇产科大佬了……” “最伤人的是，他还是顺手拿了个妇产科大佬。” “很离谱，我们这边的医院，做羊水检测要五千多块钱，血浆无创竟然比羊水穿刺还便宜，只要两千啊！” “我们这里便宜一点，羊水检测一千多，但血浆无创技术肯定要会降价，不会比羊水穿刺贵多少，但安全性几乎拉满，还有什么医疗操作比抽血还要低的吗？” “额……掏粪？” “？？？” …… 医学论坛里，妇产科医生们迎来了一轮狂欢。 很快，这种热情就蔓延到了普通人群。 “许医生？又是许医生！” “好烦啊，怎么老是有这个家伙的热搜，一个医生不能干点正事吗，天天上热搜？” “确实确实，怎么活得跟个明星一样……” “不对，好像是真有大新闻啊，这个医生又创造什么历史了？” “有这么多历史创造的，他这么牛逼还当什么医生，当院士得了。” “好家伙，他还真是院士！” “喷子们别敲键盘了，看看许医生取得了什么成就再来哔哔！” “沃日沃日！血浆无创技术，我的天！” “有懂哥？快来科普一下！” “我不是懂哥，我就是看着好多医生在刷屏，跟着喊两声口号……” “尼玛……” “我来说一下吧……这个技术，很厉害，我就简单说两句，你们明白就行，总之呢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也看得到，不明白的也没必要去猜，我只能说懂的都懂……” “淦，我给你一刀，送你去见许医生！”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83章 专利费!天文数字! “哥哥捅我，我想见许医生！” “？？？” 普通人的关注点还是在许秋身上。 等科普相继出炉后，他们才慢慢意识到这项技术有多么重要。 产前检测，本身就是近现代最伟大的医学发明之一。 羊水检测更是最有效的检测方式。 但，尽管已经将该项技术的风险控制到了最小，仍然有百分之一的孕妇面临流产。 这个概率说大其实也不算大。 但，落到这一位倒霉的孕妇身上，就是做个产检就丢了孩子，简直是无妄之灾。 而血浆无创技术，只是抽个血就能解决问题。 安全性几乎提升到了百分之百，随便抓个医学生上去，紧急培训一两天都不会出什么错。 最难能可贵的是诊断正确率。 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要不是医学讲究统计学概率，不能保证绝对的确定性，这个数据就是百分之百了。 这项技术的应用，也将彻底根除“产检却导致胎儿受损”的问题，关系到数以百万计的孕妇。 “我擦，难怪说是大新闻，许医生真的是吊爆了！” 无数人纷纷喝彩。 …… 而此时，国际社会也向大夏投来了目光。 临医宣布血浆无创技术开始进入临床试点阶段，这让莓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眼红不已。 妙佑诊所。 “这就完成了？”不少莓国医学部高层集结在此，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 很多人脸上带着不满甚至是愤怒。 用他们莓国的科研经费，给大夏送了一项科研成果……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收益！ 以往的科研世界赛，参赛者都几乎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科研成果往往都会泄露不少，给莓国留下借鉴的可乘之机。 但许秋就跟钻研密码学的一样，各流程都加了好几道密，根本没法逆推！ 贝穆东坐在席间，看着众人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心情大为畅快。 这群人把世界赛搞得乌烟瘴气，这次总算是吃到苦头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砰的一声，医学联盟的联盟长怒拍桌子，含怒而威。 医学部部长、妙佑院长等人都抬眼望去。 这暴脾气…… 说不行有什么用，许秋早就带着成果回国了，难道莓国还能把手伸到那边去？ “大不了再次发动渔轮战！”联盟长索性说道。 这是莓国最强力的软武器之一。 利用莓国的影响力，在世界范围内引导，从而引发全民的抵制。 屡试不爽。 妙佑院长眯了眯眼睛，轻飘飘地道：“这项技术的意义很是重大，你颠倒黑白，不仅不能阻止它在临床的普及，反而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场上不少人都不着痕迹地看了联盟长一眼。 果然是行政管理岗位的…… 但凡是个一线医生，都知道血浆无创技术有多震撼。 只要推出，必然势不可挡。 莓国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找到一个比血浆无创技术更重大的发明，比如检测的同时还能进行一定的干预治疗，或者是把费用降低到千元以下。 但可能吗？ 如果可能的话，他们就不是在这开会，而是开香槟了。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定价？”联盟长怒不可遏。 之前的临海小血管，他们已经吃到了苦头。 大夏境内，小血管的定价在三万元。 然而对莓国的售价却是十一万大夏币！ 三倍有余的价格！ 而且，莓国还几乎没有谈判的余地，定价权全部掌握在大夏手里…… 从来只有莓国对大夏施行垄断，什么时候轮到大夏反向垄断他们了！ 临海小血管尚且能忍。 毕竟，只是心血管外科的部分患者有需求。 但，血浆无创技术，只要是孕妇，就避不开。 流产风险百分之一、做羊膜穿刺，流程复杂的羊水检测，和近乎百分之百安全、抽个血就行的血浆无创，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大夏可以申请试点医院。 但他们呢？ 其他国家想要应用这项技术，势必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专利费可能是个天文数字！”妙佑院长的脸色也阴沉似水。 换成他们，大夏如果想要引进，两千元的检查费，少说也要收走个五百。 莓国去年就有近四百万的新生儿，换言之也就是四百来万的孕妇，而产检又是必选项目，光是收专利费，莓国就要向大夏支付二十亿！ “如果血浆无创技术是我们的，大夏九百来万的新生儿，我们也能躺着赚四十多亿！”联盟长眼红不已。 “有什么办法吗？”医学部部长沉着脸问道。 他是莓国医学领域真正的领头人，医学联盟联盟长、医学中心最高主任贝穆东，以及妙佑院长等人，则分别掌控着医疗组织、医学学术界和医院，三人类似于三权分立，共同对医学部负责。 “贝穆东不是和许秋私交甚好吗，让他出面，减免费用。”联盟长撺掇道。 妙佑院长没有说话，但眼神也跟着看了过来，潜台词是支持联盟长的话。 医学部部长慢慢地点了点头。 贝穆东的世界赛委员长职位就是许秋保下来的，要说两人就是普通的朋友，不可能有人相信。 私底下肯定有过硬的交情。 这事其实很好查，贝穆东早些年曾受过镗院士恩惠，而许秋又是镗院士学生……捋一捋就能搞清楚贝穆东和许秋之间的关系纽带了。 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贝穆东身子往前一压，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一点，血浆无创技术是大夏的，你们为什么会笃定他们愿意卖给我们？” “为什么……不？”联盟长愣了一下。 贝穆东反问道：“为什么给你？这项技术远远领先于羊水诊断，现在是我们求他们给，求他们收我们专利费，还远轮不到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众人表情各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至少在这个领域，他们已经没有话语权了，连能不能拿到这项技术都不是他们说了算，更别提费用是多少！ “他们……他们不敢的吧？放着二十亿不赚？”联盟长嗓子粗犷，但语气已经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第884章 缺了半个屁股 贝穆东说得没错。 掌握一项绝对领先的技术，二十亿专利费很重要吗？ 就像是芯片。 莓国掌握着高端芯片的制备工艺，这不是收多少钱授权使用的问题，对方根本没有议价权，甚至连能不能拿到芯片都要看自己脸色。 而血浆无创技术，跟羊水检测比起来，就是高端芯片和中低端芯片的差距。 大夏给不给莓国都是个未知数，他们竟然在这里讨论如何降低专利费…… 贝穆东敲敲桌子，道：“我会出面，尽可能请大夏与我们分享该项技术，至于专利费，你们自己搞定。” 闻言，众人都有点愣神。 时代变了啊…… …… …… 几天后，一份又一份的申请名单发送到了临医。 由工作人员初步筛选后，符合条件的都送到了许秋办公室。 许秋简单看了两眼，就都给予通过了。 技术再强大，只有用在人身上才有价值。 血浆无创技术虽然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产前检测时代，但要发挥作用，还是要落到临床。 国内医院，能有开展条件的，许秋都会放开。 至于国外…… 今晚有一个视频会议，参会的正是卫生部部长等大佬，专门商讨如何应对国际社会发来的共享请求。 早在世界赛期间，血浆无创技术的名气就被打响了，现在正式进入临床阶段，全球的医院，说不眼红肯定是假的。 因此，各国都向国际社会提交申请，借助国际医学峰会向大夏施压。 大夏的确可以顶着压力不公开。 但，没必要。 不管是许秋，还是官方，都不会这么做。 当然，想要轻易拿到大夏的血浆无创技术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正在思索的功夫，急诊科那边的电话又响了。 许秋看了眼电脑上的排班记录。 陈巧和施怜都上手术去了，黎雪等人也各自忙活着门诊和查房。 总算又轮到自己了…… 许秋麻溜地起身，赶往急诊大厅。 这次送来的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年女性患者，五个月前跳广场舞的时候摔了一跤，右股骨颈骨折，卧床后骶尾部出现溃疡。 在当地医院治疗了几个月后，久病不愈，这次越来越严重，才送来了临医。 “只是个骶尾部溃疡？”许秋有点纳闷。 只是这样的话，刘素素他们就搞定了，还不至于叫自己上。 带着疑惑，来到观察室。 患者已经躺在了床上，哀嚎不断，由于疼痛，患者只能左侧位躺着，而且整个人都像是小龙虾一样蜷缩成一团，分不清是驼背还是腹部疼痛引起的应激。 然而，许秋才进门，还没来到病床前，床旁的监护仪突然开始报警。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中，护士的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骤停！ 许秋的脚步立刻加快，瞬间就来到了病床前，开始了疯狂的cpr。 护士那边则有条不紊地准备aed和其他可能会用到的抢救药物。 虽然急，但众人心里并无慌张。 人都送来医院了，还有许医生在场，如果病人能因为个心脏骤停没了，那还是有点考验运气的。 一般的病人没有这种运气。 几分钟的cpr过后，病人总算恢复了自主呼吸。 许秋停下心肺复苏，脸上已经冒了一层轻薄的汗，身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做标准的胸外按压，消耗都快和力量训练差不多了。 “谵妄？” “还有癫痫发作！” 许秋回忆起抢救时的场景，病人抢救途中四肢不停抽搐，符合癫痫发作的表现。 他又看向监护仪。 病人的心率恢复到了43，从护士的反馈来看，病人之前的心率就在47左右。 正常人的心率范围是60~100，代谢旺盛的小孩偏高，老人则偏低，患者已经七十多岁，但正常的最低值也有个55左右，能到47，肯定要诊断心动过缓了。 不过，这些都是许秋的第一印象，不算是最重要的指征。 毕竟病人送来医院的主诉是右股骨溃疡。 他掀开了床单。 看到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他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就是个小小的溃疡，然而事实上，右股骨的这片溃疡已经扩散到了半个臀部。 一块块鲜红的皮肉直接裸露在空气中，根本没有皮肤的保护，看上去就像是摆在肉摊上的羊肉一般，红润中夹杂着不少黄色的脓液，溃疡的边缘处还有大量黄白色的脓液。 恶臭味倒是没有。 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粪便、尿液和各种分泌物发酵的气味，酸爽中带着令人反胃的恶心。 对于护士来说，这味道还好。 但对被嗅觉远超常人的许秋而言，无异于地狱。 默默地戴上第二个口罩，许秋缓缓恢复呼吸，面不改色地检查起来。 按分期的话，病人的溃疡已经能归类到最高级别。 虽然处理起来很麻烦，但至少是有救的。 又看了眼病人的详细病历。 1、骶尾部溃疡（四期）。 2、左股骨颈骨折。 3、低蛋白血症。 4、脑梗塞后遗症。 主要的症状自然是股部的大片溃疡。 想要处理，无非是两个办法。 一是保守疗法，即换药、引流。 另一个办法则是进行皮瓣修复。 前者往往是治疗的首选，费用也低廉。 只是…… 患者五个月前的骨折，多次就医，但溃疡却越来越严重，如果保守疗法有用的话，早就治好了。 许秋很清楚，唯一可靠的办法，大概率就是做皮肤移植了。 不过，患者股部的缺损区太大了，半个屁股的皮肤都完全缺损，想要做皮瓣移植，难度很高。 自体皮肤移植的话，基本上可以不用考虑。 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了，在皮肤上拆东墙补西墙，没什么效果，股部能不能痊愈尚且不确定，用来移植的区域反而会多留下一处疤痕。 “只能设计牵拉覆盖的方案……”许秋思索着。 不过，这么大的创面，想要靠牵拉两侧皮瓣进行缝合，就不是像剖宫产一样直接缝起来就完事了的，必须有缜密的设计，甚至要精确到每一处皮瓣的张力等等。 剖宫产…… 想到这里，许秋抬起头，重新看成蜷缩的患者，问道：“她肚子也不舒服？”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85章 肉火山 先前他检查过了，病人的脊柱虽然有一定的变形，但不至于有如此严重的驼背。 那么可能的解释就是……病人除开股部的溃疡，腹部也有疼痛。 “不太清楚……”陪同的家属有点茫然。 另一人道：“我妈她一直是这样子，也没说过疼什么的。” 心大的家属…… 许秋默默地评价了一句，就要上前查看。 不过，患者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身体的抵抗力非常大，许秋怕把老人的骨头给拧断，于是放弃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蹲到一旁，缓缓地掀开病人的衣服下摆。 刚打开，一股浓郁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许秋身子一晃，猝不及防之下，眼睛都有种被熏疼了的感觉。 “这……” 他赶紧示意小护士打光。 啪嗒。 手电筒的亮光射入衣物之下，许秋霍然看到了一个向内凹陷的创口。 就像是一个生长在腹部的肉火山。 四周是向外隆起、突出的肉团，由腹部的赘肉和肌肉构成，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块。 而中间则向内陷入，褶皱的皮肤空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坑洞，漆黑的孔洞代替了原本肚脐的位置。 “这是……” 许秋微微惊愕。 其他急诊科医生可能觉得陌生，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妇产科常见的剖宫产损伤！ 准确一点来说，是术中切口太大，术后缝合又做得不够精细，甚至可以说一塌糊涂，再加上术后护理不到位，才有可能造成这种结果。 从创口来看，只是个产后不太常见的严重后遗症而已…… 但，这位病人已经七十多岁了。 陪床的家属看上去都四十多岁了，女性的绝经年龄则在五十岁上下，也就是说，哪怕病人赶在绝经前生了一个，也起码有二十年了。 这肉火山一般的伤口留了这么多年？！ “病人生最后一个小孩的时候多少岁了？”许秋询问道。 家属愣了一下，没料到医生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都七十六了……最后一次应该是我小妹，我妈四十二岁的时候生的，算起来得有三十四年了。”思索片刻，家属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 三十四年？ 这次轮到许秋愣住了。 “先做几个检查。”他立刻做出安排。 现在想要做详细的查体，几乎不可能办到，病人不清醒的情况下无法配合，强行检查反而会造成新的损伤。 除了基础的血常规、肝肾功外，许秋还安排了个腹部ct增强、血管彩超，以及脑电图、颅脑ct等。 腹部的创口是一方面，病人还存在癫痫发作的迹象，得排除大脑的器质性疾病。 或者说，进一步明确大脑的病变。 …… 收治入院后，许秋这边也看到了病人的资料。 庞红姑，女，七十六岁。 五个月前跌倒后右股骨颈骨折，卧床后出现骶尾部溃疡，既往有高血压、脑梗塞病史。 当然，这只是这一次入院发现的问题。 庞红姑家属还带来了在当地医院的病历本。 比如半年前，病人无明显外伤及暴饮暴食等诱因下开始出现腹部疼痛，最开始是脐周，上腹部持续性隐痛，伴随有绞痛加重等等。 发生呕吐，呕吐物为胃内容物，非喷射状，也没有咖啡样物质和血块。 再细查实验室指标和b超，初步断定应该是急性阑尾炎。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的诊断中就提到了病人腹部的活火山口，定义为“剖宫产倒t型切口感染”。 当地医院采取过措施，比如换药、重新做二期缝合等等。 但伤口还是不断开裂，既然发生感染、渗液。 不过，家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因此当许秋问起病人腹部的情况时，家属一脸迷茫的表情。 等看到庞红姑腹部巨大的伤口时，家属更是吓了一大跳。 …… 继续往下看。 当地医院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阑尾区没有明显的包块回声，但右肾有小结节，右附件区囊性结节，腹部立位dr没有发现肠梗阻和消化道穿孔征。 当时给了曲马多肌注止痛，腹痛短暂缓解，但很快就再次复发。 于是转成地佐辛肌注、山莨菪碱肌注。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腹痛短暂缓解，而后再次加重。 并且，病人转院来到临医的原因，也根本不是家属多次提及的“骶尾部溃疡”，事实上，根本问题在于疑似急性阑尾炎引发的剧烈腹痛！ 看到这里，许秋后背冒了一层汗。 幸亏他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会把家属或病人自身的描述当成重点，仅仅是作为自己做查体时的辅佐而已。 换另一个医生，如果真的相信了家属的话，这位病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家属根本没有注意到更重要的腹痛，反而主观地认为骶尾部巨大的溃疡才是关键。 事实上…… 骶尾部的口子仅仅是吓人而已，短时间内是不会危及性命的。 更要命的其实是这待查的剧烈腹痛！ 许秋赶紧起身，也不等其他检查结果了，直接找到了庞红姑。 此时的庞红姑依旧有些迷糊，无法完成对答。 但好歹能做简单的查体了。 这时，负责护理的小护士夏竹过来汇报了。 “许医生，刚才病人刚才又吐了两次。” “干呕？” “对，她胃内应该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许秋点头的同时，拿起听诊器，绕开脐部的伤口，按在了病人的腹部。 肠鸣音活跃…… 结合病人之前的表现来看，急性阑尾炎不能排除，但病人也肯定有急性胃炎。 “先做个抗炎、护胃、止吐的对症处理。” “用甲氧氯普胺。” 许秋下完医嘱，便回到了办公室。 这次的查体依旧没有获得什么新的信息，只能等进一步的检查结果了。 临近下班时，许秋再次点开庞红姑的页面。 一大堆检查报告跳了出来。 首先是颅脑ct。 许秋之前怀疑庞红姑有大脑的器质性疾病，因此重点做了脑电图和颅脑ct。 然而，除了脑梗塞的陈旧性病灶外，他没有发现任何新的异常。 脑肿瘤、血管畸形、脑水肿等压根就不存在。 至于脑电图，虽然有异常，但并没有特异性的表现，提示为弥漫性异常活动。 这个结果没有太大的临床意义。 第886章 凶险!破裂的夹层! 说的直白一点，病人有问题，但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体温呢？” 许秋找到了最新的体温测量结果。 38.1摄氏度。 发热？ 许秋眼睛一亮。 也许，四肢的抽搐不是癫痫，而是引起了相关的精神症状？ 发热+精神症状，很有可能是脑膜炎！ 是与不是，做个腰穿就能一清二楚。 不过许秋没有往下论断，继续看向其他检查报告。 血常规上，异常的项目很多。 比如白细胞21个单位，明显增高；红细胞则只剩下4个单位，相应的血红蛋白也到了80左右，呈现出中度贫血的表现。 血小板等倒是在正常范围内。 好消息是，病人的心脏彩超、d-二聚体等指标都没有超标，至少证明了庞红姑的心脏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肝肾功能就不太妙了。 她的谷丙转氨酶差不多是正常人的五倍，谷草转氨酶也超出了很多，肌酐、尿酸等都严重超标。 此外钾 3.66 mmol\/l，糖化血红蛋白 5.28 %，超敏c-反应蛋白 2.69 mg\/l，空腹血糖 8.25 mmol\/l…… 影像检查方面。 b超未见胆囊肿大及肝胆管、胰管扩张。 基本上可以排除胆囊炎、胆道感染和胰腺炎等等。 心肌酶检查和心电图就不必说了，没啥问题。 另外补做的腹部ct，可以排除肠梗阻、急性胃肠穿孔等。 最重要的就是“排除急性胃肠穿孔”这一点。 这意味着，病人不会马上死。 “难不成真是脑膜炎？” 各项检查结果都很明确了。 好消息是，各种指标都有大大小小的异常。 而令人绝望的坏消息是，这些异常项目过于混乱，根本没法提示一个有意义的疾病。 脑袋没问题，心脏没问题，腹部也没有大问题，难不成就是个普通的急性阑尾炎？ 许秋只能暂时打一个问号。 为今之计，就是把阑尾炎给做了。 毕竟急性阑尾炎悬在头上，病人随时可能发生急性胃肠穿孔，等发展到这一步，再想开刀就晚了。 许秋不认为一个这么多基础病，还有腹部和骶尾部两个巨大伤口的老人能撑过一次急性胃肠穿孔。 这台手术，最终安排给了施怜。 当晚签好字，施怜上台，紧急行腹腔镜下阑尾切除术。 这个手术不算难，对于庞红姑这种高龄、身体基础条件差的人来说，更难的其实是麻醉医师。 既要保证麻醉效果，又要减少药物对身体的影响。 还有高血压要控制，糖尿病要调控，以及腹痛要压制…… 七点多钟，麻醉医师苦着个脸把病人麻翻了。 腹腔镜顺利进入腹腔 术中的情况，施怜也一一记录了下来。 “盆腔无明显脓性积液，阑尾前位，无脓苔覆盖…… “阑尾约0.6*7cm，未见坏疽穿孔，探查见右侧腹膜相当于腋中线水平往后，自膈肌下至盆腔段腹膜后大面积瘀血，无破裂口，无活动性出血进入腹腔，升结肠、横结肠肝曲探查未见穿孔，肝脏色红，边缘锐利，肝质均匀，无结节样改变，胆囊无明显肿大……” 正要切除时，施怜突然一愣。 她定睛看向屏幕，腹腔镜探查之下，病人体内有大量的脓液。 大量！ “不对，不合理！” 施怜立马警惕起来。 倒不是说阑尾炎不会出现大量脓液。 只要出现穿孔，别说大量了，整个后腹膜都可能被血液、脓液填充满。 但问题是，庞红姑没有穿孔！ 这意味着，病人的体内不可能出现大量脓液。 除非……还有一个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源头！ 施怜赶紧检查。 很快，她发现了更多的异常。 病人的炎症很轻，腹腔内更是几乎没有水肿的痕迹，按理说阑尾炎的表现应该很轻，但事实却正好相反。 “快，联系老师！”施怜这次确定不对劲了。 她心里也有了猜测。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就只有许秋能处理……换成其他人来，庞红姑可能都下不来台！ “什么情况！”正在打瞌睡的麻醉医师立马惊醒了。 施怜低声道：“后腹膜血肿形成，我考虑是腹主动脉夹层破裂！” “怎么可能，ct上也没有提示！” “总会有遗漏的……不是腹主动脉夹层破裂出血的，没法解释后腹膜的血肿，和如此数量级的脓液！” 场上的众人顿时不说话了，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很快，正在办公室休息的许秋赶到手术室。 看了眼施怜开出的术野，许秋的眼神也凝重起来。 他预感到这个病人有比较多的疑点，因此今晚施怜的手术，他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医院。 没想到真出事了。 迅速看了眼情况，许秋点点头，道：“你判断得没错。” 是腹主动脉夹层破裂出血。 此时他回看病人的血常规报告，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忽略了一些东西。 比如白细胞。 病人的白细胞已经到了二十一个单位了，指标达到这个程度，往往阑尾炎已经明显肿胀，周围大概率存在弥漫性的炎性渗液，并且烂尾坏疽、穿孔的几率非常大！ 换言之，这种病人，别说过精确的腹部ct了，就是照个b超，也能清晰地发现异常的阑尾，并且找到周围的脓肿。 然而事实上，病人的ct虽然提示阑尾，却并不算太严重。 腹腔镜开刀后，结果和影像很吻合，病人的阑尾炎确实不是很严重。 直到此时，结果才终于清晰起来。 病人所谓的腹痛，根本不是阑尾炎，而是腹主动脉夹层。 连腹部ct都没有发现，许秋猜测大概率是细小的髂血管处夹层，破裂的应该也是小血管，而且就是在手术的前后破裂的。 否则的话，病人不可能撑到现在。 “去和家属谈话，准备做人工血管置换术。”许秋道。 施怜立马回话：“老师，您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去谈过话了，家属已经签好字了！” 许秋露出赞许的目光。 施怜虽然还不能处理这种急重症，但对病情的判断已经日臻成熟。 毕竟腹主动脉夹层破裂出血后的人工置换属于四级手术，一般的三甲医院也不太敢接，也不能苛求这位二十来岁的小丫头。 准备做血管置换的同时，许秋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探查中，病人的肝肾都没有问题。 那么，肝肾功的异常又是从何而来？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87章 许医生好吊! 许秋自己也看了看。 探查下的肝脏没有肉眼可见的问题。 这么说……还有其他原因？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许秋放下其他念头，专心地做起了人工血管置换术。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病人脱离生命危险。 手术室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施怜也舒了口气，疑惑地道：“老师，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说。” “腹主动脉夹层是怎么破裂的？” “原因不明，可能是高血压造成的。” 人体很复杂，就算是许秋，也只能给出可能性最大的猜测。 况且，“急腹症是外科医生的坟墓”这句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很多医生都栽在了急腹症上，临床医生越做越胆小，越做越怀疑自己的能力。 这次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急性阑尾炎。 若是施怜没有发现血肿，没有敏锐地意识到问题，把阑尾一切，腹一关，第二天就能吃席。 …… 人工血管置换术结束，手术费用也涨了两万多。 关腹前，许秋又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探查。 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又发现了一个末端回肠憩室。 不过幸好没有发生坏死。 许秋随手上了个补片，内扣缝合就处理掉了。 包括腹部的肉火山创口，清创后许秋也进行了抗感染处理，把倒t型伤口给缝了起来。 与之前的相比，许秋的缝合术简直惊为天人。 即便是在层层叠叠的赘肉上，他也精准地将伤缘严整地对合在了一块。 不过，庞红姑的缝合又和一般病人的缝合不同。 像很多产妇，为了追求美观效果，许秋往往会选择将缝线等隐藏在皮肤纹理之中，和腹部的褶皱重叠在一块。 这么做，一是能最大程度减少缝线的痕迹，再者，也能减小对肌肉的损伤，加快恢复速度。 但，庞红姑却不同。 她年龄太大，新陈代谢太慢，对身体损伤的修复也非常缓慢。 再加上上了年龄，对缝合口的美观要求几乎到了零。 如果继续把缝线藏在皮肤褶皱里，大量的汗液，以及不易散开的闷热等，都可能导致皮肤褶子里的缝线滋生细菌，造成感染…… 多重考虑之下，许秋放弃了美观追求，选择牺牲美观，用绝对的恢复效果来替代。 不过，即便如此，缝合完成后的腹部也没有过于明显的口子。 跟之前耸人的肉火山伤口比起来，现在好了太多。 完成这些，随后就是皮瓣修复术了。 这台手术本来安排在后两天，许秋的打算是先把危险的急性阑尾炎解决了，再处理股部的溃疡。 但现在正好上台了，麻醉药还在效用范围内，干脆把两台手术合并。 对于其他烧伤科医生来说，半边屁股的皮肤都发生缺损的创口不好处理。 但许秋并不在此列。 在模拟手术室训练过多次的他，早就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的牵拉方案。 等许秋重新洗手、术前消毒回来，助手已经完成了彻底清创。 许秋则顺势接过摊子，一刀下去，向两侧游离皮瓣。 按照设计缝合右臀部的伤口，然后换1-0缝线，缝合右臀肌，并且覆盖骶尾部外露的筋膜。 皮瓣覆盖牵拉后，放置引流管，完成缝合。 对许秋来说，这算是小手术了。 半小时不到的功夫，缝合就完美搞定。 一屋子外科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这么大的缺损，竟然也能救回来？ 神乎其技啊！ “许医生六六六！” “许医生好吊！” “许医生吊好！” “？？？” 手术室突然一寂。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只留下失言的器械小护士低着头，脸已经红成了红领巾的模样。 巡回护士瞥了一眼，轻蔑一笑。 这么个小雏鸟，也敢学某些油腔滑调的外科佬ghs！ 多去扎两年针吧！ 耗时三个小时二十分钟，这台凶险的手术总算结束。 病人的性命保了下来。 手术室爆发出一阵欢呼。 众人望向许秋，有叫好的，有握拳的，有夹腿的，一千个小护士眼里，有一千个姿势的许秋。 “不错。”许秋看了施怜一眼，表彰了她这次的表现。 若不是施怜基本功扎实，综合能力强硬，这次的结果不敢想象。 “老老老老师！我和师姐谁厉害？”施怜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许秋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直男式的回答：“都不太行。” 施怜的小嘴顿时撅了起来，满脸委屈巴巴。 周围的医生护士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匆匆离开。 这班没法上了…… 能吊打他们的施怜都不行，他们这算什么？ 废物利用？ mmp，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 谢绝了家属的高难度滑跪感谢后，许秋溜回了办公室。 一坐下，他就调出了庞红姑的病历。 此时，几项新的检查已经出炉了。 一是骶尾部ct平扫。 检查可见骶尾椎生理曲度正常，椎列连续，各椎体和附件形态正常…… 但，骶尾椎后部软组织肿胀，密度增高、边缘欠规则。 右侧的股骨头也变扁了，中心密度增高，并可见破裂的骨片，右侧股骨头和股骨颈明显分离、移位，两侧边缘骨质也有了硬化的迹象，股骨颈变短、增粗，骨皮质欠连续…… 影像医生给出了诊断。 1、右侧股骨颈骨折愈合不良，继发右侧股骨头下型骨折，伴有髋关节半脱位，或合并创伤性关节炎可能； 2、右髋关节退行性病变； 3、骶尾椎后部软组织肿胀，考虑压疮； 4、双侧髂总动脉、髂外和髂内动脉硬化； 5、…… 看到这个诊断，许秋眼睛微亮，脑中的线索一下子贯通了。 髂动脉竟然有硬化的征兆！ 难怪病人术中出现了腹主动脉夹层破裂…… 一般人的血管，像是柔软有弹性的橡胶管，能够承受一定的冲击力，哪怕高血压下的血流冲击也能承受下来。 但庞红姑的血管已经接近被暴晒了一百八十天的橡胶管，表面已经皲裂、硬化，随手一扯估计就能四分五裂。 在高血压、麻醉药物和疼痛的多重刺激下，短时间内迅速破裂就不足为奇了。 …… 其他诊断方面。 骨折愈合不良倒是在意料之中，好消息是，病人只是个胫骨头骨折而已，还没有到坏死的地步。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得他亲自上场。 只是个下型骨折，安排骨外科那边处理了就完事，这种小手术，远不到需要许秋亲自出场的地步。 “不过，这种骨折有点暧昧……” 第888章 外科圣手 许秋思索着。 一般而言，股骨颈骨折，做个切开复位内固定就完事了。 而股骨头坏死，则需要上升到进行股骨头置换术。 庞红姑年龄太大，需要减少卧床时间，如果做切开复位内固定，估计个把月不能下床。 很容易就导致才覆盖好的股部皮肤再次发生坐疮。 而且…… 从病人的情况来看，她机体修复的速度很慢，腹部有个倒t型感染，这么多年都迁延不愈；屁股上的溃疡也持续了近五个月，再来个内固定的话，她能不能好转还不好说。 要是拖到坏死，还得多次开刀，重新做股骨头置换术。 费用上涨一大截倒是小问题，主要是庞红姑的身体肯定扛不住。 考虑了一番后，许秋给外科那边加了个叮嘱： “首要考虑实施股骨头置换术”。 对于庞红姑来说，即便是选择复位内固定术，她进展到股骨头置换的概率也超过百分之九十五。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做股骨头置换。 免受多次手术损伤的同时，还能减少病人遭受的折磨，直接一步到位。 安排完毕后，许秋看了眼时间。 21：42分。 距离今晚的会议还有十八分钟。 许秋赶紧收拾了一下桌面，打开了施怜帮忙安装好的视频投影仪。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许秋应了一声，黎雪小碎步跑了进来，跟在后面的还有孔慧霞。 两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她们两人是临医血浆无创技术的负责人，和江乔领衔的协和团队共同促成了技术落地，因而也在这次会议的名单上。 “请坐。”许秋站了起来。 孔慧霞有些受宠若惊……抛开许秋的身份，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哪能让许秋帮她搬凳子？ 她赶紧拉了张椅子端坐在一旁。 黎雪的神态则要放松很多，坐得也要更加随意，眼神时不时地往许秋身上飘。 十点整，会议开始。 前方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卫生部部长一丝不苟的脸。 余下的卫健委主任、镗院士等人，也都是西装革履，很是郑重。 许秋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身旁的两人。 他这才注意到，黎雪和孔慧霞都穿着崭新的白大褂，下身是西装裤，还穿了皮鞋。 自己身上则是刚刚做完手术换下来的手术衣内衬…… 看到这里，许秋默默地收起桌子底下穿着洞洞鞋的脚。 “都到齐了吧？”卫生部部长扶着眼镜，盯着屏幕里的许秋。 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着大大的疑惑。 还别说，视频会议挺方便。 他这个岁数了，开会开了几十年，没有上万，也有几千，这还是第一次在网上开这么正式的会议。 “这次开会，主要是讲讲血浆无创技术的授权问题。” 卫生部部长讲了几句开场白，就直入主题了。 众人打起精神。 他继续道：“目前，国际医学峰会，世界卫生组织等都已经向我们提出共享技术的申请，我粗略算了一下，所有主流国家都在申请名单之内，莓国、小日子国、骨科国、棒子国等，一共九十一个国家。基本上有完整的医疗制度的国家都申请了。” 尽管早有预测，但这个数据依旧令众人惊愕。 江乔、孔慧霞等一线临床医生更是感到无比振奋。 别说是以前了，哪怕是现在，医院内的高精尖设备基本上全是国外进口的。 而能走向国际社会的国产仪器、设备、技术等，屈指可数。 而血浆无创创造了一个奇迹！ 至少，部长级人物，从来没有专门为了一项医学技术开一次正式会议！ “许秋，你打算怎么处理？”最后，卫生部部长的目光来到许秋身上。 众人都没有插话。 他们都很清楚，这场会议的核心人物就是许秋。 就连卫生部部长等人，都只是来主持大局的，他们身份虽然高，但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 按理来说，临床医生几乎不可能凌驾于行政岗之上。 比如各大医院，医生只是干活的，管事还得看医政科、医保科。 但许秋却和其他医生不同。 一方面是其出众的才华。 另一方面则是，卫生部部长等人给予了许秋极高的管理权。 从临海小血管问世以后，再也没有官方层面的人敢对许秋进行过多的干涉。 七星片、世界赛等，卫生部部长更是大手一挥，百分之百放权，给了许秋十足的信任。 如今亦是如此。 血浆无创技术是许秋拿出来的，作为创始人，他有绝对的掌控权。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许秋的潜力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在这件事情得罪了他，剩下的九项成果怎么办？ 而且，许秋今年才二十八岁！ 就算按平均寿命算，他还有四十年的活头，四年就拿出这么多震撼世人的成果，接下来的四十年或许会更加耀眼！ 没有人愿意得罪这样一位年轻的天才。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纯粹到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外科圣手。 …… 沉思了半晌，许秋道：“血浆无创对于产科来说是一项革新的技术，各国既然想要申请，那就要拿出诚意来。” 大夏科学家最缺的就是商业精神。 就比如胰岛素。 大夏的王应睐教授首次人工合成牛胰岛素，而在此之前，全世界的医生、学者都认为合成胰岛素是极其遥远的事情。 王应睐本可以借此申请专利，垄断人工胰岛素的合成方法。 然而，他选择隐入人群，将这项技术无偿贡献给世界，不留一点名声。 直到他逝世以后，中科院分子细胞科学中心举办了“王应睐星”命名仪式，让他的名字永远闪耀于苍穹之上。 这本是一件浪漫至极的事情。 如果没有莓国抢先申请专利的话。 王应睐是纯粹的科学家，没有商人的利益至上，最终为莓国做了嫁衣，专利也成为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如今临床上用的胰岛素液，每一瓶都需要向莓国支付一笔专利费用。 面对这样的对手，许秋如果不把血浆无创技术握在手里，几十年后的国外医学教材，发明这项技术的甚至有可能变成莓国人……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89章 有偿共享技术 国内可以免除专利费，直接使用这项技术，那是因为发明者是大夏人。 但，莓国等国家，必须要为技术付费。 会议的话题很快就变成了什么价格合适。 不过，在场的大多是医生、行政人员，对专利、定价等没有太多概念。 因而讨论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准备会后让更专业的人士商讨。 许秋则负责把关即可。 总之，基调定下来：有偿共享。 大夏不会用这种惠及无数人的技术卡脖子，但想要一毛不拔就获取，也是痴人说梦。 …… 次日清晨，许秋就接到了贝穆东的电话。 寒暄一阵后，对方说明了此次的目的。 许秋淡淡地道：“大夏没打算独占技术，血浆无创检测会有偿共享给全世界的医院。” 贝穆东闻言，松了一大口气。 不对莓国实施技术封锁就行……至于要支付多少专利费，那是医学部要考虑的问题，和他这个搞学术的没关系。 “下一届世界赛，比赛内容还和以前一样吗？”许秋聊起了其他话题。 他让贝穆东坐上世界赛委员长的位置，条件是让赛事改制，脱离“国家科研竞赛”的弊端，回归选拔医学天才的本质。 如今快要过去一年了，怎么说都该有点改变了吧？ 贝穆东有些自豪地道：“当然，我已经把赛委会的人换了一大半，这些都是支持我的医学家。另外，我们正在打磨新的世界赛项目，考虑降低科研赛的比重，甚至是删除该项目。 “不过，取而代之的，我们会在通过世界医学峰会，加大对医疗弱国的扶持！” 以往，科研赛无人敢动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莓国愿意承担所有赛事期间的科研经费。 这等于是莓国给各国送医学经费了。 很多弱国，都会借助这个机会，大力研究他们苦心准备了五年的科研项目，借助莓国的科研平台，办成自己国家办不到的事情。 尽管莓国会“借鉴”他们的科研成果，但谁在乎呢？ 一只蚂蚁，不会在乎也没资格在乎鹰隼窃取了自己的智慧，它连自保都举步维艰，能在鹰隼的庇佑下壮大自身就很不错了。 退一万步讲，就当是交个投名状，完全无所谓。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贝穆东想动世界赛的赛制，得罪的不仅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莓国，还有无数看中了这笔钱的小鱼小虾们。 贝穆东想解决这个办法，就得让这笔钱以另一种方式成为弱国的医疗经费。 从世界医学峰会入手，调整医疗资源的分配，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不过，这其中的阻力太多，想要实施起来困难重重，贝穆东也只能尽力而为。 “明白了。”许秋点点头。 巨大的变革必然伴随着举步维艰的血与泪。 他不求贝穆东一步到位，只要变化正在发生，世界在一点点变好，这就足够了。 “加油。” 许秋鼓励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贝穆东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耳边的滴滴声，只能发出一声苦笑。 这家伙……怎么跟甩手掌柜似的。 自己刚来劲儿，想和他聊一聊具体的发展规划，怎么就挂了！ 这才刚说到兴头上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贝穆东很受用。 不能让许秋失望啊……贝穆东暗暗地嘀咕了几句。 …… 三天后，官方那边给出了最终版本的参考定价。 各国需要缴纳的费用都有一定差别。 但总体而言，都是以该国羊水检测为价格锚点，在这个基础上稍加提升。 比如莓国，血浆无创技术比羊水检测贵一百莓元。 多出的这一百莓元，自然就是交给大夏的专利费用。 每一个进行血浆无创产前检测的孕妇，都能为大夏带来一笔额外的收益，躺着就能赚钱。 这事儿倒不算过分。 毕竟，很多来自莓国的高精尖设备，每一次开机使用都得给莓国交一笔“使用费”。 所谓的专利垄断，不是一次性花一笔钱买断，而是每使用一次就交一次钱，从设备收割到耗材，命脉都掌握在生产厂家手里。 “一百莓元……” 得知这个消息后，孔慧霞、江乔等主任感到不可置信。 妊娠几乎是每个家庭必经的过程，每一个产妇都避不开产前检测。 因此带来的收益，恐怕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靠工资赚钱只是小道，要赚大钱还是得看许医生啊……” …… 与此同时，国内的血浆无创技术试点正式启用。 全国所有具备产检资质的公立医院都引入了该项技术。 大量民间产检机构也在逐步接入。 不过，私立医院的流程要稍微复杂一些，可能要过几个月才能正式落地。 时间不长，但孕妇等不下去。 这段时间也是公立医院产科秒杀私立医院的时间。 甭管多高端的私立医院，产妇们都乖乖地跑到当地三甲医院检查。 百分之一的流产率，看似概率极低，但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更何况，还有个百分之百安全的血浆无创技术！ 前者得用一根针管刺入羊膜内，后者抽个血就完事，价格还差不多，而且还是许秋医生冠名的…… 用许医生的技术，万一生出来一个和许医生一样的帅逼呢？ 随着第一阶段的试点结束，所有医院都给出了完美的反馈。 尽管是才推出的技术，但血浆无创却几乎挑不出毛病。 诊断正确率方面还没有详细的数据，毕竟得等这一批产妇生完才能知道阴性率。 但，所有发现问题的胎儿，都额外进行了一次成熟的羊水检测，并且都发现了问题。 而且，还有一些被血浆无创技术检测出问题的胎儿，放到羊水检测上却没有发现异常。 这些样本意味着…… 羊水检测能查的，我血浆无创能查。 羊水检测查不到的，血浆无创照样能查！ 单凭这一点，无创技术就彻底火爆了。 国际社会看的是无比眼馋。 莓国医学部部长、妙佑院长等人本来还在抗议。 毕竟莓国是老牌强国了，在医学领域同样拥有着霸主级的地位，什么时候受过“用一次技术交一百莓元”这种委屈？ 第890章 不明原因的心脏停跳 但现在他们是真的顶不住了！ 大夏根本不着急。 反倒是莓国国内无数产妇发起抗议。 一百莓元对于她们来说不算太高，但能把那百分之一的流产率消除，又能提高诊出率，这比什么都重要！ 甚至，有一些待产的女明星，已经默默计划前往大夏做产检。 既然莓国没有这项技术，那就飞去大夏！ 虽然她们没有公开表态，但身体是诚实的。 这种局面之下，莓国根本没有上谈判桌的资格， 只有选择接受大夏的条件。 月中，莓国等国家与大夏签订合同，正式引入血浆无创技术！ 到了月底，这项技术开始在各国落地生根，应用了五十多年的羊水检测开始退出舞台，产检新时代来了。 “原来躺着收钱是这种感觉……” 官方，卫生部部长、卫健委主任，以及财政部等的大佬都差点泪目。 难怪莓国喜欢在全世界收专利费。 是真的爽啊！ …… 叮铃铃—— 临医，主任办公室，急救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施怜蹦了起来，熟练地接过：“许主任办公室！” “快通知许医生，二十四床又心脏骤停了！” “二十四床？！” 施怜脑中迅速出现一个名字。 庞红姑！ 这个星期里，庞红姑的恢复速度还算是喜人。 置入的人工血管运作良好。 腹部的伤口没有再继续化脓，股部的皮肤也被牵拉覆盖在一起。 虽然两个地方的缝合都不太好看，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对于这种反复感染的病人来说，美观早就是不重要的因素了，能让病人恢复健康、脱离生命危险才是关键。 另外，上周末骨外科那边还做了个股骨头置换术，平稳结束，现在已经能下地进行初步的康复训练了。 为了这台手术，骨科那边请示了许秋好几次。 毕竟，按照医保报销的规定来看，庞红姑只是股骨颈骨折，理应做内复位固定术，躺个把月，不能恢复且股骨头坏死之后，才能做股骨头置换。 简单来说。 股骨颈骨折等于内复位固定。 股骨颈坏死等于股骨头置换术。 又或者是，股骨颈骨折+内复位固定无效，导致坏死，才能再做置换。 这是规定中的程序。 当然，临床是很复杂的，不可能用只言片语就概括，实际上庞红姑根本不可能做股骨头置换术，她本来就有压疮，如果躺几个月，股骨头坏死事小，压疮反复会要了她的命。 对于庞红姑来说，她没有做内复位固定这个选择。 只有死和做股骨头置换术。 临床如此，但医保局不会管这些弯弯绕绕…… 因而，尽管骨外科的临床医生都清楚其中的门道，但还是从心地分为两派。 少部分人支持内复位固定，希望保证程序正确，哪怕最后结局是重新做置换术，也不能省略中间流程。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挑不出毛病的诊疗流程，即便是最后出了什么问题，医院也没有半点责任。 但如果做股骨头置换术，实际上疾病和处置措施是不太符合的，上面查下来，或者是有其他意外，一告一个准。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站在了许秋这边。 许秋没有苛责持有不同意见的这批人。 只有一种声音，那才是可悲的事情。 有人坚持临床实际，也有人尊重教条与规则，这才是一家医院健康运转的基础。 最终，许秋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意愿，让外科那边做了股骨头置换。 过程虽然波折了一些，但结果是好的，目前庞红姑已经能下地行走。 只是……怎么又心脏骤停了？ 入院以来，庞红姑出现过三次心脏骤停了，一是送来医院时，而是手术结束后的第三天，第二个星期的深夜又发生了一次，这次是第四次心脏骤停了。 “又是她？”许秋也从模拟手术室中回过神来。 他也有些没想到。 他对庞红姑的印象还算是比较深刻的。 病人苏醒后，多次提到自己头痛。 许秋之前还怀疑过她患有脑膜炎，但发现病人的脑脊液常规和脑脊液生化都很正常，也就排除了。 后面只能给甘露醇、地西伴加营养神经的药物来对症治疗。 癫痫倒是没有再发作，头痛也缓解了很多。 指标都正常，对症治疗也有成效—— 在排除了常见的病毒、细菌和真菌等感染后，最有可能的就是自身免疫性脑炎了。 “先去看看吧。”许秋来不及想太多。 赶到病房时，王凡、江麦等人已经在轮换着进行胸外按压了。 许秋才踏进第一步，报警的监护仪就停了下来。 “心率恢复了？” 他看向生命监护仪，病人的心率缓缓回升，来到了二十左右，并且还在上升。 最终，停在了42左右。 依旧是心动过缓。 不过，这是庞红姑的老问题了，她入院的时候心率就慢得过分，到现在都没有查出病因。 “许医生。” “许哥！” 见许秋进来，病房里的医务人员都悄然松了口气。 稳了，病人现在再来个心脏骤停也不怕。 王凡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脸傲气地站在了许秋身边，“怎么样，我这按压做的？” “没看到。” 王凡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期待地看了眼病床上的庞红姑。 红姑，给点力啊，让许医生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然而病人终究是没有发生第五次心脏骤停。 许秋则来到了病床前，仔细地检查起来。 护士台叫他过来，本来就不是做心肺复苏的。 这种简单的操作，随便上个王凡都能搞定。 重点在于——为什么会屡次心脏骤停！ 一次两次还好说，能当成意外。 但这是病人短期内第四次停跳了！ 每次骤停，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要不是许秋有完美级心肺复苏能力，把临医的医生都给训练了个遍，庞红姑不知道死几次了。 然而，这一次检查，许秋依旧没有发现新的指征。 病人除了脸色苍白、身体瘦削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许秋陷入了深思。 只是免疫性脑炎的话，能解释头疼、癫痫，但自免脑可没法让病人多次心脏骤停啊！ 第891章 神仙来了都不行! “家属呢？”许秋站起身来，顺手将刚做完检查的手套扔进了医疗废物箱。 “在呢在呢！”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连忙站了起来。 她的神色有些慌张，举止则充满了拘谨，显然是病人最小的一位女儿。 看得出来，她被照顾得很好，不是能担事的人。 “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有条件的，先在icu过渡两天。”许秋说明了目的。 病人现在的情况挺复杂。 除开不明原因的心脏骤停，之前还有肝肾功能的问题，一直没能找到病源。 不过，这几周里，肝肾功能又莫名其妙好转了，许秋有心去追究，但彻底失去了线索。 现如今只剩下个心脏骤停。 许秋有预感，这些想不通的症状，应该都来自于同一个疾病。 此外，病人还有心动过缓…… 各种因素综合下来，庞红姑只能插上管，安个临时起搏器，不管怎么说先把命保下来，以免下一次心脏骤停就嗝屁。 就算每次停跳都有医生及时抢救。 庞红姑身体也遭不住这么多次的胸外按压。 比如刚才，王凡就按断了庞红姑的两根肋骨。 这是标准的心肺复苏不可避免的副损伤，即便是许秋也不例外。 送去icu，插着管，起码不用担心病人心率归零了。 “好……我这就跟大哥他们打电话！” 庞红姑的小女虽然心理承受能力不太行，但动作很利索。 不一会儿，她就拨通了大哥的电话，三个儿女在群里商量了一番，最终同意了转入icu。 许秋等人心里的一颗石头这才放下。 icu不便宜。 让庞红姑进去，主要是防止心脏骤停，一天的费用其实不算贵，顶天了就千把块钱，跟每天上万，几万的大户没法比。 但，这是比较出来的。 普通人，谁敢说一天四位数的医药费便宜？ 因而，临床上肯进icu的不是特别多。 庞红姑的家属有这个经济实力，不吵不闹配合着治疗，这种病人家属，任何医生看了都眼馋。 “主要还是许医生的个人魅力……” “确实，换了一个其他人，家属少说也得怀疑医生贪了几千块钱的提成！” “说到这里我就头疼……这个病人的费用肯定超过drgs的报销额度了，就是不知道超出两三万，还是一二十万……” “万恶的drgs，嘛麦皮，幸好我在临医，咱们医院不缺钱，不至于扣我们工资！” “嘶，我好像知道庞红姑为什么在其他医院治疗这么久了！” “保守治疗的话，其实花不了几个钱，风险也很低。但要做皮瓣移植根除术，病人的基础疾病这么多，风险又高，神仙来了都得超标！其他医院可不是咱临医，他们的医生收了人，做皮瓣移植术的话，超额的钱是要医生自己贴上的！” “淦，别说了！” 在场的医生都能看出报销费用的不合理。 下一年，等上头发现几乎所有医院都在超标，自然就会调高上限。 …… 办公室里。 检查无果的许秋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点开了病历界面，扫视着科室内的住院病人。 很快，又看到了庞红姑的页面。 一个“new”的提示字样跳了出来。 许秋精神一怔……有新出的检查报告！ 他赶紧点开。 这是上周做的血清免疫学检查。 和脑脊液培养等项目差不多，全面的血清免疫学检查也属于快不了的类型，紧赶慢赶，也要差不多一周左右才能出结果。 唰—— 页面展开后，许秋上下滚动。 不出意料的满是阴性抗体。 突然，许秋的手指凝滞在半空。 他盯着屏幕中的一个指标。 抗nmdar抗体：（+）！ 阳性！ 万绿丛中一点红，无数阴性的抗体中，终于发现了唯一一个阳性！ 许秋的脑中迅速闪过nmdar的相关知识…… nmdar，又称为谷氨酸受体。 它与突触的可塑性和学习记忆密切相关，是一种独特的双重门控通道，既受膜电位控制，又能够由其他神经递质控制。 当受体正常发挥作用时，谷氨酸则能大量产生，大脑能正常处理语言、行为方式、思考、学习、记忆等等工作。 而一旦出现问题，一系列中枢系统疾病就有可能随之出现。 像老年人常有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比如阿尔兹海默症、帕金森、癫痫，乃至于罕见的多发性硬化等，都与谷氨酸休戚相关。 并且，谷氨酸受体主要分布在海马、前额叶皮层、杏仁核和下丘脑等脑区，它产生的自身抗体，更是抗nmdar脑炎的唯一一种特异性血清型。 一旦抗nmdar受体阳性，机体内的nmdar含量就会迅速下降，神经症状自然就出现了。 许秋一通分析，算是初步有了成果。 他靠着椅背，继续沉思。 现在癫痫、头痛等症状能找到原因了，暂且归类到抗nmdar受体阳性标志的自免脑上面。 但核心在于，心脏骤停又是哪儿来的。 许秋把病历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新的线索。 “除了心脏骤停、神经系统疾病外，还有一个急性胃肠炎……” 不过，自己给庞红姑开了甲氧氯普胺，也就是胃复安，在药物的治疗下，她的情况已经好转了很多。 病历里，庞红姑除了一开始呕吐了几次，上个星期吐了一次，这几天压根就没吐过了。 呕吐物的话…… 许秋仔细查看着施怜的记载。 最近一次呕吐，病人的呕吐物为胃内容物，不见咖啡色样物和血块，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括号内的一个标注。 “呕吐物中发现有一小团头发，后排除异食癖。” 看到这里，许秋本能地就要略过去。 毕竟是被排除的疾病。 但他的眼睛突然挪不动了，盯着“一小团头发”，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不是异食癖，那头发哪儿来的？ 问题根本就不在于排除异食癖，而是搞明白头发的来源！ 许秋打开手机，给施怜发了条信息：“过来我办公室一下。” 几分钟后，施怜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她眼睛放光，一脸期待的表情。 你这“老师快对我做些什么吧”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第892章 突发失明，死亡威胁! 许秋眼神有点古怪。 咱这是正经三甲医院，不是排污水国的手术室.avi啊。 “庞红姑这个病人……你上周检查了她的呕吐物？”许秋不咸不淡地提起。 施怜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食指点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是呀。” 临床医生这活儿，兼职治疗、掏粪、扒呕吐物等工作。 就连许秋，也时不时去检查一下病人的呕吐内容物，更何况施怜。 “我想想啊……好像是有头发来着，我怀疑是异食癖，给做了个缺铁性贫血的检查，但没有什么发现，后来就排出异食癖了。”施怜解释道。 “那头发哪儿来的？” “家属说，病人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这几个月，病人都有点神神颠颠的，有时候会吃错东西，可能是不小心吃了头发。” “太牵强了。” 许秋慢慢摇了摇头。 这种推断看似合理，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他又问道：“当时的样本有没有保存下来？” 施怜惊了一下：“没有呀，这个怎么可能保存这么久……不过老师，我有拍照的，还是特写照片！” 许秋点了点办公桌。 施怜立刻噔噔噔小跑过来，打开手机相册，把屏幕放到了许秋近前。 尽管才吃完饭不久，但两人看到这团糜状的呕吐物都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一小团黑黢黢的黑线缠绕在一块，掩盖在食糜中，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没有消化完全的豆渣子。 施怜皱了皱鼻子，道：“可臭了，一股子肉汤发酵的味道，我戴了好几层口罩才敢检查的。” 许秋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他放大了图片，仔细地瞧了瞧呕吐物中的图片。 很快他就皱起了眉。 不太对。 这团头发，怎么都不像是一个老人头上的。 首先就是长短不同、粗细不均。 就连颜色的深浅度也不太一样。 有些有手指这么长，呈现出深黑色，有些则短一些，大概一个指节的长度，颜色也偏淡。 说是头发，但更像是碎发。 庞红姑留的是短发，由于遗传的原因，她头上确实没多少白头发，硬要说这些头发都是她自己的，倒也勉强能说得通。 但…… 许秋越看越觉得这些头发不像是同一个人掉落。 反倒更像处于不同的发育时期。 比如三岁小孩的头发、十岁少年的头发、二十岁青年的头发…… 难不成庞红姑半夜偷偷跑到其他病房吃头发去了？ 自从前几年出过职业选手在住院部招揽客人，展现口技的事情后，临医走廊上就已经布满了监控，护士台、监控室的人都不是吃干饭的。 庞红姑行动都不方便，想要避开眼目，更是无稽之谈。 “嘶，有点吓人啊……”施怜有点小害怕。 许秋瞥了她一眼。 你一个开胸抓着心脏嘀咕没有牛心大，不够炒两盘菜的女人，还怕这个？ “先去做个胃镜，确定病人的胃肠内还有没有头发。”许秋倒是有几个猜测，但没有证据。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做个检查。 病人呕吐是因为急性胃肠炎，但现在头发应该和这个没关。 如果胃镜检查能找到头发，那就值得深思了。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眼下的关键，是针对自免脑进行治疗！ 病人体内抗谷氨酸受体滴度太高了，常规的治疗方法恐怕没法奏效，只能做血浆置换。 另外，再加上糖皮质激素甲泼尼龙、免疫球蛋白。 这是临床上治疗自身免疫性脑炎的一线药物。 施怜赶紧记下。 许秋又琢磨起来。 自免脑的治疗倒是不麻烦，现成的药物、治疗措施有一大堆，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但是……病因呢？ 病人为什么会突发自免脑。 “不是因为谷氨酸受体异常吗……抗体异常升高呀。”施怜脱口而出。 许秋继续追问：“为什么抗谷氨酸受体抗体会增高？” “因为……因为……”施怜顿时卡壳了。 自免脑的发病原因里，多数患者的发病机制就是单纯的抗神经抗体，至于再往里面深入，学术界都没有定论。 临床医生也不会深究下去。 确定是抗nmdar脑炎，对症治疗就完事儿了。 此时被许秋这么一问，施怜呆愣住了。 出于思维惯性，她并没有深思抗谷氨酸受体的原因…… 许秋摆摆手，道：“先做血浆置换吧，如果抗氨基酸受体抗体浓度下降，并且不发生反复的话，应该就是原发性的抗nmdar脑炎。” 病因里，原发性的抗nmdar脑炎是最简单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疾病能诱发自身免疫性脑炎，同样可以导致抗nmdar抗体的阳性。 比如肿瘤，感染。 像一些抗gababr抗体相关边缘性脑炎患者合并小细胞肺癌，或是单纯疱疹，都可以导致抗nmdar脑炎。 希望是原发性的吧…… …… …… 当天，病人就开始了血浆置换治疗。 急诊科和神经内科的人都提心吊胆的，毕竟是许秋特别关注的医生，虽然许秋很强，但他手里的病人总有种不应该这么快好起来的感觉…… 否则就有点对不起许秋的医术了。 不过，病人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例外。 她的抗谷氨酸受体抗体正在不断下降，并且逐渐逼近正常值，精神状态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没多久就能和家属和病区内的医务人员打成一片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护理部那边突然上报了一个坏消息！ 病人看不见了…… “失明？” 得到消息的许秋有点惊愕。 他碰到的突发失明的病人不算多，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很严重的疾病。 比如曾经的罗笛，最后发现是食脑虫，丢了半条命才活下来。 后面还有几个，不是各类脑部肿瘤，就是难以确诊、无法治愈的罕见病。 在此之前，庞红姑的情况不算好，但自身免疫性脑炎起码还是个比较常见的病，临床指南也很清晰，对着治疗原则吃药就完事了。 但一个突发失明，让她的危险系数飙升！ 许秋起身，他得赶紧去看看情况。 然而，还不等他到地方，急救电话突然再次响起。 “不好了，许医生，病人的抗nmadr抗体突然飙升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93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什么鬼，怎么抗 nmdar 抗体又出问题了？ 许秋不敢有一刻耽搁，赶紧到了 icu。 icu 的江主任一脸无奈......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许医生的病人个个都这么刁钻？ “许医生来了！” “艾玛，快来救命！” “咱都快崩溃了，治不了，根本治不了！” “完全没有头绪啊！” “快让开快让开！” icu 的大伙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把许秋给迎了进来。 家属都快急哭了，一看许秋进来，纷纷擦干眼泪，又想冲向许秋，又怕耽搁了许秋救人。 最后伸着手站在角落，目送着许秋来到了病床前。 和普通病房的安静不同。 icu里到处都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病人们咯痰时响亮的拍背声，各种令人心力交瘁的声音，与背景巨大的生命维持仪器运转时呼啦呼啦的声音交织在一块，组成了类似于地狱的交响乐。 庞红姑也不能例外。 她仰躺在床上，背部朝上拱起，头与脚则死死地抵着床，嘶声拍打着床架子，低吼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了！” 她无神的瞳孔大睁着，表情充满了惶恐。 许秋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 他迅速上前，轻手按住了庞红姑。 不过，电视剧中医生感化病人的桥段并没有出现。 病魔的折磨下，别说帅气的许秋，就算让玉皇大帝来了，该难受的还是得难受。 许秋的目的也不是安抚，而是检测肌张力。 病人的姿势太像角弓反张了，是脑膜刺激征中最严重的类型之一，病人往往会有连续痉挛，处理起来非常复杂。 好在，检查过后许秋算是确认了，这就是普通的肌张力增高，问题不是很大。 “先上镇静。”许秋吩咐道。 icu这边的医生早就做好准备了，上束缚带的上带，打针的打针，不一会儿，病人就安静了下来。 “低流量吸氧。” “按体重给0.5mg的地西泮。” 遇到这种症状，排除掉角弓反张后，就是常规的生命体征观察了。 神志、瞳孔、尿量等，都是重点讯息。 与此同时，床旁心电也被推了过来，病人当场做了个心电图。 结果却没有任何问题。 “没事啊……” “心电图一点异常都没有。” 众人都有点迷茫。 看着挺严重的，结果一查心率，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但此时的许秋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病人之前有心动过缓，病情突然恶化后，怎么可能反而还好转了！ 不对！ 庞红姑的正常值，应该就是存在心动过缓，此时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才是异常。 “啊！啊！” 突然，庞红姑再次痛苦地叫了起来。 许秋连忙看去，只见病人仰着脖子，口张得老大，嘴角极力往外咧开，难听的声音从喉咙里涌出。 这是……强迫性张口？！ 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摘下手套，轻轻地划了划病人的皮肤。 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 是汗！ “用药记录呢？”许秋招手。 icu的小护士赶紧递了来。 许秋翻开一看，上面有两类药物。 一类是自己开的，对症治疗的药物，比如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以及对抗胃肠炎的甲氧氯普胺。 另一类则是icu这边加上的，调控电解质平衡、机体稳态等的营养药物。 甲氧氯普胺…… 许秋眼睛一眯。 他要来了更详细的住院病历，追溯起从应用甲氧氯普胺的记录。 这时他才猛然间发现，用了甲氧氯普胺后，体格检查里跟心率有关的检查，全部变成了正常，再也没有了“心动过缓”的描述字样！ 许秋舒了口气，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收起病历，心里的紧张烟消云散，道：“不用紧张，一会儿就会恢复。” 见家属依旧不太放心的样子，许秋叫来了icu的护士，跟她耳语了一声“打点生理盐水”。 等看到护士又给庞红姑打了点药水，家属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地。 稳了稳了…… icu的医务人员彼此对视一眼，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 不愧是许医生啊…… 换成他们，可能要解释个半天，最后家属还不相信。 直接打点生理盐水，比说一万句话都管用。 反正这玩意儿也不影响，病人本身就在输液，输入500ml，和输入505ml没什么区别，多尿一点的问题而已，不碍事。 不过，众人心里都有疑惑。 怎么就不用治疗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突发失明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轻的情况下也是要报危急值的，重一点就直接下病危通知了，怎么这次反而不管不顾…… 但谁都没用开口问。 家属才冷静下来，这会儿要是再发问，保不齐又让他们吓个半死。 先等等看吧。 果然，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病床上的庞红姑突然惊喜地喊了起来。 “我能看见了！” 家属立刻冲了过来，喜极而泣。 “许医生真是神了！” “过来瞧了几眼，不知道给我妈用了什么药，突然就恢复视力了！” icu里其他病人侧目，震惊不已。 “之前还听喊眼睛瞎了，许医生竟然就治好了，这还没半个下午呢！” “许医生治好了一个瞎子？” “我的天，瞎子被许医生一剂药给根治了！” “……” 等话题传到许秋耳边时，自己已经成为当代华佗，开创视力大恢复术，用的药效果和做个眼角膜移植手术差不多，当场就能给瞎子复明了…… 许秋：…… 能不能再离谱点？ 施怜咯咯咯地笑，好一会儿才问道：“老师，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呀，自免脑的问题吗？” 从回来后，自家老师就没管失明了，一直在查和抗nmdar脑炎相关的资料。 看样子，完全笃定了会自愈啊！ 陈巧也摸着下巴，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啥啥啥，自己做个手术的功夫，都错过了什么？ 才下台就听说庞红姑突然失明了，还没等她看情况，又听说恢复视力了，上了台两小时的手术，怎么感觉错过了一个亿的样子？ “有种很久没登游戏，我还停留在上一个版本的错觉……”陈巧把头发撩到耳后，默默地坐到了许秋旁边。 老师，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894章 真相!突发失明的原因! 施怜也坐上了小板凳，一脸期待的表情。 面对甜妹与御姐，许秋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他略显不耐烦地从模拟手术室中退出，翻出了庞红姑的病历，道：“自己看，有哪些项目不该正常的变成正常了。” 说罢，打开电脑，翻阅起和自免脑有关的文献。 一些大众化的常识，他已经一清二楚。 现在看的，是学术界提及比较少的。 或者是一些罕见的病例。 医学说到底是经验科学，能力再强，天赋再高，也抵不过“曾经碰到过”。 汲取世界各地医生的诊疗经验，这是刷经验值最快的办法了。 另一边，见自己再次被无视，施怜和陈巧都垮起个小脸。 两人只得自食其力。 “不该正常的变成正常的？” “也就是说，问题出在看似正常的检查项目上面了？” 施怜和陈巧的能力还是很突出的。 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心率正常”上。 入院时和入院前，庞红姑都是心动过缓的状态，但后续的几次心电图检查，却恢复了正常。 病人来临医之前都有长期的心动过缓了，怎么可能突然好转！ “看看心率变化的时候做过什么治疗！”陈巧催促道。 施怜唰唰唰地翻动起来，同时道：“我知道我知道，师姐你别催啦。” “慢吞吞的，动作能不能利索点。” “……” 施怜选择无视师姐的毒蛇，总算是翻到了心率恢复正常的第一页。 这是病人入院的第二天。 相比治疗，庞红姑主要进行的是各项检查。 包括骶尾部的ct平扫，还有常规的超声等等。 硬要说治疗，那就是吃了胃复安，目的是治疗急性胃肠炎。 “是这个原因吗……胃复安的主要有效成分是甲氧氯普胺……甲氧氯普胺的副作用？” 施怜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赶紧翻出了手机，搜索甲氧氯普胺。 不是每个人都是许秋，医生同样是人类，不可能对每一种药物的药物相互作用、药理毒理等一清二楚。 不过陈巧的动作更快，她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条。 “大剂量或者是长期应用，可能因阻断多巴胺受体，导致胆碱能受体相对亢进，从而引起锥体外系反应！”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是锥体外系反应！” 锥体外系是人体运动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的功能就是调节肌张力，控制肌肉的协调运动与平衡。 而起调节作用的核心，就在于中枢的神经递质多巴胺和乙酰胆碱的动态平衡。 当服用甲氧氯普胺时，机体的多巴胺就可能减少，相对的乙酰胆碱就增多，带来的后果就是肌张力增高、心率加快、运动协调与平衡能力等方面的障碍，以及口舌颊三联征。 视觉障碍，就是副作用之一！ 只是，庞红姑因为身体原因，没法下床活动，因而医生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运动与平衡能力丧失。 因而突然的失明成为了唯一的线索，并且差点造成了误导…… “竟然是这样！”施怜恍然大悟。 副作用引起心率加快，反而让心动过缓的病人来到了正常值。 就像是左心衰一样。 晚期左心衰，病人突然没有任何症状了，不咳不喘。 如果是经验不丰富的人，可能以为自己医术高明，病人要好了。 实际上，是因为右心长期承受左心衰带来的严重负荷，终于坚持不住，继而也出现了肺循环高压，发展成了右心衰。 原本的咳喘是右心代偿的表现，意味着还能救一救。 但等咳喘都消失，病人正式进入全心衰时代，离死也不远了。 左心衰晚期发展成全心衰，是看着正常，实则病入膏肓。 庞红姑也差不多，心率看着正常，实际上是另一种病理状态导致的负负得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巧拍了拍胸口。 老师的诊断能力，依旧是独一档的啊。 根本比不了！ “老师，那突然增高的抗nmdar受体呢……”施怜再次皱眉。 突发失明倒是不用担心了，但还有重新升高的免疫指标。 “我还在想。”许秋摇了摇头。 他也没法直接给出答复。 刚才给庞红姑查体时，他就一直在想这事儿，不过最后也没什么发现。 许秋重新打开病历界面。 最新的检查报告就是胃镜。 之前他试图在病人的胃里找到头发，据此进行推断，但失败了。 胃镜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毛发组织。 许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整理着病人已经出现的情况。 一是频繁发生的心脏骤停。 这也是庞红姑被送到icu的原因。 第二，是抗nmdar抗体异常升高，并且在血浆置换有效后突然反复。 疑似抗nmdar脑炎，也即原发性自免脑。 但，如果是原发自免脑的话，血浆置换治疗后抗体指标应该就转阴了，一般不会突然再次转阳！ 最可能的原因就是——病人根本不是原发性的自免脑。 抗nmdar阳性不是病因，而是真正的元凶带来的间接改变！ 最后一个，则是呕吐物中的毛发。 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些毛发的来源是哪里。 有可能是病人从口吞下，虽然几率低，但不是没有。 毕竟病房里面是没有监控的，谁也不知道病人在里面干了什么。 万一是家属从理发店搜集过来，喂患者吃下的呢？ 虽然这个猜想比较恶毒，但临床上比这还要黑暗的事情一大堆。 不能不防。 另一个可能则是来自于体内。 能让身体产生毛发的，许秋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畸胎瘤。 这是一种来源于生殖细胞的肿瘤，多发生于儿童和育龄妇女，绝经期后的女性也有，但少见。 由于畸胎瘤的根源在生殖细胞，其形态极为多变，胎瘤内可能发育出毛发、牙齿、油脂，乃至于各种与胎儿相似的血肉组织等。 这个病不算多罕见。 但一定是最让人生理不适的疾病之一。 毕竟畸胎瘤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和它与“畸形的胎儿”有一定的相似性有关。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95章 压垮家庭的八千元 事实上，在第一次看到呕吐物中的毛发时，许秋就曾经往这方面联想过。 只是绝经期女性出现畸胎瘤的几率很低。 再加上之前的注意力主要在抗nmdar抗体上，诊断的方向也是脑炎等疾病。 然而，随着原发性自免脑的诊断被推翻，一切就要重新来过了。 把这三个信息整合到一起，重新思考……畸胎瘤有可能是引起自免脑的病因吗？ 或者换一个说法，既然不是原发自免脑，那么继发性自免脑呢？ 会不会是畸胎瘤引发了继发性自身免疫性脑炎！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许秋开始检索起相关的文献。 不一会儿，他脸上就出现了喜悦的表情。 看了几十篇，他在一篇六七十年前的文献中看到了相关的线索。 里面就提到了畸胎瘤的机制！ 上面提及，畸胎瘤中可能会发育出神经组织。 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神经组织只是空有其形，实际上无法发挥真正的神经细胞的作用，说白了就是一团中看不中用的“尸体”。 但，有极少数的神经组织具备了一定的活性。 “或许，是畸胎瘤中的神经组织存在nmda 受体，在一定的条件下，会刺激机体产生抗nmdar抗体？” “不，这种神经细胞产生完整的nmda受体的可能性太低了，或许只能合成受体中的一部分，比如glun1或者是glun2亚单位相关抗原表位……” 许秋越想越觉得可能。 尽管这篇文献没有指出畸胎瘤可能导致脑炎。 但，从许秋的分析中，畸胎瘤的确可能在各种巧合下，诞生出能模拟出受体信号的抗原表位，最后导致机体产生大量的抗nmdar抗体。 而这些抗体最终进入了中枢神经系统，导致了继发性的抗nmdar脑炎！ “这……这也太离谱了一点！”施怜了解到这曲折的发病机制，人都有点懵。 陈巧边思索边点头：“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逻辑上完全说得通，畸胎瘤的确存在这样的致病机制！” “如果毛发是因为畸胎瘤，那为什么这次做胃镜检查一无所获……而且我们之前做了ct，似乎也没发现什么。” 施怜说着说着，话音突然一顿。 她立刻想到，自己当时给庞红姑做手术时，曾发现对方有憩室。 而且，病人身上还有粪臭味。 如果这些气味来源于口腔的话……粪便往上反流……这是低位性肠梗阻！ “畸胎瘤在消化道下段的话，做胃镜没用，得做肠镜！”施怜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见许秋点头，施怜也不久留了，赶紧就跑去了icu那边，准备给病人做个肠镜。 只要能看到毛发，就能证明老师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就在要出门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回来把陈巧也连逼带求地拐走了。 吃了办公室，陈巧翻着白眼，道：“至于吗，我和老师单独在一块，还能把他给吃了不成？” 施怜的脸燥热燥热的，争辩道：“我才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巧一副看野生带大熊猫的表情：“别说你就想和老师牵牵手，儿童节你又想过，少儿不宜的事情你也要做？” 施怜愣了一下。 发现自己开车根本比不上陈巧，而且话题越来越歪后，施怜赶忙解释道：“不是啊，上回我扒了呕吐物，这回要翻查大便，怎么说也该轮到你乐！” 陈巧牙一咬：“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妹！” 施怜见扳回一城，脸上露出满足的小表情，自豪地点头：“我和师姐情同姐妹，不管干什么都要一人一半。” 陈巧本来想拒绝，听到这话，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帅比老师。 她点了点头，到：“行，这事我来……不过有王凡在，这种事情他明显更专业一点。” 王凡在成为缝合小王子之前，掏粪是一绝，连肛肠科那边都很有地位。 施怜满不在乎道：“王哥不愿意的，我之前让他帮我扒呕吐物，最后还是我自己动手……你要能叫动他，我不介意。” “这可是你说的！” 陈巧坏笑了一声，给施怜一个wink，便直奔医生办公室去。 “王哥！” 陈巧一进来，变径直来到了王凡的工位前。 后者摘下刚买的高大上头戴式耳机，把笔靠在了耳朵上，酷酷地道：“巧妹，何事？” 陈巧露出苦闷的表情：“老师有个病人，怀疑是低位性的畸胎瘤，ct没查出来，让我去处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许哥的病人？” 王凡顿时来了兴致，想了想道：“这还不简单，做肠镜啊，还有比这玩意儿清晰的？” 陈巧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问题就在这里，我不太擅长这个，听说王哥你之前号称肛肠科都要拜师的人才，不知道行不行……不行的话也没事，我再找找其他人。” 一听这话，王凡啪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瞧不起谁！我要是不行，临医还有谁能处理？” 说完，赶紧太过狂妄，气势汹汹得补充了后缀：“我许哥除外！” 陈巧回头给施怜抛了个媚眼。 后者惊愕地张着嘴巴，呆呆傻傻地石化在了原地。 …… …… 当天，肠镜结果就出炉了。 在王凡孤傲的表情中，一团团头发被从粪便中挑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有几块辨认不出的组织。 有点像是肉块，有点像油脂，不过由于泡在粪便中，王凡实在是没有心情深究。 掏粪的工作干完，之后的研究就留给检验科和实验室的同事吧…… 总得给人家展现能力的机会。 总之，有了王凡的发现，畸胎瘤算是初步确诊了。 有了之前ct没有异常表现的先例，这次只能做pet-ct。 价格很高，一次检查八千多，但几乎不会漏掉一个畸胎瘤的病灶，连才长出来的小玩意儿也能一起给扫出来。 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许秋忙着做手术，把沟通的任务交给了施怜两人。 “还要做检查吗……”家属听到消息，张着嘴，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八千多……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一笔小钱。 尤其是病人一家，两个儿子都四十多岁，有房贷有车贷，小女儿也才三十出头，才和丈夫背上了三十年一百多万的房贷…… 四十六岁的大儿子坐在角落，他下意识地想要摸出一根烟，紧跟着意识到这里是病房，只能抽了抽鼻子。 最后，他敲了敲窗户，咚咚咚的声响中，男人低沉而沧桑的声音悠悠传来。 第896章 位列晕倒榜前三甲! “凑一凑吧……咱就她一个妈了。”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站了起来，道：“我出四千，剩下的你两掏。” 二儿子和小女儿都愣了一下。 女人的嘴唇嗡动了几下，最后又合上了。 男人翻滚的喉咙也没说出一句话。 两人沉默良久，用一个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等许秋做完手术回到办公室，一张签字单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 “同意了？”许秋看向敲门进来的施怜。 施怜的兴致不是很高，闷闷地点了点头，道：“老师，人间好苦。” 走在后边的陈巧也没有说话。 她在协和看到的，比临医的要苦得多。 临医虽然有一定的名气，但论知名度、影响力，和协和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国内医学的最后希望，就在京都这间小小的医院里。 无数病人花光了积蓄，债台高筑，最后也只能撑到确诊，付不起治疗的钱，只能把病人放在一块木架子上，两头栓上绳子拉着走。 有时候拉的是还在哀嚎的病人，有时候拉的是一具尸体。 与这些相比，庞红姑其实算是幸运的了。 但，面对苦难，用更深的苦难来对比，本身就是一件无知且高傲的事情，不能因为有人比庞红姑一家人更苦，就否认他们的不幸。 “而且，这种愿意信任医生的家属也很少。”陈巧道。 大部分病人，如果碰到这种反复检查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怀疑医生在吃回扣了。 然而，庞红姑一家，却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医生的工作。 这也让真正的元凶无所遁形。 许秋看了陈巧一眼，淡淡地道：“家属不信任医生，不全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陈巧立刻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老师。” 许秋缓缓地道：“我们的医疗才迈过野蛮生长的黑暗时代，要让医患互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比如我们的医学论坛，目的就是尽可能地破除医学与普通人之间牢不可破的壁垒。 “让越来越多的人懂医学常识，这是建立互信的重要基础。 “毕竟，两个地位不对等的人，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信任。 “而另一件事情，就是铲除医疗系统内的蛀虫！ “因为有庸医，有为了牟利不择手段的医生，病人和家属才诚惶诚恐。 “这类事情一经发生，都可能让建立的社会信任土崩瓦解。 “因此，我们又建立了举报平台。” 听到这里，施怜和陈巧的眼睛都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她们此时对官方推动的医学论坛、举报平台有了更深的理解。 原来这东西不只是心血来潮，不单纯为了整合医疗资源…… 它的背后，是一场影响整个国家、整个行业的大改革。 这是在为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打地基！ …… 几天后，pet-ct的结果出炉。 除开乙状结肠等部位的畸胎瘤外，核医学科的医生还发现在病人甲状腺右叶中存在一个异常团块。 它内部混杂着脂肪组织和钙化，形似囊性肿块，其内还有与神经细胞白质近似的物质。 许秋一眼就看出来，这玩意儿就是畸胎瘤。 而且，导致病人出现抗nmdar脑炎的，大概率就是这个生长在甲状腺之下的畸胎瘤！ 乙状结肠等消化道下部也有畸胎瘤，但，这些瘤子主要由钙化组织、头发丝等组成，少数有肉块实体，没有一样存在具备活性的神经组织。 唯一的来源，就是甲状腺之下！ 这让所有医生都捏了一把汗。 好家伙，幸好做的是pet-ct 啊…… 但凡换成其他检查，比如ct平扫、增强，或者是核磁共振，或许许秋和影像科的主任一起上，能找到消化道系统的畸胎瘤。 但甲状腺旁的肿瘤，却大概率会遗漏！ 换来的结果就是，病人手术做完了，但病情却没有太大的改善，甚至继续出现一系列脑膜刺激征。 普通医生只能望洋兴叹。 全然不知真正的病灶没有完全切除…… 不过，依靠pet-ct，一切邪恶都将无法遁形！ 确诊当天，临医这边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安排手术，签好字后，开始完善胸片、颈部ct、心电图等术前检查。 一般的畸胎瘤都比较大，尤其是腹膜后位，常与肾、腹主动脉、下腔静脉或胰腺、脾脏粘连，很难剥离。 因此临床上普遍使用常规开腹切除法。 近年来发展起来的腹腔镜，则针对一些更小的肿瘤。 如果是前者的广泛粘连，庞红姑可能真的没法治了，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承受再一次的开腹大手术。 但，庆幸病人的瘤子比较小，完全能靠腹腔镜解决！ 这个手术不算大，也就颅内的畸胎瘤能归属到四级手术里，只是腹腔内的中小瘤子的话，交给施怜等人就行了。 最终，妇产科的黎雪接下了这台手术。 她擅长的正好就是妇科的腹腔镜，可以说是专业对口了。 至于甲状腺旁边的畸胎瘤，由于其与血管存在走形，分离难度会高上不少。 因此，甲状腺之下的畸胎瘤由许秋亲自操刀。 确诊的第二天，手术就安排上了。 进手术室前，庞红姑老人迎来难得的清醒，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病床前的三个儿女。 大儿子嘀咕了一句：“妈你哭什么，做个手术而已，你还想去见老头？” 气氛本来还悲伤着呢，听到这话，旁边的护士差点笑出声。 你可真是个亲儿子。 二儿子和小女儿的心情也不沉重了，笑着道：“爸他还得等你个十几年，妈你就放宽心吧。” 说起老头，庞红姑脸上露出有些羞赧的表情。 “他自个儿走就好，谁用他等？” 小女儿故作惊讶：“真的吗，不用他等的话，他要先投胎，你就只能当他的孙女了。” 庞红姑一拍病床：“这可咋行，他还是等着吧。” …… 手术台上。 “老太太，你猜猜你能扛几秒钟？”麻醉医师乐呵呵地上前来，和庞红姑热情地攀谈着。 老人和年轻人不同。 很多年轻人，巴不得别人当他死了，最好一句话都别跟他哔哔。 但不少老人都喜欢闹一点，耳边有人说话，心里才能舒坦。 果然，庞红姑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她如数家珍地道：“我年轻的时候，土匪进村了都不带眨眼的，你这个药不管……”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麻醉医师就已经开始打药。 庞红姑最后一个“不管用”没说完整，立马就失去了意识。 麻醉医师一脸孤独寂寞的表情：“两秒钟……” 别的不说，老太太你可以排进最快晕倒榜前列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97章 爆种的肿瘤 腹腔镜畸胎瘤手术不算难。 仰卧位麻醉。 肚脐下缘开一个弧形的切口。 建立人工气腹。 放入套管针、腹腔镜。 接着，在脐缘两侧、耻骨上方开三个切口，显露畸胎瘤，依次抽液、剥离、切除。 妇产科腹腔镜这一块，孔慧霞是一把好手，她的亲学生黎雪得其真传，再加上许秋时不时给她补补习，轻轻松松就拿下这台手术了。 两个半小时后，手术接近尾声。 此时，气闭门嗤嗤嗤地被踩开。 才结束完一台四级手术的许秋随后踏入。 他整理了下脸上的疲倦，在护士的辅助下穿好手术衣，也来到了无影灯下。 黎雪刚好完成最后一针缝合，自然地让开了位置：“许医生，交给你啦！” 说罢，便站到了一旁，一脸羡慕。 还得是许医生啊！ 她的技术虽然已经很不错，但要做到许秋这般游刃有余还有点差距。 也就几辈子的苦练。 “嗯。” 许秋淡淡点头，看向了庞红姑完成显露、标记和消毒和颈部。 甲状腺这一块的解剖还是很关键的。 说难也不难。 记住甲状腺血管、甲状腺淋巴回流、甲状腺神经和甲状旁腺这几个大部就差不多了。 不过，和常规的腹腔镜畸胎瘤切除又有所不同。 甲状腺是血功能非常丰富的器官，手术时很容易出现出血，因此必须提前建立多个静脉通路。 比如这台，就选用了22g的静脉留置针，和输液通路通过一次性三联延长管连接，麻醉医师术中可以随时给药，出事了也不必惊慌。 当然，大概率是不会出事的。 而且甲状腺之下的畸胎瘤也更加凶险。 这个原理和嗜铬细胞瘤有些类似。 许秋也切过嗜铬细胞瘤，它的危险性非常高，因为一旦稍微刺激肿瘤体，就会突然分泌出大量儿茶酚胺，导致不可避免的高血压危象。 正常人的收缩压在140以下，最严重的高血压三级也就是180的标准。 但高血压危象发生后，病人的血压能飙升到300以上，想要救回来，难如登天。 这次的畸胎瘤也差不多。 谁也无法确定，肿瘤内部是否含有与抗nmdar脑炎相关的物质。 如果和嗜铬细胞瘤一样的话，肿瘤受刺激后大量分泌，或许会引发急剧且恶性的自免脑炎症状。 因此，许秋的精神格外专注。 …… “有齿镊。” 许秋伸手，合金材质的器械被召唤来。 提起切口边缘后，在两块干纱布的包围下，手术刀切开了皮肤，一圈细密的血珠便从皮肤切口渗出，然后又立刻被干纱布擦去。 “甲状腺拉钩。” 牵开皮肤，暴露手术部位。 “小直角、小弯带。” 结扎后分离。 电刀、超声刀了轮番上阵，边切边往内开拓，3\/0缝线在旁边候着，随时准备结扎。 不多时，术野中就出现了罪魁祸首。 一团泛着不健康色泽，与周围明显不同的肿块暴露在众人眼前。 “就是这个吗……” “好快，一下子就找到了！” “许医生还是吊的啊，国内根本没有能打的。”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国内没有能打的，难道国外就有能打的了？” 助手们又触发了抱大腿被动。 许秋无视了耳旁的喧嚣，一心一意地开始了切除。 连碰一下就爆种的嗜铬细胞瘤都拿下了，这种存在神经细胞活性的畸胎瘤，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禁区，但在许秋眼里，也就是稍微认真的水平。 手术刀、组织剪。 不同的切割器具在许秋手里翻腾，仿佛成为了他的第三只手，游刃有余地出没在术野之中。 结扎瘤体、切断血行转移的可能性，而后分别剥离畸胎瘤的各部。 大约二十来分钟的功夫，在庖丁解牛般的技艺之下，紧紧黏附在甲状腺之下的畸胎瘤就被取了下来。 提心吊胆的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麻醉医师也重新坐了下来，继续玩手机。 眼睛盯着屏幕，他的心理泛起惊涛骇浪。 妈的，好吊。 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许医生这么吊？ “送病理。” 许秋在肿瘤切除后留下的基底部组织挂了一道，递给了助手。 这一步是做快速病理。 也有另一个名字：术中冰冻诊断。 从取材，到最后诊断，最多三十分钟就能出结果。 这也是很多肿瘤切除术后必备的步骤之一，通过这种办法，可以判断肿瘤切除是否彻底，基底部是否还有残留。 许秋虽自信，但连这种安全措施都不做，那就是职业态度有问题了。 十来分钟过后，术中冰冻诊断的结果出来。 没有发现畸胎瘤的组分！ 许秋也正好完成了颈部清扫。 确认没有问题后，开始了缝合。 巡回护士等人早有经验，已经开始清点器械了。 等器械数量都对上，只剩下许秋手里的弯针、镊子和持针钳后。 同一时间，最后一针从皮肤中穿出，许秋放下了器械。 当啷。 刚落入盘中，巡回护士就一把抓住，脸上出现笑容：“器械清点完毕，齐了。” 倒也不必这样…… 其他人心里同时冒出这句话。 这兴奋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抓住了许医生的手呢…… 嗤。 另一边，助手准备把切下来的瘤体送常规病理了。 看到瘤子的情况，黎雪顿时感觉一阵反胃。 “呕，想不到啊，看上去这么圆润，一切开居然长这样……” 黎雪强忍着恶心取了一块样本，送去了实验室。 其他人的目光也相继看来，当看清托盘中的畸胎瘤瘤体时，都有种生理不适的感觉。 包膜之下，畸胎瘤内部的组织格外混乱。 像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杂糅在了一块。 黄色的浓厚脂肪，中间分布着一条条犹如红丝虫般的细小供养动脉。 周围则黏附着白色的肥腻肉团。 暗红色的血块随处可见。 一块块像是牙齿的钙化组织从泛灰的囊肿中挤出，有些肉块上面还生长出稀疏的毛发。 甚至，在肿块的下部，还能依稀看到近似眼球组织的结构…… 这玩意儿，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的接受能力。 恶心倒是其次，但这玩意儿又和畸形的胎儿有些相似，欢乐豆效应都快要犯了。 第898章 腐烂中的新生 许秋也瞥了一眼。 该说不说，起畸胎瘤这个名字的人多少也是个天才。 这三个字正好完美地概括了这种疾病。 …… 手术结束后，焦急等待的三个家属迎来了好消息。 因为这次花钱太多，前前后后加起来都超过二十万了，对这三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所以，他们都默契地没有人自己小家庭里的其他人过来。 在金钱面前，唯有他们三个亲兄弟兄妹，能真心对待病榻上的老人。 至于儿媳、女婿等。 却难免心里产生疙瘩。 三人都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身上的房贷车贷更重了。 但他们总算等来了结果：手术彻底结束了。 当然，这只是许秋认为的。 做过pet-ct，基本上等同于把全身的病灶都给扫查了一遍，按理说是不会遗漏的。 这次解决了几个畸胎瘤，应该就彻底痊愈了。 不过，三个家属却依旧有些忐忑。 从第一次治疗，到现在，差不多半年过去了。 他们在其他医院治了五个多月，又来临医看了近一个月，真的能好吗？ 在惴惴不安中，病人在术后第二个小时醒来。 次日，就关闭了镇痛泵。 这东西虽然能避免术后产生的疼痛，但会减缓肠胃蠕动，导致通气不畅，延缓胃肠道恢复的时间。 因此，镇痛虽好，却不能贪杯。 在撤下镇痛后，老太太尽管没有喊痛，但额头和背上的冷汗还是说明了一切。 许秋查完房后，给开了低级别的止痛药。 重症监护病房里。 管床护士给完药后，又叮嘱道：“痛得受不了了一定要及时跟我说！” 腹腔镜手术虽然是微创的，但由于过程中有建立人工气腹的过程，结束后这些气体没法一下子排出，往往会留在体内。 当时没事，但这些气体在术后会乱窜，引起疼痛。 这算是没法避免的后遗症。 毕竟，手术中的一分一秒都是生命，医生不可能等上几个小时，把气体彻底排空后再关腹。 况且也做不到。 因而，只能靠腹腔镜操，尽可能地减小影响。 然而让护士惊讶的是，庞红姑的气腹后遗症却很轻微，甚至还不如身上的刀伤要痛。 得知这一消息后，临医内部大为震惊。 “不愧是许医生啊……” “他做过好多次腹腔镜手术了，术后病人气腹后遗症的发生率都很低，微创也就算了，连疼痛都这么轻微的吗？” “我子宫旁边长了个巧克力囊肿，等改天长大一点了，请许医生帮我开刀！” “好家伙，你就是这样追星的，追到床上去了？” “手术床也算床是吧！” “……” 群里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 与许秋有关的话题，总是能瞬间99+。 也不知道这群医生到底哪来的功夫水群，手术做完了吗，门诊看完了吗，房查完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来自急诊科的王凡。 “有没有可能，腹腔镜手术其实是黎雪做的，许医生只是切了甲状腺下边的畸胎瘤……” 正在狂吹许医生的大群突然一寂。 然而也只是沉默了三秒钟。 黎雪率先发言：“虽然是我做的，但感觉是许医生给予了我力量。” 底下评论立刻又热闹了起来。 “我就说嘛，许医生真牛皮，能给同台的医生带来增益buff！” “我超，最强c位也就罢了，还自带给队友的加成！” “许医生666！” “……” 看到越来越疯狂的同事们，王凡坐在电脑前，眼神有些呆滞。 你们……这么会舔的？ 我特么才是许哥第一迷弟啊！ 感觉自己地位将要不保，王凡心里陡然升起危机感。 啪啪啪！ 他扯过键盘，荡气回肠地敲击起来，咻地发送了一行字： “理性分析一波，许医生的手术过于精湛，以至于做甲状腺区的手术的时候，效果扩散到了腹部，导致气腹后遗症近乎于无！” “……” “666！” “王凡医生分析得好，我觉得就是这样！” “正解正解！” 看到自己的地位逐渐保住，王凡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 在全院的关注下，庞红姑的恢复速度也相当惊人。 术后第二天，她就从重症病房搬出来了。 第七天，许秋再查房时，庞红姑已经和常人无异。 老太太的脸色很差，但精神头却好得不得了，平时没事就在病房里踱来踱去。 有一次隔壁床的看见了，以为是白无常来索命，给病友吓个半死。 护理部这边只好调床，把庞红姑调到了全是老太太的病房。 一群老太太聚在了一起，该病房的气氛直逼中午十一点的菜市场…… 第九天时，许秋再次进行评估。 病人骶尾部的溃疡已经完全痊愈。 由于是牵拉在一块进行覆盖缝合的，因此美感上有所不足，不是特别好看。 不过，对这种病人来说，恢复大于外观，不发生感染、平安愈合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除此之外，病人脐部的肉火山溃口也成功修复。 在许秋神乎其技的缝合术下，这种刁钻的感染伤口并不算多难。 其他院不敢动手术，是怕drgs超标，不敢收进住院部。 但许秋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的钱正愁没地方用，超医保就超，扣个万把块钱的无所谓。 不过话虽如此，临医不可能让这笔钱扣到许秋头上…… 哪怕王晟德自己拿工资垫上，也不可能让许秋少拿钱。 毕竟这位可是整个临医的大腿…… …… 这一次评估，也算是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自从手术过后，她的抗nmdar抗体指标就再也没有升高后！ 血浆置换都不顶用，但切除掉甲状腺之下的肿瘤就再也没有复发。 借此也可以确认，这地方的畸胎瘤就是病根！ 又观察了一天，庞红姑正式出院。 人是躺着来的。 而且，身上有两个在其他医院足以吓懵接诊医生的巨大创口。 体内还隐藏着一颗定时炸弹。 在临医待了一个月，尽管过程波折，但老太太彻底迎来了新生。 以前她顶着肚子上的倒t形创口，身上总是一股子糜烂的臭味，她也只敢自己偷偷买药用药，生怕连累三个成了家的儿女。 在病痛的折磨下，她不像是七十来岁的人，成天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眼窝也陷得很深，身上的气味更是让孙子辈不敢靠近。 但如今却截然不同。 一身病痛皆消，她穿着干净的衣裳，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一手牵着一个孙辈，脸上的笑容从术后就没有停过。 “也许，这就是医学的意义了。”施怜等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撑着下巴望着正在等待许秋签字的一家人，脸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899章 许医生救救我! “你瞧，我这腿，现在能跑能跳的，我跟别个说自己做过手术，他们还不相信！” 办公室里，庞红姑一遍又一遍地和许秋叙说着。 絮絮叨叨的模样，像极了蹲在每个村子口的热心大娘。 说到这里，就连家属都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的骶尾部ct发现股骨颈骨折，原本是要做内固定的。 后来跟外科那边的医生交涉了几次，得知许秋建议他们做股骨头置换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换完股骨头后，庞红姑恢复得飞快，不说健步如飞，但回去继续跳广场舞肯定不成问题。 “回去后坚持康复训练，定期复查，其他的话问题不大。” 许秋签完字后，叮嘱了最后一句。 一家人千恩万谢，带着出院证明离开了。 送走这位病人，许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庞红姑病情之复杂，病程延续之长，算是比较罕见的了，而且最后幸好选对了pet-ct，要换成其他检查方式，他们到现在还在纠结脑炎是怎么来的。 “能发一篇sci了……”施怜咂了咂嘴巴，眼睛都在发光。 畸胎瘤产生活性神经组织，孕育出抗原表位，最后导致抗nmdar脑炎…… 这其中曲折离奇的过程对医生的吸引力，与悬疑大作对悬疑爱好者的吸引无异。 许秋没搭理她。 论文什么的，有空再写。 他不怎么把sci放在眼里了，多一篇或者少一篇没有太大的意义。 相比之下，直接发布在没有门槛的个人科普号上，让更多的同行、普通人能看到，明白畸胎瘤也存在一条导致脑炎的机制，意义比发文献更大。 况且，他现在的精力也不在这个上面。 就在不久前，豫地带来了一条让许秋意外的消息。 他们在深入研究的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发生器终于有重要进展了！ 从世界赛回来后，许秋就把这一成果交给了豫地绿城一院，让他们协助研究。 实验室到临床，有着漫长的距离。 因此即便是许秋将这项技术的百分之九十的步骤都完成了，最后一步工业化，以及对临床的适配，始终都没有成果。 即便是两三个月前的汇总报告，豫地依旧毫无头绪。 这导致双通道脑深部脉冲和磁悬浮心脏一样，都是被认为三五年内很难落地的项目。 后续，即便是天坛医院也加入了团队中，也没能有什么进展。 结果没想到，这一个月突然捷报频频，前两天又传来了已经达到临床应用标准的消息…… “来，让我看看。” 报告看再多也不如上手试试，许秋直接对豫地的研究团队发出了召唤。 另一边。 收到这条消息的豫地众人都兴奋不已。 “许医生让我们过去！” “我靠，要亲眼见到许医生了，听说真人比照片更帅？” “冷静点啊，咱们是科研人员，别搞得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卧槽许医生这张照片比我看过的几十张都要帅！” “我已经等不及了，等双通道脑部脉冲一出，咱们的名字也能留在史册上了！” “走着，班师回朝！” 对众人来说，临医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 有句话叫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在参与这项研究的科研人员看来，他们殚精竭虑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正是为了此刻与许秋一见，等许秋说出一句“合格”。 …… 双通道脑脉冲不比人，很是娇贵。 因此配套的东西运输起来很是繁琐，差不多要两三个星期的时间。 本来的话，许秋过去是最省事的。 但双通道脑脉冲的落地，必须在临医的脑外科中心进行，这将是白云省临医、豫地绿城一院和天都天坛医院的共同成果。 当然，许秋是主导，其他的都只是助力。 一旦成果，双通道脑脉冲会成为临医脑外科中心的招牌之一。 这足以让新近建立起来的临医脑中心立足，成为该脑科领域的领军人物。 等待的间隙中，许秋这边也没闲着，一边继续急诊科日常，一边在模拟手术室中进行脑脉冲装置植入手术。 对于掌握了大师级开颅术，拥有着极其丰富的脑外科手术经验的许秋来说，脑脉冲装置植入术不算难。 但，也仅仅是操作难度不高而已。 实际上，该术的难点也不是技术上的，而是准确性。 如何保证脑脉冲装置能有效刺激脑深部，怎么确保其能精确改善帕金森等症状……各种问题，都需要多番调试。 好在许秋也掌握着大师级颅脑功能区定位…… 因而哪怕这是此前没有多少人涉足的领域，他也有信心在第一次上台就完美收官。 不过需要反复练习罢了。 …… 急诊科这边，依旧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许医生，快救命，我快不能呼吸了！” 急诊大厅里，一个正等着挂号的女人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倒下前还对着正要赶去住院部的许秋伸出了手。 周围的患者轰然散开。 医务人员迅速围了上来，又给正在往这边走来的许秋让开了一条路。 许秋蹲下身，打量着穿着粗气的女人。 这是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身材出挑，紧身的低胸装勾勒着呼之欲出的半球，不少围观群众的目光像是铁碰上了磁铁一般吸了过来。 许秋目不斜视，盯着女人的面部。 脸色苍白，口唇发白，身体也冷得不像话。 有点像是休克，但从女人的表现来看，又和缺氧的症状差不多。 考虑到化妆术对脸色的掩盖，许秋视线转而下移，注意到了女人鼓动的喉咙。 在临近气管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个缓缓鼓起又瘪缩回去的区域。 虽然幅度很轻微，但许秋依旧发现了。 “气管异物？” 许秋赶紧让人把她抬到了处置室，亲自给她做了个喉镜。 不一会儿，他就从女人的会厌附近取出了一个橡胶制品。 这里恰好是气管与食管的交汇点。 只能说这女人很幸运，要是再偏移一点，堵住了气管口子，她这会儿已经哇凉哇凉了。 “避……安全套？！”旁边的小护士惊呆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嘴里！ 干那事不是直接上嘴的吗，也要戴这个？ 许秋早有预料。 毕竟做喉镜的时候就看了个大概，猜出来了。 不得不说，还是挺讲卫生的。 但许秋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第900章 祖安老大娘 “你怀孕了？”许秋抽出伸进女人喉咙的喉镜，随口问道。 女人表情一惊，不可思议地道：“许医生，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嗯。” 许秋默默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有显怀，从外表看不出怀孕的迹象，但表演口技的时候穿装备，除开讲卫生外，还有一个可能性。 怀孕！ 男性的体液内有前列腺素。 这玩意儿能引发女性的宫缩。 不管是咻进去，还是吃掉，前列腺素都会导致宫缩，引起疼痛。 孕晚期的话，有早产，甚至流产的风险。 因而，怀孕后运动更要配齐装备…… “注意身体。” 许秋叮嘱了一声，把剩下的摊子交给护士整理，自个儿赶去住院部了。 小护士看了眼手术托盘中的橡胶制品，又看了看转身离去的许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检查床上的女人看出了小护士的心思。 到底是结过婚的女人，她没有了女大学生的羞涩，大胆地道：“喂，你是不是想跟许医生试试？” 小护士回过神来，脸红了一大半：“别乱说，赶紧去缴费……” “别害羞啊，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有什么不承认的？” 小护士低着头收拾小药车上的医疗废物，一言不发。 女人更来劲了，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医生都很花心，尤其是外科医生！你们有没有发生过手术室.avi之类的事情呀？还是很多个护士和许医生一起的那种！” 小护士哪里受到过这种言语刺激。 她赶紧收拾完东西就跑路了。 临走前，她在门口顿了顿，正经地道：“我们许医生眼里只有手术，你不要污蔑他，他和其他外科医生不一样！” 女人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 这句眼里只有手术，她怎么听出来一丝幽怨和惋惜的味道来？ 而且， 和其他外科医生不一样…… 意思是，其他外科医生还真是这样？ …… 另一边，许秋赶到了住院部。 好在没有在喉镜妹子那耽搁太久，只花了五六分钟就搞定了。 这次来查房的目标，是一个疑似肠梗阻的老大娘。 病人是昨晚才收入院的，首诊医生是王凡。 王医生多少跟大便有点缘分，每次收治的病人都多少有点消化道的问题，这次同样如此，他很快就怀疑是肠梗阻，然后安排住院、检查。 不过，检查结果要等下午才能出来。 今早的早交班，王凡就提到了这个病人。 许秋的想法是，先给点药物试试，看能不能让病人自主排便，如果能拉出来，就没必要开刀动手术了。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实际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据王凡所说，他给老大娘查体时，在乙状结肠下部触诊到了一个坚硬的包块。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发生了低位性肠梗阻。 而且估计时间不短了。 老大娘说的五六天没排便，可能还不太准确，以这个包块的坚硬程度，实际致病的时间会更久。 肿瘤？ 肠扭转？ 还是克罗恩病、结核病？ 考虑到病人的年龄，和触诊的体格检查结果，许秋就担心是肿瘤引发的低位性肠梗阻！ 这就不是王凡能处理的问题了。 因此许秋才出马，亲自过来瞧一瞧。 就算药物没什么作用，许秋也得经手查体，为后续的手术做准备。 “我给你开点开塞露，看能不能拉出来。”许秋道。 老大娘一脸苦闷，“开塞露唛？不要不要，之前的大夫就给我开了，一点用都没有，还把我搞得更难受了！不要开这个药！” 没用，还更难受了？ 许秋眼睛一眯，脸色也稍微认真了几分。 这药虽说不一定管用，但怎么可能更难受？ 再不济也就是拉不出来，还会加重病情？ 不对劲，很不对劲！ 许秋追问道：“什么时候开的药？” “就是七八天前嘛，我们那边的医院，那里的大夫叫我回去自己用开塞露。” 七八天前？ 许秋继续问道：“七八天前是因为什么去医院？” “当然是不舒服嘛……你这小年轻，看着这么机灵，这么问出这么笨的问题来？”老大娘深刻怀疑许秋的水平。 许秋沉默。 这还是个祖安老大娘？ 他重新组织了语言，问道：“我的意思是，哪里不舒服。” “肚子不得劲。” “有带病历过来吗？” “昨儿个没带来，但那个黑眼圈的医生叫我今天叫家里人拿过来，我就给拿来了……话说回来，昨儿个那医生怎么看上去死得比我还早？” 不用想也知道，老大娘说的是王凡。 这家伙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当年给许秋做阑尾炎手术时，还当场昏迷了，才促成了许秋留任临医的美事。 这两年临医蒸蒸日上，王凡的收入也越来越高，但比之前更拼命了，练缝合，做微创，还跟着何海做肠道急重症的急诊，越发熟练。 不过，在许秋到来之前，他还在介入科待过几年。 介入科……这个科室懂的都懂，是一个狂吃射线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只有已婚已孕的能上台做介入手术，不然担心生殖细胞被射线给畸变了。 即便是许秋，在教授介入科做心脏介入的几台手术后，也很少碰了。 就算他想要碰介入手术，懂行的介入科主任、王院长，乃至于傅清、卫生部部长等人，都坚决杜绝许秋涉足、 毕竟这条大腿活多久，临医就能风光多久。 他的寿命，跟医学界出现多少突破是挂钩的…… 介入科？ 不要也罢！ 而且，要论明面上主任最多的地方，也一定是介入科。 毕竟这里的医生，二十多岁就开始秃头的一抓一大把，放眼望去全是主任级别的地中海，看上去就比其他科室更有实力。 王凡整天顶着个黑眼圈，除了他自己拼命三郎的工作方式，也有一部分是在介入科吃了几年射线的原因。 不得不说，老大娘的攻击性是十足的。 许秋很认可。 他接过老大娘家属递来的病历，翻到了新近的一次就诊。 确实诊断了便秘，也针对性地给出了开塞露等药物。 但，给了开塞露后，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 许秋继续问道：“大娘，你说的更难受，指的是什么？” 老大娘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当然是拉不出来！以前我蹲在马桶上，多少能挤出一点，用了开塞露，一点都没有了，肚子也越来越大，再不治好我都要炸了！” 一旁的儿子虽然习惯了老母亲的毒舌，但听到这话表情还是有些微妙。 真·你吗炸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01章 肛门里的奥特曼 “妈，你少说两句……这可是许医生！” 自家老母亲不知道许秋的名声，但儿子还是懂的。 史上最年轻医学院士，国内最顶尖的医学专家……换成其他行业，这种人他们普通人根本就接触不到，也就医生能了。 “反正开塞露不管用，医生你快寻思寻思，不行就做手术，赶紧帮我掏出来，我肚子胀得慌！”老大娘接着说道。 许秋表情越来越疑惑。 不应该啊！ 看病人的病历，之前也就是个便秘而已，而且也不算严重。 开塞露就算没什么用，也不至于加重病情吧…… 但现在病人都往低位性肠梗阻去考虑了，显然比先前恶化了很多。 毫无缘由的恶化…… 许秋愈发觉得不对劲，让病人敞开肚子，绕着脐周按了一圈。 “痛。” “这里也痛！” “什么感觉？感觉有人在按我！” “……” 许秋嘴角扯了扯。 背后的护士都快绷不住了，死命咬着嘴唇，把这辈子的悲剧都回想了一遍。 老大娘的儿子默默地转过身去，没脸见人啊…… 说实话，摊上这种性格的老母亲，他宁愿相信自己得癌症了，也不相信她会患癌。 嘴上瘾了的时候，路过的狗都得被她骂两句。 他要是癌症，宁可当场死了，毕竟叨叨逼真的太烦人了…… 病床旁的许秋选择封闭了自己的听觉。 他不敢太用力，病人的腹部像是怀胎八月一样鼓胀，一根根起伏的肠道线条，甚至能想象出病人粪便的形状…… 屎壳郎狂喜。 但许秋就没有这么开心了。 病人的表现太矛盾了。 极其严重的肠梗阻表现，但其他临床症状却很轻微。 类似的疾病，许秋立刻就想到了支原体肺炎和病毒性肺炎。 支原体肺炎和病毒性肺炎也有一个非常显着的特点。 重度的咳嗽，以及轻微的肺部体征。 但消化系统却没有类似的疾病，因而这种矛盾的表现让许秋很是不解。 许秋皱着眉头，接着往下按。 等按到王凡提及的坚硬肿块时，他的表情怔了一下。 这触感…… 确定是肿块？ 即便是长时间梗阻的粪便，也不见得有这种硬度。 反倒更像是一块骨头。 前脚刚送走一个甲状腺下边长了畸胎瘤的，这会儿不会又冒出一个长出骨头的畸胎瘤吧…… 许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畸胎瘤的话，病人的症状应该很明显。 他想了想，突然想起病人之前说过的话，原本还一团浆糊的脑子突然就清晰起来了。 许秋沉吟两秒，问道：“你之前说用完开塞露很难受？” “难受得紧。” “剩下的开塞露呢？” “哪还有剩下的，我就买了两瓶，用了两次就用完了。” 两次…… 小护士嘴巴张成了o型，这是人的屁股？ 这么生猛的剂量，竟然还便秘，你的屁股比嘴还要离谱啊！ 许秋则面不改色，他已经猜到了答案了…… 做好心理准备，许秋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用的。” “还能咋用，你这娃怎么尽问这些傻问题，就塞进去呗！” “用完的瓶子呢？” “什么用完的瓶子，我都塞进去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病房瞬间就安静了。 护士、病友，以及老大娘的儿子几人都瞪着眼睛，一脸惊恐地望着病床上的老大娘。 吱吱—— 许秋的手扣着床边的架子，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但身后的其他人，表情比笑声要快，不知道谁先笑了一声，紧跟着其他人也憋不住了，整个病房都笑成一团。 “卧槽，你直接把开塞露连药带瓶塞进去了？” “难怪越用越难受，开塞露给排污口给堵住了啊！” “笑得我柰子疼，我要发朋友圈哈哈哈哈！” “人家是内用和外用弄混了，好家伙，大娘你这外用搞成内用，也太离谱了一点！” “这是真内用了。” “……” 几个病友笑得快要岔气了。 护士也很想笑，但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投诉，接着连忙联想到自己还要值夜班，第二天还有连续四十八个小时的班要值，脸上快要浮现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痛，太痛了！ 难怪会这么硬……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肿块、肿瘤。 触诊到的，是开塞露的瓶子。 我就说医生得多上临床，多查房多问诊吧…… 王凡这家伙，估计是被这老大娘骂怕了，接诊的时候询问得不够仔细。 问出开塞露，再问出怎么用的，这事就简单很多了。 不过，也不能完全怪王凡。 这算是常见的思维误区。 没有人会往“病人把开塞露全部塞进去了”这种离谱的方向想，哪怕是许秋，也是几次察觉到不对劲，最后确认极重的肠梗阻体征和很轻的临床症状不符合，断定肯定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这才抽丝剥茧，找到了症结。 换成一般医生来，也不可能想到这一茬去…… 结束复杂的心理活动，许秋松开了抓得发白的指节，起身对护士道：“让王凡过来，做个肛门镜，看能不能取出来……” 辛苦你了小王，虽然你已经不掏粪很多年，但这种活除了你没人能干。 倒不是许秋不愿意。 只是一会儿还要上门诊，完事了下午又有手术，实在是腾不出时间。 要有空的话，许秋就自己上了。 下完医嘱，许秋便匆匆离开。 小护士则留了下来，协调处置室那边准备肛肠科常用的器械，然后给王凡发了信息。 中午时分，等许秋结束门诊回来，临医大群已经999+了。 翻到最顶上，是王凡的控诉。 “你们想象不到，永远也想象不到我经历了什么！ “我在急诊科，见过很多…” 刚说完这句话，群聊下面就跟了一大堆问号。 “卧槽，我光之国巨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耻辱？！”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诶诶诶诶，奥特曼也可以的吗……不是，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肛肠科的路过，我表示这些东西都见过，不过，泰罗和赛文比迪迦要多很多，你们知道为啥不？” “怎么可能，迪迦才是真正出了特摄片圈子还爆火的，他这么大知名度，还没有泰罗和赛文频次高？我表示不相信！！” “为啥啊？” “你吗的，弄屁股的家伙快讲，别吊我胃口了！” 第902章 邪恶的手术 “淦，你说谁弄屁股的，我是肛肠科医生！肛肠科！菊花的守护神！” “好了好了，护花使者，赶紧讲！” 王凡：…… 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还在苦大仇深地倒苦水呢。 为什么话题会来到奥特曼上面？ 正要继续打字，王凡也看到了这个话题，顿时停下了手指。 对啊，为啥赛文和雷欧出现的频率比迪迦高？ 难不成喜欢赛文和雷欧的人，变态的几率更高？ 不过，王凡没敢把自己这个猜测讲出来。 毕竟群里也有不少看特摄片的，他怕自己被打死。 “为啥啊？”王凡删掉了已经打好的一段话，继而追问起来。 肛肠科医生发了个坏笑的表情，道：“因为雷欧和赛文头上有犄角。” “？？？” “卧槽？！” “这尼玛……” “奥特曼保护协会狂怒！” 刷了几分钟屏后，临海大群的众人感觉又学会了没用的新知识。 好一会儿，王凡才重新开始自己的控诉。 “当时开塞露瓶子太鼓了，根本取不出来，我只能想办法把瓶子里的开塞露寄出来，挤扁以后再试着上镊子夹。 “结果，刚一拔除，火山就爆发了。 “幸亏我躲得快，立马就跑到了病人头的方向。 “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对面的墙壁慢慢地变成油画……那冲击力之大，连天花板上都没能幸免。 “我这辈子再也不敢掏粪的活了，让肛肠科和消化内科的人来干！” 这番话说完，一时间，临医大群一片沉默。 火山爆发…… 能想出这种形容词的，是什么鬼才？ 沉默良久，后勤部门的人一脸绝望地发言了。 “六号处置室已经封锁了，暂时不能要了。” “那味道，起码要散一个星期！” “打扫的阿姨已经哭了，天花板上也有，用高压水枪都滋不掉，得架梯子上去用钢丝球刷……不说了，我去给保洁阿姨找心理医生去了……” “……” “同情后勤部。” “666，给阿姨加鸡腿。” “这种场合下说加鸡腿真的好吗？” …… 哔。 关上手机，许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王凡啊，这种病人交给他处理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可惜他太忙了。 不然这种火山爆发的场景还是很稀罕的，见识见识也有助于他增长医学经验。 只能说这便宜让王凡占了，连许秋自己都没有这种福气。 又等了一段时间，下午的时候，就传来了老大娘出院的消息。 揪出开塞露后，她的“低位性肠梗阻”立马就好了，当场就轻了十十多斤，比生了娃还要猛。 老大娘也成为了临医建院以来，被开塞露整得肠梗阻的第一人。 王凡则获得内部殊荣：火山爆发见证者。 当然这个称号没有人想要就是了。 毕竟王凡后来的三天都没怎么吃过饭，直接跑去打葡萄糖了。 …… 又过去一周，脑脉冲装置终于陆陆续续抵达临医。 最主要的就是脉冲发生器。 此外，还有各种零部件，比如电极、限深器、电极造隧道工具、自锁测试电缆、鳄鱼夹测试电缆等等。 很多东西都有严格的保密措施，都在官方重点保护的创新技术名录里面。 毕竟莓国和一众国家正盯着。 从世界赛出风头以来，脑脉冲装置就一直处于群狼环伺之中。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泄密。 因而运输的过程都有专人护送。 豫地的科研人员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经手的项目竟然能有官方护送…… 天坛医院和临医的人则都是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 一个是大夏第一家脑外科中心的人，一个早就经历过临海小血管、七星片，对这种场合都免疫了。 “放心。” “你已经上了临医这条船，以后见得多了，在后面的人面前也可以牛逼一番了。” “淡定淡定……许医生教给我们的，碰到什么事情都要有一颗平常心！” 三方的科研人员也跟着设备同时抵达临医。 几天后，一场高级别会议在脑外科会议室举行。 除了许秋和项目内的工作人员外。 临海市市长，白云省第一书记等人也都到场。 甚至，天都市、豫地都排了官方高层过来。 脑脉冲装置的潜力太大！ 虽然比不上无创检测技术带来的行业变革，但，用手术解决帕金森等神经疾病，这算是最可行的一个手段。 倒不是说以前没有尝试过手术治疗。 有是有，但方法很极端，做的是脑深部核团的射频毁损手术。 这是一个破坏性的手术。 与之类似的，是臭名昭着的大脑前额叶切除术。 这种手术最开始被用于治疗抑郁症等精神疾病，方法是切断前额叶皮层和丘脑之间的联系，从而让患者丧失感知抑郁的能力。 到后来，它被广泛用于治疗“不太听话的孩子”、 网瘾少年、叛逆期的孩子，甚至只是性格不讨父母喜爱，又或者仅仅是不愿意按时上床睡觉…… 这些没有选择权的小孩最终被推上了手术台，被一根冰锥从眼眶插入，直入大脑，搅碎了前额叶，再也没有了反抗和叛逆的想法。 当然，他们也失去了很多功能，失去了自己的性格，彻底变成了一具听话的行尸走肉。 就像是一个被切除大脑的活体，他和死人唯一的区别，仅仅是他还会呼吸罢了。 讽刺的是，即便是如此邪恶的手术，创始人也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直到多年以后，才终于宣布禁止前额叶切除术。 针对帕金森等神经系统疾病的脑深部核团射频毁损手术，虽然没有前额叶切除这么恐怖，但归根结底还是破坏性手术。 而且，效果并不好，毁损术后病人复发的几率很高，且疗效没法持久。 如果能完成脑脉冲装置的研制，这将成为应对各种老年神经系统疾病的良药。 尤其是在老年人越来越多的大夏，这项技术的意义格外重要！ 一旦被国外掌握并垄断，那大夏将会为此付出巨量的金钱！ 反过来也同样如此！ 如果大夏能走在前头，率先把脑脉冲装置带到临床上，那和无创检测技术一样，大夏会对诸国实现垄断，躺着就能收钱！ 毕竟，人口老龄化不是大夏独有的问题，而是全球的趋势。 类似于帕金森的老年病，在未来将有极大的市场。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03章 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风口。 大夏此时不把握住，等莓国等国家占稳再想要发力，付出的代价就不是出点血，而是剥皮抽筋了。 会议室前方，巨屏中展示着一大堆复杂的数据。 绿城一院的黄教授介绍着从实验室到临床取得的最终成果。 “许医生最初的设计，核心在于芯片！ “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内部的芯片，可以做到左右脑异频程控，并对每个通道刺激点的极性、电压\/电流、脉宽和频率等刺激参数都可以进行独立编程…… “在此基础上，它还具有恒定电压和恒定电流两种模式可供选择，以及多达十七组刺激程序的储存和选择。 “简单理解，这就像是开车的不同档位，在不同的时候，可以选择不同的程序来进行调节。当然，我们的脑脉冲装置会更复杂一些……” 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他介绍了量产化的工艺，以及对于临床不同病人的适配。 如果说，许秋的产品是实验室出来的特供版，只针对少数人，具有很大的限制性。 那么此时的脑脉冲装置，则成为了普适化的医疗器械！ 讲述完毕后，会议室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一道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许秋身上，众人猛然间意识到，在无创技术过后，又一项重磅成果要出炉了…… …… 紧跟着，就是脑脉冲装置的植入术。 这就不是某个教授或者科研人员能胜任的了。 目前能拿下这台手术的，只有许秋。 难度不算顶尖，但也绝对在四级手术的级别，最重要的是，许秋在世界赛也只讲解了手术的操作步骤，至于细节则是略过了。 这就像懂1+1\\u003d2和徒手搓火箭之间的差距。 许秋不公布手术每个步骤的细节，脉冲装置的各项参数，植入部位和调控程序等，没有一个人能做。 “这台手术，粗略算下来，有两百二十七个步骤。” 平静的话语从许秋口中说出。 两百二十七个步骤而已，跟颅脑分离术比起来还是要简单很多的。 但场上其他人不淡定了。 “啥，两百多个？” “怎么感觉许医生还嫌弃简单，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你的错觉，是我们太菜……” “我和许医生之间唯一的相似点，大概就是我们都是两条腿走路的了。” 尽管已经习惯了许秋离谱的技术，但每次都能带来新的震撼。 许秋无视了众人惊诧的目光，继续讲述道：“首先要的，是病人颅脑的磁共振数据，脑立体定向图像等，据此制定手术方案，选择靶点……” 手术的过程很复杂。 难点不在操作，而是各步骤的细节，对于颅脑手术，差之毫厘往往谬之千里，更何况是这种精细化的小装置。 许秋简单小讲了一个小时。 会议室的蔺主任、竺主任等人看得是如痴如醉。 天坛医院、绿城医院的医生也一副求知若渴却没有得到满足的表情。 讲完后，众人都默契地一愣，眼神陷入了短暂呆滞。 啊？ 这就完了？ 再讲点啊许医生！ 我还要我还要！ 许秋则坚决地摇了摇脑袋。 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jpg。 说实话，真不是他不愿意教。 而是真要扣细节，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讲下来，别说一个小时了，就算讲一个上午都不见得能搞定。 况且，场上还有傅清、市长、王院长等人在。 他们虽然不咋重要，但也要考虑这些行政人员的承受能力的…… 傅清还好，级别高，忍耐能力比较强，但市长和王院长已经听得昏昏欲睡了。 也就脑外科的十几个医生能听进去。 对其他人来说，许秋讲的这些东西跟高数的内容一样有如天书。 “具体的手术细节，后续我会开展手术，此外也会留下一份手术视频供各位交流学习。” 听到这句承诺，蔺主任、竺主任等才暂时按下了躁动的心情。 脑脉冲装置就位，许秋也有了手术计划，接下来就等一个幸运的倒霉蛋了。 …… 几天后的一次早交班后，许秋上门诊前，随意瞥了一眼临医大群。 除了王晟德发了个土气十足的早安外，其他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过往下翻去，许秋发现了医保科那边发布的一则处罚通知。 和医政科、医务科有所不同，医保科主要是直接与医保局对接的服务科室，不处理跟病人有关的事情，而是直接审批各种医保特殊检查治疗、药品等等。 由于直接与医保局挂钩，医保科的地位也要更特殊一些。 由于drgs的出现，近来医保科简直快杀疯了。 别说其他地方，连临医都经常超支。 而且，越是许秋这种医生，超支的现象就越严重。 就像是大医院的死亡率往往都更高一样。 许秋这类医生收治的都是严重病人，治疗起来要复杂许多，费用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想要不超过医保限定的报销额度，难度太高。 许秋只是个医生，不是帮家人们打出底价的带货主播，该花的钱他也没什么办法。 这种情况下，许秋管理的病人超支率反而比其他医生还要高。 尽管如此，临医也不太在乎。 超出的这些钱，出一期《临海大医》就补回来了。 而且明年医保局见大伙都超支了，肯定会上调报销额。 但，让医保科直接在大群发处罚通知的，还是很少见。 至少许秋这几个月只见过两三次。 想着，他看向屏幕上的信息。 “根据医保科与上级部门沟通，确认病历号xxxx存在违规医疗的情况。 “调查中确认，病人为股骨颈头下型骨折，按照医保报销及drgs相关条例，股骨颈骨折仅能作为单病种做切开复位内固定术，不适宜应用高一级的股骨头置换术！ “……骨科医生朱明生违规越级实施手术，特予以通报批评，同时，扣除三个月奖金、今年度评奖评优资格！科室将承担此次违规报销所产生的损失，我医保科也将对骨科科室进行全面排查，确保此类情况不再发生……” 看完这则通报，许秋愣了一下。 他又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不是自己的病人？！ 第904章 教科书?许医生! 庞红姑！ 病历号xxxx，股骨颈头下型骨折、这是前不久才出院的庞红姑！ 而且，股骨头置换术也是许秋要求骨科那边开展的。 他当时觉得这台手术太简单，所以没有操刀。 最后交给了一位骨科医生，正是这位朱明生！ 也就是说…… 自己给这个病人安排了股骨头置换术。 然后又把主刀的任务交给了朱明生。 结果他莫名其妙背锅了。 不对，问题的关键是……医保科凭什么处罚？ 许秋回看医保科发的通知，表情有点沉默。 按常理来说，股骨颈骨折确实只能做切开复位内固定术。 大部人病人内固定、卧床就慢慢好了。 但一个有这么多基础病的老人，让她卧床等痊愈？ 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临床指南只是参考，真正的临床往往需要具体分析，至少在庞红姑这个病人身上，只有做股骨头置换术和等死这一个选项。 哪怕直接把腿给截掉，也不可能考虑去做切开复位内固定！ “医保科有点猛啊。” 狠起来连自己下的医嘱都敢罚…… 许秋直接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医保科主任中午过来一趟。” 很快，医保科主任就秒回：“好的好的！” 临医的大腿是谁，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知道为什么，医保科主任有种不妙的预感。 完蛋，本来想抓个过度医疗的典型，不会踢到铁板上了吧！ 他赶紧调出了这份骨科病历。 没啥问题啊，的确是朱明生的！ 他刷新了几下，依旧没有信息。 呆呆地坐了四五分钟，突然间电脑屏幕一跳。 庞红姑的病历界面突然刷新出了一大串信息。 “接诊医生：施怜。” 随后，病历里又屡次出现许秋查房、开检查的记录。 这一刻，医保科主任脸色煞白。 嘛麦皮，医院这什么破系统，等了四五分钟才同步出就诊信息？！ 这就是临医花了一千多万买来的高端货？！ …… 群聊里。 看到许秋发言，一大堆医生护士开始冒泡了。 “卧槽，我错过了什么？” “谁敢得罪我许医生！” “什么许医生，叫腿哥！” “这处罚好像没什么问题吧，我虽然是肛肠科，但本科阶段学过，这种股骨颈骨折做个切开内复位就好了，要做股骨头置换，肯定要坏死才算有手术指征！” “你这么多年临床算是白干了，教科书上的东西能信？上面还说支气管哮喘要做激发试验呢，临床上你做一个试试，做一个死一个！” “菊花守护者别插嘴，这病人是许医生的，而且股骨头置换也是许医生要求做的！” “哦哦哦，那肯定是教科书写错了。垃圾教科书，许主任无敌！” “……” 很快，骨科也被惊动了。 正蹲在休息室自闭的朱明生激动地敲起键盘：“许医生救命！” 惩罚措施太可怕了啊！ 报销方面倒还好，庞红姑一共也就报了八万块，其他都是自费的。 科室只用补偿八万块，算到他个人头上，其实没多少。 更何况科室也跟着临医富起来了，这笔钱实际上是科室垫付的，不会扣到他身上来。 但，三个月奖金却是实打实没了！ 这其实还算是小钱。 更可怕的是今年的评奖评优资格！ 他兢兢业业干了一年，如今都临近年尾了。 再坚持两三个月，几乎是必拿今年的骨科优秀医生。 差不多能有五万多的奖励。 而且他的论文也写得多。 还有病人量大，收到的锦旗也不少，医患满意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五。 这种成绩，可以说是傲视群雄了。 今年多拿个三四十万年终奖都很正常。 但如果取消评奖评优资格，这三四十万奖励都没了，只有干巴巴的十来万年终奖！ 原本他只能乖乖受罚。 毕竟就算是骨科的主任，也不能和医保科硬碰硬。 但现在他看到希望了！ …… 整个上午，临医一大票人都在关注此事。 颇有点风云变幻的意味。 但挑起风云的许秋却安然坐诊。 看病人的间隙，还给王晟德、骨科主任等人发了消息，让他们也参与中午的临时会议。 正在脑外科物色倒霉蛋的绿城一院、天坛医院众人也都来了兴趣。 好家伙，许秋还敢和医保科硬钢？ 他们虽然不是骨科医生，但同样饱受各种报销名录、医保条例的摧残。 真正的临床极其复杂。 想要用一纸教条给所有疾病找到治疗方式，企图覆盖整个临床医学，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大体上不会有什么差错，但一旦出问题，医生就成了两头为难的替罪羊。 就拿庞红姑来说。 股骨头下骨折很容易骨折，再结合庞红姑的身体基础，做切开内固定就是一个死。 对病人负责的话，就是直接上股骨头置换。 但这又会给医保科留下把柄。 而对医保负责……病人又要遭罪，最后医生成了家属口中的“庸医”，成了“越治越差”的丧尽医德的代表。 像“股骨颈骨折为单病种，只能做切开内固定复位”这种疾病与治疗强关联的，只是条例中的一个例子而已。 脑外科、心外科，各个科室都有不少。 他们很想看看，许秋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 临医里，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行政楼内，戴着墨镜的医保科赵主任淡定地坐在办公桌上。 摘下墨镜，他的眼皮开始狂跳，两腿也忍不住打战。 尽管疯狂告诫自己许医生是文明人，不会把他怎么样…… 咱也是按规矩办事，许医生没有在群里质问他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但，面对这条粗壮的大腿，医保科主任还是免不了紧张。 尤其是看到全院的情绪都兴奋不已，全是恨不得立刻打倒反派的表情，他更害怕了。 我也是临医的一员，为什么我不能好你们一起快乐？！ 只有医保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叮铃铃！ 这时，宣告死刑的闹钟响了起来。 看到指针来到十二点整，医保科赵主任颤巍巍地重新戴上墨镜，两手在嘴角一拉，扯出一个笑脸，往许秋办公室赶去。 出门前顺便用工作人员小张的白大褂擦了擦手指。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05章 医保科的滑跪技术 “不好意思。” 对着白大褂礼貌地道了个歉。 赵主任顿时感觉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很多。 果然，道歉是高素质行为。 “赵主任。” “去许医生办公室吗？” “嘿嘿嘿，赵主任你可得刚一点！” 行政楼和住院部那边隔了百来米，中间还要经过门诊楼，一路走来，不少医生和护士都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一点都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赵主任心里越来越紧张。 很快，就到了急诊科的楼层。 许秋的办公室是实木大门，看上去就很有厚重感，给人一种肃穆而威严的感觉。 赵主任压下心里的紧张，咚咚咚地敲响了门。 吱嘎—— 一张甜美的脸出现在门口。 开门大弟子施怜一见是赵主任到了，连忙让开一条路，嘴角则控制不住疯狂上扬。 赵主任呆在原地，突然有点不敢进去了。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面。 王院长、两个副院长，还有骨科主任等人，随便一个都是和自己同级别的人…… 这特么是鸿门宴吧！ “赵主任，进来吧。”主位上的许秋平静的目光望来。 赵主任肩膀抖了抖，摘下墨镜，背着手沉稳地走了过来。 众人脸上有异色。 我靠，你这么淡定的？ 王晟德面对许秋都要忐忑一下，这么多大佬同时看着你，竟然走路都不飘！ 众人正敬佩的时候，赵主任身子突然晃了一下，还好桌子就在面前，他赶紧往前伸出手臂，支撑柱了自己的身体。 “不好……不好意思，腿软……” 帅不过三秒的赵主任赶紧找了张凳子坐下。 还不等许秋开口，赵主任赶紧坦白从宽：“许医生，你是知道的，我心全是临医的，这次处罚是医保局上面的要求……上头派人查下来，这次病历确实有违规，也不符合报销的条件，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好家伙，这就是医保科的认怂速度吗？ 你是跟排污水国学的滑跪技术？ 许秋看向了王晟德。 王晟德立刻坐直了身体，道：“许秋，你是知道的，医保科比较特殊，虽然归我们几个院长管，但他们查处各种医保违规，是直接受到医保局管辖……我也是今天早上下了通知才知情啊。” 骨科主任：“许医生，你是知道的，我一个小小的科室，哪里敢和医保科唱反调，这不是自找不痛快？” 许秋愣了一下。 我这还没说话，你们一个个怎么开始撇清嫌疑了。 而且…… 这件事情本身也说不上谁对谁错，硬要找一个出气筒，那就是教条式的报销条例。 许秋没有纠结找人背黑锅，而是问道：“赵主任，你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赵主任沉默了一下，道：“大概知道……临床上，这个庞红姑最好是做股骨头置换，而非强制规定的内复位术，对吧？” 他想了想，又问道：“不能按照规章程序来吗，先做内固定，等实在行不通了，发生坏死后再做股骨头置换……这样的话，哪怕是医保局也无可指摘。” 许秋看了眼骨科主任。 后者立刻解释道：“你说的这是理想情况，实际下来，根本行不通！ “庞红姑的情况你就算不了解，但看到病历上这么多页的治疗过程，也应该明白她的病情不简单。 “骶尾部溃疡、股骨头下型骨折，还有腹部的倒y型感染、畸胎瘤等等…… “病人本身则有糖尿病和高血压的基础病，还做过阑尾炎切除术…… “这种病人，如果坚持按照临床指南走，不顾临床做内固定复位术，她一定会发生坏死。 “到时候，卧床导致骶尾部的压疮复发，再加上股骨头坏死，各种并发症结合在一块，你觉得她还有第二条命去做股骨头置换术？ “许医生之前说过，对于这个病人来说，只有做股骨头坏死这一个选项。除非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直接做截肢术，否则其他处理方式都是等死！ “你们的条例，能面无表情地写一句‘内固定无效、股骨头继发坏死后再行股骨头置换术’，但临床上的病人，真的能在病情恶化后，拥有第二次手术的机会吗？” 一番话下来，振聋发聩。 众人都连连点头，很认可骨科主任的话语。 赵主任一脸正气地摇摇头：“强调一下，不是我们的条例，而是他们医保局的条例！” 嘛麦皮，得跟临医站在同一阵线啊！ 不然自己得成发泄口。 许秋点了点头。 骨科主任的话确实就是临床实际。 死和股骨头置换，庞红姑只能选一个。 其实，还有一个完美避免争端的办法，即病人放弃医保，自费做股骨头坏死手术。 不用医保报销，医保自然就管不到“过度医疗”这一块来，别说做个股骨头置换了，不考虑合理性的话，换成奥特曼的腿都没啥问题。 不过……患者交了医保钱让别人自愿放弃医保？ 像话吗？ 因此，哪怕是陷入两难的局面，也没一个医生敢直接和病人说。 不然就是投诉+举报+通报批评三连，躲都躲不掉。 但这事儿能怨医保吗？ 同样不行。 临床医生面对的是一个个微小的个体，是具体到人的病人。 但医保，是对全体病人负责，是对整个体系的宏观调控。 而法律条文等等，最忌讳的就是模棱两可。 对于医保报销条例来说，只要存在左右摇摆的空间，就有钻空子的漏洞。 因此，医保也没办法，只能做出一部分的牺牲。 从大局观来看，是找不出任何毛病的。 但成为牺牲品的病人或者是医生，却会为此承受代价。 对于某个病人来说，可能只是没有得到最佳的治疗。 但对整个医生群体而言，却是埋下了一颗大雷。 当带着纯粹的目的治疗病人反而会扣钱，医生真的还能保持初心吗？ 毕竟这只是一份职业而言。 几千块钱的工资，才是占据绝大多数比例的基层医生的现状。 但，许秋至少希望，在自己能做主的地方，在临医，所有的医生都是纯粹的。 让医生当纯粹的医生，只需要为病人、为疾病考虑。 这事儿不处理好，恐怕很多人都会有所顾忌，不敢再根据临床实际选择最合适的治疗手段！ 第906章 纯粹的医生 许秋也在想解决之法。 这毕竟是一个庞大国家的条文，尾大不掉。 如果没法改变整个行业，那至少先从临海一院入手试水，找到突破口！ “朱明生医生的处理没有问题，而且，这是我制定的治疗方案、手术计划。” 思索良久后，许秋再次开口。 众人同时看了过来，赵主任也是一脸紧张。 许秋接着道：“同样，你们医保科也是按规章办事…… “但，如果为病人着想，采用最对症的治疗方案却反而受到处罚，会寒医生的心。” 说完这话，许秋的目光落在赵主任身上。 后者赶紧点了点头：“说得对，说得对！” 许秋静静地望着赵主任，没有继续说话。 赵主任会意，连忙道：“我们这边会先撤销这次的处罚，回去和医保局那边重新沟通，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等有新的处理结果了，再和许医生你汇报，可以吗？” 许秋点了点头：“也被太为难医保局那边。” 赵主任虽然在自己这边认怂，但扯着自己的大旗去医保局那边，可就威风了。 他想找到怎么平衡这些矛盾点，而不是让医保局难做。 医保局是为了整个行业，眼光在整个病人群体；医生则是为了当下的每一个个体，两者的冲突和矛盾不可避免，平衡点难以琢磨，但总得有人去尝试。 否则，会出现越来越多只能做内固定术的“庞红姑”们。 …… 几天后，这件事情就有了结果。 医保局那边紧急对庞红姑的病历进行了重新评估。 省内组成骨科专家组，对庞红姑的疾病进行重分型，并且做出了评价分数，最终得分为51分，属于“必须进行股骨头置换”的级别。 由此，医保局方面调整了报销方案，抬高了庞红姑的报销额度，从八万涨到了十一万。 这三万块钱直接就退回到了庞红姑家属的银行卡上。 当天许秋就接到了家属的电话，大儿子的语气极为兴奋，四十多岁的人了，为这从天而降的三万块钱高兴得语气都飞扬起来了。 两天后，得知个中详情的家属找来了临医，向许秋表达了感谢，给许秋和倒霉蛋朱明生医生都送了锦旗。 与此同时，朱明生撤销处罚的通告也悬在了临医内部群的顶部。 不少医生都激动不已。 “我靠我靠，医保局真的服软了！” “许医生真牛皮啊，我什么时候能嫁给许医生？我保证，只要许医生肯追我，我立马答应！” “别人都是做做白日梦就行了，好家伙，你这是要成精神病啊？” “不得不说，太解气了！我早就看不爽医保局了，吗的干点啥都要扣我钱，抠抠搜搜的，我有时候都不太敢乱收病人！” “以后大家都嚣张一点，只要是适合病人的、对症的，都不用担心医保卡我们，反正有许医生帮我们兜底！” “对头，都拽点啊，咱背后有人！大腿超级粗！” “……” 看着气氛融洽的群聊，许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 虽然话题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但他的目的达到了。 当一名纯粹的医生…… 这个要求很难，非常难。 即便是临医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医院，也只有寥寥几个。 比如白富美御姐陈巧。 不过她这会儿在协和偷师。 比如杨钰恩。 她比陈巧还要离谱一点。 从来不考虑什么医保，什么对就用什么，什么好就推荐什么。 但现在，随着许秋为朱明生撑腰成功，整个医院的风气正在逐渐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而且，好像发现了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许秋眼睛微微发亮。 医保局处理此事，是成立了一个专家组，由专家组设定疾病评分，多轮评估后，确认这个病人更符合某个手术。 那么，是否能让专家组普遍化，对待各种具有争议的医保报销病例，都进行统一评估、重判？ 有搞头！ 许秋没有细想落实的细节，只觉得若是推广开来，的确是处理庞红姑这类病人的好方法，至少比遵守教条式的条文要好。 想到这里，他给赵主任发了条信息，让他去和省医保局沟通。 他就是个医生而已。 精力只够做个心外手术、做个脑外科手术、妇产科手术、骨科手术；然后研发点新药，研发点医用器械，做点医学科研而已…… 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管医保局这些琐碎的事情了。 临医养着赵主任，就是让他去干这种活儿的。 许秋多少也是个领导，不用管过程，看结果就完事了。 …… 这件事情算是圆满解决，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继续调教施怜、陈巧等人，为名刀大赛做准备。 以及等一个适合做脑脉冲装置植入术的有缘人，开展首台植入手术。 植入术的手术指征其实算蛮广泛的。 直接针对的就是帕金森、原发性震颤、原发性肌张力障碍、癫痫等症状。 此外，还有各种衍生出来的适应症。 比如各种范围较大的顽固性伤害感受性疼痛、神经性疼痛。 甚至，学术界还要人考虑过用脑深部装置来治疗抑郁症的。 不过许秋没有考虑过后者。 抑郁症的机制其实并不算清楚，有人认为可能起源于大脑异常活动，但也有人觉得是单纯的化学递质失衡……如果是前者的话，脑部刺激疗法的确能起到作用，但风险依旧很高。 因此，许秋只考虑有确切治疗效果的神经系统疾病。 手术方法倒是大同小异，只是针对不同的疾病，脑电脉冲装置具有不同的放置靶点。 比如伤害感受性疼痛，一般选择刺激三脑室后下部脑室旁灰质和中脑水管周围的灰质，而神经性疼痛则不同，刺激丘脑的尾腹腹核或是丘脑的腹后内侧核。 脑脉冲装置听着高大上，实际上也就是刺激不同的功能分区，来抑制神经元的电冲动，减低其过度兴奋的状态。 人的大脑就像是饥渴的高中生。 实战经验少了，随便看到个瑟瑟的图片甚至是几个词语，就容易过度兴奋。 大脑也是这样，多巴胺能神经元减少了，神经元就会过度兴奋。 只要让他们当场步入婚后生活，尝多了，刺激的阈值高了，最初的兴奋就变成了被迫交公粮的绝望，自然也就清心寡欲了。 而脑脉冲装置起的就是这么个作用。 释放高频刺激，神经元就不会过度兴奋了。 算是从源头阻断帕金森等疾病的致病机制，就能起到减轻、改善疾病的作用。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07章 被女朋友咬伤的人 其他疾病也差不太多。 本质就是在脑深部植入电刺激脉冲装置，然后用体外刺激程序控制器，调整刺激参数，进行长期的电刺激治疗。 不过，也只是改善或是减轻症状。 想要根治，至少以目前的医学技术来看，完全不可能做到。 毕竟帕金森的发生是由于黑质多巴胺能神经元死亡。 死了的东西，复活不了。 就像是腿断了，能靠义肢来走路。 脑脉冲装置发挥的作用，有点类似于义肢。 但想要治愈，或者脱离脑脉冲装置还能正常生活，那就等于是拆掉义肢长出一条新的腿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一般的疾病，比如肿瘤，讲究一个越早越好。 但脑脉冲装置植入术却不一样。 甚至，哪怕是已经确诊了帕金森，也会等到中晚期再行手术。 原因就在于，这类疾病的临床诊断参差不齐，很多医院把握不好指征，甚至连帕金森病和帕金森综合征都不一定分得清。 前者帕金森病是老年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临床表现包括静止时手抖、运动迟缓、肌强直、机体失衡等。 简而言之，是神经系统先退行，再导致震颤等。 而帕金森综合征，则是表现得与帕金森病的症状相似，比如静止性震颤，步态异常等，但病因不一定是退行性，而可能是脑炎、慢病毒感染、药物或是毒物中毒等。 乃至于多发性脑梗死、亨廷顿病、肝豆状核变性都可能导致类帕金森病症状。 像庞红姑，有一段时间出现了类帕金森病的临床表现，也能算到帕金森综合征里面。 这种病的治疗方法，是找到原发病因，根除病因，继而治疗类帕金森症状。 至于真正的帕金森病，几乎只能靠手术治疗来缓解了。 医院分不清两种疾病，贸然动手术，万一是帕金森综合征，病人白白开刀造成损伤也就算了，病也没治好，反而会造成巨大的医患矛盾。 因此，倒不如干脆等到进展期，彻底确诊后，多次验证的确是帕金森，再行植入术。 这也是脑外科为什么花了个把星期，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志愿者。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选。 以临医脑外科的人流量，还有天坛医院、绿城一院的配合，三甲医院的脑外科病人数据几乎是互通的。 多番物色之下，倒是挑中了四五个能确诊是帕金森，或是原发性肌张力障碍的。 还有一位是抽动-秽语综合征。 其中，抽动-秽语综合征的孩子是身体情况最好的。 一方面是年龄。 另一方面，该病的主要表现是多部位运动和发声抽动，疯狂发表猥秽语言，并不会给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多发抽动+口吐芬芳，带来的是精神伤害，而不是物理攻击。 但许秋再三考虑后拒绝了。 尽管理论上能用植入术来治疗抽动秽语综合征。 但，该病的机制也没有探究清楚，属于精神障碍的一种，和抑郁症一样，主要的治疗方式是服用抗精神病药物，至于手术效果，没有严格的循证医学证据，不适合用来开拓全新的手术。 病人的命，重过一台手术。 哪怕这台手术实现后能救更多的人，但凭什么第一例志愿者就要牺牲？ 最后，还是暂时搁置了起来。 不过考虑到各方都在关注，许秋还是定下了最后的期限。 十月底之前找不到合适的志愿者，就在三家医院挑选出来的病人中做出选择。 …… “你这手怎么回事？” 七号诊室里，许秋抬头看了一眼。 对面的男人痛苦地捂着手掌，透过纱布看去，右手虎口有一排排牙印，跟被小号鲨鱼啃了似的，看上去怪吓人。 “被咬的……医生，我要打狂犬疫苗不？”男人忍痛问道。 “什么动物？” 急诊科倒是经常碰到这类人，比如逗门口的流浪猫的，看到“内有恶犬”的牌子不信邪，被里头的狗追出来咬的，还有在国内罕见的臭鼬、狐狸等等。 这些动物，除非能明确提供接种狂犬疫苗的证明，否则一般都建议打一个。 万一感染了，别说许秋，耶稣见了都只能说一声wele。 不过，像仓鼠、老鼠这类啮齿类小宠物的咬伤，以及兔形目的动物，则不必担心，基本上没有打狂犬疫苗的必要。 毕竟不管是大夏官方的《狂犬病预防控制技术指南》，还是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世界卫生组织狂犬病专家咨询》等权威文件，都明确了一点： 世界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类因为被啮齿类动物咬伤而感染狂犬病。 因此，理论上老鼠、仓鼠、兔子有极小的概率携带狂犬病病毒，但实际上还没有出现过一例。 就像是理论上可以连续中十次双色球一等奖，但实际上几乎不可能。 不过，许秋看这血肉模糊的伤势，估摸着起码也是个中等体型的动物。 “我女朋友……” 挣扎了几秒后，男人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嗯。”许秋点了点头。 我们在这看病呢，你突然炫耀你有女朋友干什么？ 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霍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男人大喘了一口气，道：“是我女朋友咬的……我和她在小区里散步，看到有人被狗咬了，就和她讨论人和狗谁咬得更狠，伤口更大，我说是狗，她说是人，讲着讲着就吵起来了，然后她抱着我的手就开始咬！” 一口气说出一大段话，男人又喘了几口气，脸上又渗出几滴冷汗。 许秋愣了一下。 好家伙，确定不带你女朋友过来打一下狂犬疫苗？ “然后呢？”一旁，施怜听得入神了，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但她立马意识到场合不对，她在这看病呢，不是听村口的老大爷讲故事会，怎么还追起剧情来了！ “……我的意思是，然后你有没有自己处理，比如消毒什么的？”施怜赶紧把话题给带了回来。 看病，看病要紧！ 男人给了施怜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很有眼力见地补充了后续。 “后来她承认我是对的了，说确实是狗咬的比较凶。” 第908章 男人的胜负欲 该说不说，男人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手都被啃成这样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施怜，你带过去处理吧。” 人咬的话，就不用考虑狂犬疫苗了。 而且深度也不够，没必要打破伤风。 做个简单的清创缝合包扎就完事。 “下一个。” 送走这位后，许秋继续坐诊。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施怜回来了，她抿着嘴唇，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出声的表情。 许秋抬头看了一眼，给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施怜压抑着忍俊不禁的表情，道：“老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又过了几分钟，又有一个男人捂着缠满纱布的手进来了。 许秋先是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陷入时间循环里了。 他仔细一看，确认病人的姓名不一样。 “你这是……”望着痛苦地坐在对面的男人，许秋面无表情地开口。 “医生，你说我这是倒什么血霉，今天我刚吃完早饭，想着在小区里面走一走……” 许秋见这家伙打算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说起，连忙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被狗咬了？” 病人露出震惊的表情：“不愧是许医生，简直是神了！对，我在小区里走得好好的呢，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尖叫，一个黑影窜了出来，直接把我扑倒在地……” “我知道了。”许秋重新打断他。 哥们是写小说的吗，还带分镜的？ 看了看病人被嘶哑出来的伤口。 有几个地方被牙齿扎了几个深深的血洞，手臂周围还有不少皮肉被撕了开，看上去比之前那个凄惨多了。 果然还是狗咬得狠一点啊…… 幸好那男的赢了，要是他女朋友赢，得把他半条手臂都给啃掉。 “狂犬病疫苗……” “还有破伤风。” 这位就不能只做个简单的清创了，后续不仅要做扩大清创术，还得进行更细一步的处理，狂犬病、破伤风也都要安排上。 …… 临近中午时分，排号的还剩下最后三五个人。 送走一个病人后，走廊又响起了叫号声。 “请071号病人到七号诊室就诊……请……” 许秋正给自己做眼保健操呢，听到轮椅进门的声音，当即看了过去。 这次来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 后边是她的母亲，风尘仆仆，显然是从外地赶来。 发型有些凌乱，尽管特地打扮过，但还是有不少凌乱的发丝跑了出来，让她本就疲倦的神态更显羸弱。 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很讲究的母亲，只是生活像是鞭打老黄牛一样驱赶着她。 和轮椅上的小女孩比起来，这位母亲的脸色反而更差一些，更像是病人。 而且，女孩坐的轮椅还是临医这边提供的。 一位需要乘坐轮椅的病人，从外地赶来，却没有轮椅……经济条件可能也很不好。 而且看母亲肩膀上的两条汗渍，之前她是背着女儿过来的。 现在可快十月底了，临海已经入秋，天气早就转凉。 “坐吧。”许秋看破不说破。 “医生，你救救我女儿……”女人还没坐下，声音就已经带有哭腔了。 她是从静海市的宁水镇过来的。 女儿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开始出现偶尔的抽搐。 当时孩子在爷爷奶奶家寄养着，他们夫妻两则在静安市打工，跟女儿接触得不多，平时也都是打电话，因此一直拖到孩子九岁这一年才发现。 而此时，症状已经从偶尔的不自主抽动，发展成了肢体的运动障碍。 不过，日常生活还没有受到影响。 直到年初的一节体育课，小孩没法完成指定的跳绳动作，体育老师强迫她尝试后，在跳第二次时失去平衡，四肢彻底无法协调了。 这近一年来，她带着女儿四处求医，从校医院，到镇医院，一直看到市级三甲，省级三甲，最后倒是有了诊断结果。 肌张力障碍。 这是运动障碍的一种，特征就是持续性或是间歇性肌肉收缩，从而导致异常运动、反常姿势等，主要就是主动肌和拮抗肌收缩不协调。 而且原因很多，原发性、继发性，此外还有很多种特殊类型的肌张力障碍，比如帕金森病、肝豆状核变性、神经节苷脂病等等。 省院那边尝试了多种药物治疗，都没有效果。 一开始，丈夫还陪着她一起去看病，年中的时候丈夫留下一张签了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就离家出走了，最近四个月都是她一个人在各个医院跑。 最后省院实在治不了了，推荐她们来临医找许秋主任。 带着借来的最后一笔钱，她带着女儿来到了这里。 “肌张力障碍？” 听完女人的描述，许秋眼睛微微发亮。 这几个星期他一直在筛选适合做脑脉冲装置植入术的。 光是符合适应证的帕金森病，就诊断出了五例。 但病人基本上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对手术的耐受很差，不太适合成为志愿者。 而肌张力障碍，也有两三个了。 不过，这些病人都有更好的选择，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大脑环路的异常，即大脑皮层-纹状体-苍白球-丘脑-大脑皮层环路这一条通道出了问题，或者是突触稳态维持机制功能紊乱…… 这些病人算是好办的，对症治疗就好。 多巴反应性肌张力障碍就吃左旋多巴替代治疗，离子通道病的，就用卡马西平，针对两种类型，还能用抗胆碱药、肌松药、苯二氮?类药物等。 能吃药治好，许秋不会为了抢一台首例手术，就哄着病人去做疗效不够明确的新手术。 但，眼下这位病人显然不一样。 兜兜转转了六七家医院，又在省院接受了大半年的药物治疗，却始终不见效……药物难治性肌张力障碍，正是脑脉冲装置植入术的绝对适应症之一！ 许秋扫了眼挂号信息。 如果是以前，除了干巴巴的姓名，年龄、主诉等，其他医院的诊断是不会显示在上面的，毕竟各医院用的都是不同的诊疗系统，医疗数据也不互通，不共享。 但，在许秋的推动下，白云省省内已经实现了大规模的影像公认、病历共享。 至少在临医，可以调集到来自全省医院的就诊记录！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09章 医学之神的坍塌 看完病历，许秋心里有了初步的评判。 患者陈之遥，女，十一岁。 病程则和陈母描述的一致。 此外，省院也派出了省内知名的神经外科教授，并组成了多学科评估团队对其进行详细的临床评估。 最终决定采用药物疗法。 不过到如今，结果已经摆在眼前，药物治疗显然无用。 许秋索性将之前的诊断全盘推翻，重新入手。 他站起身，来到了陈之遥身前。 这是一个眼睛很有灵气的女孩，但稚嫩的脸上却没有孩童的朝气，反而带着深深的自卑与怯懦。 哪怕许秋已经把亲和力点满，陈之遥依旧往后缩了几下，躲闪的目光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动物。 很难想象她在学校，在同龄人中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许秋脸上缓缓地浮现出和煦的笑容，他望着女孩，轻声道：“不用紧张，我会帮你。” 女孩仿若未闻，但身子的抵触已经轻了很多。 在施怜的配合下，许秋开始了查体。 这次要做的，是fugl-meyer评估表。 这是脑外科常用的一种运动功能量化评分表，涵盖了运动、感觉、平衡、关节活动度和疼痛感五个领域。 首先是上肢。 要测试的项目很多，比如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的反射。 有反射则给两分，无反射则为零分。 还有屈肌共同运动，包括肩关节上提、后缩、外展、外旋，以及肘关节的屈曲、前臂旋后等，分别根据“完全不能进行”、“部分完成”“流畅完成”给予0~2分。 此外，还有伸肌共同运动、分离运动等等，上肢的总分为66分。 而下肢则为34分。 按照评分标准，小于五十分为一级障碍，表示为病人具备严重功能障碍。 50分~84分则为二级障碍，具有明显运动障碍。 逐层下降评级。 十分钟后，复杂的fugl-meyer评估完成，施怜也在评分表上最后一项勾出了零分的选项。 面对着许秋投来的目光，施怜咽了下口水，道：“老师，37分……” 一级，严重运动障碍！ 难怪要乘坐轮椅…… 很多七八十岁脑卒中的病人，算下来都能拿个五六十分，而陈之遥的37分，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 再结合病人的治疗经历，已经可以下初步诊断了。 药物难治性肌阵挛肌张力障碍综合征（mds）！ 这种病缺乏有效的药物治疗手段。 但也有一个好消息。 从mds的发病机制来看，问题主要出在大脑环路，那么理论上……脑深部脉冲装置植入术，正好可以改善这种疾病！ “先收入院吧。”许秋说着。 这时他才留意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母已经趴在诊室的桌子上睡着了。 竟然累成这样…… 不过，陈母的睡眠很浅，在许秋指挥着施怜和陈巧把人搬到了一个转移平床上时，她就惊醒了过来。 “许医生，我的孩子……”陈母眼神中带着期盼。 面对这种没有确切治疗手段的罕见病，许秋也没法给出保证，他实话实说道：“我们这边已经明确了病情，但治疗上面，目前国际社会也没有形成共识。” “意思是……救不了吗？”陈母的神情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脸上布满了浓浓的悲戚。 她其实明白，所谓的“还剩下半口气，许医生都能救活”，只是网友们的调侃。 就像是某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罗翔律师一样，网友同样戏称他上场，旁听席上的吃瓜群众都得被判三年。 医学是有上限的。 真的碰到了罕见病，就算是许秋也无能为力…… 这一刻，陈母心里那个高耸的神像突然倒塌了。 她并没有责怪许秋的意思。 只是痛恨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把所有的苦难都给了她，最后还要夺走她最深的挂念。 “也不是救不了。” 但就在这时，许秋平淡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陈母霍然抬头，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突然清亮起来：“许医生，你……您说什么？” 许秋道：“我院正在开展一项针对帕金森病的脑外科手术，该术的适应症之一，就包括有肌张力障碍……如果你们愿意成为志愿者的话，或许可以尝试。” “安全吗，许医生，这个手术安不安全？”陈母只在乎女儿的安危。 许秋想了想，道：“安全性我能保证，就算手术无效，带给她的损伤也不大。” 他有大师级颅脑功能区定位，并且掌握着极为精深的脑外科手术基础。 开个脑袋，往某个脑区放个装置而已。 即便是失败了，病人也就付出被开颅的代价就可以。 完全不用担心术中会损伤脑区，导致功能缺失，甚至影响生命中枢…… 总之，有许秋出马，手术成了就是击退病魔，就算失败，也不过是脑洞小开，补一下就好。 许秋道：“不过，我们还得进行一系列的评估，确认病人符合手术的指征。” 他最开始的预想是找个帕金森病。 尽管药物难治性mds的原理差不多，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人命，不能有半点含糊。 …… 很快，省院就得知了许秋收治陈之遥的消息。 “许医生竟然真的收了？”省院脑外科主任感到不可思议。 临床上，医生往往拿药物难治性mds没什么办法。 连一个标准的治疗方案都没有，处理起来说毫无头绪都不过分。 难道说……许医生有办法治疗mds？！ 想到这个可能性，省院脑外主任突然心潮澎湃起来，他赶紧起身离开办公室，往附属的脑外科研究中心而去。 静安市这边的脑外科研究中心，是依托于沈华院士而建的，在临海市脑外科中心立项之前，这里才是白云省脑外科的中心。 这么些年来，这里没有出过太好的成果，但在省内却是首屈一指的，大量脑外科人才都从这里走出。 此时，一间实验室内，省院主任脚步匆匆地敲门进来。 戴着厚厚眼镜片的老教授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道：“慌慌张张做什么？” 省院主任激动地道：“老师，您还记得我们之前诊治的一位肌张力障碍的病人吗，十一岁那个！” 老教授眼神一黯。 第910章 魔幻的临海一院 这小姑娘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乖巧懂事，不哭不闹，各种有创性的检查、治疗手段，她都一一忍了下来，最多也只是闷哼两句，让人止不住地心疼。 “唉，可惜……”老教授一声叹息。 他很想救这个女孩，运用毕生的知识和经验去诊疗，结果还是没能延缓病情，最终依旧走到了末路。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给她办理出院了？”老教授问道。 主任道：“不，准确来说，是转院！” “转院？还有谁有办法……我问过我在协和的好友，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老教授摇头惋惜。 他能在省立脑外科研究中心担任负责人，本身就不简单，人脉更是极广。 国内国外，他都想过办法了，但得到的基本上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在医学领域，模棱两可，其实也代表着做不到。 主任道：“转到了临海一院，许医生的医院。” “许医生……许院士？！” 老教授瞳孔收缩了一下。 竟然是他？ 不过，虽然许秋很有本事，但面对复杂的肌张力障碍，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这病又不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没法做手术。 理论上倒是能通过植入深部刺激装置来治疗，但终究只是理论。 医学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他打算开什么药？”老教授问道。 对付陈之遥这小姑娘的病症，最保险也最可行的办法，还是尝试不同的药物组合。 主任犹豫了一下，道：“我听说……许医生打算做手术！” “什么？” 这能做手术？ 老教授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不能吧？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世界赛期间的脑深部双通道电脉冲装置！ 莫非？！ 老教授眼里迸射出精光，他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匆匆出了实验室，拨通了临海一院的电话。 真要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台手术的话……这可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时刻！ 他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等老教授和临医沟通好，省院主任已经坐在了一台商务面包车上，车里还有不少探出头来，一脸兴奋的脑外科医生，都是省院里的脑外科精英。 主任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一脸笑容：“老师，快来，我们都准备好了！” 老教授愣了一下。 好家伙，你们拿我爆金币呢？ …… 下午五点多，临医召开一场多学科联合会诊。 参与会议的脑外科医生特别多。 光是临医内部，就有蔺主任、竺主任、金副主任。 不，现在应该叫金主任。 今年年初，金副主任凭借临医一直在开展的“颅脑完全融合分离术”，在论文数量和技术上都达标，成功晋升主任。 这也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真正的高层。 毕竟副主任这个职位很尴尬。 普通医生奋斗的顶点就是副主任，而且往往是医院看老主治任劳任怨，说白了就是给老黄牛的辛苦费，临退休前升个副主任，让他们能用副主任的待遇拿退休金…… 除开临医内部，还有绿城一院的脑外科何主任，天坛医院脑外科中心的邱主任，以及从省院过来的老教授观光团。 “许医生难道真的要拿这个病人做手术？” “虽然说相信许医生的技术，但……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药物难治性mds不在咱们最初的计划里啊！” “确实，感觉许医生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九十了，不稳妥啊！” “我也觉得风险太高了，万一手术失败，小姑娘脑袋上不是要平白开个洞？” 听着临医、绿城一院和天坛三方的窃窃私语，省院观光团懵逼了。 啥啥啥？ 你管百分之九十叫不稳妥？ 能不能尊重一下脑外科手术！ 而且，风险大难道不是指的“损坏功能性脑区，导致患者失能”吗？开个洞算什么损伤？！ “我是不是老了……”老教授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都是汉语，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放在一起听怎么就听不懂了…… 省院主任的手指也在颤抖：“老师，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有问题……” 这不科学！ 虽然临医有脑外科中心，但省院也绝对不差啊！ 甚至，即便是这两年，省院的脑外科在南部也是赫赫有名的。 怎么这一次，他们有种自己活在上个世纪，而临医这边已经开始做换头手术的魔幻感！ …… 众人讨论的功夫，许秋这边也总算结束了下午的最后一台手术，马不停蹄地赶来。 他一到场，会议室就安静了。 蔺主任等人一个个端坐在椅子上，跟准备听讲的小学生似的。 看到这一幕，参与会诊的老教授、省院主任等人也不自觉地坐直了，甚至觉得椅子有点烫屁股…… 老教授的表情有点错乱。 我都七十多了，怎么还有种班主任进教室的紧张感。 但他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端正了。 倒不是从心，就是年龄大了，总是佝偻着个腰不舒服，偶尔直直背还是很带劲的。 随着许秋落座，众人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主角身上。 前方的屏幕亮起。 一份份检查报告出现在上方。 血常规、生化、甲状腺激素水平、垂体激素、皮质醇…… 以及心电图、头部磁共振平扫加血管。 还有新近才做的基因代谢检查、针对性的肌电位检查。 从内分泌，到影像，到基因等，能做的几乎都做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省院逐渐完善的，来临医后只做了基础的血常规等，目前还没有进一步检查的必要。 借助之前的检查，许秋已经能锁定药物难治性mds，且属于原发性激励障碍11型，也即dyt11。 这是肌张力障碍下的一种特殊分型，属于常染色体显性遗传运动障碍综合征，致病基因就是染色体7q21上的sgcee基因。 排除掉有隔壁老王的原因，父母双方均健康，理论上孩子是不可能患上常显病的。 陈之遥这种情况，很显然属于基因突变。 不过这不重要。 关键是，mds怎么治，手术怎么做！ 如果只是普通型的肌张力障碍，或许还能靠手术搏一搏…… 但现在，是国际社会都没有什么研究成果的特殊型肌张力障碍！ 这种情况下……许秋真的有把握？ “还是帕金森病要保险一点啊，起码帕金森的手术治疗已经有些理论成果了。” “mds太冒险了，真的能行？”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11章 无人涉足的手术领域! 看到这个最终诊断，原本就有些担心的众人更加不放心了。 竟然是dyt11！ 这不得把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拉低到百分之八十五？ 四舍五入，就是必死无疑！ 老教授：？？？ 你瞅瞅，你们这群人说的是人话吗？ 这真的是正经的医院会诊，不是某个凡尔赛大会？ 省院的观光团也有点懵逼了。 这就是大夏第二家脑外科中心的实力吗，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 场上的气氛已经有些严肃了。 这台手术的难度如何，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嘴上在凡尔赛，但……也只有许秋行啊。 他们任何一个人上台，恐怕都是两眼摸瞎，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虽然许医生的技术超乎意料，但现在肌张力障碍不仅是不在预期范围内，还是特殊类型的dyt11，难度更上一层楼，许医生真的能拿下？ …… 主位上，许秋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眼里的担忧。 啪嗒一声，他按出下一页。 屏幕上出现了下午刚出炉的多模态神经影像数据。 多种脑影像模态数据都指向了一个靶点。 双侧苍白球！ “这……病变在苍白球？” “这岂不是意味着，做手术的话，得在苍白球植入装置！” 众人再也淡定不了了。 苍白球是运动功能区的核心，其起到维持肌肉的正常张力、保持肌肉运动时肌群的协调和稳定的作用。 因此， 各种脑手术对这块的处理都是慎之又慎。 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稍有不慎，就会留下严重的终生后遗症。 轻则导致面瘫、瘫痪，或是出现视野缺损等。 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彻底丧失肌肉协调能力。 别看陈之遥现在也基本上没法正常行走，但她还有恢复的可能性，但如果苍白球受损了，那就真神仙难救了。 “完了！” 众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如果是其他没有重要功能的脑区，手术做也就做了，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但，想要尝试将脉冲装置放到苍白球靶点，势必会触碰这一片雷区。 一台崭新的手术，就要刀尖舔血，就算许医生技术高超，也不可能有太大把握啊！ “既然没人反对的话，那就把手术方案先定下来。”许秋敲了敲桌子，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蔺主任等人瞪大了眼睛。 没人反对是什么鬼！ 会议室就没一个敢同意的！ 绿城一院的何主任尴尬地笑了一声，道：“许医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天坛医院的邱主任摸着下巴，思索道：“新手术的话，我还是建议保守一些……肌张力障碍已经超出我们最先预设的疾病了，病人还是严重的11型，不仅如此，手术靶点竟然还在苍白球！” 这buff都快要叠满了！ 会议室角落，老教授和省院医生都是一脸惊愕。 许医生你是真的勇！ 这种病是能做手术的？ 别说这是一台还没有人涉足的手术，就算是成熟的技术，病人是这种状态也不兴开刀啊！ 许秋手肘撑在桌上，也在思考。 说的有道理啊…… 所以，下班了得多进模拟手术室刷刷熟练度。 菜就多练练。 当然，他也不是一意孤行之辈，更没必要故意挑战高难度病人来炫技。 片刻后，许秋反问道：“新手术的志愿者，最重要的筛选条件是什么？”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给出答案。 蔺主任：“确定是帕金森病？” 竺主任点头：“嗯，这类手术不太关注疾病分期，关键是要确诊，确认了是帕金森病，手术才有效！” 何主任、邱主任等人思索片刻后，也都给出了差不多的答案。 许秋摇了摇头，道：“第一点，是病人自身的健康情况。” 蔺主任等人表情一怔。 许秋继续道：“一台新手术实施前，我们永远无法预估病人对其的耐受性。尽管实验室已经对脑脉冲装置进行了无数次动物实验，得出了详尽的数据，但植入人类身上后，谁也难保它会出现何种状况。 “这种情况下，选择一个相对更健康的病人，才是最重要的。 “陈之遥除了mds，没有其他任何基础病，这种病人，我能保证她不会死在这台手术上！” 这话说得残酷直白，但却是事实。 换成一个帕金森病的老头子，对方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三全沾，谁也不知道脑脉冲装置植入后，激发大脑后会跟身体里的各种异常指标碰撞出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但，一个足够健康的病人，却不会发生这样的问题。 这一点，从脑脉冲装置获得临床试验许可时就已经验证过了。 说得直白一点。 选帕金森的病人，由于该病基本上都是老人，因此病人的基础条件并不好，安全性低，但手术效果肯定好，毕竟脑脉冲装置就是以帕金森病为主要对象的。 而选陈之遥。 安全性几乎是拉满了，肯定不会出意外。 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手术效果是什么样的！ “许医生说的有道理……那就安排她吧。” “同意。” “支持许医生的决定。” 虽然没什么投票权，同不同意没啥用，但蔺主任等人还是认真地表了态。 不过，何主任和邱主任心底是不太乐意的。 他们两，代表的分别是绿城一院和天坛医院。 前者寄希望于这项技术能取得重大成果，带着绿城一院一起起飞。 天坛则希望脑脉冲装置迅速落地，成为临医脑外科中心的镇院之宝，彻底在国内立足，获得通向国际脑外科中心的门票…… 当然，天坛也有私心。 由于两家是深度合作的关系，脑脉冲装置也会共享给天坛脑外科中心，天坛也能借此再往上爬一爬，继续提高天坛脑中心的世界影响力！ 因此，不同于临医唯许秋马首是瞻。 何主任、邱主任两方都更希望许秋能稳妥一点，安安分分地选个普通帕金森病人，安全性什么的再说……先确认手术有效了再说！ 但他们两人也没有干涉许秋决定的资格。 对于许秋而言，他更在乎的是病人的性命。 …… 第912章 巴罗研究所与辉宁的围剿! 这次的会诊就这么愉快结束。 初步的手术计划确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周后将在临医脑外科，开展全球首例双通道脑深部脉冲装置植入术。 同时，这也是许秋在世界赛上的成果之一的初次亮相！ 这则消息瞒不住。 很快，国际医学界就关注到了此事。 莓国犹他大学。 犹他大学医学院是莓国知名的教学型综合医院，以卓越的研究能力而闻名，坐落在犹他州的盐湖城旁。 自动开颅机的开创者巴顿教授，正是犹他大学内部的研究人员。 不过，巴顿醉心于技术，没心思争权夺利，因而一直没有进入犹他大学医学院的核心层。 但就在这一天，巴顿被邀请参加医学院内部的高级会议。 这是只有科室主任这个级别才能参加的会议，在场的随便一人，在医学院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 巴顿进来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犹他医学院院长对他笑脸相迎，满屋子的科室主任、高层同样把目光投了过来。 巴顿更加狐疑了。 “巴顿教授，听说你和大夏的许秋医生颇有些交情” 院长的话落地，巴顿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是打算要自动开颅机的核心机密吗？ 在新一代的自动开颅机改良版问世后，犹他大学和临海一院一样，具有共享该技术使用权的资格。 犹他医学院这边，拿到的机器也都是最顶尖的。 然而…… 许秋曾经要求过，自动开颅机的核心机密不得外泄。 因而，尽管犹他大学对巴顿有赏识之恩，他也不愿意出卖这位在技术领域与自己惺惺相惜的天才。 “很抱歉……” 巴顿的话才说到一半，院长就急忙打断了他：“不，巴顿教授，你肯定是误会了。” “不是要求公开自动开颅机的机密吗……我不能这么做。” “不不不，你这些天一直在实验室中，所以可能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 院长笑着摇头，眼神中则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道：“你的这位朋友，在今天正式确认了要开展脑脉冲装置植入术……” 巴顿眼里也闪过一丝讶异。 这不是世界赛才研发的成果吗，这么快就落地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许医生毕竟是天才。”巴顿心里很是服气。 院长凝重道：“可……手术选择的志愿者，是一位mds的病人。“ 此话一出，巴顿的瞳孔立刻收缩。 沃特发！ mds能用手术治疗？ “不是帕金森病？你确定没听错？！”巴顿不可思议地道。 院长深深地看了巴顿一眼：“我很肯定……巴顿教授，这是我们犹他大学在脑外科更进一步的重要契机……如果临海一院愿意和我们合作，共享这项技术的话，我院将成为莓国第一个开展此术的医院！” 犹他大学医学院在脑外科足够强横，但一直处在万年老二的位置。 上边被圣约瑟夫医学中心的巴罗神经学研究所死死压制着。 同时，巴罗研究所也是脑外科的殿堂。 如果说，妙佑诊所是全球第一综合性医院，利夫兰诊所是心外科圣殿，那么巴罗研究所就是神经外科的金字塔塔尖。 谁不希望取而代之？ 巴顿也看出了这项技术的潜力。 一旦能成功，帕金森病、特发性震颤、癫痫等等，这些只能用药物短暂控制的神经系统疾病，都将迎来曙光！ 犹他大学若是能借此在脑外科的地位更进一步，他就能拿更多的钱来研究自动开颅机！ 想到这里，巴顿不再迟疑，兴冲冲地道：“我这就和许医生联系！” …… 犹他大学这边忙着和临医达成合作。 而莓国凤凰城的巴罗研究所就不淡定了。 作为全球脑神经领域的最终权威，巴罗研究所的地位可以说是稳若磐石。 光是国际前沿的神经外科手术室就有十一个。 另外，院内甚至能做5t术中磁共振。 被各种医学期刊，医学榜单列为脑血管动脉瘤、下丘脑错构瘤和其他脑肿瘤、帕金森病以及复杂脊柱疾病治疗的终点站。 其他医院治不了的，这里或许能治。 巴罗研究所治不了的，全天下没有一个地方能治。 也正是因此，巴罗研究所所有人都对自身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得知大夏传来的消息后，众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仔细思考后，则坚定了这一认知。 倒不是说mds没法用手术解决。 理论上来说，肌张力障碍能通过脑起搏器手术缓解，特殊类型的mds理应也能用同样的方式改善症状。 只是，巴罗研究所认为，这项技术不可能先在其他地方出现！ 他们内部也在研究肌张力障碍的手术疗法，且已经有了不小的成果。 而所谓的脑深部脉冲装置，去年才问世，今年就能应用到临床上？ 他们的第三代脑起搏器，光是研究就已经有六七年了，难不成还能被这种只追求速度的小玩意儿给比下去？ “简直是做梦。”巴罗研究所，帕金森病研究专家玛丽娜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 另一位有着棕色眼睛的教授也毫不避讳地道：“mds的治疗相当复杂，短时间内都没有攻克的希望。先从帕金森病入手，能手术解决帕金森病，才有可能挑战mds！大夏还没学会走路，竟然就已经试图奔跑，不知天高地厚！” “我听说犹他大学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和大夏交流合作意向了？” “此事当真？” “真是我们莓国的耻辱！竟然卑躬屈膝地跟外人请求合作！” “呵呵，一个是不知廉耻的手下败将。另一个则是不自量力的所谓天才，这两倒是天生一对。” 会议室内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的建议是，趁机打压犹他大学医学院……现在大夏的脑脉冲装置名气越高，等他们失败后，死的也就越惨。 “我们再顺势完成第三代脑起搏器的研究，这些名气最终都会成为我们的垫脚石！” 这个提议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巴罗研究所虽然不把犹他大学医学院放在眼里，但……自动开颅机的确抢走了很大的市场。 如果借这次的机会，让犹他大学在莓国无法立足，他们或许能蚕食对方在自动开颅机领域的份额！ 不过，风险也是有的。 万一许秋成功了，他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第三代脑起搏器将得不到任何关注。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13章 全麻的致命缺陷 “不可能成功！” “手术的难度不算高，但设备的参数调试等，却是难如登天。我们的脑起搏器一共用了七年，其中有三年都在调试各类参数，他们怎么可能一年不到就完成！” “谁都做不到这一点！” 会议室里，巴罗研究所的高层纷纷发言。 最后一点担心也烟消云散。 很快，巴罗研究所官网就发布了一篇谴责信。 其中提到犹他大学将巴顿的自动开颅机送给临医许秋，让本来是莓国独享的专利，白白给大夏分了一杯羹，把成本转嫁到了莓国病人头上，让所有人都为此多付出了数千莓元的费用…… 而这次，许秋又打算通过犹他大学打入莓国市场，把一款不成熟的产品带到莓国，危害莓国的医药安全…… 全篇言辞犀利，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个体可以是聪明的，但当个体组成群体，群体一定是愚蠢且盲从的。 没有人去探究巴顿为何与临医合作。 也没人在乎，自动开颅机的改良究竟是谁主导。 铺天盖地的骂声开始在莓国本土蔓延。 “犹他大学医学院竟然如此无耻！” “我说大夏为何近两年来发展如此之快，原来我们内部有叛徒！犹他大学滚出莓国！” “以大夏的医学实力，怎么可能拿到世界赛冠军，我怀疑是莓国医院帮助他作弊了……之前的约瑟夫不是和他们关系密切吗，还有贝穆东！” “我看了科普，mds根本就没有治疗的方法，大夏竟然妄图做手术，痴人说梦！” “连世界第一的巴罗研究所都没有提出这种方案，大夏能行？我怀疑这是大夏与犹他大学营造的一场骗局，结局我都想好了，手术很成功，这是一项全新的技术，然后再引入莓国，让我们的病人充当试验品！” “冷血的国家……抵制犹他大学！” “……” 一时间群情激奋。 犹他大学、犹他大学医学院附近，都出现了不少抗议的人群，他们扯着横幅，怒斥巴顿团队出卖核心技术，原本平静的犹他州，俨然成为了渔轮战的修罗场。 连带着许秋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这时，辉宁也抓住时机，一起发动了对许秋的攻击。 在辉宁和巴罗研究所的描述中，许秋俨然成了为了牟利不择手段的商人，枉顾病人性命的恶贯满盈之人。 消息传到国内。 无数人大跌眼镜，同时感到震怒。 “我万万没有想到，许医生竟然也能被诬陷成这样！” “但凡要是换个其他不那么清白的人，都有可能被这两个不要脸的构陷！” “我特么……许医生之前还跟莓国共享无创检测技术来着，他们就是这么回报许医生的？” “……” 不过，也有一部分专业人士提出了质疑。 “我相信许医生的人品，但……mds真的能靠手术治疗？” “天都大学临床医学专业的出来科普一下，我们老师说过，目前国际上对mds都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连推荐的药物都没有，手术更是无稽之谈……无恶意，至少在我这个内行看来，手术是解决不了mds的，可能许医生藏了一手，抛了个烟雾弹？” “我也是神经外科研究所的，理论上来说，手术能解决mds，但这仅仅是理论上。毕竟，理论上人类只剩下一个大脑也能活，但没人能做到。” “感觉许医生有点飘了呀……虽然很难相信这真的能成，但我还是希望许医生能狠狠地打巴罗研究所的脸！” 国内，越来越多的人也关注到了此事。 一台原本只能在学术界脑外科范围内流传的手术，一时间受到了来自全球的瞩目。 …… 而此时，风暴中心的许秋依旧一切如常。 临医这边，整个脑外科中心都在为这台手术忙碌，各种资源都调集了来，为最终的手术保驾护航。 许秋则在日常的工作后，偶尔抽出空来，看一看陈之遥的情况。 值得一提的是，陈之遥母亲现在正在街对面的共享厨房工作。 那天结束会诊后，许秋本来像往常一样，想顺路看看陈之遥的病情，做一次常规的体格检查。 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不过，病房里竟然只有陈之遥在，陈母则不知去向。 等到了饭店，陈母才带着一盒饭菜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一问才知道，陈母在五公里外的一个施工工地做临时工。 许秋考虑到病人需要陪护，而以陈之遥的家庭情况，不可能请一个护工，斟酌之下，便想到了沈凝妈妈的共享厨房。 早两年的时候，沈凝没事能在店里帮帮忙，沈妈也能忙得过来。 但今年开始，沈凝升上六年级了，学业繁忙。 再加上共享厨房的名气越来越高，临医的病人量也越来越大，厨房这边再也不是只有饭点繁忙，人流量是从早满到晚。 虽然店里已经雇了一个人，但还是不太够用。 许秋便把陈母介绍了过去。 目前来说，沈妈那边的反馈还是很不错的，陈母非常勤快能干。 陈母能轻松一些，拿和在工地打零工差不多的工资。 沈妈收获了一个卖力的员工。 陈之遥也有更多的时间跟妈妈待在一块，饭菜的质量也上升不少。 这波啊，是三赢。 模拟手术室中。 许秋继续练习手术。 植入术的主要步骤只有两步。 一是将电极植入病人双侧苍白球脑区。 二则是把脉冲发射器放置在胸部的皮下组织。 不过，想要做到这两步，则需要执行两百多次各种精细化的操作。 手术不在难，而在繁琐与复杂。 就像是将头发丝穿入针孔之中，穿两百次，且每次都得一次成功。 这个动作本身不难。 但一穿即中，而且重复两百次，才是难倒无数人的关键。 “手术设置完成……” “请选择麻醉方式！” 模拟手术室的提醒声响起。 许秋陷入了思索。 由于植入术有两个主要步骤，两者的手术级别，对病人的麻醉深度要求也都是不同了，因此，麻醉方案是备受争议的一个点。 临医麻醉科这边，由于此前没有开展这台手术的经验，因此无法下定论。 团队考虑过全麻、局麻等。 目前，由临医、绿城一院和天坛医院专家组成麻醉团队，一致认为全身麻醉是最佳选择。 原因很简单。 全麻可以最大限度提高患者的舒适度，有利于生理参数的控制。 但，它也有一个让许秋无法接受的致命缺陷！ 第914章 软糯少女 病人麻醉深度太强烈了，导致术中很多神经生理测试都无法进行。 全麻睡得死，是优点，也同时成为了缺点。 尤其是对苍白球内侧微电极的影响，更是巨大。 许秋此前进行过多次模拟实验。 发现如果设定为帕金森病的模拟病人，做全麻时，测出来的微电极影响比较小。 而肌张力障碍的患者，微电极记录则显着下降。 众所周知，微电极是脑脉冲装置的重要参数，其影响着最终的手术效果，如果麻醉方式对这个数据造成影响，带来的后果是毁灭性的…… “不过，为什么针对肌张力障碍，数据就显着下降？” 许秋不能理解。 他有两个猜测。 一是肌张力障碍本身的致病机制导致。 而则是苍白球区本身高敏，全麻药物对此处的影响比帕金森病患者更严重。 但这都不重要了。 相比全麻，许秋有个更妙的办法。 清醒镇静！ 这项技术在牙科常用。 顾名思义，病人在麻醉过程中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醒，麻醉药物的作用，更多是消除疼痛、焦虑等负面情绪，而不会导致意识的丧失。 优点数不胜数，比如在安全剂量下没有任何副作用，风险小等等。 但，能否完成一次合格的清醒镇静，则需要考虑手术团队和麻醉医师的能力。 毕竟，个体的耐受性和情况是不同的，针对每个病人，清醒镇静的方案都可能截然不同，这比两眼一翻的全身麻醉难多了。 而让许秋坚定地选择清醒镇静的一点在于： 植入术本身的特殊性！ 由于术区是大脑，清醒镇静可以随时检测病人大脑的情况，以免术者不慎损伤脑部功能区而不自知。 其二，术中就可以根据病人大脑的反应，来调控各种参数！ “首先，苯二氮?类物质可以排除。”许秋思索着。 清醒镇静的药物选择是第一步。 苯二氮?对微电极数据的干扰相当强烈，非必要不使用。 另外，单独用丙泊酚或是联合阿片类药物输注，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这个麻醉搭配更适合丘脑底核的手术，对苍白球区的加成几乎没有。 许秋还考虑过短效的阿片类药物。 这种麻醉方式对微电极几乎没有影响！ 但后来他发现，一旦剂量上去了，病人就不可避免地产生肌肉僵直。 陈之遥本身就有肌张力障碍的问题，再来个肌肉僵直……那真是老寿星上吊了。 在多次不满意后，许秋已经找到了新的麻醉方案。 丙泊酚、短效阿片类药物与右美托咪定联用！ 丙泊酚是常用的清醒镇静麻醉药，这就不必说了。 小剂量使用短效阿片类药物，几乎不会影响微电极。 右美托咪定同样如此，量小的情况下，不仅不影响微电极，并且完全不会掩盖病人本身的临床症状，不会导致麻醉药物带来的“假性缓解”，造成术者的判断失误。 因此，许秋想到了一个全新的麻醉方法。 小剂量阿片类芬太尼与右美托咪定联用。 外加低剂量的丙泊酚联合低浓度七氟烷平衡麻醉！ “准备开始了。” 许秋按照预想的比例，完成了麻醉。 一半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系统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恭喜您，完成脑深部双通道脉冲发生装置植入手术！” “评级：a+！” “返还所有手术体力与精力消耗！” “……” 总算达到a+了！ 许秋心里颇为惊喜。 之前的很多次尝试，他的手术步骤都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但最高也只能达到a-。 这意味着，尽管手术操作没问题，但病人的恢复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唯一的可能，就出在麻醉方式上。 调整了这么多次，总算是突破了a评级的大关！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拿到s评级。 否则就能获得各种加成奖励了！ “麻醉还能不能再次精进？” 许秋又尝试了几次。 一直到次日早晨，他才睁开眼睛。 神情带着一丝失望。 很遗憾，昨天他多次调整麻醉药物的联合比例，都没有再拿到a+的分数。 反而又回到了a-。 这意味着，最开始那套麻醉方案，应该就是最佳的配比了。 想要突破到s评级，恐怕得继续完善手术细节。 回到临医后，许秋把麻醉方案写了下来，交给了麻醉团队那边。 上午的门诊完毕后，他重新进入模拟手术室，开始了新一台的手术。 “恭喜您，完成脑深部双通道脉冲发生装置植入手术！” “评级：s-！” “返还所有手术体力与精力消耗！” “您获得额外奖励：麻醉负面效果-10%！” 终于！ 许秋霍然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喜悦。 肝了几个昼夜的手术，总算在麻醉方案合理的情况下，把手术细节打磨到s级了！ 虽然还只是s-，但已经有资格获得系统加成！ 让许秋惊喜的是，竟然还是麻醉方面的增幅。 他不担心自己的手术。 损伤也能尽可能控制到最低。 反倒是麻醉上面，麻醉团队是第一次，很难做到尽善尽美。 这次的加成是针对麻醉的，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了。 “大哥哥！” 这时，敲门声响起，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软糯的少女音。 “进来。” 许秋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就提着餐盒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沈凝。”许秋抬头看了一眼。 此时的沈凝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瘦小、发育远落后于同龄人的小女孩。 三年过去，十一岁的她已经亭亭玉立，身高一米五六，五官粉雕玉琢，皮肤白皙，精致得像是一个瓷娃娃。 最大的变化是性格。 当年她眼神惶恐，像是一只离了母巢的小兽，如今则从内到外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大大方方，带着浑然天成的自信气质。 不过，没有变的是她的懂事。 “大哥哥，我妈妈让我给你带饭来，我还专门给你炒了酸辣鸡杂呢，可开胃了，快尝尝！” 沈凝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 许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又掐了掐她的正宗娃娃脸，随口问道：“准备期末考试了吗？” 刚问完，他就顿了一下。 曾经他不明白，为什么长辈总是问这种不招人喜欢的问题。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15章 我喜欢你们的桀骜不驯! 不过，懂事的沈凝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 她眉眼弯弯地道：“我们这个月才考完期中考试呢！” “哦，成绩如何？” “我拿了第一名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老师教的东西太简单了，我做过八年级的生物试卷，都觉得好简单！” 许秋正吃着饭呢，听到这里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了沈凝一眼。 虽然他能预料到沈凝成绩出色，但……小学生觉得初中生物简单是什么鬼？ 这莫非是一个需要跳级的天才？ 之前还以为这小姑娘小升初压力会很大，没想到是自己肤浅了…… 不过许秋还是发现了一些细节。 “生物试卷？你喜欢生物？”许秋问道。 沈凝点点头道：“嗯嗯，还有物理和化学！” 这…… 许秋立马明白了过来，问道：“你想学医？” 文理科改革后，想要报考医学，临海这边必须选择物理、化学和生物这三门课程。 沈凝被说中了心事，抿了抿嘴唇，轻轻地点头：“是的是的，我想像大哥哥一样！” 许秋抬头望天。 感觉自己开挂的人生，给了很多小朋友人生目标啊。 只是……希望这些孩子别对临床医学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毕竟大多数的普通人，都是被医学实习、规培压榨的命，过十几年的悲惨人生后，然后机缘巧合获得带组的资格，或者是被医院赏一个副主任医师领退休金…… 能在三十岁之前成为主治医师，已经是人中龙凤。 想要爬到管理层，摆脱被压榨的命运，少说都要四十岁往上了。 如果只看到许秋二十八岁叱咤风云，那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会相当大。 但…… 许秋看向沈凝。 感觉这句话在沈凝身上不一定管用。 这小姑娘，不会和施怜、杨钰恩这些人一样，也是天才吧？ “等你放假了，可以来临医这边当志愿者。”许秋道。 不管有没有天赋，让沈凝看到这个行业最真实的一面，对她都有不小的好处。 “嗯嗯！”沈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眼睛亮亮的，目不转睛地望着努力干饭的许秋，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挂在墙上的白大褂。 …… 临医，麻醉科。 会议室里，几位麻醉专家焦头烂额，小黑板上是一个个被排除的麻醉方案。 “全麻是好，但植入术需要对病人的各项体征进行准确测量，全麻对微电极等的记录影响太大了。” “手术靶点的确认，也需要观察患者的临床症状有没有缓解才能做出判断……全麻最适合手术，但不适合术中验证手术效果！” “要不就全麻了，反正许医生牛逼，感觉都不用术中测试，他肯定能找到靶点的。” “你多少有点离谱了，咱麻醉科不是吃干饭的，怎么能学其他科室一样抱大腿？我们要自强！” “说得对，麻醉科要独立！” 天坛和绿城一院的麻醉医生都振臂高呼。 临医众人也受到鼓舞，精神气都高涨不少。 临医麻醉主任问道：“那到底怎么麻醉？” 这话一出，原本斗志昂扬的专家们突然沉默了。 我们在这高谈阔论呢，你怎么还打击人来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与此同时一道女生传来：“主任，许主任让我来送麻醉方案！” 是施怜。 许医生的小跟班！ 她说啥？ 许医生送来了麻醉方案？！ 专家们纷纷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临医麻醉主任沉默了。 你们刚才的豪言壮语呢…… 很快，许秋亲笔的方案出现在会议桌上。 “清醒麻醉！” 看到麻醉方式，不少人心中一震。 “竟然是清醒麻醉？” “这种麻醉方式我们也考虑过，但难度太高了……” “风险不小啊。” “术中的伤害稍微超过阈值，病人可能就会感到疼痛。而且让病人在清醒的时候被开脑袋，很容易就留下心理阴影……” 不是所有人都是医生这帮能看着尸体解剖干饭的变态。 大部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不过，想到陈之遥的情况，众人又沉默了。 这位十一岁的小女孩，治疗过程中就没有哭闹过一次，其忍耐能力比很多成年人都要强大。 这大概是许秋考虑清醒麻醉的原因之一…… 众人看向具体的麻醉方案。 “低剂量丙泊酚联合低浓度七氟烷平衡麻醉。” “小剂量短效阿片类药物芬太尼、小剂量右美托咪定联用。” “……” 专家们都集体怔住。 他们都是麻醉领域的精英，一眼就看出了这份方案有多巧妙。 “小剂量的芬太尼几乎不会影响微电极记录，而且能规避对肌肉张力的影响。” “右美托咪定还有一个作用，可以减轻病人的焦虑情绪，同时，也能够缓解手术刺激引起的血流动力学波动！” “平衡麻醉的选择也有助于选择手术靶点……” “妙蛙！” “这就是许医生的实力吗？” “我敲，这麻醉手法……考虑到太全面了，而且对麻醉药物的应用也巧妙到了极点，我都不敢想病人得有多舒服！” “我想试一试，有空了让许医生给我麻一麻！” “你们别太变态了，你们是麻醉医师，不是m……” 天坛、绿城一院的专家们都快高超了。 相比之下，临医麻醉科的医生都早有心理准备。 临医麻醉主任默默地望着外院专家们。 说好的不抱大腿呢…… 我喜欢你们刚才桀骜不驯的态度，能不能稍微保持一下？ …… 麻醉方案终于有了定论，三院组成的专家团开始进行精细到微克的剂量调控。 直到根据陈之遥的情况确认好最终方案，麻醉团队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许秋对麻醉药物的配比和运用，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也难怪不少专家都想自己躺上去试一试效果了。 另一边，陈之遥的各项术前检查也在逐步完善起来。 入院时能参考其他医院的检查。 但，决定动手术后，就必须要新鲜的报告了。 毕竟病情瞬息万变，一些微妙的变化或许都能对手术方式带来巨大的影响。 第916章 穷追猛打，破局的关键! mri、磁共振波谱分析、脑电图、单光子发射计算机断层成像、正电子发射断层成像术…… 一项项普通人听过没听过的影像学检查逐一安排。 精神、心理学测量表评估也相继出炉。 术前三天，陈之遥的长发被剃光，开始按计划停抗凝药、抗血小板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访临医。 王晟德、不知名副院长等几位领导都在院外恭候着。 红旗车停下，卫生部部长从车上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着装，抬头望着临海一院。 院名旁边分别挂着竖幅，宣传着许秋的成就，滚动的led屏还提及了无创血迹检测技术，以及“预祝全球首例脑深部脉冲装置取得圆满成功，植入术顺利进行”…… 对味了，临医还是老样子。 虽然大楼都翻新了，现代感满满，但这抱大腿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粗暴。 “部长。” 王晟德等人迎了上去。 他略带歉意地道：“许医生还在做手术，所以没来。” 卫生部部长摆摆手：“不要打扰他。” 他不是喜欢搞形式主义的人。 况且他也清楚许秋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对方要是真来亲自迎接自己，那他反倒是觉得不正常了。 王晟德喜笑颜开：“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生部部长：？？？ 这特么…… 王院长你礼貌吗？ “进去吧。”看在许秋的份上，卫生部部长打算放过小王。 在院长办公室等了半晌，结束手术的许秋终于来了。 “部长？” 许秋有些意外。 这老头怎么来了？ 卫生部部长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许秋啊，来，坐坐坐，不用拘谨，当自己家一样。” 王晟德：…… 这好像是我办公室来着？ 许秋自然地落座，看向卫生部部长。 短暂的寒暄后，进入正题。 卫生部部长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听说，脑脉冲装置已经通过了医械审核，准备开始临床试验了？” 许秋点头。 卫生部部长顿时一阵感慨。 这未免也太快了…… 从出成果，到临床应用，一般也要三四年的时间，这都算是快的了。 而许秋只用了一年不到！ 可以想见，许秋当时实验室阶段的成果已经成熟到了何种地步！ 看来，世界赛评委组给脑脉冲装置的分数还是低了一些…… 论完成度，许秋的这项成果能吊打场上其他人了。 哦，就算低估的分数也够吊打其他人？ 那没事了。 卫生部部长表情重新严肃，道：“这次的事情，上面很关注，甚至优先级比无创血浆技术还要高一些！” 许秋有些意外。 从技术的变革性、临床的意义来讲，无创血浆检测技术都不是脑深部脉冲装置能碰瓷的。 前者几乎是颠覆了产前检测这一个领域。 无创检测爆杀羊水检测等一众老旧的产检方式，完成了彻底的取代。 而且，妊娠是绝大多数女性都要经历的一步，无创检测技术的应用和意义不可估量。 反观脑深部脉冲装置。 只有帕金森病、特发性震颤、肌张力障碍等少数患有相关神经系统疾病的人能实施，而且还挑人，放到人群中，比例就很小了，跟无创检测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连零头的零头都算不上。 上面反而更重视脑深部装置，这是许秋想不通的。 卫生部部长笑了笑，道：“恰恰是因为无创技术太重要了，所以哪怕是莓国，也不敢提出什么反对的声音，不敢作妖。而这次脑深部装置，莓国医学部就不安分了，巴罗研究所、辉宁等等，一同对这项技术发起了围剿，而且国际社会已经形成了相当的渔轮压力！ “如果失败，大夏医学的名声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许秋恍然大悟。 难怪呢…… 莓国不敢针对无创检测技术，因为他们真的很需要，生怕得罪了大夏，在这方面被卡脖子。 这势必会导致莓国很多产妇前往大夏进行产检。 毕竟，羊水检测百分之一的流产率，对比百分之百安全，且诊断敏感性更高的无创检测，有一大把人愿意舟车劳顿只求一个万无一失。 都来大夏做产检了，不得在这里住几天？ 住了几天，不得吃好的喝好的，顺便买点滋补品。 产检也不是一次两次就完事，孕期一共要做十几次，不得顺便就在大夏的医院生了…… 这就不是几百莓元的专利费的问题了。 而是自家的钱，几万几万地流向其他国家！ 大夏直接乐开花。 因此莓国反而不敢造次。 但脑脉冲装置，他们有巴罗研究所提供的第三点脑起搏器等替代品，倒不是很担心了。 反而打算在这上面找回场子。 卫生部部长点点头，道：“大概就是你说的这样……他们把无创技术被我们掌握的怨气都发泄到了这里，挑起了全球的渔轮攻势。 “我们的澄清和回应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莓国掌控全球话语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要破局，关键在你！” 许秋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难怪卫生部部长来找自己…… 这种事儿，上面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 打破渔轮攻势最好的办法，不是想尽办法澄清，而是把血淋淋的现实剖开摆在面前。 他们再巧舌如簧，难不成还能把这项明显更优秀的技术歪曲成邪术不成？ 医学界不比其他！ 尽管同样有国家意志的干涉，但学术与科学的真相是掩盖不住的，哪怕莓国再如何嘴硬，无数医生也会用脚投票，脑脉冲装置到底是落后还是先进，一眼便知！ “放心，我会尽力的。”许秋感受到了这个担子的沉重。 大夏已经落入了渔轮的下风，说是面对全球的诋毁都不为过。 这要是手术失败，莓国再落井下石一番，大夏苦心经营许久的医学影响力会大打折扣，甚至连包揽世界赛前十的傲人战绩都会迎来反噬！ 但，赢了的话，巴罗研究所和辉宁都将颜面无存，也能狠狠打莓国的脸。 更重要的是，原本只在学术界引起波动的脑起搏器，因为莓国刻意的宣传而全民皆知，一旦许秋成功了，并且病人的恢复效果很好，那这项技术也会给大夏带来无尽的声望！ 第917章 高尚的人格 简而言之，这是一场豪赌。 许秋能不能成功，决定着翻开牌面后的胜负。 卫生部部长正色道：“为了保险起见，上面为我们提供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僵硬。 许秋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这个帮助可能得打上双引号。 便问道：“什么帮助？” 卫生部部长有些为难地道：“上面调集了全国所有医院脑外科的病历，从中筛选出了一百多个人，这些人来自全国，每一位都是极其适合进行植入术的，而且他们的身体情况都很好……” 难怪这小老头这么担心。 是怕国家的这个举动让自己觉得被冒犯了？ 许秋无所谓地道：“好，把名单给我吧，我都接了。” 卫生部部长本来都做好了许秋拒绝的打算。 毕竟让这么一个天才放弃已经选定的病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听到这里，他的表情猛地一怔，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全部接了？ 这是什么操作！ 许秋缓缓地道：“我的这台手术只是开始，后续还有第二阶段的全国试点。这些病人正好分布在各地，也完美符合手术指征，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展开全国范围的临床试点。” “你要把技术共享给全国？！” 卫生部部长彻底傻眼了。 就连上面都不敢要求许秋分享技术！ 这是属于许秋的技术财富。 哪怕是官方，都不会对此进行任何干涉，顶多是要求许秋不要泄露给国外，或是请求许秋适当透露给国内的顶级医院，比如协和、华西，至于愿不愿意，那是许秋的事情。 但现在听许秋的意思……他打算直接共享给全国？！ 许秋点了点头，道：“临医吃不下这么多的手术市场，很多老人也受不了舟车劳顿。在各地都建立试点医院，让他们具备开展此项手术的能力，于病人，于医疗行业，都有莫大的裨益。” 至于向国内收授权专利费…… 他还真不缺这点钱。 要赚就赚笔大的！ 既然莓国虎视眈眈，那就让他们大出血！ “许秋！” 卫生部部长突地站了起来。 他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短暂的沉默后，他脊背挺直，朝着许秋敬了个军礼。 如果说，以前是因为许秋的才华而尊敬他，那么此刻，卫生部部长对许秋的敬意，是发自内心的，人格层面的钦佩！ …… 模拟手术室中。 许秋一边嗑药一边开刀。 植入术的难点不在于技术，而在繁琐。 因此，即便系统会返还精力消耗，许秋也得让自己时刻处于最佳状态，保证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缺。 “恭喜您，完成一台脑深部脉冲装置植入术！” “评级：s级！” “获得额外奖励：颅内出血并发症发生率降低20%！” 这次的奖励，倒不是“并发症减少”这种针对所有并发症的增幅。 不过也不算亏。 毕竟，并发症减少的幅度一般是3%左右，而针对颅内出血这一个并发症，却足足减少了百分之二十的发生率。 再加上许秋本身的能力，四舍五入就是必然不可能发生！ 多来几个奖励，这台手术就彻底稳了。 “不过，细节方面还可以再完善。” “虽然从s-到s了，但还有进步空间。” 想到这里，许秋压下精神上的疲倦，重新进入了模拟手术室。 …… 手术前一天，手术团队给病人进行了最后一次核磁共振薄层扫描。 临医外边也热闹了起来。 酒店间间爆满。 各省市的媒体记者，还有很多来自国外的电视台，也都汇集到这里。 甚至，镗院士也亲自赶来坐镇，有几名正在临海市的院士也都露面帮着镇场子。 一时间，这台植入术的关注度到达了顶峰。 国外的互联网上，无数人幸灾乐祸。 “坐等大夏被打脸！” “阵仗闹得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临医是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呢，我都能想象出手术失败后他们的嘴脸！” “呵呵，手术怎么可能失败？哪怕病人死了，他们也会宣布成功……我猜这个病人肯定是双胞胎，要是出问题了，说不准会让双胞胎出镜！” “巴罗研究所都认为不可能实现，临医能做到？做梦呢！” 国际的渔轮控制权，被莓国牢牢握在手里。 因此，风向也完全变了味，几乎全部是口诛笔伐，甚至上升到攻击许秋人品，怒斥许秋无下限炒作等角度…… 相比之下，国内的讨论则要和谐很多。 有相信许秋的，有理性分析的，也有提出合理质疑的。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不清楚这个技术的难度。 但他们愿意相信许秋！ 不少业内人士也出来为许秋站台。 协和退休教授刘瑜：“许医生真乃医学界的良心，连他都能被泼污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当一个纯粹的医生太难了，只希望这次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许医生始终能保守本心！” 脑外科专家金力：“从技术角度来看，不管是脑脉冲装置本身，还是植入术，在此前都是不成熟的技术，许医生这次的手术能不能成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未来的趋势……我愿意相信这个奇迹！” 中科院院士，双旦大学教授王云峰：“许院士其人，赤子之心四个字足以概括。而且植入术算什么？他还做了一件能让全世界都震惊的事情，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懵了。 我们好好地吃着瓜呢，你突然吊人胃口干嘛！ “卧槽，王院士快讲啊！” “我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话只说一半的！” “王院士是懂拉期待感的……我已经对植入术不感兴趣了，许医生又干了啥惊世骇俗的大事？” “有什么比这个全球关注的植入术更重要的？离谱！许医生这是要震碎我们的三观吗？” “同样是二十八岁，我昨天因为晚上十点叫了个夜宵被我妈骂了一顿，而许医生已经成为了莓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叫的这个夜宵，她正经吗？” “……” …… 万众瞩目中，手术来到了最后一天。 当天，病人陈之遥戴上了立体定向头架！ 第918章 灰暗世界里的救赎 这是整台手术的定位基础，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许秋亲力亲为。 病人坐位。 助手将立体定向仪基环固定在颅骨上。 随后，对固定针处的头皮进行常规消毒。 之后就是百分之一利多卡因联合布比卡因进行局部浸润麻醉。 然后拧紧固定螺丝，将尖端刺入颅骨外板。 这一步需要一定的技术。 一旦定向仪基环固定平面和ac-pc平面重合，就很容易产生伪影。 许秋采取的方法则很巧妙。 将基环左右方向和双眼眶平面保持平行，前后与ac-pc线平行，保持前后方向的基线在外呲上2mm，外耳孔上3.5mm的连线，再控制这一连线与听呲线保持十到十五度向后开口的夹角，则能完美固定。 安装好头架后，植入术的各项步骤都需要借助头架定位进行。 随后病人又被推到了ct室，获取更精细的定位扫描后，开始准备术前监测。 心电图、无创血压、血氧饱和度、petco2等依次载入生命监护仪。 上午十点多，陈之遥被推入手术室。 此时，外界风起云涌，无数的镜头都对准了这间位于临海边陲的医院。 手术团队中，天坛、绿城一院的专家多少有些不淡定了。 这种级别的关注，他们根本没有感受过！ 临海众人倒是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没办法，许秋之前还干过比这更猛的事情…… 什么颅脑完全融合分离、世界赛包揽前十，根本数不过来啊。 “冷静点。” “习惯就好。” “我们经常碰到这种事情的啦！” 临医众人安慰着其他两个医院的医生。 天坛的邱主任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么装逼，许医生知道吗…… 何主任也有点想打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家伙才是主角！ 骂骂咧咧中，团队的人前脚后脚进入手术室。 不多时，又有一伙操着不同省份方言的医生完成术前准备进来了。 他们换好手术衣后，就默契地站到了一旁，选择一个最适合观摩的地方候着了，殷切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气闭门处。 “是各省的脑外科专家！” 手术团队的人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早就听说各省都要派人过来观摩。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据说是许医生邀请他们过来的。” “让他们过来干嘛，这也没什么好凑热闹的吧？” “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抢我的最佳观摩位……” “不知道啊，难不成许医生想在全国的医生面前秀一秀肌肉？” “可拉倒吧……许医生没有你这么不要脸，而且以他的级别，还需要秀肌肉吗，他站在哪儿，哪家医院就是全国王牌！” “管他呢，专心点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别给许医生拖后腿！” 嘀嘀咕咕声中，众人的表情更加郑重了。 突然，手术室陷入了安静，连整理器械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双双眼睛同时看向气闭门。 嗤—— 排气的声音响起，面无表情的许秋走了进来。 他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因为外界的瞩目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仿佛这就是一台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手术。 事实上，对于他来说也的确如此。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疯狂肝模拟手术室，硬生生做了六十多次手术，逐渐把评级提升到了s+。 不说成竹在胸，也是十拿九稳了。 “薄层扫描的结果已经传到工作站了，头颅影像三维重建的靶点完成筛选！” 影像科的助手汇报着。 和其他的手术不同，植入术对术中的影像监测要求极高。 术前的核磁共振、薄层扫描等影像，都需要导入专门的运算软件中，从而计算出三维立体定位的参数，确认手术靶点的位置、深度、区域等等。 麻醉时多次提及的微电极，意义就在这里。 它的作用是实现术中电生理定位。 根据术前的影像学定位，术者需要向病人体内植入一根临时微电极，起到探路者的作用，它能直接检测到神经元细胞的放电，然后在术中检测的计算机系统中转化为医生能看到的信号。 不同脑区，不同核团的信号是不一样的。 通过辨别目标靶点的特征信号，术者可以判断脉冲电极是否进入了目标核团。 当然，微电极还有另外一种重要作用。 植入电极后，医生可以直接激活脉冲装置，测试装置对靶点的刺激性，通过观察病人临床症状是否有改善，预估手术疗效！ 如果刺激有效，则可以植入永久电极。 但如果脉冲刺激后没有什么改善，医生就该考虑放弃植入，或临时安置装置，观察后续疗效再做决定了。 这就是为何麻醉团队如此关注微电极。 也是许秋的麻醉方案为何让麻醉团队惊为天人！ 能同时兼顾微电极和病人的术中验证，只有许秋规划出的这套清醒麻醉方案能实现！ …… 终于，许秋换好手术衣，来到了主刀位。 众人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 不过，在看到许秋的口罩时，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怔。 卡通口罩…… 什么鬼！ “是因为病人是个小朋友！”很快，临医麻醉主任就意识到了原因。 不少人心里惭愧。 他们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病人才十一岁，而且还是清醒麻醉，手术过程中很有可能因为医生的交谈、手术器械的碰撞，环境的压迫感，或者是监护仪滴滴滴的提示声而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在严肃的环境中，闯入一个卡通元素，的确是对心灵的巨大慰藉。 “咯咯咯……”果然，在看到许秋脸上的卡通口罩时，四处张望的陈之遥再也挪不开目光了，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许秋的声音也柔和了起来，问道：“你看过这部动画片？” “看过！光头强总喜欢砍树，很讨厌的。” “那我选对了，本来还想着戴小猪佩奇来的，后来想着你都这么大了，不一定喜欢看小猪佩奇。” “我也看小猪佩奇的！” “汪汪队立大功呢？” “我最喜欢毛毛，虽然它总是笨手笨脚的！” 陈之遥笑得睫毛都弯了，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独属于孩童的灵气和天真。 手术室众人都呆住了。 他们呆呆地望着许秋和陈之遥。 恍惚之间，他们甚至忘记了这是在凶险的手术室，而是一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兄妹日常……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19章 麻醉医师:感觉我要失业了 手术室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温馨了起来。 对于这个孩子来说，许秋则像是灰暗世界里闯入的一道光，抚慰了她对未知手术的恐惧。 高级亲和力也让许秋的话语更具力量，陈之遥的焦虑也在无形中渐渐消散。 “那我开始了？”许秋询问道。 小姑娘想要点头，但脑袋被固定住了，她呲牙笑了笑，鼓起勇气道：“嗯嗯！加油！” 许秋也露出笑容：“加油。” 随后，整个手术室运转了起来。 常规消毒全头皮肤。 铺无菌巾…… 与此同时，麻醉团队那边也严阵以待。 说实话，在这种级别的手术上进行清醒麻醉，在场的专家都是第一次。 角落里围观的各省市专家也瞪大了眼睛。 在第一次得知麻醉方式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局麻、全麻，他们都考虑过，却没有想到许秋竟然选择如此铤而走险的方法。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台成熟的技术呢…… 敢把清醒麻醉用在首次开展的手术上，也就许秋这一个特例了。 滴滴滴—— 生命监护仪等各种仪器的提示声不绝于耳。 随着麻醉药物的推入，在场的医生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唯有许秋面色不变，有一茬没一茬地和陈之遥聊着动画片，畅想着康复后的生活。 很快，麻醉团队那边传来好消息。 “成功了！” 众人忙看向监护仪。 清醒麻醉完成，各项生命数据都出奇地稳定！ 所有人都大舒了一口气。 许秋瞥了一眼，确认麻醉生效后，单手持刀，开出了头皮的第一刀。 这一刀位置很刁钻。 切口在眉间上方十二厘米、中线旁边四厘米，位于冠状缝之前。 而且干净利落！ 一刀下去，一道四厘米的切口就精准地出现，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随后换上颅骨钻孔。 先电灼。 接着十字剪开硬脑膜。 下方分布着各条重要的大脑大血管，以及无数细小、繁复错综的小血管网。 许秋目光凝在病人的头颅之上，脑中回忆着三维重建和各种影像片得出的数据。 下一刻，脑中的画面仿佛与现实重合，眼前的颅脑中仿佛出现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管网。 许秋深吸一口气。 他循着记忆，借助大师级颅脑功能区定位能力，迅速地避开眼前的一条条血管，很快就进入了软脑膜。 滋滋滋的声音中，蔺主任取代了许秋，跟病人聊着天，转移着陈之遥的注意力。 毕竟，让一个小女孩听着自己脑袋上传来的电钻声，还能保持冷静……这太难了。 只能化疗。 “考试成绩怎么样？” “我孙女和你一样大，不过调皮得很，也没有你可爱……等你好了，我给你买几套卷子。” 场上的其他医生都快绷不住了。 我说蔺主任…… 你不会聊天可以不聊！ 哪有三句不离成绩和作业的啊，你这聊得人家小姑娘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怎么办？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陈之遥也很喜欢这个话题。 对于被病魔缠身的她来说，能坐在教室里已经是一种奢望……至于学业的痛苦，她还没有机会感受。 “谢谢爷爷，我以前可喜欢语文课了，老师还夸过我的看图写作！”陈之遥兴致高昂。 “厉害啊，我给你买几本看图说话作文练习册，让你写个够！” 蔺主任……你做个人吧！ 我要是躺在手术台上，许医生来了都休想把我救活！ …… 滋滋滋—— 高频电灼刀在许秋的操控下，仿佛成为了第三只手。 很快，一个直径两毫米的缺损出现在软膜上。 助手脑中迅速出现过演习过很多次的手术画面…… 他立马将立体定向仪的坐标调整到靶点的位置，随后在校准仪上进行定位。 许秋刚放下电刀，这边就准备妥当了，他流畅地将带有针芯的微电极套管放入微推进器中，而微推进器则固定在定向仪的弓形架上。 微调方位后，许秋将微电极套管对准了软脑膜的缺损处，缓缓旋转，套管也慢慢地刺入了皮质中。 许秋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的监视器。 在术中影像的引导下，套管最终停在了距离靶点十五毫米的位置。 接着，固定套管。 下一步则是拔除针芯。 随后，手术的核心部件出场了。 微电极针！ 在许秋的操纵下，它从空心的套管中进入，而后与微推进器组成了一个推进设备。 在微推进器的精密程序设定下，微电极以微米级的幅度入针。 这一步就没法用人手代替了。 毕竟许秋再怎么变态，想要把力道控制在微米级，也是痴心妄想。 这是人眼所不能达到的极限。 不过，却不是人类智慧的极限。 机械+程序，两者结合，造就了微电极的奇迹。 “准备了！” “离靶点还有十三毫米，十毫米就开始记录！” “每个地方记录三个针道！” 距离许秋最近的地方，是临医、天坛、绿城一院组成的脉冲装置参数调控团队。 他们负责的正是装置的参数控制这一块。 许秋注意力也极度凝聚。 盯着监视器，他看到一根微型针刺入了病人的大脑。 与此同时，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微电极在人脑中的画面。 一个个人脑解剖结构被穿过。 首先是壳核，然后再来到外侧苍白球，随后进入外髓板，再往深则是内侧苍白球外侧部，到这里还得继续往内深入…… 内髓板、内侧苍白球内侧部…… 滋滋—— 电流声跳动着。 一串串电信号被微电极收集起来，通过导线进入计算机系统，经由过滤、放大，最后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不同的放电形式、频率出现在上方。 与此同时，助手也在稳定着陈之遥的情绪。 并且随着手术的推进，陈之遥也配合着做各种动作，根据运动时大脑的活动和神经元细胞放电，进一步确认感觉运动脑区的精细分布。 “好神奇的麻醉方式……” “我之前倒是在新闻上看到过，说是病人做脑外科手术的时候，医生把病人叫醒做了一道数学题，不过感觉没有许医生这个离谱啊，微电极竟然能精准地记录这么多信息！” “突然觉得脑袋不神秘了！” “别别别，对许医生来说，人的大脑可能真不神秘……但咱们普通人还是悠着点！” 场外，各省市来的专家感觉三观都被刷新了。 同时有点想骂人。 网上那些吹嘘许医生技术高超的家伙…… 他明明比你们吹的还要变态！ 第920章 离谱的手术效果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来到手术室里，亲自观摩许秋的手术，在场的人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无影灯下，那道身影的光线都仿佛柔和了起来。 与此同时还有条理清晰的解说声。 “外侧苍白球这里，一般能记录到10~60hz的自发放电，偶尔能看到短暂快速的爆发式放电，或者是存在长时间的停顿，出现间歇期…… “至于内侧的苍白球，则是高频基础放电，大概在20~200hz之间，几乎不会发生放电停顿。 “如果无法确认，可以嘱病人配合进行对策肢体的随意运动，此时放电频率增加，并能看到部分放电和临床的震颤同步，就基本上可以确认是内侧苍白球。” 众人静静地聆听着。 他们逐渐意识到，这台手术比想象中还要重要。 原以为只是能掌握一门治疗帕金森等疾病的手术疗法，现在看来……似乎是让他们对人类大脑的了解更上一层楼了！ 边界细胞是中频规则放电…… 大脑的视束呈静止乃至于无放电现象，通过管刺激可以记录到视感诱发电位…… 还有通过内囊来确认电极与各大脑区的相对位置关系…… 谁也没有想到，这台手术还包藏着这么多细节。 很多需要医生用几百台，上千台手术才能总结出来的经验，许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没有一点保留的意思，倾囊相授。 “在内囊附近，2hz的电刺激竟然可以诱发出同步运动反应！” “还有视束，施加高频刺激时，病人看到闪光或感知到不同颜色，就说明距离视束很近了！” 要不是手术室不能带纸笔，专家们恨不得当场记在小本子上…… 这些经验都太珍贵了，或许对他们以后开展其他脑外科手术都有很大的指导作用！ …… 很快，一串串高达120hz的放电频率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来了来了，属于内侧苍白球内侧部的信号！ 果然，许秋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精神更加集中。 到了高频基础放电区，并且没有放电停顿现象后，就说明已经临近内侧苍白球的靶点。 滴滴滴—— 他静静地等待着。 仪器运转的声音萦绕在手术室中。 十几秒钟内，显示屏上的信号始终处于高频状态，且持续不断。 没问题了！ 许秋看向电生理记录团队。 那边立刻给出反馈。 病人的肌张力明显降低，符合肌张力障碍的体征。 随后，许秋将微电极植入靶点，开始预激活。 滴滴滴—— 电刺激之下，陈之遥突然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麻醉并非完全没有直觉，只是麻痹了对于痛觉的感知。 她能感觉到脑袋上有东西在动来动去，但没有痛苦。 而此刻，一股全新的感觉从大脑贯入全身。 就像是突然布满了体力。 如果是许秋，一定会感觉很熟悉…… 这不就是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嗑了体力药剂的感觉？ 很快，陈之遥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恢复，大脑对于四肢的控制也越来越强有力了。 电生理记录团队赶紧过来检查。 片刻后，团队小组长露出惊喜的笑容：“肌张力明显改善，活动能力恢复显着！” 霎时间，手术室响起一道道低沉的惊呼。 这也太有效了吧！ 在场的不少专家都做过脑起搏器的手术。 但病人的症状不会改善得这么明显。 这次的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装置，在疗效层面简直碾压另一个赛道的产品！ “离谱啊！” “敦力公司和巴罗研究所要流泪了！” “我听说第三代脑起搏器这两年就要投产了，不知道和许医生的电脉冲装置比起来如何……” “肯定是许医生薄纱他们！这个产品的性能直接跨代了，以电起搏器挤牙膏的性能提升，别说是第三代了，就是第五代，第六代都不一定能赶上！” “说挤牙膏就过分了啊……明明是他们做不到！” 手术室里，众多专家都惊叹不已。 同时还有种畅快感。 电起搏器是敦力公司研发出来的产品，全世界第一个由电池驱动的便携式体外心脏起搏器正是他们。 目前国内所有的脑起搏器，都来自于这家公司。 甚至，起搏器的每一个部件，都是由他们设计、生产与测试的。 一台脑起搏器，手术的费用在二三十万左右，其中的百分之九十是脑起搏器的售价。 可想而知，其中的利润有多么巨大。 这也是许秋愿意共享给国内的重要原因。 不需要额外收费，光是凭借脑起搏器本身的售价，他就足够大赚一笔了。 至于授权费、专利使用费等等…… 就像敦力公司一样，他们本国的病人购买这个脑起搏器，享受的是国内的价格，而针对其他国家，则需要收取高昂的授权费等等。 许秋的做法也是如此。 大夏的病人可以享受优惠的价格。 至于其他国家…… 除了莓国之外，支付正常的授权费用，用合理的售价购买就可以了。 至于莓国…… 巴罗研究所和辉宁等等推波助澜的主儿，需要为此偿付巨大的代价！ 和临海小血管一样。 当一样医疗器械对同一个时代的产品造成断崖式的碾压时，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卖十万莓元，和卖二十万莓元，售价差距其实不会太大。 因为愿意用十万莓元换生存质量的人，不会掏不出二十万莓元。 ……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第一步的颅内微电极植入术完成。 在场的人依旧掩盖不住脸上的喜色。 这次手术太成功，脉冲电极的疗效比想象中的都要好上很多！ 这种改善，是连病人本身都察觉到了的！ 此刻的小姑娘，没有了先前的害怕，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 她的语气都雀跃了很多，要不是旁边有小护士叮嘱着，她都恨不得立马跳起来打一套军体拳。 “悠着点，悠着点……”蔺主任都有点害怕了。 要不是看主刀是许秋，他都有点怀疑病人是不是被激活兴奋中枢，或者是颅内出血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21章 传说中的许医生 换成普通的小孩，这个时候估计控制不住情绪了。 但病魔摧残陈之遥的同时，也给了她远超常人的懂事和听话。 她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眼睛闪着光彩，目不转睛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许秋。 这一刻，这个戴着卡通口罩的男人，成为了她生命中仅次于家人的一部分。 也许对于医生来说，一台台手术，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职责所在。 但于病人而言，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手术，是带走了噩耗的救赎，是让往后的人生有了希望的上帝之手！ …… “做好准备，接下来要全身麻醉了。” “你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许秋轻声安慰着。 麻醉团队那边也从振奋中回过神来，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调整。 脑脉冲装置和脑起搏器一样，有三个主要的部件。 一是电极。 作用是将电刺激脉冲发射到脑内靶点核团之中，产生一系列的电生理反应。 比如抑制因多巴胺能神经元减少而过度兴奋的神经元的电冲动，减低其过度兴奋的状态，从而缓解震颤、僵直和运动迟缓等症状。 或者是应用在肌张力障碍之上。 第二个部件是延长导线。 起的是传导信号的作用。 而最后一个部件是脉冲发生器，可以产生电刺激脉冲。 因此，手术也不是到植入颅内电极就结束。 剩下的两个部件同样需要安置到人体内。 因而手术主要分为两步。 第一步，是颅内电极植入，采取的清醒麻醉。 第二步则是把导线、脉冲发生器都埋入皮下，后者主要是放置在右胸之前。 它需要打一个从颅骨穿孔处抵达颈部的皮下隧道，疼痛剧烈，只有全身麻醉能压制住。 …… 随着下一步手术开始，另一边的预激活已经结束了。 此时麻醉的效果还没有上来。 但预激活带来的改善又消失了。 陈之遥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那种无力感和失衡感又回来了！ 许秋安慰的声音适时响起：“别担心，睡一觉起来你就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了。” 陈之遥紧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十……” “十一。” “十二！” 临医麻醉主任默默地计数，等数到十二病人才两眼一闭，他有点傻眼了。 这孩子……对麻醉药的敏感性很低啊！ 虽然很多人，甚至不少麻醉医师都认为意志力强的人能稍微提升麻醉药物生效的时间。 实际上这只是主观臆想…… 没有任何循证医学证据表明，人类的意志力能在麻醉药物面前起到任何抵抗的作用。 敏感性高的人，一秒就倒。 除非没事就打点麻醉剂练一练，否则意志力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 另一边，许秋已经开始了手术。 术前消毒。 铺巾。 制备皮下囊袋、颈部下隧道…… 最终，将脉冲发生器植入右侧胸前。 实际上，发生器植入左胸会更方便一些，线路也更容易理顺。 不过，由于左胸是心脏的位置，谁也不能保证病人以后会不会发生心脏病。 一旦把脉冲发生器植入左胸，以后就没法再装一个心脏起搏器了。 除非重新做植入术，把整个装置转移到右胸…… 为了一劳永逸，也是给病人留一点容错率，因而植入术基本上只会在右胸进行。 随着脉冲发生器植入成功，延伸导线和发生器、电极等完成连接、彻底固定。 电生理记录小组这边振奋不已。 他们一一检查各部分连接的完整性，依次测量阻抗在增长范围内，最后兴奋地汇报道： “许医生，各环节都没问题了！” 许秋点点头。 现在就不需要再预激活测试效果了。 这也是植入电极时不选择全麻的主要原因。 清醒麻醉的状态下，病人本身能配合手术需要，直观地展示脉冲干预下的效果。 显示屏上也能记录到各种频率的电流。 但深度麻醉后，只有术后再看脉冲装置对疾病的改善疗效了。 不过，之前已经预激活过，确认效果显着，倒是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检查完毕后，许秋这边也没有再耽搁，开始缝合起伤口。 历时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这台手术终于落下帷幕！ 麻醉医师已经逐渐撤离麻醉药，病人正在逐步复苏。 但手术室众人都没有挪动脚步。 其他人没动，是因为许秋还没动。 而许秋没有离开手术室，则另有原因。 这次的手术，不只是救陈之遥一个人。 更是许秋针对全国专家的手术教程，这些专家随后将奔赴全国，带着临医的经验，以及一台台的脉冲发生装置，前往全国各地，把手术应用在不同的病人身上！ 许秋能完美完成手术，是因为他在模拟手术室中联系了六七十次，途中已经有不少模拟病人支付了代价。 放到现实中，专家的手术能力不一样，病人的症状也不同，术中与术后都可能出现各种问题。 他需要给出这些并发症的解答！ …… “许医生还在干什么……” “手术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啊，好想再看一遍，怎么这么快就完成了！” “快就算了，手术细节竟然也把控得这么完美，这就是传闻中的许医生吗？” 手术室里，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次近距离观摩手术，给了他们极深的心灵震撼。 明明都是医生，都是专家，怎么差距这么大？ 感慨的时候，许秋的声音终于响起。 “手术步骤是一方面，接下来我们还得处理一系列的术中意外，术后并发症。” 听到这里，众人的表情就有些精彩了。 不少人甚至有些自豪。 哦，术中意外啊？ 这我们可太熟了！ 就像是小医院的死亡率很低，大医院的病人死亡率反而奇高一样。 医生的技术也存在差不多的问题。 顶尖的医生，由于手术过程中几乎能把细节拉满，术中意外发生的概率很低，术后并发症也很少很少。 因此，他们的技术是点满的。 但对于术中意外的处理却反而不太够，甚至不如普通的医生。 而普通医生则恰好相反。 由于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的经验被病人数量给喂了起来，硬生生成了处理意外的好手…… 第922章 你手里死过多少人? 跟许秋比技术，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大声说话。 要是比发生意外的病人数量，那可就不困了！ 因此，在这方面，不少人都颇有心得，甚至觉得自己比许秋还要略胜一筹。 一个手术几乎不会发生意外，病人疗效经常超出预期的医生，处理并发症、术中意外，总不能比他们还要牛批吧！ “许医生请讲！”天坛的邱主任露出笑容。 绿城一院的何主任也忍不住昂起了头。 术中意外啊？ 我在行的。 吊打从不出意外的许医生不成问题！ …… 许秋看了眼四周，发现专家们的眼神都有些虎视眈眈，表情顿时有些无语。 这…… 情况可能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你们的病人，出的意外顶多是让手术凶险一点，在场的都是专家，台上死的病人其实很少。 最后基本上都救回来了。 但模拟手术室可不讲这些…… 许秋玩的就是个九死一生。 他设定的病人，基本上都是往各种凶险的疾病上靠的，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是打底的基础，时不时来个什么先心病，还夹杂一点主动脉夹层什么的…… 术中意外也是往死人的方向设定。 因此，他手里头死的模拟病人，可能都有三四十个了…… 要论处理术中意外和并发症的经验，如果谁能超过自己，他得怀疑这些专家是不是私底下偷偷去杀人了…… …… “咳。” 压制住即将绷不住的表情，许秋冷静地开口。 “几个急性的并发症，主要是颅内出血、癫痫样发作，以及静脉空气栓塞。 “不过在此之前，先讲麻醉相关并发症。 “由于病人存在两个阶段的麻醉，因而发生呼吸和气道相关并发症的概率比其他病人要高。而且术后病人意识水平可能降低，此时会导致病人发生呼吸抑制，甚至是气道反射消失…… “这种情况下，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许秋的声音回荡在手术室之内。 但这个问题似乎过于简单了点…… “喉镜吧。” “这种病人我碰到得很多，直接做个喉镜，打开气道就完事了，后面就很好处理了。” 邱主任和何主任相继开口给出答案。 其他专家都默默点了点头。 作为手术室里的老油条，遇到这种情况时，做喉镜的确就是第一选择。 这也是解除窒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但许秋却摇了摇头。 邱主任表情一怔。 不是？ 怎么可能！ 没气了，插个喉镜就通了，临床上都是这么操作的，这也能有错？！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许秋给出了解答。 他眼神瞄了瞄陈之遥的头部，随后询问道：“有这个东西，你们怎么做喉镜？” 顺着许秋的视线看去，众人看到了陈之遥颅脑上的头架。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对，头架！ 由于手术需要，病人脑袋上已经安装了一个头架，这种情况下，病人的颈部完全被限制住了，而且口鼻的一部分也被遮盖，根本不可能施展喉镜。 “怎么办……” “直接做切开？” “呼吸机也不好安装！” 此刻，众人才意识到许秋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这台崭新的手术，已经打破了一般脑外科手术的常规。 新器械的应用，让它和其他手术有了不一样的处理方式！ 再按照老一套的经验来处理，说不定就会翻车！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收起了之前不以为意的态度，表情逐渐严肃认真。 见到这一幕，许秋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样他才敢把手术交给这些专家啊…… 否则，以之前那种轻慢的态度，还把植入术当成一般的脑外科手术去做，绝对会有病人出事。 “紧急喉罩！” 许秋很快给出了答案。 “在发生呼吸抑制的初期，及早运用紧急喉罩。 “依旧没法控制的话，采取正压通气调控法！” 这是许秋在世界赛提出的成果之一。 之前是运用在早产儿身上，但在模拟手术室的实验中，他发现对这类病人竟然也特别有效。 “这样也行？” “我靠，许医生当时提出这个成果，不会就是提前预判了植入术会出现这个问题吧！” “这就是大佬的眼界吗，慕了慕了！” 专家们心里很多疑问，但许秋给出的答案会有什么错误呢？ 先拿小本本记上，后续要是碰上了这种问题，赶紧按照许秋的要求处理。 有没有用到时候就知道了。 正压通气法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一个呼吸系统的抢救方法而已，也没法做到保密。 在世界赛公开的那一刻，很多医院就在适配了。 国内也逐渐普及开来。 因此，干就完事！ “我怎么感觉许医生处理术中意外和并发症比我们还牛逼？” “不会吧，感觉他是提前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怀疑正压通气法也是在研究脉冲装置的时候想到的，只是发现两个成果都很重要，就顺便拆成两个了……” “我也感觉！” “许医生的病人都没怎么出过意外，其他并发症的处理经验肯定没有我们丰富！” “……” 专家们疯狂摇头。 哪怕是许医生，起码也要讲点科学道理的吧？ 顶尖医生，不都是技术牛批，处理术中意外反而逊色于人。 要是术中意外也能轻松拿下，那他们这些平平无奇的权威专家还混不混了！ …… “接着就是颅内出血。” 许秋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人的表情都一变。 还来？ 还真有！ 邱主任和何主任都有点手抖。 总不能……处理颅内出血的经验都比他们丰富吧？ 短暂的停顿后，许秋继续说道： “颅内出血是植入术最凶险的术中意外，及术后并发症之一。 “病人在清醒麻醉的过程中，突然发生精神状态改变，神经功能缺损，或者是血压急剧增高，都可以考虑是颅内出血。 “一旦出现，需要即刻进行血压控制，保证气道通畅，接着施行术中ct，迅速判断出血部位……” 听着许秋的讲述，众人仿佛身临其境，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抢救过程。 结束过后，不少人背后甚至出了一层汗。 这特么也太凶险了！ 而且…… 许医生你手里是死过多少人，为什么经验会这么丰富！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23章 许医生偷偷杀了人? 各种细节仿佛身临其境也就罢了。 许秋甚至能把每个操作之后，血压等各项数据变化的幅度范围都预测出来！ 而且，他对各种错误操作的理解更是简单粗暴。 采取某个措施会死人； 没有及时纠正某个指标也会死人…… 加起来简直就是一部《如何让病人死得又好又快》！ 如果不是因为许秋的行程都是透明的，众人甚至怀疑他偷偷跑去私人诊所练手，手里头已经死了几十个病人。 “你们临医……最近没有这么多死亡指标吧？” “我跟白云省火葬场的人很熟，这段时间死亡人数没有激增啊……” “你们够了，许医生只是对手术的理解稍微深刻了一点点，怎么还扯到这上面来了？”临医麻醉主任不禁凡尔赛起来。 其他专家的眼神都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你管这叫“稍微深刻了一点”？ 还给不给我们活路！ …… “另一个常见的术中意外就是抽搐。” “术中，由于麻醉反应、电解质紊乱，以及脑损伤发生等原因，病人都可能出现抽搐。尤其是帕金森病和癫痫的病人，出现此种意外的概率非常高。” 给出颅内出血的抢救措施后，许秋来到了下一个话题。 说到这里，众人的表情都不由得凝重起来。 术中抽搐一直是脑外科的难题。 很多时候，都只能提前预判，根据病人的情况做好预防性的抗癫痫药物服用。 至于术中真要发生了抽搐…… 那确实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临床上的处理比较直接，先判断病因！ 如果是麻醉药引起的抽搐反应，那就立刻停止手术，给予吸氧等措施，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应用肾上腺素。 若是电解质紊乱引起的，则及时给予电解质注射，比如术中输注葡萄糖氯化钠注射液等，只要控制得到，不发生心脏骤停，一般是可以继续手术的。 脑损伤的话，也只能即刻停止手术，等待术后应用脑蛋白水解物注射液等药物，配合高压氧治疗，重新恢复脑功能了。 难不成还有更好的办法？ 许秋接下来的话给出了答案。 他缓缓地道：“这台手术的术中抽搐，大多是由实验性刺激临床症状测试期间发生，此时的抽搐，没必要进行复杂的病因鉴定，直接应用小剂量丙泊酚，即可有效控制抽搐！” 这个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植入术的抽搐竟然还能这么对抗？ 这又是从何得来的结论！ 众人的表情都无比惊奇。 许秋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其中蕴藏了多少经验，只有行内人才清楚！ 有谁能想到，可以用小剂量的丙泊酚来抑制术中抽搐？ 一款短效全身静脉麻醉药，它的优点就是起效迅速，而且药物代谢与清除速度非常快，因此苏醒的也快，留下的麻醉后遗症轻微。 主要作用就是全身麻醉诱导和维持。 它的不良反应里面甚至就包括有神经兴奋作用，有可能引起癫痫发作样活动、肌阵挛、脑膜刺激征等等，放到症状上，正好就可能表现为抽搐。 不是许秋指出，谁能把这东西和控制术中抽搐联系到一块！ 虽然都知道剂量的不同，药物可能带来不同的效果。 但……没有成百上千台的手术，几年十几年的临床打磨，基本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发现这一点！ 许秋这简单的一句话，直接把临床医生对于此种术中意外的应对能力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小剂量竟然能控制抽搐……这是技术好就能发现的吗？” “好想现在就找个人试一试，我的手术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你别看着手术台上的病人啊，她是无辜的……” 众人吃惊间，又默默地地看向许秋，眼神越来越古怪。 “许医生会不会是去其他省偷偷做手术了？” “能不能查查其他地方的火葬场数据啊？” 专家们凌乱了。 不讲道理啊！ …… 接着，许秋依次讲解了常见的术中意外，术后并发症。 包括常见的静脉空气栓塞、心血管并发症、术中高血压、体位性低血压以及神经痛等等。 能涵盖的，基本上全部涵盖了。 来自全国的专家，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慢慢接受，最后都有点麻木了。 他们彻底认清了自己和许秋的差距。 谁说顶尖医生技术好，但处理术中意外的水平一般比较差的？ 哦，许医生是个例外啊，那没事了。 …… 当许秋众人从手术室出来时，等候在外面的陈母倏地站了起来。 她的瞳孔微微颤抖着，抽动的脸部肌肉将她内心的慌张暴露无遗。 陈母在煎熬中等待了很久，期待着许秋的出现，但又怕坏消息的到来。 此刻见手术终于结束，她充满惶恐，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周围的病人家属也不禁投来了目光。 许秋的这台植入手术，可以说是全球瞩目，身处临医的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等待结果。 如果不是因为临医管控严格，不允许媒体记者进入住院部、门诊楼等干扰医疗秩序，此刻这里已经被摄像头和话筒给挤满了。 “手术很成功！” 见众多目光投来，蔺主任大笑着，代替许秋给出了答案。 闻言，在场的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成功了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吗，许医生的手术不是肯定成功？ 这一反应让在场的脑外科专家都有点迷茫。 随后又释然了。 的确，让外行理解这台植入术的难度有多大，意义有多深，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不过很快就响起了一道惊呼。 陈母表情兴奋，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有些紧张又充满期待地望着许秋。 虽然头发不多的蔺主任看起来更牛逼，但许秋在病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高到了极点。 哪怕是同样的一句话，从蔺主任嘴里说出来只是有点可信度，但许秋开口，便是真谛！ “手术很成功，等病人醒来，再恢复一阵子，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了。” 此言一出，陈母再也压不住眼眶里的热泪！ 第924章 本来想用挂哥的身份和你们相处…… 她不停地擦着眼睛，但越来越多的泪水淌落。 泣不成声地立在原地，将这一年来经历的人情冷暖全部发泄了出来。 这一刻，她终于不用再用母亲的身份来勉强自己，暂时回到了无所顾忌的儿时，肆意地落泪。 周围很多人都受到触动，眼眶同样有些湿润。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能同样地来到手术室外的等候区，又有几个家庭没有一把辛酸泪？ 不同的疾病，相同的苦难，让他们理解了陈母，并且感同身受。 …… 消息传得很快，许秋等人从手术室出来的同一时间，外界就接到了手术成功的讯息。 一时间，临医大礼堂激起轩然大波。 无数记者激动不已，很多学术界的代表，以及院士等人，都有点按捺不住情绪了，甚至想直接冲出门去，拿到采访许秋的第一手资料。 “冷静，冷静，许医生稍后会来这里接受采访，请大家稍安勿躁！”临医的副院长主持着纪律。 他心里都在骂娘。 在场的有很多院士，他一个副院长，哪有能耐管这些人…… 王晟德那老家伙，见场上有很多他镇不住的人，直接溜去手术室看热闹了，丢下他们几个副院长主持大局。 就离谱！ 而且……听说手术时拍摄“首台植入术”的照片时，王晟德还垫着脚去蹭了个露脸。 还要点脸吗！ 副院长心里叫苦不迭。 这时，有一个面相威严的老人起身，朝着守在门口的副院长走来。 他是来自豫地的医学院士，地位很高，在学术界也是老前辈了。 “老院士，您先待一会儿，许医生现在还在整理着装，马上就过来了……”副院长硬着头皮拦了下来。 老院士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上个厕所。” 副院长沉默了。 您老频繁看手表，每隔十几分钟就出去一次，你管这叫上厕所？ “老了老了，老年性慢性前列腺炎。”老院士理直气壮。 就在副院长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轻咳从身后传来。 “咳咳。” 镗院士带着三分不满，七分威严的咳嗽声响起。 老院士虎躯一震，不再刁难副院长，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镗院士是元老，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见镗院士发话了，其他蠢蠢欲动的院士都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记者，媒体人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着许秋的到来。 “咳……” 就在这时，镗院士站起身来。 所有目光霍然移去。 镗院士背着手，慢慢踱步到了门口，接着拍了拍副院长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往许秋办公室走去。 老院士：？？？ 记者：你礼貌吗？ …… 主任办公室里。 今天的办公室格外拥挤。 卫生部部长、傅清、王晟德等人坐在沙发上。 周围的各省专家或坐或站，不少人正闭着眼睛，手上无意识地晃动着，仿佛手中有手术刀。 许秋扫了一眼。 问道：“你们也有模拟手术室？” 蔺主任睁开眼睛，先是愣了一下：“模拟手术室？” “就是在脑海里具现出一件手术室，可以在里面练习手术的。”许秋表情诚恳。 蔺主任顿时笑了：“许医生真会开玩笑。” 何主任也无奈地摇摇头：“确实喜欢开玩笑，什么叫也有……许医生不用安慰我们了，你哪里是什么模拟手术室练出来的，根本就是超级天才！” 其他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许秋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和你们用开挂的身份交流，为什么都不相信？ “竟然真的成功了！” 此刻，卫生部部长等人依旧在震惊之中。 他们给许秋准备了上百台符合手术条件，并且身体基础远比陈之遥好的病人，结果他还是选择了难度极高的药物难治性mds…… 竟然还成功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过来，面对如此大的压力，都很难保持手上的稳定性。 但许秋简直是超级大心脏选手，丝毫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也就罢了，发挥反而比平时更加出色！ 咚咚咚—— 不一会儿，镗院士也到了。 他保持着元老级院士的表情，明知故问道：“怎么样？” 许秋喊了声老师，同时道：“手术效果比预期还要好。” 镗院士点点头，接着问道：“这些人能胜任吗？” 他是知道许秋的打算的。 请全国的专家过来观摩，目的就是让这台手术迅速开展多地试点，以最快的速度落地生根。 但，病人的安全始终是第一位。 “放心吧，镗院士，感觉没问题！” “肯定没问题！这台手术的操作不算难，只是需要处理的细节太多了，许医生术中处处指点，后面还有手术录像，这方面不用担心！” 专家们都面露喜色。 同时心里更加震撼了。 许秋竟然在开创手术的同时，还在给他们教学！ 这得是多离谱的技术和熟练度！ 众所周知，哪怕是顶尖的医生，在面对高难度手术的时候，都不敢分心，更别提随时指点其他人了。 但许秋却始终游刃有余。 “哦。” 镗院士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专家的话他不相信，行和不行也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许秋说了算。 镗院士看向许秋。 后者思量片刻，保守地道：“问题不大。” 各地的专家有一点没说错——手术的技术难度不高。 而他在术中已经提点出了所有细节，后续也会出手术教程。 再加上场上都是能在全国排上号的顶级手术医生，随随便便一个飞刀费都是几万，十几万，全是脑外科领域的权威人物，放到任何一家医院都是能被当成顶级人才引进的。 之前所说的“菜”，只是针对许秋而言。 实际上他们还是很能打的。 核心环节、全部细节都公布，还有各种术中意外、并发症的处理方式都一一教学，要是拿不下这台手术，那就该怀疑这些专家的含金量了…… “那就好。”镗院士这才放心。 说完，他看向众多专家的目光也缓和了不少，慈眉善目地道：“各位都加油啊，我相信你们！” “……” 镗院士，你还是恢复刚才不怒而威的模样吧，这样我害怕！ 有种手术失败立马就要被摘掉专家帽子的错觉……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25章 记者也要做手术? 镗院士脸上带着核善的微笑。 什么错觉啊？ 这次要是谁敢掉链子，那高低得让专家组查一查是不是才不配位。 “听起来不是很难的样子，全国的试点就交给你们了。”卫生部部长一席话下了最后的定论。 他倒是不担心办公室里这些专家出问题。 在场的医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许秋都把饭喂到嘴里了，没可能失败。 除非像王凡一样当场昏倒。 “部长，病人名单的详细资料再给我看看。”许秋突然说道。 “要这个干嘛？”卫生部部长有些好奇。 不过也没有多说，吩咐助理把一沓厚厚的资料摊开，摆在了会议桌上。 众人都安静下来。 各省专家心里也在好奇。 这台手术过后，他们都准备回省开展手术了，这些病人自然也是由他们接手，许秋还要干什么？ 在一群人疑惑的目光中，许秋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了。 “高水风，五十七岁，帕金森病，主要是改善运动迟缓、僵硬和震颤，手术靶点选择丘脑底核。另外，术中发生震颤的几率很高，提前应用抗癫痫药物，做好术中抢救措施。”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卧槽？！ 许医生这是打算把这些病人再筛选一遍！ 而且，还指出最适合的手术靶点、可能发生的术中意外！ 这哪里是喂饭。 明明是嚼碎了往胃里面塞，按着小肠的头喊它赶紧吸收啊！ …… 哗哗哗。 许秋缓缓地翻阅着病人的病历，眼球迅速移动，扫视着各种信息。 十来分钟过后，他看完了三个病人。 负责这三个病人的专家们激动得心跳都快了几拍。 稳了稳了！ 见许秋还继续往下看，镗院士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许秋，记者他们还在等着呢……” 许秋愣了一下。 记者，什么记者？ “有个记者要做手术？”许秋下意识道。 “……” 办公室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好家伙，这就是许医生的第一反应？ 你这是有多想做手术啊。 镗院士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还记不记得，这台手术全球都关注着呢。” 许秋这才想起来，“差点忘了。” 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病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走吧。” …… 临医大礼堂这边。 台上，副院长脸上背上都在疯狂冒汗。 时间等得越久，礼堂里众人的情绪就越激动，连带着给了他不少压力。 与此同时，已经有窃窃私语响起来了。 “这都快二十分钟了，许医生怎么还没来？” “我说，他不会是忘记了我们吧？” “怎么可能，许医生记性这么好，而且为人帅气做事认真，应该是想用最好的状态面对我们！” “不要诋毁许医生啊，不然我和你拼命！” 副院长听罢，也不禁点起头来。 确实，许医生又不是那老不要脸的王院长，怎么可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噔噔噔—— 又骂了几句王晟德，外边的走廊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守在外面的保安们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几分。 “来了！” 副院长心里一喜。 嘈杂的大礼堂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口，不少记者都有些口干舌燥，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许医生！” 保安敬礼的声音响起。 也是在这时，一个身穿白大褂，禁欲脸，气质淡漠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是许医生！” “麻麻，我恋爱了！” “能不能有点专业素养，你是新闻系的！” “新闻系都是这样子的，理解一下啦。”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虽然我是记者，但又不妨碍我也是迷妹啊！” 喧闹的议论声中，许秋目不斜视地来到了讲台，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话说……刚才病历上的徐暖姝，虽然主要是改善异动症，选择苍白球内侧的靶点更好，但在减少多巴胺能药物方面不如丘脑底核啊，该怎么抉择呢…… “好帅！” “许医生是在想怎么回答我们的问题吗？” “啊啊，感觉受到了重视，我们何德何能！” “……” 许秋并没有听到小记者们的呐喊。 在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总算是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扫了一眼众人，他随即开口，正式宣布植入术取得成功。 短暂的寂静之后，大礼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国内的记者基本都憋红了脸，心里莫名的激动，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虽然之前就听到了风声，但听说成功，和从许秋口中得知，意义完全不一样。 许秋的话，等同于是官方担保！ 这台全球瞩目的手术真的成功了！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不少国外记者却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质疑和不可置信，多过于惊喜与喜悦。 对于他们而言，更希望看到手术失败，最好是病人当场死在台上…… 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新闻爆点，同时可以借此打压大夏医学，抬高巴罗研究所等本国的医院。 这也是背后那双无形的手给他们的要求。 甚至，连稿子都写好了，就等确认手术失败后随时发布……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许秋竟然真的成功了！ “不可能！” “巴罗研究所的很多专家分析过，这种器械，没有三五年的研究与完善，不可能运用到临床上！” “脑起搏器，从第二代到第三代，都用了六七年的时间！这还只是更新换代，是从1到2，难度绝对比从0到1要小，这个大夏医生怎么可能做到！” 大礼堂内，外国的记者都不肯相信这一事实。 “对，他只说了手术成功，没有证明疗效！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有位棕色卷发的高鼻梁男人提出了猜测。 其余人顿时找到了慰藉，纷纷认可。 与此同时，随着许秋亲口宣布手术的成功，这一消息也迅速传遍了全国。 短短十几分钟内，这一话题就出现在了各种国内互联网平台，火爆异常！ 第926章 奇迹发生! 清一色的热搜榜第一！ #我国许秋院士完成世界首例脑脉冲装置植入术！ #全球瞩目！就在刚才，他又创造了一个医学奇迹！ …… 一起出现的，还有各种科普文章。 《什么是脑深部双通道脉冲发生器？》 《详述许秋医生完成这台手术的意义，以及对学术界产生的影响！》 《打脸巴罗研究所，为何全球都要围剿我们的脉冲发生器？》 点赞量最多的，是一位颇有名气的医学教授。 他是协和医学院的老教授，正好也是名刀大赛的评委之一，德高望重，地位很高。 “近日，我从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同志处得悉，许秋院士的双通道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脉冲装置发生器套件、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电极导线套件、以及植入式脑深部电刺激延伸导线套件等一共四个创新产品通过审核。 “我大为欣喜，连夜获得许院士批准，查看了该项产品的细节，大为吃惊。 “在以往，医学界对各种神经系统疾病都没有什么办法，比如帕金森病、特发性震颤，肌张力障碍等，唯一的办法就是对症用药。而对于药物难治性的类型，却束手无策。 “但莓国的敦力公司研发出了脑起搏器，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他们的起搏器，一直存在着巨大的缺陷。比如日常不能接触磁场，电磁炉、体检门等，都会影响脑起搏器的工作，病人基本上只能生活在一个几乎没有磁场的环境中，相当于和很多电子设备绝缘！ “更别提一旦出现其他疾病，脑起搏器将干扰ct、核磁等的成像，基本上完全杜绝了进行影像学检查的可能性…… “而这一款脉冲发生装置，却具备抗干扰设计，连3.0t的强磁场都能适应，生活中的各种弱磁场环境更是毫无压力！ “这一次，许医生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赛道，完成了对敦力公司，对制霸脑外科几十年之久的巴罗研究所的弯道超车！” “……” 底下的评论都看呆了。 网友们兴奋不已。 “许医生牛批！” “我就说许医生能行的，让那些只会酸的歪果仁服气！” “爽啊，今天早上那什么巴罗研究所还在说许医生的脉冲装置不怎么样呢，原来是担心抢他们脑起搏器的生意，故意在抹黑我们！” “很感动，我父亲就是一位帕金森病患者，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属于药物不能有效控制的左旋多巴反应性帕金森病，之前就靠第二代脑起搏缓解症状，但生活中有不少限制，而且价格昂贵！希望咱们的脉冲装置能崛起！” “同家里有病人！敦力公司的起搏器，一个就卖二十四万，而且看效果远远不如咱们的脉冲装置，不知道国产的卖多少，只要低于三十万我必给我妈换上！” “我感觉我以后也会得帕金森……不对，能活到退休就不错了，唉……好想被许医生大大的脉冲装置塞进去。” “？？？这车你都能开？” “我觉得你不该去看许医生，你该去找精神科医生！” “……” 除开一些花痴言论外，国内一片欢呼。 学术界更是无比振奋，全国医学论坛上，很多脑外科医生都疯狂发帖。 天坛医学院。 脑外科研究生、博士群中，医学院院长转发了临医官网公布的消息。 院长：“都学着点，许医生也才二十八岁，你们要以他为榜样。” “这是二十八岁能取得的成就？” “别说我们了，我的博导都做不到这一步啊！” “院长，要不你把他招过来吧……他相当咱院长的话，你让他坐坐你的位置？” “好家伙好家伙，群满了，让群主退群腾位置是吧？” 学院里的博士生基本都是二十八往上的年龄。 能在天坛医院读脑外科博士，个个都是天之骄子，心高气傲得很。 但面对许秋，所有人都没了脾气。 不然能咋办，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竞争对手啊！ 就算把他们的导师也拉上来，都没资格和许秋同台抗衡！ 天坛院长默默地开启了群禁言。 再这么讨论下去，他这个院长真要被逼到退位了…… …… 相比国内的一片欢呼，国外平台此刻无比寂静。 关于这台手术的消息，从成功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更新过。 很多人都嗅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毕竟，这台手术明明两三个小时就能结束，各种媒体、视频博主都说会随时关注，第一时间更新后续…… 然而事实上，在一个小时前，关于脉冲发生器、植入术的各种消息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前一刻还铺天盖地讨论的话题，立马就变成了“不予显示”。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纸包不住火，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就知道了手术成功的消息。 一时间，大量凑热闹的人懵了，有点被打脸的羞耻感。 怎么就成功了？ 巴罗研究所和辉宁，还有一大票的莓国、排污水国医学专家，不是都说不可能吗？ …… 此时，巴罗研究所。 办公室内，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众多高层的脸色都出奇的难看，研究所所长、科室大主任等，都沉着张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从大夏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 “怎么可能成功……”有人发出质问，感到不可置信。 “我们光是第三代脑起搏器就研究了六七年，他满打满算从多久，不可能！” 会议室内，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巴罗研究所是全球脑外科第一院。 而敦力公司，则是起搏器领域的霸主。 两强联手，两个第一名深入合作，凭什么输给一个此前甚至没有起搏器的国家？ 不，确切来说，是输给一个人！ “所谓的脉冲装置，甚至不是他主要的研发项目。只是他十项成果的其中一个！”有人捶了捶桌子，眼神中闪过愤怒的神色。 闻言，所有人都怔住了。 许秋用了十分之一的精力，就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超越他们的医学器械？ 看玩笑呢！ “他这是在羞辱我们的智商！”科室主任咬牙切齿地道。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出一声大笑。 他明白为什么许秋能成功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27章 全球发难! 或者说，不是许秋能不能成功。 而是许秋一定会成功！ 大夏把许秋宣传成了医学之神，又拿脑脉冲装置来和巴罗研究所赌命，怎么可能容许失败！ 因而，这次的手术只能成功。 “也就是说，手术的结果根本不重要！” 巴罗研究所科室主任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揭穿他们？”另外一名主任也恍然大悟。 科室主任摇头：“不，他们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既然能宣布成功，那就说明他们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被揭穿。” “那……”另一名主任陷入了思索。 科室主任突然笑了，道：“我们为什么要找证据，提出这个疑问，剩下的交给普通人不就好了？” 他们没必要证伪。 但只要把渔轮发动起来，临医就要费尽心思证明自己的正确。 但，这如何能证明？ 难不成他们还愿意把手术过程全部公布出来？ 这可是绝对的机密！ 换成巴罗研究所，如果他们掌握了世界首台手术的技术，肯定会严防死守。 这样的话，临医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余地。 不愿意公布手术录像，那就没法说明手术真的成功。 公布的话，巴罗研究所等等则可以坐享其成，直接将技术收入囊中！ 而临医得到的，仅仅是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而已…… 这是无本万利的计谋！ 听完科室主任的想法，会议室众人都露出了笑容。 这个计划，完全可行！ 但科室主任并不满足于此，继续道： “不过，我们还要做好另一手打算。” 所长、众多高层都看向了他，眼神里充斥着重视。 科室主任颇为受用，淡淡地笑道： “与此同时，我们的第三代脑起搏器也不能落下。 “我们不能确定脑起搏器和植入术是否真实，但，从纰漏的各种数据和应用价值来看，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款器械比第三代起搏器还要优越不少。” 会议室众人的脸色再次严肃了起来。 他们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引导渔轮，能短暂蒙蔽大众的视野，但只要脉冲装置足够好，就一定会异军突起。 他们害怕的是，万一许秋和大夏发布的全部都是真实消息呢？ “所以我们还需要后手！”科室主任再次开口。 注意力再次回到他的身上，众人的眼中都带着期盼。 科室主任道：“事实上，我们的第三代脑起搏器，有一个脉冲装置绝对无法比拟的优势。 “我们一共研究了七年之久！ “用一年和用七年取得成果，听起来前者更有优势，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一定拥有着更完备的临床数据！ “因此，我们不需要经历一轮轮的调校，直接就可以开始大规模的试点工作！这一点，是脉冲装置绝对做不到的。 “他们从第一台手术，到进入临床大规模试点，恐怕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但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只要提前把第三代起搏器打入市场，牢牢将基本盘稳住，让各大医院适应我们的起搏器，这种情况下，哪怕脉冲装置再进入临床，也不至于带来毁灭性的威胁！” 听到这里，巴罗研究所众多高层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所长更是屡屡将目光投在科室主任身上。 你小子…… 只让你当个科室主任，简直屈才了啊！ …… 很快，“手术造假”的消息就开始传播，紧接着就开始成为了主流。 不久后，巴罗研究所和敦力公司的联合声明也来了。 两家业内第一的医院、公司，同时宣布第三代脑起搏器将正式进入大规模试点。 这算是给“手术造假”盖棺定论。 “巴罗研究所的回应太硬核了，根本不屑于和大夏玩，咱就来真实的！” “确实，大夏有这个胆子吗？他们的脉冲装置厉害，有本事也开展大规模试点！” “也不能这么说……脉冲装置才出现一年不到呢，能做第一台手术就很不错了，怎么可能大规模试点？”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在造假咯？真恶心啊，连病人都要骗！” “建议第三代脑起搏器高价卖给大夏，他们不愿意出高价，那就让他们的病人等死去吧！” “这不好吧，病人是无辜的……” “呵呵，怪就怪他们自己的国家！” 这些消息不出意外地传到了卫生部部长等人的耳中。 看到全球互联网上的各种帖子，部长等人差点笑出声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打算开展大规模试点？ 同时，心里也有点后怕。 幸好有许秋啊…… 否则就算手术成功，也得倒在巴罗研究所的讨伐之下。 临医大礼堂内。 许秋洋洋洒洒地讲了半个小时。 台下的人纷纷做笔记。 众人都从最开始的兴奋中冷静了下来，此刻正专心地听着许秋的介绍，将各种生涩的名词翻译成普通人好理解的东西，从而说明此次脉冲装置、植入式的重要性。 但就在这时，不少外国记者突然咧嘴笑了，甚至有几个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礼堂内很多人都面露愠色。 许秋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因此，目前我推荐做脑深部双通道脉冲装置植入术的，主要是以下几个： “第一，原发或明确诊断的帕金森病。 “二，曾经或是现在对左旋多巴等抗帕金森病药物有效，但出现了药物难以调控的运动并发症，如疗效减退、开-关现象、异动症等……” 刚说到这里，突然一只长满毛的手举了起来。 一个棕褐色卷发的外国人站起身，眼神中带着冷笑，道：“抱歉，我觉得你在造假，我拒绝再对你进行任何采访。” 礼堂一下子骚乱了起来。 不少人怒目而视，恨不得立刻让这个粗鲁的外国人滚出去。 但许秋只是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他自始至终，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卷发男人一眼，便又继续了自己的讲解。 卷发男人愣了一下，旋即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忽视他是什么意思？ 他正要再次发难，七八名警卫鱼贯而入，一手拿着电击棒，另一只手则按在腰间的枪套上，虎视眈眈地站在卷发男人身旁，并做出了个“离场”的手势。 “呵。” 第928章 错过临医，错过一切! 卷发男人发出了一声冷笑。 但他不敢再造次，砰砰砰地收拾好自己的材料，把椅子弄得震天响，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我也要离场。” “我们同样离场！” “不承认这一手术成果！” 六七个外国的记者相继起身，带着摄像师、采访资料等，跟着卷发男人离开。 卷发男人脸上写满了得意。 他偏头看了看许秋，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慌乱。 但这个年轻的医生仿佛没有把他当人看，根本没在意他们这群人是留下还是离开，是信任还是质疑。 “等着被莓国制裁吧，自大的家伙！”卷发男人脸色铁青，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就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许秋终于介绍完了适应症，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他声音一顿，接着淡淡地道：“之后，我们的脉冲发生器将在全国一百多个城市，开启大规模的试点手术，届时手术效果如何，疗效与预后的数据，将会更加明确。” 此言一出，大礼堂所有人都怔住了。 别说是专家了，此刻就连院士们都无比吃惊。 直接开始大规模试点？！ 这得是多大的魄力！ 大礼堂门口，准备离去的卷发男人突然脚步一滞。 他惊讶地看向台上，怎么也没有想到，许秋竟然会提出这种劲爆性的话题。 卷发男人敏锐地察觉到，这将会是一次超级大爆点！ 不管临医赢，还是巴罗研究所胜利，能够第一时间深入报导此事的媒体，一定会获得巨大的利益！ 想到这里，卷发男人猛地住下了脚步，转身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根滋滋作响的电击棒。 警卫脸色冷峻，手持电击棒挡在了他的身侧，低沉地道：“出去。” 卷发男人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扬了扬胸前的记者证，道：“我有证件，白云省也同意了我们采访，我要求继续跟进此事！” 说罢，他朝台上的许秋招了招手，道：“我向你道歉，许医生，请让我继续留下来！” 但，许秋却依旧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这一刻，卷发男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人从未把他放在眼里……不管是嘲讽还是谄媚，对许秋来说，他都是不足为道的跳梁小丑而已！ 卷发男人慌忙看向礼堂之内。 满堂的院士、专家、记者都投来了戏谑的目光，像是看马戏团里的猴子一般注视着他。 “我……我换个人来继续采访！”卷发男人心凉了半截。 警卫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好转，生硬地道：“从今天起，你们《医学卫报》的一切采访，临医都不予接受。与你们报刊有关的记者、媒体，包括你们参加的报社联盟内的所有报刊，都不得在临医采访。” 听到这话，卷发男人整个人都像是坠入冰窟。 …… “蠢货！蠢货！这么好的新闻爆点，竟然白白错过了！” “你一个卖苦力的记者，谁给你的资格去蔑视他？！” 电话里，当卷发外国男人将消息汇报给总部时，那边顿时就爆发了。 报刊主编喘了几口气，才逐渐缓过来，道：“现在我安排几个小媒体记者过去，只要他们能拿到一手资料，我们医学卫报也能借机发布！” 在他看来，警卫那番话无非就是警告而已。 许秋哪敢这么做？ 封禁一个报刊……这种话，连协和都没资格说出来吧？ 更别提什么“所在报刊联盟的其他报社也一并封禁”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卫报主编冷冷地笑了声。 他不会像卷发男人一样愚蠢，即便是有不满，也只会在人后发作。 “是……我这就让他们和临医接洽！”卷发男人松了口气。 好在医学卫报是莓国最大的医疗行业媒体之一，旗下的附属报刊很多，有不少都来临医了。 很快，三四个外国人就赶来了，带着接替卷发男采访的任务回到了临医。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照样有办法拿到新闻爆点……甚至，我遭遇的不公，也可以成为新的素材，就写‘目中无人的大夏医生’……”卷发男人笑了。 在新闻行业浸淫多年，他太懂怎么制造矛盾、获取流量了。 不过没有笑太久，几分钟的功夫，先前进去的外国记者就灰溜溜地出来了，跟在后面的竟然还有不少其他报刊的同行。 卷发男人一愣：“怎么回事？” 打头的大波浪女人道：“他们发现我们是医学卫报下属的刊物了！” “你们呢？”卷发男人看向同行。 其他报刊的外国记者都愤怒地盯着卷发男。 他们不像是之前那七八个记者，并没有发难，而是保持着对临医，对许秋最大的诚意。 然而，由于医学卫报加入了全莓医学媒体联盟，而他们所属的报刊在联盟之内，因此也被赶了出来！ 唯一留下的，是少数几个体量比较小的外国医学媒体。 他们之前没有资格加入这个联盟，反而留了下来！ “不行，得赶紧汇报上去！” “临医接下来会出很多新闻爆点，还有非常多的科研成果即将公布，错过了临医，基本上和医学界的重磅新闻绝缘了！”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临医的重要性。 近几年来，医学发展陷入停滞。 但许秋却始终在推陈出新，不断地带来变革。 这两年跟医学有关的大新闻，以及出圈的话题，几乎全部都是许秋带来的。 如果他们被禁止进入临医，禁止采访或发布与临医相关的新闻，对于医学媒体来说，损失几乎是毁灭性的！ 当下，外国同行们纷纷打起电话，询问上级。 卷发男人突然有点慌了。 他也赶紧打电话给主编。 结果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忙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升上了他的心头。 但仔细一想，他自我安慰式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医学卫报的规模很大，影响力在业内也不小，联盟不可能为了这几句话就开除他们。 而且…… 许秋可从来没表过态啊！ 就警卫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医学卫报被踢出联盟？ 开什么玩笑呢！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29章 一己之力与联盟抗衡! 嘟嘟嘟—— 然而，等了几分钟后，主编那边依旧是忙音。 这时卷发男人的心情已经焦躁到了极点。 “呼……” 旁边突然传来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卷发男人赶紧看了过去，其他同行此刻正露出劫后余生般的表情。 “你，你们……”卷发男人懵了。 几名同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转身就往临医走去。 另一边，警卫也接了一个电话，完事后没有再阻拦这几名外国记者，让开了身位。 “能进去了？！” 卷发男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他也冲了过去，想跟着几名同行混进去，但警卫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滚出去。” 卷发男人脸色一白。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叮铃铃！ 也就是在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他颤颤巍巍地接过电话，主编暴躁的咒骂声直接穿透耳膜而来。 “你这蠢货！我们被医学媒体联盟给除名了！” “十几家报刊同时对联盟施压，你赶紧想办法让许秋收回那翻话，否则别想继续在这个行业混下去！” 这一刻，卷发男人彻底慌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大的蠢事！ 直到此刻，才总算意识到，为何许秋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对许秋而言，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记者了，哪怕是他身后那庞然大物一般的医学卫报，所谓的莓国顶尖医学刊物，在许秋眼里，都不是什么值得放在眼里的东西。 “为什么……” 卷发男人无法理解。 他们的医学卫报已经做到了顶尖的级别，凭什么会害怕一个人。 难道不该是医生们求着上他们的报刊，请他们帮忙宣传？ 他想不通。 真的有人，能凭一己之力和几乎不可撼动的权威媒体抗衡？ 在医学界之内，他们医学卫报怎么说也排得上前五了。 怎么可能因为许秋一番话，就众叛亲离，甚至被赶出联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议论声。 “快快快！” “又有新闻爆点了，这两年医学界真是寡淡如水，大新闻几乎全部在临医这里了！” “赶紧的，幸好医学卫报被赶出去了，不然咱们这些加入联盟的报刊都没机会拿到一手资料！” “听说是个白痴公开嘲讽许秋医生？” “笑死我了，连贝穆东委员长、妙佑院长等人，对许医生都得客客气气的，还有一大堆各国政要、权贵甚至王族来与许秋结交，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和许医生说话！” “许医生根本没把这种人放在眼里好吧，对于许医生这种级别的人物来说，那个白痴跟路边乱叫的狗差不多，谁会怪一只狗叫得太大声了？” 临医门口，一位又一位扛着摄像头，带着采访稿的外国记者赶来，出示证件和采访许可证后，顺利进入医院。 刺耳的议论声越来越远。 卷发的外国男人呆呆地愣在原地，手脚无比冰凉。 片刻后，他失魂落魄地再次来到了临医门口。 面对警卫粗暴的驱赶，他双目失神地哀求道：“请让我进去和许医生道个歉……我为我之前的狂妄和口不择言而忏悔！” 警卫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卷发男人，不解地道：“连咱们的部长，想见许医生都得等。那什么石油国的王子，见咱们许医生都预约了一个多星期……你是哪位？”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卷发男人心里的自负。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先前那番话有多么可笑。 …… 一个多小时之后，全球新闻媒体，几乎同一时间发布了一则紧急新闻。 “大夏双通道脑深部脉冲发生器将开始大规模试点！” 而这则新闻与巴罗研究所的声明正好遥相对应。 一时间，很久没有波澜的医学界掀起轩然大波。 巴罗研究所想借助第三代脑起搏器，在脑脉冲装置起势之前，提前占领市场，掌握主动权与话语权。 而许秋则选择拼了，同时展开大规模试点。 至少，在巴罗研究所和全球的渔轮看来，许秋是在硬撑，不管手里有什么牌，见对面放大招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梭哈！ 如果许秋不是提前做出大规模试点的计划，就连自家的卫生部部长等人都会担心…… 两家的秀肌肉，也在各种媒体的渲染下，变成了临医vs巴罗研究所的医械高下之战！ 不管是哪儿的网友，最爱看的就是乐子了。 因此，被对立起来的两家医院，两个不同赛道、适应症却一模一样的医疗器械，甚至可以说是两国之间的医疗实力对拼……一下子就把热度拉满！ …… 临医，许秋办公室。 卫生部部长等人看着越发失控的关注度，突然有点慌了。 “要不要压一下……”他声音不是很自信。 再这么放任下去不管，到时候万一输了，许秋面临的压力会非常非常大！ 不只是国外。 国内给到的负面情绪恐怕会更汹涌！ 毕竟，毁掉一个神，可比造神有意思多了。 尤其是许秋这种找不到任何黑料，满腔赤诚的纯粹之人。 “不用。”面对这滔天的压力，许秋依旧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还在想要不要官方帮忙推波助澜…… 输这个字眼，在许秋眼里是不存在的。 他敢大规模试点，就是吃准了脑脉冲装置的安全性和优越性能！ 有模拟手术室的帮助，许秋早就测试了无数次，不可能会出问题！ 因而，对许秋而言，巴罗研究所必败无疑。 悬念只在于对方拿出的第三代脑起搏器，究竟做到了哪一步，能不能闻到脑脉冲装置的尾气了。 “你是认真的吗……”卫生部部长手指都有点颤抖。 这家伙，竟然还嫌热度不够高，居然还要让官方也下场转发这则新闻！ 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就不只是两家医院的输赢问题了！ 而是关系到国家医学实力！ 输了，官方也会被打脸，受到嘲讽。 但万一赢了……对面的莓国估计也会非常难看！ “好……那我们就下场！”卫生部部长思索良久，一拍桌子道。 第930章 官方入局! 当初，许秋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用一场碾压式的世界赛向全球宣告了大夏的强势。 并且迎来了世界赛间隔期的五年首席资源。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卫生部部长不打算用常理和理智思考问题了。 相信许秋就完事了！ “还有一件事……”卫生部部长又说道。 许秋看了他一眼。 后者徐徐道：“外界都很怀疑这台手术的真实性，要求你公布手术过程的录像，从而证明手术没有造假。” 听到这里，许秋差点笑出声。 巴罗研究所他们的算盘打得太响亮了。 这一手，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他们正反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临医不公布，那就是有黑幕、有猫腻，手术造假的渔轮就压不住。 公布了，他们能免费拿到这台手术的技术。 而临医却依旧不讨好！ 毕竟，一旦陷入对方的局中，被迫一次次自证，本身就已经输了一步。 许秋的应对很简单。 既然对方耍无赖，那他就直接掀桌子。 思索片刻后，许秋道：“植入术的手术教程书，将会作为下一期《临海大医》的核心文章公布。” 就算没有巴罗研究所的胁迫，他也会这么做。 这台手术，藏着掖着没什么用。 关键不在手术的技术难度上，而是大夏所掌控的脑脉冲装置。 从发生器，微电极，到导线、导线延伸套件，这四个核心部件组成了脑脉冲发生装置，而这些不可或缺的零件的机密又掌握在许秋手里…… 没有医械的制造技术和专利，光会手术，也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 很多专家当初被这台手术惊到，原因之一就在于很多细节都可以运用在其他的脑外科手术之中。 哪怕是不做这台手术的医生，在掌握了植入术的各种要义后，对脑外科手术的理解程度都会上一个台阶。 这也是许秋决定将其编入《临海大医》的原因。 这玩意儿，一可以单独提升脑外科医生的临床能力。 另外，还能和利润极高的脑脉冲装置绑定销售。 …… 听完许秋的想法， 卫生部部长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望了许秋一眼。 好家伙…… 这真的是医学天才？ 如果不是许秋的身份在这里，他甚至以为对面是一个久经商场、政界的老狐狸。 对面想把许秋拖入无限自证的必死之局。 而许秋不仅不上当，反而借巨大的热度宣传自家的《临海大医》，顺便借助刊物大赚一笔。 相当于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还让对面掏手掌的医药费。 “那就这么办……就是不知道莓国敢不敢接招了。”卫生部部长露出了和睦的笑容。 说实话，每次许秋有点什么轰动全球的大事，他立马就跑来，除了重视许秋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另一点…… 和许秋相处太舒服了！ 这家伙仿佛早就想好了所有的对策，他作为领导，要做的就是在旁边喊“对对对”和“就这么办”就够了。 这一刻，卫生部部长体会到了王晟德的快乐。 抱大腿是真的爽啊…… …… 不久后，大夏卫生部官方发布一则声明。 上面提到，卫生部将支持临医在全国范围开展脑脉冲装置试点工作。 这个声明一出，国内的媒体都沸腾了。 “官方竟然下场了！” “我的天，国家摆明了要支持许医生，这已经不是许医生和巴罗研究所之间的斗争了！” “只能说许医生牛批……一个医疗器械而已，竟然能让国家出来背书！” “这下子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那些接受手术的志愿者，就算手术失败，也有国家帮他们兜底，完全不用担心，但万一失败，代价可就严重了啊！” 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抛开情感来讲，巴罗研究所那边敢展开大规模试点，前提是已经进行了七年之久的各类研究。 私底下进行的各类人群的适配调整，可能就有三四年了。 作为脑起搏器创始者的敦力公司，他们在第三代脑起搏器投注的心血非常之多。 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用最快的速度铺开到全世界来。 这也是大厂的无奈之处。 小厂的东西，使用的人少，变量也小，因此要调校的东西也会少很多。 就算出了问题，百分之一的概率，相比较小的基数而言，其实不算什么。 但，敦力公司是脑起搏器行业的霸主。 他们的脑起搏一经推出，绝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占据相当大的市场，甚至席卷全球。 使用的病人数量大，也意味着他们没有容错率。 尤其是脑起搏器这种依靠各种精密参数来保证疗效的医械。 一旦有小问题，光是赔钱就有得他们好受的…… 但同样的，一旦他们确定能大规模试点了，出问题的概率也会非常小。 而脑脉冲装置…… 这个东西的原理，如今还握在许秋手里，连大夏都很少有人知道核心技术，更别提其他人了。 能不能成功，首台手术的结果是否真实，以及手术效果，实际上还是个未知数。 因此，尽管国内一片叫好声，国际社会的渔轮却越发汹涌。 “呵呵，大夏竟然还敢亲自下场，是许秋一个人太虚了，扛不住了？” “只能说，心虚的表现！” “我们这么多人要求他们公布手术视频，到现在一点回应都没有，果然是不敢吗？” “胆小的鼠辈！” “禁止他们使用第三代脑起搏器，这是一个骗子国家，竟然连官方都参与造假，简直是不可思议！” 骂声甚嚣尘上。 哪怕其中有几个人支持许秋，都很快淹没在了负面评论中。 国内的网友都焦急不已。 官方或者是许秋，随便来个人回应一下啊……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临医再次发布一篇文章！ 《十一岁女童患罕见病五年求医未果，临医许秋团队实施“脑深部双通道式脑脉冲发生器植入术”，获得巨大成功！文末有重磅消息！》 看到这则文章的第一时间，很多人心里都泛起一丝苦笑。 这才哪到哪儿，不能证明手术的真实性的话，光是一篇新闻报道哪能服众？ 还有……重磅消息？！ 莫非是要公布手术视频，回应质疑了？ 第931章 什么叫做含金量啊? 带着疑惑，点了进去。 开头是对陈之遥基本情况、病情的简单介绍。 用的文字都很通俗，普通人也能理解。 “原来这就是11型的肌张力障碍……是基因出了问题啊，这怎么治疗？” “不得不说，临医公众号的科普能力算是国内顶尖的，我一个普通人都明白这个是什么病了。” “竟然还能把电极植入大脑里面，通过发射脉冲调控大脑……这就相当于是遥控汽车、遥控飞机的无线电干预吧？” “感觉和大脑装了一个控制器差不多，这能做到？” 看完文章的前三分之一，人们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难怪脑起搏器一直停留在第二代，这么多年都没有革新过…… 想要调控大脑，刺激参数要控制得非常精准，还得针对不同的病人做出差异化的信号发射方案，这也太难了！ 一时间，就连很多坚信不疑的国内网友，都开始迟疑了。 …… 继续往下看，是治疗过程。 这一点所有人心里都有预期，就是之前全球瞩目的植入术。 让众人失望的是，文中并没有提到手术的细节。 “许秋主任带领团队，通过术前多模态神经影像融合技术、3d重建等精准定位靶点之后，由许秋主任将深部脑脉冲电极精准植入患儿大脑深处双侧苍白球位置……” 就这么一句话，一笔带过。 “为什么遮遮掩掩啊……” “唉，感觉这篇文章传出去后，外面的质疑声会更大，把写这篇文章的小编开除了吧，临医赶紧删帖啊！” “不能删啊， 删了岂不是更加心虚……感觉凉凉，许医生不可能造假的吧？” 很多人的心里有点发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再往下滑动几页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两张图片。 一张是术前，面部打码的陈之遥坐在轮椅上，腿部有明显的运动畸形，身体则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卧在轮椅上，看上去极为吃力。 而另外一张则是术后第一天的中午拍摄。 旁边是一个梨型身材的小护士。 “卧槽，这不是重点，梨型身材的小护士而已！”很多正在浏览文章的网友表情一肃。 目光赶紧回到正主身上。 依旧是面部打码的陈之遥。 她在护士刘素素的鼓励之下，一个人站在走廊中央，双手摆动，衣襟飞舞，稳当当地大踏步往前走去。 即便是打了码，也能看到女孩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 …… “卧槽！” 看到对比图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了！ 这这这……恢复了？！ 怎么可能！ 别说是本来就有偏见的外国人了。 此刻，就连支持许秋的自家网友表情都有点凌乱了。 尤其是对比图下面标注的“手术效果较好”。 术后第一天就能下床走路，虽然看起来还不太适应，像是刚来地球的外星人，但明显四肢的协调能力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你管这个叫比较好的手术效果？ 那“手术效果很好”岂不是直接上天了！ 原以为这就是所谓的重磅消息。 然而，继续往下滑，众人看到了一条加粗的通知。 “临医将毫无保留地向全社会公布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器植入术的手术学教程，敬请期待下一期《临海大医》！” 看到这条消息，全网瞬间炸锅了。 “我的妈呀，这么重要的手术学教程，临医直接就选择公开了？” “我记得天坛也有一项脑起搏器手术来着，但是他们一直视为自己的独家技术……临医完全可以这么做，但他们竟然只卖五十块钱，四舍五入就是免费啊！” “好家伙，连手术学教程都来了，还有人怀疑手术的真实性吗？” 硬要找茬的话，手术视频照样可以作假。 但，教程都出来了，还怎么造假？ 就好比一个国家说自己能登月。 他拿出的登月影像资料，各种数据，都可能是编造的。 但，只要有登月技术，只要能复制，那就不可能是假的！ 教程可比单单一个视频有含金量多了！ 各种细节都放到教程里面了，其他医生完全可以跟着教程来学习这门手术，那这门手术就不可能有任何水分！ “原来临医在憋大招！” “许医生太伟大了，五十块钱就愿意卖出去，这纯纯是造福人类啊！” “呜呜呜，我家里的老人需要这台手术，求求了，开放更多的试点名额吧！” “哈哈，我们市的三甲医院刚刚发布公告了，说他们医院具备了开展试点手术的资格，明天专家就会开始第一台手术，现在可以预约！” “我也是我也是！我们市竟然有两家医院有资质！” “我的天，我稍微查了一下，莓国那边，一共只有二十七家医院进入了巴罗研究所所谓的‘大规模试点’名单里。但咱们的脑脉冲植入式，一共有一百多家医院！” “笑死我了，都是大规模试点，为什么我们有一百多家医院，他们连我们的零头都没有！” “这就是莓式不等式吗？莓国的二十七家医院等于我们的一百多家？” “这要是换成莓国一百多家试点医院，怕是要嘲讽我们……” 一瞬间，攻势翻转。 网友们像是打了鸡血的战士，展现出了极强的阴阳怪气能力，直接攻陷了国外的硬斯、柚涂啵等平台。 专业人士直接把临医这篇文章翻译成了英语，一字不改地甩在了他们的脸上。 外国网友憋红了脸，最后道：“这……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一百多家，谁知道要死多少人，简直是不顾人权，这样的地方太可怕了！” 看到这些评论，国内网友们顿时乐了。 经典拿所谓的人权攻击。 …… 就在正面评论即将占据上风的时候，巴罗研究所坐不住了，再次发布声明！ “我院明日即将开展全球首台第三代脑起搏器手术，实验阶段手术效果、医疗器械的优越性均超出预期！” 看到这个声明，不少外国网友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超出预期！ 这岂不是说明巴罗研究所自信满满？ 然而，十分钟后，更劲爆的来了！ 第932章 临医造假! 叮！ 仅仅是十分钟后，临医官方突然再次发布一则声明。 《我院明日十点将开展院内第二台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器植入式，同时，全国一百二十一家试点医院，将在一个星期内相继开展手术！》 …… 看上去，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通知。 但，这个时间实在是太巧合了。 几乎是巴罗研究所刚刚发布，临医立马就跟上！ 而且，以文章中的文本量，和各种措辞的严谨程度，明显是早就编辑好了，就等着在巴罗研究所后边发布的。 这其中的意思，可就耐人寻味了…… ……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立刻又激动起来了。 “临医这是主动向巴罗研究所宣战？！” “有好戏看了，有没有专业人士出来，帮忙分析一下两家手术的难度，还有术后的效果啊！” “有没有玩游戏的，我想看数据图对比哈哈！” “这是手术啊……为什么会有数据图这种东西？” 热度继续飙升。 巴罗研究所，会议室内。 所长和科室主任看着持续增长的关注度，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们的打算，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短时间内吃下大量的市场。 只要把医院变成他们的主场，哪怕脑脉冲装置性能真的远超第三代脑起搏器，他们也有回旋的余地。 不说赚大钱，但拿回这七年研究的成本还是轻轻松松的。 毕竟这是个暴利行业。 趁着脑起搏器还在打磨临床的一两年，他们也能赚得手抽筋。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脑脉冲装置竟然也开始大规模试点了！ 这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科学啊……” “这是正常医疗器械的研发进度？” 一道又一道质疑的声音响起。 按理说，不应该是研究两年，打磨两年，彻底进入临床前还要缝缝补补两年的吗…… 为什么许秋一年多就完成了所有！ 算上世界赛期间的半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半！ 甚至，许秋在世界赛只是分心研究了脑脉冲发生装置而已啊！ “他的背后……有一定隐秘的智囊团。”科室主任笃定地道。 否则，没法解释许秋诸多离谱之处。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义愤填膺。 “真是卑鄙，大夏那些人荣誉和历史地位全部不要，拱手让给许秋一人，就为了造神？” “大夏的人是这样的……他们总是愿意自我牺牲，所以为了国家的需要，供养出许秋这一个明面上的代表，这太合理了。” “而且许秋的形象太好了，他这样的人，就适合在台面上活动。” “但凡选一个普通一点的人我都相信大夏没有造神。但这个许秋长相如此出色，足以说明，他们想打造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的医学之神！” 七嘴八舌之下，竟然有了种众口铄金的感觉。 不过，问题的核心还是临医发来的挑战书。 十分钟后的这则声明，几乎就要跳脸问巴罗研究所敢不敢接了。 如果是以前，他们不会怕。 但，看到手术前后的对比图，他们有些犹豫了。 外界有不少风声和节奏，都在质疑大夏p了图，故意让两个小孩穿上一样的衣服来拍摄。 或者是术前坐轮椅的照片根本就是演出来的…… 巴罗研究所这边，自然也倾向于造假这一个说法。 毕竟，此前大夏可没有脑起搏器这种东西…… 尽管当初许秋在世界赛上大放异彩，但提出脑脉冲装置，和真正进入临床，这是两码事。 特洛芬在实验室阶段还被誉为神药呢，后来到了临床，光是实验阶段就至少害死了一万五千人，还有不计其数的试药者留下后遗症…… 仅凭两张对比图，就让众人相信脑脉冲装置的效果，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们在逞强！” “想要解决帕金森等疾病，核心就是电刺激的参数，脉冲装置虽然另辟蹊径，但本质却没有改变，想要短时间内达到我们第三代起搏器的性能，几乎不可能！” “我太了解深入研发的难度了，他们不可能做到！” 众人一一发言。 最后，是负责脑起搏器研发的敦力公司工程部门的人开口，让众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在场的多是行政人员、医生，对医械的了解自然不够全面。 此时听到研发团队的主工程师开口，脸上也多了一丝自信。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脑脉冲装置，应该能达到我们第二代脑起搏器的最低标准，否则他们不敢大规模试点。 “不过，稳妥起见，我们还需要做一些保障措施，确保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科室主任思索很久后说道。 众人的目光看来。 他继续道：“疗效方面，我们可以稍微调整一些。 “接下来，我们亲自去和二十七家医院洽谈，让他们在指标方面，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改动。” “同时，我们降低病人的筛选规则……” “他们一百二十一家医院，基数大，出问题的概率自然也大。只要抓住他们的失误，我们依旧能让他们的脑脉冲装置没有翻身的可能！” 一番话下来，科室主任就做出了计划。 众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 指标……说得难听点，就是造假。 比如，故意拍摄一些看起来更严重的照片作为术前对比。 而病人筛选层面，能造假的就更多了。 比如，选择轻症病人，用来假冒重症病人。 这种病人的神经系统疾病是相对来说更好处理的，植入脑起搏器后，进行干预的效果也会超出预期。 就像是没有经历过姑娘的小伙子。 肯定比久经沙场的更敏感些。 外行肯定看不出。 而内行……只要选好拍照的角度和时机，微调各种指标，稍微修改病历上的描述用词，轻症不就变重症了？ 不是每个医生都是许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 再者，同一种疾病，轻症和重症的区别没有这么大，哪怕许秋亲自来，也休想凭借几份病历，几张照片，判断出巴罗研究所造假！ “而且，临医肯定要造假了！” 科室主任眯起眼睛，道：“就算脑脉冲装置的效果很好，也不可能立竿见影！。 “因此，不是我们不守规矩，而是他们先侮辱其他人的智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33章 对不起，我开挂! 会议室众人顿时喧哗起来。 的确…… 他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第三代脑起搏器，纵然只是在上一代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的改进，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提升。 但怎么可能被一个新产品完爆！ 弯道超车，也不是这么超的。 得讲点基本法吧！ 如果脑脉冲装置的真实效果就是临医展示的这样……那第二代，第三代得到什么程度？ 直接发展成脑机接口得了。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当一切不合理同时发生的时候，那说明这其中一定有鬼。 唯一的解释是，临医也在欺骗外行！ 想到这里，众人脸上的笑容彻底压不住了。 “和他们比！” “我们当脑外科全球龙头的时候，临医才刚建院吧……他们怎么敢的？” “呵呵，这次让临医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名气全部败光！” 这时，一通电话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所长一看来电人，顿时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妙佑院长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官方打算资助二十亿莓元的专项资金，你们能接住吗？” 这句话回荡在会议室之内。 巴罗研究所的高层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上面竟然也回应了！ 临医那边，卫生部帮忙站台，等于是他们的官方下场介入。 这其实等于在向莓国施压，想主动把两个医院之间的小打小闹，变成一次医学实力之争。 莓国没有拒绝的道理。 坐拥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的巴罗研究所，他们也没有怕的理由！ 并且。 在此之前，莓国已经召集了各大脑科专家，莓国学术界的大拿等，让他们分析了大夏研发出超过第三代脑起搏器的可能性。 最终，经过严格的评判，一致认为临医夸大其词。 外行或许还觉得，脑脉冲装置有机会弯道超车。 但越是内行，越知晓难度有多高。 敦力公司已经铺好了属于脑起搏器的道路，而且都通上高速了。 结果大夏另起炉灶，在旁边重新修路，还能直接吊打敦力公司这边研究了几十年的脑起搏器？ 这不是奇迹，这是神迹！ 因此，最终莓国也选择了下场。 上次在世界赛丢了面子，被许秋疯狂薅羊毛，顺带着沦为全世界的笑柄。 这次，莓国要让大夏明白，敢让他们难堪，自己就要做好脱皮掉肉的准备！ “我明白了……” “放心，巴罗研究所会让临医输得一败涂地！” “让大夏在脑外科都抬不起头！” 巴罗研究所所长幽幽地说着，声音中带着冷意。 妙佑院长皮笑肉不笑地道：“很好，等你们赢了后，我们会借机打压大夏在脑外科的影响力，随后再用渔轮胁迫大夏的天坛医院摘牌！” 全球有三大脑外科中心。 其中一个便是大夏的天坛医院。 如果能让天坛医院摘牌，那大夏脑外科的国际影响力、知名度将受到致命的打击！ 起搏器什么的，高层并不在乎。 就是几百来亿莓元的市场而已嘛，不算什么。 但，如果能打击大夏的脑外科，延后大夏一整个领域的发展进程，那意义可就太大了！ 挂断电话后，所长冷笑着道：“二十亿莓元……” 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会议室的高层也都是一脸兴奋。 “不用给大夏留情了！” “官方拨款，钱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释放了信号！这二十七家医院如果敢不配合我们，那就摆明了和官方作对！” “等天坛医院被摘牌后，我们可以顺势再扶持一个脑外科医院上去，重新充当三大脑外科中心之一！” 谁能想到，一款本身只有脑外科这一领域关注的医械，最后竟然牵动了这么多的利益！ …… 在临医发布声明的一个小时后，巴罗研究所再度公开回应！ 表示将公布手术后效果的各种数据，与临医共同促进脑外科手术领域的进步。 话说的好听。 但谁都能看出来，两家的针锋相对。 这一次，临医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主任办公室内，许秋岿然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至少在外人眼中是闭目养神。 实际上，许秋正在模拟手术室中，将筛选出来的一百多位病人，导入给模拟病人…… 相当于许秋一个人就把这一百多个人病人提前做了一遍手术。 接着，术中出现的各种意外，都记录下来，提前通知各大试点医院。 植入术本身就没有太大的风险。 许秋这一做法，主要起的作用是保证手术效果。 他敢直接宣布大规模试点，最重要的一环就在这里！ 看似在全国各地、一百多家医院给一百多个不同的病人做手术…… 实际上，这些病人都经由许秋审核过，而且还在模拟手术室中被开过刀！ 你巴罗研究所脑外科第一？ 对不起，我开挂！ 不仅开挂。 我还能疯狂氪体力药剂、精力药剂，帮其他一百台手术一起开挂！ …… 办公室里。 头上裹着纱布的卫生部部长正心不在焉地喝着茶。 时不时地看一眼许秋，眼神里都是哀怨。 他都来办公室好几次了，许秋要么就是在手术台上，要么就是在闭着眼睛睡觉。 他也不忍心打扰。 心说原来这就是天才的休息方式，随时都能闭着眼睛休息，难怪精力永远这么旺盛…… 于是十分钟前，他也试着坐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睡觉。 结果直接磕在了实木办公桌上，血溅当场。 许秋就睁了只眼睛瞥了一眼，确认只是皮外伤，就没搭理了。 急诊科那边倒是立刻就来了人，由王平主任亲自处理，包扎得漂漂亮亮的。 卫生部部长抬头望天。 看来，天才的道路，普通人是学不成的…… 话说回来，今天是他在临海市的最后一天，明天又要回天都了。 他就是想来看看，许秋还有没有接下来的一步打算。 但对方一直说还要等。 眼见着他都要回天都了，还没消息，说实话心里挺着急的…… 现在脑袋还缠上了绷带，更加着急了。 嗡嗡。 桌上的手机响了响。 部长看了眼消息，瞳孔一缩。 下面汇报过来，说莓国的医学中心、全盟医学联盟以及医院委员会也相继转发了巴罗研究所的声明。 大夏下场支持临医。 而莓国三足鼎立般的三个医学最高机构，此刻同样选择下场！ 这个动作很大，引来了国际社会的诸多目光。 不过部长倒是不意外。 他早就有预料会走到这一步……莓国不认为自己会输，又怎么会放过打击大夏的大好机会？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34章 震撼!手术直播! 只是没想到，三个部门居然全部出面了。 “看来莓国觉得巴罗研究所稳操胜券啊。”卫生部部长眯着眼睛，幽幽地道。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许秋这边，他是信得过的。 外人或许还怀疑脑脉冲装置的真实性，但卫生部部长亲眼见着这款医械的诞生，而且镗院士也点头认可了，这不可能有假。 他担心的是…… 巴罗研究所和敦力公司会不会还留有后手？ 就在他思索可能性之时，不远处的许秋终于从模拟手术室中回过神来。 他啪啪地在键盘上写下最后一个模拟病人的情况，将模拟手术中出现的意外，需要注意的细节等，然后发送给了负责这位病人的医院。 当然，只是参考。 模拟手术室再如何逆天，也只能支持自定义病人，上限就是将主要疾病、基础病和身体各项数值等调整到一致，跟真实的病人肯定有所不同。 至于真正的临床会是什么情况，病人术中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都是模拟手术室无法预测的。 发送完成后，许秋看向愁眉不展的卫生部部长。 他也看了眼手机，施怜发来了短信。 “老师，莓国官方真的下场了！” 看到这条消息，许秋眼睛一亮。 先前他就让施怜关注这件事，一直等到现在，对方终于按捺不住了。 “是时候了。”他低声说着。 等的就是现在！ “什……什么是时候了？”卫生部部长被突然醒来的许秋吓了一跳。 “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许秋淡淡道。 卫生部部长一脸茫然。 许秋微微一笑，道：“明天的手术，临医将全程开启直播。” “手术直播？！” 卫生部部长惊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年轻人现在都这么玩的吗？ “只有这样，可以杜绝造假的余地。”许秋解释道。 卫生部部长沉默了一下。 他在担心把巴罗研究所藏着大招。 但许秋却做好了防作弊手段。 这是何等的自信！ 许秋就这么确定对方比不过自己，所以造假？ 许秋摇头道：“不只是防备他们，更是证明自己。” 对方泼脏水的能力太强了，不要脸程度堪比排污水国。 自己若不留下无可置疑的证据，就算手术效果秒杀巴罗研究所，指不定还会有多奇葩的质疑理由。 要玩就玩个大的。 让所有人都暴露在镜头下，接受全球的审视！ 之前许秋没有宣布手术直播，就是因为怕巴罗研究所怂了，直接不予回应。 现在既然研究所这边表示要和临医“共同促进医学进步”，莓国医学三部也下场支持巴罗研究所了，表明他们已经处在局中。 此时还敢忽视许秋的直播行为，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心虚！ 许秋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是一个阳谋。 而且，对方没有不接的选项！ 对只想看乐子的网友来说，手术直播和审视双方的真实性，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巴罗研究所如果不接招，网友的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 与此同时，莓国妙佑诊所，顶层院长办公室内。 贝穆东、妙佑院长、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等人都到场。 此外，还有莓国医学界的其他高层。 众人都坐在会议桌前，最前方则是一块巨大的屏幕，讨论着接下来针对临医的计划。 “我觉得……还是收敛一点好。”贝穆东开口，语气有些犹豫。 这句话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不少人都露出了敌意。 贝穆东和许秋的关系，在莓国高层眼里并不是秘密。 他的世界赛委员长身份，就是许秋送来的。 而且，这一年来，世界赛的赛委会成员被他换了一轮，赛制也在逐步改进中，甚至快要脱离莓国掌控，即将成为真正筛选天才的赛事。 这世界赛不能被莓国掌控，没法当国家医学竞赛来用，还能叫世界赛吗？ 贝穆东：有没有一种可能，世界赛就是用来选拔天才的？ …… “贝穆东，你和许秋的关系人尽皆知，想帮他也得看时候啊。”联盟长直截了当地道。 妙佑院长也用质询的目光望着他。 莓国这边，没有因为贝穆东和许秋走得近就让他下台，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 会议室内不少高层都面露愠色，就要发难。 贝穆东无奈地摊摊手。 我不是想帮许秋啊…… 我这是避免你们死的太惨！ 在场的人，即便是经历世界赛的妙佑院长、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等人，都不知道许秋有多变态…… 甚至，这两位直到现在还以为，是背后有个庞大的智囊团在为许秋出谋划策。 各种成果由智囊团提供，许秋只负责出风头。 事实上，这也是莓国方面的普遍认知。 然而，与许秋接触密切的贝穆东却很清楚，所有成果的缔造者，就是许秋本人。 一个让镗院士亲自跑去临医抢学生的人，能普通吗？ 当初他贝穆东被誉为莓国医学年轻一辈第一人，都被镗院士嫌弃太笨！ 可想而知许秋有多离谱。 再和对方斗下去，巴罗研究所到底能不能扛住都不好说啊…… 但，眼见众人将自己当成了许秋的同伙，贝穆东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这群家伙坐在世界霸主的位置坐久了，完全不愿意相信世界上还有人能让他们吃瘪…… “你们随意。” 说完这句话，贝穆东靠在了椅子上，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其他人这才稍微放下敌意。 就在这时，妙佑院长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扫了一眼消息，看到内容后，原本平静的面色一变，瞳孔微缩。 “怎么……”众人察觉到异样，连忙询问。 妙佑院长轻吁一口气，道：“临医那边有新动静了，他们要开启手术直播。” “手术直播？！” 众人的脸色同时一白。 巴罗研究所打算“微调”病人指标、手术效果，这在高层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果一切都是不透明的，可操作性自然极大。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临医竟然在这个时候宣布手术直播！ 而且还指名道姓，邀请巴罗研究所一起参与，向世界展示自己的手术实力…… 如果真答应了，巴罗研究所暗箱操作的机会将大大减少。 但拒绝，恐怕会留下更多的隐患！ 第935章 小伙子，支棱起来啊! “他们疯了？” 在场的人心里都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镜头下行医，向来是一个危险的事情，各国在医疗上都有不同的政策，但有一点是一致的—— 哪怕民众呼声再高，官方也不要求，甚至是不支持在镜头下开展手术。 除了普通人的接受程度很低，没有接受过正规医学教育，很难理解、无法承受血腥的手术场面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镜头下行医将让术者的压力达到顶峰。 每下一刀，想的不是病人会如何，而是担心会不会切多了，会不会被观众指责，亦或是遭受同行的质疑…… 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无形压力，很少有医生能承受得住。 “许秋疯了！” 有人觉得荒谬。 妙佑院长思索片刻，给巴罗研究所所长打去了电话。 很显然，所长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你们打算怎么做？”妙佑院长直接问道。 所长想了想，道：“巴罗研究所的优势，就在于手术……我认为，对方这是自取其辱。” 闻言，会议室众人有些意外，旋即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他们差点忘了，巴罗研究所可是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 虽然不能暗箱操作了，但敢和巴罗研究所比手术，这不是自找不痛快？ 所长轻笑一声，带着一丝轻慢道：“我只是没想到，面对我们的围追堵截，这个医生不仅掀桌子，还胁迫着我们跟着他的节奏来……” 相比手术直播，更让他担心的在这里。 这种被阳谋裹挟着，又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意愿来的感觉很不好。 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 这才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因为他的优势就在手术。”妙佑院长笑着道。 许秋是以手术出名的。 强项正在此处。 “是想用手术来转移注意力？” “这不是变相承认了脑脉冲装置不如人吗？” “许秋的技术+脉冲装置才能达到那样的疗效，感觉临医这一手是把自己玩下去了！” 在场的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贝穆东则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感觉自家这些人跳进坑里了啊…… …… 第二日很快到来。 临医这边，记者的数量再次达到了一个顶峰。 院外，一位脸上长了几个雀斑的白人正彬彬有礼地与保安交涉着。 旁边还有不少荷枪实弹的警卫。 “我是医学卫报的主编，能不能和你们的院长谈一谈，我想当面为我们的一名员工道歉，他现在已经被开除了！”雀斑男人很有绅士风度。 他周围还有不少人。 都是当初跟着卷发男人愤然离席，同样受到制裁的各国媒体。 此刻，这些报刊的领导层都来道歉，一些级别较低的刊物，甚至是社长亲自到来。 保安却只是摆了摆手，道：“都走吧都走吧，院长也没空理你们。” 他扫了眼这些人，表情有些好笑。 知道自己没资格见许秋，所以退而求其次找王院长了？ 我还是喜欢前几天你们那些小记者的嚣张嘴脸，请恢复一下！ 而且。 记者就是拿工资的，没有上面的指示，敢当场在会议上大放厥词？ 就像是临医的门卫和保安。 他们没有医院上边的命令，也不敢拦着这些人。 这些报刊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无辜。 “帮忙报个信，你看这样可以吗？” 说着，雀斑男把手伸进了西装的口袋，拉开了一角，展示了里面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里边是塞得满满当当的红色大钞。 卧槽？！ 保安愣了一下。 你们入乡随俗挺快啊……别的没学会，先学会买通行证了是吧？ 保安看了两眼，然后正义凛然地拒绝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是分得清的…… 冷漠地道：“赶紧走，你们以为我有拦你们的资格，这是王院长亲自下的命令，在场人所属的报社，全部在临医的黑名单中！” 听到这句话，雀斑男人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完了！ 这件事情的热度本来就极高。 手术直播又把话题度拉满，几乎成为了全球关注度第一的事件。 比当初的世界赛还要火爆一些。 毕竟，世界赛只展示成果，普通人就看个排名，关注一下冠军而已。 但这一次，是全民关注的手术直播！ 他们错过这个热点，瞬间就会落入第二梯队！ 而且， 可以预见，临医的医学新闻会越来越多，被临医拉黑，医学报纸就废了一半啊！ “现在知道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看到这些人死了马一般的表情，保安也不禁冷笑起来。 …… 上午九点钟，距离手术直播还有一个小时。 临医这边，各方面都已经协调好了，为了这场直播，网络部甚至专门从省里调来了计算机院士，还有几位大厂的顶级程序员、工程师，保证此次手术直播的顺利进行。 此刻，会议室中，临医的参会医生都是信心满满。 身在临医，他们见证了许秋的太多奇迹，因此心态早就变了，什么巴罗研究所啊，我有许秋，什么第三代脑起搏器啊，我还是有许秋…… 完全不慌的。 但天坛医院和绿城一院的医生有点紧张。 主位上的则是卫生部部长、傅清书记。 部长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回天都，结果昨晚许秋突然宣布手术直播…… 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等着大规模试点手术开展，没想到临了许秋突然又放出大招！ 无奈之下，部长只能多留半天，先给手术直播镇镇场子再说。 主要也是想凑热闹…… 许秋的手术观赏性多强啊，每一刀都精准无误，每个操作都流畅至极，简直是强迫症和细节党的福音。 不过，会场的一个角落，脑外科金主任缩着脑袋，低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的蔺主任一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支棱起来啊，这是咱临医第一次在全球露面，你别给我们丢人。” “我有点紧张……”金主任咽了咽口水。 说是小伙子，其实他也快四十岁了，是脑外科的手术扛把子，尤其擅长各种神经外科微创介入手术。 第936章 对不起，我开了挂 竺主任是开颅术的第一人。 而他，这是靠一手精湛的脑外科微操，在许秋开拓的颅脑分离术领域一展才华，强势晋升主任医师。 论综合手术能力，蔺主任和竺主任两人虽强，但已经过了巅峰期。 综合第一还得是正值壮年的金主任。 当然，以上所有排名都是把许秋剔除在外。 毕竟临医都习惯了被许秋吊打的日子，他们的第一名，已经默认成了许秋之下的第一人。 “紧张什么，学学我，不论碰到什么事情，都处变不惊……你这心理素质，以后别想坐我这个大主任的位置。”蔺主任撇撇嘴，有点嫌弃金主任。 这时，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许秋准备发言了。 众人的目光同时移向了主位上的帅小伙。 许秋不急不缓地打开了屏幕，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装置植入术。” 卫生部部长连连点头。 陈之遥那台手术就很成功了，现在算是第二次手术，稳得很，一点都不慌。 突然，他的目光一顿。 在屏幕的右下角，大标题下边，还坠着一行小字。 “主刀：临医脑外科金主任。” 卫生部部长笑容一僵，生硬地扭过脖子，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金主任是做这个ppt的？” 许秋哦了一声，平淡地道：“不是，金主任是主刀。” 这一刻，会议室一片死寂。 众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球，一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 “卧槽，金主任是主刀？” “不是许医生？不是许医生！” “为什么是金主任主刀啊，凉了凉了……” 会议桌角落里，蔺主任霍然看向一脸不好意思的金主任。 卧槽！ 敢情你说的紧张是这个！ “你……你什么时候……”蔺主任直接就结巴了。 金主任挠了挠耳朵，道：“前两天的事情，当时许医生让我去急诊科那边跟着他训练。” “难怪你一下班就找不到人了！” 还以为金主任是和哪个小护士幽会去了…… “完了完了，感觉要被巴罗研究所碾压。”蔺主任绝望地靠着椅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金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蔺主任，冷静一些，遇事不能慌。” “……” 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脸也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卫生部部长、傅清等人满脸惊愕，就连他们都没想到，最后的主刀竟然是金主任！ 许秋不上？ 为什么不上！ 面对众人眼巴巴的目光，许秋苦笑着解释道：“我对这台手术的理解太高，代表不了普遍水平……” 主要是有外挂的增幅作用。 那玩意儿就是被动技能。 也就是说，每一个经由他手的病人，都没法避开被“手术损伤-20%”、“术后并发症-10%”、“恢复效果+20%”的buff加成。 然而许秋的精力是有限的。 他也不可能把时间耗在这一台手术上。 因此，让自己悉心培训了好几天的金主任上场，才能展示脑脉冲装置的真实疗效。 这一点许秋倒是很自信。 哪怕没有各种加成，脉冲装置也绝对比第三代脑起搏器更加优越。 “可……这是在比赛！”有人焦急地道，害怕输给巴罗研究所。 许秋笑着道：“真实的临床，是千百家医院，千千万万个普通医生，如果只有我能做这台手术，那它还有什么普及的必要？” 就像是颅脑分离术。 三年过去了，目前也只有临医能做，省内能实施的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就是金主任，另一个自然是许秋。 这类手术，更像是秀肌肉。 受益的病人却很少。 但植入术却是完全不同的。 许秋敢大规模试点，就在于它的技术难度并不高。 等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别说是省级重点三甲了，就是综合能力稍微强一些的市三甲都有机会开展！ 而他选择让金主任主刀，考虑的正是这一层。 他不仅要让全球知道脑脉冲装置的效果，更要展示这台手术的潜力。 “考虑得很全面……” 听完许秋的话，卫生部部长感慨着。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许秋是真的老谋深算啊。 幸好他对从政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然官方要进来一个吊打全场的老狐狸。 “金主任，别辜负许医生的信任啊。”傅清听完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来，鼓励了金主任几句。 金主任虽然表面紧张，但手还是很稳的。 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谦卑地点了点头：“我不会给许医生丢脸！” 说罢，金主任看了眼止不住发抖的蔺主任，不由问道：“蔺主任，你抖什么？” “我紧张……” …… 上午十点。 万众瞩目之下，手术直播开启了。 很快，大量的用户就涌入了临医专门搭建的临时直播网站。 网络部后台，十几台服务器轰隆隆地响着，几台空调给服务器降温，几台风扇给空调降温…… 得亏是有云服务器技术，否则以临医网络部的能力，还不一定能撑得住短时间内暴增的直播访问量。 “稳住别崩！” “今天网络波动一下，就砍程序员一刀，不用怕，死不了，咱们院有许医生的！” “神特么有许医生就不怕砍……” “网络性能不好砍程序员干嘛，你去找运维啊！那是运维干的活儿！” 临医网络部本地人一个个咋咋呼呼，乐呵呵的。 虽然这台手术是医学界的狂欢，但也不妨碍他们跟着自豪。 从几个大厂调过来的顶级工程师、程序员等，看到临医内部和谐的氛围，突然有点想哭。 怎么个事…… 干计算机行业的活，不都是疯狂写代码，天天被甲方和老板pua的吗。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欢乐！ 咕噜。 企鹅的工程师偷偷挪到了网络部主任身边，小声地道：“主任，你们这还缺人吗……” …… 此时，手术直播间里，人数不断上涨。 几乎是开通的瞬间，就涌入了9527个人。 几分钟后，就立马跳到了。 “十五万了，还在涨。” “二十万！” 网络部后台快惊呆了。 自家的直播间可不会弄什么虚假的“观看热度”或者是“观看人次”，就是实打实的人数。 某些平台的一哥，看着有几千万几个亿的观众，实际上连一万活人都没有。 但他们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真实ip！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37章 许医生这一刀，五十年功底! 这就非常恐怖了。 二十万的活人观看直播，而且还是专业门槛极高的手术直播！ 这说明大家伙对专业领域充满了学习的热情啊。 网络部主任忍不住看了一眼弹幕。 “啊啊啊，我来看男神！” “许医生好帅哇，许医生什么时候出来？” “急死我啦，呲溜呲溜许医生！” “……” 网络部主任干笑了两声，“哈哈，对许医生充满了学习热情，这也是学习热情的嘛。” 完全没想到，这群人都是奔着许医生来的…… “还有不少外国的ip啊。” “差不多七千多个。” “咦，这么少的吗？” “很正常啊，咱们的直播间没有限制转播，因此很多外国主播都在直播我们的直播间，然后那些外国人再到他们的主播间看，人数不算在我们这儿。” “国内也这样，我们的转播直播间都快在各大直播平台刷屏了，好多大主播在凑热闹。” “主要是咱们直播间没有解说。很多直播间还配有专业的医生来实时解说呢。” “为啥我们不请一个？” “不知道啊，院长说了，我院的任何医生都不能去外边解说。” “……” 讨论了几句，手术直播间终于有动静了。 画面晃动了一下，对准了手术台。 植入术相比各种骨科手术，血腥程度简直是小儿科了。 微创、介入，两者加起来，基本上不会见血，这也是这台手术有机会在全球直播的关键。 如果是台截肢手术，分分钟就会被毙掉…… 别说这是许秋牵头的了，就是卫生部部长亲自出面，也很难让这玩意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荧幕上。 铛铛铛。 手术器械随之响起，一个穿着厚厚手术衣，面部被医用头罩、口罩遮盖起来的人来到了主刀位置。 镜头则分别对准了手术区域和显示屏。 毕竟不是颜值主播，这次直播的重点在于手术手法的展示。 “哇，好帅！” “帅炸了，许医生出场的方式让我的心儿都颤了好几下。” 后台里，观看人数也在不断攀升。 …… 鲨鱼直播平台。 平台一哥今天没播游戏，而是请了个医生过来客串解说。 “这位是我朋友的朋友，和许医生一个医学院毕业的，四舍五入算许医生的同学！” “接下来，直播间会转播临海一院的手术直播，我们超医生会给大家讲解细节，让大家就算看不懂手术的，也能感受到许医生的技术有多么精湛！” “大家有什么疑问的赶紧发弹幕，我们超医生挑着回复！” 鲨鱼一哥一番话，立马把直播间的热度调动起来了。 人数瞬间暴涨，弹幕也盖满了屏幕。 “许医生大学时期谈过女朋友吗？” “男朋友呢？” “许医生大一的时候是上大几啊？” “许医生头上有几根头发？” “许医生大学的时候上的什么专业？” “……” 看到弹幕上的提问，超医生突然沉默了。 你们搁这找茬呢？ 我只是个还在给主治医生干苦力的住院医，目前的理想就是争取给主任干苦力……为什么要用这些问题折磨我！ 好在这时，手术直播间传来动静，手术即将开始了。 “好，咱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手术室……” 超医生像是找到了救星，赶紧转移话题。 他盯着屏幕，道：“许医生准备做开颅术了，这台手术室微创，术前呢，医生就已经确定了靶点的位置，现在只需要开一个小口子，把微电极送进去就行…… “不愧是许医生，这一刀开得干净利落，蕴含着几十年的手术功底！” “……” 直播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有些激动地看着屏幕中的手术画面，虽然看不懂，但伴随着超医生热血激情的解说，连枯燥的手术都变得别开生面起来。 “卧槽，原来是这样啊！” “植入过程的微毁损效应原来是这样，感觉这台手术好难，也只有许医生能信手捏来了！” “流批流批，许医生的手术简直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啊……” …… 这样的一幕发生在不少直播间里。 有专业人士的解说，普通人观看手术也没有了门槛。 大洋另一岸，莓国本土。 巴罗研究所也在观摩这台手术。 他们的手术定在当地时间的十一点多，差不多就是大夏时间晚上十一点多。 两地有时差，想要同时开展手术，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夏不可能为了跟莓国同步而妥协。 同样的，莓国这边也不可能主动低头，医生更不愿意加班，晚上十点多还在做手术…… “你们仔细看看，这个许秋手术技术如何？”研究所所长问道。 他虽然是从一线上来的，但多年没有上过临床，眼力自然是不如正当年的主任们。 科室主任盯着屏幕，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 “这许秋也没有吹得这么神嘛……” “感觉我们稳了，从手术层面，我们就可以碾压他们！” 听到这话，研究所所长大喜过望。 “真的？” 他询问着。 其他的专家和医生也都接连点头。 “这个技术，放在咱们医院算是顶尖水平，但也不至于比我们的顶尖医生厉害多少。” “只能说名不副实，我还以为他的能力到了什么地步呢……原来还是吹捧出来的。” “这么说来，算是确认大夏在造神了……亏得贝穆东还对许秋这么推崇，他真该来咱们巴罗研究所看看，他觉得的超级天才，在我们所里到处都是！” 七嘴八舌之下，所长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下心来。 稳了稳了。 先前妙佑诊所还用绿卡和几百万莓元的年薪招聘许秋……这么看来，这所谓的全球第一综合性医院，眼力和见识也不过如此嘛。 感觉隔天就可以和妙佑院长聊一聊。 医院协会的会长，妙佑院长坐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轮到咱巴罗研究所的所长去坐一坐？ …… 与此同时，临医这边也有不少医生正在观看直播。 知道主刀是谁的，只有参与会议的一小撮人，除了许秋都进了手术室，没有泄密的风险。 因此直到此刻，除了病人、家属，和手术室的众人，外界压根不知道主刀自始至终都不是许秋…… 第938章 你看不起许医生? 别说院外了。 就连急诊科这边，知情的也没几个。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内。 王凡连夜班觉都不补了，神情亢奋地看着手机屏幕。 “这刀法，不愧是我许哥。” “这开刀的角度和深度掌握，不愧是我许哥！” “竟然失误了一次才找到靶点，许哥的能力稍有退步啊！”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习惯了，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 云梅、陈佳等人撇撇嘴。 切，不就是舔许医生吗？ 搞得好像谁不会似的。 我们比你会添多了！ 不过，听到最后时，她们也吃惊了一下。 这可不是许医生的风格啊。 “但我许哥还是很流批的，瞧瞧这开颅和入颅的手法，吊打脑外科那些主任啊。”王凡选择闭着眼睛硬舔。 并非人人都有巴罗研究所科室主任的眼力。 否则那边也不可能雄踞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几十年之久，从未动摇了。 云梅等少数几人倒是觉得不太对。 但想到许秋每天的工作强度，便也觉得能理解了。 王凡忿忿地道：“也不知道院长为什么不准我们掺和这台手术……外边的人哪知道许医生的手术有多精湛，我这张嘴要是做个解说视频，直接冲到热搜第一！” 云梅等人翻了个白眼，没怎么搭理。 看了一会儿，检验科谷医生那边送来了一份报告。 她在办公室看了看，见其他医生都在忙着，就王凡在划水，便来到了王凡面前。 “干啥？”王凡头也没抬。 谷医生扔了一沓检查报告过来，道：“从其他医院转过来的一个急诊，检查结果出来了，你赶紧过去看看，顺便把这份报告送到许医生办公室。” “为啥是我，我不去！”王凡坚决地道。 昨晚才值完夜班，这会儿明明是他的休息时间…… 谷医生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担心其他医生处理不好，就王医生你做事认真、医术高超……” 哗！ 她还没说完，王凡就抓起了一沓报告，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起身道：“行了，你回检验科，这边交给我。” 谷医生顿时心花怒放：“谢谢王医生！” 果然……施怜和陈巧说的没错，这个办法太管用了！ 以后可以轻松地使唤王凡啦！ …… 这边，王凡瞥了一眼检查报告，心里猛地一惊。 好家伙，病人意识模糊、血压下降，血常规和各项感染指标都疯狂报警，抵达危急值了。 难怪指名道姓要找许医生，这种病人，换成其他人来都不好使啊。 不过，现在许秋正在台上，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还有半小时左右应该就能下台。 想了想，王凡打算先把检查报告送到办公室，再去处置室那边。 等许秋下完台，看完报告，自己说不定还在忙着处置……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办公室。 “进。”敲门之后，里面传来声音。 王凡一边想着待会儿的处理流程，一边把报告放在桌上，随口道：“我许哥下台后，记得把这东西给他，然后赶紧来处置室救场……” 办公桌前，许秋默默地看着桌上的报告，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的王凡。 不远处的会客区，卫生部部长、傅清、王院长等人正喝着茶呢，听到动静，满脸呆滞地望着心不在焉的王凡。 你这…… 卫生部部长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晟德，低声道：“你们院的医生，都是他这样的？” 王晟德肺都快气炸了，但脸色还是很严肃，镇定地道：“哪能，咱院就他一个白痴。” 说罢，王晟德吐出一口气，气沉丹田吼道：“王凡！” 刚走到门门口的王凡肩膀猛地一跳，回过神来后看到是王晟德，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卧槽，老王，你搁这干啥呢，偷偷摸摸躲在我许哥办公室划水？” “卧槽，还有部长！” “卧槽，书记也在！” “卧槽，许哥？！” 听着办公室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王晟德黑着脸拨通了人事部的电话： “喂，你把王凡的档案调出来，看能不能把他给开了……” …… 处置室里。 戴着口罩的许秋避开人群，赶到现场。 虽然院方让所有媒体记者都不得进入门诊楼、住院部，只能在大礼堂等行政区等着。 但直接露面还是有不小的隐患。 让他们发现许秋的话，多少会引起一些骚乱，造成拥堵事件。 王凡则呆呆地站在旁边，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所以……他在办公室添了这么久的人，根本不是许哥，是金主任？！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王晟德不允许临医的人掺和这台手术了…… 王院长是费尽心思留住他们的面子啊！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王凡的脸就一阵臊红。 太丢人了…… 这时，两人还没进处置室，在门口就看到一个同行正在看视频。 看画面，竟然还是自家医院的手术转播！ “……许医生的技术国际社会罕有人能及，进针幅度可是在微米级别的，也只有许医生能控制得住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王凡别过了脸去。 丢人，太丢人了。 许秋也愣了一下。 控制进针幅度的明明是微推进器啊，关他啥事…… 他就是再神，也不至于把力道控制在微米级别吧！ “你什么表情，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这时，外院的同行注意到了许秋。 他先是吓了一跳，这家伙，戴上厚厚的口罩，眉眼竟然也异常帅气……临医的帅哥比例有点高啊。 “你能做到吗？”同行问道。 许秋摇摇头。 同行这才松了口气：“把我吓得，我差点以为你就是许医生了……我是外院过来送病人的医生，你处理不了，这个病人很严重，让有经验一点的主任或者是许医生过来！” 王凡绷着脸站在旁边。 他倒是想看这个愣头青出糗，但病人的性命是第一位…… 没有犹豫一下，王凡当即道：“别耽误时间，他能行的。” “他能行……真的假的？！”同行震惊了一下，满脸的不信任。 但说完后还是让开了道路。 人他送到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接下来他交代病情就行，至于临医谁来接管，出了什么问题，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39章 好吃到剁脚脚! 虽然这么说，但外院同行还是不抱什么希望。 这个病人在他们医院的感染科、icu走了一圈的，发生了好几次休克，命悬一线，实在是保不住了，只能送来临医碰碰运气。 如今许秋不在，就靠一个顶着黑眼圈的肾虚哥，还有一个蒙面口罩医生，能行吗？ 王凡：你够了啊。 我只是熬夜太多了，跟肾虚没有一点关系。 “你先出去吧。”王凡不是很想看到外院的同行。 对方那同情的眼神太伤人了……他真的不虚。 “哦哦。”外院同行很高兴就答应了。 反正情况都介绍清楚了，正好出去看许医生的手术直播！ 处置室里。 许秋来到病床前，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检查报告，不妙。 又看向床上的病人，更不妙。 对方意识模糊，半昏迷的状态，身上大片大片地冒着汗，呼吸声粗重到整个处置室都能听到。 旁边的监护仪也在疯狂报警。 心率超过一百五十次，严重心律不齐。 血压也在下降，脉压差更是远低于正常人的水平，而且体温也到了33.7度，所幸还在32度以上，只算是轻度低体温症。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的右大腿。 和左腿相比，病人的右腿肿大了足足一圈，也没有了正常的血色，而是被鼓胀的紫黑色取代，密密麻麻地弥漫着整条大腿，连血管都凸了出来，还有几处溃烂的地方，看上去格外渗人。 对付这种病人，许秋早有经验。 当初肝安宁引起的感染性休克，急性发作时就和现在差不多，病人极大概率就是感染性休克了。 抢救原则，是短时间内应用广谱消炎药，量要足够大、疗程要足够长，力度也要够。 此外还有液体复苏，每千克体重至少得有三十毫升的液体补充，先快后慢。 “还有去甲肾。” 病人的血压低于80mmhg，必须尽快用去甲肾上腺素收缩血压。 除此之外，许秋还安排了糖皮质激素。 感染后，病人的肾上腺皮质功能一般都很低下，服用糖皮质激素可以提高机体抗感染的能力，同时还能升高血压，可谓是一举双带哦。 最后，采急血、拉心电图，做血气分析……各种检查也都安排上了。 处置室外，外院医生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里面。 他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临医的医生都这么变态的吗？ 这一系列的抢救措施，说天衣无缝都不为过，各种药物的运用和搭配，还有针对感染性休克各种情况的应对，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 甚至有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艺术感。 能把已经固定的抢救程序也玩出花来，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不过，还是没有许医生的手术好看啊。” 外院医生感慨了一句，只是扫了一眼处置室里面，就不再愿意浪费时间了。 这个病人，在他们医院时就先诊断软组织感染，后面发展为感染性休克，基本上无力回天。 许秋来了可能还有点机会，换成其他人，感觉只有签死亡通知书的份。 想到这里，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遗憾。 重新看向手机屏幕。 与其为病入膏肓的人伤感，不如跟着许医生提升技术！ 他甚至早就开始录屏了，就等手术结束后细细回味。 …… 五六分钟过后，病人的情况依旧不是很乐观。 而且，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病人多器官功能损伤！ 而且，许秋进一步确认，病人是脓毒症冷休克状态。 重点就在两个多星期前！ 外院医生带来的病历是很厚的一本。 上面记载了好几次就诊记录。 最近的一次，就是这次的感染，治疗过程就很复杂了，感染科、icu都呆过，直到最后都命悬一线。 送到临医这里就剩下半口气了。 但许秋习惯性地往前翻了几页，找到了之前的记录。 两个星期前，病人曾经有过一次急性肠胃炎的就诊记录，原因则是在路边摊食用了生腌……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正是生腌导致了如今的状况。 病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感染，而是海洋创伤弧菌导致的脓毒性感染！ 于是，许秋当即微调了抢救策略，立刻对症处理。 情况果然见好！ 不过，在抢救短暂的苏醒后，病人突然哀嚎了几声，再次晕了过去。 其他医生以为是休克还没纠正过来。 但许秋敏锐地意识到，病人或许是疼痛过于剧烈了，让本就脆弱的意识状态再次丧失！ 剧烈疼痛…… 许秋霍然看向病人的右大腿。 此时病人的腿部已经呈现出黑紫色，感染开始往上蔓延，脓毒血症正在扩散！ 王凡的声音响起：“完了，感觉救不活了……” 在外院的icu都试过了，救不回来并不罕见。 能活命才是稀罕事了。 况且，病人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整个人都踏进鬼门关了，而且还是躺着进的，就剩下半个脑袋还在鬼门关外边。 “难怪谷医生要找我许哥！” 这种病人，谁来都是死。 也就在许秋手里有一线生机。 “王凡，去和家属谈，准备截肢。”就在这时，许秋斩钉截铁地道。 王凡悚然一惊。 居然还真能救！ 外院的医生听到这句话，也惊疑地抬起头来。 明眼人都知道，病人的右大腿非常严重。 但，为什么他们医院没有采取截肢的手段？ 因为手术难度极大！ 病人这条腿已经被脓毒性感染完全覆盖，整个右下肢都弥漫性肿胀，真要处置的话，反而会诱发脓毒血症向全国扩散，让病人死得更快！ 抛开这一切不谈……哪怕没有这一层风险，病人如今的状态能支撑手术？ 疯了，临医的医生都是疯子吗？ 外院医生震惊了。 如果是许秋，他还相信会有这种奇迹。 但，随便一个临医的小年轻医生就不要碰瓷这种级别的急重症了啊！ 真会死人的！ 然而王凡这边没有丝毫犹豫。 他快速离开了处置室，往外边的等候区走去。 临走前他默默地叹了口气：“都是吃生腌吃的啊……这下真是好吃到剁脚脚了。” 一旁的外院同行本来都要继续低头看手术直播了，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好吃到剁脚脚是这么用的？ …… 第940章 手术之神 紧急手术很快就开始。 许秋交代道：“等金主任那边手术顺利，就可以开启全国大规模试点了。” 卫生部部长等人点头。 心里感慨着：这位可真是一点也不闲着啊…… 等手术的过程，还能再做一台手术。 “竟然是脓毒血症的下肢截断术！”天坛医院这边的医生多少有些震惊。 许秋曾经把半身截除术教给天坛。 这几个月来，他们在这个领域有了很大的建树，单就半身截除这种顶级重症，已经有了赶超协和的架势。 再也不是除了脑外科一无是处的独角兽了。 “换成其他人来，可能还真拿不下来。”天坛医院的医生摇摇头。 感染扩散、无法耐受手术等，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这台截肢术比金主任的植入术凶险了好几个数量级。 众人本以为许秋能好好休息一下，结果碰上了一台更加离谱的手术。 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这会儿在台上的不是金主任，而是许秋，眼下这位好吃到剁脚脚的病人恐怕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 五号手术室中。 一台危险系数拉满的手术正在进行。 主刀：许秋主任医师 一助：王凡高年资主治 二助：普外科某高年资主治 …… 大腿截肢术，一般选择从股骨髁上截肢或者是大腿中段截肢。 手术第一步就是确认截肢平面。 病人的右大腿上是整片整片的水疱和糜烂，脓毒症已经深入骨髓，并且在往上扩散去。 这种情况，不管是股骨髁上还是大腿中段，其实都不太合适了。 只能选择将整根大腿截除。 这也是让这台手术难度飙升的直接原因。 常规的手术已经不管用，必须采取极少用的全大腿截肢！ 而且，因为脓毒症和感染的困扰，术中的任何操作都必须慎之又慎。 一旦误伤没有结扎的血管，导致脓毒进一步入血，病人的病情将会急速恶化，本就不堪一击的生命指征也会迅速来到危急值。 除了能随手做半身截除术的许秋，几乎没有第二个医生有这个把握。 设计切口…… 依次切开皮肤、皮下组织、深筋膜、股骨前方肌群…… 接着，显露股骨。 咔咔咔—— 爆裂的线锯上手，锯骨的轰鸣声中，股骨离断完成。 后方肌群之中，各条主要的血管、神经也被一一寻找出来，股动脉、股静脉、坐骨神经相继被双线结扎。 最后扯出坐骨神经，用利多卡因局部麻醉封闭后剪断，再一刀切断后方的肌肉…… 许秋表情淡然，蒙着口罩下的一双眼睛平静如常。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 当完成所有切除工作，许秋梳理出了股四头肌肌群，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后，将其包饶在了骨端，然后把它的筋膜层和大腿后补的筋膜缝合在一块。 咔咔咔—— 组织剪的声音响彻在静悄悄的手术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双精巧的手操纵着剪刀，像是顶级园艺师一般修建着病人的肌群。 最后，皮下缝合收尾。 “许哥牛批啊……”王凡忍了一整场手术，直到此时终于憋不住了。 手术室里，其他人也莫名地震撼。 和常规的大腿截肢术相比，这一台完全截肢的难度系数要高多了…… 众人望着准备运往医疗废物处置间的右大腿。 在隔绝了血流循环后，右大腿已经开始失温，而且在原本的肿胀基础上，越发臃肿了几分。 原本是血管的位置，此刻被一条条紫黑色的粗线取代，可怖的血管从薄脆的皮肤中凸显出来，看上去有点像是人形野兽。 另一边。 病人的生命体征终于逐渐平稳。 当然，目前也只是摘除了这一颗定时炸弹而已。 脓毒血症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后续还要高昂的治疗费用，少说都要住半个月的icu，预计后续总花费超过三十万。 这一点，许秋也让人提前和家属沟通过了，对方也有了心理准备。 “这都救活了！” “让王主任来恐怕都得栽！” “这种病人属于九死一生的，唯一能活的那一个，可能还是误诊了……” 在场的医生清楚要挽救这条性命有多困难。 但即便是这样，这台手术还是顺利完成了！ 甚至，后期恢复得不错的话，还有机会安装假体！ “感觉又要出个大新闻！” 众人感慨着出了手术室。 此时，植入术这边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许秋能将植入术控制在一个半小时左右，但其他人的手术时间普遍在三四个小时。 金副主任虽然有许秋的亲自指导，但这也是他的第一台手术，最终也用了两小时四十分钟。 手术直播间里。 随着脉冲装置被放入病人的右胸皮下，嗙嗙嗙地清点器械声响起，这台手术也终于接近尾声。 各个直播平台都有点接近疯狂了。 鲨鱼平台。 鲨鱼一哥直播间里，超医生的声调都提高了八度。 “完成了！能创造一个个奇迹，这就是许医生！” “看到了没有，许医生的细节处理得简直完美，尤其是选择手术靶点和记录微电极这两个地方，够其他医生学一辈子了！” 超医生专业而激昂的演讲，把直播间的情绪都带动起来了。 弹幕比他还要疯狂。 “卧槽卧槽！以前觉得许医生厉害，今天听了专业人士的讲解，感觉许医生简直就是神！” “对啊，比如那个什么皮下隧道，据超医生所说，就是从一万种可能里找一个最好、最适合的埋入方式，许医生考虑了无数种方案，找到了最合适的，这也太离谱了一点！” “明明只是一场普通手术，怎么有种在看复联4的感觉……许医生选择的竟然就是唯一一种能救病人的手术方案，太震撼了！超医生考虑过去做手术解说吗？” “许医生牛批！” “……” 各家平台，这样的一幕在无数个直播间里上演。 很多被请来的专业医生，看着临医的手术画面吹捧了两个多小时。 任何一个操作，都已经接近人类所能抵达的极限。 “卧槽，太牛逼了！”临医候诊大厅里，外院医生还没有离去。 他也终于看完了整场手术，被直播里的主刀技术给惊艳了。 画面中，主刀退至一旁，在巡回护士的帮助下准备脱下手术衣，摘下口罩。 就在这时，外院医生听到一伙人从走廊一侧穿来。 “许医生，谢谢你，谢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家属喜悦的啼哭声伴随而来。 外院医生霍然抬起头，他认出来了，这不是自己送来的“好吃到剁脚脚”的家属吗？ 许医生？！ 许医生不是还在直播间做植入术吗！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41章 手术!大规模试点! 那屏幕里面这个又是谁！ 外院医生懵逼了。 这时，还在手术直播中的金主任慢慢地摘下了口罩。 一张尽显疲态的脸出现在镜头的边缘处。 他的脸上有两道被口罩勒出的痕迹，鬓角有早生的白发，虽然也有老男人的魅力，但和帅气不沾边。 这一刻，原本喧闹的无数个直播间都同时陷入了寂静。 “？？？” “卧槽，这是谁！” “许医生呢！” “做手术的不是许医生？！” 鲨鱼平台，超医生眼球瞪大，惊悚地望着手术直播间里转播的画面。 卧槽，翻车了！ 哔的一声，他迅速点击下播。 就在同一时间，无数被请来解说的医生都凌乱了。 这特么是什么事儿啊！ 你们临医和巴罗研究所下场比赛，连国家都出来站台了，出动的竟然不是许秋？！ 我们可吹了两个多小时啊！ 嘴巴都吹干了，良心都快吹没了，结果是个老男人！ “丢人啊。” 某位老教授发出一声哀嚎，发誓再也不玩直播这种新奇的东西了。 年轻人的玩意儿，都是害人的东西啊！ …… 临医这边。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外院医生彻底懵逼了。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后悔之中。 谁能想到，自己的偶像竟然与他只有一墙之隔！ 结果他还跑去看手术直播，硬生生地错过了一次亲自观摩的机会！ “我就说，临医除了许医生，还能有谁这么帅啊！”他哀嚎着。 不过叫完就感觉不对劲了。 周围的男医生、男护士都唰的一下看了过来，眼神中闪过一缕危险的气息。 …… 临医，主任办公室。 王凡蹲在角落，乐呵呵地看着各大直播平台的刷屏。 很多主播下播之后，被忽悠的观众们气不打一处来，疯狂刷屏骂人。 不过，好在所有医生基本上都是从专业的角度来解说的。 除了夸张了亿点，问题并不大。 咚咚。 听到有人敲门进来的声音，王凡赶紧收起手机，拘谨地站了起来。 金主任带人进来，向许秋述职道：“许主任，手术圆满成功！” 尽管已经得到消息，但亲耳听到这句话，办公室内众人的心情也是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全程直播手术，粉碎了外界一切的谣言。 而且……这台手术的主刀不是许秋，而是金主任！ 一个普通医生仍能完美操刀，足以说明这台手术的普适性！ 许秋点点头，道：“可以开始大规模试点了。” 卫生部部长声音都高亢了起来，起身道：“好，那就开启全国的试点手术！” 话音落下，一条消息发到了包括全国一百多个医院的群聊中。 临医：“各医疗单位，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开启各院试点手术。手术应以患者健康为先，不得为抢首批试点手术而盲目求快……” 一百多家医院早就在蹲守这条信息了。 看到通告的一瞬间，几十条回复几乎在同时刷屏。 “收到！” “湘省一院一切准备就绪，在新卫生厅厅长的带领下，我湘省一院牢牢地团结在卫生部部长、许秋医生的带领下，把握患者的健康……” “绿城一院即将开展手术！许医生真乃脑外科之星，在许医生的带领下，我们绿城一院必将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西北军院……” 看到一水的长文字回复，最先发言的医院脸都绿了。 卧槽，许医生根本不会看这种群聊的吧！ 你们怎么还舔上了？ 这种恶习是从哪儿学来的！ 谴责了一番后，他默默地撤回了自己干巴巴的“收到”两个字，重新编辑发送：“我对许医生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 全球互联网。 此刻，熬夜上网冲浪的人沸腾了。 各大国外平台和国内一样，也有很多医生出面担任解说，以帮助普通人理解视频中的手术操作。 但，大部分医生都接到了上面的任务。 宗旨就一个。 “认可许秋的手术能力，但要强调莓国有更强的”。 因此，担任解说的医生口径十分一致。 然而当金主任出现在镜头中，所有人都懵逼了。 “沃特发，这又是谁？” “不是说许秋很帅吗，怎么是个中年男人？” “这不是许秋！貌似只是一个普通医生！” “啊？直播间的州立教授说，这个人的水平也只能在巴罗研究所有一席之地，根本比不上顶级医生……但这是临医的一个普通医生啊！” “临医的医生就能有巴罗研究所医生的技术了？” “临医和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差不多？” 恐怕莓国医学部也没有想到，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攻击的对象，根本就不是许秋。 最后反倒弄巧成拙，帮了临医一把。 砰！ 巴罗研究所，会议室内，所长怒不可遏，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手术的主刀自始至终就不是许秋。 为了引他们上钩，许秋甚至连大夏也一起骗了，知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 “卑鄙！” “我早该猜到的，手术的时候我就觉得主刀的技术太过于平常了……” “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觉得这反倒是坐实了许秋的虚名，还打算借机把他拉下神坛。” 众人都沉默了。 在场的人里，科室主任等少数几位其实是看出了问题的。 金主任的技术在线，熟练度也够，但却不够惊艳。 和当时许秋在世界赛上展现出来的能力并不匹配。 当时他们都以为，世界赛许秋只是碰巧撞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而脑外科的植入术并不是许秋的强项…… 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眼看着互联网上的渔轮逐渐不受控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临医和巴罗研究所相提并论，甚至抬到同一个等级比较，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堂堂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大夏的协和、天坛在巴罗研究所面前都排不上号。 临医哪有这个资格！ 当下，所长立刻紧急联系了妙佑院长。 与此同时，一场紧急视频会议在妙佑诊所的高级会议室举行。 妙佑院长脸色阴沉，坐在主位上。 周围隔几个座位就坐着一名妙佑诊所的高层。 前方则是一块巨大的屏幕，上方显示出一个个视频画面，分别是贝穆东、全莓医学联盟联盟长、莓国医学部负责人等人。 第942章 崩溃的巴罗研究所! “都说他是纯粹的医生，我看根本就是小人！”联盟长压抑着愤怒。 他没有想到，所有人都被许秋耍了一道。 而且，这件事情也让众人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原以为这台手术是靠着许秋的技术取胜。 却没有想到，临医的一个新晋主任竟然也能拿下！ 这意味着大规模试点绝对不是开玩笑！ “贝穆东，为什么不提醒我们？”联盟长矛头直指，诘问着。 贝穆东怔了一下：“你们当时也没听我的啊……” 还讲道理吗？ 当时他好言相劝，结果联盟长觉得他偏袒许秋，心向大夏，怎么临了还倒打一耙？ “你可没提醒我们做手术的不是许秋！”联盟长不依不饶道。 贝穆东满脑袋问号。 连大夏内部都有无数人被误导了，他凭什么知道？ 还真以为自己和许秋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了？ “你这种脑子，是怎么当上联盟长的。”贝穆东平静地质问道。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妙佑院长低低地吼了一声，道：“够了。” 等视频会议重新安静下来，他才缓缓道：“值得为一个外人伤了和气？联盟长，你的脾气收着点，贝穆东是我们的同伴，你的怀疑都没有道理。” 听到这话，贝穆东有些惊讶。 因为和许秋的关系，他和妙佑院长、联盟长等人的关系一直不好。 怎么妙佑院长反过来帮他说话了。 妙佑院长看了贝穆东一眼，继续道：“没什么好担心的，让巴罗研究所和试点医院都做好准备，明天一早立刻开始手术。” ……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因为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大夏这边如火如荼的展开大规模试点的同时，莓国这边正是深夜。 然而，莓国医学界的高层都不能安睡。 一个个消息相继传来。 大夏时间下午一点，莓国深夜一点，首批开展试点植入术的医院全部成功。 深夜三点，植入术成功的医院上涨到了五十七个。 深夜五点，九十二个。 当一批批莓国人从一夜的熟睡中醒来，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查看情况，却发现昨天还挂在热搜榜首位的《临医vs巴罗研究所》不见了。 费尽心思搜索了一阵，他们才惊恐地发现，临医一共一百二十一家医院，除了三个病人状态不对的，剩下一百一十八人，一百一十八台手术，尽数圆满收官！ 而且，各院都及时地跟进了术后反馈，一张张术前术后的对比，彻底打破了质疑的声音！ 不过就在众人要深究时，巴罗研究所突然发布公告。 第三代脑起搏器的试点手术也开始了。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媒体都活跃了起来，开始疯狂发布与巴罗研究所、脑起搏器手术的相关内容，众人的焦点一下子又转移了回来。 莓国时间上午十一点。 二十一家医院，以及巴罗研究所本源的手术均宣告完成。 然而，无论这边怎么调整数据，却发现始终都到不了脉冲发生装置的效果。 除非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进行大幅度造假。 但，这样做得不偿失。 就在莓国医学部、巴罗研究所还在想对侧的时候，临医这边再度发布通告。 次日上午十点钟，临医将正式举办“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器”发布会。 这将是这款医械产品的首次亮相。 也是市面上能获得的，对该产品最详细的性能剖析！ 临医这边的想法很简单。 趁你病，要你命！ 趁着第三代脑起搏器彻底输给脉冲发生装置的时机，趁热打铁，赶紧宣布脉冲器正式进入市场。 以免夜长梦多！ 看到这一份声明，很多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巴罗研究所、敦力公司都无比懵逼。 不是试点而已吗，怎么直接就开卖了？ 这是什么离谱的速度！ 从第一台手术，到大规模试点，再到进入临床市场，按理说都要一两年的时间吧？ 脑脉冲装置凭什么这么快！ 此外，越来越多来自全球的媒体来到临医。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医械的竞争，巴罗研究所输得一塌糊涂。 这时跟着临医混，就算抢不到爆炸新闻，也能跟着喝口汤啊！ 当然，除了大量获得许可进入临医采访的，院门之外，还有一批批身着西装的人，他们手上提着各种礼品，排成一排，想获得进入临医采访的资格，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些都是当初出言不逊的人，以莓国医学卫报的社长为主，很多媒体的高层都来了，但却永远失去了临医的友谊。 “完了……” “医学界近几年都没有什么新闻，少有的几个都是和许秋，和临医有关的……咱们已经被临医拉黑了！” 此刻，这些高层都无比悔恨。 当初他们听到莓国那边的风声，误以为大夏在造假，这才指使手底下的记者大闹采访现场。 这算是给莓国的投名状。 却没有想到，莓国现在根本就不吭气了，他们这些曾经迫不及待站队的媒体也死伤惨重！ “我们要从第一梯队的报刊掉队了！”看着鱼贯而入的其他记者，这批人面如死灰。 …… 嗡—— 音响里传来调试的声音，嘈杂的会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无数的镜头对准了台上的医生。 此刻，全球瞩目。 许秋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淡淡地介绍着： “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装置将会是全球首款可商用的、具有感知技术的脑深部神经刺激器。” 此话一出，不少人感到震惊。 具有感知技术？！ 在此之前，许秋可从来没提到过这一点！ 所有的重心，都放在手术效果、脉冲发生器的疗效等等，却没有深究到这些细节。 然而，这场发布会开端就给了所有人一个重磅消息！ 能来到发布会现场的，除开专业医生，院士等级别的人物外，记者也基本上都是有医学背景，且做足了攻克的。 所谓感知技术，可谓是一个杀手锏！ 传统的脑起搏器，基本上都是单向的刺激治疗，没法给临床医生提供术后调控方案的数据支撑。 导致的结果就是临床没法进行针对性的个体化治疗。 这一点，哪怕是巴罗研究所、敦力公司合力研发的第三代脑起搏器，都没能解决！ 而大夏的脑深部脉冲装置，却用一个非常巧妙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难题！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43章 全方位碾压! 一切的核心就在于刺激芯片！ 有它的存在，脉冲发生器得以感知脑内与疾病症状相关的特定脑电信号，并且在智能算法的辅助分析下，给医生的治疗策略提供客观依据，从而提供精准化个性治疗。 当初世界赛赛委会、妙佑科研基地在内的很多人，都不明白仅仅是一个脑深部脉冲发生器，为何会花费如此巨额的科研经费。 现在终于揭晓！ 用几十亿莓元堆出来的芯片和智能算法，最终组成了这一套感知技术！ 许秋继续道： “除了核心的感知技术，脑脉冲装置的使用寿命也明显优于脑起搏器。 “首先是它的电池，脑脉冲装置的电池大约五年，而脑起搏器仅仅为三年左右。 “其次，它的体积更小、更轻、更薄，降低了手术植入的难度，也减少了手术本身对于人体的伤害。 “最后它的适应症也进一步开拓。 “帕金森病、肌张力障碍、特发性震颤、癫痫等，都被它囊括在内……” “……” 这场发布会只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毕竟医械产品不像是其他东西，有不同的优点可以讲。 就一个感知技术、使用寿命长、适应症广，就足以秒杀同类竞品了。 发布会结束后，脉冲装置也正式走入了普通人的视野。 有好事的人已经将第三代脑起搏器和脉冲装置放在一起对比，甚至做出了性能评价对比表格。 不比不知道。 放在一起横向比较后，脉冲装置几乎完成了全方面的碾压！ 这一次，全球互联网都没有声响了。 国内倒是热情高涨。 “不是说我们造假吗，怎么不继续叫唤了？” “这就是莓国的自由吗……先前发动渔轮攻势，等局势对自己不利了，立马封锁相关的信息，当做没发生过？” “不管赢不赢，反正渔轮战不能输是吧？” “笑死了，我上他们的论坛看过，前两天还各种讨论呢，今天突然就没有消息了，连莓国最大的医学论坛都看不到和这件事情有关的新闻了！” “新时代掩耳盗铃！” “……” 看到这些冷嘲热讽，国外的网友们彻底绷不住了。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第三代起搏器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支棱起来啊巴罗研究所！ 你们好歹是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现在被临医和一群啥也不是的网友骑在头上，多少也出来谴责两声啊！ 然而，这一次莓国方面却是真的选择了忍气吞声。 没办法……他们是真的想要脉冲发生装置啊！ 再得罪大夏，万一不给了咋办？ 此时，妙佑诊所最高层，会议室之内。 妙佑院长、巴罗研究所所长、医学部最高负责人、联盟长以及贝穆东等人分别落座，此外，还有各州负责医疗领域的高层，以及第三代脑起搏器的制造商敦力公司。 会议室前所未有的沉默。 咔咔咔—— 鼠标声不断响起，众人的目光盯着前方巨大屏幕上的表格。 正是脑起搏器与脉冲发生装置的性能、疗效对比。 从体积、智能感知、使用年限、疗效、电刺激的控制精度和准确性等等，十几个方面的横向与纵向对比。 敦力公司的第三代脑起搏器输得体无完肤！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外界的某个脑外科教授制作的表格。 因此，他参考的各种数据，是巴罗研究所公布出来的。 而在场的人都清楚内情……巴罗研究所发布的性能是经过微调的，比实际效果要好上百分之十左右。 也就是说，实际上第三代脑起搏跟对方的差距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妙佑院长等人都无比沉默。 谁也没有想到，打败他们的不是第四代、第五代脑起搏器，而是另辟赛道，从脉冲装置出发的脉冲发生器！ 就像是淘汰摩托罗拉的不是更先进的大哥大，而是智能手机。 现如今，曾经无可替代的脑起搏器，瞬间被脉冲发生装置拍死在了沙滩上…… 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选择了息事宁人。 毕竟后面还要做生意的，现在丢一点面子，后面换来一些实惠，很划算。 “血浆无创技术，我们也支付了专利费……这次的脉冲装置，就照着血浆技术来谈。”妙佑院长说道。 专利费肯定要缴的，但给多少是关键。 “谁去谈？”他问道。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着后方看去，全部聚焦到了贝穆东身上。 贝穆东皱眉，道：“上次的血浆技术，就是我去找许秋谈下来的，这次我不干了。” 会议室顿时一片嘈杂。 “你和许秋关系匪浅，除了你还有谁？” “贝穆东更合适，你是医学中心最高主任，同时也是世界赛的委员长，身居多职，必须站在莓国医学界的利益这边！” “这可不能推辞啊，只能你上。”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中，妙佑院长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道：“贝穆东委员长，在场的人都不适合出面，只能委屈你了……” 贝穆东乐了。 我说之前妙佑院长怎么一改性子，突然帮他说话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医学部负责人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严肃道：“上面已经下命令了，贝穆东，此事由你带队去和大夏洽谈。” 贝穆东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苦笑着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不必质疑许秋的能力……我可以带队前往大夏，但能谈成什么样，最终定价如何，我没法保证。” 医学部负责人自动过滤了他的前半句话，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尽力即可。” 医学联盟联盟长眯起眼睛道：“你别耍花招，希望你能好好谈价格，记住你的位置是我们给的，不是他！” 妙佑院长等他说完，这才装腔作势地斥责道：“少说两句，贝穆东委员长身负重任，你如果觉得自己比他有本事，那就代替他去！” 联盟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贝穆东静静地看完独角戏，从医学部负责人手里接过了议价师团队的名单，一言不发地离场。 第944章 医学无国界? 见到贝穆东如此目中无人，联盟长火上心头，刚要拍桌而起，却见一旁的妙佑院长、医学部负责人同时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联盟长还想要骂两句。 妙佑院长随口道：“你不想忍，那就你去。” 闻言，联盟长彻底不吭声了。 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也很清楚，场上唯一有机会拿到优惠价格的，只有贝穆东。 其他人几乎都把许秋得罪死了，大夏那边不狮子大开口都算不错了！ 他们议价团的带队人选，除开贝穆东，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唉。” 望着贝穆东离开的背影，妙佑院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许秋未免也太离谱了。 一个七星片，让肝安宁失去生存的余地，致使辉宁伤筋动骨，甚至变卖了大夏的诸多实验室、制药工厂。 又用了半年时间，在世界赛期间拿走了莓国几百亿莓元的科研经费！ 按理说莓国应该是高兴的。 世界赛期间，所有科研程度都离不开妙佑科研基地的监控，因此其他国家花的钱越多，说明成果越重要，莓国用少量科研支出换巨大的科研成果，怎么说都不可能亏。 但谁又能想到，许秋的保密技术比科研能力还要变态！ 科研基地这边还以为探明了机密，任由许秋使用科研经费。 结果等事后按步骤验证，才发现许秋埋了一大堆坑，根本就复刻不出来！ 而如今。 世界赛已经结束将近一年，当初的脉冲发生器终于进入临床。 众人才意识到，当时在世界赛上对方就有所隐瞒了！ 实际上的效果甚至比当初的理论展示还要好！ 在世界赛场，主动降低成果的比重，这是何等的自信…… 而他的实力也对得起这一份自信，最终拿下前十所有席位。 “医学无国界，希望大夏不要为难莓国的病人……”妙佑院长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在场的人都一惊。 这可不像是妙佑院长这个级别的人会说的蠢话。 无国界这种托词，用来骗骗普通人就好了，到了他们这个级别，怎么可能还如此天真！ 这时，妙佑院长的目光锁定在了巴罗研究所所长身上。 他缓缓地道：“这句话是你们要发表的声明，明白吗？” 所长愣了一下，立马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想主动示弱，然后再次操控渔轮战，逼迫大夏向人类共同体妥协，为了“无国界”让出部分利益啊！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人办。” 听到这句话，妙佑院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 没多久，新的渔轮浪潮出现了。 不少分析两款医械产品优劣的博主被流量推到了热搜榜首位。 紧接着，立马就有人开始赞扬起大夏的科研精神。 当然，重点在于引出最后一句话。 “医学无国界，希望大夏与世界共享脉冲发生器的专利，给全世界的病人更多的福祉”。 医学无国界五个字，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散。 国内互联网看到这些言论，直接就气炸了。 “我怎么记得之前你们有人提议，说第三代起搏器不给咱们用，让咱们的病人等死来着？” “笑死我了，真双标啊，轮到你们求我们，就开始宣传‘医学无国界’了？” “你们是懂人类共同体的，对你们有利的就是无国界，对你们不利的就各论各的？” “离谱，简直离谱！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在各种议论中，贝穆东带领的议价团也在两天后抵达天都。 先在天都拜谒了国家高层、卫生部部长等人，随后，这支队伍再启程前往临海市，亲自拜访许秋。 许秋本来想拒绝。 毕竟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很多次，他都是直接当甩手掌柜，把定价权什么的全部扔给国家去处理。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 想像无创血迹技术一样，轻轻松松拿到授权使用资格，那就太痴心妄想了。 必须让莓国大出血！ 看到议价团名单上的贝穆东时，许秋笑了笑，看出了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但……不好使啊。 别说是贝穆东，就是对方把镗院士都派来游说自己，许秋都不会有半分动摇。 …… 一个平静的上午，临医与莓国方面的谈判开始了。 说是谈判，其实贝穆东方面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甚至有点害怕。 先前巴罗研究所、敦力公司，以及莓国社会面是怎么诋毁临医、污蔑许秋的，历历在目。 结果几天时间，情况就急转直下，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能让他们坐在谈判桌上，已经是许秋很有涵养了。 贝穆东心底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至少以莓国那群人的霸道行径，如果大夏敢这么对莓国，事后大夏方面的人根本就没资格上桌子…… 对比之下，可见大夏之气度。 许秋则轻轻地笑了笑。 这会儿再讲什么气度不气度的，已经晚了。 一分钱都不能少！ “简单介绍一下……”临海市市长站了起来。 他是东道主，主动介绍起参加会议的各方人员。 莓国这边就好认了，一个贝穆东，其他的都是议价团的专业人员，一个个都西装革履，一看就很精通算计。 他们进场的有十二人，还有十几个在外边等着。 而大夏这边，来的人也不少。 白云省书记傅清。 临海市市长。 这两人都是地方官，在谈判中的作用不大，主要是来给许秋助助威，顺便给对面施压。 重点是接下来的几个。 许秋就不必说了，整个谈判桌的绝对核心。 此外，还有国家卫生部财政分部主任、价格主管部门，以及招标采购司司长、医械定价物价局局长等人。 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话语权极高的大人物。 眼看这阵仗，贝穆东的表情也庄重了起来。 “对我们很重视啊……” 这种规格的待遇，他这辈子都没碰到过。 或者说，莓国那边就没几个人有这个资格！ 就算是妙佑院长，他来大夏交流或者是谈判时，也不见得有这么多部门的负责人出面吧！ 想到这里，贝穆东不禁感慨起来。 得亏自己和许秋关系好啊，看看，多重视咱！ 经验老道的议价团成员则如遭晴天霹雳，哀嚎着：“队长，你先别高兴，完了呀！”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45章 许秋疯了吗! 完……完了？ 贝穆东心头一凛：“什么意思！” 议价团成员身子有些发抖：“来了这么多大人物，这是要狠狠地宰我们一把啊……” 贝穆东愣住了。 还有这说法？ …… 很快，定价谈判会就开始了。 财政分部主任：“我来简单讲两句啊，说哪两句啊，我就说这几句啊……” 价格主管部门负责人：“今天这个会议啊很重要，重要在哪里呢，重要在它很关键！为什么说它关键呢，因为它重要！……” 招标采购司司长：“俗话说啊，定价越高，定价越低，今儿个这场会议，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肯定想要探底我们的价格，如果我没猜错，那我肯定猜对了……” 一开场，各方的领导纷纷登场，都发表了不下于二十分钟的发言。 贝穆东等人开始还正襟危坐，听着听着就懵逼了。 忍不住朝翻译投去质疑的目光。 明明对方讲了一大串话，为什么你这个翻译，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 怎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翻译都快哭了。 哥，不是我没翻译，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许秋无神的瞳孔突然恢复了焦距，他从模拟手术室中缓缓回归，愉悦地吐了口气。 在大庭广众之下偷偷努力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此时，医械定价局局长的车轱辘话也终于接近尾声。 他扫了一眼对面的贝穆东议价团队。 这伙人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 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准备大杀四方，到现在目光呆滞、昏昏欲睡。 见到这种表现，许秋微微一笑。 稳了。 “……好，今天我的话就讲到这里，这几点你们要格外注意，比那几点要有用……” “够了够了。” 许秋连忙打断。 怎么还绕上瘾来了…… 听到许秋开口，贝穆东议价团这边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草…… 终于解脱了！ 我们是来议价的，不是听领导讲废话的啊！ 然而，当他们想重新整理思绪，把之前准备好的杀价策略都拿出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 满脑子都是“如果我没猜错，那我就猜对了”。 接下来的议价，也基本上成了许秋乱杀的局面。 脉冲装置的成本其实不低，扣掉各种研发成本、生产成本、搭建产品线的成本等等，以年产量十万台来计算，单个脉冲装置售价十万大夏币才算是保本。 十五万才稍有盈余。 好消息是，成本的大头，研发成本，也即科研经费……是莓国出的。 这让脉冲发生装置有了非常灵活的定价空间。 考虑到同类产品的价格，最终财政、采购司和定价局等多方商议，决定将脉冲发生装置的国内售价定为十八万！ 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低了！ 在此之前，进口的脑起搏器都是二十万起步，稍微好点的，比如第三代脑起搏器，如果没有脉冲装置横插一脚，很有可能上涨到三十万以上！ 而国产的脑起搏器，费用大概在十五万左右。 选择把脉冲装置定价到十八万，也是考虑到给国产脑起搏器一点生存的空间。 毕竟这些企业也是花了大力气完成研发的，瞬间就被淘汰，将会有一大批厂商面临破产。 这么搞下去，许秋就成行业百草枯了，国内企业对医疗器械的研发积极性也会降低。 十八万的售价，刚好能杀死所有进口脑起搏器，又给国产脑起搏器仿品留下一线生存空间。 至于国外定价方面。 许秋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道：“我也不会太过分，税后三十万！” 不同国家之间的产品，影响价格的东西太多了，比如关税，比如对本国产品的保护性税费等等。 许秋并不懂这些，也没必要去学。 他的议价，就是税后的价格。 不管国内和莓国那边的税费如何，最后能让他拿到的，就是三十万！ 议价团这边都傻眼了。 定价是税后价格，还有这么谈判的？ 能不能请个专业的团队来啊！ 议价团主谈判员用求助的目光看了眼采购司、定价局的两位领导。 却见两人挪开了目光，一副不关我事、我在哪里的表情。 这一刻，主谈判员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不是许秋不懂行，是大夏这边早就串通好了，专门利用许秋的外行身份，来和他们讨价还价。 而且，他们还不敢掀桌子！ 从坐上谈判桌开始，他们的身份就不是平等的。 他们只能在有限的余地里面周旋！ 空有一身谈判技能，却无处施展！ “三十万……” “而且还是税后的三十万！” 议价团这边措手不及。 来大夏谈判之前，莓国就已经在利用渔轮帮他们造势了。 大夏这边定价太高，能拿钱，但得跪着拿。 有“医学无国界”这么顶帽子，大夏想狮子大开口的话，势必会面临全球的骂声。 但，许秋又用巧妙的办法化解了这个两难的境地！ 只规定税后的价格！ 众所周知，为了保护本国的医械产品，来自其他国家的东西税费占售价的比重非常高。 而许秋提出的三十万，乍一看不算过分。 毕竟第三代脑起搏器的预计售价，巴罗研究所那边的预计售价就是三十五万！ 但许秋提出的价格是税后！ 也就是说，莓国需要承担各种关税的费用。 价格高了的话，病人骂的可能不是临医，而是收取高关税的莓国…… 问题瞬间从许秋这边愿不愿意共享技术造福全球，变成了莓国愿不愿意降低关税，给本就合理的定价一个更合理的最终零售价！ “我们需要与高层商量！”贝穆东赶紧叫停了会议。 许秋没有阻止。 议价团窃窃私语，赶紧跟莓国高层沟通。 听说此事的联盟长直接就炸了。 “他们疯了？这个价格是怎么敢拿出来的！” 三十万大夏币的税后定价…… 这意味着，如果按照以前的关税标准，最终到病人头上的可能接近四十万了！ 第三代脑起搏器也不敢这么离谱！ “贝穆东，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你出面就谈出了这种价格？”联盟长咆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甚至会议桌对面的许秋都听到了。 第946章 完美级手术学教程! 贝穆东眼神发冷。 他想反驳两句，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许秋扫了贝穆东一眼，淡淡地道：“告诉他，如果没有贝穆东，你们连坐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 议价团主谈判员瞳孔一缩，赶紧将这句话如实相告。 怒吼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直到片刻后，妙佑院长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一丝恳求道：“能不能麻烦许医生，再给一些优惠……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只是希望更多的病人享受到高科技的医疗器械。” 另一边的会议室里，妙佑院长等人已经打开了录音设备。 就等着许秋说错话，而后用更汹涌的渔轮逼迫许秋这边妥协。 短暂的等待后， 许秋笑了笑，道：“理应如此，所以就请你们大公无私调低关税，让高科技医疗器械进入莓国的大门。” 闻言众人都是一愣。 怎么又把问题抛回来了。 他正要继续施压，许秋打断了他，道：“如果你们觉得这件事情能靠电话来谈，那就散会吧。” 妙佑院长心里一慌，赶紧让议价团挂断了电话。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许秋的压迫感竟然这么强。 “怎么办？”联盟长抱着胳膊问道。 妙佑院长沉着脸，缓缓道：“先等议价团那边的消息。” 他突然想起了当时贝穆东说过的话。 莫名感到后悔。 应该听贝穆东的，没必要和许秋作对啊！ …… 临医这边，谈判会陆陆续续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中途，议价团这边几次叫了暂停，和莓国高层通话。 贝穆东虽然是组长，但他基本上没什么议价的经验，只能坐在原地发呆。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没有贝穆东出面，莓国光是想要坐到谈判桌上，就要先付出不小的代价。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贝穆东的面子只够到上桌而已，想要压低价格，谁来了都不好使。 因此谈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的价格也只是从税后三十万，变成了税后二十八万。 比大夏的脑脉冲发生器足足贵了十万！ 即便是换成莓元，也有了一万多莓元的差价！ 这里面包含了巨大的利润。 对于大夏而言，由于研发经费约等于零，定价十万都有得赚。 保守一点算的话，成本就按照十万来，在莓国每卖出一件脉冲发生器，就有十八万的利润！ 也就是将近三万莓元！ 而无创血迹技术多少来着。 一个病人只能赚一百莓元！ 巨大的利润之下，采购司、定价局的领导都快合不拢嘴了。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想让莓国一起享受我们的高科技医疗器械啊！ 谈到这里，双方的底牌基本上都揭晓了。 二十八万就是许秋设定的底线。 议价团这边也确定探底成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又打了一个电话，最终敲定了二十八万的价格。 “是税后。”许秋强调着。 “我们明白……”贝穆东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方人马都站了起来，相互握手，庆祝着新一轮的合作。 既无创血迹技术后，莓国再从大夏购买医疗产品\/技术专利授权。 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一百莓元这种约等于白送的专利费。 莓国为他们的高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然而即便如此，一批批订单从莓国各州发来，很快就突破了一千份的数量！ 换算成钱，就是2.8个亿！ 而且，不只是莓国。 卫生部、采购司这边还代表许秋和其他国家谈判，价格都比国内的十八万要高出不少，但平均也都在二十五左右，低于莓国的税后二十八万。 表面上只差了三万，但税后这两个字的差距就很大了，实际上各国的价格就低了很多，也合理很多。 各国议价团都拍胸脯感慨，幸好自己没跟着莓国瞎掺和…… 不然这会儿就成了被大夏制裁的国家了！ 最终，来自全球的脉冲发生器订单突破三千份。 再加上对国内的供应量，生产压力瞬间就上来了。 与此同时，许秋这边也在疯狂特训。 他开创的植入术已经达到了大师级水平。 之后继续训练，每次达成s级评分，都能提升熟练度。 和普通手术不一样。 每一个被许秋开发出来的手术，熟练度提升的同时，系统也会给予相应的手术学教程！ 也就是说，只要是许秋开创的技术，系统不仅能提升个人能力，还能教授给其他人！ 现在国外的三千份，还是建立在没有相关手术，没法开展的前提下的。 等许秋完善手术过后，这个数量会再次上涨！ “手术评级：s级！” “获得随机奖励：术后恢复速度+5&。” “熟练度+2%！” “恭喜你，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器植入术突破大师级（80%）！” “获得手术学教程（大师级）！” 随后，一阵记忆涌入许秋脑海。 在许秋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本一百多页厚的教程书，随着他心念的变化，这本书也在缓缓地翻动起来，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植入术的各种步骤、细节处理，和训练与学习方法等等。 大师级教程书！ 把这本书完全掌握，就能提升到许秋如今的水平。 当然，上限也在这里了。 “继续，还有！” 压下惊喜过后，许秋继续投入模拟手术室。 最高级的是完美级的手术学教程书。 又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最后的百分之二十进度终于被补满。 许秋干下体力药剂、精力药剂各一瓶，浑浑噩噩的表情才猛然一肃，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与从容。 “恭喜你，脑深部双通道式脉冲发生器植入术突破完美级！” “获得手术学教程（完美级）！” 经验条瞬间变成了灰色，与此同时，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灰色的加号。 “完成了！” 许秋长舒一口气，眼睛重新焕发光彩。 总算搞定了。 手术先行，后续脉冲发生器就可以全面铺开市场。 他看了眼系统给的完美级手术学教程。 基本上把自己的心得、经验都写进去了，各种细节也是尽善尽美，无可挑剔。 “可惜，不能直接从脑子里打印出来……” 许秋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打开电脑手动码字。 四天后，手术学教程出炉。 十一月中旬。 临医发布预告：下一期《临海大医》即将开启预订。 而这一期的内容，众人早就有耳闻。 正是所有人期盼已久的植入术手术学教程！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47章 顶级大腿许秋! 一时间，学术界引起了一番轰动。 全国医学论坛上，甚至专门开了一个帖子，实时汇报订阅刊物的人数…… “这是什么待遇，好想进临医！” “跟着许医生混，三天吃九顿啊，连一个医院刊物都能被他做成核心期刊，简直离了个大谱！” “我看到帖子里还有专门统计海外订阅的，笑死我了，就霉国订的最多！又骂又要，这就是霉国人吗？” “不懂就问，我想买第三代脑起搏器，巴罗研究所能给个购买链接吗？嘻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犯贱……我都忍不住想打你了！” “海外地址购买的越多，打脸就打得越响，可笑死我了！” “盲猜一波，他们会说是咱们自己故意填写了霉国本土的地址，销量也是刷出来的！” “盲猜一波有人盲猜！” “……” 热情的讨论中，帖子里的实施数据也在不断上涨。 十万。 二十万。 四十万。 最终，这个数据在六十万左右就慢慢停滞了，变成了龟速增加。 这一期的最后销量大概也定格在这个数量。 值得一提的是，购买这本刊物的并不全是医生。 在王凡和医院宣传部的商讨下，主要是前者提出的主意，每一期《临海大医》都会插入许秋平平无奇的帅照。 有可能是手术，有可能是在实验室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也有可能是坐在办公室里沉思。 帅得飞起。 这导致不少小迷妹也参与其中。 一本汇聚了行业精华的学术期刊，售价才五十块钱，也就买得起五分之三根花西子，也不贵。 保守估计，六十万份销量里，有二三十万是医学生，以及被许秋才华折服的小迷妹。 …… 不过，全球互联网这边的讨论风向，竟然还真被猜中了。 当他们看到大夏医学论坛里公布的销量数据时，立马开始质疑。 比如期刊竟然不要版面费！ 正经的期刊，学者想要在上面发表论文，少说都要缴纳一两千霉元的版面费。 临海大医竟然不面向作者额外收费？ 这不合理！ 另外一点则是……销量破六十万是什么鬼！ 而且，网友们一查就更震惊了。 临海大医巅峰的一期比六十万还要吓人，竟然接近两百万份，足足一个亿的销售额，差点把临海市专门为了临海大医建的工厂都给干冒烟了…… 这比不要版面费还离谱！ 正经的学术期刊，销量其实都相当有限，能卖个几千份就谢天谢地了。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版面费。 因为光靠卖期刊，连维持运营成本都做不到，更别提赚钱了！ 但学术期刊又极其重要，关系到科研领域的方方面面，绝对不能倒下。 因此，各国都特许学术期刊不仅可以向读者收钱，还可以问作者要钱。 再加上发文章的数量和档次跟职称强关联，医生不仅不反感版面费，甚至希望自己多感受被版面费剥削的痛苦…… 但临海大医就不讲道理了。 销量干上去了，版面费被干没了…… “太假了！” “六十万销量？我看有六千就不错了！” “连咱们的sci都没有这种数量级，而且纸质版邮寄的成本很高，他们怎么可能只卖五十，怕是虚空收货吧？” “我也觉得，跟许秋有关的事情怎么都这么诡异，这人虽然帅，但感觉不地道啊！” 看到各种诋毁，潜水的大夏网友坐不住了，立马开启了反击。 “之前的脑脉冲装置为什么都不讲了，你们的第三代脑起搏器不是吊打咱的吗，怎么不说这事，开始转移到一本刊物上来了？” “我们霉国人不打逆风局是吧？” “乐！典！急！” “依稀记得你们的人说过，第三代脑起搏器要制裁我们，不允许我们用，我截图了，有十多万点赞！希望你们也别用我们的脉冲装置！” “哈哈哈哈……你拿证据出来就没意思了啊！他们会说点赞数也是刷的，还是咱们花钱帮他们刷的！” “……” 网友们吵得不可开交。 但学术界却是一片寂静。 或者说，不是寂静，而是意见统一。 不管怎么骂，不论许秋已经成了莓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学术上的东西很难造假，先进的就是先进的。 他们很多人都偷偷订阅了这本刊物，就等着赶超同行了，实在是骂不出口啊。 而且。 很多同行背后的医院都预定了脉冲发生装置。 先前就因为得罪许秋，被收取了高额的授权费，现在再敢跟着网友们瞎掺和，直接取消订单了都没处哭。 “垃圾敦力公司！” “领先了五六十年，第三代脑起搏器还做了七年，结果被一个新鲜出炉的脉冲发生装置秒杀，你们睡得着吗？” “建议巴罗研究所和敦力公司解约，感觉他们公司都是吃白饭的！” “……” 不敢骂许秋，也不敢骂全球第一脑外科医院，学者们把怒火撒在了敦力公司身上。 敦力公司：？？？ 我看来就这么像软柿子？ …… 咔嗒咔嗒—— 渐凉的晚秋中，绿色涂装的运载卡车发动机轰鸣作响，尾气管中喷薄出白色的热气，载着满满的《临海大医》驶向各地。 邮政这边的人都快乐疯了。 他们一个片区的营业额，已经顶得上一个市区的快递发出量了。 全靠临医一手撑起。 什么叫大腿啊？ 医院起来了，周边的工业区、科技园起来了，连带着快递行业都跟着沾光…… 这才是顶级大腿！ “国内五十多万册。还有海外一共七万册，莓国就独占了五万册。”管理快递分发的工作人员统计着。 周围的人笑作一团。 “还是莓国行啊，边骂边买，这销量可一点都不少。” “把他们放进焚化炉，拿出来还剩下一张嘴哈哈哈哈！” 调侃声中，一辆辆卡车满载而去。 望着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尾灯，众人仿佛看到一沓一沓地钞票正从全球汇来，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 “小钱，小钱。” 临医，主任办公室里，临海市市长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乐不可支地笑着。 第948章 感谢阿三的五百个火箭! 跟脉冲发生装置比起来，《临海大医》的销售额的确只是小钱。 目前临海市的重点，也不是这本刊物，而是全力保生产，迅速提高脑深部脉冲装置的产量！ 一个小小的装置，就能卖出二十八万的价格。 利润更是高到没边！ 还有比这个更赚钱的吗？ 就算是那些写进刑法里边的生意，都不一定有脉冲发生装置的净利润高。 这一刻，吕市长深刻地体会到了先进科技带来的福祉。 这也太爽了一点！ 算下来的话，每生产一台脉冲装置，哪怕是在国内以十八万的低价出售，都能拿到近十万的利润！ 国外就不谈了，简直赚到泪目！ 要不是临海市的科技实力跟不上，市内的各种工业设施也没法满足需求端的巨量订单，吕市长恨不得全吃下来。 不过，为了这批订单，以及后续大概率会继续增长的订单数量，光是白云省这里就开设了三个工厂，一个在临海市、一个在静海市，另一个则在省会静安市。 此外，全国各地也均设有工厂。 譬如绿城一院与绿化市共建的科技园区。 当然，天坛医院肯定也想要分一杯羹，同样在天都的郊区也拿了一块地，利用自己“全球三大脑外科中心之一”的特殊身份迅速拿牌建厂，也筹备着入局。 五家工厂，分别在南部、中部、京都等，这才勉强能跟得上产量。 真让临海市自己来，胃口再大，实力也支撑不住。 “目前《临海大医》的销量，是66.3万份。” “总的销售额在3315万！” 宣传部主任汇报着这几天的数据。 三千多万。 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 临医又要发达了！ 不过，在场的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临海大医》只是小头，这点钱不算什么。 关键是脉冲发生装置！ 甚至可以说，《临海大医》里边的植入术教程书，就是给脉冲发生装置铺路的。 众人看向王晟德。 临医这边，负责直接管辖工业园区那边的，正是身兼多职的王晟德。 王院长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笑眯眯地道：“截止今天早上，莓国已经向我们又订购了两千单。加上之前的一千单，一共有三千单了。” 众人屏住了呼吸。 三千单！ 二十八万一台，三千单就是8.4个亿！ 果然，和这东西比起来，《临海大医》连零头都算不上啊！ 真赚钱，还得看科技产品！ 看到众人一脸惊诧、暗自吞口水的表情，王院长撇了撇嘴，有些嫌弃。 八个亿算什么，我跟着许秋混的时候，连几百亿、上千亿的市场都接触过！ 他接着说道：“另外，其他国家的订单数量也不少。 “其中最多的是排污水国，也预定了两千三百台脉冲发生装置！ “此外，还有毛熊国、汉斯国、石油国、意呆国、棒子国等等……拢共有大约五千台的订单。” 听到这些数据，许秋也抬起了头。 排污水国的订单竟然这么多？ 他们的人口基数可比莓国要小多了，购置的脑脉冲装置的数量竟然几乎持平。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排污水国的老龄化非常严重，帕金森病等老年神经系统疾病对社会造成的困扰相当大，脉冲装置在他们国家拥有巨大的市场。 “另外……还有一个特例。” 王晟德再次开口，把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皱了皱眉，道：“还有就是阿三国……实际上，他们要求的订单才是数量最多的，直接就要了五千台，都快赶上我们本土的量了。” 闻言，众人立马明白了为何王院长会皱眉。 如果是其他国家的订单，他们肯定高兴地催促工厂加紧生产。 但……阿三国不一样。 做过生意的都知道，和阿三国做生意，他们的订单、合同，都是没有意义的。 选择他们作为合作伙伴，只有两个方案。 第一，先把货物的全款拿到手，再开始准备订单。 否则就做好血本无归的打算。 这也是唯一一个国家信誉近乎没有的地方。 和其他国家做生意，给合同价的百分之十就没问题了。 信用稍低的国家，可能上涨到百分之五十。 但和阿三国交易，预付多少钱，大概率最后就拿到多少钱…… 这也是王晟德惆怅的原因。 阿三国那边要倒是敢要，但见其他国家只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自己也只愿意付百分之十。 都不看看自己在国际社会的信誉成啥样了吗？ “直接拒了！” “话说他们打款贼快，我们这边还没同意这一笔订单呢，阿三国那边的定金就汇过来了……” “这吃准了咱就算不做他们的生意，定金也肯定会退回去啊。里外里不亏就是了。” “mmp，太不要脸了！这要是其他国家给他们定金，估计是要不回去了。” 虽然众人的侧重点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共识。 不能和阿三国做生意！ 哪怕他们要五千单，是超越莓国的超级大客户，但这笔钱肯定拿不到啊！ “许秋，我联系产业园那边，把阿三国的订单给拒了？”王晟德询问着意见。 许秋想了想，问道：“他们交了百分之十的定金？” “对，交的可快了。”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给了五百台脉冲发生装置的全款。” “不是啊，什么全款，那是定金……卧槽？！” 王晟德刚想要反驳，突然明白了许秋的意思。 这哪里是五千台的定金！ 明明是五百台全款！ “许医生，你……真的只是个医生？”吕市长眼睛一瞪，被许秋的操作惊到了。 其他人也目瞪口呆。 没想到还能这样！ “感谢阿三国的五百个订单，阿门。” 众人再次恢复了欢声笑语。 …… 不久后，第一批产品相继发往全球。 这其中的百分之八十供给国内，剩下的则按比例发往各国。 和大夏关系好的，优先安排发货。 当然，跟临医许秋有一腿的优先级也很高。 比如汉斯国的诺亚、亚伯等人所在的医院。 还有约瑟夫所在的利夫兰诊所。 此外，巴顿团队背后的犹他大学附属医院同样也受到了优待，不仅有优惠的价格，还比莓国本土其他州、其他医院更快拿到了首批产品。 恰好此时，很多医生已经完成了手术的学习，已经具备开展手术的能力要求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49章 一个亿的诈骗短信 这种学习速度，一方面得益于植入术本身的操作难度并不高。 难点全在于步骤的精细度、细节的处理等。 而完美级的手术学教程书又刚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可以说，只要是靠着本事到副主任这个级别的，基本上都能驾驭。 再加上这台手术没有特殊的手术室需求。 很多医院都做好了准备，早就招徕了符合手术适应症的病人，就等医械到货了。 发货的前几天，病人就开始做术前准备。 当天，病人就用上了还风尘仆仆的脉冲发生器。 手术结束后，几乎所有医院都震惊了。 病人的术后表现，竟然和当时大规模试点的数据完全一致！ 甚至还稍有超出！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毕竟，大家都做好了“图片仅供参考”的准备，也理解宣传造势的时候都会在合理范围内夸大其词。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临床上的脉冲发生器展现出了更加惊人的疗效！ 这一举，直接成为了压垮第三代脑起搏器的最后一根稻草！ mmp，微调过的脑起搏器甚至都打不过纸面实力弱于临床表现的脉冲装置，真要是拿到临床面对面对比，巴罗研究所和敦力公司还有脸面吗？ 血淋淋的现实可没法搞黑幕，他们的第三代脑起搏器会死的很难看！ 因此，巴罗研究所和敦力公司一合计，直接暂缓了第三代脑起搏器的上市计划。 偷偷发育还有挽回的余地。 直接硬刚的话，他们可就真完犊子了！ 而且，借助其他几家医院的掩护，敦力公司也拿到了脑深部脉冲装置。 尽管临医这边已经在严防死守，要求每个脉冲器都对应一个病人，但自然不可能真正防得住。 许秋一点都不慌。 核心机密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他们想要绕开现如今的专利，找到其他巧妙植入感知技术的方法，难度丝毫不亚于给第三代脑起搏器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升级换代。 有那功夫，还不如想办法研究第四代。 …… 各国捷报频传。 唯独阿三国这里拖了后腿。 一拿到货，阿三国没急着开展手术，反倒是谴责大夏。 他们明明是最大的客户，首批居然只拿到了四十多台脉冲装置，都不够塞牙缝的！ 知晓内情的临医众人都付之一笑。 还惦记你那五千单呢？ 更令人咋舌的是，阿三国这边仅仅是开展四十多台手术，竟然就有三个手术失败的病例。 其中两个，是植入过程中出了问题，微电极报废。 最后一个就惨了，在植入手术过程中，深入脑部的微电极竟然损伤了病人的功能脑区，导致病人出现了严重的脑损伤后遗症！ 简直是离谱！ 脑脉冲装置的防呆设计已经做得非常完善了。 微推进器都是以微米的幅度深入的，只要是对大脑结构有基本的认知，有人随时检测微电极那边反馈的电信号，就能随时分析出此时所处的脑区…… 相比之下，各国有拿近百台脉冲发生器的，没有一例手术失败。 只能说这种事情发生在阿三国就很合理。 各国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德性，因此当阿三国发文要求大夏为“质量不达标的脉冲发生器”赔偿时，都没有搭理，还反手就发了自家医院手术成功的报告。 至此，脑脉冲装置的性能总算是得到了全球市场的认可。 订单数量又开始迎来增长。 “叮！” “您尾号4396卡收到转账2，401，560元！余额：1.17亿元。” 办公室里，许秋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说银行不会理会客户建议来着？ 上次他觉得九位数字，再加上小数点有十几位，阅读起来太麻烦了。 因此跟负责自己的客户经理提了个小意见，让他们把自己的提醒短信改成亿元为单位，保留两位小数。 客户经理大为震惊。 她干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四舍五入把几十万都当成零头的！ 对于这个有些荒唐的要求，银行方面表示不是客户变态，而是他们考虑不周。 立马就安排程序员专门给许秋修改了短信提醒的规则！ 毕竟，存款一个亿的本就屈指可数。 更何况……这个人是许秋！ “嘶，老师你这是诈骗短信吧？” 施怜也注意到了亮起的屏幕，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眼皮直跳。 这诈骗团伙的功课做得太差了吧，哪有余额单位是“亿”元的，闹着玩呢？ 许秋摇摇头：“没，我让银行那边改的。” 施怜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 “嗯，因为我有一个亿。” “打扰了……” “加油，你也有机会。” 许秋敷衍地安慰了一句，查看其这笔两百多万的进账。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脉冲发生器的奖励？ 看了眼汇款人，国库。 那应该没错了，就是自己研发出脉冲发生器的个人奖金，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比如又申请了几个专利，完成了几个创新指标，加起来也就有两百来万了。 不过，这笔钱许秋倒不是很在意。 真正的大头在于脉冲发生器的股份分红！ 这才是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 但这笔钱短时间内到不了许秋手里，各国首先要汇入大夏这边，然后再经历各种审查、处置，才能进到产业园区的账户，最后再慢慢做账，才开始讨论分红。 而且，由于金额不小，很多医院都不会一次性支付完毕。 基本上是拿一批货，付一部分款项，等订单完毕，可能还得等几个月才能拿到全款。 这一点许秋并不担心，只要不是阿三国，其他地方的合同还是有约束作用的，不用担心他们不给钱。 相反，拖得久也挺好，毕竟延期交付得支付更高的费用…… “今年会是个丰收年。”许秋不禁露出笑容。 临海小血管继续霸占市场，销量节节攀升，几乎一个人独吃了小血管这一赛道的所有需求。 《临海大医》每个月的销售额都很惊人，分到许秋这里的钱也是一笔大数目。 第950章 卷到极致的上岸线! 还有无创血浆技术等等。 基本上都是以年为单位分红的。 到年底，这些专利、股权分红等，单拿出来任何一项的收入都很惊人，足以养活一家公司，更别提加在一起的总和了…… “明天更是个丰收年啊……” 七星片正在疯狂临床试验。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年中之前能结束最后一轮临床试验，开始投入生产。 尽管七星片的利润非常薄弱，售价仅仅五十七元。 但，量上去了，总归还是有个几百万的，虽然不多，但也超过了保留两位小数的最低门槛。 事实上，制药厂内部讨论过涨价问题。 毕竟当年七星片五十七元的定价是为了对标肝安宁，将肝安宁从廉价市场挤出去。 现如今，肝安宁暴死，辉宁自身都有些难保了，廉价市场已经没有了任何对手。 对比动辄几千块的肝癌仿制药，七星片的五十七元约等于白送了。 更何况，七星片是原创药，该对比的也不是仿制药，而是几万元起步的原创肝癌药！ 别说两位数了，就是提高到三位数的价格，全球也没有一款能打的。 不过，许秋直接一票否决。 一手促成七星片的他掌握着核心制备技术，也拥有对七星片的最高决议权。 而且，七星片背后不是商业制药公司，而是大夏！ 这给了七星片社会公益大于盈利的底气！ 最重要的是，许秋曾给出七星片定价五十七元的承诺！ 官方这边就算自己赔钱生产药品，也绝对不可能让许秋这近乎完美的人物出现一丝污点！ …… 此外，其他世界赛的科研成果也会相继出炉。 这些如果能在明年之前投入使用，对许秋来说，同样是一笔不可想象的巨大财富。 今年很有钱，明年会嫌弃去年的自己只有一千钱。 施怜深吸一口气，甜美的嗓音都有一丝颤抖：“老师，你这赚钱能力，堪比上市公司了吧？”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 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好像没错……但那隐隐约约的遗憾语气又是什么鬼！ …… …… 脉冲发生器稳步推进的时候，名刀大赛也迫在眉睫。 十二月份，新一年的研究生招生考试即将开始。 而名刀大赛的省内初赛，正好也是在这几天举行。 值得一提的是，甚至有人建议过，认为研究生招生考试和名刀大赛比赛时间重叠，两者都是重要的国家级赛事，理应分开，以免耽误同时参加两种选拔的人选。 名刀大赛赛委会组直接就黑着脸拒绝了。 除了许秋，还有谁能既参加研究生招生考试，又跑去进行名刀大赛？ 两个大赛的人员根本就不可能重合好吧！ 今年的临海大学医学院再次沾了临医的光，预估的录取分数线又往上升了一大截。 三年前，临医还只是普通的重点大学。 报考临医的大多是本校的中下游医学生，成绩好的、志向远大的，基本都考出去了。 因此，上线就录取。 差不多三百四十分的样子就能稳进。 但这三年分数节节攀升，去年的最低录取线直接被干到了三百七十分，甚至快赶上华西这些顶级医院的冷门科室了…… 这对于一个普通重点大学的非王牌专业来说，几乎是一个奇迹！ 但今年，各界对临医上岸的预计分数再创新高，直接来到了380！ 卷到了极致的分数！ 而且，很多人都想进临医碰一碰运气，试试能不能被许秋选中，成为他的第三个学生。 不过基本上不可能。 临医和临海大学医学院都明确发布过声明，表示许秋不会对外公开招收研究生、博士生。 这算是官方给他的特权。 毕竟能跟上许秋节奏的本身就是极少数，能适应他教学节奏、对学生严苛要求的，更是万中无一。 真要跟王平这些普普通通的博导一样公开招生，浪费许秋精力不说，同样也是对学生的不负责。 就像是数学领域。 许秋要的，是面对一个个难题，能随口说出“显然可见”的顶级天才，而不是绞尽脑汁才刚刚能证明一个显然可得的结论的普通学霸。 十二月底，研究生考试正式开始。 跟全民关注的高考比起来，门槛更高，质量更优的研究生选拔的关注度就要低很多了。 而且，由于三年前被许秋干出了全满分的记录，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届研究生考试都有点萎靡不振。 许秋这条鲶鱼不仅没有让整个鱼塘活跃起来，反而把不少鱼给拍死了…… 高分段人数减少，中分段和顶尖分段的人数则上涨不少。 这也算是符合客观规律了。 顶尖的学神级人物岿然不动，中间段的人瞻仰着许秋的传奇心态反而放松，只有不上不下的这一批学霸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不过，这也让生源质量进一步提升。 研究生考试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名刀大赛省内初赛也终于开始了。 各地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召开选拔。 关注度最高的自然是天都、魔都、川省、东鲁等地。 同样，从这些地方杀出来的参赛队伍，最后往往都能拿下靠前的名次。 不过今年却多了一个白云省！ 准确来说……白云省的临海一院！ 很多人都好奇，上一届临医因为许秋的存在直接爆种，成为名刀大赛史上最猛的一批黑马，破了白云省记录的同时，也刷新了名刀大赛历史上的各种记录！ 但这一届…… 许秋三年前就被名刀大赛强行升成特聘评委了。 一开始，大家还骂名刀大赛赛委会不要脸，为了避免被许秋屠榜，不惜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取消许秋的参赛资格。 这种骂声，自从许秋参加世界赛，让世界赛赛委会感受到了同样的恐惧，再次被世界赛委婉禁赛后，突然就消失了…… 瞬间所有人都理解了名刀大赛赛委会组的苦心。 不是耍赖皮。 而是有许秋没得玩啊！ 总之，今年的临医没有许秋坐镇，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临医会掉出前十！ 这也让临医获得了空前的关注度。 当然，是不太善意的关注……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51章 想念老师的第八天 更多的人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想见证没有许秋坐镇的临医队伍，到底是怎么被各大顶级医院血虐的…… “我猜今年临医能从白云省出线就不错了！” “悬啊，许医生只是把临医的天花板往上抬了很多，年轻一辈的能力，我看不容乐观！” “不是吧，我听说他们医院有不少厉害的年轻医生！协和不是有个医生专门跑回临医学习了？” “你的消息还蛮灵通的。的确，协和有个漂亮的女医生是许医生的学生，据说是为了这次比赛，专程来找许医生魔鬼特训的！” “咦惹，漂亮的女医生！呲溜呲溜！” “这个特训它正经吗？” “？？？” “你们的关注点能不能不要这么奇特？” …… 和不明真相的网友们不同，业内对临医的看法却不太一样。 尤其是协和、华西这些顶尖医院。 施怜、杨钰恩等人的存在，自然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事实上，不少顶尖医院都动过来临医挖人的心思。 尤其是杨钰恩。 她早在回国前就已经是年轻一辈的知名人物了。 一个大夏人，能在排外的利夫兰诊所获得极高赞誉，甚至让约瑟夫等心外科大师亲自教导，当成接班人来培养，怎么可能普通！ 不过，杨钰恩的心思都在许秋身上，外边的高薪诱惑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换句话说，杨钰恩其实也很好挖。 只要把许秋先挖走，杨钰恩不要薪水都愿意跟着去…… 问题就卡在怎么让许秋跳槽这里。 “临医的实力依旧很强劲，施怜、杨钰恩、江麦……这些人的能力可不比咱们院的要弱。” 华西医院，负责名刀大赛的副院长表情严肃。 三年前，就是他提议把许秋聘用为评委。 原以为能让临医失去竞争力。 没想到三年过后，在许秋的带动下，一大批潜力极高的医生还是被临医收入囊中。 走了个许秋。 来了一大群同样能打的！ “林院长，放心，我们今年提前特训了这么久，虽然比不上许医生，但超过临医其他医生还是没问题的！” “我们的目标是协和。上一届有许医生这匹黑马，今年我们一定要拿到冠军，超越协和，成为全国第一院，就在我们这一辈！” “听说许医生今年还会去总决赛的现场当评委，咱们好好表现，争取被许医生看中！” “……” 副院长本来还高高兴兴的。 自家的年轻人斗志昂扬，都很有精神嘛。 结果听到最后，差点气到心肌梗塞。 特么的…… 我们给你提供平台，是让你给许秋看中的？ “过分了啊！”副院长干咳了一声，突然觉得此行不妙。 …… 协和，大礼堂之内。 和华西一样，协和的出征队伍也是副院长带队。 按照往年的流程，实际上协和是不兴什么出征仪式这一套的。 毕竟经常按着华西、齐鲁打，拿冠军是常态，协和内部都有点无敌真寂寞的感觉了。 结果上一届被狠狠暴揍了一顿。 今年，又迎来了一帮子来势汹汹的天才，带队的施怜更是许秋正儿八经的第一位学生。 带着老师意志过来，协和这边虽然不憷，但要说没有一点担心也是假的。 “陈巧，开心一点，你没有参加协和内部的特训，想要当队长的话，理论上来讲不太合规矩。”协和副院长看向一旁冷着脸的陈巧。 陈巧微微一笑：“院长，我没事。” 周围的其他医生倒是习以为常。 副院长以为陈巧是因为没当上队长，心情不佳。 然而事实上，陈巧就是这么个冷冰冰的性格，跟谁都是生人勿进的模样。 当然，许秋除外。 在许秋面前，陈巧能跟施怜为了抢个一助互掐脸蛋，一点都没有高冷女神的架子…… 柳寺笑着来到了陈巧身旁，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和我说，我是队长。” 陈巧沉默了一下。 得亏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个队长。 要是她真因为落选队长伤心，再听到这句话，会克制不住杀人的冲动…… “哈哈哈……开个玩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有幽默感的男生。”柳寺偷瞄着陈巧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 陈巧抬头望天，默默地叹了口气。 啊…… 都是成年人了，为什么还像个想吸引喜欢的女同学注意的小学生一样。 想念老师的第八天。 脑中渐渐浮现出许秋拿着手术刀的样子，虽然陈巧自己的视角像是在躺在手术台上，但她还是很开心。 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睛微微眯起，笑出了好看的弧度。 柳寺的瞳孔缓缓放大，脸上跳跃着兴奋。 她笑了！ 她心里有我！ …… “咳咳……” 副院长拉回话题，继续出征仪式。 “近百年来，协和始终站在大夏医院金字塔的顶端，历经百年风霜，如今已经是大夏医学发展史上的活化石…… “你们将代表协和年青一代最优秀的一批医生出征名刀大赛，与各地精英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今日你们以协和为荣，明日协和为你们骄傲！” 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过后，柳寺等人感觉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脚踢华西、拳打齐鲁，顺便给临医两个脑瓜崩儿。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副院长右手一挥，高喊道：“现在……出征！” 话语声回荡在空旷的大礼堂之内。 柳寺在内的众人都往前踏了一步。 陈巧则面无表情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牌子，往地上一定，上面赫然写着“协和医院代表队伍”。 整个大礼堂鸦雀无声。 周围的各院代表队伍都一脸懵逼地望着协和的方向。 卧槽，这干啥呢？ 天都的区域选拔历来都是在协和进行，你们在自家主场作战，搁那声情并茂的一同演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去外国征战！ “协和是不是上一届被许医生虐出精神疾病了？” “有点像啊……” “不应该，协和的精神科也不赖的，要是真出问题，他们应该没法参赛。” “……” 听着周围越来越不加掩饰的议论声，副院长老脸一红，连忙收起举在空中的右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匆匆离开了会场。 陈巧望着副院长的背影，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你这老头……礼貌吗？ 第952章 床单上的血人 她又看了眼旁边的其他队员。 柳寺等人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一个个都绷着脸，尽力维持着自己协和精英的人设。 唉…… 陈巧默默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看，都没法把这些人和协和天才联系起来啊，一个个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这一批同事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全部是从协和内部的筛选中脱颖而出的各科室种子选手。 几乎都是被当做科室主任培训的超级潜力股。 他们组成的参赛队伍，足以横扫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医院。 即便是单拿出来，队伍里的任何一个都能超过外院的主任医师。 可以说是几十年来，协和参赛人选质量最高的一次！ 这还得仰赖自家的帅气老师。 就像是研究生考试一样。 顶尖的学神，成绩反而被刺激得更高。 协和也同样如此——这里的年轻医生看到了危机，也看到了自己也t0级天才的差距，越发刻苦。 当天才补上“疯狂自卷”的最后一块拼图，突破自我就成了必然。 但，想想许秋在特训最后一节课教给她和施怜学妹的技术，陈巧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如果名刀大赛把临医逼到这一步，恐怕柳寺根本招架不住小师妹啊。 得自己上场才能和施怜一较高下。 那样的话，名刀大赛就真成了同门师姐师妹的比拼…… 一门的三人，许秋坐台上，两个学生在台下，这件事情的劲爆程度，恐怕不比当年许秋这批超级黑马横扫名刀大赛要弱多少！ “有点期待了……”陈巧抿了抿嘴巴，眼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 各地的名刀大赛选拔都相继开始。 根据医疗综合实力水平的差距，每个地方的出线名额都有所不同。 说到底，其实也是经济实力之间的差距。 天都、魔都均有三个名额。 川省坐拥华西，东鲁内设齐鲁医院，两个地方经济实力虽然稍逊一筹，但由于这两家顶级医院的存在，省内都额外多了一个名额。 其他的省份，基本上都是全省医院争夺一个出线机会。 这其实也符合现实，比如西北地区某个省份排名第二的医院，大概率比不上天都、魔都排名第四的医院。 即便是省内第一出去比赛，也只能和其他医疗实力弱的争一争先后，根本没有看一眼前十的机会。 最夸张的一年，名刀大赛前十，除了华西、齐鲁和曾经与协和并列的湘雅，其他七家医院，有六家都是来自天都、魔都。 可以说，名刀大赛的决赛还不如天都、魔都的内部选拔赛刺激。 毕竟除了华西、齐鲁这两家医院，其他省份选出来的第一，可能连市内其他王牌医院都比不上，给的压力几近于无。 至于湘雅…… 湘省虽然依旧有两个出线名额，但这是建立在湘雅超然的医疗实力之上。 这几年来，医学界都有要撤销湘省额外出线名额的风声了。 不过，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赛委会组一般不太愿意改动之前留下来的规则，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这也导致白云省依旧只有一个名额！ 哪怕临医上一届已经展现出了极强的统治力，但很多人依旧认为这是许秋个人创造的奇迹，不可能持续下去。 而临医虽然名气如日中天，但基础层面的医疗综合能力依旧没有发展起来，没法和协和、华西等并列。 因而，白云省短时间内没法享受与川省、东鲁和湘省的待遇了。 除非临医发展成南部第一，同时白云省内其他医院的综合实力也蹭蹭上升！ …… 白云省。 这次名刀大赛省内选拔的地址在静安市人民医院。 许秋没有去凑热闹。 也没什么兴趣。 虽然施怜在他眼里笨手笨脚的，但乱杀三十岁以下的医生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坐等决赛就好了。 又做完几台手术后，许秋刚想进模拟手术室放松放松，icu那边又来了紧急会诊。 许秋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穿上白大褂赶去。 紧急会诊是医院最高级的应急命令。 一般只有非常严重的疾病能使用，病人往往是随时会丧命的状态，因而要求紧急会诊发出的瞬间，医生必须在十分钟内赶到。 能把紧急会诊发到他的办公室来，可见情况有多严重。 好在急诊科和icu不算远，六分钟的功夫，许秋小跑着到场。 icu的小护士已经在外边候着了，一看许秋来了，心情顿时美丽起来。 她喝退icu门口围着的人群，清出一条路，带着许秋赶到了病床前。 这里同样也挤了一大堆人。 议论的声音嘈杂成一片，偶尔还夹杂带着哭腔的声音。 一看这架势，许秋就知道不太乐观。 往前挤开人群，他看到了病床上的男人。 应该说，第一眼看到的是满床的血！ 男人就躺在血泊中，白色的床单被鲜红的血液渗透，印出了一个血色的人影。 许秋目光直接锁定在病人的腿部。 他的双下肢被一层厚厚的绷带裹住，整层绷带都被染成了红色。 从绷带缠绕的形状来看，病人的腿部已经失去了正常人应有的圆柱状轮廓，情况很不好。 目光上移，许秋重新观察病人的面部表情。 男人脸色苍白得像是死了三天的身体，额头、人中等区域挂着细密的冷汗，瞳孔失去焦距，无意识地哀嚎重复着“痛”。 失血性休克！ 他赶紧撩起男人的衣袖，病人的手臂上已经开始发绀，甚至有了花斑的迹象。 回头一看监护仪，血压正在下降，心率也开始减缓…… 许秋瞳孔一缩。 果然不妙！ 失血性休克代偿期时，病情还不算太严重，此时病人的心率反而是加快的，而且意识清醒，精神激动。 一旦到进展期，血压就会下降，皮肤逐渐发绀、花斑，神志也慢慢转向淡漠，甚至发生昏迷！ 不尽快挽救，进入失代偿期后，病人的血压会降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随后静脉坍缩，失去输液输血抢救的最佳机会，全身各个器官也会发展为功能不全，甚至出现多器官功能障碍，被急性肾功能衰竭、畸形心衰、脑组织缺血等等多个疾病摧残致死！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53章 坍塌的皮肤 “呕！” 且就在同时，病人发生了几次呕吐，几缕血丝便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icu的小护士眼疾手快，赶紧过来清理。 对于这种即将昏迷的病人，保持呼吸道的畅通是重中之重。 能不能救回来先不说，不能犯窒息而死这种低级医疗事故。 “输血申请了吗？”许秋问道。 小护士连连点头：“江主任已经申请了，马上就批下来了！” 自从许秋整顿了血库之后，卡急重症病人血的情况已经很少发生。 不过，各地的血库依旧告急，临医是大医院，还有白云省的扶持，缺血的情况会好上很多，但同样不太够用。 因此，即用即补是常态。 病人用掉多少血，家属就要想办法补多少血进来。 当然，临医相对宽松很多，若是病人或家属有献血证，则不强求即时献血，只需要签字、自主承诺在接下来一年内来临医补上额度即可。 …… “传染病做了吗？”许秋问道。 小护士点头：“刚入院就做了，不过还没出结果……家属说病人什么病都没用。” 许秋瞥了一眼旁边围着的病人家属。 ……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他们嘴里的话都不能全信。 这是医生延长自己的职业寿命，甚至是保命的基本法则。 “家属去外边等着吧。”许秋戴上两层手套，做足了保护措施后说道。 病人的状况很糟糕，需要解开绷带查看，很有可能要做急诊手术处理。 这么多人围着，除了添乱，就只有提高感染几率的作用了。 “医生，我家男人没有传染病啊！” “快救救他，他家去年才生了龙凤胎，孩子还小啊……” “那杀千刀的大车司机，撞了人竟然就这么跑了，我诅咒他生儿子没p眼！” “人在做天在看！这种人死了也要下地狱！”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男人，他挣钱可多了，老婆吃的穿的都是好的，孩子也在喝进口的名牌奶粉，真是可惜了……” “别担心，我们早就报警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那个司机跑不掉的，医药费不用怕，开大车的都有保险，肯定赔得起！” “就怕没保险，不然他跑什么……” 家属们叽叽喳喳，icu顿时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 不过许秋也弄明白发生什么了。 男人是一位四十六岁的工人，去年妻子才生了一对儿女，为了抚养孩子，这两年他直接变成了拼命三郎，一个月赚的钱也稳稳超过一万。 临海市不比一线城市，这里的平均工资水平只是三线城市的水准，能在这里拿一万多，已经是很罕见的了。 这天他下工之后，又跑去一个刚装修好的郊区别墅接私活，干装修工作。 回来的路上就出意外了。 一台货车像是没看到走在路边的他，从背后冲来，男人被带倒后，双下肢卷进了车轮底下。 要说幸运也幸运，以这种货运车辆的重量，把人压成肉饼都不是什么难事，但大货车只碾过了他的双腿——至少还有一条命。 事后，男人拼着最后一点意识，回拨给了前一个通话的人，正是别墅的业主。 业主这边听到电话那头喊了一声“救命”就再也没声了，一下子也慌了。 幸好他是董事长，不用跟上级请假。 立刻就往别墅那边赶去，结果路上就看到了那一大滩血迹，还有一个通话中的电话。 他喂了两声，血泊中的电话也传来了自己的声音，这才确定这位就是自家聘请的装修工人。 后来别墅主人就拨打了120，在120的语音指挥下完成了最基本的捆扎止血，最终撑到了救护车赶到，用上了专业的止血手段，并且及时补充了血液量，这才暂时保住了男人的命。 …… 在icu护士的半强制半请之下，家属们终于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仪器滴滴滴的提示声，和操作器械的叮叮当当。 许秋抬头看了一眼小护士，提醒道：“多做一层防护。” 小护士脸红到了耳朵根，低低地嗯了一声，又戴上了一层手套。 实际上，一层两层的都没有太大区别，锐器划到时，该破还是破。 只不过内层的手套能做最后的保护。 临床上的职业暴露感染是无情的，一旦发生，从此告别这个行业事小，终身被传染病困扰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因此，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 小护士准备就绪后，血也终于也送过来了。 至此，抢救的最核心一环也完成了。 在许秋的指挥下，救治有条不紊地展开。 病人失血量大，尽管在转移过程已经补充了不少，但相对失血量而言还是不足。 对应的措施就是积极输血、补充凝血因子。 病人血压也在持续降低。 处置方法则是应用升压药物及糖皮质激素，改善心脏功能。 过程中，许秋顺便完善了血常规、凝血、肝肾功、血气、电解质等等检查。 随后开始做酸中毒的纠正。 最后则是尿量！ 这一点是入院当时不好判断的，此时距离入院已经有十来分钟，许秋瞅了一眼foley导尿管，监测数据上显示连一毫升当年尿液都没有…… 这样的话就要快速补液了。 还有感染、肾衰竭等等，许秋都采取了对应的措施。 临床上的抢救差不多就是如此，判断出各种表现代表的状况，然后根据轻重缓急、急救原则，给出相应的处置。 做完这一切，许秋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视线下移，重新看向瘪缩下去的双腿。 现在算是吊住命了，但要真正治疗，还得解决双下肢的损伤。 隔着绷带摸了摸。 指腹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往下按压则有些僵硬，力气稍大一些，绷带又轻易地塌了下去。 许秋脸色微变。 这是非常不理想的预兆！ 正常人的皮肤有弹性，而且是连续的，因此触碰时就和压在瑜伽球上一样，力道与下压的幅度是呈现出正比的。 而病人绷带下的腿部更像是皲裂的泥塘，皮肤宛如干涸的大地裂成了一块又一块，往下按时，先是受到僵硬的阻力，随后这一块裂开的皮肤又瞬间坍塌了下去…… 说是皮肤，更像是皮肤碎片。 又换地方按了几下，许秋的脸色越发难看。 第954章 保肢还是要命，只能选一个! 绷带下的大腿，已然失去了正常的弹性。 “而且，已经没有流血了……” 屡次按压，除了评测双下肢的状况外，最重要的其实是判断是否还在出血。 毕竟，想要进行进一步的处理，首先得明确具体伤情。 出血的话会相当麻烦。 而不出血或少量出血，就不用担心解开绷带后飙血了，至少能撑到检查完毕。 但，这也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病人显然是碾压伤，血管不可能是完好的，不出血很有可能意味着下肢末端失去了供血…… 想到这里，许秋赶紧一层层剥开了纱布。 嘀嗒—— 完全被鲜血浸湿的绷带往下淌着血。 许秋顾不得太多，依次剪开，病人触目惊心的大腿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小护士们不由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从大腿根到足跟，基本上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了，大片大片的皮肤剥离下来，胫骨从皮肉中穿出，尖锐的骨端指向天花板，还有大量碎裂的骨片夹在一团浆糊的血肉中。 肌肉稀烂，血管与神经碎成一团，混在血块中难以辨认，依稀能分辨出裸露的半月板，扎出的大腿骨骼，以及被埋藏在最底下的脚掌…… 唯一完好的，也只剩下两只脚掌了。 不过坏消息是，病人的十根脚趾已经呈现出紫黑色，和坏死的表现无异。 这其实也在预料之中，上方的皮肤软组织套全没了，血液循环也一塌糊涂，末端的脚趾怎么可能还存活？ 覆巢之下无完卵。 不过许秋并没有武断地下定论。 他叫来了床旁x线，同时伸手轻轻按住了双侧的足背动脉，开始常规的检查。 不久后，许秋皱着眉收回了双手。 双侧足背动脉消失。 股动脉的波动也非常微弱。 最重要的是……病人下肢的皮肤已经非常低了，甚至接近室温。 床旁片子也证实了许秋之前的判断：病人双下肢多节段粉碎性骨折！ 看着各种检查结果，许秋陷入了思索。 一个个手术方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而后又不断被排除。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通知家属，只能做高位截肢。” 粉碎性骨折，双下肢坏死已久，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许秋想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到保腿的可能性！ 腿和命，只能留一个！ 这已经不是医术的问题了，保腿的难度就等于把碎成渣的玻璃黏合得看不见一丝痕迹，真要能成功，那就是仙术了。 许秋偏头看了眼监护仪，神情严肃了一些。 ……而且，这还不是截了肢就一定能保住命。 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输血输液后血压还在持续下降，体温也在走低，即便是高位截肢也有很高的概率死在术中！ “许医生……” 这时，负责与家属沟通的医生回来了，他的表情还带着怒容，不过面对许秋又很快变成了自责。 见到这幅表情，许秋就明白了结果。 这也在预料之中。 从之前家属们的议论来看，病床上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孩子又刚出生，正是花钱最凶的时候，对于一个卖体力的工人来说，失去双腿意味着没有了任何竞争力，也失去了唯一的挣钱手段，和丢掉性命没有分别。 甚至可以说，没了腿比当场死亡还要残酷！ 毕竟死也就死了，至少不会给家庭带来经济负担，还能直接拿高额死亡赔偿金。 但没了腿，截肢手术是一笔巨大的费用，而后想要保住命，少说要在icu待个三五天，光是这笔费用就达到了六位数。 这还只是小头。 真正的花销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对其他疾病来说，出院是医疗行为的结束。 但对于这种手术而言，出院了才是治疗真正的开始。 漫长的康复期，不断的复健，还得专门空出一个人负责照顾，这一切都至少持续一年时间。 这还是没有任何并发症，过程中近乎奇迹般不发生一次恶化的情况下。 因此，想要让家属接受截肢的事实，并没有这么容易，被拒绝也在预料之中。 …… 片刻后，许秋来到了icu外边。 还没等他开口，一群家属立刻就围了上来，众人七嘴八舌，核心意思就是不能截肢，病人没学历、没技能，唯一的出路就是干苦力了。 这时，一声嚎啕大哭让周围都安静下来了。 一个眼圈通红的女人在亲戚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抽泣道：“医生，你给救一救……家里的孩子还小，我们还有房贷要还，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说着，她再次痛哭起来。 他们夫妻两从十八九岁就来到这个城市，干了二十多年，存了二十多年的钱，全部投入了新近开发的楼盘里。 那是丈夫亲自参与的项目，据说建成后房价能达到一万五一平，包工头、经理愿意给他们这些老员工优惠价格，以一万一平的内部价格出售。 想着这么多年来，包工头虽然拖欠工资，但也顶多拖了三年就给了，比直接卷钱跑路的好多了，也算是大好人。 再加上这两年有了积蓄，安定下来了。 夫妻两多年备孕都不成功，跟医院打听了很久，准备做试管婴儿。 正好楼盘旁边就有一家能开展试管婴儿的医院，想着房子、孩子双喜临门，一公里内还有一所学校，全都配齐了，没有不买的道理。 于是掏空积蓄，又贷了二十年，和开发商签了购房合同。 几个月后，工友们都传开发商要跑路了。 夫妻两惶恐不安。 也顾不上要不要孩子了，自己一辈子的积蓄都在这套房子上，哪还有心思做试管婴儿。 到那一年过年的时候，终于有了消息。 不过是个坏消息——施工进度暂停。 说得难听点，房子烂尾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妻子突然怀孕了…… 看到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时，夫妻两都懵了。 积蓄全无、负债累累、房子烂尾，这个关头怀孕了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丈夫陷入了痛苦的抉择。 这一胎他们等了二十多年。 这么多年一直没能中，省了试管婴儿的几十万，成功自然受孕，要是流掉的话，下次受孕要等到几时？ 他们已经负担不起做试管的费用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55章 厄运专找苦命人 再三考虑后，他们最终还是选择留下这个孩子。 两人原本都打算和开发商抗争到底，讨一个说法。 但有了孩子后，男人让妻子在家休息，嘱咐弟弟帮忙照顾，自己又跟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建筑队，对怂恿自己买房的包工头笑脸相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抛开烂尾楼不谈，生活似乎在越来越顺。 产检提示双胞胎。 孩子很健康。 一直等到年中，生下一儿一女，兄妹两平平安安长大。 但三天后，男人又离开家乡，回到了工地。 他只跟包工头请了三天假，干工地的常常是手停口停，不干活就没饭吃，更别提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又过了一两个月，妻子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男人本来想让妻子换个工作，甚至做好了在外边租房子的准备。 毕竟工棚这边虽然有夫妻宿舍，但环境实在是一言难尽，施工区的粉尘也多，对孩子不好。 但妻子也没有其他技能，她一半以上的生命都耗费在了工地上，熟悉这里的一切，离了工地同样活不了。 让男人意外的是，自己那位游手好闲的弟弟，竟然也跟来了，嚷嚷着也要在工地干！ 这让男人欣喜不已。 弟弟三十多快四十的人了，一直在父母家啃老，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懒汉，街坊邻居都念叨他们毕家这么一个老实的大哥，怎么偏偏弟第这么不争气。 家里张罗着跟弟弟找媳妇，但远近的村子都知道毕家老二的德性，没有姑娘愿意。 反倒是他这个毕家老大非常抢手，谁都喜欢。 这么多年来，弟弟就一直打着光棍，不想成家，自然也没有了赚钱养家的念头，彻底成了懒汉。 没成想，人到中年，弟弟终于醒悟…… 见弟弟也要来，男人毕光再也没有犹豫，在距离工地附近四公里的地方租了一套二室一厅，自己和妻子住主卧，次卧给弟弟，三人在工地里打拼。 以前木讷的毕光，话渐渐多了起来，主动和工地里的女性攀谈，话里话外都想给自家的毕老二牵红线。 可惜，适龄的女孩二十多岁，不可能看得上毕老二这种快四十还一贫如洗的老男人。 而三十多岁的，能留在工地的这些女人，要么男人就在工地，要么是离过婚的。 况且，这些人更不可能看得上毕老二。 唯一欣慰的是，妻子并没有因此看不起毕老二，夫妻两和弟弟三人拼命工作，也算是缓解了一双儿女带来的经济压力，生活重新有了盼头。 而这一切，都被一台重型货车撞得粉碎…… 毕家大嫂哀声道：“医生，求求你保住他的腿！” 旁边的小护士听着头都大了。 现在病人这情况，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腿是百分之百要不了的！ 许医生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截肢都是命悬一线，哪还有保肢的可能性！ 许秋也没有多做废话，简洁明了地道：“病人的下肢已经粉碎性骨折，没有任何保肢的希望，还要不要继续抢救？” 作为医生，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把事实摆在面前，要不要抢救则交给家属。 说实话，就毕光这种情况，换一家医院都直接宣布没有挽救的必要了。 也就许秋敢说截肢了能救回来。 听到许秋的话，女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顿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好在周围的家属赶紧扶住了她。 “男人倒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还有两个孩子呢……” “是啊，他们都还小，你一定要撑住啊！” “可惜了这么老实一个人，老天爷捉弄人啊……” 七大姑八大姨都摇头叹气。 和毕老二相反，毕光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因此他一出事，村子里一同来打工的亲戚们都赶来帮忙了。 还有两个中年妇女，各自抱着一个小孩，来到女人身边劝解。 看到一双儿女，女人即将崩溃的心情才稍微收敛，她含着泪接过了亲戚手里的孩子，一时间icu外边都安静了下来。 “咯咯咯……” 被搂住的女儿天真地笑着，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的儿子见状，立刻咿咿呀呀地哭了出来。 亲戚们打趣道：“这么小就会吃醋了。” 毕光的妻子连忙又接过了儿子，一左一右抱着一双儿女，儿子才又重新笑了起来。 icu门口。 医护人员这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画面的确是温情了……但正主都快没命了！ 能不能晚点再展示你的母爱？ 此刻，临医众人都有种无力感。 但许秋却轻轻叹了口气。 他已经说得很明白，把要害也阐述得足够清晰。 然而，家属们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肯下决定。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毕光的情况有多危险吗？ 不一定。 但他们肯定很清楚，继续抢救和等着毕光死，哪个选择更轻松。 许秋的医术如何其实不太重要。 哪怕他能起死回生，毕光的情况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哪怕救下来了，后期的护理费用也是个天文数字。 货车司机那边即便能要到赔偿金，那一笔赔偿金足够支付吗？ 而且，更多的可能性是——这笔钱根本要不到！ 毕光的家属虽然大多文化水平不高。 但他们很多都是干工地的，常年和货运司机打交道，见过的类似车祸不少百八十，也有十几次了。 出了事，最好的办法其实是直接碾过去。 人死了赔一笔钱了事。 最怕的就是半死不死的，毕竟一笔死亡赔偿金可比后续无数次的医疗赔偿要少多了。 但，总归来说，直接肇事逃逸的还是极少数。 开货运车辆的司机，每年的保险都交得很高，真要出事了，保险能赔很大一部分，但要是跑了，那就另说了…… 换句话说，敢肇事逃逸的，大概率也没保险，或者说保险赔不了。 开车上路，驾驶证是其一，保险则是其二，对于跑运输的来说，两者缺一不可。 连保险都没买，其中的情况有多复杂可想而知…… 这种情况，能拿到死亡赔偿金的几率很低很低。 就算法院判了，司机恐怕也掏不出多少钱来！ 而且，这还不是最惨的！ 第956章 先天性梅毒牙! 更要命的是…… 毕光是在自己接私活的时候出事的！ 如果在工地闹出人命，赔偿金不说多少，肯定是能拿到的。 但现在这情形，肇事司机这边的赔偿金能不能拿到不好说，工地那边肯定分文不给了。 因此，与其说是家属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倒不如说他们在等。 等毕光死在医院！ 很快，其他医务人员也回过味来了，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种事情其实很多见，尤其是在icu，发生的频率更高。 病人病情愈发严重，家属不想承担高额的医疗费，便始终不做决定，让签字出院不答应，喊转院也不同意，想继续治疗，同样不吭声。 左右一个态度：我很关心病榻之上的亲人，但我一毛钱不花，一分责任不担，主打的一个捧一捧人场。 一咽气，家属又立马干脆利落起来了，嗓音大的负责哭，脾气暴的负责堵截医生，口才好的则和医院谈赔偿，各司其职…… 既保住了自己的孝心或者名声，同时还能讹一笔钱，赢麻了！ …… 意识到家属们想干什么，临医这边，众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之前是希望家属配合医院这边开展抢救。 现在则是提防家属闹事。 许秋的目光从一众家属脸上扫过，将各种小表情都看在眼里，最后目光落在毕光妻子的脸上。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注意力却突然被毕光妻子搂着的小孩吸引，下一刻许秋瞳孔一缩，脸色微变。 被抱在左侧的男孩兀自笑着，他张开的口腔里，一颗颗半月形的牙齿格外醒目。 至少在许秋眼里醒目。 “许医生，怎么了吗……”旁边的小护士注意到了许秋的异常，低声问道。 许秋眯了眯眼睛：“看到小孩的牙齿没有？” “牙齿？” 几个小护士顺着许秋的视线看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也不怪他们，属实是距离有点远了，除了许秋这种实力天生就好，而且很少接触电子设备的人，能看到有几颗牙就不错了，更别提辨别牙齿的外观。 “梅毒牙……” 听到许秋这句话，周围的小护士脸色都是一变。 先天性梅毒牙？！ 这是幼儿在牙齿发育期被梅毒螺旋体感染导致的一类疾病。 外在表现有好几种。 最常见的就是半月形切牙，这种牙齿的切缘比牙齿颈部要狭窄，切缘中央有半月形的凹陷，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半月形的空隙。 随后便是桑葚状的磨牙。 主要表现为第一磨牙牙齿皱缩，表面粗糙，???面釉质有多个不规则小结节和坑窝，牙尖向中央凑拢，牙横径最大处在牙颈部。 其次就是蕾状磨牙：磨牙压面粗糙不平，???面紧缩，牙齿仿佛是一颗颗花蕾。 而患有这类牙发育障碍疾病，绝大多数都是经由母婴垂直传播的。 也就意味着，毕光妻子绝对有梅毒。 而且妊娠期没有采取任何阻断母婴传播的措施，就这么直接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还不是关键。 问题在于，梅毒属于传染病！ 毕光妻子有的话，毕光怎么可能幸免？ 而就在刚才，所有人都直接接触了毕光的血液！ 众人心头都一阵后怕。 幸好许医生足够谨慎，让他们都做足了防护…… 这边，许秋也感觉各种不合理的事情都理清了。 难怪毕光夫妻二十多年都没能生孩子。 不出所料的话，梅毒应该就是元凶！ 梅毒的致病病原体为苍白螺旋体，其对组织损害极为严重，尤其是对妊娠期胚胎默契和出生一个月这段时间，损害更是达到了巅峰期。 而且，事实上梅毒从胚胎早期就开始了对组织的侵犯，大部分梅毒孕妇的胎儿都会流产。 少部分胎儿能娩出。 对于患有梅毒的孕妇来说，只要去医院进行母婴阻断，垂直传播的概率非常低，生下来的基本上是正常儿童。 然而，毕光的儿子大概率已经被传染了，从母体一出来就地狱难度开局…… 许秋又看向另一侧的女孩。 只得庆幸的是，似乎女孩没有什么问题。 …… 恰在这时，检验科的谷医生带着检查报告赶来了。 这类紧急病人的检查，往往会提升到第一序列，很快就能出结果。 分秒必争的抢救中，各类实验室数据至关重要。 “有梅毒？” “谷医生，快给我们看看！” icu的医护避开了家属，低声说着。 谷医生纳闷地挠挠脑袋：“什么情况，没有啊，你们从哪听说的。” “没有？！” 医护人员震惊了。 许医生的判断怎么可能错！ 许秋也看了过来。 检查报告上的传染病四项显示，毕光的乙肝两对半、丙肝、梅毒和艾滋病均显示阴性！ 许秋脑子宕机了一下。 其他医务人员则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mmp！ 儿子先天性梅毒，意味着毕光妻子百分之百有问题。 但，毕光自己又没事。 这是什么离谱的感染关系！ 按理说，梅毒通过性传播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只要是发生了关系，几乎不可能避免。 夫妻两都有两孩子了，丈夫没事，妻子出问题了…… 这是什么超级免疫？ 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好家伙，妻子的问题，可能不仅仅是有梅毒了……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纠结梅毒的时候，毕光妻子和孩子的传染性疾病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正主马上就要见到阎王爷了。 许秋来到毕光妻子面前，问道：“能不能做决定，不能的话，找病人的父母过来。” 毕光妻子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再次哀求道：“能不能保肢？没有腿的话，他以后怎么生活，我们家庭该怎么办……” 许秋有些于心不忍。 但身为医生，此刻他不该带有任何感情，便冷冰冰地道：“最后再问一次，截肢，还是放弃治疗？” 但毕光妻子仍旧固执地道：“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保住他的腿吧！” 周围的家属也急了。 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 “我认识你，你不是电视里的许医生吗？” “对头，这么帅，是许医生没跑了！” “许医生可是神仙，你肯定能保下毕家老大的腿的，我们相信你！” —— 这烂番茄他不当人啊，字数越长稿费越少，都有点儿心灰意冷了，兄弟们有条件，还是投点儿礼物支持下炸鸡吧！ 第957章 刺向人性深渊的刀 “对对对，其他人不行，许医生肯定可以！” “我先前还寻思着转院呢，送到协和这种大医院去，后来才想起来临海一院还有个许医生，不用担心了，腿能保住了！” “许医生救救他们吧，他们是一对苦命人，熬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孩子了，结果除了这档子事儿……许医生心地善良，你一定要帮帮忙！”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差点让临医这边的众人插不上话来。 换做是平时，听到这种追捧，临医的医护人员心里肯定高兴。 但此时，这些话听起来却让人心底发寒。 这哪里是褒扬……摆明了是捧杀。 赤裸裸的胁迫！ 许秋讲得已经很清楚了，腿都碎成了渣，这种情况下，是医术好能保住的吗？ 命都快没了！ 但凡有一丝保肢的可能性，许秋都会争取。 但，在看见毕光双下肢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再考虑过保肢，自始至终的措施都是稍微增加一些活命的机会。 换言之，能活下来，对于毕光来说都是奇迹！ “许医生，病人的血压又开始掉了！” “血色素也在降低！” 这时，icu病房里冲出来一个小护士，她脸色煞白，足以相见里头的情况有多不好。 在许秋离开的这几分钟里，毕光的情况急转直下。 尽管安排了输血输液，各种续命的手段也在用，但他的各项生命数值都在往濒死的边缘靠，血氧也在持续降低。 许秋微微叹气。 他扫了一眼外边的家属。 围在四周的人们对小护士的话充耳不闻，目光躲闪，依旧反复念叨着保肢。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人的行为，同样也经不起细细思量。 虽然很残酷，但对于贫穷的家庭来说，多一个没有劳动能力，还需要人照顾的病号来说，真不如让他死了。 此刻，已经不是医学的抉择。 而是人性。 许秋沉默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回病房继续抢救去了。 他重新看了一眼毕光的双下肢。 在货车的碾压下，加上长时间的缺血、浮肿，看上去就像是被暴晒的橡皮筋一般，僵硬又脆弱，还带着一块块崩开的裂痕。 过了一阵，icu的江主任叶进来了。 他阴沉着脸，道：“许医生，他们不肯签字放弃治疗，也不同意转院，截肢手术的字同样不愿意签！” 许秋淡淡地点点头。 这个结果倒是在意料之中。 不治，也不放弃治。 他抬头看了眼监护仪。 毕光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寻常的治疗手段已经很难奏效了，再不决断的话，他只剩下几个小时能活。 要命的是，毕光现在昏迷不醒，能帮他做决定的妻子却始终坚持拖字诀…… 等等！ 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江主任：“主任，帮毕光打120的是谁？” 江主任摇了摇头，这些细节他并不清楚。 但他立刻就把随车医生给叫了来。 “许主任，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开奔驰的，应该是毕光的老板……我也不是很确定。” 许秋当即道：“想办法通过他联系到毕光的父母。” 生死之际，能做决定的不只有妻子，还有父母。 随车医生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郑重道：“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毕光的各项数据都在恶化，但有许秋把关，虽然危险，但至少能吊住命。 另一边，一个电话打到了别墅业主手机上。 业主自然不可能有毕光父母的电话。 但他听说医院的情况后，沉默了一会儿，直接联系了和毕光一起被雇佣过来的装修工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毕光在同一个工地干活的工友。 通过他，又联系到了包工头。 虽然包工头抽烟喝酒经常照顾小姐姐，还坑了毕光夫妻两点半辈子积蓄，但他还是个好人。 接到消息后，他急得直接就掐灭了烟，赶紧翻找起通讯录。 好在毕光是个踏实肯干的人，包工头特地留了他家里的联系方式，想着他不肯继续干了之后让家里人帮忙劝劝…… 谁也没想到，这通电话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终于，折腾里一个小时之后，一通隔壁市的电话打了过来。 听到对面那带着浓重乡音的苍老声音，负责接电话的小护士满脸喜色：“许医生，联系上了！” …… 颤抖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老人用夹杂着普通话的方言询问道：“大夫，我大宝……我大宝还活着吗？” 许秋听出了那压抑的惶恐与慌张，缓缓道：“截肢的话，还有活命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另一头响起两道松了口气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对方急切地讲了一通，听得出来很想跟许秋沟通，可惜许秋没有破译成功。 老人抢过了电话：“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宝，他还这么年轻，可千万不能出事……腿坏了就不要了，名要紧，我大宝不能死啊……” 许秋耐心地道：“确定要截肢吗？” “腿不要了！大夫，你要保下我大宝的命啊。多少钱我们都给，我们有房子，还有田，我和他娘都买了保险！”老头子越说越急，生怕许秋拒绝。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自己父母眼里，依旧是曾经那个大宝…… 人性经不起考验。 但父母对子女的爱却是一把刺向黑暗的利刃！ “截肢手术需要你们的签字，你们赶过来需要多久？”许秋问道。 听到这里，老头子一下子就急了，他算了一下路程，声音充满了惶恐：“从村里下山，要两个小时，到了县城还要四个小时二十分钟才能到我大宝的工地，还要从工地去医院……大夫，还来得及吗？” 说到最后，电话另一头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 他们对从故乡到儿子工地这一段路太熟了，以前的无数个日子，他们就是这样坐在院门口，看着老挂钟一分一秒地过去，数着时间过日子，等那几百天才有一次的团聚的节日。 最后抬起头看去，新修的沥青马路的尽头，一辆晃晃悠悠的小巴喷着黑烟慢慢驶来。 等车停下，毕光就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口，左手抓着一只鸡，右手提了一条鱼，二十多年，年年如此。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那辆回乡的小巴再也载不回自己的儿子，老挂钟上的每一秒该如何熬过…… “大夫，大夫，我们这就赶过来……大宝！” 电话里里传来了风声，难以想象两个老人能有这样利落的速度。 —— 跟大家说一件事。 茄子越写钱越少，炸鸡已经没办法了。 这本书还会更新，不过更新频率不会有之前那么高了。 只能说，一定会给大家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许秋医生的故事，在新世界已经开始。 喜欢炸鸡并且愿意支持炸鸡的朋友，可以来某、 书名：别叫我国医 第958章 换条狗都能上! 办公室里，众人的表情都有些黯然。 毕光的父母赶过来少说都要七八个小时，这还是忽略了中转时间，保证不堵车的情况下。 然而，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上下班的高峰…… 而毕光的情况，最多能撑两三个小时。 毕光的父母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颤抖的声音带着哀求：“再等等，再等等……” 许秋以为对方是对自己说的，正要开口，却听毕光父母继续说道：“大宝你再等等，爹娘马上就来了，你死了我们两也不活了……” 许秋愣了一下，沉吟片刻，低声道：“等你们赶过来，时间肯定来不及了，我可以做主代替你们签字。” 电视剧里有奇迹。 但临床没有什么父爱母爱感动上苍，只有冷冰冰的生命体征，和在父母哭嚎中逝去的黑发人。 听到许秋给出的解决方案，老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大了几分贝：“大夫，你要多少钱，多少钱都可以，你帮帮我们……求求你给他治病！” 许秋摇头：“这是医生的职责，你们尽快赶来，我这边马上开始手术了。” 这话也没错。 主任医师不该只有表面的光鲜，能力更大的同时也理应承担更大的责任。 像这类病人家属无法签字的情况，往往就需要科主任以上的高层代为签字。 显然，许秋就有这个资格。 挂断电话前，毕光的父母依旧感谢个不停。 办公室里，众人表情都有些凝重。 接触了毕光的妻子等人后，在场的人对家属的印象都非常差。 想让病人在医院等死，赖着临医不肯放……换成任何一个医务人员，都不可能对他们有好的观感。 这种情况下，不另眼相看就不错了，科室主任、分管院长等人，谁愿意帮他们签字。 不怕签完字被反咬一口？ 虽然有电话录音作为证据，但，有时候弱势一方就是有理的，官司就算打赢了，医院也会被医闹搅得一团糟。 总之没有半点好处。 许秋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道：“我相信他们。” icu门口的其他家属各怀鬼胎。 但这样一对父母，对子女的爱无需质疑，也值得信任。 …… 回到icu病房，毕光的血氧、血色素和血压等都在缓慢下降。 但众人的表情却明显轻松了不少。 能截肢的话，应该能遏制恶化！ “跟家属沟通，让病人的小孩做个梅毒螺旋体定性试验，病人妻子做康华氏反应。”许秋说着。 前者是确认病人有没有梅毒。 后者则针对第三期梅毒和神经性梅毒。 小孩若是先天性梅毒，那么毕光妻子的梅毒肯定已经发展到神经阶段了，选择康华氏反应可以一步到位。 “是！”小护士跑出去沟通了。 许秋的目光才重新放回病人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抢救后，毕光的情况依然糟糕，虽然意识恍惚，但至少清醒了过来。 许秋扫了一眼监护仪。 心率每分钟120次。 血压：73\/44mmhg。 呼吸频率每分钟三十次。 血氧也掉到了百分之八十七。 至于出血量，根本无从统计。 好在，虽然各项生命体征都不太乐观，但勉强能上台。 “你的父母正在赶来，坚持住。”许秋说着。 毕光那灰暗的眸子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吃力的呼吸声盖了过去。 “准备手术。”许秋淡淡开口。 能截肢，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 “麻醉评估，甲颏距离小于六厘米，插管的难度很高！”上台之前，麻醉医师就在拟定麻醉方案，一眼就看出了棘手之处。 许秋想了想：“先给面罩吸氧，氧流量控制在6 l\/min。” 嗤！ 叭！ 面罩被扣在毕光脸上。 许秋继续道： “静脉推注地塞米松。10 mg。” “盐酸戊乙奎醚10 mg。” “咪唑安定2 mg。” “芬太尼0.1 mg。” “丙泊酚40 mg。” “维持住自主呼吸，血氧控制在98以上！” “……” 手术室里，在许秋的亲自指挥下，麻醉团队指哪打哪，没有丝毫延迟。 渐渐的，毕光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本来就恍惚的意识慢慢彻底丧失。 “闭眼。”许秋对着巡回护士扬了扬下巴。 巡回护士低了低眼，口罩下的嘴唇轻轻咬了起来。 器械护士和循环护士一见这阵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小蹄子…… 器械护士没好气道：“许医生让你给病人闭眼！” 全麻状态下，病人没有自主闭眼的能力。 一台几个小时的手术下来，病人要是一直睁着眼，醒来以后少说都要来个角膜炎，严重一点就发展成角膜溃疡。 尤其是老年人的大手术，进展成暴露性角膜炎都不是不可能。 “哦哦哦……” 巡回护士立马反应了过来，红着脸过来帮忙。 闭合病人眼睑，随后无菌脑棉片浸润、无菌薄膜贴眼…… 全程不敢跟许秋对视。 做术中眼部防护的同时，麻醉医生这边也没有耽搁。 他站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气管插管。 选用的气管导管id7.0mm。 不过，找了半天位置，都只能看见软腭。 这倒是在预料之中了。 术前的mampati 分级本来就到了三级…… 这是气道分级，主要依据是能看到的咽部结构，级别越高，代表气管插管难度系数越高。 三级已经到基本上看不见，只能靠经验的地步。 四级就纯经验盲插了。 呲溜—— 润湿的导管被拔了出来，麻醉医师脸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第一次插管失败。 许秋克制住亲自上手的冲动，指点道：“将软气管插管管芯突出气管导管头端1厘米左右，先固定管芯慢慢将气管导管送入，气管内有明显气体呼出，判断在气管内后再拔出管芯……” “卧槽，成了！” 麻醉医师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一脸惊喜地看向许秋。 一旁的一助王凡撇撇嘴。 我家许哥都把饭喂到你嘴里了，换条狗都能上！ “赶紧的，推注维库溴铵6mg。”许秋当即说道。 麻醉团队迅速行动，将气管插管与麻醉机联通，开启了机械通气……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59章 王凡的命也是命! 不多时，麻醉完成。 手术正式开始！ 台上，许秋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凝视术区。 这次的手术，和之前在天坛医院做的那台有所不同。 天坛医院是半身解除术，病人的情况更加凶险。 那台手术，国内基本上没有医院能有两成把握拿下，哪怕是协和那边也束手无策。 但许秋当时做下来了，直接把病人的半个身子都给截除。 如今数个月过去，病人还活得好好的，而且在医务人员和家属的共同努力下，病人也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开始面对失去下半身后的人生…… 虽然对病人来说，以后的人生或许同样会很艰难，但已经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他的心态反而更加平淡，心里也多了更多勇气。 回到这台手术。 这次许秋要做的是半骨盆解除术。 病人的双下肢基本上都烂完了，手术是不可能修复的，哪怕凭借许秋各种大师级缝合术的加持，也还是无济于事。 唯一的救命办法，就是把整个双下肢都给切掉！ 和半身解除术相比，这台手术至少明显要简单很多了。 前者由于需要对骨盆进行摘除处理，因此盆腔、腹腔的脏器也得由医生调整好。 而后者，则只需要绕着骨盆，从三个方位将下肢给切开，而后截断。 当然，“简单很多”也仅仅是相对于半身解除术而已。 身为骨外科难度天花板级别的手术之一，比半身截除术简单很多的手术，分分钟也是超大型手术的水准。 基本上只有副主任有资格上台了。 “开始吧。” 压下各种念头，许秋拿起了手术刀。 灯光下，手术刀上寒光闪烁。 许秋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变得锋利如刀，万分犀利。 半骨盆解除，一共有三个大步骤。 先是将前侧剥离。 而后，在会阴开出切口。 最后则是后侧的切口。 三个切口一开，病人的双下肢就失去了与机体的连接，手术便大功告成。 就跟庖丁解牛一样，顺着骨与骨之间连接的间隙入刀，而后把大腿给切下来。 听起来很简单。 不过，三个步骤下还有大量的细节。 比如病肢解除之后，还有大隐静脉、缝匠肌、内收肌、股动静脉、隐神经等等都需要做处理。 “手术方面我不担心，有许医生在呢！” “确实，许主任出马，一个半身截除术而已！” “什么半身，是半骨盆！” “嘴误嘴误！” “话说回来，我更担心的是病人后续的治疗……” 说到此处，手术室众人都沉默了一下。 的确，这种严重的损伤以及超大型手术过后，需要的康复成本是巨大的。 手术费贵吗？ 说贵也贵，几万块钱。 但，跟之后的护理、康复费用等等，都算是少的了。 嗤—— 这时，随着手术刀落下，众人赶紧闭了嘴，注意力也全部回到了手术台上。 凝神望去。 许秋第一刀落在了髂嵴至髂前上棘前内侧，手腕轻压，锋利的刀刃像是切入黄油中，顺滑地沿着腹股沟韧带抵达耻骨结节。 随后，许秋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腹内斜肌、腹外斜肌和腹横肌、腹股沟韧带等等。 当然也有需要留下来的。 比如精索…… 虽然双下肢都被切掉了，但病人身为男人的那坨肉竟然还是完好的…… 虽然已经被吓得没有血色，甚至都有点发白了，但是泌尿外科的医生过来检查过，功能尚且完好，还能用来排尿和繁衍后代。 也就是说，手术得当的话，理论上毕光是能保住自己的小毕光的。 当然，在场的医生都觉得有点悬，许秋也在电话中告知了风险，存在理论可能，但现实的手术，光是保命就很艰难了，能不能保住小兄弟的命就要看情况了。 当断则断。 如今手术才刚开始，不至于直接给全切了，先把精索分出去，后续还要游离保护输尿管等，在没有做出判断之前，还是给小毕光一点活命的机会。 不过，手术室里众人脸色都有点古怪。 毕光的情况他们是知晓的。 结婚二十多年，结果一个孩子都没有，这两年突然老婆突然就怀疑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没什么。 关键在于，毕光的孩子有先天性梅毒牙，很有可能有梅毒，而这只有可能是妻子传染的…… 毕光术前又做过传染病思想，确认没有梅毒。 妻子和孩子都感染了，毕光却没事……这是一个值得悲伤的故事。 …… 手术室外。 临医，检验科。 戴着无框眼镜的谷医生伸了个懒腰，即便是厚实的白大褂也盖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不过，在想到检验科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样本，空气中说不定漂浮着粪臭分子等不影响健康但恶心的东西后，谷医生赶紧拉上了口罩。 “哪有这么夸张，后勤的清洁阿姨每天都很努力的！” 王凡从窗口里探进来半个身子，催促着许秋交代的检查。 谷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 但心里总是有点膈应的。 她翻了个白眼，道：“我的心理素质没有你强，毕竟王医生经常帮助病人疏通肠道。” 神特么疏通肠道……王凡嘴角一抽：“你还不如说我掏粪呢。” “差不多意思。”谷医生掩嘴笑了笑。 王凡捶了捶玻璃，又道：“那三个标本出来了没有？” “应该出来了。” 谷医生说着，推了推眼镜，噼里啪啦调出了三份标本。 她脸上的随意突然消失，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中多了一丝警惕，道：“这是许医生的病人？！” 王凡摇头：“不算是。这个许医生病人的家属。” “那有什么区别！” 王凡隐隐约约猜到了结果，道：“还真不一样，这个病人叫毕光，没有梅毒，你可以查查，应该能查到。” 啪啪。 谷医生神色紧张地打字，调出来一看，眉宇间顿时多了一丝放松。 还真没有。 “这倒是稀奇了，这三个应该是病人的妻儿？他们三个都有梅毒，但病人自己却是阴性……再让查一个？” 假阴性的几率是存在的。 不过话说到一半谷医生就顿住了。 她能想到的，许秋自然早就想到了，检查页面往下一滑，赫然有两次不同方法的梅毒检查……都是阴性！ “淦，许医生的病人而已，你这么紧张，又不是许医生得了。”王凡好嫉妒。 谷医生笑嘻嘻地道：“要预防职业暴露嘛，我和许医生是同事，关心一下他的健康情况怎么了？” 说罢，便打印出了三份报告，推给王凡后催促道：“行了，赶紧走吧，你去跟家属那边沟通，别让许医生去啊，万一把许医生传染了就不好了……” 王凡愣了一下。 我特么…… 我的命难道不是命？ 再说了，面对面讲个话而已，梅毒怎么可能传染！ “谷医生，你过分了！” 王凡咬着牙，带着不屈的表情回了icu。 此时，毕光妻子一家三口还在重症病房外面等着，之前浩浩荡荡的家属群体，除了这三人，还剩下两个男人。 捏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王凡不禁咂了咂嘴。 这种重大事故，一般只有配偶、子女父母和收了钱的护工会守在身边，其他家属基本上是买点水果来慰问一番就可以了。 然而直到现在，除了妻儿三人，竟然还有两个男的…… 王凡看了眼手里三张梅毒确诊的检查报告，心里直感凉凉。 “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王凡嘶了一声，他还只是个没交过女朋友的孩子。 第960章 两个孩子的地狱开局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如果再加上她丈夫的话……嘶，这画面再形容一下就要违禁了。 默默地吐槽了两句，王凡带着检查报告来到了女人身边。 “我老公死了吗？”见有医生走来，毕光的妻子利落地站了起来，眼神凄凄惨惨，伤心是真伤心。 王凡摇头：“不是你老公……你和小孩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说完，他看了旁边两个男人一眼，隐晦地暗示道：“要不要找个地方谈一谈病情，毕竟有外人。” 梅毒本身就是羞辱启齿的疾病，别说是外人了，就是配偶和父母都得避开着谈。 至于病人是否和配偶坦白，以及配偶的健康等等，这都不是医生能管的问题。 只有等病人也感染了，才轮得到医生处置。 “好！”毕光妻子很听劝，把两个孩子交给了同行的男人带着，独自跟着王凡来到了一边。 “结果出来了，都是阳性……你是神经性梅毒，梅毒三期……这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毕光妻子手指颤抖了一下，瞳孔一下子瞪大了：“梅毒？我怎么可能有梅毒！” 震惊之余，她的眼睛下意识地朝不远处的两个男人飘去。 捕捉到毕光妻子的目光，王凡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不过他没管什么，继续谈论病情，道：“三期梅毒，已经是最晚期。而且，一般是早期没有治愈，或者是治愈不充分，迁延两三年才能进展到这一步…… “恶化到神经性梅毒，一般会有各种难以忍受的临床表现，比如皮肤黏膜水疱或者是损伤，骨骼、关节等地方的病变，或者是内脏器官的病态表现，比如马蹄肾、肾形溃疡等等。” 说完这些，王凡转而看向毕光妻子，问道：“你就没有一点不舒服？” 后者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此刻的惶恐。 她猛地回想起过去一两年的经历。 她身上总是长疹子。 有时候，阴部也会起红疹子。 但涂一点红霉素软膏只有，疹子就慢慢消下去了。 过一段时间又长出来。 因为没有太多感觉，不痒也不痛，所以她没在意，以为是工地卫生环境不够好，有床虱什么的咬人。 怀孕期间，丈夫不愿意动自己，她玩的也比较少，怎么可能这么惨就中招了！ “怎么可能会有梅毒……我才跟四个男人睡！”毕光妻子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尽管话语如此笃定，但她的眼中还是明显地闪过了一丝惶恐。 对面的王凡人都傻了。 只跟？ 而且不是过去完成时，是现在进行时……这可不能用“只”来形容啊。 “总之，基本上确诊了。还有两个孩子，同样是先天性梅毒，做好心理准备吧。”王凡心里吐槽了一句，并没有深究患者的私事。 也不是很感兴趣。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同情的是，毕光的两个孩子，打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梅毒，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明明只要做个简单的阻断预防，哪怕母亲有梅毒，胎儿也几乎不会被传染。 但如今一切都晚了。 王凡没有多说，把检查报告塞给了病人，就准备转身离开。 但毕光妻子拉住了他，道：“医生，我老公知道吗？” “暂时不知道。” “你们会和他说吗？” 王凡摇摇头：“医生不会随意泄露病人的隐私，但我要提醒你的是，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坦白。” 毕光妻子还能掩饰。 只要她不瞒着病和丈夫发生关系，她就还算是有点良心。 但，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藏得住？ 想治疗的话，频繁出入医院，服用药物，肯定会引起毕光的疑心。 但如果拖着不管，随着梅毒进展，症状加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孩子出问题了。 王凡提醒道：“跟你老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 毕光妻子下意识地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想到，丈夫性命垂危，能活下来的几率可以说几乎没有，人都要死了，这些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复杂的念头闪过，毕光妻子眼里露出一丝解脱的表情。 相比这段感情，她更害怕的是自己私底下那些事情曝光……而且万一丈夫知道实情后，强制要求做亲子鉴定……说实话她心里没底！ 那段时间她出入频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王凡将毕光妻子的状态转变尽收眼底，心里也闪过一抹震惊。 虽然临床上各种事情见得多了，但再次碰到，依旧会觉得可怕。 果然，生死关头，子女或者是配偶都不一定靠的住，但父母却往往是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人。 得亏有毕光的父母出面要求手术，否则毕光这会儿可能已经失血而死。 “对了，这几个家属还不知道毕光已经送到手术室了……”王凡嘀咕了一声。 又看了毕光妻子一眼，王凡不再多管，就要转身离开，这时背后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又有人转入icu了吗？ 许医生不在啊，感觉icu的江主任要瑟瑟发抖…… 王凡心里嘀咕了两句，回头看去。 只见两个老人，正健步如飞地奔着icu冲来。 毕光妻子也看到了两位老人，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迅速把手里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然后带着僵硬的微笑迎了上去。 “是毕光的父母到了？”王凡心里有了猜测。 这两位老人可算来了……王凡眼睛大亮，准备去取手术同意书，让两人补签。 然而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分别牵着孩子朝老人走去。 其中一个喊道：“爸，妈，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道：“大伯，伯母！” 这次轮到王凡瞳孔震惊了。 卧槽卧槽！ 这两个男的，一个是毕光的亲兄弟，一个是毕光的堂兄弟！？ 这特么，什么混乱的家庭关系！ 王凡凌乱了。 他本来以为毕光妻子已经够没下限了，却没有想到，这两个男人竟然还不是外人…… 这得多肥的水才不愿意流外人田。 王凡只感觉脑袋胀痛，按着太阳穴离开了，不久后取来了手术知情同意书，赶回来时，毕光妻子和毕光的兄弟已经和icu这边吵起来了。 内容大概是他们没有同意手术，凭什么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动刀。 王凡心头一凛。 却听毕光的父亲沉声道：“都闭嘴，是我让大夫做手术的，我求大夫帮我签字了，你们为难大夫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王凡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还好，我许哥没信任错人，患者的父母并没有推诿责任！ —— 记得投为爱发电！ 另外某丶那本，故事和这本没任何关系，别误会了。 第961章 世界最大的悲剧，白发人送黑发人! 虽然临医这边都做好了保险措施，通话录音，以及对方授权的口头承诺等等都记录在案了。 但对方真要胡搅蛮缠的话，临医这边也会头疼。 毕竟就算是一个必赢的官司，医院方面同样得耗费不小的精力，如果对方组织专业人员来医闹就更麻烦了，甚至还可能影响院内医疗运转的效率…… 总之目前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是毕光的父母吗？” 王凡收起念头，带着手术知情同意书往前走去。 见到王凡回来了，毕光妻子情绪更加激动了，质问道：“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手术，为什么你们要把我老公推上去，你们这是赚黑心钱！” 王凡并没有争辩，转而看向毕光父母，道：“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需要两位补签。” 毕光父亲诚惶诚恐地接过文件。 此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唯恐儿子死去的老父亲，眼神里带着无法言说的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我儿子他……” 王凡道：“放心，台上的是我们医院的许主任。之前他连半身截除术都做过，这台手术虽然凶险，但还有挽救的机会！” 听到这话，毕光妻子隐晦地往看了后面的男人一眼。 感受到这一眼传达出的情绪后，男人三步并做两步迈上前来，不满地道：“爸，咱还得留着钱给你和妈养老啊。” 老人浑浊的目光缓缓落在小儿子身上，短暂的沉默后是一道愤怒的责骂，他颤着声道：“家里的房子，你的生活费、社保医保，还有我和你妈的钱，哪一个不是你大哥出的？ “你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来？” 老人的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他盯着自己这位不成器的小儿子，差点就要急火攻心了。 你是不知道，你儿子还搞你大儿媳……王凡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当然这话不可能真讲出来，与医疗无关的话半句都不能多说，王凡还想多干两年。 “先签字吧……”王凡牢记着自己的使命。 听到这话，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小儿子转而看向王凡，怒骂道：“就是你们这群庸医，诓骗不懂道理的老人做手术，你们就是奔着骗钱去的！” 说话间，他就掏出了手机，对着王凡录视频。 毕光妻子和毕光堂兄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打开了手机对准王凡，开始添油加醋地描绘事情起因。 无非就是病人没有挽救的机会，但医生为了赚钱强行救人，还忽悠着脑子不清醒的老人签字做手术…… “够了！” 就在icu门口将要吵成一团的时候，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言的老大娘怒而开口。 她声音有些嘶哑，操着方言道： “人家大夫肯救我儿子，而且还愿意帮我们承担风险，就为了救一个陌生人……你们这些家伙却这么做，良心都被狗吃了？” 三人同时停了口。 越来越多的人也看了过来，但都没有过多关注……能在icu门口相遇，谁家都难免有一堆破事，不用顾忌治疗费用的又能有几个？ 眼前发生的一切既是毕光一家，又是医院手术室外、icu门口的千家万家。 “医生，能按手印吗？”这时，老人的声音打破沉默。 他有些窘迫地道：“我和老伴都不会写字……” 王凡早就有准备，从白大褂里掏出了印泥。 啪嗒。 老人接过后，在王凡指定的地方重重地按了一下。 王凡收起合同，道：“叔，姨，手术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才能结束，你们可以去手术室外面等。” “麻烦大夫给我们带路。” 两位老人跟着王凡到了地方，两个皓首老人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弓着佝偻的身子，抬头凝视着那闪着红光的“手术中”提示牌。 两双浑浊的眼睛里流淌着难以言喻的惶恐与哀伤。 世间最大的悲剧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 …… 手术室里。 在许秋精准的刀法之下，一个近乎完美的前侧切口出现。 最后，他切断髂外动静脉，接着进行双重缝扎，做完这些再向远侧端牵拉股神经。 百分之一利多卡因封闭后，锋利的手术刀利落地斩下，随后完成结扎。 至此，第一个前侧切口终于收尾。 随后就是会阴区。 病人说是双下肢切除，然而从临床上讲，实际上做的是半骨盆切除术。 需要切除的部位与人体有三个连接的部位，分别是前侧、会阴侧以及后侧。 完成三个地方的分离，双下肢自然就能截除。 “开始吧。” 没有丝毫停顿的时间，许秋换刀来到下一个步骤。 助手会意，用双手扶着腿，让病人髋关节向外展开。 许秋则快速找到了标志结构，随后从第一切口的耻骨结节止点开始切下，沿着整个大腿根部弧形向下后方延伸，这个过程中坐骨结节、耻骨支都显露了出来。 做完骨膜下剥离后，许秋又把坐骨海绵体肌和会阴的浅横肌从耻骨内侧缘分开。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探入了耻骨联合后侧，摸索着找到了此处的乳头状骨棘。 “就是这里……” 摸到的一瞬间，许秋眼睛微微发亮，随后换上骨刀，将耻骨联合切除。 哐当一声，会阴区也成功剥下。 “只剩最后一个切口了。” 许秋心说，同时看了一眼监护仪。 病人的生命体征虽然并不算乐观，但总体来说却很平稳，血氧饱和度维持在95左右，bp110\/69mmhg，hr每分钟九十次，气道压也控制在了二十毫米水柱之下。 术中情况依旧稳定！ “继续。” 许秋收回目光，神情再度专注。 此时要做的是切除后部的连接处。 助手调转了病人的体位，将其调整为屈曲内收位，把手术区域暴露了出来。 许秋则持刀切下，沿着后侧的髂嵴往后游离，血线一直延伸到髂后上棘和股骨大转子，最后再从臀皱纹向下延续，与先前的坐骨结节切口连接。 至此，病人双下肢的皮肤已经完全游离了出去，只剩下肌肉、关节、筋骨等维持着下肢与机体的完整性。 许秋动作迅速，他找出了臀大肌腱膜，从下部切断。 而后在臀大肌深面做钝性分离，把肌瓣翻到脊柱中线。 此时，下方的臀中肌、髋外旋肌等等都显露了出来。 还能辨认出坐骨神经、臀上下动脉、梨状隐窝等等，简直是一个现成的活标本。 这让手术室众人都惊叹不已。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62章 优雅的手术大师，离谱的技术 光是这一手，没有十足的精湛技术打底，就不可能做得来。 而且，这得对解剖有多炉火纯青，才能做到这一步！ 还不只是这样。 随着手术即将来到尾声，手术室众人疲倦在持续叠加，助手和护士等人因为持续高专注地盯着术区，状态已经下滑了很多。 到了这个时候，精神都难免松懈。 速度、反应力以至于对细节的注重程度都会下降不少。 然而这一点在许秋身上并没有应验。 他像是一个始终保持在最高水准的机器人，只要手里还有手术刀，自身就不会出现失误。 咔！ 无影灯下，寒光闪过，结扎完毕的臀上动静脉被切断。 嘣！ 下一刻，略带弹性的动静脉、坐骨神经等回缩到了肢体残端内。 随后，许秋又将臀上下神经给且独拿。 髂嵴后部则切断背阔肌、腰方肌。 做完这些，许秋眼神微沉，手腕翻转，精准地将刀尖定格在了中线。 嗤嗤嗤—— 锋利的手术刀沿着中线剥离臀大肌，助手则默契地将肌肉牵开。 如果不考虑各种高精尖设备，和手术室内严肃的表情，这个场景和分割猪肉还是有几分相似度的…… “线锯。” 众人震惊于许秋那流畅的刀法时，手术已经进行到了下一步。 他接过器械护士传来的钢丝线剧，从坐骨切迹处通过，穿过一个长直角血管钳，然后进入盆腔之内。 “还得再往旁边点……” 许秋对比着位置，慢慢地调整线锯的方位。 最后，锯子停在了靠近骶髂关节的地方。 刺啦刺啦！ 下一刻，尖利的锯骨声便响彻整个手术室。 “更像是杀猪的场面了……”众人心里默默地想着。 但凡和骨科有关的手术，都很难和优雅沾的上边。 毕竟骨头这东西硬的很，想要切断，往往要用上锯子、斧头，要不是无菌原则的限制的话，医生甚至恨不得跳上手术台，踩着病人的脊椎做支撑，然后再锯掉髂骨…… 刺啦刺啦！ 白花花的骨头碎屑从骨头裂开的地方飞出，然后又被迅速清理。 眨眼间，髂骨就被贯穿，骶髂关节成功被截断。 助手们有的赶紧清理术区，有的则接过线锯，为许秋换上新一轮的手术器械。 另一边，许秋随手将锯子递出，伸着双手开始外旋病人大腿和髂骨。 咔嚓。 砰！ 筋肉齐鸣的声音响起，紧跟着是死沉的身体落下的闷响。 做完这些，许秋便伸出了手，一把手术刀默契地落在掌心。 他及时握住，而后再次切下。 片刻后，已经被助手结扎完毕的闭孔动脉被切断，闭孔神经也被齐根斩断，嘣地一声回缩得不见踪影。 嗤！ 手术刀再次平滑移动，切断腰大肌。 “耻骨的骨盆处切断肛提肌。” “……” “……还有最后一步，切断骶棘韧带和骶结节韧带！” 手术台上，一个个步骤在许秋脑中闪过，最后将这台近乎完美的手术从脑海中搬到了现实里。 身旁的众人都渐渐沉默。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但再次看到许医生的手术，他们还是有种离谱的感觉。 甚至觉得很不真实！ 与其说许秋是在做手术，更准确一点，反而像是优雅的演奏。 对，演奏！ 半骨盆截除术并不简单，更何况毕光的情况很糟糕，双下肢都稀烂了，能救回来都是万幸。 这台手术自然也是困难重重，能磕磕绊绊做下来就不错了。 然而在许秋手里，全程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明明每一个步骤都这么惊险，但许秋的刀落下时，总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就好像不是许秋费劲巴拉地到处找解剖结构，而是各种需要切除的组织都齐刷刷跑过来引颈待戮了。 就离谱！ 说得更简单点，就是手术节奏！ 许秋对手术节奏的把控堪称完美，一步又一步紧密相连，少看一眼就会爆炸，少看两眼可能就会冒出“卧槽，怎么到这一步了”的念头。 “谁来缝合？” 众人思绪纷飞之际，许秋也终于把病人的生殖系统调整好了。 助手看了一眼，表情都变了。 卧槽，真的保住了！ 这么严重的伤势，竟然还能保住一整套生殖系统！ 只要病人本身没有毛病，以后享受一哆嗦的多巴胺和生育都不会有问题！ 这一瞬间，手术室里无数男性医务人员朝许秋投去了火热的目光。 只有男人才明白，保住这玩意儿有多重要。 阉人为何有一大堆的心理变态？ 因为男人有两个头，少了任何一个都会出大问题。 “我来我来，许主任我来！”一名长相平平无奇的主治医师赶紧说道。 这种级别的大手术，他们这些主治医师肯定是摸不到手术刀了，但现在都收尾了，一个缝合还是不难的。 许秋目光看向主治医，露出审视的表情。 简单是简单，但缝合得不够好照样能影响预后，虽然只是切口愈合得不太漂亮，或者是疤痕明显这种小问题，但总归是负面影响。 主治医挺了挺腰杆，凛然道：“许主任，我是跟王凡学过的！” 缝合小王子啊……除了自己，王凡的缝合技术的确算得上是急诊科第二人了…… 除了手外科这种对缝合要求极高的科室，还没几个医生能和现在的王凡打。 想到这些，许秋点了点头，自己则站在一旁指导。 看着主治医熟练地进进出出，针尖虽然没有舞出许秋矫若游龙般的感觉，但也算得上是流畅了。 这一刻许秋有点唏嘘。 没想到，王凡竟然已经可以教徒弟了……而且教出来的成果还不算差，再练个五六十年就能有自己的水准了。 一念至此，许秋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其他人马上就要超过自己了！ “我也得加把劲啊……” “今晚回去，先练两三个小时的手术，然后顺便嗑体力药剂、精力药剂，今晚都不睡了。” 台上。 主治医潇洒地打下最后一个结，放下持针器的同时看向许秋。 注意到后者严肃的眼神时，他心里一慌，声音都不自信了：“许主任，我……我缝合得不好？” 许秋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挂上淡淡地笑容：“总的来说很不错，不过细节依旧需要完善……以后多上手术，练习得再多，始终和给真人缝合有差距。” 主治医师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是！” 缝合小王子？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把王凡踹下去……不想把师傅挤下去的徒弟不是好徒弟！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63章 保住小兄弟，许医生牛逼! 王凡：我谢谢你。 十多分钟后，手术彻底结束。 手术室内众人欣喜不已。 病人的情况，说个九死一生也不为过了，双腿都快碎成了渣子，家属还拖延了好几个小时，就这不仅保住了命，许秋甚至还重建了生殖系统…… 堪称奇迹！ “许主任，吊！” “我要跪了……” “这技术真绝了，许医生简直是男科救星……这手重建生殖道的能力都能在泌尿科遥遥领先了！” “许医生表示，我做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步骤，你们只看到我保住了病人的小兄弟……” “哈哈哈……” 一时间，手术通道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许秋表情平淡，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的确，就这个病人来说，半骨盆截除的难度可比重建一个生殖系统高多了。 相比之下，保住小兄弟真不算什么，顺手为之罢了。 …… 出了手术室，众人的心情都轻松了很多。 看向许秋的目光里，男人多了一丝期待，女人多了一丝娇羞。 推门而去，外头等候的椅子上，四五个人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许秋不认识毕光的父母，但认出了等待手术室门口的毕光妻子，再看向旁边的两位老人，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毕光家属。”一旁的医生喊道。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几人当即反应了过来，慌忙跑了来。 两位老人最是焦急，想要加快脚步，但腿脚多少有些不利索，走得磕磕绊绊。 但心情却是最纯粹的。 但旁边的几人，则神情复杂，许秋看去时，还能从毕光妻子等人的眼神中看出怨恨。 ……是因为自己不经允许擅自动手术？ 许秋微微叹息，他并不想掺和病人的家事，于他而言，唯一在乎的就是要不要救病人，能不能救病人。 在病人的性命被放弃时，他也会遵从家属的意愿。 然而放在毕光身上，能帮他做出决定的，显然不是心怀鬼胎的妻子，因此许秋才选择把电话打到了毕光父母的头上。 现在看来，他的选择应该是正确的。 至少结果是好的。 “许医生，你是许大夫吗？”毕光的父亲是个皮肤黝黑的老人，他手掌上布着厚厚的茧子，指甲黢黑，硬得像是一块块铁。 他并不认识许秋，但记下了电话里的声音，分明是一个和儿子差不多年龄的医生。 环顾一圈，就是站在首位的许秋最年轻。 “是我。” 许秋扶着双腿打颤的老人，不给对方胡思乱想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道：“手术很成功，半骨盆切除术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就能醒过来。 “不过，得做好漫长的恢复期的准备。” 闻言，两位老人对视一眼，眼底涌现出滔天的喜意。 活下来了！ 他们担心的，从来不是后半辈子要不要照顾儿子，而是能不能保住儿子的命！ 对于二老而言，生下来的二儿子没出息，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好几次因为跟着镇里的混子调戏女娃而被拘留，可以说烂到了极点。 唯一重视的，就是眼下这个木讷老实的大儿子。 毕光有没有自理能力，或者说能不能赚钱，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 久病床前无孝子。 但久病床前却到处都是慈父慈母。 这一刻，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从两位老人眼里夺眶而出。 “许大夫，你真是华佗在世，我给你跪下了……” 老人凄凄地喊着，两人便要同时磕倒。 许秋往旁边看了一眼，与此同时扶住了面前的老人。 右边的医生读懂了许秋的心思，眼疾手快地也扶住了他面前的老大娘。 安抚了一阵，两位老人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护理部的护士随后赶来，领着老人前往毕光所在的病房，之后等病人从icu出来后，就会直接转入普通病房进行护理。 离开时，老人还频频回首，看向许秋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 “到你们了……”许秋收回目送的视线，注意力落在不远处的毕光妻子一行人身上。 王凡早就把检查结果给汇总了过来，手术的过程中许秋就已经提前看过了。 因此，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人。 首先是毕光妻子。 她怀里抱着自己的女儿。 左边牵着毕光儿子的矮胖男人，是毕光的弟弟。 而右边戴眼镜，厚嘴唇的，则是毕光的堂兄。 略显混乱……许秋扫了一眼，不过他对伦理之事没有任何兴趣，一心只想着病情。 “单独聊聊吧。”许秋来到了毕光妻子身边。 这位有着狭长眉眼的女人沉默了一下。 面对许秋，她突然没有了当时和王凡等医生叫板的勇气。 许秋身上的气质带着不可冒犯的意味，俊朗的外表挑不出一丝毛病，眼神则像是平静的湖水……在这样的人面前，发怒显得没有任何作用。 “一起去谈谈吧，反正都聊开了。”出乎意料的，毕光妻子在短暂的思考后，先后看了看左右的两个男人。 后两者对视一眼，眼里的神情颇为复杂，有吃醋，有愤恨，也有轻蔑。 许秋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在前头带路，往会议室走去。 毕光妻子和毕光的帽子们跟在许秋的后面，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等人走远了，手术团队这边才爆发出一声声卧槽。 “淦，太荒唐了一点！” “那可是你的手足兄弟啊，连自己嫂子都不放过，他们家的二儿子真的不是人！” “什么手足兄弟。这是亲兄弟！另一个也很变态好吧，堂兄弟啊……要是被他爸知道了，他还有脸面吗？” “都搞这种事情了，还在乎什么脸面……” “话说回来，许医生才是真的厉害，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这些事情！” 说到这里，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重新来到了许秋身上。 一时间，医生们也纷纷感慨起来。 “就是说啊，许医生太纯粹了，换成我，这种惊天大八卦，我少说也要跟我男朋友分享一下，简直刷新三观！” “咱们得跟许医生学习啊，看看人家是怎么对待的。和病情无关的事情，一概不管，就盯着病情、盯着手术，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大师！”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许医生牛逼！” “许医生牛逼是公认的事实了，我更好奇一点，这两个孩子，到底有几个是毕光的……”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64章 病变侵犯神经，只能等死! “至少……至少有一个的吧？” “语气这么不确定的吗？” “这帽子稳稳的了。之前不是说他们夫妻两备孕了好多年都没孩子，前两年他老婆在家里住了一阵子，再跟他团聚的时候就怀孕了……简直不要太明显！” “卧槽，好像还真是！” 医生们讨论了几句，最后都叹了口气，不再深究。 这是涉及到病人隐私的话题……好奇心可以有，但再继续下去就不顾职业道德了。 …… 谈话室里。 许秋扫视着眼前面色各异的家属。 毕光弟和堂兄弟脸色都很难看，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 毕光妻子则更多的是惶恐。 她害怕事情败落……农村很小，什么时候都能传遍整个村子，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她在当地就再也没有脸面了。 “孩子不回避一下吗？”许秋没有理会他们，转而看向了两个懵懂的孩童。 毕光妻子看了眼乖乖坐在一旁的小孩，摇摇头道：“不用，他们听不懂。” 许秋没有再坚持，他扫了眼后方的两个人，问道：“你们做密螺旋体试验了没有？” “做了做了。”毕光堂弟的语气立马低顺了起来。 毕光弟虽然没有说话，都也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许秋愣了一下。 先前在处理毕光时，这群人简直可以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了，甚至差点跟医务人员爆发冲突。 然而等疾病落到自己头上，又立马不敢嚣张了…… 原来他们知道医生是救命的？ 原来他们也知道尊重医生？ 许秋心里微微一叹，随后面色如常地道：“先不说你们两，这位女士，还有两个孩子，都得制定治疗方案了。” 尽管毕光妻子说不用避着孩子，但许秋还是尽可能地隐去了这些词语。 听完许秋的话，毕光妻子表情颇为焦急地道：“医生，赶紧给我开点药，你要救救我们，不然我就没法活了！” 许秋微微皱眉。 毕光弟和堂兄弟的梅毒发展阶段无法确认。 但毕光妻子肯定已经是三期梅毒，也即神经性梅毒了。 此时的梅毒螺旋体早已侵入中枢神经系统，全身的皮肤组织、内脏器官，乃至于整个免疫系统，自上而下都受到了波及。 这种情况下，怎么救？ 如果说一期和二期梅毒，相当于是一个没拧紧的墨水瓶丢到了池子里面，治疗得当，病人配合，再加上那么一点运气，虽然麻烦了一点，但终归是有机会治愈的。 那么三期梅毒，就等于是把墨水瓶打碎了扔到池子里面。 整个水池都变成了黑色的，怎么可能再把墨水分离出来？ 毕光妻子直到现在都没用意识到严重性…… 许秋心情有些复杂，他对三期梅毒的情况做出了简单说明。 下一刻，毕光妻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眸子里突然被恐惧充斥，眼球几乎要凸出来，尖声道：“没救了？我没救了？！” “很难治好。”许秋摇头说道。 说得更直白点，毕光妻子在三期梅毒中都算得上是晚期了，只有等死一途。 但让人费解的是，她直到现在竟然都没有显着的异常。 按理说到这个阶段，很多病人的脑、主动脉、脊髓等等器官都已经出现了损伤，不可能安然无事。 但毕光妻子却不一样。 若非许秋发现了两个孩子的先天性梅毒牙，再反推到母亲本身，恐怕没人能看出来毕光妻子也有梅毒，而且还是神经性梅毒！ “医生，快救救我！”毕光妻子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她愤怒地看向旁边的两个男人。 她跟毕光在一起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结果现在出问题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 “不可能是我。”毕堂兄弟摇头。 他举着双手道：“你了解我的，我平时只跟我老婆有接触！” 毕光弟也举起手来：“也不是我，我只喜欢有夫之妇，从不去外面乱搞……” 许秋沉默了。 mmp，这三人比自己想的还要离谱。 突然觉得医学上各种离谱的病情不咋地了，跟人类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他打断了三人的案情分析，对毕光妻子道：“先安排治疗方案吧，你可以在临医治，也可以去其他地方。” “快，医生快开药！” 许秋点头，问道：“青霉素过敏吗？” “不……不过吧？” 闻言，许秋加了个青霉素皮试……实际上除非对方明确过敏，否则都要加个皮试。 因为一旦出了问题，不管病人之前是否强调过自己青霉素不过敏，医院都有不小的责任。 不久后，许秋写下了一张单子。 青霉素持续静脉滴注，剂量为2400万u每天，连续两个星期。 当然，如果青霉素过敏的，还有另外一套方案。 多西霉素100mg口服，每天两次，连续二十八天；四环素500mg口服，每天四次，持续二十八天…… 眼下，他能做的其实也只有到这一步了，神经梅毒能不能被遏制，后续是否能有所缓解甚至是好转，都要看命。 “之后是小孩的先天性梅毒……” 许秋目光落在两个懵懂的孩子身上。 他眼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心疼。 对于这两个小孩来说，他们甚至还没有完全的自我意识，却已经开始了噩梦般的人生。 明明只要毕光妻子在妊娠期做干预就能避免。 毕光妻子也看向自己的孩子，眼神更加慌乱，道：“他们呢……他们能治好吗？” 许秋道：“先做初步的治疗方案，后续还要仔细检查孩子的全身损害情况，然后根据详细的检查报告，调整治疗……当然，你也一样。” 说完，又道：“先做青霉素皮试，没问题的话行青霉素驱梅治疗，另外还要保肝、保肾……” 治疗方案其实跟毕光妻子差不太多，只是药物用的更加谨慎，剂量也控制得极为严苛。 做好安排后，许秋又把后续治疗的一些注意事项简单讲了讲。 不久后，毕光妻子等人白着脸出了谈话室。 等了片刻，许秋也从谈话室走了出来。 他刚要回办公室，却听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施怜发过来的。 “老师，我准备开始比赛啦！祝我比赛顺利！” 许秋这才想起来……难怪感觉急诊科的工作强度大了不少，原来是几个能力强悍的小医生都跑去参加比赛了。 “祝顺利。”许秋吧嗒吧嗒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 与此同时，京城。 协和医院坐落在天都的心脏地带，前些年刚刚翻新过的建筑庄严肃穆，宛如一座现代化的医学殿堂。 实际上，它也的确是整个大夏最负盛名的医院，没有之一！ 国内其他省份无法处理的疾病，往往都会送到这里。 阎王要他三更死的病，协和能留到五更。 这里处理不了，那才是真正的绝症。 不过近年来，随着许秋屡屡创造奇迹，在国内外频频露面，协和的影响力在逐渐减弱。 虽说临医想要威胁到协和的地方是天方夜谭，但作为全国医院的金字塔塔尖，哪怕是被迅速追赶，协和都无法容忍。 “还好，今年的名刀大赛会带给我们不小的惊喜……”会场内，副院长脸上露出笑容。 唯一庆幸的是，上一届名刀大赛的专家组、评委虽然不太专业，只给许秋的人工小血管批了五十万，但好歹把许秋直接禁赛了。 没有了许秋，临医名刀大赛的队伍就没这么可怕了。 —— 记得投为爱发电！ 第965章 变态的比赛项目!5n的误差! （上一张结尾部分做了修改，建议回去瞅瞅） “他才二十七岁。”副院长脑袋里闪过许秋的年龄，突然感觉更炸裂了。 二十七岁，直接横扫世界赛……国内的这个名刀大赛对他来说已经跟幼儿园过家家差不多了。 一想到这，副院长就觉得离谱。 人家的二十七岁，破格晋升院士、包揽世界赛前十、手里握着一大堆专利，国家级的课题更是随随便便申请，数钱数到手软。 而自己的二十七岁，妈我今晚晚一点回来，主任我能不能帮你缝合，护士长给我个上手术的机会…… 不对，以许秋如今的逼格，数钱已经是一件很丢面的事情了，他应该数的是房产证。 “副院长，比赛要开始了！”这时，旁边的医生提醒道。 协和副院长这才回过神来。 他先是往评委台的方向扫了一眼。 上一届比赛，赛委会征用许秋为特聘评委，这才用小伎俩，剥夺了许秋的参赛资格。 毕竟没有谁家主教练上场打比赛的。 按理说，许秋其实完全有资格参与如今的评分。 协和这边其实也有医生成为评委，但全部都是已经退休的老医生，基本上和协和没有直接利益关系了，这才获得评委席位。 至于在职医生，为了比赛的公平性，根本不可能拿到资格。 或者说，在场的评委，没有一个是跟比赛中的队伍有密切关联的。 基本上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了，利益对他们来说已经无足轻重，更看重的是名声。 因此他们能给出足够客观的分数……若是评分不够公道，是会被戳着脊梁骨骂的，晚节不保。 但，许秋却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在临医参赛的情况下，依旧担任评委的人。 特聘评委，名刀大赛举办以来一共也就四五个，这意味着绝对的认可，不仅是对医术，更是对人品。 三年前不论是许秋，还是临医，最终都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除了上头进行干预之后，还有一层原因是……这个让步真的已经不小了。 等于是把许秋送到了名人堂，上一个当名刀大赛评委的人都已经是院士了，把特聘评委给许秋完全是抬举，是赛委会用名气和认可当作妥协的筹码。 然而如今再看去……特聘评委算什么东西，配得上许秋吗？ “这才三年。”副院长一阵头大。 同时又长舒一口气。 得亏是许秋已经走了，不然今年也没有悬念。 “不过，这一届我们有柳寺，有陈巧等人，其他医院虽也是人才济济，但不够柳寺有天分。”副院长露出一丝笑容。 但他突然又皱起眉头：“不过，业内的人都清楚，陈巧是许秋的学生。她若是跟着柳寺成了冠军，最后媒体怕不是又要铺天盖地地宣传许秋……明明我们柳寺，我们协和才是冠军。” 想到这里，副院长开始惆怅了。 拿金牌问题不大，不过这就得徒然给许秋送一个热搜了……他的名气又要涨一波…… …… 副院长惆怅的时候，场上，大赛考官已经在宣布第一场考核的比赛规则。 上一届比赛，第一场是随机抽题目，完成难度系数不同的项目，如鼠尾断续缝合、神经缝合以及肌腱缝合技术等等。 这一届则换了形式。 依旧是缝合，不过改成了相对固定的项目。 第一，kessler 缝合法。 这是一种显微缝合法，用的是无创缝线，主要用于肌腱的缝合。 方法倒是比较固定，从肌腱断端一侧进针，在距离断端五毫米的地方出针，然后再在距离断端四毫米处横行穿过肌腱，继而从断端5厘米处入针，穿出肌腱断端。 随后，用同样的方法缝合对侧断端，最后收拢两侧肌腱缝线进行打结即可。 在许秋的手里，这一套复杂的操作可能只需要几秒钟，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就结束了。 “老师好厉害……”看到题目的瞬间，施怜脑子里就浮现出自家老师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就勾起来了。 黎雪虽然也花痴，但不至于像施怜一样疯狂， 她的注意力都在这台考核上。 “咦，居然这么简单吗？”黎雪有些吃惊。 上一届的难度可要高多了，光是一个老鼠的断尾接续术，许秋就几乎把老鼠的尾巴剁成了泥，然后再缝合起来。 相比起来，这一届考核的才是kessler 缝合法，闹着玩呢？ 在场的谁不能做？ 场上，协和的柳寺、陈巧，华西的史丰等等，一众上一届还在许秋笼罩的阴影下的老参赛选手，此刻满脸愕然。 上一届什么难度……许秋都把短短十几厘米的小鼠尾巴切成了五十段，才拿到这一个项目的满分。 直接把名刀大赛拉到了不可企及的高度。 结果这一届为什么这么拉！ 虽然似乎只是第一个项目的第一个环节，但光考个kessler 缝合法有什么意义，你不如直接考1+1=2？ “很简单对吗？” 考官笑了笑。 众多参赛选手脸突然就僵硬了……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短暂的沉默后，考官继续道：“众所周知，手指活动时肌腱承受的应力大约大概是35n。 “因此，外科缝合后的肌腱断端需要能够承受至少 40 n 的拉力。 “肌腱缝合，讲究一个刚刚好。太紧则发生黏连，影响复检；太松则容易崩裂，前功尽弃。 “因此，我们要求kessler 缝合法完成每一针，张力都控制在40~45之间。 “每个队伍，可以选出两个人来进行比赛，一旦比赛开始，必须连接做一百个kessler 缝合结，不得有丝毫停顿，中间有失误，有滑结，均判定为比赛结束。 “随后我们会进行检测，张力不达标则不计分。取两人中的最高分为各参赛医院最终成绩！” 随着考官宣布完整的比赛项目，原本还不屑一顾的众人完全傻眼了。 卧槽，做缝合也就算了，还要求张力控制在5n的误差之内…… 这是什么变态比赛！ 你直接让我们当弹簧测力计算了，还是显微弹簧测力计！ 第966章 许秋缺席，没有悬念的名刀大赛! 控制在5n以内，这是人能做到的？ 按理说，临床上基本上不可能有这么离谱的测试方法。 因此，尽管有部分指南要求肌腱断端能承受的拉力至少是40n，但却几乎不会规定上限。 因而包括断指再植在内的各项缝合，为了避免肌腱、肌肉等发生断裂，一般都是以收紧为主。 出现50n，乃至于更高的拉力都很常见。 因为没有人会去进行测试……除非把手指拉断，否则怎么可能测试得出来？ 然而这次的比赛，显然就是奔着对张力的极致掌控力来的…… “一百个结，两个人……”虽然心惊，但能来到这里的都是青年精英，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们觉得难，那所有人也不可能轻松。 这又不是通过性比赛，而是排名性，他们不需要追求分数，只要比其他人做得好就可以了！ “每一针的时间呢？” 这时，突然有人开口问道。 参赛选手顿时抬头看向考官。 比赛只要求不能停顿，零失误，却没有规定时间。 以这个比赛的难度，自然不可能是无限时间的，否则只要有耐心，在场的大多数人，不少能精准控制缝线拉力，但至少也能保证完成这一百次缝合。 “每一针，三十秒。最多用时五十分钟。”考官回答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标准，又有不少人面泛苦涩。 果然变态…… 比赛要求的不仅是总时长，而且对每一针都提出了要求。 真就是一针都不能有任何差错，近乎零容错率了。 “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各队选出两名参赛者，随后开始比赛。”说罢，考官便回到了席位上，静静地等待起来。 安静的比赛会场瞬间就嘈杂起来，各省的参赛队伍纷纷开始安排战术。 …… 评委席。 听完第一个比赛项目的内容，众人脸上也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每一届名刀大赛，省赛的选拔都是花里胡哨的。 比如上一届白云省，考的就是尸体解剖，要求就是从尸体身上找到对应的一百个解剖结构，按点给分。 各省都考出花来了。 但总决赛的项目却有所不同，相比于千奇百怪的考题，决赛的项目更加固定。 固定也就意味着稳定。 作为全国级的赛事，名刀大赛容不得半点马虎，自然是以稳为主。 今年的项目同样如此，就是一个单纯的缝合比赛。 但，稳是一方面，决赛的含金量却绝对不低。 敢对每一针缝合都提出拉力范围要求的，恐怕也就名刀大赛了…… 这要是放到临床上，别说医生同行，就是患者都可能觉得这个医生有病。 “难度非常高。”一名考官评价道。 他是西北的名医，曾经在啤酒国慕尼黑心脏中心进修，擅长心脏瓣膜的微创修复，技术极强。 听到这个评价，周围人的脸色都不禁凝重了几分。 心脏瓣膜的微创修复，最讲究的就是缝合技术。 因而，这位考官可以说是以缝合技着称。 然而即便是他都觉得不简单，可想而知这个项目对这些小年轻而言有多难。 “难……上一届也难，结果冒出了个全满分的怪胎。”有人忍不住说道。 这话顿时激起了一番讨论。 “你说的是许秋吗……这种人才可遇不可求。” “今年倒是有两个女娃，都是许秋的学生，不知道她们表现如何。” “许秋只有一个，想要复刻他的奇迹，基本上不可能。”有人理智地摇了摇头。 这是实话。 陈巧与施怜两人天赋虽然高，但跟开了挂的许秋是两码事。 以这个项目的难度，一百针下来，能完成三四十针，属于在缝合领域颇有心得。 五六十针，差不多就是省市内缝合一把手的水平。 再往上，那就是缝合专精的医生才能做到了。 在场的虽然都是青年精英，但也要看考题有多难，以第一个考核的难度，平均能有个四十针就已经是顶天了。 “协和有许秋的学生？”这是，主考官来了兴致，问道。 协和的副院长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参与评分，但也坐在评委席这边参与点评，否则比赛过程着实太枯燥。 “是哪一个？”主考官问道。 协和副院长指了指远处明眸皓齿的女子，道：“柳寺旁边那位，扎着高马尾，长相出众的女医生。” 长相出众…… 扫了一眼，主考官眼睛眯了一眯。 这哪里是长相出众，一眼望过去，她的皮肤都快能发光了，这分明是惊为天人。 “她的天赋如何？”主考官问道。 协和副院长想了想，给予了一个客观的评价，道：“比柳寺稍有不足，单个领域的话，跟其他队员可能各有胜负，但她的优势在于全面。” 全面？ 主考官瞳孔微缩……许秋最离谱的地方就在于全科精通，各个科室的手术都信手捏来。 他的学生走的也是相同的路线？！ 协和副院长笑着摇头道：“不至于到许秋的程度。比如这次的缝合，估计她就没有上场的机会。” 论缝合，柳寺比陈巧强。 协和的队伍里，还有两三个缝合好手。 相比之下，陈巧虽然全能，但在仅仅比拼缝合术上限的项目中就占不到优势了。 “那有些可惜。”主考官稍显遗憾……第一轮看不到许秋学生的表现，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协和副院长斜眼看了看主考官。 心说你这一脸惋惜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你要是真舍不得许秋，倒是让许秋参赛。 上一届把许秋晋升成特聘评委的时候，就你赞成的声音最大！ 这时，其他评委、考官也都听到了这句话，纷纷点头附和。 “确实，许秋不在，名刀大赛有些寂寞了。” “深有同感，许秋缺席的话，今年注定没有黑马，冠军又会是协和、华西和齐鲁三家顶尖医院争夺了。” “齐鲁虽然是顶尖医院，但还是稍差一筹。纵观过去的十届，协和拿了七次冠军，华西三次，齐鲁最好的成绩也就是蝉联了三次第二名！” “柳寺厚积薄发，今年协和夺冠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没有许秋的比赛终究是差点感觉，许秋的学生也不上场，可惜可惜。” 众人纷纷做出评价，摇头扼腕。 协和副院长面无表情地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话一出，众人感慨的声音骤然顿住，一双双紧张中夹杂着警惕的眼睛投到协和副院长身上。 第967章 许秋?我觉得我比他强! 瞧把你们给吓得，这就是名刀大赛版的叶公好龙吗…… 副院长心里叹了一声，接着说道：“陈巧虽然没法入选，但临医也有许秋的学生。” 听到这话，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你能把许秋喊来比赛呢…… 主考官兴致乏乏地道：“医生的实力可能突飞猛进，但医院却需要日积月累。” 言下之意，尽管临医有许秋顶着，但医院本身的综合实力还是有点不够看的。 金字塔尖有许秋一众人等，但中下层却有些青黄不接。 其他人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 协和参赛队伍席位。 此时，众人正在低声争论着。 说是争论，实际上只有少数几人发言。 “让我跟柳队长一起上吧？” “不太行，你更擅长血管缝合，而 kessler 缝合法则更针对肌腱，虽然都是缝合，但细节上有不小的差异。” “我之前去手外科待过一阵子，也跟着主任上过十几台断指再植手术……说句实在的，比赛的规则如此严苛，实际上已经和手外科无关的，考验的就是对缝合术的极致操控，神经外科的缝合医生会更有优势。” “……” 几个缝合好手各自争夺着最后一个名额。 陈巧和其他医生都在旁静静地听着，他们都各有侧重，在缝合领域远不如这几人，因此并没有贸然出头。 “不知道小学妹怎么样……她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缝合……好可恶，我跟着老师的时候，老师还在忙各种大手术，根本没时间教缝合的！”陈巧恨恨地想着，往临医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的话，临医那边应该会派出施怜和江麦。 前者是许秋的学生，长期受到耳濡目染，再加上她天赋本就出众，继承许秋的三四成，就足够在名刀大赛横着走了。 至于后者。 这位是从小就拿各种动物来练习手术的主儿，对各种精细操作信手捏来。 他尤其擅长缝合术。 若非江麦低调，对虚名诚惶诚恐，急诊科缝合王子的称号就不是王凡的了。 陈巧思索的时候，协和这边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选择了神经外科出身的盛彬医生。 盛彬今年正好三十岁，卡着参赛年龄的底限，精通的正是高难度的脑肿瘤微创手术，亲自主刀的手术量就达到了千人之多。 对于一个三十岁的医生，大部分人都还在人生的起步阶段，连混上一台缝合可能都欢天喜地，而盛彬已经把高难度手术当成家常便饭，天赋不可谓不高。 “陈巧妹妹，临医那边应该是那位施怜医生出战吧？”这时，盛彬的目光落在陈巧身上。 陈巧轻轻皱了皱眉，道：“应该是。” 盛彬哂笑一声，没有继续用“妹妹”这种稍显轻浮的词汇，转而道：“我一直很仰慕许主任，尤其是见了陈医生，更想试一试许主任教过的学生有多厉害，不过咱两是一个阵营的……正好许主任还有其他学生，我得跟施怜医生比一比。” 听到自己的老师，陈巧心情舒畅了一些，微笑道：“我的缝合不如她。” 虽说两人在一块时经常明争暗斗，但面对外人她还是很维护自家小师妹的。 虽说她是协和医生，协和的同事不应该是外人…… 陈巧瘪了瘪嘴，道：“她跟着许主任学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才胜我一筹。” 察觉到话语里醋溜溜的语气，盛彬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远处的施怜。 他笑了笑，道：“好年轻的小姑娘，可惜赛委会把许主任给禁赛了，否则我真想和他同台竞技。” 盛彬对自己的缝合术有极高的自信。 许主任虽然名声在外，但多是以顶尖手术着称，在缝合此道上的成就却并不算多。 陈巧瞥了盛彬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自家老师的确不怎么做缝合了。 但这不是因为他不行，而是各种顶尖手术过于耀眼，以至于小小的缝合有些微不足道了。 心肝肺联合移植术都做了，再单拎出一个细小的缝合，这像话吗？ 不成想，竟然被后辈误以为能在缝合领域和许秋一较高下…… 果然，天才就没有几个不心高气傲的，纵然是成名多年的许秋，也压不住他们的自视甚高。 陈巧正暗自发笑时，柳寺突然开口了。 他扫了盛彬一眼，道：“自信可以，但别过了头。” 柳寺是真真正正跟许秋比拼过的。 上一届名刀大赛，许秋在医学领域的全能表现，给柳寺留下了至今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其他人可能只觉得许秋成就极高、手术能力极强，但亲自感受过与许秋对位差距的柳寺，才更加透彻地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柳队长，你说说呗，上一届你也是队长吧，如果让今年的你重新跟上一届的许主任比，有没有胜算？”盛彬有些激动地问道。 柳寺叹了口气，道：“今年？十年后的我，都不敢说能比得过上一届的许医生。” 听到这话，盛彬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他眸子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旋即，盛彬转头看向远处的施怜……他还不信了，自己能在最擅长的缝合领域弱于其他同龄人？ …… 半个小时的时间倏忽而过。 各队的席位中，分别有两位代表出列，来到了会场准备好的比赛场地中。 临医这边的人选果然是施怜和江麦。 比赛场地中，一个个长桌一字排开，施怜和江麦先后来到了代表临医的序号前面，随即看向比赛台。 桌面上摆放着各类缝线，但手术器械却只有寥寥几种。 这场考的是缝合，本就不需要各种花里胡哨的器材。 而台面正中央，则是一个五十厘米长的指节模型。 模型由一节节的指关节组成，看上去还挺吓人的，就像是无数根指关节连在一块。 很显然，这是名刀大赛为了这场考核订制的特殊模型。 以这东西的仿真程度，以及几乎挑不出多少毛病的做工，估计单个的成本就过十万了…… “好奢侈。”施怜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她在医学院、临医练习，用的大多是猪蹄、鸡爪等等，人工模型也有，但精度一言难尽。 但眼下这个模型，连肌肉、肌腱的触感都模拟出来了。 打比方的话，之前她接触的都是几十块钱的充气玩具，属于是能用就不亏。 而名刀大赛的模型，则是造价十几万的真人一比一还原娃娃，已经到了艺术品的地步…… 当然，最让人惊叹的却不是这个。 第968章 不像我，只会心疼许秋哥哥! 而是模型本身对于伤口的还原程度。 临床上的断手再植一般而言比较纯粹，大部分是某根，或者是几根手指的离断。 离断方式也比较单一，粗略分类的话拢共就全离断和不完全离断，其中根据细节又可以分为撕脱性离断、粉碎性离断等等。 当然也有根据离断部位、伤口特点来进行区分。 总的来说，就算再棘手，通常一场手术也只需要处理单个、或者是两三个类型的损伤。 然而这场考核却不同。 五十厘米长的模型上分布着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伤口，且存在大量特殊类型的断指，如指尖离断、拇指撕脱性离断、多段手指离断等等。 这意味着，考核不仅要求全程零失误，还得同时应对不同的状况…… “上一届的首项考核也没有这么变态吧……”江麦差点直呼离谱。 施怜也沉默了一下。 感觉老师来还有可能拿个满分，其他人的话，真就拿个三四十分就算出色。 “不对，名刀大赛不会是被老师的满分打怕了，所以全面提升了难度？”施怜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因为害怕又有人全满分横扫，所以让本就超标的难度进一步上升…… 想到这里，施怜轻轻地吁了口气。 老师虽然没有来到现场，但名刀大赛处处都是他留下的传奇啊…… 思索间，其他人也分别就位了。 各省参赛队伍的代表都在观察着术区，脸色同样充满了震惊。 尤其是协和的柳寺、华西史丰等上一届名刀大赛的参赛成员，更是觉得离谱。 名刀大赛本就是为天才准备的，因此难度已经非常高了。 因此，几十年来，形式和评分标准都没怎么变过，考核的标准基本上也大差不差。 但这一届直接就上了一个新台阶。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因为许秋…… “老师说过，连他都没法与许秋撄锋，我不该和他比……这一届才是我展现才华的时候！”史丰盯着考核台，眼里除了慎重外，更多却是难以掩饰的锋芒。 柳寺同样如此。 他与史丰，一个协和，一个华西，基本上算是这一代青年医生中最杰出的人物了，本该早早扬名于大夏。 却不想与许秋生在同一个时代。 如今正是他们施展抱负的绝佳时机！ “三分钟观察结束，考核开始！” 就在这时，考官的声音断然落下。 各方人马的应对都不同。 有些人自知不可能完成一百针，因此选择用更多的时间来进行缝合术的规划，以免中间出现断绝。 而另外一批人，挑战的就是满分！ 对于他们而言，想要做完一百针，每一针都只有三十秒的时间，根本不容许他们浪费更多的时间。 这次考核，考的不只有对缝合的精细把控，也有对于不同缝合区域的规划，以及医学领域最为重要的取舍。 想要高分，那就直接动手。 自知能力不足，只拿中规中矩的分数，那就用更多的时间观察、计划，完成力所能及的针数！ 换句话说，这场考核从宣布考核形式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第一关，就是考验这些天才的心性，以及面对各种看似不可能达成的病例时，在手术台上会做出何种选择。 叮！ 临医考核场，施怜和江麦两人几乎同时拿起了持针钳。 前者一扫整条布满豁口的模型，随后收回目光，第一针便落下。 这一刻，会场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个顶尖医院的参赛队伍都同时有了动作。 考核正式开始！ …… …… 与此同时。 许秋看了眼排班表……自从施怜、杨钰恩等人跑去比赛之后，急诊科这边的留守人员值班压力激增。 去的都是精锐，他们本身就负担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工作。 走了之后，这些工作自然不是普通医生能胜任的，理所当然地落在了许秋等一众主任头上。 “早点回来。”许秋给施怜发了条短信。 头疼……我的工具人赶紧回归。 至于成绩，他真不在乎。 临医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只要不作死，有许秋坐镇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朝着南部第一院的地位发起冲击了。 施怜等人即便在名刀大赛取得好成绩，距离他们撑起临医，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不过，名刀大赛会给予科研经费奖励。”许秋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他眉毛一挑。 上一届他作为冠军，理所应当该享受丰厚的经费，结果专家组给了他的人工血管最低评级，拨的那点钱，连招几个高级研究员都不够。 这导致许秋都忘了名刀大赛还有这个奖励。 但今年应该不可能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如果施怜她能拿到冠军，她的科研项目就可以靠自己赚来的钱覆盖掉，也不用我帮忙了。”想到这里，许秋顿觉轻松。 收学生，还得是施怜、陈巧这种省心的。 “许医生！” 这时，检验科的谷医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许秋起身，“谷医生。” 散落着长发的谷医生笑得嫣然，将几份检查报告递了过来：“许医生，那几个人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如何？”许秋拿起的同时，顺口问道。 谷医生表情一肃：“一家人……啊不对，母子三人，还有那两个男的，全部感染了梅毒。” 许秋点了点头。 这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谷医生唏嘘道：“不敢想，这些人的关系也混乱了，不像我，现在都没有牵过男生的大手，也只会心仪一人。” 许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临医这边搬运太平间尸体，或者配合尸检的时候，检验科这边就谷医生最积极。 她摸过的男人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个了。 虽然这些男人都冻的邦邦硬，但……至少也是男人不是？ “许医生在想什么？”谷医生坐到了办公室正对面，笑眯眯地问道。 在外界，许秋是高不可攀的天才，是医学史上最年轻的院士，是可触不可及的大人物。 但对于早就与许秋熟络的临医众人而言，相比许秋身上的各种光环，他赤子一般的性格和剑眉星目的俊朗外貌，比前面所有都要吸引人。 说大白话就是，好鸡儿帅。 “没什么……确诊了的话，我之后把安排好的治疗方案安排下去，他们愿意在临医治疗的话就准备用药吧……” 许秋随口应付着，刚要放下手里的检查单。 但这一刻他突然瞥到检查单上的一角，脸色突然变了变。 第969章 迷雾重重，突发昏迷的姑娘! 只见其中一个男人的报告中，梅毒螺旋体抗体只有13.16……按照这个标准，顶天了也就是二期梅毒，一般都只能算是梅毒一期。 他再找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报告。 二期梅毒！ 这一刻，许秋有些沉默。 他原以为罪灰祸首是这两男人的其中一个。 或者说，更倾向于传染源是毕光的弟弟。 毕竟他也听毕光父母说过了，自家老小一直都游手好闲，在村里的名声很差，是出了名的混混。 这样的人，做出与嫂子不伦的事情，虽然跌破三观，但不算离谱。 因而许秋下意识地以为，毕光的妻子是被毕光弟弟传染的。 但看到如今这个结果，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全错了。 传染源是毕光妻子。 毕光的弟弟和堂兄弟都是受害者！ 这意味着，除了自家的两个兄弟之外，毕光还有其他同道中人…… 谷医生注意到了许秋的变化，连忙探头看来，问道：“怎么了嘛，一个一期，一个二期，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许秋回过神来，他摇摇头，将这件事情简单讲了讲。 谷医生张大了嘴巴，表情充满了愕然。 “这也太炸裂了一点……”谷医生杏眼圆瞪，直呼不理解。 许秋没有多说，点开电脑，找到了病人的病历界面，把治疗方案等医嘱加了进去。 刚编辑完毕，办公桌的电话就猝然响起。 谷医生本来正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许秋，一双好看的眸子眼波流转。 结果被突然打进来的电话吓了一跳。 她叉起腰，拍了好几下胸脯，缓解砰砰乱跳的心脏。 另一边，许秋已经接起了电话。 是急诊科抢救组的求援。 “有个病人，我先去忙了。”许秋连忙起身。 谷医生也跟着起来，道：“打扰许医生了，我也要回检验科了。” 许秋点点头，两人都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到了电梯处便分道扬镳。 …… 不多时，许秋就赶到了急诊科抢救室。 小护士杨萌早就在候着了。 一见许秋到了，她悬着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匆匆忙忙迎上，道：“许主任！” “病人呢？”许秋问道。 杨萌把人往四号抢救室带，同时解释道：“病人前一刻还好好的，正在那边候诊，突然就昏迷了……是个三岁的小姑娘！” 儿科病人？ 小孩、老人和妇女，这三者的情况都比一般人要特殊，因而都独立了出去。 急诊科虽然来者不拒，但要看儿科的话，专业性自然没有儿科医生强。 杨萌语速飞快地道：“病人是因为左耳流脓来就诊的，她是先天性神经性听觉丧失，一直在用助听器。陈佳医生看过了，判断应该是中耳炎。 另外，儿科医生也来过人了，他们提出不能忽略耳道异物的可能性。 不过不论是哪一个，除非非常严重，似乎都没法引起突然昏迷……” 许秋沉沉地点了点头。 的确，中耳炎的话，无非就是听力问题，可能有发烧、呕吐等等，放在小孩身上，就是频繁抓挠耳朵。 虽说中耳与颅内只有骨板这一道薄薄的间隔，有几率破坏颅底骨质、引发颅内感染，进而导致昏迷。 但儿科医生既然直接进行了排除，大概率是已经做过了这方面的排查，否认了中耳炎导致突发昏迷的可能性。 这也说明病人的中耳炎并不算重，到不了感染颅底的地步。 “许医生！” “许医生来了！” 来到四号抢救室，里头的医务人员回头望去，心情陡然轻松起来。 儿科医生脸上也出现一抹笑容。 片刻后他怔了一下……不对，我才是专科医生，明明这应该是我的主场来着…… “病人情况如何？”许秋迈步进入。 他一开口，抢救室众人就感觉稳了。 急诊科的陈佳忙说道：“病人之前出现了两次昏迷，我组织的抢救。采了急血、血气……急诊回报过来的数据，病人的炎症似乎不算严重。” 儿科医生补充道：“中耳炎虽然能引起昏迷，大多是已经侵犯颅底了，但这位病人的中耳炎还算是轻微的。” 言外之意，突发昏迷和中耳炎没什么关系。 他又补充道：“不过，病人的情况非常特殊？” 特殊？ 听到这个词语，许秋看了过去。 儿科医生继续说道：“我看了看病历，病人出生时听力筛查就没有通过，对敲门等声音反应差，语言发育迟缓，之后就诊断为双耳极重度感音神经性听觉丧失了。 一岁的时候开始佩戴助听器。 而小儿助听器，一般都需要取印模……再加上小孩很难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们儿科经常碰见印模残留在耳道内，过了几年，直到异物不断流脓才发现的病人！” 说罢，他又道：“不过，即便是异物到了中耳，一般也不会引起昏迷……我更倾向于是脑部病变……查个颅脑 ct？” 许秋没有表态。 他来到了病床前。 病床上是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 此刻，后者正紧闭着眼睛，无意识地低哼着，双拳攥在一起，似乎是在忍受痛苦。 她双耳的助听器此时都已经被取下。 患病的左耳有明显的红肿，还有一片片黄色、红色的脓液流出。 病床不远处的治疗车上，医疗垃圾箱里还有一块块的用过的纱布。 “体温。” 许秋问道。 小护士赶紧回答：“36.3摄氏度！” 听到这个答案，许秋恍然大悟。 患儿竟然没有发烧？ 按理说，如果是中耳炎引起的一系列疾病，高烧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红肿热痛——炎症的四大特征，几乎一个都跑不脱。 难怪儿科医生排除了中耳炎。 至于中耳异物，这只是根据病人特殊情况做出的推断。 暂时没有检查条件，无从判断。 但，异物似乎也没法导致突然的意识丧失…… “最有可能的就是脑部病变。”许秋想了想，做出了判断。 儿科医生的推断并没有错，眼下这位病人，从各个角度来看，昏迷都与中耳炎、耳道疾病无关，大概率是颅脑本身的病变。 “家属呢？”收束念头，许秋转而问道。 直接做检查自然是最轻松的应对措施。 颅脑、耳道全查了，大炮打蚊子，总能找出来。 但许秋更倾向于通过病情的细节，锁定某类甚至某个疾病，实现精准打击！ 不一会儿，等候在外头的家属就在护士的带领下进来了。 临医内部有好几个级别的抢救室。 其中最高级别是封闭抢救室，对应的是各类烧伤、具有严重感染风险的病人，只有医务人员能进入，外头甚至还有保安把守。 不过，这位小姑娘待的是普通抢救室，她本身没有被家属感染的风险，并不对这方面做限制。 家属赶来后，许秋问了几个问题，还真让他发现了不少异常。 第970章 诡异的症状，握不起牙刷的女孩 首先是病程。 按照家属的说法，这不是患儿第一次因为耳朵问题住院。 一年前，也就是病人两岁的时候，她就因为耳朵流脓住过院。 当时诊断的就是中耳炎，医院给开了头孢羟氨苄，以及常规的非甾体类药物。 这个用药方案…… 许秋沉默了一下，问道：“小诊所看的？” 家属有些惊讶，道：“亲戚推荐的一家私人诊所，医生据说是三甲医院退下来的，六十多岁的老专家了。” 老专家？ 许秋算是听明白了。 一般而言，诊所的坐诊医生，但凡是个职位的，都会写上之前是副主任、主任医师。 只有退休前还是主治医生，才有可能用上“老专家”这种宣传语。 倒不是说诊所就不一定没有高手。 只是……这年头还用头孢羟氨苄的，不说以前的医术如何，至少他对于当下的临床敏感性欠佳。 譬如儿童的急性中耳炎。 早些年，头孢羟氨苄的确是一线用药，也是最常用的药物，但近两年随着耐药细菌不断增加，该药的临床治愈率、总有效率以及细菌清除率等等都比较低。 远远不如预期理想。 因而，目前临床更喜欢用的是三代头孢菌素。 而且他还少用了几种药。 儿童的中耳炎和其他年龄的病人不同的一点在于，儿童的听力结构仍在发育之中，不是治好就可以，还得避免疾病对患儿的发育造成影响。 因此，为了保护听力，有经验的儿科医生都会用上阿莫西林或者是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 这也是只有儿科医生知道的细节。 其他科室的医生，即便知道儿童正处于发育阶段，需要用药保护，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对症配药。 “后来呢？”许秋继续问道。 闻言，家属眉宇郁结愁绪，叹气道：“我家女儿听力不好，所以学说话很晚，年初才会说些简单的句子。 “不过入了门之后就快上很多了。 “就是这一次，她开始频繁抓自己的耳朵，我一问才知道，她一直觉得很吵……” 很吵？ 许秋想了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患儿口中的“很吵”，基本上就是指长时间耳鸣了。 等等…… 许秋突然捕捉到了关键词，“一直很吵？” 家属心疼地道：“是啊，以前她不会说话，我们一直觉得她没事。 “问起来才知道，原来她的耳朵就没有清净过。 “其实仔细想想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以前我们叫她，或者是和她说话，她基本上都没什么反应，只有面对面跟她讲话她才会给点回应。 “之前我们觉得她是耳朵本来就不好，助听器效果也不怎么样，但现在想来……其实是她听到的声音太多太杂了，根本辨认不出我们的声音。” 说到此处，患儿的母亲声泪俱下，已经开始低声啜泣。 许秋心里也升起一丝同情。 患儿经历的世界，大概就是把一个百分之百音量的蓝牙耳机放在耳边，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正常生活。 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这种折磨？ “持续存在？” 许秋陷入了思索。 但他又摇了摇头。 从家属的描述来看，其实耳鸣间歇性反复发作的可能性更大，否则她根本没法和家人正常交流，助听器也不太可能戴到现在。 当然，诊断不能靠推测。 许秋便按照这个方向继续深入询问，果然发现患儿并非所有时候都听不到。 “基本上确定了，是反复间歇性耳鸣。” 许秋记下了这个特征，又问起其他方面的问题：“有没有注意到小孩的言行举止？” “言行举止吗……医生你指的是哪些？好像没什么特别异常的时候。”患儿父亲代为回答道。 这时，年轻的母亲抬起头来，擦了擦婆娑的泪眼，道：“有的，我给佳佳穿衣服脱衣服的时候，她总是很抗拒，有时候还会哭闹。” 听到这个描述，许秋当即提起了几分注意力。 众所周知，儿科医生算是医学行业的侧写大师了。 其他的科室，什么病，有哪里不舒服，都是靠病人一张嘴。 但儿科却不一样，任何症状都得看医生的眼睛。 因为小孩不可能描述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 放在患儿身上，看似只是不配合穿脱，但一定有什么让她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除了这个呢？”许秋追问道。 佳佳母亲想了想，试探道：“刷，刷牙算吗、她到现在还不会刷牙。” 许秋摇头道：“小孩学会刷牙，大概就是三岁左右，不会刷很正常。” “医生你理解错了。我从她两岁起，就开始尝试教她刷牙，但她总是握不住牙刷……” 握不住牙刷？ 那这根本不是会不会刷牙的问题了…… 许秋当即道：“没有去看医生？” “还是那家诊所……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过两年就会自己刷牙了……” 许秋点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一点，随即问道：“你说握不住牙刷，那吃饭呢？” 佳佳母亲表情有些难以理解，道：“说到这个就奇怪了，我女儿她很聪明，现在已经会用筷子了，但就是不肯刷牙……” 谈起女儿，她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容：“说起来她可乖了，我哥家也有个小孩，那个娃，一刷牙就想吐。 “但是佳佳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吐过，就认认真真等着我帮她刷完牙。 “之前有阵子不是要做咽拭子吗，佳佳比我还厉害，我们家上上下下嗓子都被捅的难受得紧，老想吐了。 “尤其是我哥家那个小的，差点就吐采样护士一身！ “但佳佳乖极了，一动不动的，护士都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娃儿！” 说到此处，佳佳母亲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 尽管这些都是小事，但只要是跟自己女儿有关的，当母亲的总是愿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抢救室门口。 陈佳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她听着家属一口一个佳佳，表示有点无奈。 她妈也经常喊她佳佳来着…… 儿科医生则面带疑惑，他压低声音道：“不应该呀，许医生的临床经验这么丰富，病人讲这么多废话，竟然也不打断？” 陈佳也猛地一愣，意识到了不对。 自家的许医生很擅长把控谈话节奏，按理说不可能任由家属输出对医疗诊断无用的信息……难不成线索就藏在这些讯息里？！ 第971章 又是脑干?解释不清的疑点! 想到这一点，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笃了一下，旋即脑海中尝试复盘整个谈话过程。 持续……不，应该是间断性耳鸣。 其次就是穿脱衣服非常抗拒。 接着，病人握不住牙刷？ 这也是让陈佳、儿科医生最为不解的一点。 什么叫做握不住牙刷？ 如果是抓握能力有问题的话，为什么抓筷子没问题，偏偏是牙刷？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隐晦的猜测。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话，真就针对“牙刷”这一单一物品存在应激，那恐怕就不是儿科或者普通临床科室的诊疗范畴了。 得去看精神科。 而且，不是佳佳一个人去看，而是她生活环境里的所有亲人，包括父母、可能住在一起的隔代亲人，都得去看精神科医生。 小孩的精神疾病，基本不可能是凭空产生。 往往都是家庭有问题。 临医也有精神科，急诊跟那边的联系还算是比较紧密的。 经常就有想不开的抑郁病人被送到急诊科抢救。 长期接触之下，陈佳对精神科也有所了解了。 成年的病人还好，基本上都是自己来的，或者是配偶陪着。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原生家庭的问题。 而来就诊的小孩，其中尤以抑郁症为数量之最。 短暂的就诊过程中，她从这些父母口中听到最多的，是“怎么又xx”、“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能不能长点记性”等等…… 然而面对精神科医生，这些父母往往声泪俱下，控诉“我对他都这么好了，他为什么会抑郁”？ 儿童的精神疾病，绝大部分都是这个家庭的病。 然而医生也无可奈何，让这些父母接受“真正生病的是他们”，比让他们相信医生摸一摸孩子的头，孩子就能痊愈还要难。 总之，如果只是对“牙刷”这一物件存在异常行为，那就该考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了。 最后一点则是呕吐。 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儿科医生扪心自问，如果是他，临床上喷到这种问题，可能就归咎于不同人的体质原因，问几句就搁置了。 毕竟怎么看都跟中耳炎、昏迷等等扯不上关系。 但此时，有许秋多番询问在先，他就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些指征背后代表的含义。 假定有异常的话，那患儿的这种表现的确是过于不寻常了。 儿童的贲门相对而言比较松弛，食管下括约肌对胃内容物的反流作用相对薄弱。 因而，吐奶、吐辅食、吐饭等情况再常见不过了。 然而佳佳一概没有。 这也就罢了。 连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噩梦级咽拭子，佳佳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儿科医生咽了下口水，心里头有些发慌……他也做过很多次咽拭子，很清楚那种感受有多痛苦，正常人怎么可能没反应？ “真有问题！”儿科医生低声说道。 分析到这里，情况已经很明了。 佳佳的这些表现，看似是个人体质原因，但实际上都可能是病理表现。 “这是自然，问题是，到底是什么病。”陈佳点点头说道。 从许秋追着病史问开始，她就知道不对劲了。 当然，陈佳并没有看出来。 但她足够相信许秋。 能让许秋花心思去询问的事情，就不可能是些闲聊的废话。 …… 另一边。 许秋结束了十几秒钟的沉默，蓦地抬头，问道：“小孩之前吐奶吗？” 年轻的母亲心里本来有点慌。 因为聊着聊着，她突然也意识到，这些看似是炫耀女儿聪明的行为，实际上也很不正常。 但此刻听到这话，她紧张的情绪稍有缓解，连忙说道：“吐，当然吐！我女儿和其他姑娘一样的，有时候吃多了、吃快了都会吐奶。” “几岁断的奶？” “我看科普文章说，六个月就可以添加辅食了。我晚了一点，七个月半的时候开始慢慢断奶，一岁多基本上就不喂母乳了。” 对女儿的情况，佳佳母亲如数家珍，随口就给出了精确的时间。 许秋眼睛却亮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 一岁不喂奶。 一岁也是佳佳开始佩戴助听器的时候。 换言之，小孩在之前都是有正常呕吐功能的，这是人类的生理反应。 但在这之后呢…… 许秋连忙问道：“开始用助听器之后呢，吃辅食、刷牙什么的，还有过呕吐吗？” 佳佳母亲心里咯噔一声，眼睛稍微睁大，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好像……好像真的没有过了。” 说完，她又摇头，道：“不，是完全没有过。我记忆中就没有她吐奶之外的记忆！” 此时她的神经已经高度紧绷，涩声道：“医生，难道不是因为佳佳她的贲门发育好了吗？” 长期的育儿经验，让她也对这些解剖结构有了一定的了解。 身在局中时，她没有察觉到异常，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孩子与众不同。 然而此刻经由许秋口中说出，情势瞬间陡转直下，变成了噩耗。 对面，许秋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患儿似乎是失去了呕吐功能？ ……呕吐中枢出了问题？！ 许秋的面色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 控制呕吐反应的中枢深处脑干，而众所周知，脑干是生命中枢，也是脑外科知名的手术禁区。 也就是说，脑干的呕吐中枢被肿瘤压迫，或者是出现其他异常了？ 此前许秋倒是做过脑干这边的血肿清除术，但任何一个脑干存在可疑病变的人，都是随时会殒命的高危患者。 毕竟，现在只是影响呕吐中枢，但它完全可能再波及呼吸节律中枢，导致病人呼吸中断，窒息而死。 同样，脑干的心血管中枢受到影响，全身血液循环都会即刻间崩溃。 纵然许秋开了外挂， 想要救下这种病人，依旧是天方夜谭。 “不过，无法握牙刷又怎么解释？”许秋眯了眯眼睛。 这一点，大概率是运动系统，亦或是精神疾病的问题，跟颅脑的肿瘤肯定没什么关系。 “不，不对，不是脑干肿瘤！至少脑干应该没有病变！” 突然间，许秋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闪烁了好几下，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第972章 被夺去声音的患儿?疾病的真相! 如果是脑干肿瘤，那病人现在的情况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往往还会有其他伴随症状。 比如交叉性麻痹……包括同侧颅神经损害、对侧肢体感觉和运动障碍等等。 而且，这种情况下，一般做神经检查是能引出阳性的。 然而病人的神经系统却没有什么异常。 这么看来……这就是单纯的原发性病变？ 换言之，咽反射减少！ 许秋在脑海中过着病人的情况。 和成年人不同，儿童虽然无法准确表达，但身体是最诚实的讲述者。 只要能读懂身体语言，医生就能从中筛选出更加准确无误的消息！ “间断性耳鸣是明确的。 其次是穿脱衣服很抗拒……这代表什么？ 握不住牙刷按理说跟肌肉张力之类的疾病有关，但病人的抓握能力却没有问题，真是精神类疾病？ 至于呕吐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单纯的咽反射减弱，如何引起的暂且不明。” 许秋眉头紧锁，脑海中不断地重现出穿脱衣服和握牙刷的姿势。 下一刻，他突然抬起了头，表情里多了一丝惊讶。 “难道是因为耸肩？” 这个念头一起，许秋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耸肩？ 儿科医生与陈佳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耸肩什么意思……”陈佳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啊。”儿科医生表现的也有些懵逼。 陈佳切了一声，道：“你个干儿科的，还不如咱们许秋主任。” “你这话可以跟你们急诊科主任也说一遍。”儿科主任医生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跟许秋比，他配吗？ 自家科室主任都不敢说跟许秋同台竞技，他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不过我明白许主任是什么意思了。穿脱衣服和刷牙，都得耸起肩膀……嗯，也许患儿不是没法握牙刷，是因为不能耸肩刷牙呢？” 说罢，儿科医生又摇摇头，道：“只是我的猜测，不保证准确性。” …… “再去病房看看。” 此时，许秋像是一下子就想通了，急忙回到了病房。 儿科医生的思路是正确的。 至少，和许秋的想法完全吻合。 儿童的一切动作，都是疾病的外在表现。 他们不懂得掩饰，哪里不舒服，就会遵照本能做出相对应的动作。 而无法耸肩，正好能导致病人没法穿脱衣服，更没法自己刷牙。 现如今，他要去做最后一点确认！ 说话的功夫，许秋已经来到了病房内。 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佳佳，用检查灯照了照瞳孔、喉咙，最后道：“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听到这话，陈佳和儿科医生同时一愣。 事实上，病人的情况非常不好，神志很模糊。 因此，医生基本上没有问过她问题，各种症状都是由佳佳母亲代为转述。 至于各种症状，则是由家属的口述以及医生的观察共同记录而来。 许秋又专门来询问病人，目的是什么？ 两人心里都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这一点困惑，在几秒钟后就烟消云散了。 只见病床上的小女孩挣扎了一下，嗬嗬地咳嗽了几声。 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听上去跟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似的。 这一刻，陈佳和儿科医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不对劲！ 家属也心疼坏了，抹着眼泪道：“她嗓子都哑成这样了……许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 “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这时，许秋再次问道。 女孩终于开口了，她的嗓子非常嘶哑，喉咙不断翻滚，最后都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一句话都没能说出。 “不想说话吗？”陈佳有些困惑。 但旁边的儿科医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了，道：“她这是……真声带嘶哑？！” 声带嘶哑？ 陈佳也猛地一惊……小孩子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们不想说话，有时候可能是真的没法说话！ “这……这代表什么？”陈佳的心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儿科医生脸上的兴奋迅速褪去，淡淡地道：“不知道……” 病人的情况还是很复杂，各个系统看似都没有任何关联，这能扯到一个疾病上去？ 但此时的许秋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向陈佳，道：“再去安排一个急血、血气。 另外，做一个纤维耳内镜，以及颞骨乳突ct检查。” 陈佳连忙记了下来。 但眉头也随之皱起……这些检查都指向耳道，急血算是常规检查，血气很多时候都是给昏迷病人准备的…… 查这些跟患儿的病有什么关系？ 儿科医生也有点懵逼。 根据许秋的检查，他能猜出来大致方向是耳道疾病。 但他硬是想不起来还有哪中病能引起这么复杂的症状…… …… …… 此时的天都。 协和、大礼堂之内。 整个会场异常安静，只剩下参赛者们乒乒乓乓的声音。 缝针、持针钳与合金制的器械不断碰撞。 众多参赛者瞪着眼睛，全神贯注地进行着缝合。 kessler 缝合法的难度不算顶尖。 即便在肌腱缝合中，能超过它的都不在少数。 比如堪比陈氏胰肠缝合的双针腱内缝合法。 但，这场考核的变态之处不在于kessler缝合。 而是要在五十分钟内，完成连续不断的一百针缝合！ 每一针必须控制在三十秒内。 并且，伤口的形态可能千奇百怪，期间却不能有任何停滞！ 这对于任何医生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咔嚓—— 就在这时，一名医生的缝线从伤口边缘穿出。 考官见状，顿时在牌子上写了个数字，随后举起了牌子。 红底黑字写着“31”。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亮眼的成绩了。 能完成三十针，已经说明在缝合领域颇有建树。 也就是在此时，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有参赛者提前结束了比赛。 这也符合预期。 虽说这些人是从各省选拔出来的精英医生，但他们也是有上限的。 平均水平大概就在三四十针。 到这个时间点，绝大部分人也该被淘汰了。 第一批人考核结束后，又过了五六分钟，第二批人又开始密集地失败。 这次是四十五针左右。 第三批集中失败的人则是五十五针。 在这之后，还留在场上的，基本上就彻底与其他人拉开差距了。 到此时，场面也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第973章 这医生缝合得好漂亮! 之前是一批批地淘汰。 而如今，隔十几秒，甚至几十秒才会有一个人失误。 能参加名刀大赛决赛的，已经是各省的精英了。 而能代表省内精英参加这场缝合考核，更是精中选精。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比谁坚持得更久了！ 因为他们的缝合基本上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拉力可能不一定控制在5n之内，但肉眼看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魔都市，瑞金医院结束考核！” 突然，考官再度举起了一个红色的牌子。 上面写了一个数字。 “六十三！” 众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竟然真的突破六十了…… 众人不由得环顾起场上的人员。 协和、华西、齐鲁，这三家顶尖大医院尚且能理解。 或者说，如果这三家医院都不在的话，他们该怀疑这场考核究竟有没有意义了…… 随后，其他医院也都是在全国都名气极大的医院。 要么是本身就极强的三甲，要么就是专精手外科的专科医院。 这时，有人发出了压低的惊呼声。 “临医竟然还在？”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考核场上找了找，这才锁定了临医的位置。 发现临医的两个医生都还在场上时，不少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许主任都不在了，他们的考核成绩怎么可能还这么靠前！” “确实无法理解……他们是故意做得很慢吧？” “的确由这样的人，你看角落里那一家医院，我看那个选手的动作一直很慢，估摸着才三四十针的样子！” “好聪明的办法，与其求快，不如用五十分钟精雕细琢，只要不超过单针的限时就好了，绰绰有余！” “不追求高分，只求个稳健的分数的话，可行！” 众人议论一翻，便不再关注临医了。 在他们看来，不论是施怜，还是江麦，都不像是能和协和这些顶尖医院放在一块比较的人物。 协和什么地位，临医又是什么地位…… 两家的年轻医生能放在一块比较吗？ …… 此时。 考官席上，众多考官的目光也频频看向临海一院的方向。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临医有这样的年轻医生？” 考官们同样感到不可思议。 临医就一个许秋能打的，都给许秋禁赛了，难不成他们还能窜出黑马？ “不至于，那监考官都没什么表情，不像是很惊人的模样。” “我记得上一届监考许秋的考官都差点怀疑人生了，据说她自闭了很久，这一届我还邀请了她来着，但她说什么都不来了……” “许医生的实力过于不科学！” 众多考官也在议论。 只要聊起许秋，他们就觉得眼前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足为奇了。 毕竟已经见证过许秋这一号人物。 之后再有什么所谓的天才，除非能超过许秋，否则都是“就这”…… …… …… 考核场上。 施怜和江麦两人的眼神都无比专注。 咔嗒。 就在这时，延伸了几十厘米的缝线突然纠缠在了一起。 江麦瞳孔猛地一缩，就要顺势解开。 考核比赛中，只要动作不停顿，那就不算失败……所以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然而，一针撇去，纠集的缝线并没有完全分散开，线结顿时失去了连贯性。 这时，监考官收回目光，在红色的举分板上唰唰唰写了一个数字，而后举了起来。 “65！” 随着他的动作，全场的目光都挪了过来。 众人的表情都有些不甚在意。 然而，在看到上面的数字时，所有人的表情都猛地变幻，脸上出现了极为震惊的神色。 “六十五？” “怎么可能时六十五！比魔都的瑞金医院都要厉害？！” “我靠，假的吧！” “这是临医的？确定不是许医生从国外请来的外援？！” “……” 听到这话，江麦脸皮抽了抽。 他只是小时候太皮，晒得有点黑而已，怎么就成国外的外援了？！ 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吐槽的时候，其他人的表情更加震惊。 众人看向临医的眼神，终于多了一抹凝重。 “离谱！临医好像是真的有东西啊！” “旁边的女孩子好漂亮……啊不是，是缝合的手法好漂亮……呲溜！” “嘈，lsp是吧！话说临医的女医生是真的好看……听说还是许医生第一个学生？” “欸？许医生的第一个学生不是协和那个陈巧吗，怎么变成她了？” “那时候许医生还是个研究生，根本没有收研究生的资格啊，但陈巧一直跟着许医生……其实就是学生了。” “这么看来，还是这个小师妹厉害一点啊，陈巧根本就没上场……” 话题逐渐变质。 协和席位上，陈巧听着周围的议论，心里有些不爽。 她哪里比施怜差了…… 自己跟小师妹走的完全是不同的路线。 陈巧主要是开刀。 大手术开刀。 而施怜更专精于细节，比如各种腹腔镜微创手术等等，缝合也是她的强项之一。 “算了，之后自有分晓。”陈巧摇摇头，沉下心来，看向远处的施怜。 她其实也有点好奇，自家小师妹能做到哪一步…… “感觉咱们队长好像要不行了。”这时，旁边传来另一位协和队员的声音。 陈巧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自家的考核场。 果然，先前一直稳如老狗的柳寺，此刻表情出现了一抹慌乱。 一百针连续缝合，讲究的是一个贯通一气。 期间不能有任何差错。 因此，只要其中一个步骤有稍许的偏移，后续就不得不进行调整。 但调整了下一针，下下一针呢？ 这就像是叠罗汉。 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之后楼层就就会越来越歪！ 越想要调整，崩盘越快！ 然而下一刻，柳寺的手像是加速了一般，猛地一穿，随后，他的动作再度流畅起来。 “不愧是队长！” “调整过来了……吓死人！” “还好，应该七十针了吧？” 正在众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之间，好几个监考官同时拿起了牌子，唰唰唰写了起来。 众人连忙看去。 一排排的数字被举了起来。 “华西：71分！” “齐鲁：70分！” “天都阜外：70分！” “军医大学：72分……” 看到这些数字，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了吃惊的神色。 能到这个分数段，术者无一不是顶尖的缝合专家了…… 三年前的许秋，能做到的可能也就是七八十分左右！ 不过就在这时，场上突然异变横生。 第974章 又一匹黑马!不可思议的分数! 嘣！ 安静的考核场上，一道清脆的断裂声突然响彻。 众人脸色同时变了变，循声望去，便看到了如雕塑一般凝滞在原地的柳寺，以及他手里一根断裂开来的缝线。 “74！” 此时，考官举起了牌子。 这个成绩让无数人无比羡慕。 能达到三十，已经是一般医院缝合好手的水平了，去差一点的三甲医院当个缝合大佬绰绰有余。 再往上，就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范畴了。 尤其是六十往上。 此时每多一针，就是一道天堑般的坎儿，每一针都能超过许多人。 不过相比柳寺的七十四针，更让人吃惊的是另外一位参赛者…… 这场考核，每个医院派出的是两人。 如今柳寺虽然就此解除，但另外一名协和代表却依旧活跃在考场上，向着更高的难度、更多的针数发起挑战。 如果仅仅是缝合，这场比赛没什么大不了。 但问题是，名刀大赛不仅要求缝合速度，还对张力提出了要求…… 因此，目前已经完成考核的众人，实际上统计的只是完成针数而已，并非最终纳入计分板的分数！ 等到后期统计完毕，这个数字可能还要打一个折扣。 针数低的，基本上每一针都不会差。 但针数高了，像柳寺这些，能不能控制每一针都在5n的误差之内就不好说了。 “协和的另一个医生竟然比柳寺还要厉害……” “各有所长罢了。他们医院有专门做缝合的医生，相比之下，柳寺属于全能型人才，能把缝合练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也是哦……” “看场上的局势就明白了，能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全国排名前几的手外科医院了。” 说话间，众人的目光回到了考核台上。 论医学领域的综合实力，协和绝对是断档式的第一。 它的各个科室在全国都排名前几，甚至不少科室全部都是全国第一。 但要单纯论某些科室，则各有长短。 比如心外科龙头，是天都市的阜外医院。 而手外科的第一医院则颇有争议。 这个科室的头把交椅就在复旦附属华山医院和天都市积水潭医院之间来回倒腾。 不过，只看顶尖手外科专家的数量还排名的话，华山医院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医院。 国内手外科专家排名中，前四位都来自华山医院，后面三四位才是积水潭的医生，在这之后才是其他医院的大乱斗。 此时，台上仅剩的几人，基本上都是来自这几家医院的。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一个陌生的面孔。 众人凝神望去，等发现临医的席位还有人时，众人的表情微微变化。 “卧槽，临医还没倒？” “那个女医生是什么鬼……真黑马？” “离谱，而且考官没有喊停，这说明她的缝合至少没有技术层面的问题！” “抛开张力控制不谈，她的缝合全部达标了？！” 此时，在场的参赛者都有点坐不住了。 喧哗声渐渐响起，没有人再关注华山医院、积水潭医院等等顶尖手外科精英，所有的目光都转到了施怜身上。 考官席，众人同样是惊愕不已。 不过此时的施怜却仿若未觉。 她的注意力此刻全部放在了面前的模型之上。 每一针落下，都会无比顺畅地连接到下一针，中间几乎没有停滞。 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动作。 不同的豁口之间，离断的方式不同，应对所使用的缝合方案、缝合技巧也有所差异。 尽管都是凯斯勒缝合术，但细节上仍有分别。 然而施怜的处理手段却堪称完美。 譬如伴有组织缺损的断指。 尽管已经是亚分类了，但事实上，临床上关于组织缺损断指，仍然有更加精细化的划分与应对手段。 比如废弃指复合游离皮瓣、指动脉蒂岛状皮瓣、指背动脉蒂岛状皮瓣，以及前臂静脉皮瓣等等。 即便是分到这一级别了，依旧能根据损伤的具体范围、大小进行更加细致的区分。 不少医生其实是囫囵一气缝合过去的，别说第三级分类了，就是亚分类都没法兼顾。 但施怜做得很出色。 她光是一个组织缺损断指缝合，就用了第三级分类的四种缝合式。 皮肤、骨关节和肌腱能用的，就利用这些部分来重建游离皮瓣。 其他地方，同样是因地制宜。 其他人只能看到施怜坚持到了现在。 只有临近的考官最为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老练的缝合术竟然出自一个年轻的医生身上。 这跟华山、积水潭医院那些缝合怪物都差不多了吧？ …… 说话间，场上依次有人落败，最后只剩下了三个人。 分别是华山医院的一号参赛者。 积水潭医院的二号参赛者。 以及临医的一号参赛者，也即施怜。 嗤—— 在进行到第八十一针的时候，施怜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刻，弯针便从皮肉下方传了出来。 施怜小脸上出现了惋惜的神色……理应上来说她还能做到更好。 但，她的实力差不多就到这里了，再往下，每一针的稳定性都降低了很多。 “的确和叠叠乐差不多。”施怜摇摇头，无声地感慨着。 如果可以中断的话，她确信自己缝个一天一夜，都不会错一针。 因为中间的间歇可以让她重新回到完美状态，哪怕前一针出了问题，下一针也能立马抽身，调整回来。 但连续不可中断的考核不同。 只要前一针错一点点，后一针就不得不做出调整，调整过后的缝合，实际上已经偏离了基准缝合线。 这种看似微不可察的距离，在之后的每一针都会被无限放大。 最终导致失败。 …… “多少针？” “终于结束了，临医要是再来个一百针，我感觉名刀大赛以后不用比了，直接颁给临医得了。” “的确，上一届有个许秋已经很变态了，给我们留点生路吧！” 众人连连感慨。 目光却不离监考官。 等后者亮出了缝合次数时，众人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81” 这个数字，足以傲视群雄了。 华山和积水潭医院，属于是专精手外科的特例，一般的综合性医院没法跟他们比。 也不能这么比。 就连协和、华西等，都不敢说在手外科胜过他们。 更何况是新近才有了些名气的临医？ 然而此时，看到这个数字后，场上有人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第975章 没有被许秋吊打过?天下皆以他为师! “柳师兄……”协和席位上，见柳寺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周围的几个人都有点慌。 柳寺一直认为自己是同龄人中最有天赋的一位。 结果上一届出了个许秋。 直接把所有人都压得抬不起头。 如今虽然禁赛了，但其实柳寺这类人心里始终有一根刺。 毕竟就算拿了第一，也难以从上一届的阴影中走出来。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许秋都没出面，他的学生就已经超过了自己…… 自己和许秋的差距真就有这么大？！ “兴许张力没有控制好？”有人低声道。 “对对，很有可能！考核不只是看针数，还得看具体有多少针合格， 等后续统计之后，或许最终分数会有很大的差距！” 听到这话，柳寺脸色稍霁，转而看向监考官的方向。 果然，就见监考官在宣布针数之后，开始用特殊器械测试每一道缝合的拉力。 这一幕也发生在各个考场上。 比如协和这边，柳寺是74针，但另一位专精缝合的却有足足78针。 这一幕也发生在其他考场上。 …… 在施怜结束考核后，接下来的几人也没有坚持太久。 他们虽然是手外科专精医生，在凯斯勒缝合术颇有心得，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许秋，人类是有极限的…… 最终，积水潭医院二号参赛者杨钟钟率先落败，以83针收尾。 而华山医院的一号参赛者则多坚持了一分钟左后，最终，姚常澜完成了86针。 这两个分数可以说是一骑绝尘了。 比针数最少的医生几乎翻了一倍！ 要知道，能来参加名刀大赛决赛的，无一不是省内的顶尖青年精英，基本上就是整个省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而姚常澜等人却能远远超过这些天之骄子…… 叮铃铃！ 随着这两人的缝合考核落幕，场上响起了铃声。 紧跟着，主考官起身来到台上，宣布考核结束。 “半小时后，各监考官将公布最终成绩！”主考官说道。 众人顿时嘈杂起来。 纷纷议论起最终分数。 几位较为出色的医生摇摇头，道：“考核标准过于严苛，竟然要求误差在5n之内，我估计只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合格率……” “淦，这已经很离谱了，我感觉要是我上的话，能做到一半就不错了！” “的确……百分之八十的合格率， 放到哪里都算是缝合好手了。” 众人听到这句凡尔赛，羡慕都快说烂了。 平日里，谁会考虑缝合要做到多大的张力？ 能吻合得没有任何遗漏，不影响恢复就算成功。 这时，有人突然想起了上一届的许秋。 “话说回来……如果是许医生来了，能拿多少分？” 这话一出，喧闹声突然就停止了。 不少上一届的参赛者回想起了许秋恐怖的统治力，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许医生在的话，应该又能拿满分吧？” “他参加比赛基本上就是奔着满分去的……这都不是破不破记录的问题了，是这个比赛的分数有没有极限！” 一些新的参赛者闻言，顿时表示不敢相信。 “不可能吧，今年的考核这么难，许医生也能拿满分？” “感觉不现实……这一届的名刀大赛比之前要难一点，我听我们老师说，就是为了防止再出现许秋这种刷爆比赛标准的参赛者……虽说不可能再出现就是了。” “……” 老参赛者纷纷摇头。 这群新人根本不知道许秋的技术有多变态…… …… 听着参赛者们的议论声。 考官席上，主考官、赛委会主任等人表情也出现了一抹疑惑。 还泛着些许凝重。 “要是没禁赛，许秋能拿满分吧？”有人说道。 另一位考官摇头。 “不行吗？”旁边的人问道。 摇头的考官道：“我的意思是，许秋不一定会参加名刀大赛。他都打遍世界赛无敌手了，还参加国内的比赛，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闻言，考官席立马就沉默了。 好像是啊…… 许秋都在世界医学大赛上横扫前十名了，如今更是史上最年轻的院士。 让他去跟这群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比赛，着实是有些欺负人了。 虽说许秋也没有满三十岁…… “好像统计得差不多了。”这时，主考官说道。 众人连忙看向考核场上。 只见监考组长拿着一份表格，行走在各个考场之间，从各组的监考官口中问出最终分数后，一一登记。 等统计完最后几个，他的表情明显有了极大的变化，急匆匆地往考官席这边赶来。 看到监考组长的表情，众多高层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情绪变化。 “成绩似乎很出乎意料？” “对……看他的表情，今年怕是又有黑马！” “难不成华山医院的那个姚常澜百分之百合格？” “嘶，如果是这样那就恐怖了，如果姚常澜最后能拿86分，那也算是打破纪录了！” 考核之前， 众人就有过预料。 单纯论针数的话，能超过七十分就已经算是极富天赋的医生。 过八十针者，考官们认为只可能有一两个。 施怜迈入八十针大关，实际上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至于合格率方面。 能有百分之八十就已经殊为可贵。 过百分之九十的合格率，都已经是不可想象的操控力了。 恐怕就算请许秋过来，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三年前的许秋，的确可能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想到这里，不少人脸色放松。 这么看来，许秋也不是神嘛。 还是有缺陷的。 这时，有人突然说道：“但那是三年前，现在呢？” 这一刻，众人突然又沉默了。 只要一聊起许秋，所有人都没有了脾气。 这位天才给医学界留下了太多不可打破的奇迹，在这个领域，没几个人敢直起腰跟许秋说话。 “不说他了，先看看这一次考核的成绩。”主考官转移了话题。 再聊下去大家伙就要自闭了。 听到这话，考官席后方，有几位高层的眼睛微微放光。 他们分别是积水潭医院的院长、华山医院院长。 两人虽然并不参与评分，但也有观赛的权利。 “姚常澜是我院手外科年轻一辈第一人，二十八岁就是副主任了。”华山医院院长笑着道。 积水潭医院院长不甘示弱，道：“我们杨医生也是罕见的天才，而且专精于许秋的掌指再生术，技艺大成……” 听到这话，华山医院院长笑容凝滞了一下。 积水潭院长的言外之意，是杨钟钟的速度可能稍慢，但精准度却是极高！ 毕竟，许秋的掌指再生术，讲的就是极致的细节！ 第976章 结果出炉!不可思议的诊断! 而这台手术，考核的不只是针数，还有每一针到底能不能控制在5n的误差之内，要求的就是细节与对张力的掌控！ 姚常澜与杨钟钟总针数差别不大，但若是前者的合格率只有百分之八十，后者却能到百分之九十……赢的依旧是后者！ “再看看吧。”华山医院院长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没有再说话。 而积水潭院长表情则轻松了很多。 杨钟钟虽然不是许秋的学生，但却是以掌指再生术为目标，持之以恒地练习了数年，如今方有成效。 专精的便是掌控力与精细度。 这一场考核，几乎是撞到了杨钟钟的枪口上，想要输都难。 此时，靠中间的位置上，协和副院长收回了目光。 华西副院长、齐鲁医院副院长等人，也同时隐晦地扫了积水潭院长一眼，随即都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然而，此刻所有人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明明都已经把许秋禁赛了，为什么许秋的影子还是出现在名刀大赛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杨钟钟这种，仅仅照着某一台手术练习的人，甚至都不算许秋的学生，都因此获得了极高的胜算…… 这算什么事儿！ “幸好许主任的学生尚且年轻，没有这个实力。” “协和那个陈巧便是她的学生吧……她并没有参赛，想来不可能是许秋这种全才了。” “临医那边出场的小姑娘不就是许秋另一个学生，不得不说，她的实力还挺出色，竟然也有八十针，可惜与杨钟钟、姚常澜比起来，差了不少。” “论手外科，今年又是华山医院与积水潭独领风骚了……” 众多院长唏嘘短叹，目光锁定了杨钟钟、姚常澜两人。 很快，最终的成绩单交给了主考官。 后者看了一眼，瞳孔也收缩了一下，接着递给了旁边的另一位副考官。 副考官看完，整个人也处于震惊中，甚至忘记传阅给下一位。 还是另一个考官按捺不住好奇心，主动过来取走。 不过等他看完，同样愣在了原地。 此刻，一群只有监督权的院长终于坐不住了。 见考官一个个都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他们心里像是有猫在挠……这种单子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冒出了百分之百合格的顶尖天才！ 莫非名刀大赛又要出一个满分的变态！？ …… …… 此时，远在南部临海的临医。 加急的检测结果终于出炉。 在明确佳佳奇怪的表现之后，许秋这边给予了几个全新的检查。 一是后续开的听力图。 显示左耳重度感音神经性聋、左耳重度感音神经性聋。 另外，许秋还加开了纤维耳内镜，以及颞骨乳突ct检查。 这两项的结果也很快出炉。 纤维耳内镜显示，外耳道见粉红色新生物，而且遮挡了鼓膜，并能见到陈旧性的瘢痕。 颞骨乳突ct则给出了更加明确的指示。 提示左侧中耳乳突炎、左耳道有软组织密度影、同时中耳存在钙化密度影。 具体的方位，右耳能看到人工耳蜗电极，左耳中耳则有乳突炎的表现，鼓室内密度增高影则与耳蜗同一个水平，位于锤骨内侧。 一开始，检查医生还怀疑是耳道异物。 尝试着撼动。 结果发现这东西似乎与耳道长在了一块！ “这是……”送来检查结果的陈佳表示无法理解。 儿科医生也挠着脑袋……稀罕了，竟然还真不是耳道异物…… 这类患儿，十有八九就是助听器制作模具时的异物残留，但眼下的结果却否认了这一猜测。 “仔细看。” 许秋说道。 他取出了ct片子，指了指颈静脉孔的区域，道：“这里也有病变。” 陈佳凝神一看，瞳孔稍微收缩。 似乎……真有些不一样？ “这能代表什么……”陈佳低声问道。 许秋道：“病变在颈静脉孔，而且侵入了迷走、耳蜗和内淋巴囊，此外还波及枕骨大孔与中耳。” 陈佳这次听明白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病变不在中耳？！” “只是中耳病变的话，不会有这么多症状。” 儿科医生听着两人的对话，不停地摸着下巴。 直到此时，他终于有了一丝明悟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许主任，你，你是说病人是颈静脉球瘤？！” 结合检查的表现，最可靠的就是这个了。 想要确诊，那就做个磁共振。 若是能发现颈内静脉与磁共振提示的肿块紧密结合，那基本上就是颈静脉球瘤了。 但许秋摇了摇头。 儿科医生顿时陷入了沉思，几秒后给出了另外的答案。 “胆固醇性肉芽肿？血管球瘤？还是说内淋巴囊肿瘤……” 这几个都是比较少见的疾病了，临床上碰到的都不太多。 更何况是放在儿童身上。 事实上，除开白血病、神经母细胞瘤与肾母细胞瘤等儿童高发的特征性癌症外，除非有明确的指征，否则一般都不会怀疑肿瘤。 因而，内淋巴囊肿瘤其实可以排除。 病人也没有这类肿瘤的典型表现。 此外就是血管球瘤。 这是一种少见的良性小型血管瘤，表现就是真皮网状层之下出现血管球。 最常见的就是手指、足趾、甲床等地，此外多发于肢端皮肤与皮下组织内。 不过，该病的患者基本上是中青年，儿童极少。 而即便是中青年病人群体中，正正好发生在中耳、颈静脉孔附近的，临床上似乎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病例。 难不成他们临医又要做该类型病变的第一人了…… 考虑到许秋之前说过，“常见病的罕见表现，远远多于罕见病的常见表现”，因而儿科医生暂时排除了血管球瘤。 那么就只剩下胆固醇性肉芽肿了。 这个病的话倒是在中耳常见。 它属于非特异性病变，说白了其实就是组织对胆固醇结晶产生的异物反应。 比如，各种原因刺激之下导致中耳出血、血浆渗出，甚至只是组织水肿，都有可能导致红细胞破裂、分解。 此时脂肪就会发生退行性变，继而释放出胆固醇。 随着胆固醇不断增加、累积，达到饱和值之后，就跟溶液达到饱和状态会析出一样…… 胆固醇此时也会结晶，沉积在组织之内。 随后，胆固醇结晶又刺激周围组织形成肉芽肿，长此以往便发展为胆固醇性肉芽肿了。 这倒是有点像是钟乳石的蓄积过程。 只不过，胆固醇性肉芽肿发生在中耳之内，对于人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不对呀……就算是经常发生在中耳的胆固醇性肉芽肿……顶多是导致左耳耳鸣、导致听力方面的问题。 穿脱衣服、握牙刷、不呕吐这些又如何解释？” 儿科医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第977章 手术太难恐惧症?火力覆盖!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内淋巴囊肿瘤在儿童身上的发生率太低。 血管球瘤同样是这样，罕见病，又发生在罕见的中耳，可能性不说比买连号中彩票低，也相差无几了。 可能性高一些的估计就是胆固醇性肉芽肿了。 然而，即便是看似合理的胆固醇性肉芽肿，也无法解释病人的一系列异常。 但这时许秋却摇了摇头。 他望着儿科医生，道：“你没有看出这些症状的本质。” 本质…… 这句话让儿科医生愣住。 许秋没心思卖关子，直言道：“穿脱衣服抗拒、握不住牙刷，其实都是一个原因……无法耸肩。” 儿科医生表情郑重……他之前其实就有过这个猜测，只是陈佳不相信。 不过，就算是不能耸肩，又能代表什么？ 他刚要开口发问，脑子里却突然闪过病人的检测报告。 这一刻他仿佛灵光一闪，霍然看向许秋，道：“许主任，是……是因为颅神经被压迫了？” 一般病人不能耸肩，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是肌肉还是神经的问题。 肌肉的话，就看斜方肌、肩胛提肌、菱形肌这几块肌肉是否有异常。 而神经方面，则主要是考虑副神经。 副神经是人体第十一对颅神经，主要分为脑支和脊髓支。 其中，脑支的纤维支配咽喉肌。 脊髓根支则支配同侧的胸锁乳突肌、斜方肌，这与耸肩息息相关。 等等…… 想到这里，儿科医生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如果是副神经受到了影响，同时导致脑支和脊髓支的异常，那病人的症状就能解释了！ “还有呕吐！” 儿科医生激动了起来，自言自语地分析道：“咽喉肌出问题的话，咽反射会减少，而咽反射直接控制呕吐……也就是说患儿的呕吐也是副神经搞的鬼？” 他连忙看向病人的ct报告。 报告中显示，颈静脉孔的病变一路侵犯蔓延，还真就可能把副神经给波及了！ “许主任，是胆固醇性肉芽肿！”儿科医生此刻不能更自信了。 除了这个病，没有其他疾病能导致如此刁钻的占位！ 许秋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推断同样如此。 不过，眼下的以为都只是根据现有的证据做出的猜测。 想要确诊，还得折腾一番。 许秋想了想，道：“开个颅脑磁共振，主要针对乳突区检查，重点看颞叶和周围的脑组织。” 陈佳和儿科主任脸色同时一肃。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确诊只差最后一步，和板上钉钉没什么区别。 此刻，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震撼。 陈佳跟在许秋手下这么久了，从最开始把许秋当小老弟看，到如今一口一个“许主任”，早就知道后者的技术有多高超。 因此她的表情管理做的很好。 但儿科主任真就懵逼了。 尽管早就知道许秋是全院的大腿，但亲眼看到许秋几次查房，迅速排查出了病因，还是觉得世界观有点崩。 这类病人，极其容易误诊成普通的中耳炎感染。 即便是医生留心了，也可能诊断成“左耳胆脂瘤”。 换成临医的儿科主任，恐怕也会按胆脂瘤来治疗，等几个月后病人再度复查，可能才会察觉出问题。 但许秋却不同。 他仅仅凭借几个细节，比如穿脱衣服抗拒、不会呕吐，尤其判断出无法耸肩、咽反射异常，最终发现了这隐匿的罕见病！ 想到这里，儿科医生有点不寒而栗。 如果这个病人送到儿科，病情就得被耽误几个月，甚至大半年了…… 大病当成小病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有许主任……”儿科医生望了一眼许秋，满脸都是后怕。 陈佳嘴角敲了敲，颇有种荣誉感，仿佛完成诊断的是她自己一般。 说起来，许主任的临床思维真的越来越缜密了。 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攻克了在其他医院，可能得反复住院出院好几次，耗时数年才能最终诊断的罕见病…… 以后要是嫁给了许主任，以他的细节处理能力，要是和医院其他的小医生小护士好上了，自己根本抓不住把柄！ 一念至此，陈佳突然有点气愤。 但想到许医生对手术器械的兴趣，比对女人的兴趣还要浓厚无数倍，她顿时又感觉受到了安慰。 “许主任，我去跟家属沟通啦！”陈佳心情大好，自告奋勇地离开了。 什么情况，你这阴晴不定的情绪……来生理期了吗？ 许秋心里嘀咕一声，也没在意，随即再度翻阅起文献。 诊断出胆固醇性肉芽肿倒是不难。 但，如何治疗却是个麻烦事。 他沉下心神，内视系统面板。 “好像没有耳道手术……” 许秋扫了一眼，摇头说道。 签到、做任务、刷熟练度，这些年来，他积累下越来越多的手术，近乎全能。 但距离真正的全能却还有一大截。 比如当下，他就没有一个能应对胆固醇性肉芽肿的手术。 “临医应该也没有其他医生能做。” 这个繁重的任务还是得落在自己头上。 这要是换成三四年之前的许秋，或许已经让大主任去全国搬救兵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系统没有收录对症的手术，但许秋却照样可以做！ 这就等于在某个地方立了一个靶子。 许秋手里没有98k，也没有八倍镜，根本打不到。 但，他有核弹。 想要打靶子，为什么一定要瞄着十环打？ 直接核弹覆盖就完事儿了！ 如今许秋面临的就是这个场面。 他没有应对胆固醇性肉芽肿的特殊手术。 但他在整个外科的造诣太深，以至于驾轻就熟，只要制定好合理的方案，即便是深在颈静脉孔、颞叶的占位，也不是不能挑战！ 思绪翻涌间，许秋的目光也在电脑屏幕上不断检索。 他按照“胆固醇性肉芽肿”、“治疗”、“外科”等等关键词查找着来自全世界的文献与资料。 半小时后，他翻到最后一页，眼神略微有些黯淡。 果然是罕见病，即便是国际临床医学界，都找不到一个权威的治疗方案。 也就是说……这个病例真就得自己单干。 连能参考的经验都没有多少！ “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挺多……” 许秋摇摇头，取了一张纸，将手术难点列在上面。 “1、如何在不损伤发育中的听力系统的基础上，进入术区？ 2、术中裸露的硬脑膜、乙状窦与颈静脉球如何保护？ 3、肉芽肿具体如何切除？ 4、怎么防止肉芽肿再次复发……” 第978章 许秋不在场，但他的传说无处不在!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 比如选择何种入路，怎么确保肿块的边界等等。 不过相比以上四个主要问题，其他的都算是细枝末节了。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擅长耳科手术的医院，完成首次签到，获得首签奖励。” 系统似乎是鼓励许秋辗转各家医院，不断提升影响力。 因此，其他医院的首次签到往往都会给相当丰厚的奖励。 如果能抽到与这个病人对症的能力，许秋的手术思路会宽广很多。 不过想了想，许秋便摇了摇头。 首先是这类病例很棘手，用外科疗法处理的就更好了。 有没有医院能做都不好说。 再者，以佳佳的情况，本身病情就很复杂了，一般的医院还不一定能抽到有用的，得去国际领域的权威医院签到。 不过也只能是碰运气。 斟酌过后，许秋还是打算靠自己。 如今他完全有自立门户，成为某个，甚至是某些手术外科疗法接班人的资格。 “短时间内，佳佳不会出什么问题。” “既如此，那就尽可能想到手术办法……” 下定决心后，许秋取出了一红一蓝两瓶药，一口喝干。 顿时，体力条、精力条全部饱满。 “要不要再喝一个专注药剂？”许秋犹豫了一下。 这东西，当初让许秋有机会开创临海小血管。 虽然叫专注药剂，但这东西的珍贵程度远超体力药剂、精力药剂，属于是高级宝箱才能开出来的东西了。 约等于给大脑开挂，让大脑超负荷运转。 望着仅剩的两瓶药剂，许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台手术，还远远不到需要给大脑开挂的程度。 手术是他擅长的领域，靠自身实力就足够了。 收回专注药剂，许秋进入了模拟手术室。 “模拟病人，录入信息，患者女，三岁，因左耳反复胀痛伴听力下降……” 许秋娴熟地背诵着佳佳的情况。 并且不断地进行调整。 最终，在模拟手术室中重建了一个与佳佳几乎一致的模型。 做完这些，许秋便坐在了一旁，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耳道模型，陷入了沉思。 即便是模拟手术室，他也不愿意贸然动刀子。 第一步，永远是先观察、建立整体的手术观！ …… …… 次日。 随着第一日的名刀大赛落幕，今天的比赛会场充满了死寂的气氛。 众人都低着头，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是太好看。 目光则不约而同地往某个地方瞄去，视线所及处，正是临医的参赛席位。 等看到施怜出现在会场上，会场响起了瞬间的喧哗，然后又瞬间寂静了下来。 考官、评委等人都纷纷看向施怜，表情极为复杂。 所有人都想起了昨天比赛时的一幕幕。 结束缝合后，最初的统计结果里，施怜是81分，排在她上面的分别是华山医院的姚常澜，以及积水潭医院的杨钟钟。 其中，杨钟钟虽然只有83分，但由于这些年一直在练习许秋当时提出的掌指再生术，因而十分擅长精细缝合。 结果也是如此。 姚常澜完成86针，最后却只拿了72分。 其中十四针，都因为张力不合格没有计入分数。 算下来，其实就是百分之八十三左右的准确率。 这个分数其实已经相当高了。 放在临床上，几乎是无可挑剔。 而杨钟钟则胜了一筹。 她最后拿到了75分，仅有八针是出了问题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这已经是一个几乎不可能超过的分数。 众人以为结局已定时，施怜杀出重围。 她一共只完成了81针，但最终成绩为77分！ 准确率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九十五！ 要知道，这群全国的青年精英里，最低的一个成功率甚至只有百分之五十，这已经是很优秀的水平了…… 结果一出，全场轰动。 即便知道评委不可能造假，也不敢造假，但众人还是要求看视频查验。 主考官同意了。 当场就调出了之前的检测记录，当众查看。 视频播放结束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怀疑施怜。 而众人也重新感受到了被许秋支配的恐惧。 不，更准确地说，他们现在比当年更加绝望。 三年前，至少也是许秋亲自上阵，才能让他们体会到天才和天才有时候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但现在，许秋只送来了一个学生…… 就离谱！ 自昨日之后，在无人敢轻视施怜，敢轻视临海一院的队伍。 甚至，私底下已经有不少人觉得今年的临医又是一匹黑马，有望与协和、华西竞争。 当然，这也只是少部分人的看法。 事实上，不论是协和，还是华西等人，都不觉得这一届会复刻上一届的惨剧。 大夏出一个许秋就够逆天了。 如果他教的学生也能到吊打协和医生的程度，那还尊什么协和维大夏第一医学殿堂，直接把协和的牌子挂许秋头上。 许秋去哪儿，哪儿就是协和…… “就看今天是什么考核项目了。”协和席位上，柳寺眯着眼睛，期待着。 虽说出题的考官中，有不少都是协和自家的医生、教授。 但他们不可能内部泄题。 毕竟是协和，做不出，也不敢做这种事情。 “缝合不是我们的强项，但今天的考核，从历届来看，都是跟临床能力有关，这一考核必须拿下！”华西这边，队长史丰也是势在必得。 第一天的缝合考核，华西和协和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协和得分59分。 华西则是57分。 两分的差距，只要在这一场弥补上来，就可以用最后的手术考核决一胜负了。 当然，若是连今天也比不过协和，那这一届他们又得屈居第二了。 能输两场，意味着今年不是华西的夺冠年。 “必须拿下……”史丰捏起了拳头。 这是他和柳寺的最后一届名刀大赛。 这也是他们两人交锋的舞台。 虽说昨天有个施怜抢了风头，但随后的两场考核，明星将会是他与柳寺，是协和与华西……届时，全国的目光都会吸引过来。 史丰能赢，那华西的知名度会往上攀升一个台阶。 柳寺赢了的话，也不过是协和该做的。 守江山可比打江山难多了！ “希望也是考验精细的手术……不，不能这么想，老师教过我，要提升自己的能力，不能寄希望于病人应该怎么生病……”临医的席位里，施怜也在期待着接下来的考核内容。 第979章 抢救重症!国际社会无人能做的手术! 众人等待中，时间也终于来到了上午十点整。 随着铃声响起，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怔，众人收回看向施怜的目光，纷纷看向讲台上的监考组长。 “昨天的考核中，名刀大赛再次杀出一匹黑马， 我们比较年轻一辈的医学才华时，常常会把许秋医生剔除在外，但他的学生再度夺得单个考核的桂冠，协和、华西等诸位医院应当反思，拿着国家如此多的资金，却比不过一个仅仅靠省内财政支撑的临医……” 考核还未开始，今日的监考组长便先训了一番话。 众人相对却无言……面对许秋，他们实在难以生出竞争的念头。 那个年轻医生过于惊艳，根本就不该和他们在同一个评价体系中。 否则任何人都会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愚笨…… 但谁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许秋的学生出面，就再次拿到了一个惊煞众人的成绩。 尽管不如当年许秋的全满分夺眼球，但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成就了。 …… 训话结束后，监考组长紧跟着宣布了考核内容。 “这几天里，经过我们评委组、专家组的筛选与审查，我们从国内的病例数据库中抽取出了二十份重症疑难病例。 “之后，随机选择了其中一位，作为模拟病人。 “此次的考核内容，便是各医院参赛队伍根据已有的病人病史等，做出下一步的推测，最终抢救病人！” 接着，监考组长简单地介绍了考核的具体内容。 听完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思索着这场考核的目的。 “考官说的是抢救病人，而非诊断……也就是说，这次的比赛难点在于把人救回来？” “很有可能！这些都是重症病人，处理起来估计非常棘手……只是这真的公平吗？” “什么意思？” “比如某一个抢救手段，别的医生救不了病人，但我可以救回来。但考核肯定是按照固定公式来的，若是判断这个抢救手段是错误的，那怎么办？” “你以为你是许医生吗……”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就安静了。 的确…… 仔细想想，名刀大赛历史上，提出标准答案有问题，考官的判断不对的，迄今为止只有许秋一人。 也只有他，把临床思维训练到了几乎无懈可击的地步。 如果是许秋上的话，他提出的某种手段并不在标准答案里面，或许考官这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欠考虑了。 除了许秋，谁还有这个资格。 监考组长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解释道：“这一点可以放心。医疗抢救没有定式，我们专家组已经根据临床实际，制定出了详尽的评分手段，只要是你的手段真能救人，那就不可能误判！” 听到这话，众人才放下心来。 名刀大赛的专业性毋庸置疑，能够举办国内最顶尖的医学赛事，专家组、评委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自然不是他们这群尚且出于上升期的所谓天才能碰瓷的。 见参赛者们没有疑问了，监考组长这才下令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各组都准备开始吧！” 哗啦！ 场上一下子就喧嚣了起来。 众多参赛者来到了各自划分的场地。 场地与场地之间，则以隔板分开。 此外，不同场地甚至还配备了消音棉，除非里面的人大声喊叫，否则仅仅是正常谈话的话，根本就听不清其他场地的讨论。 施怜也带着临医的队伍来到了自己的场地。 说实话，听到考核要求时，施怜悄悄松了口气。 竟然是抢救！ 她跟着自家老师，干的最多的就是各种抢救……这个病人就算复杂，但急诊科出身的她能比他做得更好！ 思索间，施怜来到了考核地。 环目望去，里头有一个简易的会议桌，周围摆放着十二把凳子，正中间则是一个四十八英寸的屏幕。 上方播放着病人的基本情况。 “病人甲，四十五岁，入院时，体温38.5摄氏度，脉搏每分钟一百四十次，肺部听诊有少量湿啰音，呼吸机氧浓度为百分之八十，中心静脉导管快速的泵着去甲肾上腺素（0.4ug\/kg\/min）…… “家属诉：病人腹泻半月余，一天腹泻次数为十次以上，大便为深绿色…… “病人五年前因肝细胞癌合并肝硬化在某南部强三甲行肝移植，术后用他克莫司、吗替麦考酚酯、西罗莫司等药物控制排斥反应，五年来按时复查、病情稳定……” 第一页的信息，都是医生问诊的前三分钟就能得到的内容。 说重要也挺重要，这能帮助确定诊断的基本方针。 但，仔细一看，却没有多少实质性的特征。 唯一的一个，大概就是腹泻半个月，深绿色样便，每天十余次了。 “下一页呢？”江麦见桌子上没有遥控器，又伏低身子往桌下望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遥控装置。 施怜心里头也有些疑惑……难不成就靠这一张ppt上的信息开展抢救、治疗？ 这怎么可能做到！ 就是老师来了也不行吧！ …… …… 同一时刻，临医。 一场多学科会诊也在急诊科的会议室举行。 由许秋牵头，耳鼻喉、普外、儿科、重症儿科等等科室的主任悉数到场。 而前方的屏幕上，同样展示着病人的病史。 “佳佳，女，三岁……” 论病情的严重程度，佳佳的胆固醇性肉芽肿远远到不了喊重症儿科的地步。 但若是想要开展外科治疗，就势必要对颅底动刀子，手术刀偏差一毫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肯定得让重症儿科这边把关。 许秋便是再自信，也不会狂妄到连重症的医生都不请。 否则便是视病人性命如儿戏了。 此刻，众人都静静地翻阅着手里的病例。 “佳佳，女，3岁，因左耳反复胀痛伴听力下降七个月入院……患儿七个月前开始出现左耳反复流黄色脓性分泌物有臭味，无血…… “……于当地医院检查后，应用外耳道内局部药物治疗，效果不佳。 “既往史：病人出生时听力筛查双耳均未通过，对敲门等声音反应差，语言发育迟缓，被诊断为：双耳极重度感音神经性听觉丧失……” 上面的资料，众人已经私底下看了很多遍。 包括病人的颞骨乳突ct检查报告，耳鼻喉、儿科的医生也进行了一番讨论。 但，想尽了办法，他们也难以琢磨出一个安全的入路。 病人的胆固醇性肉芽肿太大了，这种情况下，想要进行剥离，而又不损伤其他部位，说难如登天可能有点夸张，但省内无人敢做却也低估了。 可能就是国际社会，都挑不出几个能破入如此复杂的耳道内，稳稳当当地取出肿物！ “就算不说手术难度，最难的一点，怎么防止复发！” “患儿的病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发展起来的，这意味着她耳道内会不停出现胆固醇结晶堆积……就算切掉了，过几年可能又长出来了。” 说白了，外科手术就是无用功！ 众人摇摇头，都有些无奈。 人群中，主位上的许秋仿佛早有准备。 经过疯狂开挂的爆肝后，他还真找到了解决办法…… 第980章 手搓机器人?不愧是许秋! “各位。” 许秋朗声道。 话音甫一落下，众人的目光便紧紧地追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里有着惊喜，也有一丝丝怀疑。 耳道手术……许主任似乎没做过。 这也行的吗？ 虽说许秋如今的地位已经近乎超然了，别说小小一个临医，协和的院长面对许秋院士的头衔，尚且都不敢不敬让三分。 但，医学就像是数学。 不行就是不行。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许医生？” “许主任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许主任的话，那就很合理了……” 虽然心里仍有怀疑，但许秋的奇迹制造机早已深入人心。 除非许秋当场手搓手术机器人，否则众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他。 …… “病人的颅底病变位于颈静脉孔，而且侵入了迷路、耳蜗以及内淋巴囊，并且进一步延伸至枕骨大孔与中耳……” 许秋三言两语，就将患儿的凶险给概括了出来。 这一病情，明显的外在表现只有间歇性耳聋。 但实际上却很复杂。 比如左乳突区的肿块，尽管它与脑组织的分解比较清晰，但却向上突入颅内，并且压迫了颞叶。 若是要做手术的话，完完全全就是颅内手术了。 因此，耳鼻喉科的医生还真不一定敢动刀子，必须得让脑外科的医生进行多学科诊疗，才有一定的机会。 但许秋恰好也很擅长颅脑手术…… 他一个人就能顶好几个手术团队。 如果是许秋上的话，这台多学科联合的大手术，可能让许秋一人上台就够了，其他科室象征性上点人……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许秋的目光充满了期待。 “手术最核心的目的就三个，一是尽可能保留患者的听力，第二则是最大限度根除病灶，最后则是防复发。” 许秋娓娓道来。 他一边在屏幕上做出标记，一边在上面画出简练的手术演示： “又要保留听力，又要根除，那就做一个乳突根治手术。 常规手术，无法做到将胆固醇性肉芽肿完全剥离，但如果将乳突外侧的骨皮质切除呢？” 说话间，许秋在横亘于术区的骨质上划了一条线。 众人表情微微惊讶。 原本狭窄的术腔，经由许秋这精辟的一刀，瞬间就开阔了起来。 不过相比吃惊，主任们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竟然还能这么干？ 儿科医生、普外以及耳鼻喉科医生等人都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几人先后惊喜地抬起头来。 虽说这么做有点匪夷所思，但切除乳突外侧骨皮质的确不会损伤听力。 同时，也能将术野进一步扩大，给根治性切除留足充分的空间。 这么做的话，理论上就存在将囊壁完全清除的可能性了，至于能不能做到，还得看术者的能力。 但术者又是许主任……那没事了！ 这一刻，参会的众多医生只觉得心情愉悦。 “按这个方法，的确能做根除术。” “许医生的方法有够巧妙的，换成我，就算能想到这办法，也不敢动刀子……” “不过还有个问题……颈静脉这些地方怎么保护起来？” 众人神态稍松的同时，又开始讨论下一个问题。 这台手术想要开展，一共有四个最大的难点。 其中第一个，就是“如何在不损伤发育中的听力系统的基础上，进入术区”。 许秋给出的方案非常简单粗暴——削除左侧乳突外侧的骨皮质，人为扩大术野。 这算是剑走偏锋了，也是只有许秋能驾驭的惊险操作。 至于第二个难点，则是如何保护术中裸露的硬脑膜、乙状窦与颈静脉球。 面对这个问题，许秋显然也早有准备。 他按下ppt翻页键，一个形象的示意图出现在屏幕上。 眼尖的医生认出来了这些结构，画面里是耳道深部的内视图，术腔中能看到硬脑膜、乙状窦等等。 紧跟着，许秋再次按下翻页。 一层明胶海绵整整齐齐地覆盖在了上面，正好将裸露的危险结构都遮挡了起来。 “这……” “海绵覆盖？术中的保护措施吗！” 不少人瞳孔一缩。 许秋讲解的声音同时响起：“准确来说，是抗生素明胶海绵。” 这东西的作用就多了。 一是保护重要结构。 其二，抗生素本身对炎症就有治疗作用。 既能尽可能降低术后感染的发生率，又可以减少伤口渗液的几率。 这个设计可以说是巧妙了，只是……薄薄一层明胶海绵，真能起到保护作用？ 用刀的力度稍微大一点，恐怕就直接干穿了吧。 想到这里，不少人露出了为难之色……一般的医生，就算有这层明胶海绵，轻易都不敢上台。 “许主任，这个措施的保护作用不是很强吧？”有人试探着问道。 许秋点点头：“的确，所以得对手术刀有很强的掌控力，手足够稳，才能做。” 果然……又是这种具有许主任特色的方法。 送到协和，他们或许能找出几个符合要求的医生。 但临医这里，估摸着只有许秋能符合他口中的这些条件了。 许秋继续说道：“具体的切除方案，稍后再议，先提怎么预防复发。” 听到这里，众人的精神再度集中。 手术亟待解决的最后两个问题，一是具体的切除策略，接着便是防止复发了。 后者同时也是治疗原则之一。 这个病到底能不能治好，效果如何，看的其实都是复发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除肉芽肿病灶”与“防止复发”差不太多，目的都相同。 但真正放到临床上，还是有天壤之别。 前者，考验的手术技术。 后者更多的考校护理经验，以及对该病致病机制的理解与利用。 许秋能想到根除之法，这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他本就是顶尖术者。 但……怎么防复发？ 这可不是单纯把病灶切干净就行了的！ 众人看向许秋，眼神里不免多了一丝担忧。 而这时，许秋咔哒一声按出下一页，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稍显陌生的医用材料。 “这是……” “管氏硅橡胶板？” “用管式硅橡胶板干什么……” 众人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丝茫然。 硅橡胶板这玩意儿，在医学上用的还挺多的，比如脑外科的术中脑压板，又或者是作为各类手术的修补材料、延长材料等等。 但……这东西能用在这台手术上吗？ 修补左乳突被切除的骨皮质？ 亦或是支撑耳道结构？ 后者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该术并没有破坏耳道的硬性结构，理论上不存在耳道塌陷的风险。 “许医生，这东西是用来……”耳鼻喉科主任问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惑。 —— 小伙伴们，新春快乐哦！ 第981章 望而却步!不可思议的手术思路! 脑外科其实也经常用这东西。 但主要是用来修补颅脑。 而佳佳显然不需要这东西…… 许秋简短地道：“防止胆固醇结晶堆积。” 防止……堆积？ 不少人挑了挑眉毛，没理解许秋的意思。 然而耳鼻喉科主任却倏地睁大了眼睛。 许秋本想继续解释，看到主任似乎懂了，便道：“主任说两句？” 耳鼻喉主任也不推辞，起身道：“我大概明白许医生的目的了……” 说罢，他讲述起原理。 胆固醇性肉芽肿属于非特异性病变，其致病机制就在于各种原因导致胆固醇堆积，形成大量结晶沉淀在一个区域后，就会刺激周围组织，从而产生肉芽组织。 这一肉芽组织逐渐增大，即成为胆固醇性肉芽肿，导致一系列的病变。 这其中核心的环节，一是胆固醇结晶堆积，第二则是周围组织受到刺激！ 而许秋引用了管式硅橡胶板！ 这东西能防止结晶沉淀在组织上。 继而，能避免其对周围组织的刺激！ 耳鼻喉主任眼神闪烁着光彩，道：“双管齐下，或许真的能有效？” 这个手术方案闻所未闻。 往术区放入管式硅橡胶板，从而预防复发，这种法子也可以说是天马行空。 听完他的解释，场上众人表情逐渐变得严肃，到最后充满了惊愕。 此刻，所有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握草……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许秋对手术的理解，对各种手术器械的运用，简直已臻化境！ “许主任，这手术我们耳鼻喉科没法做啊……”耳鼻喉主任咽了下口水，说道。 在会诊开始之前，他们以为自己才是主角。 再不济也是脑外科医生。 但进行到现在，当许秋的方案细节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只觉得自己对手术的理解被不断打破、重塑、升华。 优秀的术者，能理解已有手术的各种诀窍，并将其运用到手术刀上，做到教科书上怎么写，刀子就怎么开。 简单来说，就是带着镣铐跳舞，一切行为都在框架之内。 只是，医学界无数前辈早已将这个框架推进到了足够成熟的地步，几近完美，所以后来的医生只需要按照流程去做，就几乎不会出现差错。 而像许秋这类医生，早已经跳出了手术本身的框架。 他看到的，绝不是某一个手术。 而是无数个手术步骤组合在一块，哪些能运用在病人身上，哪里又能够做出改进，亦或者是别的手术的某个技巧是否能用在这台手术中…… “我来主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许秋接下了这个任务。 闻言，会议室众多主任心里陡然一松，只觉得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接下来讨论手术细节。”许秋说道。 真实的手术台上，任何一个操作往往都是经过反复推敲、不断复盘。 经过整个手术团队的讨论、演练，最终才会进入实战。 …… …… 与此同时，天都市协和医院，考核会场内。 宽阔的场地此刻被人为区分为了一个个小房间，充当着考核场地。 此刻，不只是施怜等人，协和的柳寺、华西的史丰等团队同样一脸疑惑。 第一张ppt给的信息不算多也不算少，能大概率确认的只有一个：病人是肝移植术后感染。 至于更多诊断，那就无能为力了。 就在这时，一位位监考官进入了各个考核场。 在参赛者疑惑的目光中，前方的屏幕上响起了主考官的声音。 “各位好…… 此次的考核，前期给定的信息完全一致，参赛队伍需要根据病情，做出下一步诊断或者是处置措施！ 注意：所给的信息中，只有检查得出的数据是完全正确的，而其他内容，比如体格检查，可能掺杂医生的个人判断，无法保证无误；以及题目中的处置措施，此为主管医生\/大会诊后的选择，不一定代表正确的思路！ 注意：指出可疑点，或是认定题目中存在诊疗程序的错误，可给予额外分数！但若是质疑错误，则扣除双倍分数！” 听完这最后的讲解，众人恍然大悟。 简而言之，屏幕上的内容，除开检查结果，其他都不保证准确。 如果能发现错误，加分。 但如果质疑正确的做法，扣双倍分。 “有点意思了……”柳寺笑了笑。 华西的史丰同样期待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种天才而言，想要超过对方，就必须抓住每一个额外加分的机会！ 当然，更多的人在看到这个题目后，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许秋。 上一届名刀大赛，许秋最经典的名场面之一，就是指出题目的错误，最后证明协和的会诊团队都错了。 正确答案应该是许秋给定的答案，一众协和主任不如他一人！ 如今又来了个类似的手术，这是致敬当年许秋的精神，想要培养出更多敢于挑战权威、质疑权威的人才？ …… “不能丢了老师的脸！”听完主考官的讲解后，施怜握了握拳头。 她的志气其实没这么大，对年轻一辈第一医学天才这个名头也没什么渴望。 但她在乎许秋。 所以顶着许秋学生的自己绝不能弱于人。 尤其是老师曾经的手下败将，比如柳寺、史丰等人！ 咔哒！ 一声脆响传来，包括施怜在内，都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正是前方的屏幕。 此时画面上的内容已经变了。 “治疗过程中，病人的情况急转直下，开始出现少尿和呼吸困难。 血气分析显示：氧分压下降，吸空气时pao2为51mmhg，氧合指数为270mmhg。 此外，病人除腹泻外，并发喷射性呕吐。 生化检查示胆红素升高、谷丙转氨酶升高……” 看到这些信息，施怜心里立马就有了答案。 血气分析的结果，以及呕吐、肝损伤，都指向一个危重症：脓毒性休克！ “三分钟的讨论时间。” 监考官说话的同时，按下了手里的秒表。 施怜等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并无慌张。 “脓毒性休克， 没什么问题吧？”施怜问道。 江麦点了点头。 其他人在短暂的思索后，也没有吭声。 能来这里的，都是临医挑选的精英，这种表现一出现，基本上就秒杀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讨论下一步的处置措施。”施怜道。 江麦道：“病人的脓毒性休克已经很危重了，主要从管理呼吸道、控制感染两方面进行。” 施怜暗暗点头。 这类病人，最重要的就一个：保持呼吸道通畅！ 其次才是把引起感染的病原体给控制住。 有了这么一个准则，后续的处理措施就显而易见了。 “这会不会太简单了点？”施怜狐疑地蹙眉，总感觉名刀大赛不会给这么简单的题目啊…… 这放到小医院，给任何一个经验丰富的急诊科医生都能秒杀吧？ 第982章 肝癌后感染?挑战指南的处置方案! “三分钟时间到。” 施怜等人还在纳闷的时候，结束铃声响起。 所有考核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参赛者都同时看向监考官。 临医的考场内，监考官取出一份记录表，同时问道：“你们的诊断？” 作为队长的施怜回答道：“脓毒性休克。” 病情过于明朗，以至于连第二诊断都没有。 一个脓毒性休克就能秒了。 就算有其他疾病，在脓毒性休克面前都不算什么，一切治疗措施也得向该病集中。 听到回答，监考官点了点头，记录下来后，等待着耳麦内的指示。 等了一分钟的功夫，前方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新的内容。 这次就是入院后的诊治措施了。 包括检查手段、检查结果以及处置方案等等。 施怜一条条看下来，把要点都提炼了出来。 1、病人他克莫司等药物的血药浓度比之前上升了数倍。 2、血常规中，白细胞增高，淋巴细胞水平极低。 3、凝血检查，血小板只剩下36个单位了，而正常值在100~300个单位左右。 4、肝功能检查，病人胆红素为137个单位，远高于3.4~21的正常值。 5、病人格拉斯哥昏迷量表评分为8分，已经算是重度昏迷了。 根据上述入院检查，院方也给了相应的处置方案。 其一是用上有创呼吸机、crrt。 尤其是后者，被誉为icu的救命神器，点燃危重患者生命之光的重磅武器。 它能有效清除大分子毒素，还具有极强的吸附功能，且能保障血流动力学稳定，精准控制容量平衡等等，对重症患者，尤其是脓毒性休克这类引起急性多器官衰竭的疾病卓有成效。 此外，就是维持原本的抗生素方案，继续保持肝癌术后免疫抑制剂应用等等…… …… 看完所有讯息后，各参赛队伍就开始讨论起来。 “病人腹泻次数极多，而且当下的抗生素方案并没有明显的成效，无从确认感染源，也没法控制住感染……” “是继发了更严重的感染，还是原本的感染就没控制住，这一点很关键！” “接下来的话，应该是提高抗生素方案的级别？” “免疫抑制剂这里也有待斟酌。病人已经发展到脓毒血症了，这时候身体一点点免疫能力都很珍贵，这个时候再用免疫抑制剂，是不是不太合理？” “肝移植术后肯定得用免疫抑制剂……” 不同医院的讨论重点并不相同。 有些侧重确认病情恶化的直接原因，也有人认为应该直接提高抗生素等级。 不过，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免疫抑制剂。 这玩意儿是器官移植术后必备药物，停不得。 但病人本身又有严重感染，免疫力已经很弱了，又用免疫抑制剂把最后一点免疫力也给压下去了。 免疫细胞罢工后，病人的性命就只能交给crrt和抗生素了。 协和考核场。 柳寺用食指敲着桌子，一边思索一边道：“指南上有提过，可以部分停用，只要不是全线撤除就好。” 监考官看了他一眼，表情略有诧异。 除了肝移植专科医生， 否则很少有人能顾及到这些用药细节。 这时，陈巧又补充道：“病人是肝癌做的肝移植，还得考虑肿瘤的复发风险。” 肝癌复发不仅与肿瘤本身的侵袭性有关，还跟机体的免疫功能息息相关。 病人处于强免疫抑制状态的时候，机体的免疫监视系统就会收到破坏，此时肿瘤就很容易复发、转移。 但，免疫抑制剂剂量不足，就容易导致排异反应。 这个平衡素来是器官移植手术的难题，鲜少有能协调好的。 当然，严重感染者也算在内。 陈巧想了想，说道：“病人用的抗生素方案级别已经很高了，不用再升，也不能再升，否则得不偿失。 “再者，病人此时更应该维持免疫平衡，全线撤除免疫抑制药物更合适。” 说完这一席话，柳寺看了过来，问道：“许秋主任做过肝移植术？” 陈巧愣了一下……她发表意见，跟自己老师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摇摇头道：“没有单独做过肝移植。但老师能做心肝肺联合移植术。” 这是许秋在世界赛上拿出的手术。 当下的医学界，只有妙佑诊所能做这台顶尖的多器官联合移植，全球范围内能驾驭的医生，不足两手之数。 即便是妙佑诊所的手术天才奥米德，也只能在各种严格的有利条件下进行。 “这……” 柳寺顿时沉默了。 他本来想呛陈巧一句，毕竟许秋没有完整做过一台肺移植。 结果忘了，许秋曾经在世界赛展现过心肝肺联合移植。 只是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许秋包揽前十上，绝大部分人都忽略了这一台堪称奇迹的手术。 “……霉国那边的指南，和我们不一样。全线撤除免疫抑制剂，就算能控制感染，病人也会死于排异反应……况且能控制住吗？”柳寺被噎了一下，转而说道。 医学是讲究权衡利弊的。 不撤免疫抑制剂，病人肯定不会出现排异。 而代价是承受自身免疫细胞机能下降。 但，病人本身的免疫功能其实也没多少了，就算是恢复了，也几近于无。 但撤除免疫抑制剂的话，增加的免疫力没多少，然而还得面临排异反应带来的凶象，得不偿失。 “这……”陈巧还想辩解。 但，经过三分钟的讨论与投票后，最终组内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维持抗生素方案级别不变。 修改免疫抑制剂应用的思路，变“保持原剂量”为部分撤除。 陈巧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自己老师很擅长重症急性胰腺炎的治疗，这个致死率奇高的疾病，其中最令人头疼的就是严重感染。 陈巧跟了这么久，实际上也掌握了大量处理这类复杂感染病人的经验。 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巧虽然是副队长，但有柳寺在，她的话语权会小很多。 …… 与此同时，临医比赛场地之内。 众人依旧在争论不休。 “抗生素肯定不用动，但免疫抑制剂，我觉得应该全部撤除了。”施怜道。 江麦等人则有些拿不准。 “我跟过咱们肝移植科的手术，《大夏肝癌肝移植临床实践指南》上面其实有明确的规定，不建议免疫抑制剂的全线撤除。”江麦道。 施怜站了起来，她来到屏幕前面，指着其中一处道：“你们忽略了一个要点……这也是必须要撤除免疫抑制剂的关键。” 第983章 求你别拉了，我害怕! “要点？” 听到这话，不只是施怜、杨钰恩等人，就连监考官都投来了目光。 不过后者并没有太明显的动作，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记录表之上。 “怎么说？”江麦搓搓手，问道。 内部讨论，不同的意见越多才越好。 又不是人人都有许秋的诊断能力，对于他们而言，吵来吵去，真正的答案或许就能浮出水面了。 施怜指了指屏幕上的几项数据，道： “这里，病人入院时血他克莫司的血药浓度已经比之前升高了足足三倍。 还有血常规，病人淋巴细胞的比例非常低！” 这…… 江麦与杨钰恩等人对视一眼，这两个指标同时出现代表着什么，两人并不是特别清楚。 施怜没有卖关子，直言道：“意味着病人已经处于过免疫抑制状态了！” 过免疫抑制？ 怎么突然又过量了？ 听到这个结论后，众人心头产生了新的疑惑。 从术后到感染入院，病人的剂量是一直在调整的，不存在突然加量之类的情况。 相同甚至是更少的剂量，如何能导致免疫状态过度？ 施怜默默地道：“你们都忘了吗，病人一天拉十几次，拉了二十多天了。” 这一刻，会议室沉默了。 江麦等人面面相觑……他们竟然忽略了这一茬！ 极频繁的腹泻，导致血液浓缩，进而致使免疫抑制药物浓度明显上升，最后引起了过免疫抑制状态！ 病人的腹泻其实算比较有特征的，毕竟一天十几次，任谁都没法不注意。 但这次考核坑就坑在这里，病人的资料只播放一遍，能随时查看的信息，也只有屏幕上的这一页而已。 “我就说这考核没有这么简单，看似在考察免疫抑制剂和感染之间的平衡，实际上里面还藏了一个淋巴细胞极低，以及之前提过一句的腹泻……”江麦有些后怕地吐了口气。 不愧是偶像教出来的学生啊……杨钰恩满足地笑了笑。 施怜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目前来看，病人肯定是广泛感染，而且多脏器功能都出现了损害，以至于连血压都没法维持。 这个关头如果再用免疫抑制药物，病人感染的范围和程度会大幅度加重，绝不是所谓的‘恢复了一点免疫能力，对抗感染无明显帮助’。” 说完后，施怜带着众人重新调整了诊疗方案。 卡着最后的时间点，上交了他们的答案。 接着，新一轮的信息浮现在屏幕上，诊疗来到了下一个阶段。 此时有一批全新的检查结果出炉。 粪便常规没有报告可能的病原学。 入院第二日，血培养结果提示革兰阳性球菌感染。 血液检查与胸部ct同时提示真菌感染。 这一连串的结果，对于任何一个有感染科经验的医生来说都不难，加一个两性霉素b和替加环素就可以。 没有任何考察的意义。 因此这一措施直接就出现在了屏幕给出的信息中。 接下来，经过五天的抢救与治疗后，病人的腹泻慢慢减轻，到第四天的时候，腹泻完全停止，而体温也在逐渐下降。 第五天时，病情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各项指标都脱离了危急值，病人的状态也在持续回暖。 但，就在拔除呼吸机、转入普通病房后的当晚，病人突然再次出现严重的水样腹泻。 那一夜，保洁阿姨架着人字梯，戴着医生的手术帽、口罩、护目镜，一边擦天花板上的秽物，一边骂骂咧咧。 她们眼球都快瞪出来了……活这么大，她们就没见过这么猛的病人。 而且，到底是谁把病人翻过来的，就让他对地发射不好吗。 咋滴，怕他登月成功？ …… 众多参赛者看完后，一个个全部目瞪口呆。 “这描述……有必要这么详细？” “我糙，确定是医院的病历记录吗，不是考官们的恶趣味？” “简直离谱，我才刚刚吃完饭啊！” “幸好没有配图，不对，我担心下一张ppt就是配图了……” “有味道的题目！” 吐槽归吐槽。 该治还是得治。 此时，所有人再次严肃以待，根据仅有的一些讯息做出处置措施。 首先是血压。 之前的几次答题中，没多少人注意到病人的血压，然而此刻随着爆发性水样腹泻的出现，病人的血压也急剧波动，被众人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而柳寺、史丰等天才医生，却齐齐瞳孔收缩了一下。 病人的血压为何会如此脆弱…… 按理说，有足够血容量支撑的前提下，即便是病人出现了水样腹泻，短时间内血压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除非……血容量本身就很低了。 是什么导致血容量低？ “玩了，之前一道题我们忽略了腹泻导致的血液浓缩！”柳寺立马反应了过来。 其他人脸色也微微变化。 血液浓缩…… 他们立刻回想起当时的检查报告，随即表情难看起来。 “应该停免疫抑制剂的。血液浓缩的状态下，病人体内的免疫抑制剂完全过量了，停一半都多，必须全线撤除。” 柳寺说完这话，神色有些复杂地望了一眼陈巧。 其他人的目光也刷刷刷落在陈巧身上……之前讨论的时候，只有陈巧坚持全线撤除。 然而，所有人站在了柳寺这一边。 谁也没有想到，仅仅过去几分钟就啪啪打脸了…… “考虑之前的诊断没有任何意义，先解决这个爆发性水样便吧。”柳寺收回目光，把话题拉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他率先看向了陈巧，问道：“你是什么看法？” 陈巧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一眼屏幕，然后道：“血压剧烈波动，氧合指数下降到180左右，炎症指标也在增高，并且肝功能指标出现异常……大概率是药物性肝损伤。” 其他人顺着陈巧的思路看下来，只觉得思路无比畅通。 考官多看了陈巧一眼，眼神里有着讶异。 好清晰的临床思维…… 几秒钟的功夫，就把各种扰乱项给排除了，直接就抓住了所有重点，推断出药物性肝损伤！ 这也确实是当下必须首要解决的问题。 至于爆发性水样腹泻，当然也需要处置，但至少不是目前应该考虑的。 许医生的学生都已经这么优秀了吗……这届名刀大赛最大的黑马不会是他的学生吧…… 想到这里，考官突然有点同情柳寺和史丰。 “爆发性水样便呢，这个怎么解释？”协和的参赛队伍里，有人突然问道。 第984章 最后的题目!不可能的诊断! 准确来说，是爆发性水样腹泻。 提到这个表现，柳寺、陈巧等人都沉默了下来，心里则在疯狂头脑风暴。 爆发性水样腹泻跟水样腹泻还不是一个东西。 后者在消化内科常见，多见于急性肠胃炎、轮状病毒感染等等原因。 但加了“爆发性”三个字，就没这么简单了。 从殃及天花板来看，至少说明了一点，腹腔内的压力非常高。 “陈巧？”柳寺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瞥了对面的陈巧一眼。 陈巧斟酌片刻后说道：“先不管病因，目前最关键的是三点，停药、止泻和保肝。” 从病人入院，腹泻就一直存在了。 然而直到今日，院方都没有找到腹泻的原因。 现在跟之前相比，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爆发性腹泻而已，哪有这么容易就破解难题？ 因此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摆在医务人员面前的首要任务，应当是把局面给控制住，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再考虑其他。 …… “把肠内营养药物全部停了。” 同一时刻，临医的考核场内，施怜摸着下巴，笃定地说道。 江麦点了点头：“有可能是肠内气体积聚……这一点不好判断，病历上没有提到喷射的时候有没有巨大的屁声……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江麦抬起头来……自己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怎么其他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嫌弃。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怀念王凡医生。 还是王医生豁得出去，常年给病患更衣换裤、导尿掏粪，早就免疫了。 相比之下，施怜等人还是有点太年轻，他们这些小年轻见血见得多，但屎尿屁却不如消化内科、肛肠科的医生熟悉。 “这就是查房的必要性啊。”施怜说了一句。 自家老师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得空了就去查查房，查个十次八次，总能发现一些此前被忽略的东西，或者说提前发现一些预示疾病的症状。 在医疗行业内，就讲究一个眼见为实，而且必须是亲身、亲眼所见。 至于视频会诊或者是病历……谁敢说能用视频会诊或者说病历看病，对方要么是什么都不懂却装懂的医学生，要么压根就是外行。 即便是许秋，也没能力通过视频远程会诊。 顶多是提供一些浅显的意见，比如更适合去哪个科室看。 因此，想要仅仅通过一个病历、简单几条信息就对病人的爆发性水样腹泻作出诊断，难如登天。 江麦则补充道：“当然，也可能是腹腔内压力变化？不过目前没法判断，就按施怜说的做，另外还得止泻、保肝。” 肠内营养的禁忌症还挺多的，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严重腹泻。 边补充边拉，营养根本没法被身体吸收就已经排出去了。 更要命的则是，从病人的情况来看，他大概率发生了肠内\/腹腔感染。 这种状态下，肠内营养液富含的养分会成为细菌繁殖的温床，届时反而会加剧病人的病情。 “止泻的话，就用黄连素。” 施怜自顾自地点着雪白的下巴，作出认真思考状，继续补充道：“还有保肝药物的话，就用多烯磷脂酰胆碱联合异甘草酸镁吧。” 这些就没什么特殊的了，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抗生素方案？”杨钰恩提问道。 说到这里，包括江麦在内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了施怜。 抗生素运用方面，临医内的龙头老大就是许秋。 许主任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当年的气性坏疽，以及如今感染科的抗生素方案，许秋都没法缺席。 而施怜跟了许秋这么久，其他方面不好说，但用药的灵活性、针对性肯定远超江麦等天才。 “这个嘛……抗感染依旧是重头戏，不过抗生素方案要稍作改变。” “另外，血常规显示，病人的淋巴细胞计数持续上升，免疫功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觉得可以恢复免疫抑制剂的使用。” 病人虽然有爆发性水样腹泻，但这跟免疫抑没什么干系。 目前要做的，就是止住腹泻。 接下来就可以全力寻找感染的源头了。 “一直没能确认这个病人的感染原因，病情发生反复倒是情理之中。”江麦点了点头。 施怜短暂地斟酌后，一边回忆着许秋的用药方案，一边根据病人情况进行微调，很快就给出了条理清晰的配伍： “换成头孢他啶阿维巴坦，剂量为2.5g，q12h。” q12h意味着每十二小时一次。 施怜继续道：“还有氨曲南，1000mg，q8h。伏立康唑，0.1g，q12h。硫酸粘菌素，75万u，q12h。” 给出这套方案后，众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忙活了好一阵，这个病人的诊断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依旧是提示腹泻，需要找出腹泻的病因，以及顺藤摸瓜寻出感染源头。 “确认答案了吗？”此时，监考官的声音响起。 施怜点了点头：“确认。” 监考官又在记录表上写画了十几秒。 同时，他的耳麦传来监考组的指示。 听完后，监考官精神一振，提醒道：“距离结束这次考核，还有最后两题。” 听到这句话，施怜等人都紧张了起来，同时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总算是要结束了…… 不过，竟然只有两道题了？ 从题目给出的信息来看，距离作出诊断还远的很。 而且，既然是名刀大赛的第二道考核，独立的考核项目，难度就不可能低。 结果后续竟然只需要两题就可以结束诊断？ 首先能排除的，就是题目没有这么难。 名刀大赛是全国医学精英的比赛，除开许秋这种不当人的医生，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松解答。 哪怕是场上的主评委上台，都几乎不可能拿满分。 比如目前这个病例，就是从全国疑难病数据库中抽出来的，该病人的诊断过程，就经历了顶尖医院多次学科会诊，大量主任、专家进行了讨论，历经波折才得出诊断。 仅凭屏幕中给出的几条信息，就想要诊断，换成谁来都很难做到。 因而，题目的难度一定是超纲的。 当然也不会真不给活路。 事实上，虽然考题给的信息少，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只要是题目给出来的，基本上都是有用信息，其中就有能奔着最终诊断去的关键线索。 真实临床中，医生看到的就是一个混合的人，病人身上所有信息一股脑地抛出来，哪个有用，哪个是干扰项，都得医生来排除。 但这场考核中却不一样，给的就是有用的，等于是把难度降低了一个等级。 “还是很难啊。”江麦摇了摇头，表情颇为苦涩。 一直在沉思的施怜却突然抬起了头。 她想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这场考核有巨大的漏洞！ 第985章 不可思议!属于医学奇才的终极考题! 这场考核，从考题的内容来看，实际上是线性分布。 每个参赛队伍给出的答案并不一致，但随后的考题却几乎一模一样。 比如第一题，是否要调整抗生素方案，免疫抑制剂又该如何处理。 各组给出的答案不一定相同。 但后续的病情推进，却没有任何分别。 这在临床上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 采取什么措施，带来的结果就该不一样。 这种情况下，还算是“贴近临床”的临床诊断？ 这还算是考验临床思维吗，看上去更像是纠每一个题目的细节，与统筹全局的诊断能力没什么关系…… 就在施怜这么想的时候，监考官又按了按耳麦，道：“恭喜你们，获得了最后两题的答题资格。” 听到这话，施怜霍然抬起头。 答题资格？！ 最后两道题目，竟然还需要获得答题资格…… 也就是说，还有人连答题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有人已经被淘汰了？”施怜问道。 这一声老师，纯粹是医学界后辈对前辈的尊称，与喊许秋时娇声娇气的老师是两码事。 监考官微笑着点点头：“嗯，来到最后两道题的，一共就只有十三支队伍。” 话音刚落，施怜等人面面相觑。 卧槽！ 竟然淘汰了一多半！ 什么情况……施怜朝监考官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施怜与许秋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施怜本身的出色，监考官并没有隐瞒，道：“之前的考题，评委组就在实时计算分数，到这一题时累计分数若是不足八十分，或者是在关键环节谬误过多，都会被提前淘汰。” 果然！ 听完解释，施怜恍然大悟。 之前她就在纳闷，各个参赛队伍的答案都不一样，诊断思路早就已经天差地别了，怎么可能一起走到最后这一步。 现在来看，赛委会其实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 “五分钟的准备时间，你们可以就之前的信息进行讨论，最后两道题，需要在三分钟内给出答案。”监考官再次说道。 闻言，施怜等人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题目难度本就不低，结果每道题竟然只留三分钟解答？ 这不只是考验临床思维，还在考校判断力和直觉啊。 “只有三分钟的话，先猜猜可能是什么问题。”施怜当即说道。 时间太短，他们能讨论的空间有限，不如提前预测考题。 “估摸着跟确诊有关。” 江麦说完这句，又补充道：“可能一题是爆发性水样腹泻的原因，最后再根据这一题的结果，确认最后要做什么检查？” 杨钰恩想了想，点头道：“合理。只有两个题的话，应该还没法确诊，估计是考我们要选择何种检查。”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患者的病情依旧是一团迷雾。 想要两题就确诊出最终疾病，这跨度有点太大了，不符合之前的答题节奏。 …… 与此同时，各组参赛队伍也得到了消息。 其中一大半的人被淘汰。 但他们并没有离开会场，而是守在了观众席，等待着后续的结果。 说实话，他们心里都很不服气。 能来参加名刀大赛的，几乎都是国内的顶尖青年医生，他们对自己的水平都极度自信。 结果现在，竟然连答题的资格都没有了…… 难不成他们前面错得这么离谱？ “协和还在，华西也在，还有齐鲁、积水潭、复旦……握草，怎么临医还没被淘汰！” “许医生不会偷偷摸摸地混在人群中吧？” “今年带队的是许医生的学生，其他几个好像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他们这么强的？” “你这是孤陋寡闻啊。能被许医生选中来参赛的，可能没本事吗？再者，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比如他们中的杨钰恩，就是利夫兰诊所都争着抢着给绿卡的心外科天才！” “其他人也不弱啊。施怜就不说了，许医生的学生，含金量不必怀疑。那个小黑碳医生，叫什么江麦来着，是目前唯一一个通过特殊人才考核进入临医的，当时是许医生亲自考核，最后许医生破格录用了江麦！” “擦，听你这么一说，临医的队伍异常强大啊，难怪能撑到现在。” “什么叫撑到现在，不知道还以为临医是混上来的。上一轮的缝合比赛，临医可是夺魁了，现在该汗流浃背的是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 众人议论纷纷。 临医能挺到现在已经让不少人吃惊。 但，听知情人士分析了临医参赛者的组成后，他们才忽然意识到，临医的人员配置简直是强到爆炸！ “话说，能看看最后两题是什么吗？”突然，有人问道。 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齐刷刷地看向不远处的评委席。 “这……”评委组的人愣了一下。 虽然这些人没有继续答题的资格，但只是要求查看考题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时间也差不多了，直接把考题投放到大屏幕上吧。”主评委斟酌片刻后说道。 正好，也能让这群各省的青年精英长长教训，让他们始终保持对医学，对疾病的敬畏之心。 “如此甚好。”有评委点了点头。 “他们很多人都不服气，还有人直接顶撞监考官，不愿意离开……呵呵，连八十分都拿不到，后面的两题他们更接不住。” “话说回来，这样设置题目难度未免有些不合理。” “名刀大赛本来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他们若是跟一般的临床医生无异，还要他们干什么？精英自然有精英的要求。” 评委们一致赞同这一做法。 天才有傲气是好事，但他们也都有一个难以避免的缺点：不见棺材不落泪。 …… 滋滋—— 考核会场内，大屏幕一阵阵闪烁。 继而画面慢慢浮现，两个题目同时出现在了屏幕上。 被淘汰的参赛者连忙看去。 在看到考题之前，所有参赛者的神色都很是复杂，有遗憾，有不甘，也有的在暗暗较劲。 能来这里的都是各省的天才，几乎是在省内大佬的扶持、同龄人的吹捧下成长起来的。 因此，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赛事方提前淘汰的考核方式。 所有人都想做出这两道考题，证明自己，同时也证明赛事方的考虑不周。 不说像当初的许医生一样，少说也得让赛委会重新估量这一做法是否妥当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众人凝目望去。 然而在看清考题的一瞬间，几乎所有参赛者的脸色都变了。 第986章 抽丝剥茧!最终病因! “题一：确诊应当用何种手段？ 题二：如何治疗？请写明详细的治疗方案。” 这一刻，所有人差点口吐芬芳。 按照大多数人的预测，这两道题目，应该是循序渐进，逐渐逼近最终的诊断。 事实上，以病情的复杂程度来看，用两道题来推导出真相是不现实的。 因此很多人猜测，最后一道题可能也是开放性题目，比如什么检查最合适，最有临床意义。 然而没有人料到，第一题就直接锁定了确诊！ 至于第二题，则直接指向诊断后的治疗。 此时，不少人心态已经有点崩了。 “卧槽，我知道为什么把我们淘汰了……前面都拿不到八十分，最后两题跟瞎蒙没什么区别啊！” “太离谱了，这个病人的诊断还是一团疑云，根本就没什么有用的检查结果吧，怎么就直接确诊诊断了？” “不可能，我看这个病历的格式，院方估计也是经历了几个星期的筛查才诊断出来的吧，怎么我们必须一道题秒杀……” “我们虽然是各省选拔上来的天才，但也是人啊！” “怎么感觉名刀大赛被许医生给打怕了，所以生怕又出现一个满分，故意设置了这个难题？” “真就纯靠瞎猜了。也就这些之前能拿八十分的队伍有机会试一试吧？” “虽然还是想试试，但还是算了，感觉没什么思路……” …… 此时，考核会场之内。 众多依旧留在考场内的参赛者，看到题目的瞬间也是愣了一下。 旋即所有人冒出同一个想法。 别瞎说，我不是，我们也只能连蒙带猜…… 这个题目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除非许秋亲临，否则都不好使。 而且，柳寺等人深刻怀疑，即便是现在的许秋过来，恐怕也只能抓瞎。 毕竟有效信息太少了，而且直接就跳到了确诊，这谁受到了？ 除开极少数非常典型的疾病外，大多数的医学诊断都是靠做排除法。 通过否决一个个猜测，最终得出最有可能的疾病。 “三分钟的答题时间。” 就在此时，大会堂内突然回荡起主考官的提示声。 已经被淘汰的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并非参赛者，因此不知道答题时间，因而听完最后两题的规则后，心里更是吃惊，会场直接就吵成了一团。 “我干，三分钟就要做一道题，这还是人吗？” “汇总病人的病情都不止三分钟吧。” “幸好被淘汰了，不然压力好大……” “我要是上去的话，这两道题答完，可能还要给我倒扣分，根本一点思路都没有！” “……” 众人议论了一阵，音响突然再次震动起来。 主考官的声音再度响起，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偏见，众人甚至觉得考官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看热闹的意味。 “强调一下，是两道题三分钟，不是各自三分钟。总答题时间为三分钟，结束后同时给出两道题的答案！” 话音落下，嘈杂的大会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一句句卧槽此起彼伏，众多参赛者此刻都愕然瞪大眼睛，只觉得赛事方疯了。 三分钟一道题就已经很离谱了，结果这还没完！ 此刻，观赛的参赛者们表情复杂。 果然不能高兴得太早，因为更高兴的可能还在后面…… 前一刻他们还在尝试接受自己被淘汰，心里头多少有些遗憾。 但现在完全是庆幸了。 三分钟两道题，还是完全没有头绪的题，真要是还在场上的话，能不能组织好语言都不好说。 到时候硬着头皮回答，万一冒出什么离谱的答案，还得被人讲究一辈子…… “感谢淘汰制，不然我们节操不保！” “现在不是谁能做出来了，而是谁的答案最合理，最贴近真实答案。” “很好奇协和、华西他们会给出什么答案，希望不会太离谱！” “这次真就是柳寺、史丰他们的比拼了，其他人的话经验完全不够啊……” “临床直觉必须非常敏锐，也就协和他们这些顶尖强院能用病人数量锻炼出来！” …… 此时此刻，协和、华西、齐鲁等众多强院的参赛者也是眉头紧皱。 他们早先就得到了消息，但一直以为是每道题三分钟。 结果直接缩水一半…… 最要命的是，还不等众人做好准备，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监考官都接到了考核开始的信号。 紧接着，急促的开始铃在会场内响彻。 就像是一个发号令，原本安静的各个考核场，立马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有的是各自发言，有想法的想说，没想法的分析。 也有队伍是看向队长，等待队长或少数几个佼佼者带头。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各个队伍的风格。 协和。 柳寺带头分析，着重抓住了最后的“爆发性水样腹泻”。 其余人则进行一定程度的补充，同时给出数十个排除项目，每个人负责其中一个疾病，找出支持或反对该疾病的证据。 华西则不同，史丰没有发言，反而看向其他队员。 人的嘴巴和脑袋很难同时运作，作为在场经验最丰富的人，他并不打算发言，选择用沉默换来更敏锐的大脑。 同时，齐鲁则把十二人参赛队伍分成了四个小组，分别讨论。 而临医这边却显得异常和谐。 江麦、杨钰恩等人齐刷刷地看向施怜，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安排。 施怜没有让人失望，脑子飞速运转，立马给出了计划： “先找到最重要的症状！” 话音刚落，江麦语速飞快地回答：“爆发性水样腹泻？” 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 喷到天花板的腹泻，这都能上社会新闻了，也算是医学界头一遭。 如此有特征的表现，很难不被当成主要症状。 不，不对……施怜摇了摇头。 事实上，她没法直接排除爆发性水样腹泻。 只是，如果真把这个当成攻坚的重点的话，能深究到哪一步？ 根本没法牵出最后的病因！ 另一边，杨钰恩刚要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不对，其实更重要的是病情反复！” 施怜霍然看去，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病人最大的问题在哪里了！ 病情反复只是表现，他还存在更本质的损害！ 第987章 致命的寄生虫感染!无法确认的病因! 病情反复的原因是什么？ 是感染！ 不明原因的感染！ 病人从入院开始，就一直被不知名的感染所困扰，一直到脓毒血症，后续又出现了脓毒血性休克。 包括如今的爆发性水样腹泻，事实上也跟感染脱不了干系。 只要不明确感染原因，哪怕暂时稳住了，实际上只不过是将定时炸弹藏了起来而已。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感染！” 施怜眼睛发亮，继续说道：“那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病人连续多天腹泻的原因！” 爆发性水样腹泻，关键在于爆发。 这和病人最初的腹泻完全是两码事。 如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沿着爆发性水样腹泻去考虑的话，重点可能就天差地别了。 “腹泻……之前做过粪常规，没有发现能导致腹泻的病原体。”江麦说道。 闻言，众人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这类严重的腹泻，一般都有比较典型的特征。 粪常规查不到病原体，是因为样本遗漏了，还是原因不在粪便中？ 杨钰恩猜测道：“可能是病原体不典型？” 施怜则给出了另一个可能性，道：“也不能排外寄生虫感染。” 江麦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还有一点，病人的情况其实很特殊，他是免疫抑制剂应用人群，属于特殊患者！” 免疫抑制剂…… 施怜点点头，这其实是之前几道考题一直在纠结的点。 要不要停免疫抑制剂，本身就是这道题目的难点之一……从他们还没有被淘汰来看，自己当初选择的“全线撤除免疫抑制剂”是正确的做法。 想到这里，施怜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要继续纠结怎么锁定感染病因。 但突然之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道：“病人入院后，腹泻的情况如何？” 江麦下意识地道：“入院后腹泻好转了一些，不过这也不是件好事，因为还没有锁定腹泻的原因，症状就很轻微了。” “我知道原因了！”施怜突然说道。 这话让临医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惊讶又惊喜地看向施怜。 “病人入院后，和之前最大的区别，不是抗生素，也不是呼吸机、crrt等等措施，而是免疫抑制剂！” 如果是平时，施怜可能还会卖几个关子，引导着同事们跟上自己的思路。 但此刻时间非常紧急，她没空耽搁。 施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道：“准确来说，入院之前，病人一直在用免疫抑制剂，此时腹泻非常严重，一天能有十几次。 入院后，我们考虑全线停了免疫抑制剂。我猜测题目中的医院也选择了相同的做法。 此时，病人腹泻稍微减轻，不等诊明结果，症状就快消失了，病人也顺利地从重症病房转入了普通病房。 然而，进入普通病房的当天，医院考虑到病人的感染得到了控制，再次恢复了免疫抑制剂的使用……这时爆发性水样腹泻发生了！” 说到这里，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即便是用最笨的控制变量法，也能锁定免疫抑制剂！ 但江麦猛地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如果是感染的话，不可能这么快！” 应用免疫抑制剂，的确能直接导致白细胞降低，进而致使机体免疫能力下降。 然而，不管是细菌，还是真菌，任何病原体都不可能在免疫力刚刚下降时就出现爆发性的危害。 少说也得蛰伏三四天。 这段时间也是病原体繁殖、生长的时间。 听到这话，众人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 这时，施怜反问道：“我说过不能排外寄生虫感染……如果病原体是寄生虫呢？” 这话一出，会议室再次沉默了。 但江麦、杨钰恩等人的眼睛也紧跟着亮了起来。 细菌、真菌的生长与繁殖需要时间。 但如果是寄生虫，只要免疫抑制剂停了，机体免疫力下降了，其就有可能迅速引发感染。 或者说，寄生虫其实一直存在。 只是病人免疫力强大的时候，寄生虫对机体的伤害被掩盖下去了。 等免疫抑制剂重新一用，免疫功能低下后，隐而不发的感染才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的通了！”江麦突然想明白了。 前后两次腹泻，其实差别巨大。 之前还是只是频发腹泻。 但进了趟重症后，再次应用免疫抑制剂，病人直接就成了爆发性水样腹泻。 这是因为寄生虫一直在病人身体内繁殖，继而游走到胃肠道、腹腔之内。 就等免疫下降，这些部位全部突发感染，才会有第二次的爆发性水样腹泻！ “寄生虫，寄生虫……”施怜脑子飞速运转。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隐孢子虫！” “你怎么知道？”江麦有点纳闷。 隐孢子虫是一种体积很小的球虫类寄生虫，传染的途径非常广泛，比如不洁饮食、游泳时吞咽池水、触摸宠物后没有做清洁等等，各种日常不卫生行为都可能传播。 表现没什么特异性，就是急性胃肠炎症状，临床上常常被当场普通的腹泻来处理。 而且，这个病大多有自限性，一两周就能自己好了。 很多病人可能感染了隐孢子虫，但当成普通的腹泻治疗，吃了药控制住腹泻，等了一段时间，隐孢子虫自己就好了……从头到尾病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一轮寄生虫感染。 但，所谓的“自限性疾病”，也仅仅针对于免疫力正常的病人来说。 像现在这位患者，他本身就是器官移植术后，又在服用免疫抑制剂，本身的机体抵抗力已经很弱了。 如果真感染了隐孢子虫，或者是任何其他自限性疾病，基本上不可能自愈，只能靠药物控制。 “隐孢子虫感染，症状就是排带有粘液的水样便。还有腹痛、恶心、低热等等，倒是附和病人的表现。但很多寄生虫都有类似的症状。”江麦皱着眉头思索。 现在他能大概率确认的，是病人有寄生虫感染。 至于是何种寄生虫，没什么头绪。 然而想要进行下一步检查，光是做个寄生虫大筛查恐怕还不够，毕竟题目的要求摆在那儿…… 第988章 全球唯一被批准的药! 想要拿分，恐怕得锁定寄生虫的类型，再不济也得有个大方向。 但能引起腹泻的寄生虫太多了，施怜何以确认是隐孢子虫？ 施怜给出了一个无法辩驳的理由：“许老师做心肝肺联合移植后，我查阅了大量与器官移植手术相关的文献。 其中，提到最多的寄生虫感染，就是隐孢子虫。 这也是危机器官移植患者生命的最重要病原体。 而且有一点你们都忽略了。 病人在停用免疫抑制剂之后，免疫功能刚刚有一定程度的恢复，病人的腹泻就比之前轻了很多。 免疫抑制剂重新启用，就出现了爆发性水样腹泻。 这种剧烈的变动，跟自限性感染是挂钩的。 除了隐孢子虫感染，还有多少寄生虫是有自限性的？” 这话一下子问住了众人。 常见的寄生虫，实际上都必须进行驱虫治疗。 像隐孢子虫感染已经算是特例了，感染后只出现几次腹泻，不会整个器官都长满寄生虫，更不会呕吐、排泄后看到虫体，反而是自我痊愈…… 也就隐孢子虫能做到这一点。 至此，施怜杀死了接下去的讨论，病情彻底锁定为隐孢子虫感染。 同时施怜也给出了具体的检查方案，道： “直观的话，就看个肠镜。肠镜能直接看到胃肠道粘膜的改变。 实验室检查的话，肯定选血液标本的高通量测序，如果能发现寄生虫的基因片段，那就能确诊了！ 还有常规粪便改良抗酸染色！” 这算是针对隐孢子虫感染的检查。 几乎是把枪口对准隐孢子虫了。 实际上，施怜的做法属于是放手一搏。 如果对了，那基本上就是满分。 但若不是隐孢子虫，这一题的分数可能为零……因为她的所有措施都是奔着隐孢子虫去的，如果最后的答案不相同，那她也拿不到一点过程分。 相比之下，不少参赛队伍都选择了更加中立、普适性的检查项目。 比如血常规、粪常规等。 有多对不好说，大概率没法直接对症，但绝对不能算错误。 …… “接下来，治疗！” 施怜赶紧来到下一个话题。 她此前一直是慢条斯理、不急不慌的性格，但此刻也忍不住加快了语速。 三分钟时间，基本上没有留给大家讨论时间，一个话题必须几句话内就下定论。 这算是压榨极限，纯考临床思维和嗅觉来诊断了。 “用什么办法治疗，还有就是详细的治疗方案？”江麦重复了一句问题。 针对寄生虫的感染，他经验比其他人要丰富不少。 主要是有自身的原因在。 江麦出身于农村，从小就满山跑，捉青蛙，追兔子，山上的动物植物烤了就往嘴里塞，什么没吃过没见过。 他对儿时印象最深的，除了剥蛤蟆的皮卖给中药店老板，还有一点……撅着屁股，一条肥白的猪带绦虫在他的肛门外疯狂试探底线。 外婆则拿着江麦的毛巾，捏住了猪带绦虫，然后轻轻地往外拉扯。 那滋味，江麦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有点瘆人。 最要命的是，老人家舍不得丢毛巾，用完了之后洗一洗，又还给江麦继续当擦脸巾了。 事实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虫体太滑了，还沾有粘液，赤手肯定抓不住，只能隔着粗糙的毛巾才能得手。 也是因此，江麦从小就对寄生虫很感兴趣。 从医后，他虽然是奔着外科走的，但《人体寄生虫》这一门课相当认真，也在感染科、急诊科待过一段时间，处理寄生虫很有经验。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逊色很多了。 像杨钰恩，她打小就养尊处优，之后就去国外攻读，再被利夫兰诊所看中，几乎可以说是天之骄子的成长道路。 比许秋还要更像主角。 她自然是不可能接触到寄生虫的。 施怜也大差不差。 或者说，当代的医生，对寄生虫的处置都没什么经验。 得益于国家卫生计划的推进，连农村地区的寄生虫都很少见了，更何况是城市医生？ 就算能碰到一例，也大多是从畜牧地区旅游回来的城市人，比如去川藏地区自驾游，喝了看似非常清澈的山泉水，回来后满肝都长满了包虫。 施怜也看向了江麦。 寄生虫治疗这方面，施怜还真不是特别熟。 “我想想……治疗方案其实非常单一，国际学术界用的就是阿奇霉素联合硝唑尼特。”江麦说道。 “硝唑尼特？”施怜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阿奇霉素这东西大家都熟，最着名的支原体肺炎特效药了。 但硝唑尼特……这玩意儿就非常陌生了。 江麦的表情多了一丝无奈，苦笑道：“这个药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这是全球唯一一款被批准运用于治疗隐孢子虫感染的药。” 平日里，医生是见不到隐孢子虫病人的。 就算有人感染，也以为是腹泻，按着腹泻给几天药自己好了，就当是腹泻被治好了。 自限性疾病麻烦的一点就在于此，医生甚至没意识到诊断有误，就自个好了。 因此，真正能记录“隐孢子虫感染”的病人非常非常少。 而用到硝唑尼特这个药的医生，就更加稀缺了。 没见过，所以不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麦继续说道：“但有一个很麻烦的地方，国内没有批准硝唑尼特这一款药物……要用的话，恐怕还得家属自己想办法。” 所谓办法，自然就是家属托人从海外寄回硝唑尼特。 或者干脆直接肉身出海运药。 虽然是没有获批的药物，但硝唑尼特本身并不是禁药，少量的、仅供治疗一个人的剂量，并不算违规。 因此，虽说不在大夏售卖，但药物是没问题的，想买的话还是能买到，多花不少钱而已。 施怜继续道：“这个不算是什么大问题……还有呢？” 只是因为没有获批的话，那不成问题，难题抛给家属就行了。 医生只负责给出治疗方案。 此时，她也意识到第二道题背后为什么加了一句“给出详细的治疗方案”了。 因为特效药本身就存在获取困难的问题，恐怕用一个阿奇霉素+硝唑尼特就能秒杀的话，那它就不配被放在最后一道题了…… 第989章 救命神药的放大镜!调控免疫细胞! 江麦的脸快成了一个苦瓜：“要命的是，我记得这个药有一条特别注明：免疫缺陷人群不推荐使用。” 这话一出，考核场瞬间就安静了。 临医众人都有种被戏耍的感觉……草，肝移植术后必须用免疫抑制剂，但同时又感染了隐孢子虫，结果唯一一个能治疗该病的新药，竟然不允许给免疫缺陷人群使用？ 这是逻辑死循环了。 但凡病人免疫没有缺陷，对方的感染也不至于如此严重…… “这是来搞笑的吧？”即便时间如此金贵，杨钰恩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是免疫缺陷，谁怕一个自限性疾病？ 但施怜却松了口气。 这种难度才符合名刀大赛考核的调性。 如果锁定隐孢子虫感染，就能直接给出治疗方案，那未免太简单了。 “记得作用机制吗？”施怜迅速问道。 所谓的适应人群、不推荐适用人群，是给外行和图便利的半外行看的。 施怜等人跟在许秋手底下这么长一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早就摒弃了普通医生稀里糊涂按指南做的习惯。 他们不仅知道该怎么做，而且明白为何要这么做。 因此当下，药物的注明不是关键，能不能用药，看的是药物的生效机制。 江麦仔细回忆了一下。 得亏他打小就对寄生虫感兴趣，因此对硝唑尼特这种特殊药物有额外的关注，还真就记住了。 江麦道：“没有定论，但主流学说是抑制丙酮酸铁氧还蛋白氧化还原酶反应。” 施怜有点纳闷了：“这跟免疫系统有什么关系？” 看硝唑尼特的作用机制，似乎是通过干扰寄生虫的厌氧代谢关键酶活性，从而抑制隐孢子虫感染。 这其中似乎并不涉及免疫系统。 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表明“不推荐免疫缺陷者使用”。 江麦摇摇头，补充道：“问题就在于，这个机制本身是不够完善的，必须通过人体正常免疫系统的放大作用，才能起到清除隐孢子虫的作用。” 听到这里，施怜总算是捋清了。 也就是说抑制丙酮酸盐是其核心，但效力太弱，顶多起到对抗隐孢子虫恶化的趋势，达不到治疗的效果。 而机体的免疫系统则像是一把放大镜，可以放大该过程。 没有了放大镜，仅凭药物本身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施怜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按照原来的用药方案，阿奇霉素肯定要保留，它对抗感染应该是有效的……或许可以用大蒜素代替硝唑尼特？” 大蒜素对多种寄生虫感染都有很好的疗效，像卡氏肺孢子虫肺炎、弓形虫等，都有用大蒜素起到奇效的例子。 江麦却摇了摇头：“单用的话恐怕不行，大蒜素主要是破坏超微结构，跟硝唑尼特的作用机制是两码事。” 这时，监考官看了眼手表，提醒道：“还有最后一分钟。” 考核场安静了一瞬，众人的脊背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虽说心里紧张，但所有人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保持冷静。 能被许秋选中，他们本身就是佼佼者，心理素质不可能弱。 “等等，不能用阿奇霉素。” 突然间，杨钰恩站了出来。 施怜等人同时看了过去。 不等发问，杨钰恩就语速飞快地道：“病人肝功能指标异常，而阿奇霉素对病人的肝脏功能有一定的要求……如果应用，难保不会出现黄疸，寄生虫没治好，肝功能损害可能先要了命！” 施怜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所以兜兜转转，还是得用硝唑尼特？ 但免疫缺陷患者用硝唑尼特完全起不到作用啊…… 就在这时，施怜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免疫缺陷人群，与器官移植术后的免疫缺陷人群是两码事。 前者，是本身免疫系统存在异常，换言之，它是本源性缺陷。 而这位病人比较特殊，是服用免疫制剂后，人为干预导致的免疫缺陷。 既然属于后天造成，那就能扭转。 甚至，医生可以通过控制免疫抑制剂的方案，控制免疫细胞的放大镜倍数。 当然说控制倍数有点夸张了，但根据文献已有的研究，确认使用何种剂量能把cd4+ t 细胞控制在某一个数量完全可行。 理论上完全可以…… 施怜不再迟疑，当即说明了自己的思路。 江麦等人思索了几秒钟，都立刻点了点头。 大蒜素单用肯定是没法处理隐孢子虫感染的，但它也具有一定的杀虫灭菌作用。 如果联用大蒜素和放大倍数较小的硝唑尼特，或许能在免疫抑制的情况下，达成对隐孢子虫的清除？ 此时，距离考核结束还有最后的三十秒中。 施怜环顾四周，临医众人都给了个认可的眼神。 她这才深吸一口气，道： “第一道题，我们要进行胃肠镜检查，锁定病人肠道内被感染的片段。随后进行血液样本的高通量测序，以及粪便改良抗酸染色。 初步诊断为隐孢子虫感染！ 第二道题，治疗方案，口服硝唑尼特500mg tid 和大蒜素 500mg tid。 此外，最关键的一点，病人的免疫抑制剂调整为环孢素，通过剂量控制，确保病人的cd4+ t 细胞控制在 100～300\/mm3！” tid意为每日三次。 硝唑尼特和大蒜素的服用和一般药物没什么区别，一日三餐服用即可。 重点是把免疫能力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既能保证器官移植术后的免疫抑制，又能确保硝唑尼特发挥一定的清除作用…… 人体正常的cd4细胞一般在五百到一千六百左右。 许多艾滋病无症状感染者，其cd4+ t 淋巴细胞的数量就在350左右。 施怜将数值控制在300左右，为的就是病人保持最基础的免疫能力，应对随后的隐孢子虫大清扫。 口条清晰地回答完毕后，监考官看了眼手表，还剩下最后十秒钟。 他没有表态，考场内有录音设备，刚才施怜的回答已然传入了评委们的耳中。 至于结果如何，他只是个监考官…… 事实上，为了防止泄题，在场的监考人员并不知道真实答案。 但他们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医生，难免心痒痒，也在心里跟着做题。 前几道题，他还能看出一些端倪。 但最后这两道，监考官是真懵逼了……一般的医院根本坚持不到这一步吧，就算医院有这个能力，患者这边才是最大的难关。 一路诊断过来，病人几乎是天天crrt、呼吸机开着，抗生素用得跟喝水一样，一天的费用少说三四万。 一套治疗下来，百万医药费保底。 而且其中有很多是没法报销的，比如硝唑尼特……这甚至需要家属动用关系海外购药！ 病人的这条命，都是钱吊着的……换成一般家庭，可能都到不了爆发性水样腹泻这一步，就不得不放弃了。 第990章 最终分数出炉!协和与华西的决斗场! 不过，对硝唑尼特和大蒜素的运用，监考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理论上前一种药物就不推荐免疫缺陷人群使用，虽说病人是用药后人为的免疫缺乏，但合理吗？ 提高免疫指标、恢复免疫功能再服用硝唑尼特，这真就是把药物的作用机制玩出花来了。 …… 很快，各组的答案汇总到了评委组。 考核的总分并非是各题相加，而是每一道题都实行百分制，最后算出平均分。 能来到最后两题的，之前每道题的得分基本上都在八十分以上了，就没有一个弱的。 因而，尽管难度不小，但最后的分数依旧让人无比期待。 此刻，答完题的参赛队伍也从考场内走了出来。 众人齐聚在大会场内，彼此交头接耳，表情都不怎么轻松。 三分钟的时间，如此离奇的病例，能做的只有连蒙带猜。 希望别跟正确答案差太远，否则太丢人了…… 滋滋—— 突然间，音响再次传来电流的声音。 大会场寂静了一瞬，众人都循声望去，紧跟着瞳孔一缩。 后方巨大的屏幕居然又亮起来了，而且还是评委的打分界面。 ……这是打算公开处刑？！ 这一刻，所有参赛队伍心里都同时冒出这个想法。 而早就被淘汰的众人，在短暂的吃惊后，脸上出现了兴奋的表情。 原以为只能看看各组的成绩，大致猜一下协和、华西这些顶尖医院的答案有多离谱，没想到竟然能跟着评委一起欣赏！ 有乐子看了！ …… 很快，第一个参赛队伍的音频开始播放。 这是复旦附属医院的团队。 音响中传出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正是复旦附属医院队伍的队长。 “问题应当与反复感染脱不了干系，我们建议针对爆发性水样腹泻进行一轮粪便病原体检查，另外就是胃肠镜……” “治疗方案方面，阿奇霉素为主，反复感染不排外寄生虫，再在原有方案的基础上加用大蒜素……” 二十余秒的答题时间里，复旦附属医院的答案条理清晰，环环相扣。 用药方案虽然讲究一个广覆盖，却没有问题……临床上对待无法确诊的棘手感染患者，本身就多用大包围疗法。 抗生素、激素等用多了的确有不小的副作用，但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损害？ 滴滴—— 突然间，屏幕中出现了第一个数字。 这是第一个评委给出的分数，67分。 随后，一连串红色的数字出现在计分面板。 65、69、73…… 分数都围绕在七十分左右。 最终成绩：68分！ 看到这个分数，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但绝大部分都是佩服……对于绝大多数医生来说，眼下这个病人的信息可以用残缺不全来形容了。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六十八分，证明大方向对了。 不过，究竟哪一步拿分，哪些步骤是错误的，没人说的准。 比如粪便病原体、胃肠镜检查，这两项到底哪一项是正确的，亦或者是都错误。 以及阿奇霉素、大蒜素的应用是否妥当…… 而参赛队伍也是神色各异。 有几家与复旦附属医院的答案差不太多，这意味着他们的分数也在七十分以下这个区间。 而答案与复旦附属相去甚远的队伍，则一个个苦着脸。 大方向都没摸准，他们连能不能及格都不好说。 …… 随后，下一轮音频开始播放。 第二个是军区医院。 分数57分。 瑞金医院，73分。 同济，69分…… 协和，82分！ 华西，81分！ …… 当后两个成绩出来时，全场都响起了惊呼声。 最后这两道题，能拿七十分的都屈指可数。 但协和与华西同时拿到了82分，对第二名的73分可以说是断崖式领先了。 与此同时，协和的柳寺往侧方望去，与华西的史丰遥遥对视，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火药味。 历届的名刀大赛，事实上都是顶尖强院的舞台。 也就上一届出了个许秋，否则的话，这场比赛中，最耀眼的就是柳寺和史丰了。 唯一庆幸的是，今年不会有这种不合常理的挂哥了…… 就在两人对视时，会场再次安静，一道平稳的女声响起。 “临医……” 众人心里头顿时躁动起来。 倒不是因为施怜，而是施怜背后顶着的“许秋的学生”头衔。 原本争锋相对的柳寺和史丰也都停了下来， 同时凝神细听。 “……胃肠镜检查、改良抗酸染色……” “使用环孢素进行免疫抑制剂，控制cd4+ t 淋巴细胞……治疗方案为硝唑尼特、大蒜素……” 施怜的答题同样无比流畅，条理分明。 不少人侧目，都朝着临医的方向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虽然还不知道最终分数，但仅从答案来看，倒是和复旦附属医院有几分相似。 比如都用了胃肠镜，都使用了大蒜素。 但却遗漏了阿奇霉素。 场上绝大部分参赛队伍都选择了阿奇霉素，包括协和与华西。 至于硝唑尼特，协和跟华西实际上也考虑到了隐孢子虫，但考虑到硝唑尼特“免疫缺陷人群禁用”的指征，并没有采纳。 最终换成了阿奇霉素+大蒜素…… 他们也考虑到了病人的肝肾功能不全，但相比硝唑尼特与免疫缺陷状态的冲突，显然是阿奇霉素的副作用更小。 三分钟的时间，也不够他们想到良好的应对办法了。 毕竟隐孢子虫感染本就十分少见，即便是协和与华西，他们也没听说过几例隐孢子虫，更别提是亲自参与诊疗了。 因而，采取的办法都是“宁可不做，也不犯错”。 这也是应对诊断不明确的患者，最有收益的方案。 然而在看到临医提出的“环孢素部分抑制，调控cd4+ t 淋巴细胞数量”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病人的免疫系统能这么玩的吗？ 而且，病人的感染如此严重，恢复一丁点免疫能力就能治愈了？ 不少人觉得这个办法过于荒谬。 病人的状态实际上已经差到了极点，此时的常规思路，不应该再依靠病人自身的免疫系统，而是通过给药，主导机体的抗菌消炎能力。 譬如用广谱的阿奇霉素，与细菌50s核糖体亚单位的23srrna结合，抑制细菌的蛋白质合成和阻止50s核糖体亚单位的组成…… 不用阿奇霉素，反而铤而走险换成硝唑尼特……就算是隐孢子虫，也应该首选前者！ 第991章 医学界变天了 毕竟硝唑尼特并没有获批。 国内能搞到这种药的患者还是极少数。 对于一般的病人来说，阿奇霉素联合大蒜素才是正经的治疗方案。 况且，柳寺、史丰等顶尖强院的医生也对隐孢子虫有所耳闻。 他们虽然没有亲手治疗过隐孢子虫感染的患者，但涉猎非常广，用阿奇霉素对抗隐孢子虫被证实有效。 选择硝唑尼特，属于是完全不顾实际了。 作为一道理论基础题的话，只能选唯一一个正确答案，肯定是硝唑尼特。 但临床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论从各个角度来说，阿奇霉素的优先级都远远高于唯一特效药硝唑尼特。 叮！ 这时，前方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第一个分数。 众人连忙看去，等看到上面那硕大的97分时，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收缩了一下。 握草！ 会场瞬间就嘈杂了起来……这分数，认真的吗？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分数接连出现。 94！ 96！ …… 所有的分数，都围绕在九十五左右。 这意味着，临医的答案已经极其接近正确答案！ 最终，临医在该轮考核中拿到了95.5分的高分。 匪夷所思……见到这个数字，在场的参赛人员都不淡定了。 柳寺、史丰等人更是满脸错愕……这不对吧，难不成真选硝唑尼特？ 别说其他医院了，就是协和、华西，都拿不出这一种药物，临床上根本不可能选这种药作为治疗隐孢子虫的关键！ 柳寺遥遥地看向了评委席，他想要一个解释。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临医的成绩公布后，赛事方没有理会大礼堂的骚乱，继续公布接下来的成绩。 之后的三四家医院，成绩都高不成低不就，稳定在六七十分左右。 直到考核完全结束，主评委带着一份表格来到台上。 他目光环顾全场，虽然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忍不住在临医的方向停留了许久，最后才宣布道： “现公布第二轮考核最终成绩…… 第一名，临医，93.65分！” 话音刚落，刚刚寂静下来的大礼堂再次喧闹起来。 虽然得知最后一轮成绩后，众人已经有所预料，但总成绩还是能拿九十余分，这同样相当不可思议。 临医全程几乎没有犯错……很多人忍不住望向临医的方向，目光绝大多数停留在施怜身上……许秋的学生都这么离谱吗？ 柳寺、史丰等人则完全懵了。 这一刻，他们再次感觉到了被许秋支配的感觉。 不对，这次更加屈辱，许秋已经被赛委会想方设法禁赛了，结果他甚至不用出面，派了一个学生，照样吊打他们…… 这泥马还给不给活路了？ 要命的是，这已经是柳寺、史丰这一批人的最后一届名刀大赛。 而施怜今年才二十四岁，她至少还能再参加两届。 连如今已经把个人能力打磨到极致的柳寺等人都不如施怜，其他人怎么比？ 难不成把施怜也给禁赛了？ 突然间，各大院的队长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们终于意识到，名刀大赛自许秋横空出世以后，可能已经不是协和跟华西的角斗场了。 而是临医与其他所有医院，一个单挑全部的虐菜场。 医学界已经变天了…… …… “第二名，天都协和医院，83.25分！ 第三名，川省华西医院，81.50分！ 第四名……” 短暂的停顿后，主评委继续宣布接下来的成绩。 只是有了临医带给众人的震撼，后续的分数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了。 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又是这种可怕的大分数领先。 许秋离开了，但我们还是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 宣布完成绩后，主评委放下手里的表格，正要宣布今日考核结束。 突然，柳寺举起了手，高声道：“教授，能否告知我们正确的诊疗思路！” 此言一出，会场再度骚乱起来。 “对，这次的题目难度很高，根本不知道哪些步骤是对的！” “我想看看和排名前列医院的差距！” “感觉协和已经是正确答案了，没想到临医居然拿了接近满分，许院士的学生竟然比协和培养的天才还要厉害……” 众人七嘴八舌，嘴上说的是想看明白差距，但心底里不服气的在大多数。 譬如硝唑尼特这一点，柳寺、史丰等人就不认可。 主评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他按了按手，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说完，背后的屏幕亮起，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上面出现了第一道题的题干、题目等。 主评委语气不改，平淡地道：“第一题，抗感染方案属于基础，没有队伍出错。关键在于免疫抑制剂的应用。” 与此同时，屏幕上出现了一份《大夏肝癌肝移植临床实践指南》的摘选。 其中正好就提到了肝移植术后患者如何维持免疫平衡状态。 好巧不巧的是，指南并不建议全线撤除免疫抑制剂。 主评委笑了笑，说道：“如果教条化地背诵指南，则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事实上，这位病人由于长期腹泻，血液已经极度浓缩，体内免疫抑制剂的浓度非常高。 此时，病人处于过免疫抑制状态。 再结合病人广泛的感染和多脏器功能损害，这让病人的血压维持难度进一步提高。 此时如果继续使用免疫抑制剂，相比感染带来的慢性死亡，免疫抑制剂本身反而更容易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题，只有临医、华山医院、浙大附属第一医院拿到了满分。” 场上，不少人的脸色渐渐难看。 这其中大部分是选择坚持用免疫抑制剂的队伍。 等听到最后，更多的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华山医院、浙大附属第一医院算是预料之中，这两家的感染科在国内数一数二，胜过综合性第一的协和。 但临医居然也做到了？ …… “爆发性水样腹泻，原因在于没有控制感染，正确的做法，首要的是停肠内营养，其次止泻、保肝，继而调整抗生素方案……” “随后，根据反复感染查找病因。 由于病人是接受免疫抑制剂的特殊人群，病原体并不典型，很可能是寄生虫感染，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肠镜……” 台上，主评委娓娓道来，将整个诊断流程的逻辑阐述得清清楚楚。 柳寺等人神情都无比专注。 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凭什么硝唑尼特的优先级高于阿奇霉素！ 第992章 百万治疗费用!无法复刻的奇迹! 阿奇霉素的确通过肝脏代谢，因此对病人的肝脏功能提出了较高的要求。 但病人肝移植术后恢复得还算是不错，还不至于连阿奇霉素都用不了。 其次，冒着风险再度改变免疫抑制剂的使用剂量，虽说没有全线停用这么夸张，但仅仅靠调控环孢素的剂量，控制cd4+ t 细胞的数量……恢复这么一点免疫功能有什么用处？ 这跟往汹涌的火灾中泼洒一瓢水没有分别。 换言之，用不用阿奇霉素，涉及到两个问题。 一是代价，另一个是收益。 只要后者能超出前者，就没有判阿奇霉素错误的道理。 …… 柳寺等人眉头紧锁，目光都望向主评委，等待着答案。 后者似乎也看出了大部分人的疑惑。 他忍不住往临医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实话，他们没料到真有人能给出这个答案。 即便有，也应该是协和、华西的医生。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届竟然又杀出了一匹黑马，又是临医，又跟许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施怜、江麦、杨钰恩……这一位位参赛者，无一不是跟在许秋门下学习的医生。 换言之，这是许秋培养出来的队伍。 而且这一支队伍真的把协和等顶尖强院给比下去了！ 主评委眼神复杂，他收回目光，克制住心底的吃惊说道： “先说为什么不用阿奇霉素…… 事实上，该病人的诊断医院经过专家会诊讨论后，得出的就是以阿奇霉素为主的治疗方案，即阿奇霉素联合大蒜素！ 这一疗法一共持续了一周时间，病人的腹泻也确实改善了……” 听到这里，柳寺等人缓缓点头。 主评委继续道：“然而，病人的肝肾功能再度恶化，院方不得已重新启用crrt治疗。 等到了第十天的时候，病人的谷氨酰转肽酶和碱性磷酸酶都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告高值……病人出现了隐孢子虫逆行胆道感染！” 说完这一段，柳寺等人霍然抬起了头，神色中带着凝重，还有一丝后怕。 病人的肝功能不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竟然还不能耐受阿奇霉素？！ 而且，后续谷氨酰转肽酶及碱性磷酸酶升高，直接意味着抗隐孢子虫治疗方案全面溃败……问题出在哪儿！ 主评委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道：“为什么不能用阿奇霉素暂时按下不表，后续院方更换了用药方案……因为患者家属从海外代购的硝唑尼特到了。 先说硝唑尼特的用药指南。 虽说该药不推荐免疫缺陷人群使用，但这一条是基于病人本身不具备正常的免疫功能提出的。 但病人却很特殊，他是人为干预的免疫缺陷，免疫功能可逆！ 而硝唑尼特之所以需要在具备免疫功能的人群中使用，正是因为药物生效需要借助免疫细胞本身对抗隐孢子虫的增幅作用…… 说的直白一点，免疫功能是硝唑尼特药效的放大镜！” 放大镜…… 这几个字一出，柳寺等人脸上终于出现了错愕的神色。 他们此前的思路都是免疫功能直接对抗隐孢子虫感染。 因此，认为更换免疫抑制剂，小幅度调整免疫细胞数量没什么大用。 但，如果免疫细胞充当的是放大镜的作用呢？ 硝唑尼特是隐孢子虫感染的特效药，其治疗作用相当显着，用数字来量化的话，大概是一万。 此前柳寺等人认为是免疫细胞直接对抗，方案的治疗作用自然是加法，一万加一，也仅仅是一万零一而已。 但如果是放大镜的作用，那用的应该是乘法。 哪怕只能增幅零点一，对于本就极大的基数而言，带来的效果提升也是相当惊人的……硝唑尼特的杀虫作用会在放大倍数下超出想象！ 主评委说完，话音一转，又道：“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不能用阿奇霉素…… 因为对于该病人来说，除了控制感染，还需要遏制隐孢子虫的繁殖。 阿奇霉素能做到前者，因此症状能缓解。 但它进一步加剧了肝肾的负担，让病人本就脆弱的免疫系统更加不堪，隐孢子虫获得了绝佳的生长与繁殖环境，反而更加猖獗。 而大蒜素没法压制住近乎疯狂的隐孢子虫感染。 唯一能同时完成抗感染，又摧毁隐孢子虫生长环境的，只有硝唑尼特。” 说完后，主评委扫了一眼全场，柳寺、史丰等人已经呆愣在原地，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们的诊断思维其实已经非常成熟，甚至和医院专家组多次会诊后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 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天赋。 但，顶尖的医生，却不只是缜密的诊断逻辑，不只是对药物循规蹈矩的应用，更需要灵性，需要对病人个体化的治疗微调！ 这一点，目前只有临医一个团队做到了。 “顺带一提。” 趁着大会场寂静无声，主评委补充道：“换成硝唑尼特后，病人的情况迅速好转，两天后肝肾功能就已经开始恢复，九天后停用crrt，十三天的时候脱离了呼吸机。 仅仅用时两周，病人粪便抗酸染色总就已经找不到隐孢子虫了。” 这个病例，已经堪称临床医学界的奇迹。 而且想要复刻也几乎做不到了。 一是很难碰到隐孢子虫感染的病人，更何况是这么严重的了。 其次，这位病人光是在icu就住了近一个月，前前后后总花费已经达到百万级别，最终的特效药硝唑尼特更是海外购入。 光是这个经济条件，就是绝大部分人无法企及的。 诸多专家都差点失误，换到其他医院，病人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 下午两点多，第二轮考核终于结束。 施怜脱离了前来攀谈的人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哒哒哒地给许秋发去消息。 “老师，今天的比赛也结束啦，我们临医又是第一名！” “……” 等待半晌，没有回信，施怜只得收起手机，这个时候老师估摸着又在手术台上了……突然觉得名刀大赛挺无聊的，真不如跟在老师身边做手术。 随着自家老师名气越来越大，如今来临医的病人也越发刁钻了，时不时就能碰到一些罕见的病例。 很多医生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听说一次的病例，在许秋这里不说随处可见，但也并不稀缺的。 而这，也是施怜等人能迅速成长的关键。 所谓的天赋，除非直接开挂，否则都比不上一遍又一遍地亲身经历。 更何况施怜等人本身就拥有着十足的医学才能。 …… 此时，临医手术室。 休息间内，嗡嗡声响起。 巡回护士斜眼扫去，看到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原本平静的神色猛地一怔，瞳孔也随即收缩。 第993章 致命的岩尖肉芽肿!全耳封闭! 是许医生的手机…… 手机虽然上了锁，但不必解锁就能看到消息详情。 作为眼尖手快的巡回护士，她随意一瞥就把内容看了个清清楚楚……施怜拿到了第一名！ 屏幕暗去，映射出巡回护士压抑不住的兴奋。 竟然真的做到了！ 许主任被名刀大赛禁赛后，别说其他医院了，就是临医自己都不抱太大希望，结果施怜竟然带队再次成为黑马！ 昨天第一轮，临医也遥遥领先。 现在又是第一名……难不成临医真要霸榜名刀大赛了！ 想到这里，巡回护士感觉呼吸都急促了不少……上一届名刀大赛夺冠后，临医换了一批新的影像设备，直接利益差不多就有将近一个亿。 全体医务人员的年终奖也几乎快翻倍了。 今年如果又能拿下头名，国家给协和准备的培养资源又会落到临医头上，他们的年终奖又要破纪录了…… “许医生！” 巡回护士噔噔噔地快步赶去手术室。 踩开气闭门，她眼睛发亮，兴冲冲地道：“许医生，施怜她又拿到第一名了！” 听到这话，手术室内投来无数目光。 就连正在打瞌睡的麻醉医师也瞬间端正了身子。 绝大多数外院医生，对名刀大赛的关心程度都不会太高，毕竟这只是一个荣誉，对非参赛选手而言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但临医不一样。 拿奖了，医院是真发钱啊，这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 “明年可以多给孩子报一个辅导班了……” “许主任真吊啊，人在医院坐，照样能让名刀大赛无敌手！” “施怜有杰青之资！” “她要是也成院士了，那咱临医一门两院士了，嘿嘿……” 想到这里，众人更加喜不自胜。 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临医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强院！ 这跟考上了三本，然后学校自个发愤图强成了一本有什么区别……四舍五入大家伙都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了！ “满分吗？”这时，许秋手术刀一停，开口问道。 气氛顿时就安静下来。 巡回护士咽了下口水，不是很自信地道：“不，不太清楚，好像是9字头的，没有显示完全……” 施怜的短信里提到了成绩，但正好卡在了93.65的前半段。 “那看来难度不小。”许秋补充道。 他对这个成绩不算意外。 自己给施怜等人特训了这么久，有个开挂的老师，施怜一行人的天分本就出色，这要是能差了，那许秋得怀疑自己的眼光了。 “不过做的不错。”许秋说完了后半句，脸上出现一抹平和的笑容。 巡回护士等人一阵唏嘘。 也就是许医生敢这么严要求，其他人要能在名刀大赛当第一，让导师给自己倒洗脚水都没问题了…… “继续手术吧。”许秋说完，目光再次落向术区。 佳佳的胆固醇肉芽肿切除术，单从技术层面来说并不算难，但刁钻、繁琐。 光是手术入路，以及进入肉芽肿区域的途径，就得七拐八绕，一般的脑外科医生都不敢轻易动手。 目前许秋做的，就是从岩尖肿瘤切除术延伸而来，同时还会采用管式硅胶板、抗生素明胶海绵等等作为辅助。 病人的胆固醇性肉芽肿便是位于岩尖部，本质上属于骨内炎性肿瘤，从迷路、耳蜗或者是枕骨大孔入刀是最恰当的办法。 此时，扩大乳突切除已经接近尾声。 这是手术的第一环，也即取耳后的大“c”形切口，切除乳突外侧的骨皮质，从而充分显示肿块，提供足以切除囊壁的术野。 内听道的岩尖磨平后，许秋又转向外耳道，同步将外耳道深部继发的小肉芽肿清除。 相比真正的主角，外侧的扫除难度与清理耵聍没有太大分别，很快就完成了。 随着最后一点岩尖部被磨除，高速钻头的嗡嗡声终于停歇，众人也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虽说只是第一步，但这个操作同样是风险重重。 佳佳的胆固醇性肉芽肿位于岩尖部，此处被蝶骨、颞骨和枕骨环绕，位置非常隐蔽，解剖结构复杂，术中极易引起脑组织牵拉，动辄损伤周围血管、神经。 许秋采取的手术入路，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肉芽肿没有向前延伸到大脑脚附近，就是到达岩尖部最安全，同时破坏也最小的路径。 但，由于操作距离很长，对术者技术要求很高，万一病灶过大，就不得不采取联合入路，在其他部位另开切口了，譬如颞下、乙状窦后、小脑上通路等等。 嗤！ 无影灯下，许秋手术刀流畅自如地切割。 切断岩上静脉。 分离三叉神经。 等硬脑膜、乙状窦等完全暴露在术野中后，许秋取来了抗生素明胶海绵，将其严整地覆盖在了上方，随后常规填塞术腔。 此时，众人才有心思观察内部。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巨大的囊性肿块藏在半规管后，原本属于内淋巴囊、全岩尖的区域完全被肉芽肿取代。 左侧外耳道的后壁也被病灶顶出，整个耳道都被堵塞。 “难怪会听不见……” “耳朵完全被封起来了啊！” 看到这一幕，手术室众人都恍然大悟，明白了耳聋的成因。 同一时间，不少人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头。 耳道被堵住了，后方的听觉结构呢？ 如果听觉系统没有损伤，那切除了肉芽肿、开通耳道就能恢复听力。 反过来，若是听觉系统还有其他破坏，那此时再切除肿瘤，就有点亡羊补牢的味道了……病人的听力损伤可能就变成了终身不可逆性。 “鼓膜问题应该不大，只是肉芽肿的体积……”手术台上，许秋的表情有些严肃。 耳道虽然封闭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耳内听觉器官的保护屏障，一般不会出问题。 毕竟肉芽肿本身不会累及其他组织，所有的病变都是基于“占位效应”罢了。 但不妙的地方就在于，从刚才的一瞥中可以看出来，病人的胆固醇性肉芽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这不仅意味着切除难度的增高。 同时，也预示着手术风险成倍提升！ 如若毗邻脑干、枕大孔、椎动脉等部位，术中很容易爆发呼吸困难、脑高压；而如果靠近桥脑小脑角、颈静脉孔等，后续的显露难度将远超预期…… “上内窥镜。”深吸一口气，许秋调整好情绪，准备进入封闭耳道内一探究竟。 听力系统有没有损伤，肉芽肿蔓延的范围究竟有多大，都在厚实的耳后壁深处。 第994章 脑袋没掉?那还有救! 这一点，是许秋也无法预判的。 手术效果如何，切除后病人能不能恢复听力，都得看封堵区域之后的状况。 说话间，许秋已经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高解析度内窥镜。 他将窥镜展开，顺着路线精准地进入了耳道深处，又在内置灯光的引导下，通过了封闭的外耳道顶后壁。 噌噌—— 许秋的手腕以微不可察的幅度抖了抖，内窥镜在后壁不断摩擦，下一刻便以刁钻的角度进入了深段。 内置的灯光照彻耳中，一块灰白色、半透明的薄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到屏幕上那完整的鼓膜，包括许秋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结构是完整的，这意味着病人术后听力不会有太大损伤！ 同时，不少人咽了下口水。 许秋手腕的这一抖可太离谱了…… 只有上了手术台才知道，教材上的理论操作和实践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就拿缝合来说，对于外科大佬来说，手指轻微地挑动一个幅度，就能套出一个完美的圈儿。 但，真要让其他医生上了手术台，光是按部就班地缝合就已经困难重重了，更别提用这些高超的技巧。 他们若是也学着挑圈，丝线立刻就变成一团乱麻。 许秋这一手绕路进入耳内也是如此。 没有十足的介入经验，以及对病变本身的把控能力，根本做不到。 众人惊叹的功夫，内窥镜缓缓巡视着，将整个肉芽肿暴露在了屏幕之中。 画面里，肉芽肿囊壁厚实，边界清晰，宽厚的囊腔内能看得见棕黄色的囊液以及胆固醇结晶。 此外，病灶的体积也超出了预期。 肉芽肿上部直抵硬脑膜外，到了颞叶的位置。 下方则位于颈静脉球。 环绕于这片区域的外耳道后壁、乳突天盖、鼓窦盖、上鼓室盖骨质等等均遭受破坏。 当许秋尝试拨弄肉芽肿时，令众人心里一抽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臃肿的囊肿与硬脑膜黏连在了一块，尽管听骨链没有收到损伤，但却被肉芽组织包绕，整个咽鼓管口也被肉芽肿覆盖了。 “卧槽……” “这已经不是长了个肉芽肿了，而是正常组织都混杂在肉芽里头！” 手术室里，众人的认知再度被眼前的场景刷新。 从波及范围之广度来看，这已经是能写一篇文章的巨大型肉芽肿了。 “良性还是恶性？”助手咽了下口水，低声询问道。 许秋紧盯着屏幕，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胆固醇性肉芽肿的良恶性鉴别相对容易判断，经验丰富的医生，甚至能从宏观层面肉眼辨别。 如良性肉芽肿，常常富含液体，其形态、蔓延的方式也与病人的解剖结构一致，并且不会侵袭相邻的骨质。 但，佳佳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她的肉芽组织已经有野蛮生长的趋势了，封堵外耳道、堵塞鼓窦、鼓室、咽鼓管口等等，而且形成了炎性组织的厚壁囊肿。 这显然更接近于恶性变，符合侵袭性变异肉芽肿的特性。 而这意味着手术难度的再次攀升。 也是因此，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许秋，神情多了一丝忐忑。 眼下的局面已经有些脱离掌控了，许医生还能驾驭住吗？ 回应这个困惑的是一道命令。 许秋收回了目光，伸手的同时淡淡道：“高速钻头。” 接下来就是扩大乳突根治切除术了。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还得清楚岩骨部的病变。 “许医生。”器械护士将钻头递到许秋手中。 许秋毫不停顿地握住，随即顺势往下，开始清除岩骨底部的气房。 这一环节拥有着诸多步骤。 首先是清除岩骨底部小房，随后暴露颈内动脉管，以及清理岩尖部气房、疏松骨质等等…… 完成这一切，肉芽肿才能彻底暴露在术野中。 “引流、减压，准备吸引器。” 手术的第二个小时，许秋放下刮匙、金刚钻，微微闭上眼睛，缓解发干的双目。 此时，切除术已近尾声。 在许秋用咬除、切开、旋磨等各种方式扩大了岩尖区术野后，整个肉芽肿的边界都已经暴露在了画面中。 接下来，按照清晰的囊壁切除即可。 短暂的休息后，许秋再次持刀上阵。 先是引流。 一簇簇巧克力棕色的囊液从肉芽肿病变内部流出，硕大的肿块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小。 完成减压后，许秋开始着手切除囊肿壁。 与此同时，助手也用吸引器配合，不断地吸取着病变组织，并且同步应用生理盐水冲洗着组织碎块与血污，被污染后的水体再被吸引而出…… 手术的第四个小时，肉芽肿与人体最后的依附部位被一把手术刀切开。 啪叽—— 粉红色的肿物被转移到了手术托盘中，它上边还有这巧克力色液体残留，以及各种褐色、淡绿色、白色的粘稠分泌物等等，光是外形就令人作呕。 不过，这坨肿块终于彻底与病人分离了。 众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个功夫，许秋却没有闲着，他取来了管式硅胶板，放置在了病灶区，这一材料可以防止局部胆固醇结晶的堆积，从而从根本上杜绝肉芽肿的再生。 算是抑制复发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了。 至此，手术才算是彻底结束。 …… 离开手术室后，众人依旧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 这台手术的精细操作过多，切除的肉芽肿也是史无前例的巨大……以至于直到这会儿，他们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这不是短期内长出来的，我估计当年戴助听器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乳突炎了，只是当时没有追寻病因，这才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有人说道。 听到这话，不少人暗暗点头。 这种规模，肯定是长期积累的下场。 换言之，一年前佳佳听力下降时，如果当时的医生再细致一些，检查再深入一点，完全能避免今天这一刀。 “没这么简单。”被簇拥在中间的许秋摇了摇头。 胆固醇性肉芽肿时罕见疾病，发病率大概只有千万分之六左右。 临床上来了个听力下降、间歇性耳聋的病人，没有人会往这个方向考虑，即便是想到了，早期也没有特征性症状，ct、耳内镜等等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若非此时佳佳已经出现了无法耸肩、不会呕吐等等异常症状，就连许秋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思考。 总而言之，能在听力严重受损前发现并且切除病灶，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走出手术通道，许秋与感激涕零的家属交代了术后事项，便往办公室赶去。 手里的活儿太多，不容许他有片刻的放松……毕竟做完手术后嗑个药继续做医学研究，这才是正确的休息姿态。 不过还没到办公室，前方的病房便吵吵嚷嚷了起来。 还未等许秋走近，拥堵的人群中便传来了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还好在医院，除非把脑袋打掉，不然随时能抢救……许秋一点都不慌，手插在白大褂里头，目不斜视地往围观群众的方向走去。 第995章 恐怖尖啸!匪夷所思的情况! 外围有一群小护士，正踮着脚，一边喊着“不要打啦”，一边想要往里面挤去。 但除了骨科护士，三四个急诊科的小护士显然不具备威慑力。 这也是男护士是香饽饽职业的其中一个原因了，至少打起来的时候，男护士更抗打一些。 “哎呀。” 一名护士被看热闹的家属推搡到了墙角，她踉跄了一下，脸上顿时出现了愠色。 正要扯着嗓子维持纪律，却瞥到了后方正不疾不徐赶来的许秋。 小护士脸上的愤怒转为喜悦，片刻间就完成了变脸，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蜜里，声音清脆地道：“许医生来啦！” 哗啦！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双双目光往后看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也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位位病人、家属都跟只乖顺的羊羔儿似的，翘首以盼地望向许秋。 他们中的大部分，就算没有接受过许秋的直接治疗，但也被查过房。 对许秋的印象好到爆炸。 再不济，也知道许秋是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黑发院士，这一份份殊荣，让众人都不敢造次。 许秋迈过人群组成的通道，扫一眼便语速飞快地交代起来： “十一床家属，你们的血象高了，怀疑脑膜炎的可能性大，明天再查个头颅ct。” “十七床，术后多给病人双腿按摩，提防深静脉栓塞。” “二十六床，留意病人二便和睡眠情况，上消化道出血不能含糊了……” 许秋一路走过，对各个病床的详情、注意事项等可谓是了如指掌。 闻言，家属们都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纷纷回应起来： “是是是……” “多谢许医生，许医生辛苦了！” “我家那小孩正好是叛逆期，说让查血常规也不查，其他医院还觉得是上呼吸道感染，幸好许主任医术好，不然血流完了都发现不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是对许秋的崇敬。 而此刻，许秋也终于来到了内侧，看到了起争执的几位正主。 场中是一位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庄稼汉，还是老熟人，许秋对他的印象挺深刻，正是毕光的父亲。 而对面，则乱七八糟地站着几人，分别是毕光的弟弟、毕光的堂弟，不远处的墙角还立着毕光的妻子。 后者捂着脸，算得上白皙的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她眼神躲闪，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游离，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不用问情况，许秋也猜出了大概。 毕光妻子这伙人过于辣眼睛，三个大人、两小孩全部感染梅毒。 好巧不巧的是，农村地区对其他疾病可能不甚了解，但诸如梅毒、淋病等满电线杆宣传的性病，他们却尤其了解。 自家大儿子没事，但大儿媳跟二儿子、侄子却无一幸免……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混账东西，你让我老脸往哪儿搁！” “还有你，你怎么对得起你爹，你打算让你爹以后怎么面对我们家？” 毕光父亲火冒三丈，他一辈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如今终于盼到最有出息的儿子留下后代，还指望着帮忙带孙儿。 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丑事。 不用多久，这件事就会传遍全村，甭说他们家，他们这一个家族恐怕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许秋背着手，站在一旁，静静地听老人说完。 下一刻，老人再次扬起了手，啪啪两个巴掌，极为干脆爽利地打在了儿子和侄子脸上。 后两人总算是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他们两臭味相投，都是村里的二流子，本身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如今脸上的巴掌梅开二度，他们的手也下意识地伸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想要讨回面子。 但这时，许秋的手也伸了出来，像是两把钳子一样，扣住了两人蠢蠢欲动的右手。 “医院里禁止喧哗嬉闹。”许秋严肃地道。 听到这话，两人瞪大了眼睛。 什么叫嬉闹……你看我们像在开玩笑吗？ 而且，刚才这老家伙打我们的时候你不帮手，我们还击你反倒来拉偏架了！ 毕光的兄弟两想要反抗，然而两个酒色虚浮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动不动扛着锯子切骨头的许秋。 因此挣扎了几下，反而差点被按在墙上。 与此同时，小护士们也终于涌了进来，每人都叉着个小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两人。 面对许秋时，他们还愤愤不平。 但见到年轻靓丽的小护士们团团围来，他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灭了，都不由自主地别过了头去。 下一刻，又想到自己的左脸被扇了好几个巴掌，便齐齐换成了右脸示人。 “都消停着点，你们都是病人。”刘素素过来打圆场。 听到这话，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老人眼睛一瞪，又想起了丢人现眼的一家子梅毒…… 许秋叹了口气，尝试转移话题道：“毕光术后情况如何？” 提起大儿子，老人眉宇间的阴翳顿时消散了许多。 他脸上出现愁容，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欣喜，道：“多亏了许医生，不然他这条命都保不住……” “排便都正常吗？”许秋问道。 这是半骨盆截除术特别的一个点。 一般的外科手术，只需关注是否排气，二便是否正常，等胃肠道功能基本恢复后就不需要太关注了。 但毕光不一样，他术后前三天都需要正常排便，但从第四天开始，就得人为停止排便，转为用新斯的明缓慢低压灌肠。 “说是明天就要灌肠子了。”老人回复道。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 事实上，许秋对毕光的情况了然于胸，这番对话也只是为了缓冲当下的矛盾而已。 “来都来了，去查个房吧。”最后，许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淡淡地说道。 老人有些受宠若惊：“许医生，您先去歇着吧，明早再查房也可以……听说您累了一天了。” “无妨，看一眼的事。”许秋摇摇头。 说罢，就准备赶去毕光的病房。 对方的病房并不在急诊科，而是更加专业的手外科。 事实上，上肢、下肢的截除基本都由手外科完成，这一科室全称是“手显微外科”，仅仅是显微二字，就注定了这个科室的精确性。 就连单纯的下肢截除都有大量的术后注意事项，更何况是毕光的半骨盆截除？ 他的护理只会更加复杂。 因此，也只有手外科那边派专人看护，才有更大的把握平稳度过围手术期后段。 不过就在许秋带着毕光父亲离开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啸。 他神色顿时一凛，转身望去，却见蹲在墙角的毕光妻子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 第996章 诡异的症状!未知病因! 嚓嚓—— 毕光妻子迅速下蹲，在寂静的晚间，她身上的聚酯纤维外衣发出醒目的摩擦声。 紧跟着，她高举双手，神情无比肃穆地喊道：“我是一颗蘑菇。” 下一刻，全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道道瞠目结束的目光落在毕光妻子身上，不少人窃窃私语……这女人是打算装疯卖傻来躲开眼下尴尬的场面吗？ 关键是，毕光父亲都已经打算就这么算了，她干嘛还要找一找存在感？ 许秋却皱起了眉头，与其说质疑毕光妻子的动机，他更在意的是……这不会还有其他病吧？ 说起来，毕光妻子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倒不是因为对方把毕光一家子的兄弟全吃干抹净了，而是疾病！ 梅毒这病，不同病人症状有轻有重，但如果发展到神经性梅毒这一步，就不太可能再与机体相安无事了。 晚期梅毒已经达到系统性损害这一步，诸多重要脏器都会受到累及，虽说大多数神经性梅毒有较好的转归，但足足有百分之四十左右的麻痹性神经梅毒患者，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但毕光妻子却像是一个例外。 对方的症状可以用悄声无息来形容了，若不是许秋留意到两个小孩的先天性梅毒牙，恐怕连他都看不出毕光妻子竟然是三期梅毒。 不过，当下的场景还是让他有点没想到。 这不是老段子里头的桥段吗……如果用学术性语言来分析的话，大概就是语义和实体错误关联后的剥离。 当然，前提是毕光妻子真的有精神病。 想到这里，许秋脑子里浮现出毕光妻子的病历。 胡菁英，女，二十七岁…… 主诉、现病史并没有多少值得关注的，对方已经达到了三期，但明面上却没有太显眼的特征。 不过，在提及既往史时，毕光妻子依旧哆哆嗦嗦，不可能全盘托出。 问起性关系时，她只承认跟毕光，以及两位兄弟有过负距离接触。 这话能搪塞其他人，但对于医务工作者来说就显得非常可笑了。 梅毒的表现虽然千奇百怪，但其病程遵循着严格的发展规律。 感染后，梅毒的潜伏期在两到四周，此时属于一期梅毒。 典型的表现就是硬下疳，单发、红色、圆形，且隆起的结节，大多发生在外生殖器附近，可无痛。 四到九周，则发展为二期梅毒。 这一期最大的特征就是梅毒疹，此时硬下疳消失，转化为大量斑疹、丘疹等，且梅毒疹发作前往往伴随有一场感冒样的前驱症。 简而言之，硬下疳消失、继而头痛发热，等皮肤出现疹子后发热消退，这就意味着进展到梅毒疹期了。 二期梅毒的病程极其绵长，最低都有两年时间，只有在感染且不进行治疗、干预的两到三年后，才有可能发展到三期梅毒。 因此，从时间上推断，胡菁英至少在两年前就已经感染。 毕光是阴性。 毕光弟弟和堂弟则都属于二期梅毒……源头是谁一清二楚了。 要说胡菁英没有跟其他人发生过关系，恐怕没几个人相信。 不过病人选择隐瞒，医生也没法撬开对方的嘴巴，毕竟这也不是刑讯逼供。 而确认病人已经达到神经性梅毒的则是脑脊液rpr： 检查示阳性，滴度1:4，脑脊液tpha阳性，这意味着梅毒已经深入神经系统…… 莫非，是这个导致了病人精神状态异常？ 但，神经性梅毒引起的更多是实质性病变，讲究一个打哪儿哪儿痛，譬如梅毒螺旋体侵犯视神经，就会导致视力下降、乃至于失明；若是侵及语言中枢，则引起失语症等…… 总而言之，这些都属于“神经科”的范畴。 而胡菁英更像是精神类疾病，归属于“精神科”。 虽然听着差不多，实际上职责天差地别。 至少许秋没有听说过哪位神经性梅毒病人会把自己当成蘑菇。 来到病人面前，许秋凝神仔细打量了片刻。 一旁的老人也走了过来。 前一刻他还暴跳如雷，但见到儿媳妇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心情颇为复杂，既有种恶人有恶报的畅快感，但善良的本性又让他心有不忍。 “许医生，她这是……”老人的脸依旧沉着，但没有再训斥墙角的女人。 许秋摇了摇头。 这情况他也没什么经验，说到底自己只是个手术医生，精神方面的确不是很熟悉。 说罢，许秋尝试跟胡菁英沟通。 然而病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不顾周围的各种议论声，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朵不会与人沟通的蘑菇。 这时，刘素素眼睛突然一亮。 她走到许秋身旁来，低声道：“许医生，我之前看过一篇小说，说是要跟这种人沟通，得自己也扮成蘑菇……我要不试试？” 许秋沉默了一下。 因为病人变成了蘑菇，所以医生也得变成蘑菇才能和对方交流……看似合理的逻辑，实则是用普通人的视角臆想精神病患者的世界。 他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对类似疾病还是有基本了解的。 如果说一句自己也是蘑菇就能和对方沟通的话，各类精神病反而没这么棘手了。 精神病是病。 难不成跟肿瘤说一句“我也是肿瘤，你能停止生长吗”，就能把恶性肿瘤给遏制了？ 不过刘素素显然没有这么好说服。 她自顾自地蹲了下来，等待着胡菁英主动过来询问。 按照那篇小说的剧情发展，接下来病人就会好奇她为什么蹲着，然后过来问她是不是也是蘑菇…… 然而胡菁英眼神依旧保持着空洞的呆滞，丝毫没有留意到旁边一同蹲着的刘素素。 刘素素先憋不住了，她沉默了一下，扭头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蹲着吗？” “……” 胡菁英依旧置若罔闻，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尴尬。 “起来吧。”许秋默默地喊了一声。 刘素素顿时找到了台阶，赶紧站了起来，叉着腰回到了许秋后边，嘀咕道：“什么嘛，一点都不靠谱。” 许秋没有回应这句话，转而道：“先请精神科来会诊吧。” 临医是三甲，内设精神科，从病人数量上不如精神专科医院丰富，但精神科医生的专业性和经验还是足够的。 第997章 科室末路，生死存亡的医生! 不久后，精神科急诊的医生赶到了现场。 此时，胡菁英的情况进一步恶化了。 她不再是无害的蘑菇，反而变得跟大喷菇似的，不断胡言乱语，而且还频繁向周围吐着口水。 如果只是普通病人，无非就是脏点隔应一点。 但她是梅毒感染患者…… 虽说梅毒只有早期传染性强、之后随着发展传染几率会越来越小，再加上唾液传播的几率非常小，并不需要过于谨慎。 但即便是刘素素等医务人员，也不可能过得去心里这道坎。 毕竟这玩意儿一旦感染上，tpha指不定就终生阳性了，只要是需要体检传染病的工作，估计都做不了。 关键时候，毕光的堂弟站了出来。 他已经是感染者，又曾与胡菁英亲密接触过，这时候反倒没有太大的嫌弃情绪，直接冲了上去控制住了胡菁英。 后者很快就被毕光堂弟制服了，她的声音顿时尖细了起来，不停地挣扎。 刘素素很快送来了安定。 推注了镇静药物后，胡菁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随后被收入了急诊监护室。 不得不提的是，当下胡菁英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没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沟通，因此即便是精神科医生，也只能先对症给药。 “除开剥离外，病人可能是应激后的精神受创……” 精神科医生分析着：“不过病人对自身的认知出现了巨大的障碍，跟创伤后应激综合症不是很符合。 相比这个，病人反倒更像是类狼化妄想症。” 这个疾病是由传说中的人狼传说延伸而来的，此类病症的患者常常会想象自己是狼，并且拥有狼的本能与习性。 归根结底，其实是幻想自己是野兽或其他动植物的精神错乱，形成原因就复杂许多了。 当然，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 想要得到更准确的答案，只能等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进行更详细的病史询问、查体等等。 不过，许秋额外加了几项检查。 一是血常规，二是脑脊液常规。 虽说胡菁英之前就做过这两项检查，但这是在发病之前。 如今有了新的病症，这两个指标或许会有新的变化。 “许主任有方向了？”精神科医生问道。 许秋倒是没有隐瞒，如果精神疾病是器质性病变引起的话，那还真有一个比较常见的疾病。 “抗n-甲基-d-天冬氨酸受体脑炎。”许秋认真地道。 简单来说，就是抗nmdar脑炎。 该病就是以神经和精神症状为主要表现的中枢神经系统疾病，想要确诊的话，还挺困难。 只能先用血常规、脑脊液常规确认大致的方向，结果符合抗nmdar脑炎的表现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年龄和性别上倒是蛮合适的。”精神科医生分析道。 他对脑外科的疾患并不清楚，但抗nmdar脑炎却是个例外，毕竟该病的患者几乎全部表现为精神和行为异常。 而抗nmdar脑炎最多见的患者，正是年轻女性。 …… 注射了安定后，胡菁英安静了许多，不过眼下并不适合问诊。 许秋见情况稳定下来了，便没有多留，转头前往毕光的病房。 后者才是此行原本的目的。 和手外科的手术不痛，半骨盆截除术就不需要做什么功能检测了。 毕竟双下肢和半个骨盆都没了，根本没有测试功能的余地，术后情况都只能通过各项指标反馈出来。 病人能做的，也仅仅是按照医生的要求进行康复训练，尽可能地减少后遗症、并发症。 吭哧吭哧—— 刚进病房，许秋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 他看了过去，正好就瞅到毕光仰卧在病床上，做出下肢伸直的姿态，尽管已经没有双腿。 随后，毕光使出浑身解数绷紧，片刻后放松，就这么循环往复了几次，他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感觉如何？”许秋走了进去。 此时毕光才注意到有人进来，后者来不及擦汗，脸上就出现了感激的神色，道：“许医生，现在我做举腿练习都没问题了。” 毕光之前做的是股四头肌的等长收缩训练。 一般来说，术后当天病人就开始利用cpm机做被动练习，同时也开始股四头肌的收缩训练。 等到术后五天，就可以做仰卧举腿练习了。 不过，毕光的恢复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术后第二天他就能举腿了，引流管拔掉后，更是直接开始了全天活动，一直在适应髋膝关节的伸屈动作。 一般的病人，术后因为疼痛、心情不佳、乏力等各种因素，往往会长期卧床。 紧跟着，代谢功能收到波及、生理功能遭受抑制，以及肌肉萎缩、关节僵直等问题便接踵而至。 唯一庆幸的是，不必担心下肢深静脉血栓……当然这个笑话很地狱。 而毕光则完全不必护理团队操心，护士甚至多次叮嘱毕光悠着点，这好歹也是个堪比半身截除术的大手术，至少给点尊重。 毕竟毕光的架势，硬生生把康复做出了健身的架势……这还练上了。 “一天做个两三组就行了，其他时候可以部分负重。”许秋做了个简单的查体，确认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后，例行叮嘱了一句。 毕光应下，转而问道：“许医生，我啥时候可以出院？” “接下来几天，情况不恶化的话，一周左右吧。”许秋思索之后说道。 按理说，像毕光这种病人，少说也要住三四周，甚至护理到能自主借助轮椅行走。 但，近来drgs彻底落地，全国医疗行业都迎来了重大的变革。 从前金骨科银外科的传说不复存在，变成了处处是重灾区，只是各个科室惨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主要问题还在于，目前的drgs紧紧围绕单一主诊断实施单一主手术进行结算，然后真实的临床拥有着成百上千种情况。 而这必然导致，原本成熟的临床诊疗体系，所有经验都不再适用了。 如果按照费用作为治疗的指导标准，那治疗效果如何保证？ 但反过来，以效果为主，费用也一定会超出drgs的平均区间。 尤其是血管外科、介入这类新技术、新术式层出不穷的科室，drgs用的还是几十年前的收费标准。 这意味着，要么医生用几十年前的技术手段治疗。 要么采取新的技术，而代价是医生自掏腰包为病人补上这其中的差价……进退两难之下，血管外科等小学科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境地。 比如临海市，已经有医院取消了血管外科，直接与心外科合并，市内几乎所有要做血管外科手术的病人，都送到了临医这边。 也就有许秋坐镇的临医，能吃得起这么多注定被drgs狠狠扣费的病人了…… 然而即便是这里，也不能说一点影响也没有。 比如毕光，他的drgs报销额度其实已经超标，现在每多住一天，多给一种药，都相当于是医院白送的。 让他多住一个多星期，已经是极限。 毕竟他的情况确实已经很稳定了，这笔钱应该留给下一个不被drgs欢迎的病人。 而且，当下赶鸭子上架的drgs最可怕的地方还是另一点…… 第998章 涂烟烟的邀约!奇怪的儿科病! 这类一刀切的程序下，输的不只有医生和患者，还有为此付费的医保。 drgs看似能省下一笔费用，然而事实，不论对医生还是患者，都没有太大的好处。 比如一个心脏疾病，需要安置两个支架才能达到治疗效果，总花销为五万，而控费的上限是三万元。 这种情况下如何选择？ 要么病人放弃治疗，要么自己自费其中一个支架的价格。 或者，医生立地成佛，自己承担超出额度的费用。 但这两个方案，显然都不被任何一方接受。 因此，另外一种巧妙的方式便应运而生。 同时，这也必然是临床上最大概率采用的办法：分期手术。 既然控费三万元，那完全可以把一台双支架植入，分成两台单支架植入，最后的费用肯定超过了一次性手术的五万，但绝对能控制在六万之内。 用这种办法，患者省钱了，医生保住自己的绩效了，同时也完全符合drgs的标准。 然而，三方却没有一个赢家。 患者不仅要忍受两次手术的痛苦，还有再次手术的高风险、治疗方案的妥协等等。 医生的压力也倍增。 奔着省钱去的医保局，明明所有病人都在程序下完成了控费，但总花费却反而更惊人…… 三输的局面根本没法逆转。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drgs不够完善，那底下的各种变动，最终都会导致偏离初衷，甚至适得其反。 …… “至少，临医的医疗质量、医疗技术的创新不能因此被扼杀。”许秋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虽说他如今地位超然，但想要干预这类事务，还是有些不够格。 院士这个头衔，重要的不是院士本身。 而是其能够与其他院士形成共同体，并且名下有一个，甚至一群科研团队。 只有占据了某个领域的中流砥柱地位，才能有话语权。 因而，如今许秋就是个光杆院士，他的各种名头是最响亮的，譬如世界赛包揽前十、大夏历史上最年轻院士、全能医学天才……等等。 然而，真要论起地位，由于他是单枪匹马作战，远不如在各个科研机构任职，甚至主导了不少国家级项目的医学院士高。 这其实也是理所应当的。 许秋选择把精力放在手术上，收获的自然是超绝的技术。 而其余院士，苦心经营人脉、打造门阀世家，收获的自然是在领域内说一不二的定夺权。 不过，许秋并不后悔。 他的性格不适合需要八面玲珑的场合，一把手术刀解决一切已经成为了他工作与生活的准则之一。 “也不知道施怜对这方面有没有兴趣，或者陈巧。”许秋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想要获得话语权，不一定要自己投身争权夺利中，也许陈巧和施怜可以往这个方向靠？ …… 晚上八点多，结束了一天繁忙工作的许秋回到了小窝。 钥匙刚插进门里，对面房间就传来了a塞b塞的游戏语音声。 白溪又打了一天游戏？ 真不知道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每天泡在手术室多舒服啊，漂亮的手术刀、妖娆的缝线，时不时给人一个大惊喜的肿瘤…… 咔吱—— 锁芯扭动，许秋正要推门而入，背后也同步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许秋没搭理，正准备进门。 结果后面传来跺脚的声音，白溪倚在门框旁，抱着胳膊嘟哝道：“你明明听到了。” 许秋这才转头望去：“什么事情？” “没意思。”白溪撅了撅嘴，语气多少有些哀怨。 她顿了顿，才说道：“烟烟她想请你吃个饭。” 涂烟烟…… 许秋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御姐形象，对方是嘉德医疗的千金，当然也是一名医生，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自己的同行了。 不过，重点不是涂烟烟，而是其父。 几个月前，许秋把手里头的多发性硬化新药的研制计划透漏给了嘉德医疗。 自己拿到了扳倒辉宁的关键性证据。 而嘉德医疗也终于摆脱了辉宁的钳制，正式独立，并且借助许秋获得了国级的认可，进入了国产自研药的赛道。 如果多发性硬化新药能够研发成功，不仅嘉德医疗一跃成为大夏医药新贵，整个制药行业恐怕都会迎来巨震。 当然，这条路过于漫长，即便许秋已经给出了一条相对清晰的路线，保守估计，投资也在五十亿以上，耗时少说也有四五年了。 如今才过去几个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嘉德医疗那边拟定好了初步的研发方案？ 不，涂烟烟似乎是以私人名义邀请的，也可能跟新药无关。 想到这里，许秋再次问道：“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啦。她和你一样，都是个木头，哪里懂得烛光晚餐这种浪漫的事情！” “那行。” 许秋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那约个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白溪点开了手机，想了想又补充道：“她都可以。” 这倒是个问题。 最近正好是年底，医院这边要年终总结，临海小血管去年度的各项数据也出炉了，许秋作为主事人，还得制定下一年度的计划…… 除此之外，各种学术会议、省内国内大会，都会接踵而至。 如果说以前许秋还能推脱掉，但现如今他已经是院士，很多严肃的会议直接关系到医疗行业的走向，甚至决定了一省乃至一国的民生，这份责任他得担得住。 同时，许秋自己也有科研计划。 可以说日程已经忙碌到没有一丝空闲了。 “至少也得等3月20号之后了。”许秋说道。 白溪的表情一愣，人有点懵。 这就是大佬的档期吗，正儿八经见一面都得等到三四个月之后！ 一时之间，白溪原本想要说的几句话都欲言又止了……总感觉这种小事不该用来耽误许秋宝贵的时间。 “嗯？” 不过许秋的观察能力惊人，还是读出了白溪的心思，随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话到此处，白溪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道：“我有一个闺蜜，她姐姐的小孩病的有点严重，能不能送到你们急诊科去？” 真要是单纯挂个急诊科的号的话，临医的医疗资源还没稀缺到协和的地步，所以对方是想让自己主管？ 疑难杂症？ 想到这里，许秋的态度没这么冷淡了，多问了一句： “病的有点严重？具体什么情况。” 白溪点了点手机：“我有视频！” 视频啊……这玩意儿能提供的信息太少，即便是顶尖的医生，也不太可能通过一段视频、一张照片来诊断疾病。 不过当许秋的目光落在白溪递来的手机上时，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第999章 环形病灶，不治之症? 屏幕上是一个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 小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委屈和无辜的模样，脸色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那紫红的嘴唇瞬间引起了许秋的注意。 仔细一看，说是嘴唇发紫，实际上是一个又一个近似圆形的疹子，色泽呈现出淤紫，边缘清晰，向中部与四周扩散，最后形成了一个个空心圆环状的疹子，密密麻麻，彼此之间甚至还重叠在了一块，看上去颇为瘆人。 这…… 许秋脑子飞速运转，当先就排除了缺氧。 一般来说，甲床、嘴唇发绀是最能反映缺氧的症状，然而画面中的小孩显然不在此列。 唇疱疹？ 特征不太像，唇疱疹也叫做热病性疱疹，它的特点是嘴唇和唇部周围有充满液体的微小水疱，成斑块或成片出现，水疱还会破裂。 或者是唇炎？ 急性唇炎主要表现为嘴唇发红、糜烂；而慢性唇炎则是以干遭、龟裂和脱皮为主，不管怎么样，和小姑娘这一环又一环的疹子也对不上号。 这么想来，比较合理的口周紫癜了。 能引起紫癜的，无非就是过敏和小血管破裂。 念及此处，许秋看向了白溪，问道：“最近吃了什么药？” “呀，不愧是我弟弟，嘉德医疗的医生也是这么猜测的！”白溪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小孩是今天放学发现出问题的，当时就送到了涂烟烟那边去。 嘉德医疗一名医生专程出马，仔细看了看，问清楚病史，发现小姑娘前段时间一直有口腔溃疡，因此这些天都在外用西瓜霜。 因此，私人医生猜测，孩子大概率是对西瓜霜过敏。 而且从小孩的表现来看，过敏还挺严重的，指不定就能危及到呼吸系统，来个喉头水肿什么的，命就没了。 白溪讲述完情况，又补充道：“所以现在小朋友在嘉德医疗住下了，应该用上了抗过敏药，旁边还有呼吸机什么的候着呢。” 真奢侈啊……许秋不由得感慨一句。 别说是临医了，就算是白云省省立医院，恐怕也没有哪个病房能时时刻刻备着呼吸机，也就嘉德医疗这种高端私人医疗机构能这么阔气了。 不过，嘉德走的本身就是霉国“只要有钱，院长都能叫来提鞋”这一套，跟大夏医院不论阶层全面覆盖截然不同。 “西瓜霜过敏？”许秋沉默半晌。 理论上说，过敏患者的确可能引起皮疹，但他总觉得病人的症状有些眼熟。 如果是过敏的话，一般也不会局限在口唇部，少说也得蔓延到脸上去了。 那么是小血管破裂？ 说得更准确一些，这一类紫癜应该叫做血管内压增高性紫癜，成因就是剧烈、突然和持久的肌肉收缩、局部负压，进而导致小血管内压力骤然升高，引发小血管破裂出血。 外在表现就是紫癜。 只是，一个小孩哪来的血管内压骤然激增？ 许秋眯了眯眼，再度思索起来……导致紫癜的主要是过敏和血管损伤，归根结底，本质其实是三个：血管壁功能异常、血小板异常，以及凝血功能障碍。 但，嘉德医疗那边的医生既然给出了“过敏”的诊断，这三项他们肯定是查过的。 所以小孩本身没有血管病？ 这也符合许秋的直觉……至少从照片中看来，这小姑娘气色比面前这个打了一天游戏的白溪还要好，而且皮肤透亮，这不是病人能有的状态。 而且，还是老问题，仅仅是一张照片，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许秋正要摇头，收回目光之际，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瞳孔倏地收缩了一下。 等等！ 血管内压激增？ 一般而言，普通人很少出现血管压力的骤然增高，但儿童是不能用常理去揣度的生物。 没有人知道，小小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脑回路。 譬如以为自己是一株蘑菇，放在胡菁英身上是精神类疾病。 但如果发生在小孩身上，恐怕没多少人会觉得不对劲——因为小朋友本身就充满了太多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 “再让我看看。”许秋说道。 白溪本来已经准备关闭屏幕了，听到这话，眼里涌现出一丝期盼，赶紧又把手机递了过来。 许秋端详着手里的照片，放大、挪移，仔细地分辨着中空环状紫癜的分布。 十几秒钟后，他眼睛一亮，总算是发现了这看似杂乱的疹子中，潜藏的内在规律。 密密麻麻的几十个疹子，规模和形状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这是紫癜消退期不断向周边扩散、淡化的结果。 事实上，从每一处环形疹子往内收缩，回归到最初的形态，会发现每一个环形都惊人的雷同……或者干脆说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许秋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基本上可以排除各种疾病了。 没有一个疾病能复制出几乎完全一致的表现，即便是荨麻疹这类皮肤疾病，生发的疹子大小、形态以及凹凸度都并不相同。 能做到这一点，只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至少有一个好消息，小姑娘不是什么吓人的不治之症。 至于嘉德医疗那边做出的诊断，听一听就好了，参考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能打个视频看看吗？”许秋开口问道。 归根结底，还是得亲眼看看。 白溪的心情当即有些雀跃了，连忙道：“开视频就够了吗？嘉德离这边不是特别远，我让他们赶过来？” 不出意外的话，涂烟烟应该也在场，岂不是正好可以把这事儿也给处理了。 许秋也想到了这层，索性是个事儿，一起办了也好，不用耽误自己更多时间。 于是便答应下来，道：“不符合过敏的表现，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当然还是得用救护车送来，有备无患。” “交给我吧！” 白溪立马答应了下来，兴冲冲地打电话去了。 听到白溪的话语，电话那头显然也是颇为意外，喜悦与震撼居多。 白溪闺蜜以为这家伙满嘴跑火车来着，竟然真的能约到许医生…… 而且，还是私人问诊！ 这放外面，多少也算一个在执业地点以外超范围行医了，估计就许秋这种大佬有这个胆子。 “门没关，人来了你带他们进来。”许秋没多耽搁，敞着门就进去了。 接着，他拨通了施怜的电话。 明天就是名刀大赛最后一场，自己身为老师，怎么也得鼓励一番自家医院的这群小医生们。 第1000章 病人夜访，紫红色嘴唇 电话接通后，另一头先是嘈杂了片刻，但转瞬又寂静下来。 显然，对面有不少人，施怜等人想必此刻也是无比激动。 名刀大赛是全国青年精英医生的角逐赛，水平极高，能在决赛中占据一席之地，足以说明他们在当代同龄人中的排名。 上一届大赛，因为有许秋这么一匹超级黑马，因此更多的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许秋个人身上，并没有多少人在意临医。 但如今不同……离开了许秋，他们依旧代表临医拿到了傲人的成绩。 前两天的比赛项目下来，临医稳居第一！ 这对于施怜等人来说，可谓是莫大的荣誉了。 “老师！” 电话里，施怜努力控制着自己激荡的心情，语气有些兴奋地喊道。 许秋低低地嗯了一声，接着道：“明天的比赛内容，有消息了吗？” 施怜忙道：“还没有透漏，应该也是临场才给出考题！” 这么看来的话，比赛形式和上一届没太大差别，依旧不给参赛者准备的时间，更多的是对现场反应和临床功底的考校。 这种方式，对急诊科医生是有利的。 毕竟大多数科室，面对的病人其实都是早有预警，甚至是明确诊断了的，只有急诊科这边时时刻刻面临生死危机。 施怜等人都在急诊科待过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一点倒是不必担心。 “老师，今天的诊断题目相当有意思，正好是你擅长的感染，协和那边都出了不少错。”施怜忍不住分享起今天的考核。 许秋当年打出名头，有一项就是把堪称“死亡急症”的重症急性胰腺炎的存活率提升到了百分之百。 他在感染领域的地位相当之高。 不等许秋回话，电话另一头又响起一道闷闷的声音，陈巧有些哀怨地道：“撤除免疫抑制剂那一块，我的判断和施怜一样，但是柳寺他们不听我的……不然协和不会这么低分。” 听到陈巧的声音，许秋有些惊讶。 考核前夜一般是各个队伍的备战时间，临医这边倒不是很介意陈巧过来，但协和他们居然也没意见？ 陈巧解释道：“协和是柳寺的一言堂，我没什么话语权。而且，柳寺对我隐隐有些敌意。” 许秋也有些纳闷，协和那边的上下级关系这么僵硬吗？ “柳寺？上一届他也参加了名刀大赛吗？”他问道。 刚说完这话，电话另一头突然就沉默了。 陈巧差点就遏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了……要是让柳寺听到这句话，他恐怕会气到当场吐血。 但以柳寺的身份，也的确没有让自己老师另眼相待的资格。 三年前就被许秋死死地压在下头，如今更是连许秋的背影都看不到了，这样一位所谓的天才，在许秋面前不足为道。 这一刻，陈巧突然有点同情柳寺了。 一直以来，柳寺都把许秋当成了假想敌。 直到许秋在世界赛横扫全球年轻医生，他彻底断了念想。 后来许秋登上学术领域的顶峰，成就最年轻的院士，柳寺又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三十年之内成为院士。 然而事实上，许秋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对于自视甚高的柳寺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陈巧忍俊不禁地道：“他是上一届的协和队长，当时还和老师你一起参加过名刀大赛。不过有你在，他并不出彩。” 许秋点点头……这么说来，柳寺对陈巧淡淡的敌意，是因为后者是自己的学生？ 不过他并不在乎。 又交代了几句，许秋分别鼓励了施怜、陈巧等人。 如果说三年前，名刀大赛还是临医崛起的唯一机会。 那么如今，这个比赛顶多算是添头了。 有许秋坐镇，临医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将来几乎必然成为全球性国际强院，不再需要施怜等年轻一辈打生打死地拼命。 因而，名次倒不是特别重要。 参赛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告诉大夏乃至于全球，除开许秋之外，临医当下已经有一套完善的人才培养体系。 许秋之后，临医依旧人才辈出，不会出现断代。 因此，这次的名刀大赛，不论是施怜还是陈巧，只要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就足够了。 ……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敲门声响起。 许秋离开书房，见到了站在敞开的大门外的几人。 白溪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手游，她招呼道：“快进来快进来，就是这！” 门口的涂烟烟叹了口气，没搭理她，余光瞥到了许秋出来，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 “许医生！”涂烟烟轻声喊道。 一旁还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女人，她身边拉着一个齐腰高的小姑娘，从那大红大紫的嘴唇来看，应该就是求医者了。 女人也循声望去，见到许秋那年轻得不像话的面孔时，先是愣了半晌，才猛然间回过神来，连忙道：“许医生您好！” 许秋淡淡地点了点头，把人请了进来。 白溪已经帮忙倒好了水，她跟许秋坐在一侧，端着身子，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涂烟烟望了一眼，要不是她了解自己这个网瘾闺蜜的性格，大概会觉得白溪和许秋关系匪浅……事实上这两人都是感情绝缘体，就不可能摩擦出火花。 倒是自己，对男女之事不算木讷，而且嘉德医疗和许秋还绑定在一块了，作为嘉德千金的她，跟许秋才算是有些机会。 “许医生，大半夜登门，麻烦您费心了！”白溪的闺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她平日里就是怕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但涉及到孩子的健康，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许秋摆摆手。 这不是什么大事，礼节到位，一般医生都不介意随手帮一把。 在临床待久了，什么病人没见过。 比如王凡，他之前给一个病人留了电话，结果半夜三点被夺命连环call吵醒。 因为第二天要手术，王凡见是陌生电话，挂了两次，第三次才接起，结果刚接通，对面就一通说教，指责王凡架子太大，不把病人的健康放在第一位。 王凡本来想要发火，但想到病人也许是有急事，暂且忍住了。 结果病人的下一句话差点让王凡当场心肌梗塞。 第1001章 层层剖析，根本不是过敏? 对方的语气理直气壮，道：“医生，我老公的腿疼了两天，刚刚又痛醒了，你看看给什么药比较好？” 这番话让王凡的瞌睡瞬间就醒了。 他的值班压力本来就很大，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个晚上，结果凌晨三点被吵醒，就因为这点破事？ 王凡耐着性子道：“为什么不去医院？” 病人一副看傻子的口吻，道：“去医院不要钱喃，夜间急诊挂号费都要十五块钱，那么年轻的医生都敢要十五！” 这句话让王凡沉默了一晚。 他不明白，为何有些病人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因为一点琐事就在凌晨拨通电话，甚至在听到医生也要吃饭、也要睡觉时，一脸震惊地说“你们竟然要睡觉”。 自那以后，王凡再也没有给病人、家属留过私人电话，这位凌晨三点因为十五块钱挂号费打来电话的病人，也永远躺在了王凡的黑名单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即便是许秋，这种事情也碰到过不少。 因此，碰到心里有数的病人，礼数又足够了，谁都乐意顺手帮一帮。 …… 小孩母亲的叙述，和白溪之前讲的没有多大出入，只是更详细了一些。 比如，前两天也发现过一两个紫红环形印记，不过痕迹很轻，而且数量极少，还没等去医院就消散了。 那时候，正好就是小姑娘出现口腔溃疡，开始应用西瓜霜的节点。 涂烟烟补充道：“所以我们那边的医生怀疑是西瓜霜过敏。” 许秋看向涂烟烟：“你的看法呢？” 涂烟烟也是医生，而且水平也不差，年纪轻轻就是主治医了，三十岁之前很有希望晋升副主任。 她思索了片刻，一边斟酌一边说道：“我们做了血常规，主要是看嗜酸性粒细胞和总ige，但……这两项都没升高。” 嗜酸粒和ige是和过敏密切相关的指标。 任何一项升高，都可能高度提示过敏。 然而小姑娘的检查结果却没有什么异常，尽管如此，由于没有更多的证据，也只能先往可能性最高的“西瓜霜过敏”这个方面靠。 反正嘉德医疗走的是私人、高端路线，有的是时间慢慢耗，而且在那边住院跟度假似的，与其他医院坐牢一般的体验截然不同。 说实话，其他人心情如何不知道，但小姑娘自己开心得要命，又不用上学，又有人陪自己玩，还有个儿童乐园，简直是天堂！ “或者根本不是过敏。”许秋道。 这话一出，涂烟烟眼里出现了一丝诧异，但更多的是苦笑。 身边这个叫任柔的女人，不仅是白溪的闺蜜，也同样是她多年的好友，英年早婚的任柔生下的这个女儿，也算得上是她们的干女儿。 因此，涂烟烟可谓是费劲了心思，不仅指派了自家资历最老的医生，自己也没少查资料。 但，没有找到一个疾病有类似的表现。 唯一能从症状上解释得通的，真就只有过敏了。 但实验室指标又不支持……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如今许秋直接否定了过敏，但问题是，除了过敏还能是什么？ “你还精通儿科？”听到涂烟烟的解释，尤其是听说对方翻遍了文献库时，许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我们那边很少有儿科病人，所以我才建议任柔她转到你这儿来。”涂烟烟说道。 嘉德医疗主攻的是两个方向，一个是二十到四十岁的女性，整形方向，另一个则是高端健康服务。 虽说是医院，但养重于治。 这其实也是几乎所有私人贵族诊所的通病，服务极度到位，但应急能力远远不如普通三甲，真要出了什么事，比如产妇羊水栓塞、老人冠脉急性梗阻，还是得去公立医院处理。 因此，绝大部分高端诊所，哪怕宣传时没有提及，其选址也一定是分布在知名三甲医院附近的，真出问题了也有大杀器：转运综合大三甲！ 而且，大概只有外行才会把儿童当成缩小号的成年人。 事实上，儿科能独立出来，就意味着这个群体的诊疗思路与成年人并不完全相同，甚至某些步骤可能截然相反。 “所以……是什么儿科的特殊疾病？”涂烟烟问道。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方面，但尽管儿科与成人科室独立开来，疾病总类都是一个体系之下的，总不可能有什么独属于儿科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的病症吧？ 这话也把许秋给问住了。 说实话，他也不是儿科医生。 顶多算是病人量巨大，其中儿童不在少数，硬生生靠病例数量把自己的经验堆起来了。 跟科班出身的儿科医生还是有些许差别。 “我先看看。” 许秋说完，对面的小姑娘已经怯生生地望来。 在许秋的引导下，对方抬起了还显得圆润的下巴，将肿胀得发紫的嘴唇撅了起来，任由许秋观察。 “太过规整了。” 许秋越看越觉得惊心……如果是疾病导致的症状，这个病少说都有十年的强迫症。 “然后呢……我是说口腔溃疡之后。之后你们就自行购买西瓜霜服用了？”许秋一边查体，一边询问着。 既然认为重点不在于疾病，那就得从病史入手，一条条分析了。 当然，这也是诊疗必经的程序。 年轻的妈妈撩了撩散落在眼角的头发，拢至耳后才道：“就是去药房拿的药，那边的护士还让我们多喝水，不过她从小就很排斥喝水，没办法，我们就去商场买了个漂亮的水杯，她成天都抱着，吸管都快被她咬坏了。” 听到这里，白溪、涂烟烟等人同时感慨般地吐出一口气。 她们这些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女人，恨不得天天泡在水潭子里，只有多补水才能保证脸上丰润的胶原蛋白。 但这个干女儿，随便怎么糟蹋，皮肤都是水灵灵的。 果然，年龄是最大的资本！ 许秋倒是没在乎这些没什么用的细节，喝不喝水，跟女孩有没有病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时候去的药房？”许秋再次询问起细枝末节。 任柔道：“三天前的上午。” “拿完药就去了超市，之后没有干其他的？” 任柔努力回想了片刻，这才说道：“我们买完水杯就回家了，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样子。不过后来杯子坏了，我们找了售后，昨天晚上售后上门帮我们换新了。” 这倒是稀奇事……许秋心里有些诧异，买个水杯还带售后，联想到白溪和涂烟烟银行卡上的数字，他猜测任柔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这个水杯估摸着不便宜。 指不定就有自己月工资的十分之一，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价格。 不过，许秋自己也没法把水杯和成千、上万的价格联系起来，有这钱买把超声刀不香吗…… 第1002章 破案!离奇的儿科病因! 果然没有办法……尽管涂烟烟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连许医生都没有头绪，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任柔的心情则是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来之前，不论是白溪、涂烟烟，还是嘉德医疗的专家，都把许秋当成了救星，一副只要能挂到许医生的号，当天就能解决的架势。 结果许秋也没给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就很尴尬了。 “没事的，看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罕见病一般都要几个月才有思路，许医生肯定会有办法的！”这时候，白溪见气氛冷了下来，突然拍大腿说道。 这番话本意是安慰。 然而当任柔听到“罕见病”“几个月才有思路”时，眉宇间的愁绪更深了。 见到这一幕，涂烟烟默默地扶了扶额，轻叹一口气。 对一位母亲说这种话，一般人能接受吗……白溪你要不还是闭嘴吧，这安慰不要也罢！ 许秋则没有理会几人的讨论，注意力始终在小姑娘身上。 得益于他超高的亲和力，小女孩也非常配合，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盯着许秋，时不时地努一努嘴唇，安静极了。 “咕噜” 这时，她咽了咽口水。 “喝口水吧。”许秋淡淡道。 小姑娘摇了摇脑袋。 “这孩子，一直不怎么喜欢喝水……水杯也没来得及带过来。”任柔担忧中带着无奈。 许秋倒也没强求。 他仔细梳理起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 口腔溃疡…… 西瓜霜…… 嘴唇不明环状病灶…… 任柔的话也会回荡在许秋脑海中。 “不喜欢喝水” “吸管很快就被咬坏了……” 念头刚到此处，许秋猛地一滞，脑海中仿佛是一道霹雳闪过，瞳孔也缓缓放大。 “我知道了。” 他吐出一口气，沉思的眸子迅速恢复了清明，整个人的状态都无比放松。 客厅里，涂烟烟惊讶地看来。 任柔则紧张地搂住了女儿，眼神里既有激动，又闪着一丝犹豫……她怕希望带来更大的失望！ 而白溪则一下子站了起来，神情亢奋又焦急，道：“我就说他肯定可以的！快说快说，怎么个事儿！” 许秋不紧不慢地起身，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去厨房里去了一根一次性纸吸管，插进了小姑娘面前的玻璃杯里。 接着道：“喝两口试试。” 小姑娘“噢”地应了一声，虽说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将嘴唇凑了上去。 她吸了一口，然后鼓着腮帮子望着许秋，同时一点一点将嘴里的水咽了下去。 “许医生，这……跟治病有关系吗？”任柔没看明白。 许秋没回答，转而道：“平时她玩手机吗？” “这个……玩的，我们工作挺忙，平时她自己一个人看平板，里面有我下载好的益智游戏。”说到此处，任柔有些不好意思了。 “给她玩。” “现在？” 任柔懵了，到这里她已经完全看不懂许秋的目的，但看到对方点点头，想起涂烟烟等人信誓旦旦的说法，还是照做了。 随着小姑娘拿到手机，场面变得有些怪异。 一群人各自坐着，而任柔的女儿自顾自地划拉着手机。 一开始，没有人明白许秋在做什么。 直到“嘬”的一声响起。 众人连忙看去，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吸管已经完全吸在了小姑娘嘴巴上。 而后者此刻正沉浸在短视频中，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也没有发现许秋等人越发无语的表情。 “我天……”白溪咽了下口水，此刻哪怕是她，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涂烟烟和任柔则惊愕地望着小姑娘。 前者沉默良久，有些不确信地道：“许医生，这……就是病因？” 此刻，许秋也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他一直觉得对方嘴唇上的病灶太奇怪了。 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由疾病引起的。 之所以规整，就是因为小孩用吸管的习惯不同，导致局部发生骤然增高的血管内负压，致使小血管破裂出血…… 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病灶，自然就是一个个完全一致的圆环形……这根本就是吸管的形状！ “我……”此时，任柔已经完全傻眼了。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女儿是罕见病的打算，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如此戏剧化。 但从答案反推回去，她才发现这个以为竟然是如此 巧合，甚至有些环环相扣的意思。 因为口腔溃疡，所以要多喝水。 因为小孩排斥喝水，她只能买了一个带吸管的漂亮水杯，哄着孩子喝。 难怪吸管没用多久就快坏掉了……她当时还以为吸管这东西和奢侈品包包一样容易坏，没想到问题竟然是出在小孩身上！ “你上辈子是属章鱼吸盘的吗？”白溪忍不住说道。 涂烟烟白了她一眼，任柔也瞪了白溪一下……这还是你干女儿呢，你这像话吗？ “不用管了，等几天，自然消散就可以。”最后，许秋说道。 任柔反倒是一脸歉意了。 大半夜的登门打扰，结果竟然是这么一件小事，这一刻，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当然，更多的是欣喜，只要自家女儿身体健康，这些都算是小事了。 不过，明明嘉德医疗那边说是西瓜霜过敏，甚至还考虑一些罕见的疾病…… 想到这里，任柔扭头看向了涂烟烟，表情有点古怪。 涂烟烟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儿科要独立出来了，换成一般的医生，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层。” 只有常年跟儿童打交道，才知道这个群体的思想有多跳脱，能干出多离谱的事情…… 否则，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最后的病因竟然是一根吸管！ 因此，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们。 换成其他地方，没有经验老道的儿科医生，恐怕也是手忙脚乱。 “没事就好，多谢你们了。”任柔没在意这么多，她的心情极佳，高兴地握起了涂烟烟、白溪两人的手。 又聊了一阵，她就准备告别了。 临走前，她从小皮包里抽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放在了桌上，同时道：“许医生，真是麻烦你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许秋扫了过去，从盒子的形状和厚度来看 ……这里面分明是钱，而且数额还不小。 这就是白溪和涂烟烟闺蜜团的实力吗？ 不过对方大方归大方，这钱他也不能收。 婉拒之后，许秋看向了涂烟烟，道：“你有事情找我？” 涂烟烟看了眼时间，问道：“会不会太打扰您？” 旁边，听到这句话的任柔吃了一惊。 她仔细打量了涂烟烟几眼……一直以来，涂烟烟都是她们之中最骄傲的一位，属于真正的富家千金了，从没见她对一个同龄人露出如此谨小慎微的姿态。 甚至有点卑微 。 虽说许秋非常优秀……但，自家闺蜜是不是春心萌动了……这到底是面对大佬的自惭形愧，而是少女怀春的羞赧？ 这一刻，任柔八卦之心疯狂燃烧。 第1003章 千亿市场!疯狂的院士! “你们聊不就成了，这么磨磨唧唧的。”这时，白溪狐疑地说道。 她是真不明白，来都来了，不趁着这个时间聊正事，换到下次再约时间，不是更麻烦？ 涂烟烟嘴角扯了扯。 你是真不把面前这位当成大佬啊 ……许秋可是国内最年轻的院士！ 平日里，能有资格跟许秋合作的人，身份都高的可怕。 有没有空，能不能继续聊下去，这都是许秋说了算的。 不过许秋并不知道涂烟烟复杂的心理活动，直接道：“跟新药的研发进展有关？” 他与涂烟烟的联系，就只有自己与嘉德医疗的合作了。 “是……” 涂烟烟答应一声，又补充道：“准确来说，是我们新药研发碰到了一些阻碍。” “阻碍？”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自己这多发性硬化的新药，曾经在世界赛上大放异彩，在国内也有着非常高的关注度。 只要是这个行业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如今嘉德医疗背后是谁。 不一路绿灯也就罢了，哪来的阻碍？ 涂烟烟却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新药研发、立项的审批流程出了点问题。被驳回了。” 听到这话，许秋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过他心里没有太多情绪，淡淡地问道：“原因呢？” 如果是新药不合规，那毙掉也是应该的，不妥善立项，在药物研发领域就是纯纯的浪费金钱了。 “因为……我们侵权了。”涂烟烟表情里泛着苦涩。 许秋不由得一愣。 侵权？ 侵的哪门子权？ 他有点没想明白，多发性硬化新药是他的项目，虽说是嘉德医疗申请的，但实际的专利持有者依旧是许秋本人……何来侵权的可能？ 我侵权我自己？ 涂烟烟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文件，递给许秋。 后者接了过来，翻阅了几页，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一沓文件正是嘉德医疗提交的新药研发审核材料。 新药的研发，粗略来讲有四个阶段。 首先就是是研发前的审批，说白了就是立项。 获得许可之后，开始临床前试验，通过一系列实验室和动物实验，找到治疗疾病的最佳化合物组合，并证明该化合物对特定目标疾病具有生物活性…… 之后，才能正式开展临床试验。 最后一步还需要提交完整版的申请材料，而这个环节也是最棘手的，光是提交的文件可能就要超过十万份，包括药物的所有信息，以及分析资料、数据等等。 当然，眼下的多发性硬化新药直接卡在了第一步，连立项都出了问题。 在审核材料的末尾，盖着一个显眼的“拒绝”印章。 再往后翻，就是未通过审核的具体说明了。 然而越往后看，许秋的眉头就越皱越深。 大夏对国产自研药非常看重，因此给出了相当多的优惠。 其中就包括加快审批、支持罕见病治疗药物以及医疗器械的研发等等，从政策上就保证了优先对各类自研药物审评审批。 然而出问题的就在“支持罕见病治疗药物研发”这一项上。 这个条目内容繁多，其中一点提到“对创新药、罕见病治疗药品、儿童专用药等药物注册申请人提交的材料，给予一定程度的数据保护期”。 出发点是好的。 某种新药一经研发，其他人就没法利用已经披露的数据仿造低价的替代品。 然而要命的是，在嘉德医疗之前，竟然就已经有团队申请了多发性硬化新药的注册，而且迅速通过了。 作为原始研发者的许秋，反而由于“数据保护期内 ，禁止任何其他申请人同品种申请”的条目，无法立项！ “许医生，我已经查过资料了。” 说话间，涂烟烟又递来了一份文件。 新药审批名录在初期不会向大众公开，只有到了临床试验阶段才会录入，但对于业内人来说，获取这些资料并不是太难。 涂烟烟递过来的，正是和新药撞车了的项目。 “申请时间，二月七日……” 除此之外，还有申请人、申请单位等等材料。 许秋看完后，心里终于是有底了。 对方是趁自己刚从世界赛回来，重心放在肝安宁官司上的时候，打了一个时间差，直接抢先申请了新药研发。 这个做法，有点类似于商业行为中的抢注。 许秋原以为医学界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怎么说，医学都是一个壁垒极深、专业性极强的领域，各家大佬联系紧密，彼此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可能这么不要脸。 更何况，申请人竟然还是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医学院士…… 按理说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掉身价的事情。 然而这事儿还是发生了……许秋有些无言，只能感慨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真正的竞争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院士，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佬，仿佛他们吃喝拉撒都带着一个高大上的光环，生活中只有顶尖的学术和人类学识的激烈交锋。 然而等真正走到了这个高度，和院士平起平坐之后，才会发现他们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照样会吹牛，同样会耍阴谋诡计。 只是，从争抢一个几万、十几万的项目，变成了争夺一个行业的领头资格，甚至一个新市场的定义权。 而多发性硬化新药，很显然就是一个前途无限宽广的市场。 涂烟烟一边分析，一边说道：“我们预计，这将是一个超千亿美元的市场……多发性硬化新药若是能研发成功，首年的销售额轻轻松松破百亿美元，之后会逐步稳定下来，在二三十亿之间徘徊……二十年的专利保护期，哪怕期间会涌现出无数不守规矩的仿制药，但也足够打下一片千亿美元的市场了！” 许秋的临海小血管，其相对更高的手术门槛、技术难度，注定了没法彻底在心外科领域铺开，虽说性能优越，但盈利能力实在有限。 而多发性硬化新药却不同。 只要药物研发出来了，是个病人就能吃，而且吃了就有用！ 当然，真正让多发性硬化坐上王座，令院士都不惜与许秋撕破脸皮的，还是另外一点！ 第1004章 他也曾是医学栋梁!如今却成了蛀虫! 这……将是一种孤儿药！ 孤儿药意味着，一旦许秋的研发成功，未来几年内，这款药将成为多发性硬化病的唯一救星。 当然，比这更重要的在于，许秋的名字也将永远载入历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比一个院士荣誉珍贵多了。 哪一个医生不渴望名垂青史？ 因此，那位院士与其说是在争夺千亿市场，其实更争的是名，是地位！ “我还以为院士都高高在上，不会做这种事情……呵呵，怎么听着跟普通人撕逼一样！”白溪气呼呼的。 仿佛被抢走项目的不是许秋，而是她。 许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涂烟烟则扁了扁嘴，道：“你觉得他们高高在上，只是因为你和他们阶级不一样而已。” 地位平等，才有可能展现真实的自我。 对上谄媚，对下倨傲，这才是绝大多数人的现状。 嗯，只有许秋医生不一样……涂烟烟看了一眼许秋，心说许医生真的是万里挑一的完人。 “汪居廷。” 许秋翻开最后一页，项目申请人的名字再次被提及。 这个名字，许秋见过，但还是挺陌生。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当选院士的时候瞥到过一眼。 对方的地位比镗院士要低不少，但也算是权威院士了，比许秋这种新晋的话语权要高很多。 “许医生，后面有汪居廷院士的详细资料。”涂烟烟提醒道。 她一猜许秋就不认识这个名字。 换成其他人，恨不得多巴结几位前辈大佬，但她知道许秋不同，后者不屑于八面逢迎，他只用手术刀说话。 “谢谢。” 许秋还真需要这份介绍。 他翻开下一页，汪居廷的简介赫然在列。 “竟然是神经内科出身？” 多发性硬化就属于神经内科大类，这算是专业对口了。 相比之下，许秋只是平平无奇一个急诊科医生，遮住名字的话，显然是对方更有可能让新药落地。 继续看下去，是汪居廷的专业成就。 他首次提出了“对吉兰巴雷综合征合并呼吸肌麻痹的患者，应该尽早切开气管”的治疗策略。 这一做法如今已经成为了相关疾病的指南之一，然而那还是上世纪的九十年代……此举挽救了无数吉雷巴雷综合征患者的性命！ 此外，汪居廷对偏瘫、癫痫和脑卒中、脑肿瘤的鉴别都有着极强的经验，在影像学几乎没有发展，看病全靠肉眼的年代，他几乎就是一台人型ct鉴别仪。 而且，世纪之交时，汪居廷还远赴全球第一的妙佑诊所求学。 在当时，大夏与霉国的医学实力差距极大，经济差距更是让人绝望。 但那样的一个年代，汪居廷面对着妙佑诊所的橄榄枝、霉国的绿卡，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回国，把先进的诊断经验，和国际一线的神经内科治疗经验带回了大夏…… “我的天！” 白溪吸了口气，眼睛都看呆了。 她不可置信地道：“这一个个履历，随便拿出一项都够看了吧，为什么要做这么丢脸的事儿？” 涂烟烟摇头失笑：“因为份量不够。” “份量？” “嗯，汪居廷院士做的，大多是对大夏脑内科的贡献，但放到全球，他就没什么成就了。” 涂烟烟说完，又苦笑一声，道：“这还不算什么，你们继续往下看。” 还有高手？ 白溪兴致一下子被调动起来了，虽然都看不懂各种荣誉的含金量，但一会儿一个大夏首创、奠基人等等，一听就很高大上。 许秋也依言翻到了下一页。 这一页，是汪居廷的学术成就。 其中，他在七大顶刊发表了一共十八篇论文！ “七大顶刊……哪七个？”白溪摸着下巴。 涂烟烟叹了口气：“不懂你就别插嘴，别打扰许医生。” “说说嘛，我告诉你魂斗罗加30条命的秘籍？” “……” 涂烟烟咬了咬牙，道：“学术界有三个顶尖期刊，分别是《cell》、《nature》和《science》。除此之外，下一级的四大医学顶刊，还有新英歌兰医学杂志、柳叶刀、霉国医学学会杂志和日不落医学期刊……” “这么多年，才发了十八篇论文？”白溪皱着眉头。 这效率，一年一篇都做不到…… 白溪认真地点点头：“难怪要抢弟弟的东西，好水！” 水？！ 涂烟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如果排个名的话，在七大顶刊发布论文的第一人，也就二十四篇！” “汪居廷院士发了十八篇，已经算得上是整个大夏院士排名前五的数量了！” 涂烟烟气得肝疼。 这是顶刊啊……发表一篇都能吹半辈子了，竟然觉得十八篇不过如此？ 事实上，即便是许医生，如今也没有在这七家期刊上发表过一篇论文。 不过，许医生得另当别论，他的含金量不需要期刊来证明。 如今的《临海医学期刊》，已经隐隐有成为中文核心期刊的潜质，假以时日，有许医生坐镇的《临海医学期刊》在医学界的影响力将达到一个相当可怕的高度。 “这么……这么牛！”白溪嘴皮子哆嗦了一下。 这时，许秋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论文的指标里，还有一个是“单独一作”“单独通讯”，以及“共同一作”和“共同通讯”。 顶尖的院士，一般都有几篇单独通讯，甚至还有单独一作！ 譬如论文数量排名第一的院士，他本人就拥有一篇单独一作，以及十六篇单独通讯，可谓是真正的论文大家。 然而汪居廷，所有论文都是共同署名的成果。 这其实也没啥，顶刊不是这么好进的，能有资格进入顶刊的成果，往往都是多个团队，甚至多个院士共同完成。 大把院士都是和其他人共享成果。 但，要命的地方在于，汪居廷的次级期刊数量！ 所谓次一级期刊，指的就是低于三大学术界顶刊，又低于四大医学顶刊的刊物，譬如国内的《大夏神经科杂志》、《大夏内科杂志》等等。 而这些中外专业期刊的发表数量，汪居廷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三十七篇！ “这应该非常多吧？”白溪这次没有擅自发言。 涂烟烟点点头：“非常多。” “是好事？说明他的学术成就很高？”白溪问道。 涂烟烟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道：“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啊。” “你在说什么……”白溪退后了一步，这家伙干什么，怎么突然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说话！ 而且，论文跟恐怖故事有什么关系啊！ 第1005章 血泪论文!规则中的新药抢夺! “这不是挺厉害的嘛，一百三十七篇诶！听说有几篇论文就能硕士博士毕业了？”白溪难以置信地道。 涂烟烟笑了笑，“正常人是不可能写出这么多篇论文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眼许秋。 就连不正常的许秋，直到现在为止，刊登在临医刊物上的论文，也不过十几篇。 给许秋五十年，或许有机会达到汪居廷的数量。 但……许医生的论文是涉及各个科室不同领域的，换言之，许秋其实根本不能用一般人的评价标准来看。 他一个人，就等于一个全能科室。 但汪居廷就不一样了，他深耕神经内科，还能写出一百三十多篇论文，且都是中文核心期刊，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他是神经内科的大牛，学生无数。 这一百三十多篇论文里面，我不敢说有多大比例是他抢了学生的成果，但绝对不在少数。”涂烟烟苦笑道。 这年头，所谓的导师早就不纯粹了。 大部分导师，不过是压榨学生的黑心老板而已，稍微有点良心的，跟学生共同一作或者是通讯作者，狠一点的，直接就抢论文了。 “这……”白溪傻眼了。 这么猖狂，不举报的吗？ 但她没问出口……是个人都知道这句话有多荒唐。 “他从妙佑诊所回来的时候，应该也是个踌躇满志的青年吧……”白溪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理想主义者之死，这种事情总是让人难过。 曾经为了推动这个国家的神经内科发展，毅然决然放弃了优渥的条件。 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以汪居廷当时的能力，如果真留在了妙佑诊所，财富不会比现在少。 甚至借助更加完善的平台，走到更高的台阶。 然而他选择回到了大夏，建设神经内科。 而如今，他成为了剥削学生的黑心导师，也成为了为名留青史、谋夺千亿美元市场，不惜毁坏自己名声，也要抢专利的人。 “我在想，业内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多发性硬化新药是许医生您研发的吧……我们嘉德医疗和您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肝安宁一事后，嘉德与您达成合作就已经是公开的新闻了。” 涂烟烟斟酌着用词，继续说道：“但是，他们竟然通过了 汪居廷院士的申请，而且还驳回了我们的……” 就算是罕见病治疗药物数据保护，也得分清主次。 许秋才是正统！ “不奇怪。”听完，许秋却摇了摇头。 走到院士这个高度后，他才发现，有太多事情是医术没法解决的。 就比如申请新药研发这一点。 严格来说，汪居廷的一切流程都是合理的。 当然，最主要的在于，汪居廷的资历非常老，他的人脉与关系网络遍布整个学术界，甚至辐射到医学之外的其他领域。 因此，他与审核部门的人估计也不陌生。 从立项到审核，再到研发部门，到处都是他的熟人，许秋怎么玩？ 对于汪居廷所在的利益集团而言，他们若是能够抢到这个专利，那所有人后半辈子都能数钱数到手软。 因此，不管许秋是天才还是院士，拦着自己挣钱了，那就是有血海深仇的对手。 “许医生，接下来怎么办？”涂烟烟问道。 嘉德医疗现在已经孤注一掷了。 自从脱离辉宁集团之后，他们嘉德医疗已经没有了强大的后盾，资金与行业内的背景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尽快拿出自家的王牌产品，很快嘉德医疗就会退市，甚至彻底消失！ “这事儿倒是不难处理。”许秋却没有多少惊慌。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新晋院士，可能真就被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 合法合规地夺走新药研发资格，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任谁都只能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早点申请专利。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惹上了许秋！ 对于许秋而言，真要把他逼到了一定程度，他多的是办法让汪居廷亲自登门道歉。 比如，让几位国级的大人物出面。 又或者，是开新闻发布会，直接把汪居廷的丑闻摆在台面上，他不信对方能在全民皆敌的情况下继续开展研究。 其次，许秋还可以请镗院士出手。 手段简直是多到数不清！ 但许秋并不打算这么做。 既然对方在规则之内恶心自己，那他也想用规则打败对方！ “他们申请了项目，应该是有了初步的预案。 但能让审核部门启动数据保护机制，说明汪院士他们大概率已经提交了一些未披露的试验数据等等……” 换言之，假设新药研发一共有十格进度条的话，嘉德医疗刚迈出第0.1步，而对方已经走到了0.5。 正是因此，审核部门才将汪居廷他们认定为更前沿、更有实现可能性的新药。 而许秋想要反败为胜也很简单，只要超过0.5，拿到比汪居廷团队更加精准、更有前景的数据，就足以重新改写数据保护的对象！ “不过，我们要是赢了的话，汪院士他们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许秋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能走到0.5这一步，而且还是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完成的。 可想而知，汪居廷一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已经拉起了一系列的经费支持，设备买了、流水线搭建好了、人员雇佣完毕了，已经是没有退路的局面…… 如果许秋成功夺回了资格，那汪居廷这些努力将彻底化为乌有。 损失绝对可以用亿来形容了！ 即便是汪居廷，都不可能承受得住这种损失。 而且，他也将彻底失去医学界、学术界的信任，并且被各种商业机构拉黑，再也申请不到任何经费……这算是一夜之间从权势滔天的院士， 成为谁都可以踩两脚的“臭拿手术刀”的了…… “这是他应得的。”涂烟烟觉得有些解气。 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等等，咱们这还没开始竞争呢，许医生怎么就断定我们会赢了？ 这就是许医生的自信吗！ 深呼一口气，涂烟烟再次望向许秋，眼睛里多了一些光彩。 ……不过，许医生还是有些地方不如我。 比如对待商业敌人的态度。 许医生还是 普通人的想法，愿意给汪居廷留一线生机。 但涂烟烟是跟着父亲长大的，她太了解商业斗争了，知道一旦到了势如水火的程度，那就一定要把对方打压到再也翻不了身。 她对汪居廷，没有一丝怜悯，只要有可能，她绝对会让对方身败名裂！ “所以，许医生您是怎么打算的……竞争到专利后，让他们的团队加入嘉德医疗吗？”涂烟烟想了想，虽然不是很情愿，但如果是许秋的命令，她也能接受。 然而许秋摇了摇头。 他目光平静，道：“如果他真的要展开竞争，那就做好前半辈子所有努力化为泡影的打算。” 第1006章 名刀大赛终章!不可能完成的双肺移植术! 手下留情？ 许秋对病人能做到手术刀下留情，而汪居廷显然不在此列。 他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也仅仅是因为汪居廷曾经在大夏神经内科野蛮生长的年代做出了不小贡献。 但若是不知道见好就收，许秋也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好……我们等许医生您的消息！”涂烟烟略显惊讶地望着许秋。 此刻她才意识到，许秋所谓的仁慈，只是身为医者的仁心而已，面对其他事情，许秋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辈。 这一刻，涂烟烟感觉嘉德医疗没有跟错人。 面对汪居廷这种级别的院士都敢硬刚，最重要的是许秋本身就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即便是没能夺回多发性硬化新药的研发资格，他们依旧能在其他新药中脱颖而出！ …… 次日。 天都协和医院，最后一轮名刀大赛正式开始。 经历了前几天的比赛，前十的名额其实基本上已经确认下来了。 能名列前茅的，都锁定了大致的排名。 唯一剩下的悬念，就是前三的归属，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冠军花落谁家！ 场上，不少人的目光在协和、华西和齐鲁三大院之间停留。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看向了临医的方向。 在三天之前，没有人会想到临医能走到这一步。 别说是在场的参赛者了，就是掌握着更多消息的考官们，都不认为临医能够异军突起。 没有许秋这么一号变态人物，临医的资源其实跟协和、华西等顶尖强院差了好几个档次。 人才储备也是差了一大截。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施怜的表现竟然如此出色，而且除开她，临医其他人物，比如江麦、杨钰恩等等， 都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 这时，他们突然有点怀疑，到底是许秋的教导能力太强，还是临医真的就是风水宝地，莫名其妙就聚集了一大堆超级天才了。 “不过，应该到此为止了。”评委席上，主评委收回目光，摇头失笑道。 听到这话，其他评委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比赛，就不是一家小医院能掺和的了！ …… 上午十点钟整，协和大礼堂响起了铃声，紧接着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众多参赛者都看向台上的主评委。 所有人都在等待最后的比试项目。 “名刀大赛最后一轮，照旧是手术竞赛。 这一次比拼的，是双肺移植术！”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双肺移植术！ 只是单肺移植术，国内拥有移植资格的医疗机构就只有二十七家，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光拿牌照不办事的。 实际上仅仅有五家医疗机构在开展肺移植手术！ 而且，就算是这五家医疗机构，也不敢说有多少人能规模化执行肺移植。 其中有几家医疗机构盲目追求手术数量，主打的就是一个完成“肺移植”就得了， 至于病人的长期存活和生存质量……这不在他们的统计指标内。 因而，国内的肺移植手术相当落后。 连单肺移植术都如此艰难，更何况是双肺移植……这简直令人望而却步！ 此刻，协和医院参赛席位内。 柳寺眼睛猛的一亮。 在宣布手术项目之前，他心里其实还有些忐忑……毕竟如今临医的分数遥遥领先，若是没法在最后一轮对临医完成较大的分数领先，那今年的冠军又要被临医收入囊中。 输给许秋也就算了，那家伙不当人，同时代的人不能与之相比。 但，他没法容忍自己再输给许秋的学生！ 在柳寺的潜意识中，他一直把许秋当成假想敌，再输给假想敌的徒弟的话，他作为天才的骄傲会被粉碎得一塌糊涂！ 不过，随着考官宣布最终比赛项目，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雀跃了起来。 双肺移植！ 一般的医院，别说有没有医生能做了，医院的那些破烂设备，根本支撑不起如此大型的器官移植术！ 临医，显然属于“一般的医院”之列。 尽管如今临医的地位早已经截然不同，但，一家医院的资源是慢慢积累起来的。 时至如今，临医都没有配备自己的ecmo，同样没有支撑起肺移植的一系列手术室、仪器等等。 临医要做大器官移植，还得从省内借调设备，否则根本没法开刀。 因此，临医能不能接下这台手术还是两说…… 想到这里，柳寺忍不住扭头看向临医的方向。 果然，他看到施怜等人露出了错愕的目光。 这让柳寺心中无比安定……这次应该稳了。 不过就在这时，陈巧抱着胳膊，低声提醒道：“别大意。” 柳寺转头看来：“什么意思，你们临医能做？” 你们临医…… 听到这个字眼，陈巧的眉毛挑了挑。 虽说她觉得临医才是自己的归属，但自己既然身在协和，那就是为协和的名誉和利益着想。 之前在临医跟着老师特训，也是为了掌握更多的技术，然后在名刀大赛上战胜施怜。 换言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巧反而是临医的叛徒……毕竟从许秋手里学走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却与临医站在了对立面。 但结果，柳寺竟然用这事儿来讽刺陈巧…… “本事不大，心眼也不大。”陈巧没有忍气吞声，她冷冷地瞧了柳寺一眼，毫不留情地回应着。 “你……”柳寺瞪大了眼睛。 他好歹还是协和的队长。 陈巧嘴角扯了扯，道：“许医生早在妙佑诊所时，就已经掌握了心肝肺三系统全移植术，单个器官的移植对许医生来说并不算难，你觉得施怜作为他的学生，不会做双肺移植术？” 说完，陈巧又补充道：“而且，你现在似乎也就做过两台单肺移植吧，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觉得自己能驾驭双肺移植……相反，我在许医生手里接受了特训，其中恰好就有肺移植这一项训练…… 施怜和我的水平孰高孰低我不好说，但你比不过我。” 柳寺的手指微微抽搐着。 许秋的学生都敢骑在自己头上了……三年前，他可是跟许秋同一个级别的天才医生，论起辈分，他和许秋是同辈，陈巧得喊自己前辈！ 而且，只是接受了训练，甚至没有上真正的手术台，就敢说自己能做肺移植？ 这未免也太不把器官移植当一回事了！ 他正要开口驳斥陈巧，但就在这时，台上的主评委再次开口了。 话音响起的同时，前方的大屏幕也亮了起来，上面正是即将接受双肺移植术的病人。 然而在扫了几眼后，包括柳寺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这特么是能做双肺移植的？！ 第1007章 不开胸也能做肺移植?不可能的手术! 屏幕上，赫然列着一位七十二岁的男性。 他有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病史，迁延发展了十一年，且有六十五年以上的吸烟史，年轻时平均每天一包不到，最近十年儿子出息了，不仅吸上了中华，一天还得抽个三盒左右…… 不过，带给他最大伤害的，依旧是三十来岁岁被迫下岗时，为了养家糊口，他曾经从事下过矿，足足有三年的粉尘接触史。 入院时，病人的吸氧浓度达到了6 l\/min。 院内高分辨率ct显示： 两侧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呈现蜂窝样改变。 而且这还没完。 除了终末期的肺纤维化，后续的检查中，又发现病人罹患结缔组织疾病相关性间质性肺病，也有了多年的病史。 此次入院的主因也极其复杂，除了反复感染，还有血氧饱和度极度下降、右心衰等等…… 而且，在入院后的测试中，病人仅仅走了三步路，原本平缓的血氧浓度，就迅速从100骤降至74！ 这让在场所有医务人员大跌眼镜，呼吸科主任吓得当场站了起来，从业至今，他们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病人！ 最终诊断：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伴继发性肺动脉高压、结缔组织疾病相关性间质性肺病、右心功能不全…… …… 简短的四页诊断，让在场的人看了十分钟左右。 之后，大会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别说接诊医院的呼吸科主任了，即便是这些在全国都能横着走的医学天才，此刻也是无比错愕。 开玩笑，这么严重的终末期肺病，还能做双肺移植？ 一直以来，大夏的器官移植成功率、存活率都不太乐观，与霉国相比更是天差地别。 其中最核心的原因，在于霉国奉行的“精英医疗”。 能做的起器官移植的人，就不可能得各种如矽肺病、尘肺病，他们做器官移植，往往不是因为到了 疾病终末期命悬一线了，而是因为想要活得更像是年轻人。 而大夏，即便是有钱人，也基本上不可能在国内得到换器官的机会。 所有等待移植的器官，供给的都是早就排了几年队，运气好还活着的终末患者。 这两种病人的差距，也让大夏器官移植的纸面数据永远比不过霉国。 但，即便是国际社会，也没人敢不承认大夏在器官移植领域的领先地位。 因此，不管是柳寺还是其他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妙佑诊所的天才弱多少。 甚至觉得，除开心肝肺移植之外，他们能驾驭绝大部分器官移植术。 然而，在见到今天这位病人后，他们看到了真正的绝望…… 走两步血氧就要崩溃，他能耐受手术？ 刚开刀就立马要要抢救吧！ “不可能……” “这个没法换器官，怎么想都不可能开刀的，更别说器官移植了！” “我估计他连一台包皮环切术都下不来，双肺移植需要开胸，他更不可能承受！许医生来了都没办法吧？” “又是和昨天的题目一样，考验我们的步骤，看谁能最接近正确的手术思路吗？” 场上，众人议论纷纷。 对这台手术，没有一个人敢说能开刀。 病人的情况过于凶险，就连把他从病房挪到手术室都是九死一生，还做手术？做梦！ 因此，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真正的考核内容。 相比让他们实操这位病人的双肺移植术，更有可能是和昨天那一例隐孢子虫感染一样，层层设立关卡，然后分点打分。 然而， 主考官再次开口了。 他环顾众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平静地道：“别想太多，今天的考核很简单，就是为这位病人做手术。” 话音刚落，会场立马安静了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台上，即便在场的都是各省的拔尖精英，但也要讲基本法啊。 这种病人是能救的？！ 此刻，陈巧、施怜也同样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且不论能不能做手术，关键在于，赛事方总不能把这个病人找来让所有人都试一遍吧？ 因此，最终还是各组在模型上进行模拟手术。 而模拟手术也注定了，没有人能判断某个步骤改良后，病人会有什么反应，能带来改观亦或是加剧风险。 因而更有可能的发展，是所有队伍都暂时抛开病人的病历，就按照常规的双肺移植术去进行！ 那最后又变成了双肺移植术的细节比拼……这个病例的意义又在哪儿？ 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很快，主考官给了他们答案。 考官补充完了最后的考核细节，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整个会场。 “公布名刀大赛最后一轮考核具体内容。 第一阶段，是手术方案制定。 该阶段要求各组参赛者根据病人的情况， 制定完全的手术方案，必须细节到每一个步骤、每一块组织的讨论。 这一阶段持续一天时间。 第二阶段，实施手术。 参赛者根据自己拟定的手术方案，在模拟手术系统中进行操作，最终，所有考官将会结合评分系统的反馈，给出最后的分数！ 第三轮比赛一共持续两天时间，比赛期间内，可以查询资料，但不得向行业内任何人求助，违规者直接取消比赛资格，以及所在医院接下来三届的参赛名额！” 主考官说完，扫过众人，等看到所有人露出骇然的神色后，他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毫无疑问，相比之前的几届名刀大赛， 这一届的大轴含金量远超往届，一个看似不可能做双肺移植术的病人，偏偏要医生执行换肺！ 如果这个题目放在上一届，即便是堪称变态的许秋参赛，也不可能再拿到满分吧…… 想到这里，主考官下意识地看向了施怜。 但他失望了，施怜并没有茫然，而是皱起了眉头，似乎已经进入了考核状态，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可能吧……”主考官也皱起眉头。 这个病例是华西那边收治的一位病人，担任主管医生的正是肺移植领域的顶尖老专家。 然而， 最后这位老专家也只能感慨一句“能力有限”，亲手签下了死亡通知书。 把这个题目当成名刀大赛的终章，一方面是为了告诫后来者，除开许秋外，医学界有太多需要敬畏、需要学习的东西，需戒骄戒躁，不能把自己医学天才的心气带到诊疗上。 另一方面，也是带着一丝丝的希冀 ……万一又有人破解这个难题 ，找到此类终末期病人的救治之术呢？ 第1008章 奇怪的分离病症!脑炎与腹痛有关? 但，谁都知道这个几率可以用微乎其微来形容。 浸淫肺移植多年的老专家尚且无能为力，更何况是这些算是刚入门的医生？ 医学，是一门讲经验与年龄的学科， 只要踏入了这一行，再蠢的人，经历临床十几年、几十年的打磨，而且还没被患者家属打死的话，基本上都有着不俗的临床经验，足以授课育人了。 而名刀大赛这群医生，未来或许可以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但如今却过于稚嫩了。 “就算是许秋来，也不一定有把握。”主考官摇了摇头，并不认为施怜有了可行的思路。 相比于她，主考官更期待协和、华西、齐鲁等顶尖医院的人才能给出什么方案。 真要说医学领域的先驱，这些医学殿堂才是真正的扛把子，而先进的医术技术也往往从这些人手里诞生。 …… 宣布完考核详情后，会场众人陷入了短暂的错愕，堂内一时寂静无声。 不过，这份死寂很快被打破。 既然考核内容无法更改，那他们只能尽力而为之了…… 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各省佼佼者，心态调整的能力自然是不差的。 因此，仅仅几十秒钟后，会场内众人就开始讨论了起来。 有些人则是直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检索起医学界内其他大佬们的先进方案，并尝试化用在这位病人上。 考核并不苛责所有人必须依靠已有的知识，相反，更多的是考验一位医生，一个医生团队的随机应变能力。 真实的诊疗过程，医生不可能单打独斗。 碰到疑难杂症，往往也会寻求资料。 因而，名刀大赛这最后一场考核，实际上最大程度还原了每一位医生真实的临床表现……当他们真正在临床上碰到了一位类似的病人，当他们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医生，没有更高的大佬能求助时，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 “是不是应该跳出题目，考虑单肺移植？”讨论进行没多久，就有一位医生提出了疑问。 对这类终末期病人来说，需要考虑的第一要素永远是“活着”。 其次才是生存质量。 单肺移植手术时间短、供肺冷缺血时间短，技术难度低，理论上成功率更加高。 但同队的另一位器官移植医生摇了摇头。 与大众常识相违背的点在于， 双肺移植术看似比单肺移植更加凶险，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 经过多年研究，器官移植领域已经明确，尽管双肺移植操作难度更加高，但它拥有着难以比拟的优势。 比如发生闭塞性毛细支气管炎，双肺的肺功能储备往往更加强大， 因此双肺移植病人反而拥有更好的存活机会。 而且就术后管理来说，双肺移植患者也更加轻松，比如呼吸机应用阶段，双肺移植者就不存在自体肺过度膨胀造成的并发症，能更好地渡过再灌注损伤期…… 因而，如今八成以上的肺移植术，只要有选择，基本上会做双肺移植。 就目前这位病人来说，开展手术是难点之一，但术后的管理更加致命，因此为了降低技术难度而选择单肺移植，实际上反而增加了风险。 几乎所有队伍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此，双肺移植其实已经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争论，全部围绕着术式展开。 “可惜不是肺段切除啊，不然能用胸腔镜……” “突然觉得切肺癌挺轻松的，四孔法、三孔法、单操作孔法和单孔法，任君选择，而且现在还有电视胸腔镜手术了，简直不要太爽！” “难不成开胸？不过可以尽可能先做个术前肺减容……” 很快，就有人提到了一个可行的思路。 术前肺减容，实际上就是通过外科手术去除极度膨胀、已然气肿化的无用肺组织，以此减轻对正常肺组织的压迫，一定程度上恢复肺的弹性和胸腔容积…… 利用这种办法，可以快速改善肺功能，为移植手术做最后一博。 “但，这也只是将手术成功率从1%提升到1.5%而已。” 此话一出，讨论声一下子戛然而止。 …… …… 而此时，临海一院。 胡菁英转入神经内科之后，更详细的检查数据送到了许秋办公室。 他仔细看了看，这位自认为是蘑菇的病人，不论是病史询问、查体还是大部分辅助检查，都符合抗nmdar脑炎。 然而，做更精确的头颅mri后，平扫和增强扫描却没有发现太多异常。 这让许秋有点错愕。 “如果是抗nmdar脑炎，就算没有找到感染性病变，理应也有脑回肿胀……”许秋判断道。 眼下的情况倒是有点奇怪了。 病人的表现与抗nmdar脑炎相差无几，大多数检查也吻合，但影像学上却没有提示。 这种反常引起了许秋的警觉。 他当即起身，来到了胡菁英所在的病房。 此时，胡菁英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太好，眼神略显呆滞，不过由于打了安定的缘故，情绪并没有狂躁的表现。 而且令人唏嘘的是，从护士口中得知，自从胡菁英入院之后，一口饭都没吃过。 要不是急诊科的护士看她可怜，她这会儿可能已经饿到低血糖了。 许秋微微颔首，没有评价什么。 胡菁英走到这一步，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但许秋并不在乎这些，于他而言，眼前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病人罢了。 “感觉如何？”来到病床旁，许秋遵照常规问道。 好一会儿，胡菁英才回过神来，她扭头看向许秋，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半晌，她才说道：“医生，我的小孩还有救吗？” 许秋沉默了一下。 候在旁边的护士则忍不住挑了挑眉。 现在开始关心自己小孩了……早先快活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许秋并没有挖苦，道：“两个小孩的进展都不是很晚，还有控制的可能性……说回你，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胡菁英瞳孔中闪过一丝懊悔，调整好心情后，她才把话题拉回自己身上：“不舒服，浑身难受。” “具体形容一下。” “说不上来，就是不得劲……全身软趴趴的，哪哪都难受，也不是痛……不过，我肚子很疼。”胡菁英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 许秋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最后一点。 腹痛？ 抗nmdar脑炎能引起发热和头痛，但不存在腹痛的表现……这是其他病？还是提示真正病因的线索？ “做个腹部查体。”许秋当即说道。 第1009章 体内的第二个大脑，脑炎真相! 胡菁英依言躺了下来。 许秋按照流程进行视听叩触。 腹部查体和常规的“视触叩听”顺序并不相通，为了避免叩诊和触诊时对肠道产生刺激、导致肠鸣音混乱，因而听诊排在了视诊之后。 检查途中，许秋还真发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按压下腹部时，胡菁英有明显的不适感。 从位置和对方的疼痛程度来看，倒像是急诊比较常见的黄体破裂，亦或者是急性扭转…… 这让许秋有些纳闷，对方肯定不是这些急重症，否则这会儿不可能好好地躺在病床上。 但能明确的一点是，这不可能和抗nmdar脑炎有关……至少许秋没听说过这病还能导致腹痛。 “腹痛是独立的疾病？” “还是说，精神症状和腹痛是并发症状？” 这是许秋当下需要辨别的问题。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针对腹痛做个常规检查套餐就行，直接就能秒杀。 但若是后者… 任凭许秋怎么想，也很难直接将两者关联起来。 事实上，胃肠道引起脑病的疾病非常多，但症状与胡菁英相似的却没有几个，仔细甄别后，许秋都否定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几天大小便如何？” 胡菁英先是愣了一下，回想了几秒钟，摇摇头道：“不是很好。我最近老是便秘……还有就是尿多，经常要上好多次，但每次又只有一点点。” 便秘、尿频。 许秋迅速总结了问题所在……如果再加上一个腹痛的话，那他可能还真有方向了！ “做个超声……不，做床旁超声！”许秋有些等不及了。 与其送到超声科慢悠悠等检查报告，不如当场就做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高难度操作，也不需要高精尖设备，许秋一个人就能搞定。 不多时，护士就推着床旁超声仪过来了。 许秋涂好耦合剂后，便在胡菁英腹部扫了起来。 随着探头扫到胡菁英右侧附件的位置，一个边界清晰、内部无回声、后方增强的病灶出现在了屏幕上。 观察着超声结果的护士眼睛一亮，几乎要叫了出来。 囊实性病灶！ 病人的右侧附件竟然有一个囊肿！ “这是……”护士下意识地问道。 许秋给出了答案：“畸胎瘤。” 听到这话，护士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畸胎瘤？！ 这不是什么罕见病，而且由于表现特殊，反而是绝大多数医护人员都很熟悉的一类疾病。 畸胎瘤，来源于生殖细胞，是卵巢生殖细胞肿瘤中最常见的一种。 它的表现千奇百怪，简单来说就是像“一个正在发育的畸形胚胎”，因此肿瘤内可能有皮肤、毛发、牙齿，有些甚至能出现近似于胎儿大脑的结构。 理论上来说，只要畸胎瘤足够大，就会挤压膀胱、直肠导致腹痛，引起尿频、便秘。 不过，能直接从腹痛、尿频等反推到需要超声，然后锁定畸胎瘤……这个过程实在是有些过于惊人了。 只能说不愧是许医生！ “许医生，接下来安排什么检查？”她积极地问道。 这么看来，抗nmdar脑炎和畸胎瘤要同时治疗了，就是不知道方案、药物上会不会有所冲突。 但许秋却仿佛看透了护士的想法，摇头道：“接下来着重畸胎瘤的治疗就行了。做个详细的超声，还有常规抽血、胸透、心电图……” 说罢，许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胡菁英，问道：“做不做手术，你打算让谁来签字？”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以胡菁英的状况，毕光、毕光的父母估计都不会认这个妻子、儿媳妇了。 而毕光的两兄弟则没有签字的资格。 想要继续治疗下去，只能让胡菁英的亲属过来一趟。 沉默半晌后，胡菁英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道：“医生，我喊我妈来签字……” …… 下午时分，关于胡菁英的卵巢畸胎瘤治疗方案讨论开始。 此时，病人的病例上也多了两份刚刚出炉的病例。 一份是更详细的超声检查报告。 超声显示： 胡菁英右侧附件区存在囊实性病灶，内部呈现出均质、密集的细小光点，部分布满囊腔，这是油脂物质充盈的表现。 而且，还能清晰地看到畸胎瘤的边界、包膜等。 这基本上已经能够确诊了，已然达到手术指标。 而许秋也趁着这时解释了所谓的抗nmdar脑炎与畸胎瘤的关系。 “之前按照抗nmdar脑炎的方案治疗，效果并不佳。 原因就在于，导致精神症状的病因并非脑炎！”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一寂。 神经内科的人则面面相觑，他们是按照抗nmdar脑炎进行治疗的，然而似乎没什么效果。 所以根本问题不是治疗无效，而是——方向错了？ “畸胎瘤……所以是畸胎瘤导致了假性脑炎？”神经内科的副主任突然说道。 但这番话让不少人皱眉。 就算人体的免疫系统拮抗肿瘤，但，又是怎么影响到脑细胞的，继而又如何导致精神症状？ 难不成卵巢的畸胎瘤还能引起精神障碍？ 短暂的讨论无果，众人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许秋。 许秋没有卖关子，淡淡地道：“因为畸胎瘤内也有脑组织。” 说完，又解释道：“免疫系统针对畸胎瘤内的物质进行对抗，其中就有针对畸胎瘤脑组织的抗体。 而这些抗体入血后，最终进入颅脑，对正常的脑组织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言已至此，众人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虽说畸胎瘤内的表现千奇百怪，但出现脑组织的概率还是相当的低…… 神经内科副主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所以根本问题是畸胎瘤导致机体对脑组织的攻击，说白了就类似自身免疫病……脑炎的症状，其实就是机体的自我攻击！” 许秋淡淡地点了点头。 其余人也恍然大悟，脸上却仍有着惊诧……这个结论属实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 经过这番讨论，胡菁英的疾病也总算是确认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手术方案。 由于胡菁英的特殊性，这台手术对于她来说，有一个坏消息，但也有一个其他人不具备的好消息…… 第1010章 我放浪作践，但仍是妈妈的好小孩 坏消息是，想要治疗就得切除畸胎瘤，但她的病情相当严重了，想要保留卵巢仅仅切除畸胎瘤，复发几率极高。 只能选择切除卵巢。 但好消息是，胡菁英本来就是三期梅毒，就算切了卵巢，也不用担心她本来就已经用不上的生育功能，以及早就紊乱的各种卵巢激素…… 虽然这个好消息听起来很残忍，但至少没有让情况变得更坏。 “那就做，简单的卵巢畸胎瘤根除术？”神经内科的医生看向妇产科方向。 这个手术就简单粗暴了，连同卵巢、畸胎瘤一起切下，连根拔出。 妇产科主人微微颔首，表示没有异议。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向许秋。 手术方案如何，最终敲定还得看许医生。 “能保留的话，最好还是保留……”然而，许秋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 许秋淡淡地解释道：“梅毒病人也有保留卵巢的权力。事实上，她们的卵巢还有基础的内分泌功能。” 而且，梅毒病人同样能生孩子。 尽管胡菁英已经是三期梅毒，规范的抗梅毒治疗已经不可能扭转发展分期，也不可能治愈损害，但能预防进一步恶化。 以现有的医学技术力，让胡菁英再活个一二十年问题不大，甚至有机会看到她两个小孩结婚。 如果能保留卵巢，保留一点内分泌能力，无疑更好。 “许医生有办法？”这时候有人问道。 其他人也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他们纠结的点在于，保留卵巢就可能导致畸胎瘤复发，而胡菁英的身体不可能承受第二次手术。 与其如此冒险，真不如切了。 在众人看来，所谓保留卵巢，无非就是用风险换器官。 纵然许秋能确保将肉眼可见的畸胎瘤全部切除，甚至进行深入清理，扩大切除范围……但依旧有癌细胞残留的风险。 最稳妥的办法只有全切。 但许秋摇了摇头，道：“可以试一试卵巢组织冻存技术。” 卵巢……冻存？ 这一刻， 办公室突然无比安静。 不少人都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除非是妇产专科的医生，否则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个手术如何进行。 类似于冬眠？ 还是极速冷冻杀死畸胎瘤？ 前者的话不现实。 后者……这与全切有什么区别，难道还能控制冷冻只破坏畸胎瘤不成？ 但妇产科主任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是了解的。 许主任口中的卵巢冷冻技术，是临床前沿的手术之一，能开展的医院不多，愿意开展的就更少了。 这项技术可以在手术切除畸胎瘤的同时，将健康的卵巢组织修剪成一定大小的组织皮片，通过快速冷却后置入液氮内，实现长期保存。 一段时间后，再将组织皮片重新移植回躯体，恢复自然的生育力。 这个手术不仅可以从根本上消除畸胎瘤，还能保证病人的内分泌不至于彻底紊乱，并且保留生育的可能。 向众人科普完后，果然，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这等于是把风险全部交给主刀医生了。 梅毒病人的手术，本身就没有太多医生愿意接。 更何况，还得长期将卵巢组织冷冻……后期亦需要自体移植回去。 真的能成吗？ “我们医院的设备应该满足吧？”许秋看向了妇产科主任。 后者思索了片刻。 临医的确有卵巢组织冷冻设备和液氮储存系统。 此外，基础的百级超净工作台、显微镜、培养箱、制冰机等等都有所配备。 只是，人才储备不足啊！ 卵巢冷冻技术是高端手术，规定必须有一个具备副高及以上职称、博士学位，且具有五年以上卵巢组织冻存移植经验的医生。 重点在于后者：五年以上冻存移植经验！ 仅仅是这一点，全白云省都找不到一个！ 许秋如果贸然开展，一旦手术失败，他将承担主要责任。 如今的许秋已经不是当年孑然一生的小医生了，他一旦出了问题，临医乃至于白云省的医疗事业都会大受打击。 “请就是了。”许秋却没有想这么多。 这事儿其实和肺移植相关资质一个样。 想要做肺移植，首先得拥有做肺移植的资格。 而获得资格，先得有做肺移植的经验。 但想要获得肺移植的经验，又得做肺移植…… 结果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除非有关系，或者做出巨大的牺牲从外援请医生入驻，否则新医院基本上与肺移植无缘了。 如今的卵巢冻存技术同样是如此。 不开展这一门技术，临医永远不可能有“五年以上卵巢组织冻存移植技术”的医生。 “难度倒是不高，你动手还是我动手？”许秋问道。 副高就有资格做了，操作难度真不算多离谱。 只是，想要获得这个资格很难罢了。 听到这话，妇产科主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许医生，我想试一试！” 虽说如今已经爬到了科室的尽头，但对于医生而言，上面还有分管院长、院长，乃至于 退休后在卫生部门更进一步…… 如今的每一门技术，都是他们之后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 很快，许秋的申请就送到了白云省卫健委、伦理审查会等部门。 甚至还没等到当天下班，这份走绿色通道的申请就会返回来了。 上面是明绿色的“通过”二字。 对于许秋这类人而言，所谓的规则，只是打个报告的事情而已，这台手术省内无人能做，卫健委也不敢放手让其他医生做。 但许秋可以！ 另一边，胡菁英也答应得很快。 她了解到还能有机会保下卵巢后，差点给许秋跪下。 而当母亲将她拥入怀中的时候，胡菁英更是直接愣住了……原来放浪形骸，随意糟践身体的自己，在母亲眼里还是那个小孩。 上手术台半天前，胡菁英来到了毕光的病房，她砰砰砰地磕了几下，递过去一份签好了自己名字的离婚协议，又给毕光父母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离去。 病房里，毕光已然对这位屡次背叛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感情。 对方的悔过行为与他而言，可有可无，就算对方死在面前他恐怕都不会再有什么波澜。 因此，在短暂的漠然后，毕光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儿子，那孙子孙女……”毕光父亲想起了两个小孩。 虽说胡菁英令人不齿，但孩子是无辜的。 第1011章 白云省记录!扛着大国医疗前行的男人 听到这话，毕光心里涌现出极度的悲哀。 还夹杂着强烈的愤怒。 他与妻子在一起多年，却始终没有一儿半女。 然而就是在这两年，却相继诞下一对儿女。 而且，从妻子感染梅毒的分期来看，对方染病的时间或许就在几年前，正好与这对儿女的生育时间相吻合……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同时，虽然毕光很不愿意承认是自己不行，但此时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他大概率是没有生育功能的，死精症？生精异常？ 这些都是他这段时间查询到的资料。 总而言之，目前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这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 “爸，你去取两个孩子的头发来。”毕光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道。 如果有选择，他甚至想要隐瞒此事，毕竟这个打击对于老两口来说太大了。 但，相比抚养一个背叛者与其他人生的孩子，他宁愿彻底撕破脸。 毕光是老实人，但他不是什么烂好人。 对胡菁英好，仅仅因为自己曾经很爱她，但如今的她已经不配得到这份爱。 “头发……好。”毕光父亲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看到儿子那行尸走肉般的眼神，他最后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 下午时分，胡菁英就被推上了手术台。 备皮等工作早就已经完成了，如今等待她的直接就是手术。 这一次的主刀是妇产科主任。 对于她来说，手术的操作难度并不算高，只要拿到了许可，那临医就能借助现有的设备开展。 而且，这台手术一旦成功，未来临医再获批类似手术的成功率将极大提升，很快就能拿到试点医院资格！ 而这将进一步扩展临医的医疗覆盖范围！ 不过饶是如此，妇产科主任心里仍然有点没底。 但就在这时，手术室突然安静了。 主任抬起头来，眸子里闪过一丝期盼，果然，气闭门被踩开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许主任！”妇产科主任脸上带着喜悦。 这一刻，她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有了许秋坐镇，主任的心态放松了很多，就连操作压力也小了。 她遵照流程，先采用腹腔镜进行卵巢组织取材。 这一步难度并不高，用冷刀避开黄体就行，取到病变卵巢体积的二分之一以上即可。 从畸胎瘤蔓延的范围来看，胡菁英的安全指标在三分之二左右。 也即取与畸胎瘤不相连另一边的三分之二，则混入肿瘤细胞的几率很低，基本上能确保不复发。 很快，三分之二卵巢被取出，接着放入了无菌转移液中。 手术室这边，继续畸胎瘤切除的后续工作。 而切下的卵巢组织已然被降温至四到八度左右，借助转运箱送往临医的生育力保存中心，也即卵巢组织冻存中心实验室。 而卵巢的最后处理也是在这里进行。 两个小时后，妇产科主任完成了畸胎瘤手术的切除。 接着，她休息了半小时，又来到了冻存中心，进行卵巢组织的进一步处置。 这一步同样没有太高难度，用无菌手术刀去除髓质，保证皮质完整即可。 处理完成后，卵巢组织被分成了4*8mm的薄片，每片厚度仅仅为1mm左右，最后放入了冷冻保护液中预冷…… 二十分钟后，再次转入含有冷冻保护液的 冻存管，正式开始冷冻。 见证着卵巢组织最终降温到零下一百四十度，最后放入了液氮之中封存，妇产科主任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这次以后，临医第一次卵巢组织冻存手术就完成一大半了。 只需要等待胡菁英身体恢复一些，再把卵巢组织移植回去，临医将正式宣布掌握该项技术！ 而这，将是白云省的记录之一，临医甚至有可能成为南方省份做卵巢组织封存技术的唯一选择！ …… …… 傍晚，天都协和医院，此刻的大会堂之内异常嘈杂。 各组人员彼此隔得很远，时不时有人焦头烂额地锤脑袋……对于如此凶险的病人而言，还想要做双肺移植术，着实是有些太为难医生了。 横断前胸壁、切断肌肉、不断牵拉、最后再取出双侧病肺…… 这是双肺移植术的必经之路，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但病人显然不可能耐受如此规模的大手术。 然而，考核组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天。 一天之内不能给出方案，直接就淘汰了，连上台展示手术功底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想办法做微创啊……” “不用怀疑，肯定是瞅着微创的方向去的，病人不可能开胸，不然耶稣来了都救不活！” “关键是怎么开展微创……开个小孔？肺都放不进去吧！” 器官移植、微创，这两者怎么看都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可能联系在一块？ …… 评委席。 看到束手无策的众人，一众评委脸上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中一位评委敲敲桌子，无奈地道：“这个题目还是太勉强了。” 听到这话，众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这话的是丁建荣，对方是华西医院常务副院长，同时也是胸外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 当然，他更响亮的名头是“大夏医师协会胸外科分会副会长”、“英格兰皇家外科学院名誉院长”。 丁建荣在肺移植领域的造诣不如肺移植之父陈静瑜教授，但他却是整个心胸外科领域的大佬。 这个题目正是由他选中，并且推荐成为第三场的考题。 “陈静瑜教授压力太大……国内七成以上的肺移植手术都是他和他的团队承担的，看来短期内依旧选不出人才了。”丁建荣摇头道。 这次的名刀大赛其实有倾向性。 大夏在肺移植领域的缺口不小，几乎是陈静瑜教授一个人撑起来的，亟需新一代的新鲜血液踏足这个领域。 否则，大国之重担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然而从眼下的情况看，陈静瑜教授依旧只能扛着大夏的肺移植往前走了…… “不然让许秋试一试？”有人建议道。 但很快就有人反驳：“许秋的责任同样重大。他如果把精力放在肺移植上，其他领域怎么办？到时候各个学科都要来骂人了。” 这个关头，妇产科抢许秋，药物研发抢许秋。 各个科室也恨不得说一句“都已经一天了，许医生你怎么还没改良出新手术，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 再让他把精力放在肺移植上，太不现实。 “那许医生的学生呢？”丁建荣转头看向施怜的方向。 临医的席位上，大多数人都在侧耳倾听，唯一一个在说话的，正是施怜。 这一刻，丁建荣瞳孔放大了一瞬……难不成他们真想出方案了？ 几家大医院都没法子的病人， 他们竟然真有办法？！ 第1012章 半开胸半微创?冠绝全国才是目标! 不可能的吧！ 丁建荣脑子里闪过这一句话……饶是以他的见识与能力，也想象不到该怎么处理这个病人。 就算是华西接到这个病人，恐怕也只能叹一声无能为力…… 更何况，名刀大赛留给各地精英的时间仅有一天而已！ …… 此刻。 临医席位上，陈巧摸着下巴， 认真地分析道： “微创肯定是唯一解决方案，但问题是怎么做微创！” 江麦、杨钰恩等人轻轻点头，都没有反驳。 胸部大开刀可以直接排除，病人就不可能耐受。 但微创的话，医学界有做微创肺移植的先例吗？ 这岂不是要探索完全陌生的手术领域！ 众所周知，医学是经验学科。 每一门成熟的手术，都是建立在成百上千的死亡病例之上的，没有足够的案例支撑，怎么可能找到微创方案！ 但施怜依旧不肯放弃。 参加名刀大赛之前，老师对他们所有人都进行了特训。 其中一项就是针对心肝肺联合移植术进行的。 作为当今人类医学领域最顶尖的手术，共同移植心脏、肝脏与双肺的不可思议技术，目前只有妙佑诊所能做到。 除此之外，就是许秋。 也正是因此，许秋的特训内容，含金量不言而喻，除了他，大概没人能把器官移植讲解得如此细致…… 而这也让施怜看到了一丝希望。 连心肝肺移植手术都能成功，一个简单的双肺移植术，真的没法微创化吗？ “最大的问题，是不能做常规的蚌壳状 m-shell 手术切口——因为损伤太大了，这个操作会把整个前胸一起切断，那就完全没救了。 但，微创怎么保证肺移植的定位。 以及，微创开口应该选择哪几个地方？” 施怜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江麦等人此刻同样也在头脑风暴。 “肋间肌？”杨钰恩突然说道。 “不行的吧，正常人的肋间肌只有一厘米左右，虽然是微创，但这么小的口子肯定不行。”江麦摇摇头。 杨钰恩微微一笑，抬起双手，做了一个用力拉扯的手势。 江麦的瞳孔一缩，脸上出现了震撼的神色。 施怜也霍然抬起了头……肋间肌虽然只有一厘米左右，但如果用力撑开呢？ 那它的间隙将进一步扩大！ 这样一来，定位或许就不成问题了……借助扩大的肋间肌，理论上他们能在狭小的术野中进行换肺！ “肋间隙最大能拉到多大？”施怜看向杨钰恩。 她不是胸外科的，虽然也有所了解，但如此偏门的知识还真不知道。 杨钰恩琢磨了一下：“没人测试过。但我估摸着拉开个十厘米没问题。” 十厘米？ 施怜呆了一下，她没料到这东西的延展性这么大，这么看来肋间隙完全不必担心，限制自己的反倒是切口大小了。 “先看看可不可行，再讨论具体的切口选择……如果能造出微创切口，我们有办法取出病肺，植入供肺吗？”施怜琢磨着。 其他人也思考起来。 这一步是微创肺移植手术最难的点，只要能解决了取肺、植肺的问题，其他都能妥协。 …… 而此时，协和所在的参赛区，柳寺等人也在激烈地讨论着。 陈巧身为副队长也积极参与发言。 只是柳寺对她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正副队长之间的矛盾也让整个协和的队伍显得极不和谐，气氛虽然说不上坏，但总弥漫着怪怪的气息。 不过两方都不可能让步。 柳寺自认为是曾经与许秋同一个级别的医学天才，陈巧什么身份，许秋的学生也敢和自己平起平坐。 至于陈巧，她的想法比柳寺成熟了很多，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攀比。 但她无法容忍其他人对自己老师的轻视……一个连许秋老师尾巴都看不见的家伙，竟然觉得身为关门弟子的自己不过如此？ 也不想想自己的能力……柳寺怕是连当许秋学生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陈巧也不可能做出让步，既然柳寺以为自己高人一等，那陈巧会用实力让对方明白，即便只是许秋的学生，也能让柳寺望尘莫及。 “开胸没有存活的几率。我的建议是，尽可能地减小伤口大小。”新一轮的发言中，柳寺提出了自己斟酌许久的想法。 众人看了过去，等待着更详细的解释。 陈巧懒得反驳，她并不介意认可真正有效的方案，打算姑且一听。 柳寺扫了陈巧一眼，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半开胸半微创！ 一侧用胸腔镜开口，另一侧则进行常规的开胸。 当然，创口尽量要小！损伤要控制到最低！ 取出病肺、植入新肺的操作可以从开胸侧进行，这样一来就和常规的双肺移植没有什么区别了。 至于其他的定位等等，则可以借助胸腔镜辅助！” 柳寺简单讲了讲这个方案。 在场的人思索起来，渐渐地，众人的脸上开始出现喜色，不少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兴奋。 可行！ 虽然不一定成功，但这个方案是目前为止，成功几率最高的办法了！ 开胸与微创结合，或许真的有搞头！ 见到队员都认可了自己的说法，柳寺的神态放松了许多，就连姿态都完全舒展开了。 而这时，始终沉默的陈巧突然开口道：“理论上是可行的，但这个方案其实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柳寺眯了眯眼睛。 “太常规了！” “常规……这是什么问题？”柳寺表情有些不悦。 陈巧道：“微创是所有人思考的方向。很快，其他队伍也会想到半开胸半微创的方案，如果仅仅是为了做肺移植，这个方案固然可行。 但别忘了， 我们现在是在比赛！” 按照柳寺的方案，这个病人或许有机会活下来。 但也就能拿及格分而已。 但，如果有人拿出了更好的方案，获取了更高的分数呢？ 协和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医院，他们不是及格就行，同样也不是做到优秀即可，而是每个方面都要冠绝全国！ 柳寺沉默了半晌，开口道：“难不成能全微创？华西都做不到这一点。 站在台上的那位主考官认识吗，丁建荣教授，我曾经在他手底下学习过，就连他，面对这种病人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保住命就行！ 你觉得，其他医院有比半开胸半微创更好的办法？” 然而陈巧的下一句话却让柳寺笑容彻底僵住。 第1013章 榨干脑细胞，疯狂的手术方案! “我的确不认识丁教授。但许秋是我的老师。”陈巧面无表情地开口，就这么淡漠地注视着柳寺。 柳寺被这个眼神盯得吓了一跳，某一刻他甚至从这同样的淡定表情中看到了许秋的影子。 那个笼罩在所有医学天才头顶的怪物。 虽说柳寺总是比许秋当成假想敌，但作为医学天才，她太清楚每往上走一步有多艰难……因而更知道许秋的天赋有多不可思议。 他已经不能用科学解释了，跟开了挂似的。 然而面对小小一个陈巧，柳寺自然不可能服软，他眯眯眼睛道：“许医生在这个领域的造诣，不一定比得上丁教授。” 陈巧没有继续扯这个话题。 老师和丁教授的高下与此事无关，柳寺不过图一口舌之快，不肯服输罢了。 她淡淡道：“我有更好的微创方案，我相信施怜也能想到。如果你坚持半开胸半微创，光是方案设计这个环节，就得输一大截。” 柳寺下意识想要反驳。 但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却让他一时语塞。 “你说的方案是什么？”柳寺不是很情愿地问道。 名刀大赛到底是全国性的比赛，这关系到谁能拿到国家年度最高补贴。 许秋没出现之前，这是协和与华西之间的竞争，偶尔齐鲁也能掺和一手，除此之外就是三大家与其他。 但如今，却隐隐有变成“临医与其他”的趋势。 上一届许秋横扫。 若是再让临医拿到冠军，恐怕真就要变天了。 因此，柳寺不敢把太多的个人情绪带进来。 “掀开肋骨，从这里做微创。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全微创移植的。”陈巧并不在乎柳寺的想法，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段时间的特训里，许秋提出过很多与器官移植有关的见解。 其中就包括未来器官移植会走向微创化。 包括只有他和妙佑诊所能做的心肝肺三个脏器系统的联合移植，除开各种细节外，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微创。 尽管这台手术看似与微创毫不相关，大开大合的手术方式更是与“小切口”不沾边。 然而，正是因为创伤过大，才必须在每一个步骤尽可能地减少伤害。 “肋骨的延展性很强，从这里进入的话，足够给出微创肺移植的空间。” 陈巧再次开口，此刻协和无比安静，没有一个人再插嘴。 …… 半夜两点多，协和大会场内依旧灯火通红。 一些人席地而睡，还有的则干脆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打盹。 但更多的人依旧在进行激烈的讨论。 对于医生而言，连续干二十四小时、乃至于四十八小时都不算多稀罕的事儿。 换到其他行业，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年轻精英，或许早就已经香车美女人上人。 但医疗行业却截然不同，即便有一天他们成为了院士，该上门诊的时候照样得盘着。 因此，这场两天的比试，对于他们而言真就是彻彻底底的四十八小时。 中途根本不存在离开作弊的可能性，在场的人也不敢、不屑于如此。 次日八点多。 评委席的考官一个个到来，八点五十多的时候，所有人都齐了。 此时，会场内众多考生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本轮的主考官丁建荣扫了一眼台下，差点吓了一跳。 每一名参赛者，此刻都露出一副精力交瘁的模样，显然这个考核的难度史无前例，一晚上的思索几乎榨干了他们的脑细胞。 不过，这其中有不少人表情淡定。 比如协和的席位、华西席位…… “不错，华西这几个小崽子应该也有新想法。”丁建荣颇为满意。 他自己就是华西的，不过为了比赛公平性，这次的考核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华西内部的特训，他也没有参加，以免不经意间透露题目，导致比赛失去公平性。 现在看来，华西并没有青黄不接的情况出现。 即便丁建荣没有参与，这一批年轻人依旧挺有斗志……当然成果如何就得看接下来的方案展示了。 不过让丁建荣意外的是，临医的施怜等人竟然也跟没事儿一样？！ 他们还真有办法？ 这倒是让丁建荣觉得稀罕了，协和华西他们是老牌医院了，实力就摆在那儿，但临医的话，就一个许秋吧？ 这位年轻院士还真有能力顶一个老牌院校的底蕴？ 不可能的吧！ 思索间，时间来到九点钟。 丁建荣不再耽搁，轻轻拍了拍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各位，第三场考核第一轮已经结束。” “接下来，请各省参赛队伍将方案副本提交至评委席，之后派遣代表进行方案展示！” 提交副本，是避免某些队伍根据之前队伍提到的手术细节，临时做出改变。 某种意思上算是一种防作弊的手段。 十多分钟后，第一组上台了。 这是骆驼省的青年医生，由骆驼省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和第二医院的人混编而成。 他们的方案和协和之前讨论过的半开胸半微创有些类似。 只是，却借用了达芬奇机器人作为辅助。 骆驼省代表展示的时候，丁建荣等考官也在翻阅着他们上交的方案副本。 虽说达芬奇机器人辅助看似可行，但讲得非常笼统。 这东西虽然精度超标，但前提是得训练！ 没有匹配的程序，没有针对微创肺移植手术的经验，就这么硬上达芬奇机器人，恐怕会出不少问题。 当然，若是技术成熟了，或许达芬奇机器人会是这种微创移植手术的最佳选择之一…… “方案潜力：70分。” “实用性：50分。” “创新度：50分。” 最后，三维评分出炉，这个方案最终得分56分。 然而在场没有嘘声……尽管没有达到60分的合格成绩，但谁也不知道这一轮的评分标准是什么，也无从判断这个分数的高低。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随后，各个省份的代表队伍上台。 分数也一轮轮揭晓。 68分。 39分。 51分…… 迄今为止，56分竟然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 “我擦，太严格了 ，这是真把我们当成一个大三甲器官移植团队来用啊！” “丁教授确实是从临床角度考虑的，完全不在乎我们什么年龄段，有多久的临床经验……” “这样才好。客观评分能看出差距，只是今年会相当残酷了，某些省份可能会被揭开遮羞布！” “我很好奇协和他们能有多少分，还有临医！看临医的这几位医生，似乎都很有自信？” “嘁，如果许院士在的话，我相信临医不会差到哪里去。但现在他们只有一个施怜是许院士的学生吧，估摸着也就三四十分的样子。” “对对对，不垫底就算成功！” 甚嚣尘上的议论声中，话题焦点的施怜正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此刻，她的心情有些激动，一想到这是一个或许会让老师都吃惊的方案，她就莫名的兴奋。 疯狂……施怜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们的微创方案！ 第1014章 医学技术跨越!匪夷所思的抉择! 即便是许秋老师，恐怕也没有考虑过这种手术吧？ 虽然肯定难不倒老师，但一想到自己也能在某一个方面走到许秋前面，施怜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她太想要证明自己了！ 世人都知许秋是她的老师。 提及施怜时，没有人会喊她施医生，头衔基本都是“许秋医生的关门弟子”等等。 施怜讨厌这样吗？ 说实话，非但不反感，反而非常享受！ 但，施怜本身也是个好强的人。 她不希望输给师姐陈巧。 而即便是自己的老师，施怜承认自己或许再也追不上许秋了，但 她希望自己能够在某个方面 给老师长一长脸。 至少，在某一个方面胜过老师一点点吧？ 以前施怜都觉得这一天太远，也许十年后、二十年后，她有机会在某个细分领域追上老师的脚步。 但如今她能够确定，这一天就是今天了。 …… 呼。 再次调整好呼吸后，终于轮到了临医的展示环节。 施怜霍然睁开眼睛，一夜的困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会场上刹那间寂静。 评委席上，丁建荣看着施怜的身影，某一刻被对方的眼神扎了一下，心里无比吃惊……施怜的气质太出众了！ 和上一届的许秋一样，锐不可当。 “不可思议……”丁建荣有些吃惊。 医生很难养出这种气质。 因为面对疾病，人类太无力了，因而越是顶尖的医生，实际上越谦逊。 他们太了解自己在真正的病魔面前能做的事情极少，又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经历了太多绝望。 因而眼神常常疲倦。 然而不管是许秋，还是如今的施怜，眼睛清澈得像是刚刚踏入医学之门的学生，那副模样像是要攻克所有疾病…… “如果只看精气神的话，临医已经赢了。”有评委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忍不住感慨道。 “不愧是许医生，培养出来的学生竟然能养出这么凌厉的气质。” “又飒又美，这种医生放去其他地方得当院花了吧……” “啧啧，都一把年纪了还院花。施怜是许院士的学生，就算再优秀，估计也是跟临医绑死了。” “……” “嘘，开始了！” 话音落下，评委席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看向主讲台。 甭管看不看好临医，亦或者是看不看得上施怜，临医背后站着许秋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任何人能忽视临医这个靠许秋一人撑起的庞然大物！ 而这一次名刀大赛，则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如果临医惨遭滑铁卢，那真就只有一个许秋拿得出手了。 但，若临医依旧是那批让协和、华西望尘莫及的黑马，那么临医算是彻底崛起了！ …… 主讲台。 施怜平视着众多评委，一如许秋训练她讲课时一样，平静开口。 “……经过考虑，我们决定抛弃传统的开胸手术。” “最后经过多番抉择，决定在全胸腔镜下行同种异体双肺序贯移植手术！” “……” 此言一出，寂静的会场瞬间炸成了一片。 “握草，全胸腔镜？” “也就是在微创下进行器官移植，这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病人没法耐受开胸手术，但直接转成全微创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起码也要一步步来吧？” “关键是，临医有成熟的方案吗。我们也想做全微创器官移植，但根本无从下手！” “……”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诸多评委。 丁建荣的眉毛都快挤到一块了。 直到如今，也只有医院敢提出半开胸半微创方案。 而且方案还相当稚嫩，总分连七十分都不到。 原以为会有人完善半微创方案，结果没想到临医直接一步到位，迈入了全微创时代。 好家伙，现在连半微创都悬而未决，根本不成熟，临医怎么可能提出全微创！ 其余评委想法也差不多。 顿时，众人之前对施怜的好感消散了大半……如此武断地进行医学技术跨越，这对医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难不成又能冒出一个许医生一样的怪才？ …… 众人惊疑间，施怜给出了答案。 “传统的m-shell切口，需要把前胸壁全部切断，胸腔内的很多肌肉都会受到损伤。 而我们决定利用肋间隙开展不开胸微创换肺术。 常规的肋间隙微创换肺，虽然说不需要切断胸骨，但由于人体正常肋间隙只有一厘米，为了满足手术需要，往往需要撑开肋骨。 这一步仍然会导致肋间隙肌肉的钝性撕裂。 但，经过多次尝试与演练，我们找到了代替撑开肋间隙的办法！” 说话间，施怜按了下ppt，上面出现了胸壁的示意图。 随后，上面出现了三个切口。 “这次我们打算结合肺癌切除的三孔法。 当然，为了适配双肺移植术做了相应的调整。 比如主操作切口开展了第三肋间隙，长度大约在八厘米左右。 这个切口非常特殊，切开后就不需要再撑开肋间隙！” 话音落下，场上众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协和的方面，柳寺差点站起来了……该死，我们还没上场，就擅自诋毁撑开肋骨的方案！ 谁能保证三孔法一定比撑开肋间隙好！ 钝性撕裂便撕裂，难不成这八厘米的切口会更有优势？ 像剖腹产，实际上并非用手术刀开出所有切口。 相反，这个过程相当暴力。 医生往往是用刀开出一个合适大小的口子，足够双手伸进去后，由医生撑开切口，然后用手上的力气将肚皮给撕开！ 为什么这么做？ 就是为了最大程度减少损伤！ 手术刀锋利，用得好与不好全看医生的水平和经验。 一刀下去，不管什么结构，全部都被切断了，这种情况下的伤口虽然平整干净，损伤却相当大。 但如果是用手轻轻撕开呢？ 只要力度得当，那么身体的肌肉就会选择损伤最小的方式被撕开。 双手扯开的切口，几乎避开了所有出血多、结构坚韧的部位，选择了从每个最薄弱的地方裂开。 看似粗暴，但损伤反而能控制到最低！ 而且术后的恢复也会相当乐观。 但，施怜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难不成被撑开的肋间隙，还不如手术刀的锐性切口？！ 第1015章 一念之差的方案!高下之分! 这不可能！ 柳寺侧头看向陈巧。 昨天的方案讨论之中，他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半开胸半微创的方法。 而是选择了陈巧的全微创。 但，即便是全微创，依旧有很多需要商榷的细节。 比如开多少个孔。 孔的位置如何选择，操作孔、观察孔怎么安排……等等。 学问多得不得了。 而其中，再度引起争议的就是肋间隙的处置问题。 陈巧提议直接切开肋间隙。 然而柳寺并不认同，包括其他人，都认为钝性撕裂的损伤更小。 至于陈巧给出的“肋间隙组织架构十分复杂，钝性撕裂会导致各种组织难以愈合”的理由，虽然有道理，却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但此刻，施怜最终也选择了切开时，柳寺又有些犹豫了。 他的心情其实相当复杂。 一方面是觉得，不愧是许医生的学生，两个人学到的东西都差不多。 即便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最后得到的结论竟然也是一样的！ 另一方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陈巧和施怜都让柳寺有了危机感。 这两位容貌惊人的女医生，在医学领域的天赋也不必他要差多少！ 两位天才，同时想到了一处……难不成锐性切开真的更优越？ 柳寺鼻息有些粗重了。 也就是在这时，施怜结束了她的方案展示。 柳寺听完了。 临医的方案和他们协和没有太大的区别。 很多小细节可能不一样，但这都是术者不同的选择，不能说哪个更好，又没法肯定谁的一定不好。 但，肋间隙的处理这里一定是重点！ 而且，两种方法是必然能够分出一个高下的。 也就是说，协和跟临医的方案得分，可能就在于这一个肋间隙的处置上了！ 柳寺沉默了。 只是陈巧这么说的话，他会坚信自己的选择。 但此刻，施怜也给出了一样的方案……而且这两人背后可都是那位几乎不可仰视的许秋！ 然而，再多的想法也无济于事了。 为了保证公平性，防止后面的队伍根据其他人的方案进行调整，他们早在之前就已经提交了副本。 事实上，方案的细节早就已经写在了副本之中，柳寺就算后悔，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分析钝性撕裂的优越性！ 况且，万一陈巧和施怜错了，她们两背后的许秋也错了呢？ 柳寺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此时，会场上再次传来主评委的声音。 “下一个，协和代表队伍。” 瞬间，协和会场一片寂静。 先前正在惊叹于临医方案、彼此窃窃私语的人都收声了，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协和的方向。 在大夏，不论临医这匹黑马有多耀眼，协和依旧是镇压在最上面的那座大山。 除非是许秋亲临，否则最吸引目光的依然是他们协和。 所谓医学圣殿便是如此。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寺缓步而行，冷静地来到了台上，讲述起他们协商好的方案。 等发现协和的方案竟然和临医别无二致时，一些人直接是变了脸色！ 此前，他们听施怜讲述细节，只觉得临医过于大胆。 很多人不觉得这种方案真能够实行。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协和的背书，几乎已经能说明临医的路子没错。 而这，代表着临医的分数将非常高，会碾压在场的很多人！ 这也是他们脸色难看的原因……没想到协和在最后一轮考核竟然已经如此出色！ 不过，等柳寺讲到肋间隙的处理时，不少人都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 他们也能看出来，协和跟临医的方案差距很小。 而能够做出区分的，就是钝锐性分离的抉择！ 协和下台后，华西又上场。 让人意外的是，华西给出的方案竟然也和前两家雷同。 这让很多人都瞠目结舌。 更多的人则失落地低下了头。 这两家竟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个办法，说明这就是正确答案啊！ “擦……” “凉了凉了，临医刚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我还觉得悬，以为他们是没办法了才夸下海口，结果现在华西、华西的方案也差不多！” “怎么感觉大小王要变成御三家了？” “协和、华西、临医，呵呵，还真是御三家……突然就释然了，反正我们离他们的差距远的很，该恼火的应该是齐鲁、湘雅这些医院。” 说到这里，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的确，他们距离御三家太远太远了，这三家的争斗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就像是第一和第二争排名，再如何腥风血雨，他们这些排在后面二十位的，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甚至，御三家万一比出真火来了，灵光一闪开创更有优势的手术，他们这些排在后面的还能跟着喝口汤！ “好事啊。”不少人笑了起来。 他们就爱看医学界的神仙打架。 越多天才碰撞思想，就越能让这个领域激发出新的活力。 譬如许秋崭露头角的这两年，大夏都快进入医学界发展的黄金盛世了！ 这就是一位天才对整个行业带来的巨变！ …… 此刻，评委席上，丁建荣等评委一个个愁眉紧锁。 最开始的几家医院，分数是当场讲完当场给的。 但他们特地把几个顶尖医院排在了后面，包括临医、协和、华西、齐鲁等等。 这些医院单独分成了一个组，等所有队伍讲完，评委组再给出评分！ 算是为这个人准备的特殊规则了。 但现在，即便是丁建荣，也没法判断到底是锐性分离更有优势，还是钝性撕裂带来的损伤更小！ “先让齐鲁他们上台讲完，等这一组都结束了，我们再讨论。”最后，丁建荣只能这么决定。 …… 又过了半个小时，所有队伍都结束了方案展示。 众人都同时看向了评委席，眼巴巴地等着最后的结果。 但此刻，评委席的争吵声甚至快要传到台下了。 一位大夏医师协会的分组组长道：“……肋间隙里面的重要器官和组织太多了，里面有肋间肌、血管、神经，用手术刀切开，误伤的风险太大了！” 另一位也据理力争：“肋间隙宽窄不一，即便是同一个人，他们选择的第三肋间隙能拉多开？难道钝性撕裂，就不会导致血管和神经损伤了？甚至下方的膈膜等等也会受到波及！” “……锐性分离恢复难度大！” “……又不是做剖宫产，我们胸外科就没有这种钝性撕裂的做法！” “……” 不同评委已经隐隐分成了两派。 一部分认为临医的方法更好，另一派则相反。 彼此之间，都在使劲地挑对方的刺儿。 然而，也只能挑刺而已。 真要说出某一个方案比另一个方案优越在哪儿，却有些哑口无言了。 此刻，始终沉默的丁建荣也有点头疼了。 临医和华西，都选择用手术刀分离，协和跟齐鲁则倾向于钝性分离……到底该判定哪个更好？ 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关键的是，就连他们这些评委都没有定论，真要是选了一个更正确的答案，另一方肯定不服！ 而且丁建荣还没法说服这些天才！ “要不，都算正确答案？”丁建荣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 —— 新书应该在明天，也就是五月二十四号发布，还是这个作者号，敬请期待！ 第1016章 最后一个答案，决定性的因素! 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要是这么做了，那些天才恐怕会丝毫不顾及他这位医学前辈的脸面，破口大骂…… 毕竟，这伙人谁都不服谁，肯定是要比出个高下才可能罢休的。 “把他们都叫上来吧。”最后，丁建荣说道。 既然评委不好判断，那就让他们自己对峙吧。 这总不会出问题了！ 而且，丁建荣也是真的好奇，究竟哪一种方式更有优势！ …… 随着几个医院的队长被叫到台上，会场再度喧哗起来。 “这是干什么，评委们也没办法吗？” “这不可能吧，主评委丁教授可是这个领域的老资辈了！” “我感觉他们可能真的没有吵出个结果来。而且这几位都是顶尖天才啊，施怜是许医生的学生，柳寺他们又是出身协和、华西，精中选精的医生……评委也不一定懂他们灵光一现的含金量！” “所以是内部商量？” “……”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评委席上，工作人员已经搬来了四张椅子，分别给了这四人。 而且排位也很有讲究。 临医和华西放在了一块。 而协和的柳寺则跟齐鲁的队长一边。 光是看这个站位，四人就猜出了目的。 丁建荣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道：“都说说各自的原因吧。” “协和先来。”他说道。 按照排名，顺序就是协和、华西、齐鲁，以及超级黑马临医。 “谢谢丁教授。” 柳寺颇有礼貌地起身。 他阐述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观点：“钝性撕裂，可以最大程度上防止神经、血管被手术刀损伤。 同时，它也能够避免组织过度开张，减少组织技能的破坏。 最重要的一点是……手撕肋间隙，其切口和人体肌肉纤维、各种组织的走向是一致的，这种情况下更容易恢复。” “……” 柳寺讲了五六分钟。 基本上把钝性撕裂的优势讲了个遍。 另外，还把锐性切开拿出来对比。 不过丁建荣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些理由……他们评委早就讨论过了！ 没有新意！ 也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史丰，你来。”丁建荣说道。 华西的队长站了起来，向丁建荣等评委问了声好，这才开口： “如果是换作一个正常的双肺移植病人，我或许会支持协和的观点。 毕竟，钝性撕裂的愈合效果的确会更好一些。 但不能忽视的一点在于，病人的身体状况极差！ 对于他来说，首先是要尽可能减少手术损伤。 如果连手术都撑不过去，何谈之后的恢复？” “……” 丁建荣微微点头。 这个……他们也讨论过！ 虽然道理是对的，但没有争论的意义。 毕竟，术前损伤大，和术后恢复难，这两者对于病人来说都是死路一条，不能仅凭先后顺序来判断高下。 随后，齐鲁的队长发言。 评委们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嗯，又是正确的废话。 终于轮到施怜，不过此时丁建荣等人已经没有了多少耐心。 刚开始，他们还真以为这四人能说出些惊世骇俗的理由。 但现在证实是他们想多了……想出这一套方案的天才们，都只是自身有偏向性。 换言之，就是各自有一套治疗准则。 某个方案更适合他们，但要说比其他方式优越到哪儿去，却也是见仁见智。 想来，施怜也和其他人一样。 就在这时，施怜的声音响起。 她不喜欢废话，直入正题道：“术前损伤、术后恢复难度，这两者各有优劣。 但有一点，没有人提到。 病人术后的康复！ 做微创的目的，是为了减少创伤。 但如果选择撑开肋间隙，强行撕裂组织肌肉的话，这种方式和切断中间胸骨、在胸壁两侧做切口有什么区别？ 这种情况下，损伤的肌肉并不会减少。 而且术后的疼痛创伤也不会轻多少！ 但，如果选择切开第三肋间隙的操作孔，一来不会造成肋间隙肌肉的大规模撕裂，另外，除了切口本身，其他部位都不会有任何损伤！ 而这能保证肋间神经不受影响！” 肋间神经、肌肉周围的创伤，有这么重要吗？ 丁建荣等人皱起了眉头。 施怜讲的内容倒是有了一些新意，但似乎仅仅是为了保全肋间隙附近肌肉，值得为此选择手术刀切开？ 施怜很快给出了答案。 众人的神色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为什么重点提及术后康复！ 肺移植后，病人需要进行胸壁肌肉力量锻炼、肺康复训练等等。 而肺康复训练的内容，其中最关键的几个步骤，就包括深呼吸、咳嗽。 试问，若是选择撕裂肌肉，在胸壁存在如此广泛的创伤之下，病人怎么敢咳嗽？如何能进行深呼吸训练？！ 此外！ 心胸外科与妇产科终归是完全不同的。 剖腹产能撕开腹部，是为了保护肌肉纤维，因为那边没有需要格外注意的器官。 但肋间隙之下，包含了胸壁、气道，囊括了呼吸相关肌肉的恢复、自主气道廓清排痰能力等等…… 这种情况下，锐性小切口拥有着极其显着的优势！ 换言之。 不是哪一个更好，而是选择钝性撕裂，病人的死亡率、风险会大大增加！” “……” 寂静！ 这番话说完，评委席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眸子里有异样的光彩闪烁，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说话。 而柳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草！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还真的除了用手术刀之外别无选择了！ 该死！ 陈巧是不是早就知道。 故意不说，就为了让施怜拿第一名吗？ 果然，这家伙的心就从来没有向着协和过！ 这种手段有点太卑鄙了…… 想到这里，柳寺心里就有一团无名火。 …… 很快，柳寺等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结果如何？”协和的队友问道。 柳寺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冷冷地望了陈巧一眼。 后者只觉得莫名其妙……施怜赢了？但她赢了关我啥事。 她跟施怜又没有联系过，柳寺的心眼不会小到恨屋及乌吧？ 而另一边。 华西的史丰乐呵呵地抱着胳膊。 好爽！ 自从放下自己所谓的天才身段，选择划水之后，他才发现躺赢是真的爽！ 刚才施怜讲的头头是道的时候，他也跟着疯狂点头，表情仿佛在说“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尤其是看着协和的柳寺一幅要吃苍蝇的表情。 史丰更是觉得爽的不得了！ 这些年来，他俩一直在较劲，谁能想到，上一届被许秋压着没法出头，这一届许医生虽然没来，但他的学生也一样牛啤…… 不过，此刻史丰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第1017章 最终考核!名刀大赛的巅峰对决! 施怜的手术实力究竟如何？ 若是手上功夫不到家，方案再如何惊人，也没可能拿到太好的成绩。 真实的临床中，方案固然相当重要，但手术能力也绝对不能差。 虽说没法量化两者的重要性，但考核比赛还是给了一个相对合理的比重：第三轮考核的成绩，方案占四成，能不能将方案付诸实践则占六成！ 目前已经确认的是，华西和临医都在方案方面拿到了更高的分数！ 而史丰跟柳寺的手术水平差距并不算大！ 能在这一个环节与史丰竞争第一的，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施怜了。 若是对方手术不过关，那华西这一届可能夺下第一！ 想到这里，史丰不由得振奋起来。 …… 很快，会场再度寂静。 丁建荣宣布了结果，临医和华西同时拿到了87分的超高分。 两者不仅在“手术刀切开第三操作孔”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许多细节方面也是殊途同归。 单论方案的话，不分高下。 而另一边，协和跟协和就稍逊一筹了。 “钝性撕裂”在剖腹产中，属于开创性的设计。 但用在双肺移植术上就有点弄巧成拙了……它对病人术后康复的影响，远比带来的优势要大得多。 得不偿失！ 因而，协和拿到了83分。 而齐鲁在细节上欠缺了一些打磨，拿到了81分。 不过饶是如此，四家医院依旧与其他参赛队伍拉开了极大的差距！ 上一个梯队，连一个超过七十分的都没有，寥寥几个有机会拿到七十分左右。 而临医在内的四家医院却直接断层领先！ 直接霸占了八十分区间！ “我擦，原来真的能做全微创？”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吗！怎么感觉他们偷偷摸摸做过这种手术一样，细节好完善！” “华西和临医竟然都考虑到了术后康复的影响！是华西的史丰说服了评委吧？” “我猜也是。史丰是老牌天才了，他今年都参加第三届了，也是最后一届，前两届可都是被柳寺压着的，这一年应该能为华西拿下一个冠军了！” “……” 众人的议论声很快就传到了评委席众人耳中。 丁建荣等人眼神有些古怪。 心说你们要是知道施怜才是一锤定音的人，恐怕心态都要爆炸…… 但他们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对于这些年轻的天才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柳寺和史丰等人的天赋。 突然冒出个更年轻、更天才的施怜，可能让他们崩溃…… “咳咳……” 等了一会儿，丁建荣再次开口。 会场瞬间寂静。 丁建荣道：“都回去吃个饭吧。下午一点钟，模拟手术正式开始！” 第三场考核本就只有两天。 方案之后，简单补充体力就是紧锣密鼓的手术。 这种急迫的节奏，本身就是对医生的筛选……如果体力不够好，若是不能分配好精力，连做医生的资格都没有。 …… 这段时间过得很快。 下午十二点五十左右，各组人员就已经到齐了。 尽管这最后一轮已经是临医等四家医院的角逐，但其他医院也没有一个放弃的。 能走到这一步的，就算心气不高，也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放弃！ 相比成绩，他们更想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以及见识一下全微创双肺移植能否成功！ 此刻。 偌大的会场上已经开出了密密麻麻的手术台。 上面有着基础的手术设备。 当然最重要的，是躺在上面的模拟手术病人。 这是协和为这台手术订制的模拟病人，造价已经接近二十万了。 甚至比在某些国家买一个活人还要昂贵！ 也是因此，它具备了相当多的优势，比如尽可能地模拟真实临床的病人状态，确认手术损伤、评估预后风险等等。 所依据的正是手术刀的深度控制、对周围组织的损伤等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模拟病人比真实的病人更可靠！ 因为即便是协和，也不可能找到几十个一模一样的病人……况且临床上也不可能同时拿到几十个肺源！ 而且最重要的是！ 即便病人数量够了，肺源也有了，病人之间的疾病进程也完全不同。 身体状态、恢复能力等等，更是天差地别。 这种情况下，用真人作为考核标准，反而不公平。 但模拟病人却能完美规避这些。 谁的手术做得更好，细节处理得更加完美，都能通过模拟病人记录的参数进行比较，冰冷的数据绝对不可能骗人。 能影响参数的，只有主刀的手术水平！ 嗡嗡嗡—— 这时，会场内的音响发出电流声，众人的注意力也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台上的丁建荣清了清嗓子，宣布了这一轮手术的规则： “下午一点钟，手术准时开始。” “不限时间，同时也没有任何额外的要求！” “只要模拟病人的生命体征还在，那就可以继续手术！” “……” 与其说是考核规则，倒不如说是真实的手术台。 只要保证病人还活着，那就万事大吉！ 很快，会场再度嘈杂，各个队伍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一点钟，所有人员来到属于自己队伍的考核台前。 这台手术，除了术前的无菌原则之外，其余一切与真实的手术没有差别。 就连麻醉药物都准备好了——这同样是模拟病人检测的参数之一，也是决定一台手术成败的其中一个关键！ 当然，术中的无菌原则却不能落下！ 如果术中触犯无菌原则，譬如双手垂到手术台平面之下，亦或者是其他可能导致污染的操作，一次性扣除五十分！ 在基础操作上犯一次错误，约等于是退出这一轮比赛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年轻天才，又不是院士，因此不可能犯这种低级失误。 很快，众人落位。 施怜也来到了属于临医的手术台旁。 她瞥了一眼。 手术台上就是一个逼真的模拟病人。 而一旁摆满了全新全套的手术器械。 与真实的手术室不同的是，这里并非配备了通风系统的空间。 当然更大的差距，是四周各个角落都有一台摄像机对着手术台，从任何方位都可以看到手术动作。 每一个细节，都会在镜头下被放下、然后接受审视！ 不过施怜心里一点都不慌。 以前她在老师手底下做手术的时候，许秋老师的凝视给的压力才是真的大！ 相比之下，镜头后面的丁建荣教授等人，就有点不够看了！ 但就在这时，施怜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第1018章 医学界的死水，黄金盛世! 也恰在同一时间，陈巧的目光也越过人群注视而来。 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块。 尽管彼此都没有什么表示，但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意思。 虽说都是许老师的学生，但……她们之间亦有高下！ 医学就像是文与武。 内科无第一。 外科没有第二。 手术水平不存在差不多，施怜与陈巧之间，一定存在一个能力更强的！ 两人争夺的，就是谁的天赋最好。 谁才是许秋最得意的学生！ 此刻。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 会场的声音一下子就肃静了不少，一些人望着两位容貌出色的女医生，一时间觉得气氛不太对味。 “这……这不是名刀大赛吗？” “怎么感觉她们都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仔细想想挺绝望的，老师是许院士，两人的医学天赋也极其出色，一般人根本没法和她们比较……不，别说是一般人，一般的天才都快被她两甩得看不到背影了！” “……” 听到这些议论声，史丰抱着胳膊，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说实话，他心底也很好奇，许院士的两位学生究竟孰强孰弱。 先前评委席那番发言，史丰已经能够确认施怜的不一般。 但对于陈巧…… 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因为至今为止，陈巧除了以外院身份考入了名额极少的协和医学院，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成绩！ 与一路跟着许秋，每一步都备受瞩目的施怜比起来，有点籍籍无名的意思了。 然而，史丰很清楚，能被选入协和的参赛队伍，陈巧自然不可能这么普通。 少说也是青年翘楚的级别的。 而相比史丰的好奇，此刻柳寺则咬了咬牙。 一直以来，他都是天之骄子，是所有人瞩目的第一人。 如今不仅连施怜的风头盖过了他，就连队内的陈巧都多了很多人关注……这让他内心瞬间就失衡了。 “一会儿我主刀。张申，你一助。还有李胜熙、雷光正……”柳寺眯了眯眼睛，立刻给出了安排。 协和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几个更是一脸错愕，看了眼柳寺，最后同时转头看向陈巧。 谁都知道，最终的手术，柳寺大概率是主刀，否则就是陈巧。 就算再怎么变动，陈巧也最少是一助，她是需要扛起大旗的。 这是比赛开始之前，协和副院长找他们所有人谈过的问题。 原因就在于，陈巧本身的手术水平相当出色。 然而现在，柳寺直接把陈巧排除在核心手术团队之外了？ 这还怎么玩！ 柳寺早有准备，他头也没回，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医生擅长的其实是大手术吧？” 陈巧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瞥了柳寺一眼，并没有搭理。 柳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一轮是全微创手术，与陈医生的优势并不重叠。与其按照古板的手术团队来分配，不如给更擅长微创的医生一个机会。”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法。 硬要说的话，柳寺这番话还真没毛病。 陈巧的手术天赋虽然很高，但她更擅长的是拿手术刀，而非显微刀！ 但……她的微创手术就弱了吗？ 谁都能看出来，柳寺这是故意打压陈巧。 但其他人也没法说什么。 柳寺带了这么久队伍，队员们很清楚他的为人，一旦被盯上了，恐怕之后回了协和会过得相当不容易…… 因此并没有人站出来为陈巧说话。 …… 这个小插曲发生的同时，会场上已经有队伍开始手术了。 按照常规来算，这台手术应该在七到十二个小时左右。 顺利的话还能赶上夜宵。 但如果不顺利的话，第二天的早饭都吃不上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模拟病人半夜就嗝屁了。 “准备吧，我先开第三操作孔，接下来取病肺的过程交给你。”施怜说着，看了杨钰恩一眼。 后者是心外科天才，如果不是因为许秋，杨钰恩大概率现在还在利夫兰诊所，估摸着五六年后就成科室主任了。 与协和的气氛不同。 临医这边的氛围相当和谐，众人各司其职，擅长什么就干什么。 毕竟所有人都清楚，再牛批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抱紧我们许医生的大腿？ “手术有好几个难点。” 施怜一一梳理着。 开操作孔就是其中一个。 而且，由于切口没有撑开，因此必须小心缓慢地取出病肺，并且放入供肺。 再细化一点。 取肺的过程相当艰难，由于病人是模拟假人，尽管其他器官都没有制作，但模拟肺却做到了和真正的病人无异。 因此他们需要处理的，还有肺门淋巴结冻结……这会让切除病肺的难度升高好几倍！ 此外。 供肺也不是放进去就完事的。 后续还要做全胸腔镜下的支气管吻合、肺动脉吻合和左心房袖式吻合等等。 这每一个项目，都可以单列出去当成一台大手术来做了。 然而，如今却全部集中在这一个全微创、胸腔镜下双肺移植术上！ 可想而知手术的难度有多高！ 下午一点半。 尽管没有任何人要求，但此刻的会场已经鸦雀无声。 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器械碰撞声。 以及众人一台台监测仪器响起的声音。 丁建荣等人此刻就坐在评委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电脑。 里面的画面正是各个队伍的手术直播！ “这一届的参赛者，质量去十年前要好了不少。” “时代在进步啊。虽然医学技术的进展已经停滞了，但新一代的人才，其能力在不停上涨……而且还有许院士那样的人物。” “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生在了一个好时代。 十年前那一批医生，都不知道还能怎么往上突破。 但许院士的出现，给这些人指明了方向，也提供了更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少人都在喟叹。 医学陷入停滞的时候，上升的通道基本上就已经固化了。 学阀不断涌现。 整个医学界乌烟瘴气。 尽管许秋似乎除了改良新技术、提供手术思路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但，他带来的却绝不仅于此，新技术、新方向，足以让这潭死水彻底活跃起来，已经固化的层级也会恢复流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不只是大夏医学的黄金盛世。 更是阻止医学往某个极端滑坡的急刹车。 然而正当众人感慨的时候，会场上陡然生出变故！ 第1019章 世界破烂，还好有许秋缝缝补补! 协和考核场区域，一道警报声突兀地响起。 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众人惊愕地望向协和的方向，心里只觉得无比震撼。 他们都在猜测，哪一个队伍是最先预警的。 猜来猜去，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协和！ 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能够理解。 绝大多数队伍，求的其实就是一个“稳”字。 手术过程也是稳扎稳打，基本上都是已经成熟的路子，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反倒是协和等医院，一开始用的就是全微创方案，一切都是未知的，出问题的概率就太大了。 因此，相比于水平较低的医院，反倒是协和、华西、临医和齐鲁这四家在方案设计时拿到高分的队伍更容易失误。 …… 此刻，协和的手术台上。 柳寺脸色微变，有些愕然地盯着台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撕开肋间隙的操作孔之后，病人的生命体征居然直接就报警了！ 手术团队其他人也是勃然变色。 谁都没有料到，出师即不利…… 眨眼间，所有的目光都突然投向了身后的陈巧。 谁都知道陈巧是许院士的学生。 而陈巧最擅长的，恰好就是各种急救手术…… 在协和的时候，陈巧在急诊科轮转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如今，也经常被拉去作各种紧急处理！ 相比之下，柳寺在手术经验方面更胜一筹，抢救的水平却不如陈巧。 “柳组长……” 一助咽了下口水，吸了口气说道。 柳寺脸色铁青。 此刻他有种硬着头皮上的冲动，但……最后一轮真要是让模拟病人死在了台上，他们协和真就成笑话了。 连带着，他柳寺也会沦为笑柄！ 不仅如此，自己在协和的发展可能受到不小影响…… 考虑了再三，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一时之快，柳寺略微沉吟，然后头也不回地道：“陈巧，你来上。” 听到这话，陈巧没有动。 柳寺半天没等到回应，他本来就已经拉下面子了，还想怎样？ 有些愤怒地回头，却正好撞见了带着淡淡笑容的陈巧。 “你……到底是不是协和的？”柳寺直接扣了个大帽子。 陈巧眯起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柳寺：“协和领导层追究起来，自然知道是你不让我上手术，而不是我不想。” 柳寺的气焰瞬间就被遏制了。 陈巧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柳寺。 其他人不敢跟柳寺对着干，但她不一样。 协和的队员，以后基本上都不太可能离开协和了，不出意外的话，柳寺这辈子都是他们的上司。 而且越往后走，柳寺的地位越高。 因此，没人敢得罪这么一位天才。 但陈巧可不在乎这些。 她从临医出来时，理想就是把协和先进的管理经验等等带回临医。 毕竟那时候临医还是个老破小，实在是太不够看了，即便有许秋坐镇，其实也就那样。 包括如今，临医都像个暴发户，没有太多的沉淀。 因此陈巧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留在协和的，她早就做好了读完研究生赶紧回临医的打算…… 更何况，现在临医那边还多了个小师妹！ 退一万步讲，就算陈巧以后不回临医，她也不会畏惧柳寺。 天才而已，谁还不是了？ 从始至终都在打压自己，现在还妄图让自己救场？ “抓紧救人吧，生命体征已经在濒死边缘了。”陈巧眯起眼睛，不徐不疾地开口道。 柳寺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要能救的话，早就动手了！ 况且，柳寺也不敢救！ 没救回来，那他就是最大的责任人……协和的名气这么大，柳寺一旦失误，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甚至影响前途！ 就算救回来了，也是“他应该做的”，不会有什么得利。 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 想到这些，柳寺咬了咬牙，眼睛像是要喷火，压着嗓子道：“你到底想怎样，看着模拟病人死，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陈巧差点被这句话气笑了，她抱着胳膊道：“如果这是真实的手术台，你就想现在这样，像个三岁小孩一样放狠话么？” 柳寺沉默了。 顿了顿，他强压下怒火，道：“你和我有什么分别，真要是在乎病人性命，你为什么不上？” “因为我正在做。” “……做什么？” “排除掉手术过程中的最大风险因素啊。” 柳寺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陈巧眯了眯眼睛：“你不敢救，因为你怕担责。怕人死了以后背锅。 想要我上，那就现在交出手术主刀的位置！” 想夺权？ 柳寺脑子里瞬间冒出这个词。 但除了这样还有其他办法吗？ 最后，柳寺不甘地吐出一口气，让开了一步。 陈巧瞥了柳寺一眼，不再废话，直接开始抢救。 见协和重新忙碌起来，不少正在关注这里的参赛队伍都收回了目光。 但所有人眼里都带着震撼。 就算不知道柳寺和陈巧有矛盾，但看到协和的站队也能猜到一二。 陈巧是许院士的学生……能差吗？ 结果反而被排除在手术核心团队之外！ 而现在，陈巧上了，柳寺退了，想想就知道是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柳寺退位了！ “握草，怎么跟宫斗似的……” “什么叫似的，这就是啊！现实的临床不就是这么恶心人的？” “确实，那些尸位素餐的元老也都一个吊样，不照样是这么打压我们？” “想不到柳寺还没做出名头来，就这么摆谱了……难以想象以后医学界要是这样的人领头，会变成什么样！” “幸好有个许医生啊……” 一时间感慨齐飞。 场中的柳寺听到这些讨论，脸都绿了。 而远处，评委席上众人也察觉到了异样，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关头让出了主刀位？” “合规吗？” 丁建荣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道：“理论上没什么太大问题。这场考核会尽可能地还原手术过程……做手术途中换个主刀不是很正常的事？” 众多评委点头默认。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也能看出来这次换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除了柳寺抢救经验不如陈巧丰富之外，还有一个关键点……柳寺不敢救！ 他怕自己天才的名声毁于一旦。 “可惜。” “不敢担责，注定走不远。” “不，恰恰相反，这种人在医学领域可能没法有太大的突破，但，一定能在行政领域走得很远很远。” 听到这话，不少人面色都有些不是很好看。 这特么不是指桑骂槐吗…… 丁建荣则瞥了瞥脸色难看的几个评委，心里头只想发笑。 没想到，小辈们一出好戏，竟然也让某些老一辈面红耳赤了…… 第1020章 最后的决胜者!巅峰医院的角逐! 能坐在评委席的这群人，临床能力暂且不说，但在医学界的地位一定是极高的。 然而，其中有不少是通过各种歪门邪道走上来。 或者说，他们其实就是天赋没有这么好，但行事方式差不多的老年版柳寺。 因而那番话可以说是对他们造成暴击了。 好在这尴尬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名评委很快被陈巧那神乎其技的抢救技术给震到了。 三五分钟后，警报声竟然真的解除了……模拟病人的各项数值也回归到了正常标准！ “这就是许院士的学生吗？” “应急处理能力、随机应变能力都是顶级……协和不打算大出血试着挽留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协和副院长。 这么一位天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比柳寺还要重要一些。 毕竟，协和那边汇集了全国最危重的一批病人。 能有陈巧这么一位擅长抢救的天才在，死亡率甚至能因为她一个人降低不少！ 不过目光焦点的协和副院长却无奈地笑了笑。 他倒是想！ 换成任何一个人，协和都自信能把对方留下来。 但，如果对面是许秋呢？ 事实上，协和早就在陈巧身上下过功夫了。 就连安排给陈巧的导师，都是协和里面一位资历非常老的主任，对方早就已经不收硕士生，但为了陈巧破例。 然而，陈巧依旧无动于衷，一心只想回临医。 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 陈巧为人处世方面也相当有一手，除了跟柳寺不太对付，在院内名声极好。 而且，她跟协和老主任亦师亦友，关系莫逆。 这会儿协和其实想的不是怎么挖陈巧了。 而是堤防陈巧把老主任给挖到临医去…… 这特么……学生把老师挖走了，这找谁说理去？！ “唉……”最后，种种想法化作一声叹息。 …… 在一个小插曲后，会场内众人重新回归到考核之中。 接下来就是平平稳稳的手术环节了。 各大参赛队伍，基本上都没有出什么岔子。 这倒是在预料之中，如果连这批天才都错漏百出的话，那医学界可就完犊子了。 渐渐的，一批又一批医生完成了考核。 首个结束考核的，是西部一个省份的参赛队伍。 他们共用时五个半小时，模拟病人就终于坚持不住了，从生命垂危开始，抢救了几分钟都无济于事，最终断气，被动结束手术！ 考官们从实时直播的画面中进行了大致的判断——微创化做得不够，病人的损伤太大！ 模拟病人经过计算后，认为这不是真实的病人能够承受的损伤，因此下调生命体征数值……事实上到这时已经无可挽回了。 就算陈巧来，怕是都无能为力。 因为这需要的是整个手术团队对于病人状态的判断，并且随时预估，显然这支队伍并没有做好这一点。 事实上，他们的手术方案就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第一支队伍考核告终后，仿佛成为了导火索。 接下来，不断有参赛队伍宣告失败。 越来越多的人停了下来，站在原位，目光看向协和、华西等院。 四家医院一下成为了焦点。 所有人都知道，最终的决胜者会从这四家医院之中选出。 直到第八个小时。 急促的警报声再度打破了会场的沉闷。 众人齐刷刷看去，是齐鲁的手术出问题了！ 此刻，齐鲁的队员们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主刀等人更是脸色煞白，显然，昨天的高负荷脑力运动，再加上今天的极限手术，榨干了他们的 体力与精力。 在一道叹息声里，主刀放下了手术刀。 他能看出来，手术到此为止了……模拟病人的状态不可能再挽回了。 其他队员也有点遗憾。 按照手术的步骤来讲，他们已经进行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左右……就快要成功了。 但，遗憾却不代表失落。 事实上，即便是主刀，此刻眼眸深处也有着激动。 按理说他们是没法走到这一步的。 毕竟现在做的双肺移植，全部都是大开大合的开胸，直接走到全微创这一步有点匪夷所思了。 齐鲁擅长的本就不在此。 结果，在临医和华西的逼迫之下，他们齐鲁也莫名其妙爆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手术进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左右，回去再完善一下，那就是齐鲁的杀手锏之一！ 这收获已经很大了，不必强求第一名。 反正从来都是争夺第三第四的…… …… 齐鲁结束比赛后，场上终于只剩下了“御三家”。 协和、华西，还有个看似格格不入的临医。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失去了许秋参赛，看起来纸面实力弱的不得了的临医，竟然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滴滴滴 —— 这时，突兀的警报声再次吸引了众人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其中一个方向，表情都微微变了变。 竟然是华西！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协和跟临医走到最后？！ 果然不出所料，到手术末节，此时的警报声早已经不同最开始的失误，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 短短五分钟内，模拟病人的生命体征就一路走低。 尽管史丰等人拼尽全力去救治，但也仅仅是让体征波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切归零，放到手术台上，就等于是病人彻底死亡。 “呼……” 史丰吐出一口气，同样感觉遗憾，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只可惜这个病人太脆弱了，要是能让自己可劲折腾就好了…… 最后，他稍微低头，下意识地默哀，紧跟着才想起来这是个模拟病人，于是眼里的一丝抱憾也烟消云散，笑着道：“都干得漂亮，等回去之后，就把这个全胸腔镜下的双肺移植术给研究透彻！” “好！” “史老大说了算！” 队员们也都无比亢奋。 史丰则转过头，把目光投向场上剩下的最后两个队伍。 不出意外，最后争夺冠军的依旧是协和。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协和的对手不是华西了，而是临医。 一支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新军， 一个曾经在三年前创造奇迹，又让名刀大赛 、世界赛接连封禁的超级天才带的队…… 刚想到这里，史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凝目看向协和与临医的方向，表情突然就古怪了起来。 第1021章 最后一针，名刀大赛落幕! 只见两个队伍遥遥对立。 作为主刀的施怜、陈巧此刻格外耀眼。 但很快，其他人也琢磨出不对味来了。 最后的角逐战，乍一看是临医与协和强强对碰。 但仔细一想……施怜是许秋的学生，陈巧也是许秋教出来的……这特么是许秋门下的内斗比赛吧？ 此刻，越来越多的人神色有异。 一门双天才！ 这含金量简直没谁了。 临医往后几年可能真的要崛起了！ 另一边。 评委席上，丁建荣等人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对劲。 “好像又让许院士出尽了风头……” “突然感觉我们禁赛一点用都没有，还显得我们玩不起！” “这谁能想到呢，本以为禁赛了就没许医生什么事了，结果他的学生又把名刀大赛玩成了自家人争高下……” “许医生没有参赛，但赛场上都是他的传说。” 众人长吁短叹，感觉这一幕有点过于荒诞。 好在，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吸引了。 屏幕之中，施怜和陈巧几乎都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施怜这边，历经了十个小时，终于克服了肺门淋巴结冻结切除病肺等困难，并且在全胸腔镜下吻合了支气管、肺动脉和左心房等等…… 而陈巧则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 之前的方案，就已经确立了撕开肋间隙的操作，因此陈巧也没法更改，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 直到此时，她也完成了病肺取出、供肺放入的步骤。 随后就是显微镜下的操作了。 她回忆着许秋教给他们的技巧，牵引上、下肺静脉干，确认血流动力学和心律在可控范围内，才钳夹住受者左心房侧壁…… 随后，切断受者肺静脉干，并且分离两干之间的连接，形成了房袖口。 做完这些，就是4-0 prolene线连续单纯缝合. 控制性开放肺动脉。 冲洗。 排气。 最后松开左房的阻断钳，收紧左房缝线打结后撤掉阻断钳……至此肺移植终于大功告成。 …… 场上的大屏幕，此刻变成了陈巧和施怜的秀场。 虽说其他队伍成员也是手术必不可少的环节，但两人显然更加耀眼。 会场内，众人望着画面内的各种惊喜操作，暗暗咋舌，惊叹得不行。 而史丰则有些骇然……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三年前的许院士。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又是被秀一脸…… 临医那地方是有什么buff吗，为什么会这么优秀？ 此时，场上此人也渐渐讨论了起来。 “好牛啤，许院士这么会调教的吗？” “我突然也有点想去临医了……” “握草，好强！通气灌注之后，吻合口的缝线和心包切缘竟然一点儿血都没有流！” “……几乎完美的缝合术。两边都没有一点渗漏，我有种在看许医生做手术的感觉！” “我们院还有许医生三年前做手术的视频，那时候他才刚刚声名鹊起吧，现在这两位学生和当时的许医生差不多了。” “……” 凌晨一点钟。 在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手术之后，施怜与陈巧先后完成手术。 两人的时间差距竟然也控制在了十分钟之内。 先完成的陈巧几乎丢了半条命，完成缝合的刹那，就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根本没功夫关注不远处的小师妹。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甚至已经有当场吨吨吨地灌可乐的了。 对于顶级医生而言，手术动辄就七八个小时，甚至还有横跨两三天的超大型手术，这其实不足为奇。 但！ 几乎没有医生会从头主刀到尾。 所谓七个小时的手术时间，中间往往会有其他人过来轮换。 亦或者是中场休息。 毕竟人类的身体机能就决定了，人没法长时间地专注于一点，长久地全神贯注会让精力急剧消耗…… 但，不论是陈巧，还是施怜，竟然就这么扛了下来。 这让柳寺脸色极为难看。 他本来寄希望于陈巧撑不住了，他就可以顺势顶上，然后完成收尾工作，将大部分的荣耀揽于一身。 即便陈巧不愿意，只要对方一露出颓势，或者是出现些许失误，他就可以用“以大局为重”的大义捆绑陈巧，夺下主刀。 但柳寺的想法显然落空了。 尽管陈巧始终一幅即将到了极限的模样，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这让柳寺终于感受到了恐惧。 和当时他面对许秋时，一模一样的恐惧！ 这一刻，柳寺终于明白，不论是陈巧，还是施怜，别的方面不好说，但至少就极限状态在的手术发挥而言，已经胜过自己太多。 “许医生……还是个人吗？”他的眼神突然有些空泛，仿佛失去了焦距。 …… 十分钟后，施怜也终于缝完最后一针。 她与陈巧如出一辙，放下手术器械便脱力一般坐到了椅子上，再也没有心思管其他。 此刻，施怜的嘴唇也发白，同样到了极限。 临医其他队员赶紧上前，直接就开始给施怜输注葡萄糖了。 过了几分钟，后者才终于缓过气来。 她偏头望了一眼，与陈巧目光对视。 两人眼神里没有了几天前的针锋相对。 此刻，不论是陈巧还是施怜，都只感觉到了深深的疲倦，以及服气！ 她们想不通，老师是怎么做到轻松驾驭超大型手术的！ 比如去年那一台心肝肺多系统联合移植术！ 耗费的精力，几乎是这场手术的三四倍！ 但许老师却一个人做了下来……而且全程几乎没有任何差错。 如果让施怜和陈巧上台，即便她们有了老师的技术，体力和精力也绝对跟不上！ “老师恐怖如斯！”两人脑海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 终于，在会场沉寂了十几分钟后，一个掌声响起。 率先鼓掌的是丁建荣。 他一开始没有出声，就是怕吓到了陈巧和施怜……人在极度透支的情况下，突然收到惊吓的话，导致猝死的概率很高。 此刻，等两人都缓过来了，他才终于敢宣布考核结束。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热闹了起来。 众人如蒙大赦，议论纷纷地猜测着彼此的排名。 但几乎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施怜和陈巧身上。 丁建荣见到这一幕，心里感触颇深。 这一次之后，临医算是彻底打响名声了。 以后提到临医，不会再有“除了许秋之外一无是处”的杂音，自许秋之后，临医已然有了新一代的中流砥柱。 不过就在这时，丁建荣突然想到什么，有些瞠目结舌地啧啧了两声。 第1022章 落幕!那个堪比医学之神的名字 何止是中流砥柱。 顶尖层次有许秋撑起天花板。 下边又有施怜、陈巧、杨钰恩、江麦等年轻天才。 老一辈的主任们，医术虽然稍微逊色一些，但经验肯定是不差的，他们的经验再加上年轻医生的技术，撑起各种大手术肯定是没问题了。 而且由于有许秋坐镇，临医敢挑战很多其他医院都不敢动的大型手术！ 医院医生的差距，就是在这一点一滴之中拉开的。 也许不用多久，临医就会一骑绝尘，甚至迅速追平湘雅，追上齐鲁，然后赶超华西跟协和…… 想想就有点可怕。 许秋崛起这才多久？ 如果不是这么一位天才诞生，丁建荣打死也不相信有人能以一己之力带动一家医院跻身进入全国前列。 但许秋不仅做到了。 他甚至让大夏的医学都往前迈进了几步！ “咳咳，丁教授，该继续了。”这时，背后的声音打断了丁建荣的沉思。 他这才回过神来，调试了一下话筒，宣布道： “最后一轮比赛正式结束，半小时后公布各组成绩！” 说完，他便离开评委席，回到了大礼堂附近的会议室内。 此刻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举目望去都是白发苍苍的主任、教授，不到二十个人，加起来的岁数都已经快要过千岁了。 当然，这其中还是有几个显眼的黑头发，不用说，全部都是偷偷焗了油的。 “丁教授。” 见到丁建荣进来，众人抬头看了眼，点点下巴就算是打招呼了。 丁建荣察觉到会议室的气氛有些不对，也没有废话，赶紧就找地方坐下了。 这时，又有几个专业评委进来，等他们都落座后，会议这才开始。 最终的手术考核，评委已经换了一批人。 有资格进入这间会议室的，基本都是肺移植领域的特级专家，同时也都是走在医学前沿的大佬。 就算说他们是在举行国家肺移植发展高端会谈，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然而此刻，却只是为了给一场比赛打个分。 可想而知上面对名刀大赛的重视。 事实上这也是不得不为之。 自从上一届专家组出了问题，把许秋这么一位天才当成骗经费的人打压了之后，上头对名刀大赛几乎是下了死命令。 谁敢再让许秋这类的人物受到第二次打压，立马滚蛋。 因此，如今谁都不敢含糊，给分都相当审慎。 “人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坐在首位的是一名院士。 他说完，就按了下鼠标，上面顿时出现了三个分组，里面分别是不同参赛队伍。 “这次比赛，以手术完成度为基准，乘以手术方案的系数，得出最终的成绩。” “第一梯队是协和、临医、华西、齐鲁这四个医院。” “第二梯队是积水潭、瑞金、中山、湘雅、复旦等医院……” “第三梯队……” 事实上，早在手术开始时，他们就已经在关注这些人的手术了，可以说是从头观察到尾。 此时不过是汇总所有参赛者的手术步骤，然后给出一个最后的分数罢了。 第三梯队的人，分数都没什么争议。 基本上就是在六十分上下，属于是刚好及格，给他们留个面子的分数。 而第二梯队的波动就非常大了。 有些可能刚到七十分，有些则超过了八十分……比如中山医院，他们的手术方案很普通，但手术完成度却相当惊人，最后拿到了八十一分！ 随后，就是第一梯队的四个了。 这也是争吵得最为激烈的。 差不多花了五六分钟，反复对比手术细节，众人才给出了齐鲁和华西的分数。 前者87分。 后者则是91分！ 宣布完两个成绩后，众人默契地又不吭声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协和跟临医的比较显然才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究竟是协和从上一届被许秋夺魁的失利中一雪前耻，拿回第一。 还是临医延续超级黑马的姿态，继续霸榜名刀大赛！ 很快，两方的手术视频就被放在了大屏幕中对比、复盘。 其他人加起来，可能也就用了十五分钟。 但，最后的两个队伍却足足花去了十五分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施怜和陈巧是同一个老师出来的，两人的手术能力又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标了名字的话，评委们甚至看不出做手术的是谁…… “除了锐性分离和钝性分离不一样，其他的……几乎是复制粘贴了。” “细节的处理也相当不错，不过两人各有侧重，临医更注重精细操作，而协和这边则是总揽全局。” “这倒是符合两人的风格。施怜是在许秋开始涉足介入手术之后才来的。陈巧则偏向于常规手术……” “不过没法直接评判好坏。” 此刻，饶是以评委们身经百战的犀利眼光，也有点为难了。 又经历了一番讨论，最终成绩出炉。 协和拿到95分的高分。 而临医…… 则以方案更优秀，以及锐性分离做得无可挑剔，拿到了97分！ 当丁建荣从会议室出来，宣布最终成绩时，会场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在许秋被禁赛后，名刀大赛反而到处都是许秋…… …… 几乎是同时，消息就已经传出，各大新闻报刊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稿子发了出去。 “许院士一门三天才！” “谁能想到名刀大赛竟以这样的结局落幕！” “震惊！名刀大赛的两位主刀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一篇篇稿件几乎同时发布。 这已经不能算作是新闻稿了，连最基本的新闻三要素都罔顾，全部奔着爆点和流量去。 但也正是因此，甫一发布，就吸引了大量的关注。 阅读次数迅速破千万，讨论数量也很快超过一万…… 这对于医学界而言，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然而，当无数人涌入许秋开办的大夏医学论坛，想要在这里看到一些消息时。 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医学网站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只是一如往常，推荐着一些浅显易懂的科普文章，以及各地的名医开帖澄清各种健康谣言等等……仿佛名刀大赛根本不曾存在，这个全国最顶尖的医学盛会与他们无关…… 而当相当一部分人来到临医，想要看到临医这次会挂什么横幅，许秋的名字后面要跟上多少称号时，他们再一次惊呆了。 第1023章 让医生只需要成为医生 偌大的临医，除了那一如往常络绎不绝的病患，竟然没有一点拿奖的气氛。 走近了才能在院外的宣传栏上看到一张新贴上的告示： “恭贺我院取得名刀大赛第一名，指导老师许秋院士，参赛人员：施怜、杨钰恩、江麦……” 简简单单，仿佛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这时候众人才猛然回过神来，如今的临医，或许已经不再需要这些外物来彰显成绩了。 当许秋坐镇这座医院时，临医就已经屹立于顶尖医院的行列。 …… 当然，对外平平淡淡，但内部却欢天喜地。 “许医生，施怜他们真拿冠军了！” “听说这一届有国家额外拨款，所以奖励特别丰富？” “嘁，说起这个就让人生气，上一届明明许主任的项目很有潜力来着，结果最后竟然只拿到了最低限度的科研经费！” “只能说许医生太变态了，谁能想到真的能做成啊……” 急诊科公共办公室内，医生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许秋的学生也走到了一个令人羡慕的高度。 但，在场众人不仅没有丝毫反感，反而觉得自豪。 早在许秋正式在临医拥有话语权之时，他就已经开始塑造集体荣誉感。 在临医，医生可以只需要当好一个医生就足够了。 不需要和行政斗智斗勇。 不用跟医保局争得头破血流。 不需要面对着压死人的论文数量、科研指标。 当然，医患之间的矛盾还是没法避免的，不少医生依旧得想办法练出一身腱子肉，免得被患者一拳打出硬直…… 但，在所有能做好的地方，临医几乎已经用上了全力。 光凭加班能拿到加班费这一点，就已经赢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同行。 更何况临医的薪酬奖励制度也相当诱人。 而即便是只能靠社会进步来解决的医闹问题，临医也在不断努力，譬如为了避免恶性医闹，进一步增强安保措施，保卫科分配到各个科室…… 总之，在临医，医生可以专心于治病救人。 因此想要他们不拥戴许秋都不行。 “许医生！” 这时，小护士跑来报信。 办公室内，许秋也正好看到了施怜和陈巧同时发来的信息，对名刀大赛的结果也有了数。 护士一进来，他就说道：“问问院长，看要不要给个什么奖励。” 护士有些高兴地道：“当然要给奖励！施怜他们这次可是正儿八经地拿下了名刀大赛第一名！” 上一届有许主任开挂。 但这一次可没有！ 纯纯的硬实力！ 这算是彻底给临医正名了。 因此，别说是院内奖励了，甚至临海市、白云省，都会出面进行嘉奖，荣誉、奖金都会安排上。 区别只是数额多少而已。 “不，我的意思是全院的奖励。”许秋纠正道。 小护士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眸掠过一丝欣喜：“许主任您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有奖金？” “名刀大赛能拿到价值数个亿的医疗设备，这能给医院省下不少购置相关仪器的钱。再加上临海小血管、七星片等都有盈余，该发点钱。” 医院自负盈亏。 赤字的时候，全院的医务人员跟着一起降薪。 现在盈利，当然也是一荣俱荣。 许秋脑子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按照最简单的道理行事即可。 “谢谢许主任！” 另一边，小护士已经激动的不得了。 虽然说之后还要去请示王院长，但许主任都同意了，还有院长什么事儿？ 约等于是有一笔额外奖金了！ 小护士离开后，许秋继续翻阅文献，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老师？”许秋有些诧异，来电的是镗院士。 他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了，接起电话来一听，果然如此。 “汪居廷那边，我已经通知过去了，三天之内他如果不主动放弃多发性硬化新药的申请的话，我会亲自拜访上头。”镗院士声音严肃。 他退居二线之后，基本上已经不参与医学界这些琐碎的事情了。 原以为一切都在正轨之中运行，结果自己的学生竟然发生了这档子事……明明是许秋在世界医学大赛上斩获的成果，最后却被汪居廷据为己有！ 而且由于早有条例在，法律条文对创新新药的保护，反而成为了这种无耻行为的保护伞，真正的作者却反而受到了钳制…… 镗院士怎么样没有想到，如今的环境竟然变成了这样。 学阀遍地，医阀阻断了年轻一辈的晋升渠道，甚至就连许秋这种天才都要被某些为老不尊的人霸占专利！ “汪居廷……几十年前他还是个一腔热血为推进大夏医疗发展的理想主义者。如今却不想成为了这样一个人。”镗院士叹气。 曾经也算是同僚了。 汪居廷也指着那时候的某些老前辈骂过，骂他们坐在功德簿上尸位素餐，然而时过境迁，自己竟然成了最讨厌的模样。 “放心，汪居廷真要是死皮赖脸想要夺下多发性硬化新药的研发权，我会帮你主持公道！” 镗院士是元老，不说一呼百应，但他的话还没人敢无视。 真要是动了真火，镗院士闹到了最上面，汪居廷别说是新药的研发权了，就连他的晚年都不会好过。 当然，院士的资格肯定不会剥夺。 这个荣誉一经颁布，几乎不可能再摘去了，除非是干出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显然争抢研发权并不在这个行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汪居廷也是真想为医药领域再发挥一点余热。 但他错估了一点。 他自诩为院士，自认为自己更有资格研发新药，成功概率更高……但他面对的是许秋！ “不，老师，不需要你出面。”这时，沉默许久的许秋突然说道。 对面的镗院士一愕，道：“你怕激化矛盾？” 元老院士和汪居廷这种功勋院士闹起来，影响的确相当大。 不说让医学界震荡，但绝对能掀起一股风暴。 而且还有一个重点！ 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许秋！ 许秋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医生。 他极高的才华，加上男主角一般的外貌，让他虽然没有往流量的方向发展，但确确实实成为了流量爆点。 媒体如果发掘出这件事情，搭配上“最帅医生许秋被功勋院士抢夺研究成果，医学界怎么了？”的标题，恐怕会引起社会的剧震！ “我有更好的办法。”许秋的声音再次响起，透着平淡的自信，仿佛只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第1024章 医术可救一人，科研可救一个时代! “你有办法？” 镗院士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许秋虽然也已经是院士，但院士与院士之间亦有差距。 就好比镗院士跟汪居廷，前者是元老，后者仅仅算作功勋而已，能调动的资源，以及拥有的话语权可谓是天差地别。 但许秋跟汪居廷比起来，地位同样相差极大。 这也是为何镗院士要出手帮忙。 不仅是他看不惯竟然敢有人欺压到了人才身上。 更是因为许秋与汪居廷不在同一水平线，彼此的声量截然不同。 许秋却平静地笑了笑。 “既然汪居廷院士喜欢利用规则，那就用规则让他不得不退出。” 听到这话，镗院士脸上多了一抹惊异之色。 他声音微沉，道：“你是打算证明你们的新药是更早的产品？” 既然是用规则打败规则，那就只有这一条路线了。 国家对创新新药的保护，实际上保护的是先发的创意。 汪院士那边提供了大量数据，证明他们对新药的研发已经达到了领先层次，因而认定为同类药物的第一人。 但如果许秋能拿出更多数据，则能证明他们的研究开始得更早、方向更准确……这种情况下，汪院士反而成为了剽窃者！ 不，应该说对方本来就是剽窃者。 这种做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更加残忍。 因为一旦开始，双方都停不下来了。 如果最后许秋没能追上进度，他们所有研发都将化为泡影，即便后续研发出了新药，也没法上市。 可谓是功败垂成。 同样的，若是许秋这边达成了更快的进度，则汪居廷组织的科研团队也将一夜之间毫无用武之地。 “很有血性。”镗院士听完，却是露出了笑意。 他不问许秋做不做得到，只要敢踏上这一步，何必怕许秋失败？ 至少勇气这一块，汪居廷连给许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同时，镗院士第一次对许秋产生同行之间的敬意。 而上一个获得镗院士类似态度的人，已经仙逝了十几年…… “那就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若是死咬住其他人的研究成果据为己有的话，那他的身后名也别想要了。”镗院士声音转冷。 挂断电话后，镗院士招来了助理，让他给汪居廷那边打个电话，说明利害。 另一边接通的也是助理。 听完镗院士这边的警告，助理的脸色连连变幻。 镗院士作为元老，向来不参加医学界的各种争斗，这次竟然下场了？ 震惊之余，他赶紧把原话转述给了正在科研所的汪居廷。 “……总之， 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勿谓言之不预……”助理咽了下口水，他已经尽量让语气缓和一些。 但汪居廷的脸色还是阴沉了下去。 一双吊着皱纹的眼此刻蒙着寒意。 最后，他突然笑了一声，道：“荒唐。我活了七八十年，还从来没有被一个黄口小儿威胁过……” 科研所一寂。 不少身穿白大褂的人都看了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汪居廷冷声道：“他若是真为天下病人着想，会在乎一个专利权？能者居之，谁能研发出更好的新药，谁就该拿到新药的保护条例！ 仅仅是一个理论，距离落地还远的很，他能不能研发新药都是个未知数！ 既如此，我也不打算在药物研发成功后提及他了。” 听到这番话，周围的人虽然依旧有些迷糊，但一部分人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许秋之前在世界赛的表现，可谓是世人皆知。 身为医生同行，他们自然也关注到了。 因此，汪居廷立项的时候，看到多发性硬化新药的研发计划，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许秋。 正式加入科研组后，他们发现这根本就是按照许医生在世界赛上提交的方案进行的…… 虽说这的确只是理论，但，许秋研究出来的却是一幅完好的骨架！ 新药研发，如同捏一个泥人。 先做骨架，然后再充填血肉。 前者是最耗时耗力的，如果科研团队技术不达标、没有灵感，甚至可能耗费数十年都一无所获。 至于填充血肉…… 这就简单很多了，医药工业大国，照着已成熟的方案复刻，就算不能完全还原，但模仿个六七成是很轻松的。 如今，汪居廷已经收到了许秋那边的警告，结果不仅不打算停止侵权，反而彻底把许秋给得罪了…… 一时间，众多科研人员面面相觑。 他们中有不少是专职科研的，然而许秋在科研界的名头甚至比医学界还要响亮一些！ 近年来，医学领域的发明创造，临床应用最广的几个，正是临海小血管，以及七星片！ 这两款医药产品，几乎都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 但业内谁都知道，两样东西全部都是需求以一己之力完成的！ 可想而知，这位院士的科研能力有多恐怖。 在科研工作者眼里，医术高超无非是有天赋罢了，但这种超越时代的科研眼光，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医术好，可救一人。 但科研能力惊人，却可救无数人，甚至推动医学技术整体向前发展！ “这……” 念及此，所有科研人员都突然面面相觑了。 但，最后想到身上的车贷房贷，想到孩子要上补习班的费用以及老人的赡养费，所有人刚刚燃起的热情一下子被熄灭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众人都低下了头，重新忙活起手上的事情。 天塌了，有个高的人顶着。 身为芸芸众生中再平常不过的一环，他们没有资格振臂一呼，痛骂这位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他们科研生涯的功勋院士。 …… …… 次日早上。 协和医院的大礼堂内，整整齐齐地坐满了人，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名刀大赛的参赛者，除此之外，还有国家卫生部、卫健委等机关的领导，以及协和院长、医学界各科特级专家、教授，乃至于院士等等。 激烈的比赛过后，便是颁奖。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息，名刀大赛参赛者们此刻精神状态好上了太多，比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很快，颁奖会议开始。 先是各种领导上台发表一番冗长而枯燥的演讲，大谈特谈医学发展等等，一直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终于迎来最后一个环节，也是重头戏。 颁奖从后往前进行，只奖励前十名。 “第十名，魔都复旦大学附属医院……” “……” “……第三名，川省华西医院！” “……” 队长们一个个上台，以此接受表彰。 不过基本上走的都是一个形式，名刀大赛都是针对医院进行奖励，参赛者所属的医院，会获得一定额度的医学仪器、药物、经费等等拨款。 “……” “第二名，天都协和医院！” 终于，来到最后两位。 协和的名字一出，众人感觉唏嘘不已。 过去的无数年，名刀大赛基本上被协和霸占了，大赛本身都快成了国家对协和的定点资助。 直到上一届，这一局面终于被打破！ 众人满怀感慨地看向了协和的方向。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眼球一缩，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第1025章 稳了稳了，我爆杀她们两女! 按照常规，上来领奖的通常都是参赛队伍的队长。 然而协和那边似乎出了些状况。 似乎在领奖人选上出了一点问题。 这倒是不难理解。 这一届大赛，协和最瞩目的并非柳寺，反而是陈巧。 她与施怜在最后一轮的比拼几乎可以作为名刀大赛的名场面了！ 再加上同时顶着“许院士学生”的称号…… 简直是话题性十足！ 让陈巧上去领奖无可厚非，这本身就是人才该有的待遇。 只不过，协和内部似乎出了点岔子。 离得远的人，只能看到协和副院长坐在陈巧和柳寺中间，低声说着什么。 但就在附近的人却差点傻眼了！ 副院长根本就不是来劝架的……正相反，破例让陈巧上去领奖，就是副院长的主意！ 他是来挑事的！ 原因很简单。 谁去领奖露面，对协和高层来说都无所谓。 但，如果让陈巧上去，她就能跟协和绑定在一块了。 之后陈巧要不要离开协和、敢不敢离开，就要打一个问号。 想要留住一个人才，威逼利诱是两种手段，但润物细无声地令人投鼠忌器，同样也是。 甚至效果更好！ 当陈巧和协和深度绑定，届时她还敢去临医吗？ 真要去了，临医反而要成为众矢之的，变成“协和辛辛苦苦培养人才，结果被临医摘了桃子”…… 真实的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没有太多看不透的阴谋阳谋，最行之有效的往往就是这些简单粗暴的法子。 不过陈巧就没有想这么多了。 她对抛头露面不反感，但也没有什么兴趣，一幅听人安排的模样。 而柳寺反应就相当大了……他至少明面上还是协和参赛队伍的队长，如果最后陈巧上去领奖了，他不就成了彻底的笑话？ 直到台上的评委宣布协和的成绩，即将上台领奖时，协和内部依旧没有达成共识。 无奈之下，副院长脸一沉，道：“柳寺，上去吧。” 他知道柳寺的性格。 对方骄横惯了，让他低头是不太可能的，为今之计只能让柳寺上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柳寺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往台上走去。 不过，此时众人的目光中却没有了往日的羡慕，反而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感受到这些情绪，柳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后续说什么，他都没什么印象了，只有种受尽了屈辱的感觉……这破奖，还不如不领！ 唯一挽回一点颜面的，只有作为第二名奖励的科研经费了。 名刀大赛第二，享有一级科研经费补贴的资格。 这一笔经费的上限大概在一千万左右。 根据申请者提交的科研项目前景，判断最后拨款多少补贴。 柳寺对自己的科研项目相当有自信，不说拿满一千万，八九百万应该问题不大。 随后，施怜作为临医的代表上台领取冠军奖励。 名刀大赛第一名的奖励极其丰厚，基本上等同于后四位之和了。 不仅有两三个亿的医疗器械补贴额度，可以直接为所在医院提供崭新的设备。 而且，队伍还拥有特级科研经费补贴！ 只要科研项目足够好，经费理论上不存在上限。 如果不是上一届专家测评组看走眼了，许秋的临海小血管项目至少能拿到七八个亿的资助！ 不过，今年没有许秋掺和，应该不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了。 …… 团队颁奖之后，紧跟着，又是个人能力的表彰奖励。 这同样也是重头戏。 上一届个人奖几乎被许秋给包圆了，理论知识、手术能力等等，许秋都是断崖式的第一。 这一届则有了变化。 柳寺、史丰都各自上榜了，但最受瞩目的却依旧是陈巧和施怜。 两人在比赛期间的表现相当出色，拿到个人奖项已经是实至名归。 柳寺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终于，最后的科研经费拨款揭幕环节来了！ 柳寺吐出一口气……虽然这已经不是比赛项目，但，展示科研能力、获得相对应的拨款，这同样是长脸的事情！ 他不信自己手术方面丢了一次人，科研领域又输给陈巧！ 柳寺可以肯定，陈巧并不擅长科研，而个人奖励中，就有一个根据科研项目给予三级科研经费补贴，最高额度一百万……对方恐怕会结结实实地出一次丑！ “柳寺关于对《诱导肿瘤细胞双硫死提高肿瘤细胞对抗癌药物的敏感性》……若是能落地，将为双硫死亡在肿瘤治疗领域提供巨大的理论知识，甚至有可能推动临床肿瘤学一次变革……专家组最终决定拨款，九百万经费！” 听到这个数字，场上一片唏嘘声，都赞叹不已。 “不愧是柳寺医生……” “协和天才果然名不虚传，能力还是相当在线的！” “擦，我才入门肿瘤学呢，他就直接开始研究诱导双硫死亡了？？这特么什么超级赛亚人！” “这一届柳寺都没什么画面。我还以为他江郎才尽了，原来不是他不行，只是新来的几位太变态了……” “许医生不在，但到处都是许医生的传说啊！” 一开始，柳寺还听得津津有味，心说就你们小嘴会叭叭叭，多说点儿。 到最后他脸就绿了。 淦！ 不提许秋，这名刀大赛是开不下去了？ 咱医学界除了许秋是没有人了吗！ 但想到这，他的脸都快成史绿色了。 因为许秋还真就是一骑绝尘…… 世界赛都被他秒了，谁还能跟他玩啊？ 柳寺一下子就泄了气，算了算了，跟许秋那种变态没得比。 咱要比就跟同辈比，比如陈巧、比如施怜…… 他就不信，这两个能掏出比他的《诱导肿瘤细胞双硫死提高肿瘤细胞对抗癌药物的敏感性》还要吊的科研项目！ “这是我三年前就准备好的项目…… 本来是准备上一届拿下第一名之后，再借助无限经费，拿个几千万上亿，直接码力全开推动进展。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打磨了三年，虽然受到了一级科研经费补贴的限制，只拿到了九百万，但也绝对不差了！ 我还不信了，施怜是什么情况不清楚，但她几乎没有什么科研经历。 陈巧就更不用说了，一门心思在临床手术，绝对不可能拿出有前景的成果！” 想到这，柳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稳了…… 总算有一个爆杀这两个家伙的领域！ 第1026章 大腿挂件也是有尊严的! “接下来是临医……施怜。” 主评委丁建荣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临医居然没有上交提案，因此专家组这边根本没有给出评分。 “你们是打算之后再申请？”望着站起来的施怜，丁建荣问道。 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 科研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同样没法赶鸭子上架。 因此，科研经费的申请期限给的也相当长。 只要在下一届名刀大赛开始前上交提案，都不算晚。 然而，站起来的施怜却摇了摇头。 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丁教授，还有各位前辈专家，我想问一问，这个科研项目……必须是我个人申请吗？” 专家组顿时哑然失笑。 就连丁教授也是笑着摇头，道：“自然不是。” 说罢，又道：“你有两个奖项。一个是临医的集体第一名，这个科研项目限定范围是以临医的名义展开的科研课题。 至于后者的话，理论上来说你可以随意分配。但个人奖项的经费有上限。” 科研扶持的目的，是让天才们能毫无顾虑地发挥自己的才能，为医学领域创造出更多价值。 但，最终的目标其实是后者。 只要能带动医学领域往前走一走，这笔钱花的都不冤。 这其实也是专家组存在的必要性。 这批人能够大致判断出一个科研项目的潜力和价值，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偏差，毕竟能成为专家评测组成员的人，都是科研领域的大手子了。 除非碰到许秋这种根本不讲理的猛人，基本不可能出岔子。 上一届评估，算是专家组最丢人的一次了。 原本能挂着名刀大赛名头的临海小血管，最后变成了临海大学、临医和白云山的王牌…… ——当然这种意外不可能年年发生。 “这样的话，那我没问题了！” 而这时，施怜弄清楚了规则，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意。 她眯起眼睛，压抑不住心里的窃喜，道：“许秋院士是临医的医生，他的项目就是临医的项目。以及个人科研经费不受转让限制…… 那我希望把两份总额都交给许秋院士！” 施怜的确没什么科研成果。 跟在许秋身边的日子里，她一门心思当个外科圣手，一心拿稳手术刀。 因此，在科研领域还真就相当薄弱。 也得亏许秋和临医都不会苛责科研成果。 否则就施怜这种医生，在其他医院已经被打压到没资格上手术台了。 毕竟只会做手术的医生，和卖苦力的没什么区别，也永远上不了台面。 听到这番话，丁建荣和背后的专家评委组都是一愣。 旋即，所有人脸上涌上强烈的喜悦。 许秋院士的科研项目！ 如今，谁还敢怀疑许秋的科研能力？ 各大机构，都巴不得给许秋送钱，就为了跟他达成一次合作课题！ 名刀大赛虽然是官方背书，是国家级赛事…… 但，他们赛委会也缺钱啊！ 每年名刀大赛的经费，虽然背靠卫健委、卫生部等等，但内部还是主打一个“自负盈亏”。 这几届由名刀大赛投资出去的科研项目，经过专家组评审都“非常有潜力”，最后带来的反响却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这也是上一届专家组如此苛刻的核心原因。 这些年就没有几个成功的科研项目，批钱自然就越来越严苛，数额也给的越来越少。 而今年！ 若是再能借一借许秋的东风，那么名刀大赛也能跟着喝一口汤，赛委会立马能富得流油！ 但想到这，不少专家组成员又突然皱起了眉。 回报诱人是真诱人。 但，许秋的科研项目，对经费的消耗一个比一个吓人！ 譬如临海小血管，最后花了七八个亿搞出来。 而名刀大赛的冠军科研经费奖励是没有上限的…… 真要把申请名额给了许秋，那名刀大赛等于是破釜沉舟，把宝都压在许秋身上了。 往年的经费，通常都在一个亿左右，甚至不如，五六千万是常数。 如果给出六七个亿，那等于名刀大赛一下子就要消耗掉接下来十多届的科研补贴经费。 这等于是二三十年的预支啊！ “要不要搏一把？” 此刻，所有专家脑子里都蹦出了这个词。 并且纠结不已。 丁建荣也正在进行头脑风暴。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六七个亿而已，国家出的起。” “……” 短暂的沉默。 接着，专家组的评委们突然就释然了。 毕竟这笔拨款不可能是他们专家组就能决定的。 最后还得向上报批，最后由几位部长审核，给出最终决议。 而在场众人谁都清楚，许秋可不只是被他们看好。 上面的几位部长，和许秋同样是私交甚好！ 因此这一次拨款真要是出了问题，那他们名刀大赛不会单独背锅，几位部长恐怕也会一起承担责任。 “允了！” “对，狠狠地给经费！要多少给多少！” “这次上面总不能再说我们没有眼光了吧，只要许秋敢要，我们就敢往上报！” “……” 这一刻，专家组成员们的心理压力霍然消散。 天塌了有那几位国级大佬顶着！ 他们专家组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仰慕许秋院士的科研能力，希望为医学界带来更多新技术、新成果！ 片刻的讨论后，众人愉快地达成了一致意见。 丁建荣此时打开麦克风，给出了最后的回应：“许秋院士是临海一院的医生，如果要把特级科研补贴的机会让给他，只需要让他向赛委会上交提案即可。” 听到这话，施怜彻底放下心来。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耶，总算能给老师帮一帮忙了！ 之前都是抱着老师的大腿混混混。 基本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是个只会喊666的小废物。 总算！ 我们靠着自己的能力，为老师赢来了一次不需要考虑经费的科研课题！ 此刻，临医其他成员也是激动不已。 他们的想法其实和施怜差不多。 一直受到许秋的关照，他们总感觉有所亏欠。 但这一次扬眉吐气了！ 他们不只是大腿挂件……大腿挂件也是有尊严的！ 而会场上，其他医院的医生们此时也相当振奋。 许秋的品性他们都看在眼里。 如果是其他大佬开展科研项目，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大佬们就算有了成果，也不会让他们喝一口汤。 甚至，新成果可能还会让医疗体系更加繁琐、复杂，进一步加重医生的负担。 比如那个让所有医生深恶痛绝的东西…… 第1027章 礼物也包括她们两个吗?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被所有基层医生及以下医生痛恨同时恐惧的—— 规培！ 这东西的出发点自然是极好的。 但出发点不好的话……能全国推行吗？ 最终，规培却成为了压在本就任务繁重的基层医生身上的又一座山…… 其他大佬有新成果，普及新的技术，很多人只能当牺牲品、垫脚石。 但如果这位大佬是许秋，那就完全不需要担心！ 譬如临海小血管，譬如掌指再生术，许秋每次带来一轮新的医疗技术革新，都绝不会把这个蛋糕据为己有。 相反，他几乎不求任何回报，将成果公布给全世界的医生。 要付出的，仅仅是五十元钱的刊物订购费用而已！ 而且，临医还有配套的视频教程，以及许秋时不时进行的科普、答疑等等…… 许秋的新技术，是给一批批已经没有上升渠道，被无数医阀、学阀把门卡的死死的寒门医生一个全新的赛道。 往小了说，是让医学界涌现出更多新鲜血液。 说的伟大一点……这就是打破了医学体质的阶级固化！ 越是距离许秋近的人，越恐惧与排斥许秋。 因为他的存在，让很多人仿佛在照镜子，把自己身上肮脏的一面都给照出来了。 而越是需要仰望许秋的人，越仰慕与钦佩许秋。 如陈巧、施怜、杨钰恩这批人，是因为许秋男主角一般的帅比脸而加入临医，并且化身小迷妹的吗？ ……也许可能有，但绝对不多。 令人高山仰止的，一定是许秋那颗赤子之心。 …… 此刻，只余满场欢呼。 对于众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让许秋医生拿到特级经费补贴更高兴的事情了。 要不是怕自家院长自缢，他们恨不得把院里的科研经费也全部划给许秋…… 而另一边，眼见着许秋的呼声越来越高，柳寺气得攥紧了拳头。 不！ 不公平！ 明明你是科研菜鸡—— 我都做好了准备，打算看看你提交的科研项目有多无聊与落后，结果直接搬出许秋是什么鬼！ 大家伙在这玩幼儿园的水枪大战呢。 你直接掏出个荷枪实弹的加特林算什么鬼！ “还有陈巧！” 不过很快，柳寺就立刻调整好了心态。 施怜如此无耻，但没关系。 陈巧也拿到了个人奖项！ 她的经费补贴等级不高，一共就一百万经费上限，她的科研能力也不咋地，照样能看笑话！ 正想着的时候，会场上的音响突然传出嗡嗡声。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陈巧这时居然主动站了起来！ 丁建荣反应还是很快的，扶了下眼镜，冷静地道：“陈巧医生，你可以先坐下，马上就轮到你了。” 陈巧没有放下话筒，而是斩钉截铁道：“既然小师妹正好提到这事儿了，我就把我的经费也一起给处置了吧。” 一起？！ 这个词让不少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丁建荣也猜到了什么，索性顺水推舟，鼓掌道：“既然如此，那就你先领奖吧……你获得三级科研经费补贴，上限一百万……打算提交科研课题吗？” 陈巧摇头：“不，我的经费也交给许秋院士支配。” 尽管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会场也就一片哗声。 “我擦，我也想要当许院士的学生，要是拿奖了，绝逼也要这么霸道地来一句！”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又想当许院士的学生又想要拿奖！我只要当学生就可以了！” “你们搁这许愿来呢？” “绝了，能不能有点医学天才的傲气啊，少说咱们都是省里面的青年精英了……哎呀，你别动我钱包里面的许院士手术写真照！！” “地上都是你们碎掉的节操……话说能不能学一学柳寺大神，咱们能有他一半淡定，也能进协和了！” 突然被点名，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柳寺。 而视线中心的柳寺再次咬紧了牙……好气，但一点办法都没有！ 并且感受到四周审视的目光，柳寺还得保持着微笑，仿佛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 实际上心里都快要爆炸了。 好不容易能有个环节，可以让他体会一下吊打陈巧和施怜的快乐。 结果，直接把这个两妞玩得崩坏了！ 谁特么把动辄上千万，甚至过亿的经费补贴就这个随便让出去啊。 这玩意儿，就算是协和都无比眼馋。 用好了的话，某一个潜力巨大的课题甚至可以养出一位乃至于几位院士。 结果……全送给许秋了！ 三个项目，一个无经费上限，两个三级经费补贴，以许秋的能力，基本上又能出产几个重磅成果了！ 名刀大赛过程中，还只是流传着许秋的传说。 结果领奖的时候直接爆了……什么都没做拿到了最大的奖励，这还有王法吗！ …… 随着名刀大赛颁奖仪式最终落幕，这一事件果然如预期一般成为了爆点。 网友们看不懂什么科研方案含金量，也不知道柳寺申请到了接近上限的经费有多牛掰。 但两个漂亮女医生共事一师，辛辛苦苦打赢了全国大赛，最后带着奖金奖品一股脑都丢给许秋……这太有话题度了！ “啊啊好好嗑！” “我都已经脑补出几万字不能发在这里的小说了，啊啊和嗯嗯用的最频繁的那种小说……” “我想知道，这个奖金奖品，是不是也包括她们自己？” “？握日，能不能正经点，这是专业的医学比赛，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好吗！” “我是在说急诊科病人的哀嚎，到底是谁戴着有色眼镜啊！” “……” 这则消息很快传到了临医众人口中。 急诊科主任办公室。 许秋的手机响个不停。 他扫了一眼，基本都是恭喜之类的客套问候。 还没看新闻或者接到施怜等人的报喜电话，许秋就从这些道贺的信息中拼凑出了整个事情的大概。 “三个项目？” 许秋有些意外。 自己当时去参加名刀大赛，都没拿到这么多科研项目的补贴资格。 结果被禁赛后，反而包揽了最大的几个补贴奖项。 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 不过……除开无经费限制的项目许秋能够用上之外，其他两个都不好安排课题啊。 毕竟他现在手里头剩下的科研项目，基本上都是往上亿的投入走的，个把百万的补贴实在是杯水车薪。 但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许秋赶忙接起……能打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含糊不得。 第1028章 看一眼就痊愈，真乃神医! 打来电话的是骨科副主任。 许秋问了问情况，听说来了个大病人，也没有多说便出发了。 临医的大家伙还是挺懂事的，能自己解决的，基本上不会麻烦到他头上来。 但反过来说，凡是专门打电话过来，基本上是科室没法处理，只能请自己出马了。 不过，刚从电梯下来，许秋就听到诊室那边乌烟瘴气地吵成了一团。 外面围了一圈圈看热闹的病患，候诊区的病人也时不时地伸着脖子探看，却听里边传来教训人的声音。 “你都已经十八岁了，不管是什么决策都要自己做，后果也要自己承担！”年轻的女声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疼一疼就过去了，还非得来医院，当时就该让你报军校，还能省钱！”低沉的中年嗓音道。 许秋抱着胳膊，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这时，突然有病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许医生来了！” 这句话像是热油中滴进了水花。 诊室外顿时更加热闹了，病人们纷纷涌了过来，激动地打量着许秋，跟看大熊猫似的。 甚至还有个坐轮椅、打着石膏的直接站起来了。 “神医啊，我就说许医生是神医来着！” “给我传下去，截肢病人看了许医生一眼就能站起来了！” “不愧是许医生！” “……” 要不要这么离谱？ 许秋心如止水，他默默地穿过人群，进到了诊室里面。 骨科副主任如蒙大赦，原本紧绷的表情瞬间就放松了，连带着肌肉也都松懈起来：“许医生，你可算来了！” “简单讲讲。”许秋问道。 “这个病人甲母痣，在小诊所处理的，中途发炎了，家里的长辈让他去用偏方，一直拖到现在！” 甲母痣？ 许秋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甲母痣其实就是一颗痣而已，表现形式极其典型，患病者甲床中往往有一根黑色竖线，也即甲黑线。 它和其他部位的痣没有本质区别。 只不过，由于长在显眼的部位，而且跟正常组织的差别太大了，所以尽管它只有极小概率癌变为黑色素瘤，依旧有很多人选择切除。 今天到院的病人就进行了甲母痣的切除。 但问题是…… 甲母痣切除顶多算是最低等级的手术，甚至连手术都算不上，就是一个简单的“医疗措施”。 切出来的伤口也属于一类。 这是清洁伤口，即便不用抗生素，发生感染的几率都很小。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感染了，一类伤口的处置方式也非常简单。 然而，病人的情况似乎非常糟糕。 “叫什么？” 诊室内，护士们驱散了看热闹的家伙，把之前争吵的病人和家属带了进来。 当然，说争吵其实不恰当。 许秋抬起头，打量着进来的三人，病人就是一个长着青碴胡子，刚刚结束高考上大学的男生，而他旁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其父与姐姐。 “姓名？” “孟桐泽。” 许秋简单问了两句，情况基本上和骨科副主任说的差不多。 接着他戴上手套，让孟桐泽配合，仔细扒拉检查起他的手指。 这一看不要紧，许秋的表情也立马严肃了起来。 病人的右食指都快比正常手指大一倍了，而且肿胀得厉害，表皮甚至有水泡一般的光泽，看起来光可鉴人的。 而且，还能看见明显的脓肿。 甲沟之间同样能触摸到流动的脓液，仿佛轻轻一挤就能飚出来。 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感染并没有局限在食指，由于长期没有得到控制，病菌已经向深部和临近区域播散了。 这导致孟桐泽的其他手指也受到了影响——此时许秋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的右食指只是比左食指大一倍而已。 实际上，他的左食指也出问题，对方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持续多久了？”许秋问道。 病程发展时间是判断疾病的重要依据。 然而对方的回答却让许秋愣了一下。 孟桐泽低着头，声音低低地道：“差不多一个月。” 一个月？ 许秋表情颇有些意外。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病人肯定是已经发展到骨髓炎了。 而手指区域的骨髓炎已经算是非常严重，按理说从甲母痣发展到骨髓炎，中间还要经历甲沟炎、指头炎、蜂窝织炎等等，孟桐泽这个发展速度简直是惊人。 而且，能把一类切口做成骨髓炎的，首诊医生的能力值得怀疑…… 不过许秋却注意到另一个重点。 病程发展太快了！ 他再细细询问，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孟桐泽依旧眼神躲闪，似乎不敢多说的样子。 许秋左右看了两眼，索性直接看向病人的姐姐和父亲，道：“家属去外面等着吧。” “嚯，我是他爸，在这还影响你看病了？”孟桐泽父亲是个脸型方正的中年人，一听这话立马就恼火了。 他拍了下桌子，叱道：“随随便便做个检查，就千把来块钱了，我们村那个神医，看病只收十几块钱，一个方子下去癌症都好了，你是想趁着我不在，坑我儿子吧？” 许秋目光平静地盯着对方，问道：“那为什么不请那位神医过来看病？” “死了。” “怎么死的。” “癌症呗，还能怎么死的。可惜他没儿子，没把那门手艺传下来，不然哪有你们这种医生的活路……那才是真正的医生！” 听完这番话，旁边的骨科副主任、小护士都快要骂娘了。 雾草！ 这么牛批的话，神医怎么不治好自己的癌症？ 难不成跟算命的不能算自己一样，医者不能自医？！ 至于没儿子导致传承断绝…… 说实话，这种话作为医生的他们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比如某个地方有个老神医，抓把药直接治好现代医学几乎没什么办法的难治性荨麻疹；又或者是谁谁谁癌症晚期，去了哪位隐居的老人那治疗一番，癌症就好了。 这些人的故事各不相同，事迹加起来可以编写一本《俗世奇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人人都开了挂，全部带着一个神医黑科技系统。 但，所有这类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点…… 第1029章 医疗剧男主角?害人的土方子 “无法证伪”！ 但凡是医术堪比神仙的人，要么是前几年人没了，要么是已经隐退了，总之百分之百是不会留下任何传承的。 江湖上从此只有他们曾经的传说，再也见不到他们出手。 信奉现代医学的人都很清楚，所谓的“癌症自愈”，比如吃了某种药癌症晚期突然好了，又或者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全球旅行结果回来癌细胞消失了……等等，这类神迹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一个“误诊”。 可能的确存在莫名其妙自愈的患者。 但至少，不论是许秋，还是在场的其他医务人员，都从来没有见过。 这东西就跟彩票大奖得主一样，只闻其声，从不见其人。 所以，听闻这番话，骨科副主任和小护士等人心里的槽点都快要爆满了。 他们看向许秋，发现这位帅比医生依旧一幅平平淡淡的模样，心里更是钦佩。 这心理素质……绝了！ 这都能忍！ “我一会儿要做的操作具有传染性，你们留在诊室里可能被感染。” 许秋没有强硬地驱赶两名家属。 他转头取了口罩、帽子，拍在桌子上，盯着病人的父亲说道：“你们俩要留下来也可以，戴上口罩和帽子，至于防护服的话，要额外付钱……不过要是感染了的话，可怨不得我们医院。” 说罢，又交代护士去取两张免责说明书。 岂料还不等护士答应，患者父亲就立马换了个脸色，道：“你早说嘛……他之前和我们待了这么久，不会传染吧？” “不会。” “那行，那行。医生你先做检查。” 说着，患者父亲乖乖退出了诊室。 而孟桐泽姐姐目光在许秋身上流转了半晌，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好帅的医生。 我这是闯进了医疗剧男主角的片场？！ …… 诊室里很快清净下来。 骨科副主任和小护士都不由得啧啧起来……这番操作着实是让他们意外。 不算什么多出乎意料的办法。 但，却格外有效。 而且，这还是转瞬之间想到的解决之法，可以说许医生的随机应变能力和手术能力一样高超。 “许医生。” 长辈离开后，孟桐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脸部肌肉也终于不再紧绷。 “你认识我？”许秋抬头看向对方。 孟桐泽连忙点头：“我认识您，您的照片就在外边的宣传栏上呢。而且……您在网络上这么火。” 现在的年轻人，只要是频繁上网冲浪的，总能刷到跟许秋有关的短视频。 而且，有不少科普文章，都被大夏日报给收录了，以官方的名义推送给了普罗大众。 因此，许秋的知名度现在相当之高。 “那就好办了， 放松一些，把病情再给我详细说说。”许秋说道。 认识自己的话，就不需要费尽心思进行“信任感建立”这一环节了。 “嗯……我之前就是指甲中间张了一根黑线，我本来就想来临医看一看，但我爸不同意，他拉着我去了个小诊所。 之后就是在那边做了切除，然后就感染了。 我还是想去正规的医院看一看，但我爸妈他们还是不同意，就带着我去乡下拿了点草药，说是土方子，用了几个星期，结果感染更加严重了！” 土方子？ 许秋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他先前就在纳闷，按理说病人的病情不至于发展得这么快。 但现在他有猜想了……所谓的土方子，可能不仅没有治好病，反而还提供了病菌生长发育的环境，让感染蔓延得更加迅速了…… 许秋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孟桐泽回想了一下，道：“非常痛，而且还有好多白黄相间的脓液。” “……已经是骨髓炎了。”许秋眼睛一眯。 接着，孟桐泽继续讲述病程。 在土方子没能控制感染后，父母再次带着他去了小诊所。 但那边的医生表示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许秋沉默了。 旁边的骨科副主任和护士也是嘴唇翁动，直想要骂人。 听病人的描述，这妥妥的已经发展成了骨髓炎了。 这还不严重？！ 但许秋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他用手指捏了捏孟桐泽的患指，即便隔着手套，他都能感觉到脓液浮动的虚浮感。 而且从伤口判断……许秋眉头一紧，问道：“诊所的医生有没有给你缝合？” “缝合？” 孟桐泽愣了一下，摇摇头道：“那个医生说没关系，可以让伤口自己结痂。” “？？？”骨科副主任直接傻眼了。 这特么……干性愈合？ 所谓的“让伤口自己结痂”，用医学术语来说就是“干性愈合”。 这种方法除了价格便宜，没有技术要求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优点了。 但凡是伤口渗液多一点，或者是存在脓液，那么干性环境就会被破坏，愈合速度奇慢，并且还存在二次感染的风险。 况且，这种手法早就在几十年前被抛弃了，这年头正规医院都不知道还有“干性愈合”这么一个概念。 说白了就是“任其自生自灭”。 甲母痣切除术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怎么也不能做干性愈合啊！ 说的好听点叫做省钱、顺其自然。 其实根本就是小诊所技术不达标，没能力处理伤口吧？ “难怪发展得这么快！”骨科副主任忍不住骂了一声。 如果他在现场，怕是忍不住敲爆这名同行的狗头。 此刻，许秋也颇为头疼。 这下子彻底破案了。 土方子里的草药，给病菌的生长提供了绝佳的条件，又有营养，又是高温捂得紧紧的，还有缺氧环境……微生物狂喜！ 而诊所医生选择的干性愈合大法，则让伤口完全敞开，就差在网上撒点细菌培养液了。 “手臂抬起来看看，我再检查一下其他部位。”许秋继续说道。 大错已经酿成，现在只能按照最坏的结果来预测了。 骨髓炎，而且已经蔓延……他刚刚检查了一下，手指神经末梢已经坏死，而且血运也消失了，这一根原发的断指是不可能保得住了。 如今的问题是，其他手指能不能保得住，甚至是已经出现迁延感染的手臂能不能保住。 许秋本来以为这已经是此次诊疗的极限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检查，却让他也万分意外。 第1030章 绝望的男孩 病人在配合检查的过程中，手臂机能竟然出奇地差。 孟桐泽难以活动手臂，但仔细检查后，又发现这跟骨髓炎关系不大，毕竟没有太明显的疼痛感。 最关键的是，即便感染迁延到其他部位了，也不至于让手臂机能损失一大半！ 许秋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进一步询问。 这才得知，在甲母痣之前，孟桐泽就已经去过医院了。 “当时医生说怀疑是骨肉瘤……” 孟桐泽这话一出口，对面的许秋和骨科副主任都抬起了头。 小护士更是满脸吃惊。 这么大的事儿，你拖到现在才说？ 有骨肉瘤的疑似诊断，甲母痣、骨髓炎算什么，完全不需要搭理的好吗！ 孟桐泽也感觉气氛不对了。 他咽了下口水，道：“我爸和我姐他们说，如果要治疗的话，手臂就保不住了，所以就带着我回乡下拿了些偏方。” 许秋的表情终于凝重了起来。 难怪对方口口声声说“土方子能让癌症唰的一下就好了”。 原来是在给这事儿打预防针？ “多久了？”许秋问道。 “这个就久了，可能有个七八个月的时间。”孟桐泽也不是很确定。 许秋不再多问。 确认了之前医院有骨肉瘤的疑似诊断，那接下来的处理措施其实已经相当明确了。 骨肉瘤，早期都没有任何症状，病情询问也得不到多少信息。 等出现症状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来不及了。 目前，许秋已经确认了孟桐泽疼痛、肿胀的部位，那接下来 x 线、mri 安排上，还得加一个胸部、全身多部位的 ct 判断是否转移。 以及做全身骨扫描、穿刺手术等明确肿瘤的性质、类型和具体情况。 孟桐泽脸都吓白了。 “许医生，我，我的手还能保住吗？” 许秋没法给出答案。 按照病程发展来看，如果对方半年以前就已经有症状了，这个期间不仅没有手术，甚至连基本的化疗都没做，那么现在……已经不是手臂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 而是还有没有命。 “我给你安排个加急，出了结果来找我。”许秋说道。 这算是对孟桐泽最后的帮助了。 …… 出诊室的时候，孟桐泽的脸白的像是刚死了几周。 他的父亲和姐姐见状，都走了过来。 前者挑了挑眉，道：“又要做什么检查？” 姐姐则仔细看了看，啧啧道：“这么多……我就说小弟你容易被医生坑，我进去帮你砍砍价。” 孟桐泽低沉着头，抓着检查单子没有动。 姐姐咦了一声，有些吃惊地道：“小弟你长本事了，连姐姐我的话都不听……我说你当初就不该去切甲母痣吧，不然能成现在这样？” 听到这话，孟父脸色一沉，低低地骂了一声：“败家玩意儿。” 说罢，他一甩手臂，直接双手背在身后道：“你想留在这的话，就自己给钱。要么我就带你再去抓几副方子。” 孟桐泽咬了咬牙，转身就往缴费处走。 自从十八岁之后，他就被自己所谓的“狼爸”彻底断粮，不管是学费、生活费，所有一切都中断。 因此，他早就养成了自己挣钱存钱的习惯。 其他大学生还在谈恋爱的时候，他在食堂兼职。 其他大学生在打游戏的时候，他跑到当地的人才市场，一家家问临时工，哪怕有时候时薪被两三道中介扣到只有9块钱，他也照干不误。 因此，兜里虽然没钱，但如果拿出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 “长胆子了，敢给老子甩脸了！” 见孟桐泽一声不吭地离开，孟父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他扬起一只手，直接拽住了孟桐泽的手臂，一巴掌抽了过去。 后者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巴掌印。 但孟桐泽并没有什么表情。 让他觉得剧痛无比的，是手臂上的触觉——那才是真正钻心的疼痛。 孟桐泽的脸皮不由得抽跳起来，想要甩开那仿佛老虎钳一般的手。 但孟父显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我让你跟我回去抓方子，你偏不听，要切那什么甲母痣，切了几千块钱，结果现在成这样了，你现在会赚钱就能随便浪费是吗？”孟父怒不可遏。 他正要撕掉孟桐泽手里的单子。 但这时，候诊椅上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这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一来就在病区吵吵闹闹，孩子十八岁就不给钱了，怎么，十七岁就活不下来，跨过那一秒钟就立地长大了？”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后方的人，脑袋小小，精神看上去也颇为萎靡。 “你踏马……” 孟父当时就要暴走了。 他管他儿子，其他人干屁事？ 但下一刻，那人站了起来，身上的背心被宽阔的胸肌撑得故障，个头更是几乎堪比一点五个孟父了。 孟父当场哑火。 接着，胸肌男来到了父子两面前，直接按住了孟父的胳膊，让他松开了手。 然后给了孟桐泽一个眼神，道：“小子，赶紧去看看吧，随便捏一下你手臂就疼成什么样了，这还能拖？” 孟桐泽眼睛里浮现一层水雾。 陌生人的善意，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让人的心理防线击溃。 哪怕自己的心理已经被家人磨练得仿佛是铁石。 他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每次生病住院，父母永远在重复的一句话都是“去诊所还是去医院，你自己决定”。 听着似乎很尊重自己的意愿，似乎想要培养自理能力。 然而事实情况却是，如果不按照对方希望来选择，不能让他们满意，那他们一毛钱也不会掏。 孟桐泽永远都记得，初中时他急性阑尾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打了个120把自己送到了大医院的手术室。 后来打电话给父母，没有一个人出现。 十来岁的他，就这么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如果不是那家医院的主任愿意担责，他可能到死都等不到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最后，孟桐泽绝望之际，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师。 那位平日里严厉的班主任，第一时间赶来，什么话也没说付清了医药费。 后来孟桐泽花了四年的时间，一直断断续续还钱，直到高考完的那个暑假才终于把这笔钱还清。 第1031章 将死之人的疯狂 这件事情被父母知道后，他还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诸如“白眼狼”“没良心的”，各种难听的词汇都按在了他的头上。 因为他们觉得，班主任是心甘情愿的大冤种，有钱还给她，不如上交给他们自己，偿还前面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尽管这份“养育之恩”，除了最基本的保证生存之外，几乎就没有花过一分钱了。 …… 一个小时后，加急后的核磁结果出炉。 报告送到了许秋的办公室。 mri 扫描显示病人右肩部竟然有一个大肿瘤，骨内直径已经达到十三厘米左右，而且有髓外部分。 活检样本组织的结果则更加糟糕。 样本中发现了高级别骨肉瘤！ 最要命的是，不管是 ct 还是 mri，都发现病人肺部、纵隔、大脑出现了转移…… 看到结果的瞬间，许秋的表情就变得极为难看。 …… 诊室里。 孟桐泽紧张地坐在对面，手里那一份纸质报告已经被他捏的皱巴巴。 而身后站着孟父、孟桐泽姐姐。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有好几个家属都赶来了，其中就包括孟桐泽的母亲，一位身形粗犷的中年妇女。 许秋也没有废话，他把片子拍回了桌子上，直接道：“病理形态符合骨肉瘤的诊断。从影像检查来看，已经发生转移了，晚期。” 这话像是往湖面扔下的一颗炸弹。 孟桐泽只觉得脑袋轰鸣一声，万般杂乱的思绪在一瞬间被清空了。 而孟父和孟姐则呆呆地睁着眼睛，惊愕不已。 孟父看了看桌上的片子。 他自然看不懂，于是转而警惕地盯着许秋：“……你别乱诊断啊，我儿子明明好好的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在旁边观摩的骨科副主任和小护士差点窒息。 mmp…… 好好的一个人？ 既然是好好的，那来医院干什么？ 而且，孟桐泽的手都快肿成小龙虾了，肩膀几乎没法活动，你管这叫好好的！ 怎么跟急诊科一样讨厌？ 急诊科那边的“病人情况稳定”，送过来一看就剩下一口气，确实很稳定，“稳定的濒死状态”。 而孟桐泽姐姐也皱起了眉。 “怎么这样，我弟弟身体一直不错……” 诊室沉默了片刻。 孟桐泽卑微的声音响起：“许医生，我，还能保住手吗？” 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还有一点点希冀。 孟父闻言，脸色都变了：“没手就是残疾人了，必须保住手啊！” 孟桐泽姐姐也慌了一下：“医生，现在还能做化疗吗……之前那个医院就有建议我们做化疗。” 许秋听到这，忍不住问道：“你们当时为什么没做？” 孟父背着手，脸色沉郁道：“你别问这么多，赶紧看点药，不保住他的手，这医药费我也不打算结了。” 许秋叹了口气。 他望向对面那眼神里带着祈求的男孩，幽幽地道：“手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且，现在不是保不保手臂的问题——而是病人还能活多久。” 这一刻，诊室死寂得像是永夜。 孟桐泽呼吸都急促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却又充满恐慌地望着许秋。 而孟父、孟桐泽姐姐脸色变幻了好几次。 短暂的沉默后。 孟桐泽姐姐突然拍了下桌子，声泪俱下地望着孟桐泽，道：“你说你，拖到了现在，别说手臂了，连命都保不住了！” 孟父也连连叹气，有些愤怒地瞪着儿子：“当初你不说有这么严重，现在怎么办，手都保不住了！” 其他长辈也被吓坏了。 几人指着孟桐泽，纷纷开口。 “小孟，你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连自己的病都不关注……这下小病变成大病了！” “唉，读书读的都不认道理了，我就说书读多了就会变成傻子。” “桐泽都是成年人了，他自己做的选择，结果只能自己承担，就是苦了你们家里其他三个人……” 听到最后这话，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的孟母，内心防线终于崩溃。 她冲上前，想要让孟桐泽抬起手来，像是以前一样给他来几巴掌，但最后只是掩面痛哭：“你这娃，要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狠的心……” 孟桐泽愣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亲人陌生。 但这一次，他竟然还多出了一丝解脱的感觉。 孟桐泽突然笑了。 他想要啪地一拍桌子，用最帅的姿势站起来。 但手臂已经很难挪动。 因此最后只能吊着两只手臂，缓缓地起身，扫了一圈，亲戚们都下意识地往外退了一圈。 孟桐泽终究是不忍心给自己母亲的伤口插刀。 于是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姐姐。 孟桐泽的声音不大。 他慢慢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都十八岁了，决策要自己做。你看你，白白把自己的命给耽误了！”孟桐泽姐姐显然被弟弟一反常态的表现吓到了。 但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用着一贯的说教口吻。 但这一次孟桐泽没有再低头忍受。 他突然笑了一声，道：“我自己做决策？” “当初我说肩膀不舒服，你们百般阻挠，最后还是我偷偷摸摸去了医院，查出了低密度灶，疑似是骨肉瘤…… 医生一说要考虑赶紧切掉，你们一口一个以后就不是正常人了，然后把我拉回了家。 那家医院的医生不忍心我错过治疗机会，一个劲地打电话催促，结果你们以为医院是要创收，带着我去亲戚家试偏方。 是我不想做决定啊？ 你们给了我做选择的机会吗？ 只要不合你们的心意，你们就不愿意掏钱。医生治不好我的病你不给钱，要做检查你不给钱，然后你们跟我说全凭我自己做主？ 只能怪我没用，不能刚满十八岁就赚个十几万几十万养活自己。” 一番话说完，长辈们全呆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日里默默沉受的木讷男孩，有一天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孟母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孟父握着拳头。 他想怒斥儿子没大没小。 不懂得尊重他这位养育了他的父亲。 但许秋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刺在他身上，让他几乎开不了口。 “唉。” 这时，诊室里响起一道悠长的叹息。 孟桐泽姐姐解释道：“我们没有说一定不让你手术、不准你化疗，爸妈他们又不懂，最后你不也同意了跟他们去试一试偏方？你都成年了……” “闭嘴！” 女人还没说完，就被孟桐泽打断。 此刻，男孩才真正展现出了一个将死之人不顾一切的疯狂。 第1032章 无数条生路，选择了唯一一条死路! 他咬着牙，两颊有着暴起的青筋，道：“最恶心的就是你！ 你这个当姐姐的，从来都只知道当个和事佬，爸妈说什么，你就屁颠屁颠地捧着。 你不掏钱就算了，一张嘴还叨叨个不停。 要不是你，爸妈他们早就被医生吓得带我去做手术了，再不济也是个化疗。 最后不是你说村里亲戚的方子不错，我会到今天这一步？” 一口气说完，孟桐泽仍感觉腹内的火气没有倾泻完毕。 他再吐出一口浊气，瞪视着周围的亲戚，道：“还有你们，不但不掏钱，还会垮起个b脸在旁边叨叨。我爱死不死，再让我听到一句‘活该’‘自找的’这种没用的屁话，我让你们也试试手废了的感觉！” 此刻，孟桐泽仿佛变成了一个撕掉了西装的原始野兽。 这十几年来约束他的礼仪，困住他的道德，还有“尊老爱幼”“顺从父母”的观念，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当生命走到尽头，孟桐泽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是虚妄，人生就得活一个“老子乐意”。 但体会到这一点时，时间已经太晚。 他骂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呼吸越发粗重，末了几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昏迷了过去。 让许秋觉得讽刺的是，这一刻他环目四周，不管是孟桐泽的父亲、姐姐，还是其他亲戚，第一反应竟然是神色稍敛，而后悄悄松了口气。 而孟桐泽的母亲尽管慌张，但也有种庆幸的感觉。 “唉。” 许秋心底叹了口气。 “许医生……”小护士倒是也有点慌张了。 许秋点点头：“拿个一次性面罩来就行，呼碱了而已。” 呼吸性碱中毒其实很常见，很多失恋后的女生，大哭一场身体控制不住抽搐，或者是呼吸跟不上濒临窒息，其实就是呼吸性碱中毒。 根本原因就是过度通气。 深大、快速的呼吸导致大量二氧化碳被呼了出去，导致体内二氧化碳不足。 要解决呼碱很简单——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或者是增加摄入。 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用面罩盖住，让病人呼吸自己排出的气体，人为地增加空气中二氧化碳的比例。 当然，用塑料袋、报纸等容器也能够做到。 只是医院里更常见的是一次性面罩。 很快，护士就给孟桐泽盖上了面罩，然后她带着一行人去观察室等着了。 诊室这边还得继续运转。 至于孟桐泽的后续处理，还得等他醒来后再做决定……况且许秋那句话也并非唬人，现在摆在孟桐泽面前的，已经不是能不能保手的问题了，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候诊厅。 不少人都听到了诊室里的争论。 眼看着孟桐泽被推了出来，很多人忍不住打抱不平。 “这都是什么父母，竟然这么害自己的孩子！” “我可都听到了，医生都三番五次打电话让你们治疗了，结果你们倒好，因为担心儿子以后没有手，干脆把人拉回去听信偏方！这下命都没了！”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听着周围的指责声，孟桐泽父母深深地低下了头。 而孟桐泽姐姐脸上终究是挂不住。 她咬着牙，眼睛里仿佛要滴出泪来，道：“我们就好受了吗，我们都说了尊重他的意愿，他一个成年人还需要我们负责？！” “好家伙！” 一道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上来，道：“这小弟说的果然没错，你这做姐姐的是最恶心的。你们当然尊重他的意愿，但是不听你们的话就不掏钱……这叫狗屁的尊重，你们这样孩子比养狗还省钱啊，狗看病了还得花几千块呢。” 在众多指责声中，孟桐泽的各种亲戚终于灰溜溜地逃开了。 最后留在观察室里的只有孟桐泽的母亲。 不过，当护士把检查单子拿到这边找直系亲属签名，当这位中年女人看到费用一栏的数字时，她神色别扭，说了句上个厕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观察室里，一个才成年的男孩，按住了盖在脸上的面罩，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脸上是一张张浸满了水的纸巾。 …… 回到办公室后没多久，许秋就接到了骨科那边打来的电话。 “许主任，上午那个骨肉瘤小伙子……还有救吗？”骨科副主任问道。 说起来，这还是他的专业，理论上自己应该更加精通。 不过在面对许秋时，任何人都没法保证自己更懂。 许秋调出了片子，重新审视了一遍，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手臂要彻底截肢。 另外发生了多处转移，不管是化疗还是手术，都已经来不及了。 目前只能冒险手术，还有小概率能保住命。” “无知害人。”骨科副主任只能叹一口气。 如果孟桐泽第一次感觉到不舒服时，就直接做手术进行切除，可能顶多损失一部分手臂。 哪怕只做了化疗，到这会儿也还有救。 但，偏偏孟桐泽的父母从无数条生路中，选择了唯一一条思路。 这导致病人在短时间内迅速恶化，并且呈现出不可阻挡的蔓延之势。 如今孟桐泽的生命已经是倒计时，而且不知道是按天算还是按周算，最好的结果可能也就能活两三个月了。 如果救的话，花的钱比当初选择治疗要花的十倍还要更多。 不救……那倒是分文不要。 “病人那边什么情况？”许秋问道。 他手里一大堆病人，而且手术日程排的很满，还得兼顾科研等等项目，实在是没精力再关注骨科收下的病人了。 骨科副主任沉默了一下，道：“暂时还没有回信。那小伙子说给他一点时间。” “如果实在是没办法的话，让院里评估一下符不符合爱心扶助的标准。”许秋说道。 临医如今财大气粗。 而且由于有许秋坐镇，很多家境殷实的病人在解决了多年未能搞定的顽疾后，都恨不得给许秋塞几箱子红包。 许秋自然不可能收这笔钱。 但也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心意。 因此临医一直都有专人做这方面的工作，对于实在想要做点好事的人，劝他们将资金捐助给临海医院爱心扶助基金会。 这个慈善基金会的主理人正是许秋，旗下任何一笔资金流动，都会公开在临医的官网上，随时接受所有人的监督与审查。 不过这么一搞，倒是出了件无心插柳的事。 第1033章 冠军算什么!许医生的认可更有含金量! 临海市的红十字机构本就遭受诸多质疑，这导致慈善事业的公信度下降。 而某些非官方组织，同样存在信息不够公开的问题。 但临医这一番操作下来，反而让临海一院的爱心扶助项目成为了很多人捐款的第一选择。 毕竟，在临医爱心扶助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捐款、任何一笔支出，都可以从临医官网查询到。 而且精确到时间与具体病人病号！ 许秋原本的想法，是借助这个项目帮助院内一些走投无路的病人。 但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反而成了市内，乃至于省内颇有知名度的项目了…… …… 总之，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孟桐泽完全可以试试申请减免治疗费用。 许秋虽然没法保证一定能救下这位病人。 或者说，大概率也是只能目送病人走向死亡。 但他出手的话，至少存活的几率会高一些。 况且！ 许秋与其他医生最大的不同，并非是神乎其技的手术能力。 而是各种系统附加的 buff！ 譬如恢复速度增加、术后复发率减少、转移病灶发展速度减缓等等…… 重重叠加之下，或许真能有一线生机。 当然—— 这一切都只是“或许”。 毕竟虽然许秋做过骨肉瘤的切除术，但他之前处理的基本都是前中期病人，没有一个进展到晚期。 而孟桐泽却相当危险了…… “尽力而为吧。” …… 得到这样的答复，骨科副主任终于是安心了一些，又待了一阵子就离开了。 临近下班时分，办公室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 许秋则从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从各种繁琐的文献中抬起头来……施怜他们回来了！ 果然。 很快的，办公室外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许秋喊了声“进”。 施怜等人便齐刷刷地进来了。 后边还跟着王晟德等临医领导层，甚至就连临海市以及白云省医疗领域的高层都亲自到场！ 此刻，这些个局长院长、委员主任等等，脸上都笑开了花。 三年前的名刀大赛，许秋让临医横空出世。 原以为那将是昙花一现，等许秋被提升为赛委会特聘评委，变相“禁赛”之后，临医就会销声匿迹。 没想到，三年之后再度力压协和！ 这次的意义，绝不比第一次要小多少。 算是彻底证明了临医没有断档，至少新鲜血液已经有了顶尖医院之资。 接下来稳扎稳打，临医就能彻底走向全国，重新改写大夏医院的格局了。 …… “老师！” “许医生！” 此刻，功臣施怜、杨钰恩等人就没有这么多想法了。 他们看不到，也不是太在乎领导层需要考虑的东西。 对这些参赛者来说，他们接受了许秋的特训，最后拿到了冠军——这便是他们最为高兴的地方。 没有辜负许秋的信任！ “做的不错，你们的手术过程我都有关注，的确进步很大。”许秋脸上露出笑容。 闻言，施怜等人心里甜滋滋的。 这句话甚至比名刀大赛的冠军更加令人欣喜！ 赛委会的认可算什么？ 得到许秋老师的认可比这重要多了！ “走吧，请你们吃饭。”许秋说道。 这时，旁边的王晟德，以及市级、省级高层有些欲言又止。 许秋自然注意到了这些人的目光，也猜到这些领导不可能单纯因为施怜等人回来就专程拜访。 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施怜等人接风洗尘。 许秋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那就改天再谈……你们也去吃两口？” “不了不了。”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明早再来拜访许院士您！” 这些在外界足以搅动风云的大佬，此刻慈眉善目，显得相当容易说话。 毕竟面前是许秋…… 听到这话，许秋也没矫情，带着施怜等人就去下馆子了。 王晟德犹豫了一下，最后也跟了上去。 “局长，你是懂我的，我对吃饭什么的没兴趣，主要是跟上去和许医生聊聊这事儿……总得给明天的会谈打个预防针是吧？”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回应，王晟德就屁颠屁颠地跑了。 留下来的省市级高层脸都要黑了。 如果不是听到王院长肚子咕咕叫，还有咽口水的声音，他们差点就信了！ …… 与此同时。 外科住院楼，一位老人急匆匆地下了电梯，奔着某个病房而去。 他手里还抓着一个信封。 不多时，他就赶到了病房前，接着一把推开了门，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就连手指都在颤抖：“毕光，检查结果寄过来了。” 病房内双腿截断的男人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父亲手里的东西。 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几天前，为了验证两个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毕光取了儿女的头发送检。 今天结果总算出来了…… “儿啊……” 毕光母亲蹒跚着来到了他身边。 这位老母亲脸上满是皱纹，眉宇间是深深的担忧与压不住的惊恐。 换成以前，她绝对不会有这些怀疑，甚至不知道亲子鉴定是什么东西。 然而在见证了儿媳的荒唐行为后，她很难再对两个孙辈的血缘深信不疑。 这事儿其实不算多稀罕。 各种乱搞的事情，从来不是如今的特例。 事实上，农村地区这样的情况太常见了，民风淳朴并不意味着人人都忠贞不屈，寡妇门前永远都晃悠着几个光棍才是真实的常态。 只是……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愤怒与无力感还是能让人濒临崩溃。 老母亲不禁握住了毕光的手。 “妈，我没事。” 最难受的应该是毕光，但此时他反而安慰起家人来了。 “是妈不好，妈没有帮你管好你那个弟第。妈就该把他赶出家门，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老母亲声泪俱下。 此刻她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放弃自己的小儿子，总想着他还小还有救，或许还能拉一把。 但这时她终于意识到，当坏种长成的时候，就很难再有什么改变了。 这个“还小的孩子”，亲手毁了自己亲哥哥的家庭，让他们家在当地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爸，给我吧。” 毕光伸出了手。 他如今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想要看看最后的结果。 第1034章 老实人的怒火 第一页就是鉴定意见书的基本内容，比如委托人、委托事项等等。 第二项则是被鉴定人概况。 三个被鉴定人，分别是毕光，以及一双儿女。 检验结果中的各种“str基因座”他都看不懂。 一页页往后翻，最后他来到了【分析说明】和【鉴定意见】这一栏。 上面有着标黑的强调字体： “不支持标记的样本中，胎儿dna与标记为aa的样本中dna两份dna来源者之间为生物学亲子关系。” “不支持………与bb……来源者之间的生物学亲子关系。” 其中就是毕光。 而aa和bb分别是毕光的儿子、女儿。 当然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定语前面要多加一个定语，“曾经以为的儿子与女儿”。 毕光原以为自己会愤怒。 亦或者是难以置信，乃至于因此大脑宕机。 然而真的看到这一行字时，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而像是看到一张再寻常不过的检查报告似的，内心甚至没有半点波澜。 不过相比于他的镇定，不识字的老母亲却显得异常激动。 但她不敢多问，只能用眼神向儿子询问情况。 毕光并没有选择隐瞒。 这事儿就像是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露馅，况且父母也都做好准备了，更没必要欺骗了。 毕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的孙……”老母亲一双浑浊的眼睛顿时就溢满了泪，说到后半句，她又捂住了嘴巴，躲到了一旁默默地擦着眼泪。 “唉。” 毕光的父亲只是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口袋，下意识地想抽两口水烟，但最后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让这位老汉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最后他强压着颤抖的手指，右手仿佛是铁钳子一般箍在了儿子的肩膀上。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毕光父亲问道。 这个问题包含了太多内容。 怎么处理跟妻子的以后，离婚，亦或者是就这么过下去？ 以及，这两个小孩又该何去何从。 从心底里讲，老父亲并不希望这两个孩子留在身边。 尽管曾经对他们付诸了所有心血，把“隔辈亲”在两人身上用的淋漓尽致。 但……那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因为他们是“儿子毕光的孩子”。 如今那一层血脉断了。 他们只是胡菁英的后代。 甚至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这对于思想及其传统的毕光父亲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无异于挖祖坟了。 “我们毕家，祖上也是出过秀才了。虽然现在就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也没出过什么文化人。 “但在村里，谁提到咱们毕家，不说一句个个都是好人。 “一直到你弟第十三四岁，成了个混混，毕家的名气就被他给败光了。多亏了有你这个毕家老大，咱还能有点脸面。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那丢人的事情不兴做。偷人的人，也不能要。” 毕光父亲几乎是颤抖着说完这番话。 他气得不轻。 尽管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干涉儿子的选择，但真到了这个关头，他又忍不住将这些心里话说出来。 “爸！” 回应他的是一道颇为爽朗的笑声。 毕光仰起头来，道：“以后我找点手工活干，人活着还能被饿死不成？等你们老了，我照样能一个人养活你们！” 这话算是彻底表明了态度。 什么胡菁英，那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陌生人。 还有所谓的孩子…… 跟我毕光有个屁的关系！ 大不了到时候打官司，亲子鉴定书甩在胡菁英脸上，她以后就带着自己的骨肉活下去吧。 只是可恨。 两个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孩子，却因为母亲的无知与浪荡，开局就选择了地狱难度，终生要带着梅毒过活…… 但……那关我屁事！ 前半辈子的老实人我已经当够了。 休想把我拉入地狱！ …… …… 此刻，临医对面的共享厨房外，沈妈为二十多个人支起了两三个大桌子，又专门从隔壁的烧烤摊借来了便携式烤架，一桌子现菜现烤。 主打的一个不给其他人多赚一块钱。 不过，烧烤摊老板并没有什么怨言。 甚至提着酒过来吹了两瓶，表示不收下他送的两箱酒就是不给面子。 许秋没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顺便保证，以后老板和他儿子过来割包皮，第二根半价。 老板喝大了，一听有半价，当即就答应了。 等他走远之后，王凡才用不是很确信的语气说到：“许哥，他……好像只有一个女儿？” 许秋望了他一眼：“这你都打探清楚了？” 周围的人顿时看向了王凡。 眼神里有着意味不明的信号。 王凡当时就立正了，举着右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就是偶然听说！” 坐小孩那桌的沈凝也悄悄举起了手：“哥哥，我作证，王凡叔叔经常下了夜班来这里吃烧烤，还让我要小微姐姐的绿泡泡号！” 我超！ 王凡脸当时就红了，耳根子发烫。 而且…… 凭什么喊许医生就是哥哥，我就是叔叔？ 这特么都差了一个辈分！ 不能因为颜值就假定年龄……小沈凝你给我等着，今年你的寒假作业必定超级加倍！ 不给你买几套《必刷卷》，然后每天给你妈转发“孩子一年级最重要”“二年级绝对不能忽视”“三年级是黄金时期”“四年级是提分关键”“……”，我王凡的王就倒着写！ 正默默地扎着盘子里的酸萝卜，骂骂咧咧，烧烤摊那边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接着，一个扎马尾辫，青春洋溢的女孩便从里面窜了出来。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里头有好几道大菜，甚至还有个烤猪蹄…… “凡哥来了！” 她的声音相当活泼，把烧烤盘子端到了王凡这一桌，然后又进去给每一桌都端了一样的菜品过来。 最后说道：“我送的！” 说着，便又转身回去了，小马尾甩的干脆利落。 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笑声中，王凡赶忙解释道：“她叫林微，大三学生，这不就在临海大学上学，平日里没课的时候就会给叔叔帮下忙……” “我草，家庭信息都打探清楚了？” “凡哥牛皮，都喊叔叔了？” “沃日，我以为烧烤摊老板是看着许哥的面子才借烤架，送啤酒的，感情是因为你！” “……” 王凡站了起来，想要辩解，但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严肃地否认道：“是的是的，多喊两声凡哥，带劲！” 爽！ 原来当哥的感觉这么刺激！ 许哥是不是在大润发杀过几十年的鱼啊，为什么周围都是迷弟迷妹，结果还这么淡定！ 第1035章 南部医院评级!隐藏分! “都吃菜都吃菜……” 不过王凡到底是脸皮薄的。 平日里他就一“小王”，突然受到这种待遇着实是有点不适应。 主要是心里不踏实。 要不你们还是叫回小王吧，不然我跟林微吹嘘的“职场老大哥们欺我辱我霸凌我，而我坚毅不倒”的热血小故事不就崩了？？ …… 啤酒最终还是没有喝完，最后只干掉了半箱。 医生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职业而已。 什么酒精是致癌物，碰一滴就有一滴的毒害……虽然明知道这个道理，但爱喝酒的人，当了医生照样是猛猛灌。 而且，奶茶辣条、炸鸡烧烤之类的垃圾食品，医生往往也是来者不拒的。 比如王凡。 经常就在办公室里，一边吃着烧烤，一边给即将出院的病人做术后健康教育：“垃圾食品不能吃，尤其是烧烤什么的重油重盐食品……还有奶茶……（吸吸管的声音）真好喝……啊不是，奶茶什么的也不要碰……” 病人和家属都要哭了。 mmp，一边吃着烧烤喝着奶茶，一面说不能吃这些东西。 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而之所以没喝完，是因为这批人由于种种原因没法喝。 比如王凡，晚上还要值班，顶多喝一口润润嗓子，再多就要被现场的王晟德抓走了。 还有施怜和杨钰恩等人…… 在许秋老师\/偶像面前，人家只是不碰酒的乖乖女，怎么可能喝酒！ 当然，施怜是真的不会喝。 而杨钰恩，她酒量倒是不错，放假的时候rio都是带瓶吹的，堪称小学生酒剑仙。 至于许秋……他也是真的不喝酒。 最后，王凡又屁颠屁颠地抱着一箱半的啤酒往烧烤摊赶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道：“老板，你送我们的两箱啤酒，还有一箱半没喝完，能折现不？” 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烧烤摊顿时安静了。 一大群顾客全都傻了眼。 好些个烧烤吃到一半，签子举在半空中，表情都差点呆滞。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还知道这是人家送的啤酒？ 不出所料，十几秒后，烧烤店大叔就抄着烧的通红的铁签子出来了。 旁边的林微拉他：“爸，王凡哥也不是故意的……” 王凡正要感动，就听到了后半句话：“你用这个没有烧过的签子打，不能闹出人命。” …… 次日，临海一院高级会议室。 许秋进门的时候，会议室的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扫了一眼，省市的领导来了不少，很多都是熟面孔。 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许秋对“主位”“左尊右卑”这些并不在乎。 因此，虽然专门有几个重要的位置空出来了，他也懒得去坐。 事实上他也的确不需要在乎。 因为从他坐下的那一刻起，其他人的目光就不约而同地挪了过来。 许秋在哪儿，哪儿就是焦点，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主位。 “许医生。” “许院士！” 领导们纷纷起身行礼。 许秋现在的身份算是极其特殊的。 一方面，医生这个职业本身就要受到不少特殊待遇，毕竟谁没有个需要救命的时候？ 再者，许秋还是院士！ 并且是极为年轻的院士！ 这就让许秋的地位陡然升高。 别说是这些领导了，就是省级的第一人来了，都得对许秋以礼相待。 “一会儿我还有两台手术。”许秋的表情则要淡定很多。 他此刻满脑子都在预演接下来的手术。 虽然十拿九稳，但在人命面前，再多的谨慎也不过份。 至于领导…… 除非他躺地上要求抢救，否则许秋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也不要耽误许医生太多时间了。”作为会议主持人的王院长连忙说道。 其他人微微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许秋的性格。 只能说，不愧是天才，就是有个性！ 而见到领导们这幅模样，王晟德心里头也算是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白云省的这些领导还算是开明的。 要换成一些小心眼的高层，看到许秋竟然不纳头便拜，恐怕心里已经在琢磨怎么穿小鞋了。 极端一点的，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把许秋搞下来，看对方失去执医资格后还敢不敢这么狂。 当然，也得亏领导们没这么干。 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清楚，许秋现在算是大夏的宝贝疙瘩了。 谁敢动他，估摸着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而且！ 想要抓到许秋的把柄，那难度可能比让王晟德直接把协和院长斩于马下然后自己上任还要高…… 毕竟，能在医学领域挑出许秋错误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就算真有错误，那除了许秋，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给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许医生。” 省级卫健委主任当先开口。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了许秋面前，道：“名刀大赛结束了，接下来就该是医院之间的评级较量了。” 许秋按住了正在滑动中的文件，翻开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红头文件。 “南部医院评级……” 许秋缓缓地翻动着。 会议室里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地等待着，只剩下纸张的哗哗声。 不多时，许秋就看完了。 这是大夏卫生部门下发的通知，核心目的就是展开南北医院评级。 和常规意义上的三甲、二甲不同。 这个评级有点像是隐藏分。 外面的人看不到。 但，却真实存在！ 而且隐藏分的意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三甲二甲这类的明面上评级还要重要！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政策与资源的倾斜程度！ 比如协和，评级极高，就享受着独一档的资源与国家支持。 而华西、齐鲁等等又次一级。 至于临医……尽管如今临医因为许秋的存在而声名远扬，但医院的实际地位并没有太大改变。 简单来说——民间认可度极高，但在医院的评价体系中却还是老样子。 而这一次南部医院评级就是正名的最好机会。 也只有通过这次评级拿到更高的分数，临医才有机会解锁更多特权。 譬如，更高额的科研经费。 更多的科研立项！ 以及更多硕士、博士，乃至于硕导博导名额，更多的学位！ “许医生，着重看最后几页。”卫健委主任低声提醒了一句。 显然，这份红头文件的末尾才是这些省市级领导最关心的内容。 第1036章 破釜沉舟，做大做强! 许秋依言翻开。 这是一份南部医院联盟的建设白皮书，内容涉及到了整个南部的医疗领域。 简单来说，就是统筹南部医院力量，优中选优，进一步集中医疗资源，促进整体医疗水平的提升。 说起来，这个举措归根结底还是跟许秋有关。 大夏最初的想法是徐徐图之。 也即慢慢沉淀，借助手外科、心外科等等强势科室，逐步蚕食国际领先的地位，从而站稳脚跟。 医院上面，则加强协和、华西等顶尖医院的投入，打的是“尖刀战术”，通过极少数尖子医院出圈。 但谁也没有想到，许秋突然拿下了世界赛全球第一！ 而这，瞬间就让大夏坐拥第一席位，拥有了此前不敢想象的大量医疗资源。 世界级比赛，和名刀大赛的奖励系数没法比。 因此获得的奖励，对于一个大国来说都没法忽略。 因而大夏当机立断，迅速做出了新一轮的决断，打算整合北方（华北与东北地区）、南部（东南）、西南和西北四个区域，有点四分天下，围剿国际的意思了。 如今正在建立的南部医院联盟，正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说是第二重要也不为过。 北方有天都、魔都，内部顶级医院一抓一大把，妥妥的第一赛区了。 按理说，第二应该是华西带队的西南。 南部曾经是真不差，但如今坠吊的湘雅被分化与腐烂成了一坨，南方医科大又没有雄厚的背景，中山大学附属医院倒是有点本事，但跟复旦的中山医院比又有所不如…… 总之，如果是这么比的话，南部还真比不上西南一根毛。 华西表示：我无敌你们随意。 但巧就巧在南部出了个临海一院。 准确点来说，其实是因为许秋。 有他坐镇，南部虽说没法跟北方碰瓷，但抢一抢第二名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了。 有人低声说道：“湘雅近年来的风评越来越差，而这次南部联盟又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湘雅估计不可能放过。”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再这么下去，曾经的四大天王之一就要变成医学之耻了，泥人还有脾气，更何况是如今依旧是雄踞湘省第一的湘雅。 因此，这次的南部联盟，南方虽然是靠临医撑起牌面，但谁能成为主导还真不好说。 毕竟临医虽然有许秋。 但湘雅那边，却是将近半个世纪的积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即便是如今，虽然都在嘲笑湘雅到处都是关系户，有技术没门路就是去当二代三代牛马的，但真要给一个湘雅的名额，绝大多数人依旧会硬着头皮往里挤。 “行，我知道了。” 许秋收起了这份文件。 南部医院评级，还有南医联盟……大夏的医疗领域真的要迎来巨变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感受不明显。 但如今的许秋，已经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技术医生。 他身兼数职，并且站在了更高的位置。 许秋看到的是大夏一改以往保守的风格，开始主动求变！ 开始尝试利用手里的资源，不断拓宽影响力，放弃稳扎稳打的缓慢蚕食，选择用最具破坏力的方式窜到国际领先地位！ 许秋不知道这一行为最终将会导向什么结果。 但他很清楚一点——这对于整个医疗行业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在此之前的医学体系已然接近僵化。 各个领域的大佬一共就那么几个，彼此都认识，互相照顾早已经是潜规则了。 底层的医生想要爬上来，难如登天！ 就拿职称晋升来说。 拿如今的主治升副主任标准，或者说副主任升主任条件来判断那些已经掌握话语权的老主任—— 他们中十个能有一个符合标准吗？ 不断地提高条件，美其名曰选拔精英，实际上不过是人为设限，不断地设置壁垒，让正常人几乎不可能达到这个标准。 某种意义上的“萝卜坑”了。 能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就是这一行业真实的写照。 但南部评级与南医联盟的成立，以及四大医学组织的成立，将会改变这一点！ 这潭死水将活跃起来。 而只要活跃，就能流动，那就会有一批新的人才盖过已然污浊不看的泥沼，爬出水面，向着天空伸出他们的中指！ 许秋并不在乎所谓的南部评级。 他要找的，是这一批敢于竖中指，敢以不羁的姿态面对这个僵化的医疗系统的人才！ 临医怎么才能赢？ 跟协和、华西等老牌强者比，临医就算也拥有许秋，恐怕未来三四十年来也不太可能赶得上对方。 比医术，除非临医人人开挂，否则都不可能比得过。 比资源……再怎么说协和都是第一强院，而且坐落在首善之都，临医也没法比。 其他层面的差距就更大了。 但，有一点是临医完胜的！ 新鲜血液的创造性！ 对于协和来说，他们的人才培养体系已经相对固定，不可能半道改辕易辙，颇有点尾大不掉的意思。 但临医不同。 反正已经在谷底了，怎么走都是向上！ 因此，临医敢于启用新人。 许秋也能够最大程度地按照自己意愿改造临医，将所有他看中的人才吸纳进来。 短时间内，这一批人的作用可能不明显。 但在许秋的技术扶持之下，这一批新鲜人才将成为临医弯道超车的关键！ …… 结束会议后，许秋没有多留，立马就往手术室赶去了。 会议室门，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各异。 但表情却已经放松了很多。 “许医生这是答应了吧？” “应该是吧，看他点头了……话说以前不都是别人汇报我们点头吗，今天怎么反过来了？” “可别端着你那主任的架子了，许医生还挂着院士的头衔呢，甭说你是省主任，就是省第一书记，见了对方都得亲自倒茶！” 院士的地位便是如此。 手里的实权可能并不高。 但由于知识分子的特殊身份，但凡是体制内的人，就没有人敢不礼让三分。 否则被扣上一个【不尊重知识】【不尊重人才】【耍官威】的帽子，凉都不知道怎么凉的。 “不过，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的样子。”这时突然有人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了过去……不是，能有什么不对啊？ 第1037章 从死神手里抢人，夺得一条生路的半身人 “许医生好像不是奔着南部评级去的……”有人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 其余人皆是一怔。 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这次会议讨论的就是南医联盟以及南部评级，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有人指出了关键： “总感觉许医生的目标不只是成为南部医院的扛把子……” 这番话立马引起了反驳：“难不成还能跟协和、华西他们拼一拼？” 话刚说完，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旋即不少人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还真有这个可能！ 许秋全程都没有多问。 但他分明没有把这所谓的南部评级放在眼里。 那么他的目标呢？ 除了成为全国医院的龙头，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为何不问问王院长？”突然有人说道。 这话立马点醒了众人。 脑袋抽了才瞎猜，现场就有一个了解许秋的王晟德啊！ 这怎么有种“怎么不问问神奇的海螺”的既视感……王晟德颇为无语。 但会议室的领导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也就在许秋面前他们能收敛一点锋芒。 面对统一体系中的下属小王，这些领导就没有这么好相与了。 “临医的缺点是体量太小了，跟老牌的医院根本没法相比。 “但这同时也是我们的优点——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约束，任何先进的经验，临医都不会有任何水土不服，迅速就能落到实际！ “所以不难猜测，如果许主任的想法真的是跟协和他们竞争，那核心一定是提升临医的综合实力之上，这次的南部评级，我院或许会迎来一波大换血！” 王晟德说到前半句后，众人都下意识地点头。 毕竟临医和协和的差距太大，哪有什么可比性。 但说到后面，所有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同时表情更加惊愕。 这就是许医生吗？ 我们还在思考怎么保领先争第一，费尽心思跟南部的医院争夺话语权。 而许秋的想法已经高到了九霄云外去…… …… 结束手术之后，中午时分，许秋还没来得休息一会儿，抢救室那边突然打来了电话： 毕光出事了！ 许秋神色立马严肃了。 正在办公室干饭的施怜也猛地抬起头来：“老师，我也去！” 毕光是整个医院最危重的病人之一。 他的半身截除术虽然已经做完了，但后续的情况一定是反反复复的。 而且为了情况稳定，许秋带着治疗团队给他做了各种个性化的处理措施。 比如给双侧输尿管造瘘。 以及进行硬膜囊双道结扎并封堵椎管，从而避免椎管内的感染。 而且，手术也绝对不是离断骨盆这么简单。 事实上，腰 5 骶 1 椎间盘下面的残端都得截除，并且最好只清理腰臀部的坏死组织，而有血运循环的皮肤组织则尽可能保留。 这几乎是这个领域最刁钻的手术了。 而对毕光的处置，也基本上做到了一个医生能达到的极限。 然而即便是如此，面对半身截断的可怕灾难，医生仍要面对术后的一系列问题。 其中最棘手的，也是最需要护理警惕的，分别是肾功能衰竭和控制感染！ 这两点几乎无解，即便是再完美的手术都无法避免。 毕竟直接少了接近一半身子，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要让全身保持在健康状态，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此前的日夜坚守中，毕光度过了最危险的肾功能衰竭期。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感染了。”许秋猜测道。 施怜一边跟着老师的脚步往抢救室赶去，一边自顾自地思索：“是因为创面完全封闭了，体温、白细胞和各种炎性指标都在走高……” 这其实是恢复过程中必经的过程。 炎症某种程度上是机体自愈的一种表现。 因此无法避免。 医生能做的，就是将其保持在可控范围内。 赶到抢救室时，各种检查都已经提前做好了。 “许医生！” “许主任来了！” 抢救室的气氛陡然间轻松了一些，众人心底的紧张也舒缓了很多。 有许秋这定海神针在，病人应该问题不大了。 就算死，也死得不可惜。 能死在许秋手里，估计要成为一篇论文…… 许秋淡淡点头，回应着其他人的招呼。 他一眼扫过病床。 早上查房的时候状态还不错的毕光，此刻面如死灰，嘴唇毫无血色。 谁能想到，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和父母讨论出院后要做什么。 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就立马再次病危！ 许秋直接查看起ct报告。 ct显示，病人左侧输尿管有周围液性暗区！ “穿刺做了吗？”许秋立刻问道。 “还没来得及……” 许秋也不废话，当场就做了个穿刺。 最后抽出了浑浊的尿液样液体。 “造瘘口附近感染了。做个引流管。” 事实上，这一步的正确操作是呼叫泌尿外科医生，然后由泌尿外科那边给出处置措施。 但这种手术对许秋来说也是手拿把掐。 等放置好引流管，将脓液引出后，毕光的指标才终于有所回升。 之后，毕光转回了普通病房。 不过谁也没有放松警惕。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发生了几次危机，但由于许秋早就提醒过了，急诊科这边已经做好了预案，因此都是完美地应对了下来。 一月初，距离名刀大赛结束将近半个月后，毕光的术后护理已经接近尾声。 尽管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但他最终还是撑了下来，如今医院能做的基本上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是漫长且没有尽头的康复。 总之，毕光要出院了！ 而就在同时，胡菁英的情况也日趋稳定，同样达到了出院标准。 到了这时，这两家已经没有了任何联系。 毕光直接将自己与过去割舍，把曾经占据他几乎全部生命的妻子、孩子全部斩断，如今孑然一身。 ——父母另算，一双父母永远是不能用于比较的特殊存在。 巧合的是，毕光和胡菁英正好选择了同一个时间出院。 当然，也不能说他们有缘分。 因为出院需要主管医生的签名，而许秋有空的时间也就这么一点，两人碰到一块并不算多稀罕。 不过，这两人的出现着实让急诊科医生们捏了一把汗。 毕竟他们都知道毕光和胡菁英的狗血事情。 说实话他们都很好奇，这两碰在一块，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剧情！ 第1038章 反正都有梅毒，谁都别嫌弃谁!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毕光的状态相当稳定，他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胡菁英一家，眼神冷得像是杀鱼佬。 反观胡菁英那边。 胡菁英眼神哀怨，几次抬手想要搭话，但都被前夫那视如空气一般的表现给挡住了。 而胡菁英的父母也是死死地低着头，生怕跟毕光一家对视。 女儿做了什么事，老两口很清楚，他们胡家虽然不是什么显赫大族，但也都是要脸的。 尤其是看到毕光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他们心里更加愧疚。 “毕光。” 许秋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先给毕光签字。 他依照惯例看了看对方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报告。 就在三天前，许秋就亲自为对方做了一次彻底的残端清创，而且还用prp彻底封闭了创面。 昨晚的检查中，病人体温已经恒定，白细胞、中性粒细胞占比等等虽然有一定的波动，但都已经达到出院指标。 总之，病情稳定！ 医院这边能做的基本上都做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家庭康复治疗了，半身截除术最后能不能画上圆满句号，以及毕光能不能从这次沉痛的打击中缓过来，都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唰唰唰—— 许秋在出院手续上签下了名，接着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另外还给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后续应该如何进行康复，以及复查的时间点等等。 “谢谢许医生！” 毕光一家人千恩万谢，一双老父母几乎再次要哽咽了。 若是没来到临医，没有许秋，他们大概率就要失去儿子。 如今只是付出了双腿的代价……与丧命相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早日康复。”许秋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毕光父母这才推着病人，带着对新生的喜悦，往办公室外走去。 不过就在轮椅准备推出办公室的时候，一道略显尖锐的女音响了起来。 是胡菁英。 她呆呆地望着轮椅上的男人，问道：“毕光，你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吗？” 听到这话，办公室一寂。 双方的父母都露出错愕的神色，不过不同的是，胡菁英的父母还带着惊慌与愧疚，而毕光父母则是纯粹的愤怒了。 不过他们也不愿意和这种人纠缠。 就准备推着轮椅离开之际，毕光却按住了门框。 这位经历了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重创的男人，此刻眼神冷得像是机器人。 他静静地注视着胡菁英，问道：“你还想要我讲什么情面？” 胡菁英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咬着牙，道：“那两个孩子就是你的骨肉，你就这么狠心？” 说罢，胡菁英声泪俱下，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一个孩子都没有，说到底那也是你们毕家的血肉啊。 “你抛下我可以，但这两个孩子你不能不管！” 毕光越听越觉得可笑。 到最后他脸上仿佛是画上了夸张的笑容，道：“亲子鉴定我已经做过了，那两个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 胡菁英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当场。 但她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情，道：“但都这么多年了，没有血亲也有感情！你就这么冷血！？” 胡菁英能容许对方的离开。 毕竟她身边还有好几个男人能选……反正都染了梅毒，谁也别嫌弃谁了。 但，有两个孩子就不一样了。 而且还是先天性梅毒的孩子！ 作为母亲，要说不爱这两个孩子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这两小孩成为了她人生的拖累，永远成了自己的拖油瓶，那更是无法容忍的事情。 因此无论如何，哪怕撕破脸皮，她也要让毕光承担这两个孩子的抚养义务。 哪怕只给赡养费也行！ “你有资格说我冷血？” 但没想到的是，毕光给出的是一句冰冷的呵斥。 这个从来不对她大声说话的丈夫，如今仿佛变了个人，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看垃圾，充满了嫌恶与痛恨。 毕光撇撇嘴。 他其实有很多想要说的话，比如痛骂，比如诅咒，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却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对面那个人不配自己再浪费力气。 “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同意离婚的。”胡菁英扯出一张难看的笑脸，认真地道：“我查过法律的，出轨不是离婚的理由。我不同意的话，你至少要等两年后才能跟我离婚。” “那就等。两年时间，我看看是耽误你找下家，还是耽误我康复。”毕光笑得讽刺。 胡菁英脸一白，话头一转，又道：“至少你得给个抚养费吧……就算判离婚了，孩子你也有抚养义务！” “如果法律能支持我养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那我就继续上诉。” 毕光冷淡地盯着对面已经黔驴技穷的女人。 这一刻，胡菁英彻底呆滞了。 她从对方的眼神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曾经的疼爱早已经化为乌有，如今竟然连仇恨、愤怒都消失了。 此时胡菁英真的慌了。 如果还有恨，说明对方还跟自己有瓜葛，还能争取一下。 但此刻，面对一个连恨意都不屑于给自己的人，胡菁英终于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对曾经的丈夫造成多大的伤害！ “对，对不起……”胡菁英当即改变了策略，声音立马带上了哭腔。 然而毕光只是平淡地看了胡菁英一眼，接着扭头道：“爸妈，走吧。” 他连对方的道歉都懒得接受，更别提原谅了。 “你真要这么绝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抚养一个孩子，要么就给抚养费，否则的话，我就回家闹去，我看看你们毕家还要不要脸……” 眼见对方没有一点反应，胡菁英终于撕下了最后的伪装。 然而这句威胁的话只说到一半，沉默许久的胡菁英父亲一巴掌扇了过来。 火辣辣的疼痛感让胡菁英立马住嘴，女人呆滞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这出戏最后以荒唐的方式收尾。 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以为接受了现实的胡菁英，竟然还有脸面来纠缠毕光。 他失去的只是双腿，而我却多了两个拖油瓶啊！ 不过更令人意外的是，毕光竟然能如此快地转变心境，而且最后胡菁英父亲的那一巴掌也着实是解气！ 没有人能想到，这种明事理、老实巴交的父亲，最后竟然教出了这种女儿……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和临医无关了。 两方的病人出院之后，医生就投入了新病人的诊疗之中。 与此同时，南部评级也迫在眉睫。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则消息传到了郑重备战的白云省，直接让省内领导吓了一大跳。 第1039章 突发状况!顶尖院士加盟! 白云省。 省卫生总部，高级会议室。 肃然的会议厅内，众多高层脸色凝重地翻阅着手里刚送来的文件。 不时的有人啧一声，越来越多人的眉头皱起。 显然，手里这份文件透露的消息令在场的诸多高层都颇为头疼。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月初，国家卫健委、卫生部等就已经联合发布消息，表明即将在各地开展评级考核…… 从那时候起，各省市的大医院基本上就忙碌起来了。 北部、西部、西南等地区其实没有太大悬念，毕竟地区的老大哥极其明朗，因此基本上就是围绕着这些区域的龙头老大组成医院联合体系。 但南部则变动极大。 或者说，不确定性很高。 没有人能预料到底谁能成为南医联盟的主导，掌握更高的话语权。 不管是一直在全国前列的中山系医院，亦或者是老牌榜一湘雅，以及近些年来势头很猛的南方医等等，都有竞争头把交椅的资格。 而现在随着许秋的影响力逐渐扩大，临医也成为了强有力的种子选手。 因此，南部但凡有实力争一争的，基本上都卯足了劲。 白云省这边也的确做好了准备。 然而此刻纰漏的一则消息还是出乎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意料！ 湘雅医院竟然请到了汪居廷院士！ 汪居廷，曾是上个世纪大医改时代的先锋人物，他在吉雷巴雷综合征领域的建树少有人能出其右，是脑科领域的元老级医生。 即便是在院士中，他的地位也极高了，属于仅次于镗院士的一档，地位不可谓不尊崇。 当然，更重要的是汪居廷能够带动的资源！ 他如果加入湘医，那么南部评级就悬了。 湘医虽然退出了四天王的行列，但也仅仅是比协和华西差一些而已，真要论实力，绝对不会输到哪里去。 若是再加上汪居廷的加盟，借此从脑科突围，那湘医很有可能拿下南医联盟的主导者职位！ “现在要怎么办？”有人问道。 虽然猜到各家医院都会动用所有关系，提升综合实力，但没想到湘医竟然把汪居廷都给请来了。 一名院士不算什么。 但汪居廷不仅是资深院士，而且他如今仍然活跃在医疗一线，老当益壮，能调动大量资源，吸引许多投资目光，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一点！ “我们能请动哪一位院士？” “……请是能请，但愿意来我们白云省的院士恐怕不会太多。就算能请到，代价也是我们承担不了的。” “省院不是有不少资源，反正这次也是看临医的，不然把省院的资源拆分了，全部分给临医？” 最后这个建议一出口，不少人眼睛一亮。 白云省的省院实际上也不差，不过是临医过于耀眼了而已。 如果把省院的资源分配过去，临医的实力会提升很多！ 但下一刻，立马有人拍桌否决了这个提议。 “省院是省会重要的民生建筑，而且省院辐射了省内数百万人，就为了一个评级，把民众的医院都给拆了？” 这句诘问一出，不少人就有些面红耳赤了。 省院年门诊量接近两百万，发挥的医疗作用非常大，就这么拆分的话，真就是为了排名，一点不顾病人感受了。 “……要不，请镗院士？”突然有人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的腰板不自觉挺了一下。 但凡是这个行业的人，面对镗院士这位元老都不敢不肃然起敬。 而且仔细一想，似乎还真可行。 许秋和镗院士是师生关系，如果要请的话，临医或许真能把镗院士给喊来坐镇。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众人又都摇头了。 想要影响评级，绝对不是挂个名、走个过场就行。 像湘医和汪居廷院士，他们之间的合作，是汪居廷正式在湘医任职，并且医院内部还专门开设了汪居廷专家病区。 他不是光来个人就完了。 还带来一大票资源。 而镗院士想要带给临医同等的助力，除非他宣布重回医疗领域一线工作，并且在临医也开设专门的诊室。 同时还要把各种大大小小的资源也一并带来临医。 但……这可能吗？ 镗院士的地位太高了，作为大夏元老院士的他，颇有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感觉。 他能以个人名义帮助许秋，因为那是老师对学生的合理帮助。 然而如果参与到临医的加盟之中，那就有点太离谱了。 说的直白一点。 镗院士在医学界的地位已经相当于是裁判了。 大家伙正热火朝天地比着赛，裁判如果下场了还怎么玩？ 就算镗院士不要脸了，国家也不会容许这种行为！ 因此，此刻白云省是真的尬住了。 讨论到最后，集思广益后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委员长也只能叹一口气，道：“先把消息传回临医那边，看看许医生打算怎么处理吧……” “说起来，许医生自己也是院士，他应该也能撬动不少资源吧？” “嚯，我才想起这事儿。许医生太年轻了，差点忘了他也是院士！” “院士和院士也有差异。许主任的院士身份没什么作用，这次麻烦大了。” 这番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临医和湘医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靠许秋强势上榜，其实已经有点弯道超车的意思了。 现在湘医直接上了汪居廷这一层保险，临医再想要超过湘医的评级，就太难了。 …… “汪居廷？老熟人了。” 临医急诊科，主任办公室内。 许秋看着王院长亲自送过来的文件，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这不就是那个抢你多发性硬化新药专利的院士吗，又碰上他了？”王院长坐在会客沙发上，自己给自己倒了茶，自斟自饮道。 这事儿不是什么公开讯息。 除了许秋、涂烟烟他们家的制药公司等少数利益相关人员，外界的人都不知道汪居廷和许秋的矛盾。 毕竟这事儿并不光彩。 汪居廷那边就不用说了，作为老院士干这种事情，只要是要点脸的都不敢大肆传播。 否则民众的口水就能把他喷死。 而许秋这边，则是自信可以在制药领域让对方翻不了身，所以不屑于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来对付一名院士。 况且，之所以这个信息没有公开，还有更深层的一些原因！ 第1040章 院士?战力计量单位罢了! 对于更高层而言，关注的是事件的社会影响力，而非个人得失。 虽然几位国级大佬都相当看好许秋，但发生这种事情，他们也很难掺和。 毕竟真要是闹大了，那就是医疗丑闻了。 传出去的话，影响大夏在国际医疗界的名声、地位不说，更要紧的是，国内恐怕会乱成一锅粥。 如今形势本来就相当严峻，医闹层出不穷，社会面对于医生本就有不少的偏见。 如果再来这么一桩丑闻，医学领域的麻烦可能会更多…… 而且，连许秋这种级别的天才医生都会被老院士打压、攥取成果，这让正在医疗一线累死累活的基层医生、年轻医生怎么想？ 一旦事情发酵，届时影响的恐怕是新鲜血液的供应问题。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并非一句戏言，本身报考临床医学的高分段人才就很少，这事儿又可能在这上面添一把火。 总之，这事儿牵动了各方利益后，就变成了许秋和汪居廷双方的拉锯战，而且还得是私底下斗。 原以为两人的交集也就是如此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又加盟了湘医……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想趁机打压临医。”王院长笑呵呵地道。 换成其他院士，他可能觉得对方不会这么无聊。 但如果是本来就有仇怨的汪居廷，这老头干得出这事儿。 真实的权力斗争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通过削弱临医的影响力，进一步减少许秋的话语权，从而在多发性硬化新药的研发上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毕竟那些有资格站队的医学界大佬，他们并不在乎最终是谁研发出了多发性新药，许秋牛逼，那就跟着许秋混；反之若是汪居廷赢了，那许秋也只能沦为背景板。 “当然，对于我们这些小医生来说，还是希望你能把多发性硬化新药的专利权握在手里…… “毕竟如果是你主导的话，对于国内医疗界来说，就是给了一条新的晋升通道，很多寒门医生可能会因此改变命运。” 王晟德喝了口茶，有些感慨地说道：“但如果是汪居廷最后成功了，他估计会把所有的蛋糕都分给自己人，将这个领域变成他个人的名利场……普通医生可就更难了。” 说完这话，王晟德又有感而发，补充道：“另外出于个人感情，我也希望你能成功。不管是这次的南部评级，还是新药的专利争夺。” 没有太多复杂的原因。 只是已经将近退休的他见过了太多让人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只是想看到许秋能像当初拿下名刀大赛冠军、横扫世界大赛一般，锐意进取、无可阻挡。 像是突破之前的障碍一样，再把这一道坎给渡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许秋给出的回应相当简单。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轻描淡写地道：“好。” ……好？！ 就一个字，好？ 这位可是深耕医学界多年的老院士。 虽说不如镗院士，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碰瓷的，他能直接撬动的资源，可能动辄数亿、十几亿！ 结果许秋竟然这么平淡！ “南部评级，我们尽力就行了，只要能吸收足够多的人才，我们临医就是赚的。”许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晟德先是一愣，旋即猛地想起了一个关键。 大夏突然对医学界大动干戈，其核心的原因就在于在国际医学界的席位升高了，获取的资源变多了。 而这一切，是许秋带来的！ 如果临医能在南部评级中力压群雄，那就是光明正大地获得最大份额的资源与政策支持。 但如果失利了，临医争不过湘医，也不过是暗地里获得扶持罢了。 除了没有南医联盟的最大决议权，除此之外可能就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毕竟，如今的医疗界盛世是许秋带来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亏待临医。 至于“吸收人才”，果然，自己猜得没错，许秋还真打算借这个机会再次引进一批新鲜血液！ “还有新药研发。” 许秋继续自己还没讲完的后半句话：“汪居廷十年之内研究不出来。” 这话倒不是夸大。 虽然他已经把新药的大部分工作都完成了，节省了将近十位数的研发经费。 但剩下来这一部分也并不简单。 从理论走到实验室，再从实验室走向临床试验，最后进入临床……这其中的难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许秋有系统的小辅助，才有机会挑战新药的研发。 而汪居廷……即便他窃去了前期的成果，但他能走到实验室这一步就已经是顶天了。 再往下，如果真能研发出来，那许秋或许还会挺看得汪居廷。 不过这番话落入王晟德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有种如遭雷击的感觉，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得是多吊，才敢笃定一个院士不行，反而认为自己可以做到！ 怎么，院士这年头都成了战力衡量单位了？ 一秋等于一坤汪居廷院士是吧？ 不过看许秋的表情，可能不是一坤，而是十坤…… 就离谱！ 但想到许秋本身有多不科学，王晟德又突然释然了。 是许秋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 事情商议完毕后，许秋就收拾东西做手术去了。 除开两台限期手术之外，中间还突然来了个主动脉夹层破裂的重症患者，其他人没法处理，许秋便亲自操刀上台，把人给救了下来。 三台大手术结束，已经是深夜十点多。 出了医院大门，一月的冷风便迎面而来。 “还是医院里的暖气舒服一点……呼呼！”施怜搓着手缩着脖子，整个人埋在了围巾里，显得相当可爱。 转头一看，却发现许秋正做出一个令棒子国人震怒的手势。 “啊不是，老师你……”施怜求生意识强烈，生怕这手势被其他人拍到了。 毕竟许秋不是普通医生，他现在的名声是响彻全球的。 “下雪了。” 许秋轻轻地抬起了手指。 借着不算太明亮的路灯，以及身后医院照来的灯光，施怜看清了。 自家老师的两指之间，竟然真的夹着一片极其标准的六角形雪花。 “这，这么简单的嘛？”施怜第一想法却是这个。 她也学着许秋的模样伸出手来，尝试抓住一片雪花，然而仅仅是接触到手掌，雪花就立刻被体温给融化了。 最后，等手彻底冻透了，她才哆哆嗦嗦地捏起了一片雪花，然后刚尝试复刻许秋的动作，手上一个没注意，雪花就被捏成了雪水。 而且寒风之中，她的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就这状态，分分钟可以应聘食堂阿姨，还是sss卡。 转头看向自家老师。 对方的手指竟然没有颤动一下，哪怕是用显微镜看，都仿佛是一张静止的图片。 这一刻，施怜才明白许秋的手术功力有多强悍……这还是做了将近十个小时手术之后的手！ “下雪了。”施怜学不来，只能模仿偶像剧女主，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抬起头，精致的脸庞便落下几朵霜花。 然而还没等她闭上眼睛好好浪漫一下，救护车的尖锐鸣叫突兀地响起，而后迅速由远及近。 施怜小脸顿时垮了下去——特喵！故意针对我是吧！ 好不容易能跟老师浪漫一会儿，结果给我整一个加班！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干的活还是得干。 很快，救护车就送来了病人，是一个肚子隆起的高中生。 而且随车医生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每个月都来大姨妈，肯定不是怀孕。 第1041章 生理期与妊娠并存? 抢救室里。 女高已经被转移到了床上，过程中她断断续续地喊疼，经过问询，对方表示的确隐隐约约感觉有腹痛，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太大痛感，但活动度大了就会明显很多。 “怀孕？宫外孕？”这是施怜的第一个想法。 事实上，这也是任何一个初见者必然产生的猜测，不管是不是医务人员，都很容易往这方面联想。 适龄女子、腹部膨隆、腹痛……不是宫外孕是什么？ 当然也可能是肚子里长了个肿瘤。 不过，随车医生、女孩以及女孩父母都进行了否认。 原因非常简单，对方不仅还在来大姨妈，而且现在正好就是姨妈期…… “你去确认一下。”许秋说道。 尽管根据家属和病人本身的说法，这个时间点正好符合生理期的周期规律，但万一呢？ 对于普通人来说，生理期出血和其他原因出血还真不一定好区分。 毕竟，书上写着“暗色血”“鲜红色”“血质粘稠”等等，但这仅仅是理论，对于普通人就不一定好判断了。 就像是图片上的肝谁都认识，但术中面对一坨挤在一起的血污肉块，根本无法辨认组织结构。 嗤啦—— 拉上遮挡屏风，不一会儿，施怜就出来了。 她点点头道：“老师，确实是正在生理期。” 这就基本上排除了怀孕的可能性。 “这情况多久了？”许秋转而问家属道。 “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肚子是慢慢大起来的……不过肯定不是怀孕，这都来姨妈了！”家属的母亲激烈地辩驳着。 很显然，这是一位十分传统的父母，无法接受女儿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连有可能的污名都想要尽力撇清。 但听完这番叙述，许秋的眉头却轻轻地皱了起来。 年轻女性、腹痛、腹部膨隆…… 这三项如果再加上一个急性起病的话，再摸一摸肝脏，其实就可以直接往门静脉高压性腹水去考虑了。 比如什么心源性腹水、门脉高压、甲状腺低下引起的粘液性水肿等等，都可能是病因。 甚至还可能是恶性肿瘤、结核性腹膜炎等等。 如果真往这个角度想，只需要测出血清腹水白蛋白梯度，就能做基本判断。 但结果竟然不是急性起病？ 许秋并没有把家属的话当成唯一依据。 他先绕到了屏风后，触诊腹部，并没有摸到肿大的肝脏。 “……没有？” 这让许秋有些意外。 思量片刻，许秋道：“查个血hcg。” “诶？” 施怜小小的愣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片刻后，她就立马应了下来：“好，我去和家属说明。” 不过，在把这个检查项目告知家属后，那边反应出奇地强烈。 “不是，你们会不会看病啊。来姨妈了还查有没有怀孕？怀孕了会停经懂不懂！” “乱开检查是吧，我已经打开录像了，你现在对着我镜头重新说一遍，刚才是不是查出我女儿在生理期，现在你是不是又打算查她是不是怀孕？”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施怜一下子就有些慌了。 虽然她在医学方面的天赋异于常人，但说到底也才二十来岁。 而且由于沉迷手术，与家属沟通的经验并不是很多，更何况还是碰到一些难缠的人。 因此当下，施怜的气势就弱了很多，下意识就要去找许秋。 恰好在这时，面容平静的许秋也走了过来。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当他站在施怜与家属中间时，后者的气焰一下子就有些偃旗息鼓了。 而且主动地做出了妥协， 语气软了很多，道：“我说医生，你这检查不合理的嘛……” 听到对方摆出了接受沟通的态度，许秋脸上的冷漠也瞬间收敛，露出了面对病人时和煦的笑容，道：“理论上来说，怀孕和生理期不可能同时存在。但总是有例外的。” 就比如，生化妊娠。 这指的是精卵已经结合了，但由于没有跑到子宫腔着床，或者着床失败，最后虽然能检测出hcg升高超出正常值或者是尿妊娠试验阳性，但实际上并没有怀孕。 也被叫做“隐性流产”。 甚至，病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怀孕过，只是某一段时间的潮血量多了一些，未能着床的胚胎就已经在无形之中流出。 当然，这仅仅指的是“怀孕与经期”共存的其中一种情况，实际上并不适用于这位女高。 从她隆起的肚子来看，起码有七八个月了，肯定是不符合生化妊娠标准的。 不过即便如此，许秋也能想到数种可能性来解释眼下的局面，但这些猜测都过于匪夷所思了，而且很少见，所以他并没有展开细说。 “总之，从医学的角度来说，生理期和怀孕状态并非绝对孤立，而是的确有可能共存…… “做个妊娠检查，一方面是精准排查，另一方面则是指导其他疾病指标的辅助诊断。” 许秋这次就说的很细致了。 毕竟hcg除了妊娠，事实上还可以作为辅助诊断恶性肿瘤如葡萄胎、绒癌等，而且一些内分泌代谢性疾病，如脑垂体病、甲亢等，也可能引起病理性的hcg改变。 怀孕也只是其中的鉴别项目之一罢了。 “如果是嫌贵的话，可以做尿妊娠试验，做一次只用十几块钱。”许秋说道。 相比一百多的血妊娠，尿妊娠试验的准确度、敏感性会下降不少，但价格也是极其低廉。 听到这里，家属不再纠结，连忙道：“做贵的那个就成，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我们就是担心孩子……” “行，去缴费吧。”许秋不再多言。 直到家属离开，一双父母还有点晕乎乎的。 虽然之前就有点被说服了，但怎么突然就答应要做妊娠检查了？ 施怜也有些讶异。 没想到前一刻还盛气凌人的家属，几句话就妥协了？ 许秋则笑了笑。 这其实不过是沟通中的小技巧而已。 如果问对方做不做检查，那大部分人肯定是选择不做的。 但，如果把两个检查摆出来，一个贵的，一个便宜的…… 对于大夏式家长而言，“苦啥不能苦孩子”的想法之下，他们就不会再纠结检查本身，还反而选择更贵的那个了。 这就是着名的……做检查效应。 “原来如此。” 施怜认真地点头，她距离老师果然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只是相比这个，她更好奇的是，为何老师执着要查一查hcg。 真的怀疑是妊娠与生理期同时存在吗？ 第1042章 罕见事件!怀孕仍有经期的真相! 在等待之中，急诊血 hcg 检查结果出来了。 看到上面的数字，施怜先是怔了一下，接着表情跟活见鬼了一样。 许秋见到这副模样，心里大概有了猜测，问道：“多高？” “已经，已经一万多了！” 正常值应该在0～5u\/l。 但女高的值竟然已经到一万多！ 妊娠女性体内，hcg的变化值并非随着孕期而不断升高，而是一个先高后低的曲线。 从妊娠开始，到排卵后第五到六天开始产生hcg，妊娠八到十周就能够达到峰值，此时hcg的数值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 在这之后，就迅速下降。 女高怀孕了，这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但问题是，到底是正常宫内怀孕，还是异常妊娠，比如宫外孕，又或者干脆是分泌hcg的恶性肿瘤？！ 然而，从女高隆起的腹部来看，任谁都会往怀孕这个方面想。 “一万多个单位，我怀疑会不会是宫外孕……”施怜琢磨着。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 第一，宫外孕也是会停经的，或者说它的三个特征就是停经、腹痛、音道流血。 从自己之前亲自检查的结果来判断，除了腹痛，其他两项都完全不符合。 第二，宫外孕不可能把肚子撑到差不多孕晚期的程度！ 宫外孕能发育多久，跟受精卵着床所处的部位有关，若是最狭窄的输卵管峡部，孕四十天就能破裂。 而最宽阔，也是最常见的发生部位壶腹部，则能坚持两个月左右。 但不管怎么样，这就是极限了。 毕竟女性体内除了子宫，基本上就没有其他地方能有如此强大的延展能力，同样也没有其他器官足以容纳一个逐渐成长的胚胎的同时，还能供给营养。 “所以不可能是宫外孕。” 施怜做出了判断。 或者说，也不是怀孕！ 来生理期这一点，就能排除了…… 所以，其实是能够引起hcg异常升高的肿瘤？ 这倒是能解释得通…… 思索半天，施怜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了许秋。 这不是有老师在嘛！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然后将自己的推理过程告诉了对方。 许秋听完，微微点头：“思路是对的。但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诶？” “做了血hcg，下一步应该是做什么检查？” “超，超声？” “对。” 许秋点了点头。 别整这么多头脑风暴，先把能够获得的信息拿到手再说。 推理再怎么重要，也必须基于事实。 一个简简单单的超声就能排除很多错误选项，何必在这推理到底会不会是宫外孕？ “我知道了……我去和家属沟通？” 施怜虽然这么问着，但已经迈步走向抢救室外面了。 这次，她的沟通方式就要聪明了很多。 利用着名的拆屋效应。 她先是说明了可能有恶性肿瘤。 在家属吓得脸色发白的时候，又表明可以先做个超声排查一下腹部情况，这时家属就不敢再咄咄逼人，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这其实也是医生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如果是好说话的病人与家属，那医生可以直接跟家属说明情况，并且解释各种检查真正的目的。 但如果换成这类生怕污了自己女儿名声的父母……只能把可能的最坏情况讲出来，让他们积极配合检查了。 比起血hcg，超声结果就快多了。 当场做，当场出。 床旁超声现场，看着屏幕上扫出来的超声影响，施怜差点就傻眼了。 “这……这是啥？！” 她有点懵。 到底是我学艺不精，还是女高的身体真的很逆天！ 等结果出来，她甚至懒得跟门口等待的家属解释，抓着热乎的检查结果就去找许秋了。 而许秋看完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老师，你猜到了？！”施怜大受震撼。 许秋把检查报告放回桌上，轻轻点头：“又有生理期，又怀孕，除了双子宫，就没有更合适的疾病了。” …… “怎么可能！” 看到检查报告后，女高的父母几乎要暴走了。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有着一丝丝侥幸。 “有一个子宫没怀孕，是不是说明我女儿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 “不可能的啊，她说自己连男朋友都没有，她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也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怎么可能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 这…… 许秋和施怜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从这双父母谈性色变的态度看，不难理解女高不会将这些青春期的私密事情跟父母分享。 很可能，女高自己都没有太多的生理常识，以至于直到此刻，她都不怀疑自己有可能怀孕。 不过这也的确是罕见事件。 双通道、双子宫，其中一个受孕成功，另一个则继续维持正常的生理周期，照旧循环着生理期……这种情况很多医生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个。 “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了。” 许秋打断了家属的碎碎念。 他直截了当地道：“妇产科那边的医生判断，胎儿应该已经过了二十八周，已经进入了围产期。 “所以这个孩子，你们到底打不打算要？” 这个时候想要引产的话，难度会很大，即便引产，分娩出来的胎儿可能还是个活的…… 但不引产……这对于女高自己来说也是个巨大的灾难，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养孩子？ 父母两一下子就有点绝望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青春伤痛文学常见的“打胎”竟然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她们的女儿明明是一个和别人说话都会脸红的文静高中生！ “一定有什么内幕，肯定是什么混球对我女儿做了什么……是强碱！”女高的母亲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了。 她就要冲进观察室，找自己女儿问个明白。 但这时，一只手伸了出来，像是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手。 “放开……”女高母亲挣扎着。 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丈夫，她顿时更加气愤了，道：“姓赵的，你女儿都被糟蹋成这样了，还不去逮住那个混球！我要把他送进监狱！” “唉。”面对几乎要丧失理智的妻子，男人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叹气什么意思，又摆出这幅臭脸是吧，平日里这样也就算了，女儿都被玷污了你还装死，简直窝囊！”母亲咒骂着，只恨自己为何要嫁给一个木讷懦弱的男人。 男人表情麻木，显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妻子。 他摇摇头，伸出手指，指向了观察室里面，道：“你自己看吧。” 第1043章 进退维谷，孙死还是儿死? 自己……看？ 赵妻一愣，旋即顺着丈夫的视线往观察室望去。 赫然发现不知道何时，女儿已经哭成了泪人，而她手里则握着还未来得及黑屏的手机。 手机界面是微信聊天记录，尽管看不清具体的内容，但上面鲜红色的感叹号，以及“您还不是对方好友”的提醒框格外醒目。 这一刻，赵妻理解了一切。 事实上她心里早就有了猜测，只不过不愿意承认——毕竟女儿一直都是乖顺且听话的，而且从来没有和他们谈起过喜欢某个男孩。 更别提发生这种事情了…… 然而此刻，再不接受事实就太自欺欺人了。 “一定要找那个小初生算账！”赵妻想鲨人的心都有了。 女儿成绩不错，基本上是稳 211 的成绩了，还有机会冲一冲 985。 现在正好是寒假期间，过完年下半学期，女儿也就该高考了。 这个关头，竟然出这种事情……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算不算账先不提。”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迈步走进了观察室。 看到父母进来，女高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同时眼神慌乱，连忙关闭了手机屏幕。 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想要解锁删除这一条信息。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抚在了女高背上。 接着，中年男人将她搂进了怀里，仿佛是儿时抱起幼小的女儿一般，搂的越来越紧。 母亲也冲了进来，下意识地想要夺过女儿的手机，找到那小黄毛的 vx 然后再慢慢算账。 但这个动作被赵父那严厉甚至带有一丝警告的眼神给制止了。 此刻，这位老父亲心里全是悔恨。 他本以为，当父亲的，只要给女儿提供足够好的物质基础，这就足够了。 然而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被女儿当成过依靠。 高中就怀孕，而且已经到了引产就有风险的年纪，可以说是人生刚开始，就已经掰下了地狱开局的开关…… 但这个时候，女儿第一想法，竟然是联系那个根本没有能力负责的男孩。 而且女儿带着绝望的求助，最后竟然迎来了对方的彻底抛弃…… 原来，他们两这父母当得一点都不称职，甚至都不能够成为女儿溺死之际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仅如此，反而在女儿心里，自己和妻子更像是压垮她的一块巨石…… 以至于直到此时，女儿都不敢依靠他们，眼神里除了惶恐就是恐惧。 如果不是已经瞒不住了，他相信，女儿就算在外面自己生，也不会给他们两拨通哪怕一个电话。 因为自己妻子刚才的行为其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过去的十七八年里，他们就是这么对待女儿的，仿佛永远要把对方控制在手里，控制她的交友，操控她的行为，甚至想要支配她的思想，不允许对方犯一丁点错误。 想到这，男人粗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忏悔：“对不起，是我们没有当好这个父母。 “我们把许多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和期望，强加在了你的身上。我们给你的压力太大，也从来不会跟你讨论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情，更没有教会你如何保护自己…… “这一切，都是做爸爸的我的不对。请你原谅我们，再给我们一次成为父母与子女的机会吧——可以畅所欲言，聊一聊你青春期那些悸动的感情，以及任何与学习无关的心思的父女关系。” “……” 这一刻，被抱在怀里的高中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两颊滑落，她紧绷的情绪也在刹那间崩溃，终于带着惊恐与绝望，无助地啜泣道：“爸，我该，我该怎么办……”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瞬。 这一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首先是喜悦，因为女儿真的初步向她敞开了心扉，然后就是内疚，因为直到今天，他才从女儿口中再次听到这句话。 这句小学之后就在没有听到过的话。 激烈的情绪波动之后，就是面对现实了。 是啊，接下来怎么办？ 这不是人生阅历能解决的事情，肚子里有个超二十八周的胎儿，引产的话有风险，而且残忍。 但如果真的就这么生下来，女儿往后怎么办？ 说实在的，赵父愿意帮女儿养大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大不了就当成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再养一遍。 甚至对外宣称这就是自己老两口的二胎。 但那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一个生育过胎儿的人，真的还能和以前一样顺遂地走过这一生？ 距离高考还有五个月，而预产期大概还有三个月……虽说高考对于人生来说只是其中一个阶段而已，但除了高考，还有什么阶段能有如此重的分量？ 那是对之前十八年人生的总结。 同时也是开启之后五六十年，甚至更长的余生的扉页。 以及青春美好的大学时期。 是让她能够一个人、无忧无虑地度过这段二十来岁的黄金时期。 还是永远心里藏着一个无法示人的黑暗秘密，在往后的人生里对着所有人隐瞒她还有一个孩子的事实，面对未来的恋爱对象永远遮遮掩掩、低人一等？ 再者，如果真的有一天暴露了，她又是否有勇气面对因为这一次犯错，扑面而来的社会恶意，以及无数审视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答案，或者说，做出任何一个选择都会悔恨。 …… 就在观察室气氛逐渐凝滞的时候，妇产科那边前来会诊的医生也赶来了。 正是黎雪。 “许医生，我们讨论的结果。”黎雪到场后，就把诊断报告递了过去。 许秋翻开查看。 最后一行写着这种疾病的最终诊断：苗勒氏管发育畸形（mdas）。 说白了，其实就是双子宫畸形。 而且还是拥有独立子宫、子宫颈以及双音道的罕见畸形。 根据检查结果，病人腹中的胎儿，胎长大概36厘米，胎重1250克，双顶径平均值在7.63厘米……而且此时胎儿已经开始模仿呼吸运动。 从胎儿的发育情况来看，孕期已经达到二十九周！ 这时候，已经要开始测量骨盆、评估分娩方式了，毕竟此时的胎儿已经基本发育成熟。 说的残酷一点，就算是二十五周的早产胎儿，在现代医学的辅助下，存活率也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一个二十九周的胎儿，已经和真正的人类婴儿没什么区别…… 许秋放下单子，看向观察室的病人和家属。 最终做出什么选择，还得看他们的意愿。 第1044章 正中眉心的一颗子弹 然而，看观察室里家属的表情，许秋就知道大概率还没有谈妥。 不过这也不急于一时。 这么多天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你跟他们说一声，尽早做决定，越晚风险越高。”许秋对施怜道。 毕竟已经不早了，他和施怜也得回去休息。 不可能一直在这等着出结果。 …… 此时，观察室内。 和许秋猜测的一致，直到此刻，赵父都未能做出决断。 而他的妻子也一改往日泼辣的风格，这次没有开口。 假如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的话，她其实是希望女儿把孩子生下来的。 毕竟也是自家孩子的血肉，说一千道一万，终究还是孙子孙女。 大不了自己当成女儿来养不就完了？ 但问题是，现实就不可能不考虑其他因素。 真要是生下来，女儿往后的人生怎么办？ 这绝对不是一个“代养”就能解决的麻烦。 所以赵母此刻很拎得清得保持了沉默，把决策权完全交给自己的丈夫。 然而此刻，这位唯一的男人心里头也是无比煎熬。 妻子、女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等待着他这位丈夫、父亲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然而人生又不是考试，哪来的什么正确答案。 无非是不那么错罢了。 就……打掉吧。 就算有风险，但引产手术再怎么危及，也不至于让自己失去一个女儿。 但如果真的生下来了，女儿后半辈子真就毁了。 赌不起。 人生就这么一次，不能赌！ 这么想着，赵父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不过就在他打算大手一挥直接为女儿做出决定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过去的自己，不是也像是今天一样，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随意把自身的意志强加在女儿身上，用自己的见解和经验安排女儿的人生吗？ 今天的做法，和曾经的自己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赵父的身子突然僵住了。 “爸？”这时，哭得眼眶红红的女高察觉到了异常，抬起头来望着这位从来不苟言笑的父亲。 赵父眼神重新恢复了焦距，脸上突然挤出了一丝比较生硬的笑意：“女儿，你是怎么想的，要留下这个孩子还是打掉？” 这话刚说完，旁边的妻子就有点急了。 不是，这种大事怎么能让女儿参与！ 肯定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做决定啊！ 她连数学压轴题最后一问都写不出来，怎么能让她做如此重大的决定！ “过去十多年，我们都做得不好，从来都只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告诉女儿该怎么做。 “但是却从来没有问过女儿的意见。 “错了就要改。以后女儿的事情，真正能做主的都是她自己，我们当父母的，最多只能提一提意见。” 赵父的声音就这么传来。 妻子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但蓦然间她看到女儿抬起了脸，这个记忆里的孩子同样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而眼睛里却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光彩。 不，并非从未见过。 三四岁时，女儿仰头望着蓝天之下飘荡的一大串彩色气球时，眼里正是相同的流光溢彩。 这一刻，赵母像是被一颗子弹正中了眉心。 她少女时期，也曾埋怨过自己父母管得太严，嫌弃他们是古板的老顽固。 并且发誓以后一定要和女儿成为好姐妹、好朋友，绝对不会把母女关系经营成自己家那样。 可是……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变成了自己的母亲，把那压抑的、说一不二的原生家庭再次施加在自己女儿身上…… 猛然间，赵母的眼泪也仿佛决堤一般滚落下来。 她深吸了几口气，心里突然也被愧疚充斥，慢慢地点了点头，道：“女儿，都听你的……” “妈……” 女高声音瞬间成了哭腔，她搂住了母亲，把脸埋在父母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赵父一下一下地拍着女儿的肩膀。 将一直堵在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但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 观察室门口。 施怜听着里面的对话，内心微微动容，暂时没有进去打扰。 等里面的人情绪调整好了，她才带着单子走了进去。 还没发问，坐在床上的女高就开口了。 沙哑的嗓音传来：“医生您好，我不……不打算要这个孩子。请您帮我安排手术……” 女高已经很努力让自己能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但最后她还是失败了，说到一半就已经再次带上哭腔，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再一次濒临崩溃。 “没事的，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我们只是把它退回去，让它晚几年再回来……” “不哭不哭，妈妈永远支持你，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咱就重新开始生活，我们家也重新学习怎么相处……” 这对刚刚懂事的父母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但女高抹了抹泪，止住哭声道：“爸，妈，我不是为这个小孩伤心……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太蠢了……竟然以为除了你们，还有人会真心爱我……” 赵父闻言，手臂上的青筋突然暴起了一瞬。 他想到了那个兔崽子。 这件事情，女儿一定有错，但那个兔崽子也脱不了干系。 得亏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否则他可能真的一怒为女儿……凭什么爽完了就让自己女儿承担一切后果？！ 但听到女儿悲戚的哭声，赵父心里又是一软，面色也逐渐柔和，道：“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你长大，等你学会爱自己之后。” “嗯……”女高低低地呢喃着，这一夜或许才是她真正的从女孩成长为女人的时候。 但那个哄骗着她的少年……为何要让我去面对这一切恶果？ 她恨。 而就在这时，一道十分有安全感的声音传来： “女儿，你想就这么算了，还是……让我把那人找来，让他一起承担这个后果。” 女儿呆愣住。 她终于意识到，父母是真的在改了，哪怕是以前这种避之如蛇蝎的话题，父亲也愿意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和自己商量。 没错，商量！ 在短暂的犹豫和挣扎后，女高思索起来，表情颇为痛苦……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1045章 美少女小医生的直球表白 要说放过……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而已，不是什么被欺负了把牙咽下去的人，更不是什么圣母。 而且，凭什么放过？！ 你爽过了，后果就让我一个人承担？ 女高眼睛渐渐明亮，她终于做出了决定，道：“爸，我不要他负责，但是，他不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至少，他和他家长这辈子，都该知道有个无辜的胎儿死了。” 女高中生并没有把自己摘出去。 杀死这个胎儿的，不仅是那个男孩，还有自己。 谁都不无辜。 但谁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反倒是已然成型的胎儿，因为两个愚蠢的高中生，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一念至此，女高突然低声啜泣起来。 她到底不是心志多么坚强之人，这一刻、这一天，这件事情，或许会成为她永久的伤痕，警醒与贯穿她往后余生。 …… 离开急诊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临时的加班，许秋和施怜也不是只关注了女高中生这一个病例，事实上同一时间段还来了好几个急诊患者，有好不容易做上试管婴儿怀孕八个月突然流产的；也有急性心衰、肺里面全是水泡的……可以说个个都有一把辛酸泪，各自都面临着自己人生的重大节点。 哈着白气走出急诊科，冷风便拂面吹来。 施怜不禁朝着许秋靠近了几分，偷偷地观察许秋的同时，还漫不经心地道：“老，老师，有点冷哈……” 许秋双手插兜，淡淡地点了点头。 帅……施怜飞快地瞄了一下许秋的侧脸，在对方发现之后又赶快摆正了脑袋。 许秋抬头看了眼，路灯照耀下仍有雪花飞舞。 沉默了一下，他突然开口道：“这雪，挺减龄的啊。” 施怜诶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减……减龄？” “嗯，冻成孙子了。 ”许秋淡淡地道。 施怜愣了一下，旋即被这个老土的冷笑话逗得忍俊不禁。 这种笑话，但凡换成另一个人来说，都无聊得要死。 但放在自家许老师身上，配上对方那冷淡的表情，那就太有意思了。 “真可惜呀。”这次施怜就大胆了很多，就这么直直地望着许秋，低声地惋惜着。 “可惜什么？”许秋斜了一眼。 “可惜刚才没有录像机啊，不然许老师你这个笑话要是录下来，我能听一辈子！”施怜狡黠地笑了笑。 面对如此浪漫，甚至有些直球的发言，许秋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行，你拿出手机，我重新给你说一遍。” “……哪有这样的。” 明明这么有氛围感的对话，怎么被许秋老师这么一说，就立马变得学术、严肃起来了？ “那就算了。” “不不不，还是要的！” 施怜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当医生实在是太忙了，别说是不同科室了，就算是同一科室的不同组，都能跟异地恋一样。 虽然她和许秋只是纯洁的师生关系，绝大多数时候的交流都是围绕着医术、病人进行的，彼此之间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施怜对许秋的手术习惯了解得不能再理解，甚至屈屈手指就知道该做什么操作了。 但对许秋这个人……施怜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至于医院之外的沟通与交涉，几乎就约等于零了。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许秋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而他微信上几乎都是一些大佬，有时候连各种长的消息都没空回复，甚至能漏掉国级大佬的电话…… 施怜想要跟对方聊两句，总有种耽误了医学界发展的错觉。 不过。 等拿到刚才的冷笑话录音之后，施怜就心满意足地把录音收藏、顺便置顶。 “对了老师。” 在路灯与路灯间隙之间，施怜突然开口。 许秋停下脚步的时候，施怜往前一跳，接着正好迈进了中间那块没有被路灯照到的区域。 稍显黑暗的环境之中，施怜的眼睛却在发光，她笑意盈盈地问道：“老师，快要过年了，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 许秋眉头挑了一下，沉默片刻，还真没想出来。 “等等，不该是我送你礼物吗？”他突然反应过来。 施怜现在其实是硕士生。 众所周知，硕士生也就比实习生高贵一丁点，但待遇可比实习生要惨多了。 毕竟实习生说到底还是正儿八经的学生，不想干了的话，上天台坐一坐，带教老师就会跪着给他签实习证明。 但硕士生就是真牛马了。 干活的时候是医生。 拿钱的时候又变回了学生。 虽然硕士生有点儿补贴，但跟生活成本比起来是杯水车薪……唯一的好消息是，临医有钱，而许秋更有钱。 所以施怜的待遇还过得去。 总之—— 如果施怜已经工作了、自立了，给老师买点礼物什么的很合理。 但如今，她其实就像是个没有长大的二十多岁小孩，理所应当是收礼物的时候。 于是许秋摇了摇头：“我给你送吧。” “真的吗？” 听到这话，施怜的声调都雀跃了起来，仿佛是得逞一般，笑着道：“那说定了，我今年要老师你送的礼物！” “……” 啊这。 所以你是以退为进，来骗礼物的？ 许秋摇摇头，道：“你这点小把戏，用在医术上，起码能再开创出两三个改良式。” 虽然这么说，但许秋的语气没有一点说教的感觉。 反倒像是朋友之间的调侃。 施怜鼓了鼓腮帮子，道：“又不是谁都像老师你这么天才……改良式什么的，能做出一两个，其实就可以在医院里被当成大佬供起来啦。” 哪有把改良手术当成日常的！ 除了自家老师，恐怕就找不出第二个了。 许秋倒是颇为认真地道：“对其他人如此。不过你，还有黎雪、杨钰恩他们，都是能在名刀大赛上夺金的青年天才。 “说起来，你们就代表了大夏年轻一辈的最高水平，理想自然不能放得太低。你们的目标，是和世界青年较量。” 施怜愣了一下。 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在许秋眼里是如此优秀。 也对，既然拿到了名刀大赛第一名，那自己的人生又怎么可能安于在一家小小的医院里面做手术。 不青史留名，对不起自己的天赋。 更对不起的是老师“第一位硕士研究生”的名头。 “不过……跟世界精英比拼什么的，我暂时没有想这么远，只想跟上老师你的步伐就好了。” “……” 听到这话，许秋突然的沉默了下来。 施怜也一愣，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跟着许秋的步伐可比赢下世界精英要难多了！ 这感觉，差不多就是拿个乒乓球世界冠军，和拿乒乓球全国冠军的难度一样。 后者的难度，是前者的几个数量级！ “我的我的……”施怜按了按脑袋，一副认错的模样。 但许秋却眉头一皱，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 第1046章 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下辈子再懂吧! “老师请讲！”施怜跟个受气包似的，当即低头应道。 “世界赛……” 说完这三个字，许秋便无奈地笑了笑：“世界赛我也被禁赛了，下一届大夏需要重新选拔。” 施怜这才想起来，和名刀大赛一样，自家老师在世界赛露面之后，直接把各国打得没了脾气，逼迫得赛委会不得不想办法取缔了许秋的参赛资格。 当然，这其实也是许秋和赛委会的交易，算是各取所需了。 “不知道下一届世界赛能不能走上正轨，如果可以的话，倒是不用太大张旗鼓。”许秋嘀咕道。 他退出世界赛的条件之一，就是让畸形的世界赛重回正轨。 所谓的医学精英世界赛，最重要且唯一的作用，理应是选拔医学精英，促进整个医疗行业的蓬勃发展。 但，自从丑国介入且主导了秩序之后，世界赛完全变了味，已然成了“军备竞赛”。 所谓医学天才，基本上都成了笑话。 什么天才能比得上举国之力研究科研，然后借助世界赛的舞台展示医学科研实力？ 这不是坐等丑国乱杀？ 因而，世界赛老早就已经畸形了，完全失去了刺激医学领域发展活力的作用，处于半废状态。 而许秋退赛的条件很简单：整顿世界赛，让比赛仅仅是比赛！ 如果能成的话，施怜能不能拿名次也不重要了。 不过。 这番话落在施怜耳中就完全不同了。 此刻这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眸子里有着熠熠的光，道：“我不会让老师失望的，不说包揽前十，但拿个第一什么的还是……还是没问题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施怜犹豫了一下。 但最后还是一咬牙，强行让自己下定了决心。 许秋则轻轻地挑了挑眉。 不是…… 我开挂的啊。 你居然还真想拿前十！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施怜真的有这个志向的话，那他也相信！ 我都是挂哥了，教出的学生也不会差。 “彳亍，先拿到参赛资格吧……这个名额没法内定，只能通过国内选拔。”许秋说道。 施怜悄悄撇了撇嘴。 什么没法内定…… 当年老师你不就是直接内定进世界赛了？ 说没法内定，只不过是因为实力不够而已，所以只能按照正规流程来选拔…… 不过，我不会放弃！ 上一届名刀大赛，老师被禁赛后，我保住了这一届的第一名。 世界赛……同样如此！ 虽然不可能复刻十个科研项目，十个全拿奖的奇迹，但拿个第一应该还是不难的……吧？ “这几年我会帮你。”许秋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嗯！”施怜的眼睛瞬间亮起，眸子里最后一丝迷茫也消散不见。 会赢的！ …… 在许秋两人离开后不久。 飒飒—— 冷风吹动着临医急诊科的门帘。 此刻已经是深夜，城市里不见夜色，除开一些偏僻的小路，各处都被高楼大厦的灯光给照亮。 哗啦—— 这时，急诊科的门被从内向外推开，一个面容严厉的中年女人拉着一个女孩从医院出来。 寒风嗖嗖地灌入了脖子、衣袖的空隙处，让两人同时打了个寒战。 不过此刻两人都顾不上这些无聊的感受。 “妈，我真的错了，你让我回家吧，我不想待在那边了！”女孩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中年妇女直接甩开了手，把女儿撂在了原地：“你知道错了？真要是想改的话，至于拖到这一步吧，到底是想改，还是哄着我玩呢？” “我真的想……” “闭嘴！” 女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妇女的厉声呵斥给打断。 紧跟着，是连珠炮似的训责： “你在老家的时候，你爷你奶就天天给我告状，说你整天抱着个手机，平日里不愿意出你那狗窝见人，放学了就耍游戏！ 我想着是我对你不够好，就把你接到身边来，让你跟着我到临海这种大城市读书！ 结果你看看自己对不对得起我，一天天的要不就是捧着手机，要么就睡觉，连洗个澡都手机不离手，让你别玩了你还生气！ ……” 中年妇女越说越气。 临海其实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城市，跟天都、魔都这些超级都市自然是没法比。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这里已经算是大城市了。 她一个女人，拼了命地干，也就比许三观好一点了，终于才挣来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户型。 房子不大，六十平，但普通人能在都市里有一个安居之所就足够了，她也不敢奢求太多。 只要女儿健康遂意地长大，这套房子就可以留给女儿，让她也成为真正的城里人了。 结果却没有料到，女儿居然染上了网瘾！ 游戏害人。 短视频更加害人！ 她这一辈子基本上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娱乐项目，也对慢脚、豆音等避之如蛇蝎。 结果没想到女儿就毁在这些东西上面！ 为了挽救女儿，她便给小孩报了一个戒网学校。 自家孩子还小没什么辨别能力，做家长的，有保证孩子始终成长在正道上的责任。 她最痛恨的，就是某些把“孩子还小”挂在嘴边的家长。 去别人家玩弄坏了别人的手办：“他还只是个孩子”。 往其他人身上倒汤锅、趴在门缝下面偷看女厕所……理由依旧是“他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对这类人，她只想说一句话：“不懂的话下辈子再懂去吧！” 虽然意思有点极端了。 但这其实也是中年妇女素来的性格，若非这副强横且不留情的心态，她也很难以一介女流独自在城市里撑起一个家！ “妈……”女孩被训斥了，也不恼，她看起来就不像是有叛逆期的样子，始终像个乖孩子，但却唯独离不开手机。 “唉。” 听到这句称呼，中年妇女脸上的面色终于柔和了一些。 她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疲态，犹豫了一下，最后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乖，你就再待个两周，然后妈带你回家过年去见爷爷奶奶，好吗？” 女孩咬了咬牙。 她能接受各种事情，但唯独没法断了手机。 要说自己有网瘾吗，可能真的有。 但……她不想改。 然而此刻，看到母亲那已经快要苍老的面孔，那张曾经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条条皱纹，女孩突然就看呆了。 直到中年妇女抬起手来擦拭，女孩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开始淌泪。 “我知道了。”女孩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不过，在我去学校之前，我去上个厕所，可以吗？”她又问道。 第1047章 我的朋友都在这个小方块里 听到这个请求，中年妇女第一反应是生气。 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惦记着手机，这样真的还能戒得掉吗？ 但，望着女儿的表情，她心里有种说不明白的触动，于是在短暂的停顿后还是点了点头：“去吧，十……不要太久。” 按照她平时的个性，肯定会给女儿设定一下最终期限，比如十分钟。 但她这次没有这么做。 毕竟这个除了有网瘾之外从来都是乖乖的女儿，还没有请求过自己什么。 …… 从母亲手里接过手机，女孩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医院的厕所。 似乎是担心女儿找借口离家出走，或者是发生什么其他意外，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与对方并肩而行。 “一起去。”这次她就没有给女儿选择的机会了，只是告知。 好在女儿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为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咔哒—— 来到厕所隔间中，女孩关上了门。 外面就守着自己的母亲，按照一般的套路，网瘾少女这个时候都要翻墙逃跑，甚至于通过自残的方式来躲避管束。 但她并没有到那一步。 等了几十秒钟， 手机终于开机成功，屏幕亮起的时候，很多信息就跳了出来。 大部分都是同一个软件的评论回复。 “大大画的太好啦！” “感觉要见证未来大触的诞生！” “……” 当然，也有不少很不和谐的声音。 “这也能夸？一群小学生互相吹捧能让你们多捞几个钱吗？” “不会是用手机画的吧，不是哥们，你画插图的就不能买个数位板，也没多贵啊……” 看到这里，网名叫做“贪嘴猫”的女孩眉头轻轻地皱起。 但，很快就又有好几条消息弹出，这次是通讯软件的讯息了，是自己的粉丝群。 说是粉丝群，其实更多像是志同道合的网友。 “猫猫堂堂上线？！” “你上回设计的‘羊叫兽’武器也太有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过网瘾学校捏嘿嘿嘿！” “坐等雷电法王！” “+1！” “……” 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内容，贪嘴猫嘿嘿嘿地无声笑了。 她手指哒哒哒地打起字来，跟这群沙雕网友聊天吹水。 当然，更多的是继续画之前还没有完结的作品——群里有一位喜欢她的大佬，非常看好她的画风，承诺会帮忙给这部新作品打广告，如果成了的话，自己或许就有机会成为一个插画界的小网红了…… 只差一些，再给我三四个小时应该就可以画完了！贪嘴猫想着。 但时间显然是不够了，她不可能再多奢来这么长时间，连半小时都做不到。 渐渐的。 屏幕里的光线映射出女孩满是泪光的双眼，她一边笑一边淌落清泪，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与难受。 你们都说我有网瘾。 可内向的我，从小就在农村留守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朋友。 我的整个精神世界，我的朋友，我的爱好，我的快乐与悲伤，都在这个发光的小屏幕里面…… 对于母亲来说，她是在帮自己戒网瘾。 但这却无异于剥夺自己仅仅拥有的这一个小小世界…… “你在干什么？” 突然的，贪嘴猫听到了一个令人心脏骤停的声音。 她惊恐地抬起头来，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仍然辨别出了对方——母亲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悄悄摸摸地进了隔壁的厕所，正扒在上头窥视着自己。 贪嘴猫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丝戾气。 不是说了给自己一点空间……哦，好像也没说，只是答应让自己再跟手机待一会儿。 “尽快。” 说完这话，确认女儿真的只是在玩手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后，中年妇女便出了厕所。 但贪嘴猫已经没有任何心思了。 她跟手机里的朋友们告了个别，然后发了个不限期停更的简短通知，就删除记录、退出账号，关机离开。 次日清晨，迎着冬天的暖阳，中年妇女开车将贪嘴猫送到了一家网上口碑很不错的戒网学校。 天色还早，她便找了个地方停车，准备带贪嘴猫先吃个早餐。 正如之前所言，她并不是认为“手机毁了孩子、电脑毁了孩子、游戏毁了孩子、短视频毁了孩子……唯独自己没有毁了孩子”的无知父母。 反而，她深知自己作为单亲母亲的失职，对女儿成长的失位。 因此她才放弃了晋升的大好机会，选择带女儿来到大城市，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女儿，也正是由于这样，才想要改掉女儿此前养成的坏习惯。 “这附近还有不少网吧。” 早餐摊里，中年妇女用略带讥讽的语气说着。 贪嘴猫点点头，没有应声。 这时，好几个同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网吧。 中年妇女皱眉，道：“你可不要去这些地方。有网瘾，总好多成天去这些乌烟瘴气的场所……” 她的思想很传统，依旧停留在“去街机厅、网吧就是混混”，“去ktv的男性就是瓢虫、女性就是公主”的年代。 “我也不是不让你玩手机。但你太疯了，如果治好了，那以后我会把手机还给你，只要你能控制好自己，我就不会管太多。” 贪嘴猫起先就当耳旁风听，但慢慢的就听到对面的母亲开始有了哭腔，抬头一看才发现印象里严厉的母亲此刻眼睛也泛红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忙答应道：“放心吧妈，我不会去网吧的。而且这次我一定……一定努力改！” “好，那你答应妈，绝对留在学校里面好好地改正！” “我，我答应你。” “……” 把女儿送到学校后，中年妇女回到了车上，闭着眼睛休息了很久，才掏出了手机。 点亮屏幕，某个隐秘的文件夹里藏了个软件，正是女儿使用的、用于发布绘画作品的app。 翻了一会儿，她看到有人对女儿的作品口出恶言。 不懂得太多脏字的她直接就忍不住了，爆发出了平生最快的敲字速度，但最后发现不像是骂人，更像是老太婆的撒娇。 也恰好在这时，某手机输入法弹出了一个“智能ai润色回复”—— “你行你上，高德地图应该把敦煌导航到你身上，毕竟你壁画这么多！” 中年妇女越看越满意，直接给发了过去。 虽然某输入法和某地图软件都没打钱，但这回复是真解气啊。 发完之后，她又打开了购物软件，发现自己订购的专业版数位板终于到本地了。 “这就当做她出来之后的礼物吧。” “妈妈不是不知道你的爱好，只是——我不想让你的人生也全是遗憾。” 女儿还小，对很多东西没有辨别能力，她能做的，只有在女儿偏航的时候帮一帮。 “等过年的时候，再买个笔记本电脑，这样以后她就能用数位板和电脑画画了……只要她能改好！” 第1048章 戒网?不，圆神启动! 想到这里，她脑中就浮现出女儿那惊喜又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 …… “终于回来了，好想打两把农药！” 宿舍里，几位女生结伴从外面回来。 这些人年龄不一，有大有小，有些大的已经二十多岁了，最小的一个则只有十岁出头。 尽管都是来戒网瘾的，但各自来到这里的方式并不一样。 小一点的，基本上都是被父母强行扭送过来的。 而年龄稍大的，譬如好几位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她们差不多都是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然而常规手段又没什么用，索性直接把自己送到这来。 当然。 即便有这个觉悟，她们还是有点儿后悔了，毕竟真要能一次两次就改正的话，她们也不至于下这么大决心了。 “嘶，好冷！” 又有几个人推开门进来，还带进了不少冷风。 临海位于东亚季风区，正好是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只有两个季节，除开热得要命的夏天，就是一二月份的冬季。 此时的气温就降到了差不多六七度，对于没有体会过北方严寒的她们来说，真要冻成狗了。 “隔壁就有人偷偷带了电热毯过来。”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大学生说道。 同时她还坐到了下铺的床边，偏头看了看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贪嘴猫，问道：“你也开始犯瘾了？” 一般，想手机想到受不了的时候，她们就会两眼无神，这种事情在场的人基本都经历过。 贪嘴猫女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避开了这个话题，然后道：“电热毯……宿舍不是没有插座吗？” “这能难倒她们？里面有个混电工吧的姑娘，很会捣鼓，她直接把空调埋在墙里面的线给挖出来了，然后好像焊接还是怎么弄的，就通电成功了！”说到这，大学生的眼神就充满了清澈的羡慕。 我们在这冻成狗。 隔壁都已经用上高科技了！ “要不我们挤一挤？”女大学生朝贪嘴猫递出一个请求的表情。 贪嘴猫一下子就有点慌了。 她整天泡在手机里，对各种腐文化课课太了解了，因此即便是同性之间的接触也非常抗拒。 好在，还不等她拒绝，女大学生就自己摇了摇头：“算了，我今天也不睡觉。” “……啊？” 说到这，宿舍的声音突然小了。 其余人骨碌碌地凑了过来，有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芳姐姐，你说真的假的，那地方真能钻出去？” 大学生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这还能有假，这也是隔壁那个女孩告诉我的，她已经溜出去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在早上查寝之前回来，就没有被发现过！” “……” 贪嘴猫逐渐听过味来。 舍友想要溜出去上网！ 也是在这时，芳姐看了过来：“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去？” 贪嘴猫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心痒痒的，身上更像是有蚂蚁在爬。 本来她就已经快要扛不住了。 她喜欢绘画是一方面，但网瘾也是真的有…… 送到这里来之后，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此处和那些臭名昭着的网瘾学校不一样，这里虽然也有体罚，但并没有雷电法王那一套，更像是旧时的教书先生打手板。 而且也不奉行人格侮辱、羞辱教育等等。 总之，自己的母亲没选错，这里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戒网学校！ 也是因为太正规，所以大家伙对这里的老师什么的没有太多的畏惧情绪，真要有机会溜出去，根本不带怕的。 “去吗去吗？”其他舍友也劝了起来。 毕竟都是女孩子，一起去网吧的话也更安全一点。 而且法不责众…… 贪嘴猫内心开始挣扎起来。 自己最后一幅插画，差一点就能完成了，如果有电脑的话，说不定只有一两个小时。 要不，就去待一会儿？ 完成插画就立马回来，绝对不在网吧干其他事情，这应该就不算是上网吧？ 就在她要说服自己的时候，突然之间，母亲的身影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贪嘴猫立马就沉默了。 她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母亲，绝对不会去网吧……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纠结之色，最后还是一拉被子被自己蒙在了里面，道：“我不去了，我……我真的想戒掉！” “好吧，那你就当守夜人咯。帮我们守着宿舍！”芳姐笑着道。 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而还有点佩服她。 农药多好玩啊，还有圆神……为什么不给农药做一个端游，害得我还得专门下载个手机模拟器才能游玩！ 而且因为手机不在身边，她们还只能租号！ 好在，戒网学校外面的网吧都很有经验了，提供现金兑换一切的服务，但凡换一个地方的网吧，没有手机就是寸步难行了…… …… 夜里十一点多，最后一次查寝后，其他七个舍友就蹑手蹑脚地溜出去了。 只剩下贪嘴猫一个人继续留守。 她挣扎了无数次，但只要回想到母亲那充满委屈的请求，她就不忍心违背。 母亲老了。 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这么想着，贪嘴猫慢慢地睡着了。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的鼻子突然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皱了起来。 贪嘴猫被惊醒，她辨认出了这种味道——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 而且，大团大团的烟雾从窗子外面涌了进来，宿舍里已经烟雾缭绕。 她赶紧站起来，就要跑出宿舍。 然而刚起身，才吸一口气就察觉到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灼热的烟雾冲入她的肺中，女孩身子一软，瘫痪一般倒在了地上。 最后一瞥中，她看到外面已经被火光照亮。 而这时，警报铃才后知后觉地响起。 …… …… 嘀呜嘀呜—— 急促的救护车警铃刺破夜色，各地医疗中心迅速调配资源，就近的医院几乎都出动了救护车，十几辆白色涂装的车拉着伤员送往各地的医院。 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伤员的数量，更低估了这场火灾带来的灾难。 火灾现场，直接没了生命体征的人就有十一位，这些人绝大部分是在睡梦中就因为吸入烟雾昏迷过去的。 而伤员的数量则更多，一层楼有十二个宿舍，一个宿舍就有八个人，四层楼都被烧透了…… 而消防员还在不停地往外运送人员，有时候是伤员，也有时候是死者。 很多家长已经闻讯而来，已经出来的孩子和家长相拥而泣。 而没有音讯的孩子家长则一个个都歇斯底里，恨不得冲进火中救回自己的孩子。 最后，还有差不多二十多个孩子没有找到！ 贪嘴猫的母亲也在其中。 过了不久，领导过来跟家长交代情况了：“302、401这两个宿舍的学生基本上都偷偷溜出去上网了……还有其他同学反应自己的舍友也溜出去了，一会儿我统计一份名单交给你们。偷跑出去这是我们中心的失职，但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请放心，以后我们学校一定会加强监管，保证不会再有影响教学效果的情况发生！” 听到这句话，大部分家长才松了口气。 贪嘴猫母亲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女儿是401的……虽然那家伙没有做到自己答应的事情， 但这关头谁还在乎这个？ 只要女儿避开了灾难，那就是最好的结果，她保证，绝对不拿此事责怪女儿！ 第1049章 阎王叫你三更死，许秋留你到五更! 然而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突然之间，又有几名消防人员从里面，面罩下传来有些恼怒的咒骂：“谁说 401 没人的！里面还有一个昏迷的姑娘！” “幸好咱的人进去搜了一遍！” 救完人后，消防员一边靠着墙坐下，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而医护人员则迅速上前接手，将伤员抬上担架，正准备进行急救后往就近的医院送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用手扒着担架，满脸都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声音都在颤抖：“女儿，女儿……” 医务人员也是有经验的了。 他们赶紧说道：“家属请不要耽误治疗，你这样只会让病人的情况更加危险！” 听到这话，贪嘴猫母亲立刻放开了手，她就这么呆滞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医生将人抬到了救护车上。 “还愣着干什么，你是家属的话就自己开车跟上！” “另外，学校领导也来一个人，后续需要确认学生的身份！” “……” 烧伤病人和普通急救病人不一样。 烧伤后，人体失去了皮肤这一天然屏障，感染的几率非常高，每一个没有穿防护服的人都是行走的病原体、感染源。 因此，不可能让家属或者其他人跟烧伤病人共处一室。 但后续的治疗需要各种签字，又不能少了责任划分这一环节。 喊上学校领导也是为了防止意外——毕竟万一对方认错人了，其实不是病人家属呢？这种情况下学校领导也能签字。 最终，中年妇女坐上了学校领导的车，跟在救护车后边往前开去。 她自己也开了车过来，但此刻全然没有了开车的心思，如果强行自驾的话，可能得多派一辆救护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坐在后座，中年妇女眼球颤动，紧紧地盯着救护车屁股。 从接到火情消息后，她的情绪经历了几次大起大伏。 先是以为女儿要陷入危险之中了，几乎要慌不择路，吓得半死。 然后等领导表示 401 的人全跑出去上网之后，她内心又有点小庆幸——只要孩子活着，网瘾不网瘾的还重要吗？ 而在听到消防员表示情况有误，401 还有人时，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到对方从火场中救出来的人。 尽管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外人肯定认不出这张脸本来该是什么样子的，但作为母亲的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这一刻，一幅画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早餐店里，她对着女儿用半命令的语气说道：“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偷溜出去上网，要在学校里好好地改正陋习。” 然后下一个画面，就是在宿舍里，其他人都收拾好东西准备溜出去放松一下，询问自己女儿要不要跟着出去。 而女儿为了和自己的承诺，选择独自留在了宿舍中。 这一瞬间，悔恨几乎要将她吞没，她努力地大口大口呼吸，却越发觉得窒息……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逼女儿做出承诺！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亲自签下了女儿的死刑同意书！ …… “全身广泛烧伤两小时，烧伤程度百分之八十，ii°～3°……” “太严重了，我们医院只能做一个清创，尝试外用磺胺嘧啶银悬液暴露治疗，再能做的就是补液防休克了，请做好转院的准备！” 抵达医院后，就近的三甲接诊医生见到这情况，只能不停摇头。 今晚，他们医院已经接了八个病人了，上头都吓坏了，院内更是启动了橙色预警，紧急调动正在休假的医生全部回来参与救援…… 饶是如此，医务人员还是不够用。 因为医生、护士和病人从来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 就算是给一个病人下诊断，都需要联动诊断医生、影像医生、检验科医生等等。 而像是这种严重的烧伤病人，有时候更是要惊动一个手术团队，让医院为之让队才有可能救治成功…… 而新送来的贪嘴猫，又是病情最严重的一个。 想要救她，这家三甲医院并没有足够的经验，说白了——救也能尝试救治，但是没把握！ 而且为了救她，还得让出大量的医疗资源才有机会。 这等于是牺牲其他轻中症病人的救治资源，来抢救一个不一定能活下来的病人了，三甲医院自然不可能干这种亏本买卖。 虽然用“买卖”来形容人命有些残酷，但在如此残酷的天灾人祸面前，医生能做的实在太有限，他们只能做出放弃人性的考虑，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救法！ “家属，家属！” 简单讲了讲情况后，医生又点了点手里的知情同意书、病危通知书等等，提醒发呆了很久的贪嘴猫母亲签字。 在浑浑噩噩之中，中年妇女签下了名字。 并且也同意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就转院。 事实上，当真正的生死大病来临，普通人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除了掏钱和签字，他们没有任何其他能做的事情。 而在签完字没多久之后，急救室那边再次报警。 紧跟着，一伙人把病人往外送，脸色的神色很是复杂，又担忧、又欣喜，但更多的是庆幸。 “临医开通烧伤抢救绿色通道了！” “快，重症病例都可以处理完毕后送到临医去，许医生会专门抽这个早上来主持抢救！” “我擦，还得是许医生！没有他的话我今天可能要1\/0，是真不想死人啊！” “嘘小声点，外面还有一堆家属呢……” “……” 风驰电掣之中，伤势最重的贪嘴猫被送到了救护车上，紧急往临医送去。 而中年妇女则有些讷讷地抬起头来，只捕捉到了“临医”“许医生”这些字眼。 她依稀记得，当时和女儿去临海市最有名的临海一院时，似乎就听说过所谓的许医生…… 于是她用颤抖的手指点开了搜索界面。 然而刚把“临医”两个字打上去，一大串的关键词就同时蹦了出来。 “临海一院以黑马之姿夺下名刀大赛冠军，有望改写协和、华西、齐鲁三足鼎立的局面……” “临医许秋当选为最年轻的医学院士，这个记录前无古人，大概率也后无来者！” “许秋院士在世界赛为大夏夺得国际医学界重要席位，国内医疗领域获得大量的资源倾斜， 医学正式进入大发展时代……” “……” 这些头衔和荣誉，一个比一个吓人。 但她看不懂，她的视线更多的是被下面的其他内容吸引。 “阎王叫你三更死，许医生留你到五更！” “许秋院士真是外科之神，手里头迄今为止都没有过死亡病例！” “……” 第1050章 国士无双，但如履薄冰! 看到这些，女人的瞳孔逐渐放大。 一丝希望开始萌发……也许我的女儿有救了？！ …… 临医急诊科，早交班。 不同于往日的昏昏欲睡，今天急诊科众人表情都颇为严肃，满办公室都是咖啡的香气。 为了保证所有人都有个良好的状态，主任直接动用了科室小金库，给全科室包了咖啡，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简单讲两句……” 进行完常规的汇报与交接后，大主任正式进入正题： “就在昨晚，临海市一家规模颇大的戒网中心发生了火灾，根据有关部门的搜救与排查，最终抢救出来了六十余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轻伤。 “除此之外，火灾初步造成了十一人死亡。三十七人中度烧伤，九人重度烧伤，还有三四个全身烧伤面积超过百分八十……危在旦夕。” 台下，许秋在听到这番话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其余人则是既惋惜又惊叹。 十一人死亡…… 这在近年来绝对是重大事故了，这家戒网中心的领导估计要进去一大半，临海市的领导班子可能也得被追责、狠狠地换一波血！ 医生、医院的发展，往往是建立在苦难至上的，这还虽然有些残酷，却是事实。 譬如某些名字享誉全国的医学大家，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危及全国乃至全球的疾患大流行脱颖而出…… 许多医生优秀个人，同样是在重大交通事故、人祸与天灾之后！ 有将死的人，有大把大把需要医治的伤者病者，医生和医院才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多的话就不说了，最严重的烧伤病人已经在转院的路上了，随时会送到我们医院。急诊科作为抢救的第一线，我们责任重大！” 说完这话，众人的视线下意识地移向了同一个方向。 目光的焦点处正坐着许秋。 谁都知道接下这次任务的是许秋，事实上，也只有许秋在的情况，临医才敢接这种烫手山芋。 事实上，抛开治病救人这一点不谈，此次事件其实对临医没什么好处。 人救活了，无非是让临医获得表彰，然后在市内、省内刷一波存在感…… 但临医需要这些吗？ 如今临医早就成为省内的招牌，而且还是最响当当的那种。 全国范围内也颇为盛名，甚至被一些不懂行的人并列到了跟协和、华西差不多的层次。 外行的评价自然无用，但要知道绝大多数人都是外行，爱凑热闹的网民还真信这些并不权威但足够有乐子的排名！ 而万一没能救活这些烧伤病人的话…… 这次事件的关注度必然相当高，人死了临医就得被放在聚光灯下承受唾沫了。 骂骂王晟德倒是无所谓，但许医生也会遭受平白无故的指责！ 总之。 如果出现奇迹，真救活了，没什么好处。 而如果死了，承受的代价却不是一般的重！ 这时，大主任坐了下来，朝着许秋递了个眼神。 表情平淡的许秋站了起来。 他先是环顾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差不多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对同事们的想法有了大概的猜测。 于是在万籁俱寂之中，许秋的声音如同平静的叙述一般响起： “身为医生，如何能‘抛开治病救人不提’？” …… 清晨，匆忙的地铁中，上班族们摩肩擦踵地挤进了车厢中，找到地方挂住后，就开始单手玩手机了。 此时热搜榜上已经出现了昨夜火灾的新闻。 略一滑动，就能看到大量的评论。 “我擦，又有几个人要摘帽子了！” “这戒网中心是一点没有监管的吗，怎么会烧得这么狠！” “我的妈，感觉十一个人只是当场死亡的人数，后面这么多人不一定能活多少……重度烧伤的患者死亡率极高，非常容易感染！” “医生吗，这么懂。” “那倒没有，我经常看许秋医生的科普视频来着，他以前好像救治过烧伤病人，而且还开创了什么手法来着？” “我曹，那稳了啊，听说病人都被送到临海一院去了，那这几个人不是活定了？” “一看哥们你就是完全不懂医学的外行吧。医疗领域哪有什么活定了的说法，死定了倒是有……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有时能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在安慰’，面对病魔，医生能做的太少了！” “真实……能活一半就不错了。” “……” 而继续下滑，很快就看到官方又发布新的通告了。 这次是蓝底白字的灾情说明。 首先是灾情现场的情况……事故发生的建筑一共四层，砖混结构，一二楼是男生宿舍，三四楼是女生宿舍，上面的楼层暂时没有启用。 经过初步判定，发生火灾的建筑应该是该层楼的 302 号宿舍，着火物为违规用电的电热毯…… 看到通告的不少人都有些吃惊。 “这是什么神速，这就调查好了？” “估计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一般这种事情，就算有证据，其实都要调查好几天，确认无误了才会发布，毕竟是官方通告，绝对不能出错的。这次这么快发通告，估计是马上过年了怕有更大的影响……” “这什么几把学校，还能带电热毯的？？？” “小道消息，我听说里面是有喜欢搞黑科技的家伙私自改造了电线，本来宿舍里面是没有插座的。” “这下真成黑科技了，整栋楼都黑了！” “？什么鬼地狱笑话。” “还别说，真成地狱笑话了，301 的人好像是死得最多了，我估计睡在电热毯上的黑科技姐也凉了。” “别开这种玩笑好吧。默哀。蜡烛蜡烛蜡烛.jpg。” “……”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跳到了通告最后。 除了一些“设置遇难学生家属心理疏导组”、“开展善后工作”“追责问责”等等固定流程后，这次还标明了救治的具体措施。 “……白云省迅速响应，成立临海一院救治专家组，由许秋院士担任组长，调集全市资源全力抢救，省内也将提供及时必要的援助……” 看到这里，地铁中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许医生接手了？ 那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期待一下究竟是一个月出院，还是两周出院，比担心能不能救活更可靠！ …… 而此刻，临医这边已经忙昏了头。 抢救室内，许秋听着随车医生的汇报：“病人田灵，全身广泛烧伤六小时……” 被叫做田灵的女孩，正是之前的贪嘴猫。 此刻她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生命体征各项数值都到了危险边缘，这情况都够发三四个病危通知书了。 显然，如今的她连度过最危险的休克期都困难重重。 外界只觉得许秋“院士无双”、“药到病除”，然而，那“从未死过病人”六个字中蕴含的艰辛却无人知晓，可以说是每一次救治都如履薄冰了。 如今的田灵，就是那随时都会破碎的薄冰，而许秋想要救活他，必须得踏着已经出现裂缝的薄薄冰层、抵达对岸。 光是看一眼她的情况，其他医生就有些望而生畏，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但许秋，在短暂的判断后，迅速给出了进一步的指示： “给头孢西丁，4.0g 静脉滴注；q12h 及美洛西林舒巴坦 5.0g，静脉滴注；q12h，联合抗感染治疗，加强对症支持治疗！alb 控制在 26～33g\/l！” 第1051章 回天乏术，必死之局! 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重，烧伤医学领域有一句话，叫“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六十几无生机”，而田灵的烧伤面积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尽管这项数据是上个世纪总结出来的，但想要挽救这种特重级烧伤，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 抛开这一切不谈，目前最大的一座山是治疗费用问题！ 初步给出了指示方案后，许秋也终于有了一丝喘息，趁着这个时间他直接把家属叫了过来。 “医生……” 此时，田灵母亲的嗓子已经有些喑哑了，眼神里也带着浓浓的恐惧，以及始终抹不去的一丝希冀。 这种神情许秋见过太多次。 然而再次面对时，他仍然想要感慨一句“世事艰难”……短暂的等待后，见对方控制着情绪，许秋直接说道：“有一点我得告知你们，关于医治过程的费用问题……” 作为医生，救人就完事了。 然而治疗本身却并非医生与患者两方就能完成的事情。 这其中，家属、资金等等缺一不可。 如果家属不愿意救，那再技艺再高超的医生也没辙。 许秋倒是不介意偶尔免费救那么几个人，他也不是很缺那点钱。 但问题就在于，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 一旦开了免费治疗的头，那往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想尽办法地拿到“免费治疗”的资格。 别说许秋了，就算整个白云省财政作为支柱，就算把国库全放开了供给临医，这笔钱也不够用！ “医生，大概要多少钱？”在短暂的沉默后，田灵母亲问道。 她并非在权衡是否要救。 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是砸锅卖铁，她也必须把女儿救回来。 她只是担心万一费用超出了自己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万一就算卖房卖车都给不上…… 许秋思索起来。 说实话，这类治疗的术前预估费用基本上都是不精准的，一般医生只能随口回答一个“看情况”。 因为事实上就是，几乎没有医生能预料到治疗开始后会发生什么。 一切都是跟着病人的身体指标走。 即便是许秋，也只能大致估测，给一个他认为的范围。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几乎能想象到整个治疗流程，并且提前对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做出预演，真正的治疗中可能会少走一些弯路，少一些试错。 “最少的话，百万级别。 “如果中途多几次反复感染，这个数字可能会到两百万左右。 “另外，这些都只是治疗费用，没有加上后期的康复治疗。” 简单来说，一切顺利的话，一百万起步，但凡有点问题都可能翻个倍。 而且这还仅仅是“保命”的费用，烧伤患者后期的康复同样也是一大笔钱…… 这条命，难救。 但比治疗更难的，是钱。 现在仅剩的一个好消息是，这次是公共事件，医药费理论上来说是由戒网中心来支付，但……涉及到钱的事情，哪管什么“理论上”？ 真要说的话，戒网中心肯定更希望一次性赔一笔死亡赔偿金，也不想填严重烧伤这笔堪称无底洞的治疗费用。 而医院是不管这其中弯弯绕绕的，也不在乎谁给钱。 只要收到钱就行了，至于家属怎么拿到的钱，以及后续能不能从戒网中心拿到这部分赔偿款，那与医院无关。 “医生，请您救救我女儿，这笔钱我一定会付！”而回应许秋的是一句坚定的话语。 …… 既然家属方面做好了心理准备，医院也就不必再有什么顾忌了。 换成以前，可能还得权衡一下家属的财力，以及到底能不能从戒网中心要到钱。 但这次的情况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小特殊。 因为事故过于重大，因此这次火灾被很多部门注意到了，而且就连上头都下发了通知，要求白云省全力救治。 甚至，还调动了几位国家级烧伤领域特级专家、院士过来驰援。 为的就是确保尽可能保下更多人、降低此次社会事件的负面影响。 下午一点多，午间休息还没结束，一群烧伤专家就已经抵达临海市，这些从全国各地调来的专家分散到了各个收治病人的医院指导治疗，而其中地位最高的两位，则同时来到了临海一院。 无他，如今烧伤最严重的几人都送来了临医。 此时此刻，急诊科会议室里。 烧伤界外科专家、工程院院士孔兰，烧伤研究所所长程平生已然落座，两人都在翻阅着科室收录的病人，越看表情越凝重。 他们二人都是烧伤领域的权威，从事这个领域最少都有三四十年了，救过的病人相当多，然而看到这一份份病历，仍然眉头紧皱。 难救是一方面。 包括治疗过程的痛苦和费用、后期生存质量和心理辅导等等这些是个医生就能想到的东西，两人看到的是更多细节上的麻烦。 比如治疗过程中，有可能存在的耐药菌感染，以及如何辨别耐药菌株等等……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一直在评估病人更细化的指标，以恢复更多功能。 比如除了内行，没有人想到的散热系统。 提到烧伤的病人，感染、植皮等谁都能扯上两句，但很少有人知道，夏天对于这类病人来说，是一个需要终生去提防的“死亡季节”。 他们的散热系统几乎被破坏完了，新植的皮肤仅能起到“保护屏障”的作用，只是降低感染几率而已，但散热是真没办法！ 因此，普通人还能够通过机体自身的调节散热，而烧伤病人是真的会被热死！ 温度稍微一高，不利用外物主动降温的话，他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中暑然后死亡！ 很多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对于这类特重型烧伤的病人来说，不仅治疗是一道坎，康复完成后活着的每一天都在迎接着挑战。 而且。 医院方面其实也不太想要碰到这种病人。 原因很简单，只要来了一个，那大半个科室最起码一个月别想好好休息了。 眼下科室里这些病人，其他几个还好，他们有过处置经验，但这位叫田灵的，恐怕想活下来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毁容和残疾是肯定的了。 并且，她现在的体温越来越高，根本没有控制住的趋势，能不能扛过休克期都不好说！ 看到这里，孔兰和程平生同时抬起头，察觉到彼此的动作之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面对这种病人，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再优秀的处置方法都有点回天乏术的感觉了。 除非，能拿出什么超过现阶段烧伤医学研究水平的方法！ 想到这，两人又同时扭头，齐齐看向坐在对面的许秋。 第1052章 不可思议的疗法!一线生机! 论起经验，孔兰和程平生自是不会输给任何人。 毕竟年龄就摆在那儿。 但要说医术，两人还真不敢小觑了许秋…… 毕竟最年轻院士的名头不是盖的，当初审核院士资格时，两人也都有所耳闻，很清楚许秋的能力到底有多惊人。 越是如此，孔程两人才越觉得许秋深不可测、不容忽视！ 因此哪怕是烧伤领域，他们都给许秋留了很大的面子，甚至已经隐隐约约有向许秋低一头的架势了。 当然，最终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如果许秋没有什么好的想法，那最终还是得由孔兰和程平生主导，但若真成了，他们两位倒也不介意打打下手。 …… 一时间，会议室也安静下来。 省内外驰援的名医此刻都看向某个方向。 终于，许秋也将目光从一堆资料中收回。 他直截了当地道：“现阶段，谈植皮，谈感染，都太早了，距离病人烧伤已经接近十二个小时了，然而病人目前仍然没有脱离危险期！ “而且，尽管我们给出了各种补液方案，但后续过程中发现，病人身上几乎就找不到完好的血管了，静脉通道几乎无法建立！” “……” 会议室依旧是沉默。 只不过这一次，是想到病人面临的状况时无奈的沉默。 的确，考虑其他东西对田灵来说其实有点为时过早了……她现在这情况，能不能度过休克期其实都是个未知数。 像其他烧伤病人，至少还有个静脉通道能补液，少说能撑过当下最危险的时间段。 但田灵，至少目前看来，她可能连接受后续治疗的机会都没有，生命已经是在以小时来计算了！ “口服补液？”突然的，有人建议道。 众人抬头望去，便见是程平生开口了。 他继续说道：“额静脉也可以作为静脉注射的备选项。” 这两种补液通道用得少，但能用。 不过还没等许秋反驳，旁边的孔兰院士便先皱起了眉头。 很快，后者就摇头道：“如果是寻常病人或许还行，但该病人的情况太危重，需要大量补液，不管是口服还是额静脉注射，效率都跟不上！” 简单来说，就是回血速度远低于掉血速度。 真要是这么干，只能是徒增创伤和感染风险，拖延了死亡时间而已。 “那怎么搞？”程平生略显无奈地道。 知道这病人难处理，但连休克期的处置方式都无法下定论……这可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而许秋却愣了一下，道：“静脉通道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当时直接开通了大隐静脉的通道。” 话音一落，众人也是一怔，旋即表情有点古怪，望着苦思冥想的彼此都差点绷不住。 啊不是，你都想到解决方案了，就不能直接说完！ 但这其实也不能怪许秋。 此刻他正一边思索下一步，一边叙述目前的治疗进展，还真不是卖关子。 而听到这番话，孔兰和程平生则暗暗点头。 补液的话，其实就求一个快和稳。 他们两人其实也考虑到了大隐静脉。 但根据田灵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也受到了损伤，如果要开辟大隐静脉的通道，实际上也困难重重！ 但，在许秋口中说出来，仿佛随手就能开通一般。 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在场众人有些汗流浃背。 不过。 只是开通补液通道有什么用？ 病人现在可以说是四面楚歌了，休克复苏只是一个方面，然而田灵还有高热、意识模糊、剧痛难忍等等病症！ 这意味着，即便是补上液体了，病人也在时时刻刻触发应激反应。 同时，各种身体机制都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再加上岌岌可危的病情，她的脏器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竭！ 可以说，田灵现在就是一个全身上下都扎满了孔洞的气球。 只是开始充气，对她的情况依旧没有太大帮助，怎么堵塞这些孔洞才是关键！ 然而，遍寻各种文献，这类法子都是闻所未闻！ 因而此刻，孔兰和程平生对望一眼，眼神里都有深深的惋惜。 这次，恐怕真不好处理，只能祈求病人自己创造奇迹了。 而就在这一刻，许秋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他将面前杂乱的文献资料扫开，抓出了一张草稿纸，然后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名词。 但话语却沉稳异常，道：“既然常规的办法没法遏制住这种损伤，那么换个方案，把神经外科的法子搬过来呢！” “你说的是……”孔兰等人语气有些不确信。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是烧伤领域的名医。 烧伤涉及的医学领域其实很广，基本上跟各个科室都有关联，因此在场的人都是有点“全科医生”的倾向的。 但，相比于许秋的“全能”，他们所谓的“全科”就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许秋直接把刚写好的草稿纸推了出去，声音平静地道：“人工冬眠。”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也同时看向草稿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冬眠疗法”！ 这一刻，众人有如醍醐灌顶。 要说降低机体应激反应、减缓损伤速度，其实脑外科手术的亚低温，以及心脏手术的低温灌注保存，都有颇为广泛的应用。 而冬眠疗法，更是将这一作用开发到了极限。 一开始，冬眠疗法是奔着“暂停生命活动，将目前无法治愈的癌症患者留待医学技术发展后再复苏”的目标去的，这才是真正的冬眠。 当然，这一目标太过于科幻了，实际上基本上不可能实现，现如今医学界的冬眠疗法，其实叫做“伪冬眠疗法”更准确一些。 孔兰、程平生等人此刻都有些暗暗敬佩。 这就是精通各科室医术的医生啊，换成他们这些烧伤名医，很难跨越自己的专业领域，想出其他科室的方案。 而其他科室，又无法理解烧伤病人的各种痛点，很难把握精髓、做出精准应对。 但许秋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病人就摆在这，许秋一个人就相当于一次专家会诊，所有的情况他都了然于胸，也能靠着极强的个人能力从各个专业领域进行分析…… 因此，这种不可思议的方案还真就只有许秋能想出来！ 尽管内心对许秋的敬意又多了几分，但本着严谨认真的医学精神，孔兰和程平生两人在仔细思索后，又双双皱起了眉头。 冬眠疗法看似能给田灵带来一线生机，但远远没有想象中这么乐观！ 第1053章 合理个鸡……这很合理!! 这一疗法用的本来就很少，而烧伤领域的临床经验报告更是找不到几例。 而病人的情况却是险之又险，用已经成熟的方案都风险重重了，更别提是这类疗法了。 若非提出此方案的是许秋，其他人都会觉得荒谬……也就是许秋的能力摆在这，因此众人都相信他或许真有办法罢了。 不过许秋的想法却不是这些。 他已经认真分析过了。 对于严重烧伤病人来说，他们不仅局部皮肤组织被大面积破坏，而且整个机体也处于一种强烈的刺激之下。 而冬眠药物可以阻断这种强刺激对大脑皮层的恶劣影响。 同时，在抗肾上腺素、降温、镇痛和防止尿闭、肺水肿等方面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于田灵而言，冬眠就像是放进冰箱里冷藏保鲜。 重点就在于“保鲜”！ 因为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剧烈刺激、高热和器官衰竭，如果能将机体代谢降低，这一切都迎刃而解！ 咚咚咚—— 许秋在提出冬眠方案后，就始终默然不再开口，而是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与此同时脑子也在飞速运转，思索具体的冬眠药物配置、治疗方案。 此刻，哪怕孔兰、程平生地位崇高，也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席卷而来。 这让两人的呼吸都不由得轻了一些，似乎生怕打扰许秋思考一般。 但反应过来后，孔程两人都是猛地一滞。 不是……这种状态不应该是其他人面对自己时该有的吗！ 别说在学生面前了，就是于全国范围内，也没有几个比他们地位更高的人，顶多是同级。 结果没想到，他们在面对许秋时，竟然有当年求学年代，面对老师和上级才有的感觉…… 只能说，恐怖如斯！ 不过两人眼底也有隐隐的不满。 这会儿病人们的具体治疗方案还是个未知数，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许秋在那闭门造车，就这么干耗着时间，这未免有点太托大了。 就算我们不是很擅长冬眠疗法，但总比你一个人瞎琢磨好吧？ 就在孔兰终于要沉不住气，打算起身询问许秋时，突然的，外面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会议室众人都同时向着门口看去。 不久后，几位中间医生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许秋的思绪也被打断，回过神来，起身道：“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们临医的主任医师，分别是呼吸内科医生、神经内科医生，还有心内科、内分泌……” 就在他介绍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脑袋突然从后面蹦了出来。 许秋的话语一顿，旋即顺畅地介绍道：“这位……是个医生。” 施怜水灵灵的眼眸眨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奇怪的介绍词，就跟“许老师医术又高又有颜，而旁边的施怜还活着”一样…… “原来如此！” 此刻，孔兰和程平生也终于明白了许秋在等什么。 这伙人，拉出来组一个冬眠治疗团队都不为过了，很显然，许秋是真打算铤而走险用冬眠疗法了。 既然如此，那么孔兰、程平生就有点不够用了，他们是烧伤外科大家，但对冬眠疗法却不是很熟悉，专业的事情自然得去请专门的人。 但尽管能理解，两人心里还是有不小的怨气。 毕竟不管是院士身份，还是研究所所长，都是这些主任平日里得仰人鼻息的，如今他们两人反而成了配角，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不过，这一想法很快就消散了。 在许秋的主导下，众多专业对口的医生开始讨论冬眠方案的细节。 一项项冬眠药物被摆了出来，各科室的医生围绕着作用机制、优势劣势争吵个不断。 “氯普马嗪肯定得用上的，虽然会降低血压，也会加快心率，但它可以制止脑干网状结构向大脑皮层发出的清醒冲动，反过来就可以做到镇静催眠了……用药的时候，你们心脏内科处理好副作用就行了。”脑内科主任道。 听到这话，心内科主任嘴角都要撇成拱桥了。 心里也有一句 mmp。 病人的心脏本来就不太好了，你们就顾着用药，结果血压、心率都得让我们来处置，这合理吗！ 心内科主任正要开口大骂，却见许秋微微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表情丝滑地转变为笑容，抱着胳膊，郑重地点头道：“嗯，这很合理。” 接着，呼吸内科主任又开口了：“异丙嗪的话也可以联用。能降低血管壁的渗透性、缓解支气管痉挛，而且还能安眠、降温、降代谢、防止呕吐……当然，也是有缺点的，就是血液粘稠度会增加，血栓可能更容易形成……得交给你们心内、神内的医生了哈。” 听到这，神内和心内主任心里同时有一句mmp！ 其中心内主任是最懵逼的。 我擦，你们一个个都猛猛上药，然后让我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他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道：“我说，为什么不用海特琴？” 海特琴是可以替代氯普马嗪的，它能抑制血管舒缩神经中枢和反射性血管运动，同样能达到氯普马嗪的冬眠效果。 最重要的是，它能够防止心律不齐和室性纤维性颤动！ 当然，这种药物的学术名称叫二氢麦角碱，只不过很多老医生叫习惯了，所以用的是以前的别称。 海特琴虽然也对心血管有不良反应，但临床应用多见肾病发作，还有呼吸系统的问题，比如引起鼻充血、呼吸道分泌物增多等等…… 总之，主打的一个对我科室有利，其他副作用——相信后人的智慧！ 而被波及到的内分泌主任、呼吸科主任都有点嘴角抽搐。 坐在角落旁听的施怜，则是一脸古怪地盯着众人。 心里已经在疯狂吐槽了：你们这群浓眉大眼的主任，没想到一个个都这么闷骚！ 而孔兰、程平生等人则是无比愕然。 众所周知，老一辈的主任其实素质是有些良莠不齐的，在面对下级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些前辈的风范，但如果是同辈之间的讨论，往往就会破口大骂。 不一句话带一个亲属，都算是脾气比较平和的了。 然而，这次的冬眠方案讨论至今，有各种剑拔弩张的地方，在场的人却都很讲道理，甚至还会认同对方的判断！ 尤其是心内科主任那一块，换成其他医院的话，恐怕主任直接掀桌而起，大骂“你们把病人身体糟蹋了，然后让我们心内擦屁股”了。 但最后他一句“这很合理”，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只能说，这种讨论气氛未免有点太理想了，这沟通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 但两人也都是人精，很快就察觉到，能让他们坐下来好好讨论的，正是许秋。 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是平时，在场的主任都是大佬，自然谁都不服谁。 但如果有许秋坐镇的话，那么主事人就成了许秋，其他人都低了一头，也就不会毫无收敛地激烈争吵。 只是没想到，许秋在临医的声望竟然这么高！ 但就是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院士，他在烧伤领域、冬眠疗法的造诣，到底能不能压得住这些争吵的声音了。 毕竟身份只是一张入场券，能不能让主任们达成一致条件，最终还是要看许秋能不能给出一个权威的方案，让所有人都信服了！ 因此，最终所有目光还是回到了许秋身上。 心内主任也看向许秋，其实他还蛮好奇，氯普马嗪和海特琴互为替代，为何讨论前者时对方点了个头，而对后者毫无反应！ 第1054章 冬眠合剂，医学国宝! 许秋倒是没有卖什么关子。 他解释道：“海特琴首关消除太严重了，要想发挥药效，就得舌下吞服。否则就得静滴，效率太低。而且病人的身体处于不稳定状态，就算减慢滴注速度，也很可能引起血压骤降！ “而相比之下，氯普马嗪则可控很多，也不会出现身体的骤然改变。” 听到这话， 众人猛地一愣，旋即立马反应了过来。 各种药物的具体生效方式、吸收和消除效率，都是药理学范畴的知识。 冬眠组的医生则基本上都是临床出身，只熟悉经常运用的本科室药物药理，对氯普马嗪和海特琴等药物就相对陌生了。 在场倒是有药理学医生。 但他们考虑的又不可能有专科医生全面，比如，他们大概率不会想到“烧伤病人承受不住首关效应”这一点。 这就是为何多学科会诊，永远比不上一个许秋的原因，因为诊疗过程中存在太多细节了，就连人与人之间的平常沟通都可能有各种误解，更何况是如此精细的领域？ 按理来说，多学科专家也就意味着“样样都懂，样样都不精通”，毕竟人的精力是有效的，但这一点在许秋身上并不适用…… “然后就是杜冷丁了。” 众人刚想明白其中的药理，许秋就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视线中心的许秋依旧是一边思索一边开口：“杜冷丁可以抑制交感神经的过度兴奋，而且没有明显的抗利尿效应，对中枢的抑制作用比吗啡要轻上不少，副作用很小。 “不过要注意的是，这药单用的话可能会产生类组胺反应，跟异丙嗪合用的话倒是能最大程度避免掉……” “……” 许秋考虑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纷纷参与了进来。 孔兰、程平生等外院医生对视一眼，也有点见猎心喜了，毕竟这种讨论实在是太难得了。 好在许秋性格相当不错，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外院医生就将其排斥在外。 很快，众人就打成了一片。 虽然开口的人越来越多，但整体的节奏并没有乱，主导权依旧牢牢地被许秋掌握在手里。 因此，过程也是相当顺利。 最后一共三份方案经过反复斟酌之后，确认了下来。 一号冬眠混合剂：氯普马嗪五十毫克、异丙嗪五十毫克、杜冷丁一百毫克，混入五葡萄糖水或者是生理盐水之中。 二号冬眠混合剂：乙醯普马嗪二十毫克、异丙嗪五十毫克，杜冷丁一百毫克…… 三号…… 必要时候还可以联用钠离子通道阻滞剂普鲁卡因，加入一到两克加强镇痛效果和中枢抑制作用…… 目前分析来看，一号合剂的冬眠效果最好，只要病人不出现心动过速，就可以优先选用。 反之的话就必须换成二号合剂了，而且这种情况下，效果相对更温和的普鲁卡因可能就不够用了，必须换成利多卡因。 这药的效力是前者的两倍以上，镇痛效果更好，而且在组织内破坏之后全身中毒反应率也比较低，可以通过静脉滴注维持，作为烧伤病人的基础麻醉也比较合适。 …… 原以为争吵不断，甚至拖个好几天的方案讨论，最后仅仅在半个小时内就已然敲定。 会议结束后不久，药物就已经配比完成。 此时，田灵的有效循环量已经显着降低了，许秋亲自操刀，开通大隐静脉后开始滴入一号冬眠混合剂。 滴入速率也调整至了每分钟八十滴左右。 接下来，所有医务人员的心情都紧绷到了极点。 给药后的几个小时内是最危险的时期，任谁都无法预料药液注入后会发生什么…… 给药的第一个小时，病人咩呀出现任何不良反应。 当注射到第两百毫升时，田灵的各项指征突然就有所回升，状态有变好的趋势。 这与疗效无关，只能证明一点：镇痛生效了！ 没有了无处不在的疼痛，机体对刺激的反应减轻，生命体征自然就比之前好了不少。 然而尽管如此，全场都是振奋不已！ 冬眠药物真的起效了！ 这一刻，众人看向许秋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只能说果然还得是许主任啊，他一出手，就算是这种严重的烧伤休克病人都能暂时保下来！ 虽然距离康复还远得很，但至少跨出了第一步！ 而另一边，孔兰、程平生等人也没有闲着。 田灵是临医最重的烧伤病人，但并非唯一一个受害者，另外几人的烧伤情况也不容乐观。 不过，那些人尚且还在可控范围内，至少是国内有过救治经验的，因此孔兰和程平生接受之后，倒是不慌不忙。 在烧伤面积没有突破百分之六十的生死线时，以现在的医学积累，处理起来其实并非太困难。 而且，百分之六十已经是落后的版本了，在无数医生的努力之下，这条生死线被拔高了一大截，提升到了“百分之八十”左右。 除了田灵，其他人虽然也是严重烧伤，但基本上都是六十上下，虽然补液公式已经不太管用了，但并发的肺水肿已经不再是主要死因。 一切按部就班来即可！ 而且…… 有许秋负责的田灵在，孔兰和程平生也无形中感觉到了压力！ 连这种极严重烧伤病人都有，甚至还用上了冬眠疗法，如果许秋救回了田灵，而他们手里伤势较轻的病人反而死了……那孔兰和程平生真可以撞豆腐了！ 所以两人是一点不敢怠慢。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不再把此次专家驰援当成单纯的任务，而是赌上了自己身为烧伤医生半辈子的经验与能力的比拼！ …… 次日早交班。 急诊科医生办公室内，见到昨晚加了个夜班观察烧伤病人、今早却依旧坚持参与交班的孔兰和程平生，急诊科众人都是接连一愣。 王凡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心说这就是专家的胸襟么，明明只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结果快要把自己的老命都给搭上了…… 这两可不是什么随意糟践的住院医、主治医。 而是真正的烧伤领域大佬，专科之中的特级专家，堪比学科国宝的存在！ 而迎着这些目光，孔兰和程平生对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如果不是在许秋面前压力太大了，不能丢了特聘专家的份儿，他们真不至于这样……这把老骨头根本扛不住！ 不过，这些话自然不可能说出口。 两人保持着大佬的风范，在中间那属于主任们的桌子前坐下，很快，忙了一夜的许秋也终于赶来了。 不过，由于开了挂，许秋的气色依旧相当红润，看上去跟睡了个饱觉一样。 然而跟在他后面的施怜，头发就有点乱糟糟了，她根本没时间打理，眼泡也有点虚浮，但就是这副素颜也算得上是天赐了。 而更惹人注意的是施怜的神色，此刻她眉间郁结，再联想到许秋两人可能是刚从病房回来，所有人都想到了什么，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第1055章 生死关!绝路逢生后又是绝路! “什么情况？” “病人出什么问题了？” 众人纷纷猜测着。 许秋没有多说。 等早交班结束后，急诊科的大部分人离开，自行查房或者是上手术、门诊去了，许秋这才看了施怜一眼。 施怜也不怯场，汇报着昨日田灵的情况。 自启用人工冬眠疗法后，病人就被送到了 icu 病房，临医为此专门调配了医务人员，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病房。 这注定将是一场持久战，因此给这种医疗待遇也不算什么。 “不过就在昨天夜里十一点多，病人突发精神错乱，出现了幻觉……” 施怜提及此，孔兰等人脸色齐齐凝重了几分。 不过下一刻又听这位年轻女医生道：“不过许主任早就有交代了，医务人员按照许主任给出的预案，将冬眠一号用生理盐水配成十八毫升的注射液，在出现精神问题后就立刻静注了六毫升，效果不显着，又注射了六毫升，病人才重新进入安眠状态……” 这算是人工强制深度冬眠了。 比起静滴，速度要快上不少，无法用于长期维持冬眠状态，但用来解决突发情况则相当好使。 听到这，众人松了口气。 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临床上的病人是不可能按照教科书生病的，也不可能按照重点来发生意外。 然而这种情况下，许秋还能提前给出解决方案，并且果真奏效了，这是真的猛。 “不过，凌晨四点的时候病人又出事了。” 施怜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她微微蹙着眉毛，道：“病人开始出现肉眼血尿，尿常规后血尿、蛋白尿都是阳性。 “而且，血肌酐竟然高达两百微摩尔每升！高度怀疑是感染后肾小球肾炎！ “许主任赶到后，行肾穿刺活检术，已经安排病理了，三天后就能出结果，估计情况不容乐观！” 听到这里，孔兰、程平生等人终于是有点坐不住了。 田灵的情况本就危重，这时候还来了个肾小球肾炎……这把都不是高端局了，是职业赛，还是总决赛！ 而且。 病人的血肌酐未免高的太过分，这表明肾脏损伤已经相当严重。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如果是普通病人血肌酐高的话，可能还需要判断升高原因，鉴别慢性肾脏病、急性肾损伤、肾病综合征、肾炎综合征等等。 但放在田灵身上，几乎就只有急性肾损伤和肾炎综合征这两个原因了。 前者，处理方法就是去除病因。 但田灵的病因就是特严重烧伤……怎么可能去除？ 就算是植皮，现阶段也肯定不行。 烧伤病人不是送到医院，咵咵撕一张皮贴上去就完事儿了。 必须经过一系列的前期准备，将身体调整至合适状态，才有可能撑过植皮阶段。 放到现在来说，就是田灵至少得撑过休克期，把命给保住，还得扛过后续几乎必然出现的感染，才能启动植皮。 至于肾炎…… 目前也只能给抗感染治疗，同样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且，要知道田灵的情况就像是悬崖上走钢丝，随时都摇摇欲坠，一般的治疗措施还真不敢给她用上。 “还有……” 突然，施怜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都猛地一怔……不是，怎么还有！ 这都已经快成压死田灵的最后一根稻草了，结果还没完，还能更糟糕？！ 施怜有些头痛地按着太阳穴，露出了一丝苦笑。 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这么为难，着实是田灵的情况远远差于最低的预期。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就连孔兰和程平生也都面面相觑。 我两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种真没见过！ “不浪费时间了，召开多学科会诊吧。”许秋说道。 这种情况，只有 mdt 有资格应对了。 而且也只是“有资格”而已，至于到底能不能驾驭得住这种病情，还是得看运气。 …… 七点半，大多数科室刚刚结束早交班的时候，急诊科的会议室里就已经坐满了医生。 一眼扫过去，会议桌上基本上都是高级职称起步。 而后方则同样围了一圈医生，这些就都是来旁听学习的了，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 但即便如此，这个开眼界的资格也并非人人都有，各个相关科室培养的精英青年才有机会进来。 整点刚过，见人都到齐，许秋就迅速开始了这次会议。 过了一遍田灵的情况之后，话题就来到了此次两个重点，第一个是施怜之前就提过的肾小球肾炎，而第二个，则是黑便。 便常规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病人大便隐血阳性，有血性水样便，而且从中找到了较多的白色坏死肠粘膜组织。 检验结果显示，纤维蛋白原降解产物足足有93.5 μg\/ml，另外血浆d-二聚体48.40 μg\/ml，pt 23.6s，aptt 63.1 s，hgb 69g\/l，plt 441x10^9\/l…… 而大便细菌分析则更清晰，革兰氏阳性球菌百分之十、阴性球菌百分之十。而革兰氏阳性杆菌则有百分之六十！ 并且直接查出了难辨梭状芽孢杆菌。 在场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在看完这份检查单的瞬间，就已经想到了最有可能的疾病——重症肠炎。 而且，可能还有dic！ 也即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此病会大量消耗体内的凝血因子和血小板，导致继发性纤维蛋白溶解功能增强，继而出现止血、凝血功能障碍，全身上下将出现大量出血，且无法控制。 而对于田灵来说更加糟糕的是，dic还会把血栓的风险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水平。 肺栓塞、脑栓塞、下肢深静脉栓塞，任何一项都可能瞬间要了田灵的命，而且还是救不回来的那种。 毕竟，在冬眠状态下，再加上田灵如今的身体条件，她实在扛不住一次大抢救了。 发生一次血栓， 基本上就必死无疑。 笃笃笃—— 这时，许秋敲了敲桌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大屏幕上。 画面中，列出了现今的几个大难点。 第一：肾小球肾炎。 其次就是重症肠炎和dic。 可以说，田灵最重要的一道生死关来了，如果这三关抗不过去，那不用几天，她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而只有撑过了这三关，她才有资格再次踏上艰苦的求生之路！ 第1056章 无数绝路之中唯一一条生路! 在众人凝重的目光中，许秋给出了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针对肾小球肾炎，他的策略很简单，先用足量激素泼尼松口服，把血肌酐给降下来，解决了肉眼血尿再说。 短时间内，尿潜血和尿蛋白肯定还是阳性的。 因此需要做好激素外加免疫抑制剂治疗的准备。 “病人烧伤创面大概率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继而出现血尿、蛋白尿和血肌酐升高，排除自身免疫性疾病的话，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急性肾炎综合征了……” 许秋娓娓道来，简单几句将田灵的疾病给说透了。 金指标病理结果至少要三四天才能出，田灵根本等不起，因此这时要考虑的就是医生的经验和病人的运气了。 不过，这对于许秋来说不成问题。 他能综合各个科室的知识来做出判断，有时候比机器考虑得还要多。 毕竟检验科只对单个样本负责，而许秋则能总览病人整体。 “……糖皮质激素管用？” 而此时，肾病科、内分泌科等医生有些诧异。 许秋处理肾炎的手法竟然是激素冲击……确定能管用？ “过后可以去查文献。”许秋只简单回复了这么一句。 毕竟此次会议紧急，自然不可能不慌不忙地授课。 许秋的这个治疗方案自然是有备而来，他查阅了诸多文献，确认对烧伤后肾病综合症的病人使用糖皮质激素治疗，可以有效地减少尿蛋白和镜下血尿，促进肾功能和血压恢复…… 虽然目前的机制不清不楚众说纷纭，但这个效果的确是保真的。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病人肾功能好转后不能过早停下激素治疗，否则血肌酐会爆炸式反弹增高，这一点注意便是。 而听到这话，不少人咽了下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许秋虽然没有训斥他们，但那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文献上已经有类似的研究。 许秋的能力已经到达这种高度，却依旧高频繁地翻阅各种前沿研究，而他们这些后进者反而没有对方这种态度…… 这对比让不少人都有些羞愧！ 不过转过念头一想，也许正是这样，许秋和他们的差距才大到了这么夸张的地步。 …… “然后就是重症肠炎和dic。” 众人还没来得及消化前一页的内容，许秋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对症治疗。 他缓缓地道： “致病菌大概率是难辨梭状芽孢杆菌，而病人为抗生素相关性腹泻，处理方式倒也简单，停用抗生素、终止诱因，以及更换其他有效抗生素即可。 “不过，田灵目前不能贸然更换抗生素，一旦停药换药，她的身体不一定撑得过去。 因此我的想法是联用万古霉素，用口服的方式提高肠道药物浓度。 另外，病人的dic产生的原因也很简单，大概率是肠道菌群失调引起的维生素k生成减少，继而影响凝血机制异常……用vitk1治疗，加用小剂量的肝素就能纠正……” 许秋说完，屏幕上也出现了应对措施。 在抗生素治疗的基础上口服万古霉素； 输注红细胞悬液和同型血浆； vitk1+小剂量的肝素…… …… 在许秋给出方案后，会议没有持续太久，简单地讨论了可行性，无人能提出反驳意见后，这个新的治疗方案就执行了下去。 望着许秋又赶赴下一场手术的背影，会议室众人眼神里的敬畏越来越浓。 “这就是你们临医的多学科讨论？”孔兰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都做好各科室大吵一场，为某个指标争论个不可开交的准备了，甚至可能打持久战，吵到中午可能都没有一个定论。 结果……就这？！ 这效率简直是离了个大谱！ 其余人看向临医众人的眼神却充满了羡慕。 以前只听说你们个个抱大腿，只觉得真的爽。 现在才发现，这何止是爽！ 根本不用动脑子，会喊666就行！ “不过，医学太残酷了，就算什么方案都对了，也做出了最好的应对措施，可能还是会发生各种意外。”突然，有人这么说道。 这句泼冷水的话不仅没有引来不满，反而让不少人暗叹一声，想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在场的人，哪一个没有竭尽全力想救一个病人，最后却不能如愿的经历？ 只希望田灵能按照教科书的烧伤流程发展，别出太多意外吧！ 如果真的救不回来，那也不是许秋能力不过关，而是极严重烧伤这座大山依旧是现代医学不可能逾越的一道门槛！ 如果救回来了……不对，救回来依旧是跨不过的门槛，只有许秋一个人能攻克的难关可不算被医学界攻克啊！ …… 在紧张而期盼的心情下，田灵的情况也随着时间不断波动。 这个过程中，医务人员都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地照顾，大换药就进行了四五十次。 而许秋也没有闲着，这六天时间里，随着冬眠药物的应用，病人的生命体征被降低到了最低水平，然而危机依旧存在！ 为此，许秋亲自出手，先后进行了扩创、焦痂切除等等手术一共六次，任何一个手术等于是把田灵往阎王爷手里推一把。 然而即便如此，田灵依旧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感觉，就像是一双手拨动了阎王爷的笔，“田灵”两个字，刚写完田，灵写到一半写错，划掉，重新写，然后又写错…… 极限拉扯了属于是。 终于，在开启冬眠疗法的第六天，第144个小时之后，一则则好消息从icu传了回来。 田灵在极严重烧伤的背景下，熬过了高热、肾衰竭、急性肾损伤、肠炎和dic等等疾病的摧残，活了下来！ 每一项疾病都像是压倒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然后她终究没有溃败，在这场现代医学和死神的拉锯战中短暂地赢得了一次喘息！ 一切都在表明，田灵度过了最危险的休克阶段，自此总算能着手攻坚真正的难题了！ 说是绝处逢生也一点不夸张了！ 得到消息后，孔兰、程平生等人异常震惊。 这段时间，烧伤低于百分之五十的基本上已经出院了，也就临医这边的几个严重烧伤病人还在治疗。 而几位烧伤面积百分之六十的病人，已经开始植皮，命保了下来，接下来基本上就是恢复效果的考量了。 而田灵，业界包括外界绝大部分人都认为田灵已经死了。 毕竟谁能够在烧伤、休克状态下活这么久，赛亚人都不行！ 然而许秋提出的冬眠方案，用近乎卡bug的方式绕开了这个难题，硬生生给田灵争取了一线生机！ 孔兰和程平生也是欣喜若狂，正打算去和业内同行分享这则喜讯。 但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急诊科那边突然又吵嚷了起来，紧跟着一个临时群聊弹了出来。 【临海一院烧伤治疗专家组】 许秋：病人病情急转直下，速来急诊科大办公室会诊！ …… 孔兰和程平生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震撼。 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变故……不是应该平稳下来了吗！ 第1057章 下跪就能活?下跪医生就没得活! 来不及想太多，孔兰等人立刻赶往icu。 等电梯停到重症病房楼层，他们刚好撞上了也从另一台电梯出来的许秋。 田灵有专人监护，许秋尽管是主管医生，但他手里头的病人太多，自然不可能守着田灵。 出事的时候，icu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许秋这边，然后许秋又把手机给了施怜，让她用自己的账号发消息。 好歹没有在做手术，不然许秋这会儿根本赶不过来。 “许医生，现在是什么情况？”孔兰快步跟上许秋的脚步，追问道。 许秋表情依旧平静，思索片刻道：“看样子应该是耐药菌感染。”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色一变。 刚从绝路窥见一丝生机，竟然就耐药菌感染了！ 这是老天要田灵死？！ 然而许秋没有这么多心理活动，此刻他脑子里已经在琢磨对策了。 休克都熬过来了，既然出了其他问题，那就来一个病魔杀一个就是了，他早就对田灵的身体进行了评估，能撑过冬眠疗法的话，身体机能会提高不少，反而有机会抗住耐药菌的侵袭。 总之……虽然活下来的机会不大，但至少有希望！ 赶到icu时，许秋等人在门口看到了田灵的母亲。 只是一眼，孔兰等人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是见过这个中年妇女的，之前的几次签字，田母在众人面前露过面，有几次会议甚至她也参与了。 但当时的田母，虽然眼神疲倦，但多少还能看出来只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然而现在，容貌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她的头发半白不白，眼窝深陷，甚至因为吃不下东西，连两侧的颧骨都有些突出了，如果不是因为认识，旁人都以为她才是刚从icu出来的病号。 “许医生！” 一见到许秋到来，田母就快步走了上去。 她没有说过多的话语，更没有下跪磕头，只是这么平淡地叫了一声。 见到这一幕，孔兰等一众医生对她好感大增。 平日里碰到这种情况，家属少说得来两句，仿佛不恳求医生尽力抢救，医生就会故意害死病人一般。 这其实没什么好指责的，人之常情，不管有没有这些话，医生都会努力救下病人。 只要不是拉着医生哭家里长短，耽误宝贵的治疗时间就行。 最可怕的就是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家属。 这类人群，大多都预设人死了是因为医生没尽力，只要磕头了医生一定会把人救回来。 而且动辄磕头求人，意味着他们情绪极端，性格自我。 所以这些家属也是医闹最严重的。 我都磕头了，病人就是脑袋掉了你也得救回来，否则就是庸医——在这种逻辑之下，任何医生都没法幸免。 而像田灵母亲这种家属，反而是让医生最梦寐以求的，他们不会给医生太大的精神压力，也往往有一定的医学常识和理性。 “孩子现在挺危险，不过能扛过去的。你不能先倒下了，否则以后谁照顾她？”来到家属面前，许秋理所当然地宽慰了一句。 田母一怔，脸上涌现出一丝喜色，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懈了一些。 从专业的医生口中听到“能扛过去”这四个字，对她的慰藉不可谓不大！ “好，谢谢许医生，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的！”田母擦了擦已经在淌落的泪水，坚定地说道。 孔兰等人诧异地望着这一幕。 许秋的话……这么管用吗？ 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的医生，都知道这个时候宽慰家属没什么意义，因为没几个人会听。 但许秋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轻易获取了信任…… 尽管对病人的病情没什么实质性帮助，但家属这边总算是极度煎熬中缓了过来，赢得了一丝喘息。 仅仅是三言两语，就做到了 ！ 仔细想想，众人很快就意识到了许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不禁感慨起来。 “直接帮家属预设了一个以后照顾病人的场景，把家属的思想往病人会好转、只需要等着家属照顾这边影响，然后家属就轻松地听进去了……”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啊！” “许院士这手医患沟通也能开课了，感觉和医术不分上下！” “……” 当然，最后这个“开课”只是玩笑话。 事实上，除了许秋之外，谁敢学，谁敢真这么说？ 医生这一行业大多数时候是要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且冰冷的生与死、一丝不差的检查数据等等，也不会带有一丝丝人情味。 而且，手术前最忌讳的就是给家属和病人太高期望，否则万一出事了，医生和医院光是善后就得被折腾死。 尤其是田灵这种病人，谁敢说一句“能扛过去”？甚至连一个小时能不能活着都没医生敢保证。 其他人学了许秋的沟通方法，然后十分钟后病人死了……尴不尴尬，又怎么收尾？ 所以，除了许秋之外，还真没人敢用！ “就在前面了。” 众人暗自称奇的时候，icu护士也终于将他们带到了病人病房外。 许秋远远地看了一眼病人，随后翻阅起icu主任医师递过来的检查报告。 经历了前段时间的治疗以及冬眠疗法的压制，肠炎、icu以及肾小球肾炎已经得到了基本控制。 在第四天的时候，肾穿刺活检术的检查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病理镜下见系膜细胞及内皮细胞弥漫增生，有血管袢闭塞，且伴随有小的细胞性新月体形成，光镜下基底膜无明显增厚及双轨征。 同时肾小球硬化及间质纤维化，间质散在炎症细胞浸润…… 再结合田灵其他检查，几乎可以断定是毛细血管内增生性肾小球肾炎了。 此外还有肠炎和dic。 不过在许秋亲自调整的治疗方案应用之后，田灵的情况几次起伏，最终还是稳定好转。 像血肌酐，已经快到正常范围了，而尿蛋白也只有2.37g\/24h，相比起之前的数值，简直是好得不行。 而肠炎，也在应用肝素、万古霉素、奥硝唑、卡络磺钠等药物联合对抗，加上口服丽珠肠乐之后，于开启治疗的第五天，也就是昨天开始好转。 病人的凝血功能、plt、大便常规的指标也已经稳步回归正常数值，有几项甚至已经彻底转危为安了。 哗啦—— 许秋继续翻动着检查报告。 之前都是好消息，而这下一页，却直接让伸着脖子在许秋旁边看的众人瞳孔一缩，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第1058章 一场豪赌，向死而生! 尽管已经看过了最危险的休克阶段，然而病人的体温在几次波动之后，今早依旧处于低烧状态。 而大换药时，又发现了烧伤创面脓毒症。 这是细菌在烧伤创面坏死组织上繁殖生长、迅速扩大后入侵皮肤深部的表现，虽说之前已经做过彻底清创，但像田灵这种程度的烧伤，怎么可能清得干净？ 而经过进一步检查后，确认每克组织的细菌量超过100……这说明全身感染非常严重了，血培养也呈现出阴性，可以确诊烧伤创面脓毒症！ 但这还没完！ 除了全身的脓毒症之外，病人也出现了绿脓杆菌的局部感染，今晨刚除了绿脓杆菌血培养的阳性结果……证明病人出现了绿脓杆菌败血症！ “……” 看到这一结果，原本还有些振奋的众人，立刻如同被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脑袋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创面脓毒症就难搞了，还来局部的绿脓杆菌感染？ 要不要这么极限！ 此刻，孔兰和程平生是最懵逼的。 眼下这情况，已经比他们预估的最差的病情还要差上不少！ 这么多debuff叠加在一块，按理说人都应该死了，连休克期都抗不过去……这病人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他们两人同时看向许秋。 却发现许秋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这让孔兰等更是震惊，显然目前的情况依旧没有超出许秋的预估。 这位许院士，到底准备了多少方案……是不是只要还没有确认脑死亡，就还能救回来啊。 不，以许秋这种医术，就算脑死亡的病人也要抓起来电两下…… “许医生，你的想法是？”孔兰此刻已经有点放弃思考了。 倒不是她水平不行，而是田灵的情况实在是超出了预料。 程平生也默默地看向了许秋，桌子底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 没想到，身为烧伤院所长的自己竟然也开始抱其他人大腿了…… 不过连孔院士都无所谓，我一个小小所长算什么？ 其余人也同时看向了许秋。 平稳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其实不管是创面脓毒症还是败血症， 都是预防为主。田灵是深度大面积烧伤，在创面渗出的高峰期我们就针对创面细菌用了针对性的抗生素……” 许秋淡淡地叙述着。 按理说，这么一全套的抗生素覆盖方案，能尽可能地避免感染，让痂下细胞外液中形成抗生素保护屏障，对感染创面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这种保护对普通人来说聊胜于无，但于已经丧失了皮肤保护屏障、第一道防线几乎崩溃的烧伤患者而言，却无异于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理论是好的，现实是田灵最终还是大面积严重感染了。 不过这不能说明许秋的方案失败了，因为如果不用这个法子的话，田灵根本就不可能撑得过休克期，可能早就死在了各种汹涌的感染大爆发之中。 而眼下，至少还有进一步控制感染的机会！ “今天早些时候，我查阅了一些文献，并且在田灵身上试验了六十多种抗生素。”许秋突然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猛地一愣。 孔兰和程平生更是面露惊愕之色……什么时候的事情！ 相比之下，临医急诊科的众人就没这么意外了，不过说起来他们才是最震惊的——自家许主任的身体是真抗造的，熬夜干活第二天还能接着上手术、却没有半点被影响状态的样子。 这是开了挂吧？ 不过想到许秋一直是这样子，他们倒是习以为常了。 而许秋像是没有看到其他人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最后发现，还是只能用多粘菌素。” 其他药物，基本上已经产生了耐药性。 多粘菌素成为了田灵的救命神药。 然而此刻，众人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原因很简单……这款药的使用限制非常大！ 它对肾功能的损害很严重，最多也就只能使用七天，否则肾功能衰竭将会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不管是任由感染发展，还是使用多粘菌素对抗感染，两者对于田灵来说，都近乎于是一条向死而生的路。 然而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 问题在于，多粘菌素也仅仅是“相较于其他抗生素而言，对病人更有效”而已，只是“更有效”，而非能起到奇效！ 这意味着，即便真的冒险使用了多粘菌素，病人也不一定能扛得过这一次感染。 万一没能奏效，那田灵真就是鬼神难救了……并没有被遏制的感染再加上肾衰竭，就算许秋真的开通“华佗体验卡”，也难挽救病人。 会议室的讨论瞬间陷入了僵局。 用，还是不用？ 不论做出哪一个选择，都可能后悔。 而最终，还是许秋担下了这一个责任，他敲了敲桌子，斩钉截铁一般说道：“能不能救暂且不提，目前唯一能奏效的就是多粘菌素了。 用这个药虽然会导致肾损伤，但至少能给病人、给我们争取更长的时间！” 不用，感染爆发当场死亡。 冒险一试，则有可能克服严重耐药菌感染，如果扭转了细菌感染指标则万事大吉，如果不能……那也给医生争取了时间。 不过，这句话也就许秋敢说出来了。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医生来说，所谓的治病救人，就是按照既定的章程来处置病情而已，这和工厂维修机器、流水线装配零件没什么区别，按部就班、循规蹈矩即可。 对于这一部分人来说，给他们五天时间，以及五年时间，都没什么区别。 但，对许秋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拖住病人的命，再撑个五天，或许这五天之内他就能想到代替多粘菌素的治疗方案，又或者是给治疗失败后一个更好的保底手段！ 敲定了这一治疗方针后，接下来就是其他措施了。 营养、支持、创面处理等等没什么好讨论的，按照每天四千大卡的热量缺口补充上就行。 而其他的，则需要肌注丙种球蛋白，皮下注射转移因子，并且针对绿脓杆菌感染输以绿脓杆菌免疫血浆等等。 这严重病情之中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脓毒血症和败血症的处理方式一样，都可以通过外清创内抗感染的方式对抗了，并不需要根据两者给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治疗方案。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个好消息而已了。 因为就在多粘菌素应用的第五天，病人的肾脏指标差到了难以再支撑的地步，肌酐、尿素氮、尿酸等等都显示病人的肾衰竭已经将要到危险临界点！ 而一个更令人窒息的消息，也在这时候传到了许秋耳中。 第1059章 打破100％死亡率!唯一生还者! 病原学血培养显示，病人已经压下去的败血症竟然再次死灰复燃！ 事实上，这几天里，病人的感染已经反复了数次，直到今天，田灵体内的绿脓杆菌已经来势汹汹，而且如今还留在田灵机体内的只剩下耐药性极强的株体。 这种情况下，哪怕上再多的多粘菌素都已经不管用了，绿脓杆菌早已经形成了免疫。 所以到这个时候，不管肾损如何，多粘菌素都必须要停用了，这款唯一有效的抗生素彻底败退！ 得到消息的不只有许秋，孔兰、程平生等人也同步知悉了这一状况，顿时众人都感到有些绝望，仿佛有一片阴云蒙在了临医上空。 “这病人要是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了……” “极严重烧伤，连度过休克期都困难，撑到现在其实已经算是奇迹了。结果没想到又倒在了感染上！” “败血症……烧伤病人基本上一大半都死在了这可怕的并发症上了！许主任还有其他办法吗？” 此刻，众人心情不一，但神态都是同样沉重。 无他，就因为病情过于一波三折！ 不过他们其实并不吃惊。 田灵目前的病情发展完全符合一个严重烧伤病人的发展，想要救活她，本来就是在创造不可能，如今面临的一切难题，本就是跨过死亡这座大山必须要走的每一步！ 所以，情理之中，同样也是意料之中！ 但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更加无奈。 因为深知未来的治疗过程会有多少波折，他们才愈发感受到现代医学的“能力有限”，在面对真正的病魔时，医生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则信息从所有专家组成员的手机上弹了出来。 “半小时后，召开第七次多学科会诊。” 发消息的自然就是许秋了。 名义上他们只给田灵开了七次会议，实际上这只算计入了病历之中的次数，真正的临床早就开过了大小会议二三十次！ 说实话，用如此大的人力和医疗资源来救一个人，已经相当不值当了。 将参与其中的专家都解放出来，同样的时间，每个人都至少能救一二十人！ 但……如今田灵的存活已经不是一个病人生或者死的小事了。 随着重大火灾落幕，上级机关已经启动了问责程序，全国的新闻记者就像是闻到了食物的苍蝇一样聚集在了临海这座小城，眼睛血红地等待着田灵死亡。 闻着味就来了。 所以，如今她的存亡已经不只是个人生死，更是一个社会性的问题，如果救不活，对许秋来说没什么影响，但临海市乃至于白云省，接下来都要迎来一波高层换血了。 但，许秋依旧在用一如既往的认真态度对待。 于他而言，不管这个病人在外人看来重要或者是“不值一提”，许秋都不在乎，他只想着救下这一个，再救下下一个。 普度众生太难。 但至少，自己眼前见到的一个个病人，他会竭尽全力救下来。 …… 会诊之前，许秋再次前往重症病房，做了个临时查房。 揭开田灵身上的纱布后，一股几乎要令人窒息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表情颇为痛苦。 就连许秋眉头也皱了皱。 他对味道更加敏感，因此面对这种臭味，痛苦简直是其他人的数倍…… 不过比气味更加触目惊心的是田灵的创口。 此刻她那被烧毁的皮肤创面之下，血红、泛黄以及墨绿色交织，脓液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渗出，很显然田灵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到了极点。 距离最后的安眠只有一步之遥！ 比这更糟糕的是田灵的精神状态！ 前几天从冬眠中复苏时，田灵还能经常清醒，并且展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欲。 然而如今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之中，就算短暂的清醒期神志也不清晰，意识相当模糊，几乎没有交流了。 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在亢奋的交感神经的激发下，每时每刻都在摧残田灵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态。 如今病人的身体已经倒向了悬崖。 如果内心的求生欲再垮塌的话，真就“病来如山倒”了，紧绷的这根弦彻底崩塌，再次无法建立！ “不能再拖了！” 许秋有些遗憾，田灵这会儿依旧在昏迷之中，他想安慰几句都没机会，此刻却也拖不得了，必须立刻启动下一阶段的抢救计划！ …… 急促的赶路中，仅用了五六分钟，许秋就赶到了会议室。 此刻，其余人已经到位了，因此他一进来就直接拍出了最后两个方案。 “第一，用同种异体皮肤移植！”许秋掷地有声地道。 所谓同种异体，其实就是从其他人类身上获取皮肤，然后移植到需要救治的病人身上！ 和器官移植差不多，不过这种疗法移植的却是皮肤！ 既然病人因为没有皮肤，屏障功能完全丧失、大范围创面出现感染，那就干脆直接强行植皮！ 只要想办法用其他东西代替病人原本的皮肤，并且保证成活，那所在区域就不会再发生感染了！ 这种疗法在临床上其实已经相当成熟，不过，多用的是自体皮以及异种皮。 前者就是从病人自己身上取皮，比如脸部烧伤，从大腿亦或者是头部取皮予以覆盖。 但这种法子显然在田灵身上行不通……特重型烧伤的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根本不可能进行自体植皮。 至于异种皮就更行不通了。 目前，异种皮很难长期存活，不管是烧伤学界罗非鱼皮，还是其他异种、异体皮，都只能暂时覆盖创面，说白了其实就是给后续自体皮移植做过度！ 而田灵想要活下来，植皮过程起码要持续两三个月，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应用异种皮了。 “可惜，医学还是发展得太慢了……”想到这里，许秋轻轻一叹。 这些日子，他察觉了许多文献，了解了相当多的前沿技术。 像异种皮移植，大夏其实已经走在了前列。 就在不久前，西京大学窦院士的团队就成功将多基因编辑猪皮移植给一例特重度烧伤患者，术后没有出现明显的排斥反应，直到五十天后依旧存活良好，脱落后的创面也完美愈合。 这让特重度烧伤的救治率永远地告别了100%死亡率……因为西京大学活了一个！ 然而，这种异种皮移植方法却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 第1060章 活人取皮?活人做药! 无法普及！ 方法再如何精妙，但此类异种皮移植依旧停留在实验室阶段，而且就连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耗费巨大的财力和精力造就。 就比如猪皮，全球的烧伤领域学家都做过无数测试，几乎所有猪皮都极易发生急性排斥反应，相比治疗效果，病人反而会因此死得更快。 因此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一大半，不再有人涉足。 而随着科学技术再度进步，基因编辑、基因改造终于进入了人类的视野，而顶尖医学家则将其运用在植皮领域，对猪、猴等进行多基因编辑，最后由西京医院率先完成了一例多基因编辑猪皮移植救治。 可以说是载入烧伤医学领域的史册了。 在后世，这一成就将成为异种皮移植不可忽视的一个节点。 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种疗法无法复刻、无法重现，说是治病，其实更像是不计成本与代价的科研探索。 为这一次成功，诸多院士、科研学者前仆后继，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钱才造就这一奇迹，而这样的例子不会再出现第二个。 因为只要证明了“多基因编辑猪皮具有良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那这次科研就圆满收官了，之后所有的治疗都必须计较利益。 如果成本太高、病人负担不起，当然更重要的是医院方面有没有这个能力……那自然就不可能应用。 别说是其他医院了，就算是完成首例救治的西京，他们也不会再去复现第二次。 所以万般权衡之下，许秋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同种异体皮肤移植。 此法没什么门槛，只要是个人都行。 和其他器官移植需要配型等各种繁复的操作不同，皮肤移植无需配型，因为不同地域乃至于不同种族之间的皮肤其实大同小异，就算是非洲人捐赠的皮肤都可以用在国内患者身上。 除了黑点，没什么问题。 当然，同种异体皮肤移植只能用于暂时控制感染！ 说白了就是治标。 而想要彻底控制感染，还得联合输注特殊血液，双管齐下！ 许秋道：“准确来说，是输注带有细菌抗体的血液！” 这个疗法，感染科、消化科应该不陌生。 很多进了 icu 濒死的肠道感染患者，各种抗生素都不起效的情况下，往往会采取肠道菌群移植的疗法。 学名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就是把健康人粪便中的功能菌群移植到病人体内，俗称“老带新”，用健康大便滋润枯竭破损的肠道……最终帮助机体重建肠道菌群。 而输注特殊血液的疗法，在原理上和该疗法有点相似之处，不过本质上更像是减毒疫苗。 不过输入的不是健康粪便亦或者减毒病原体，而是带有抗体的血液。 用志愿者当成中转站，让他们自愿注射带有绿脓杆菌、链球菌和葡萄球菌三种主要感染细菌的培养液。 等健康的志愿者机体开启免疫防御机制，也就是高烧开始的时间点，此时证明抗体已经产生，大量抗体正在对抗病菌。 这时抽取志愿者的血液，注射入田灵体内，用健康人的免疫系统提升她的免疫力，并且直接借助同样的抗体杀死细菌！ 如果能奏效的话，这将会是控制败血症的主力！ 讨论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场基本上没有人能提出更好的办法了。 孔兰、程平生等人更是颇有种无奈感……面对许秋，他们突然感觉自己诸多头衔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不过，一想到对方身上的荣誉绝对不比自己少，甚至创造过一个个奇迹时，两人又释然了。 对啊，这才应该是许秋真正的实力！ …… 会诊很快结束，许秋的疗法也成为了田灵新一阶段的主要治疗方针。 不过，虽然确定了方向，但短时间内还是只能采取姑息措施。 毕竟不管是同种异体皮肤移植，还是输注带有细菌抗体的血液，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都需要严格的前期准备。 前者需要找到皮肤供体。 要么是活人，要么是从死去的捐献者身上取皮。 而后者则需要愿意接种三类致病菌的同血型志愿者，而且还得等机体的免疫系统生效，评估后方可取血。 “取皮的话，病人是特重型烧伤，全身烧伤面积超过了百分之九十，基本上不可能从活人身上取皮。”许秋琢磨着。 为至亲捐出一个肾，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说可以接受。 但如果是扒掉半张脸的皮捐出去，那恐怕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了。 皮肤太过重要，不只是发挥屏障作用，其同样是具有社会意义的器官，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被他人对待的态度。 所以，活人捐皮基本上是不考虑的，只能从死亡病人身上入手。 相比其他器官的捐献，皮肤捐献的条件就要低很多了，只要没有严重感染、传染病以及皮肤特异性自身免疫病等等，基本上都合格。 而且，不同于普通器官只能保存几个小时，不迅速移植就会失去活性。 皮肤能够通过冷藏保存数年！ 因此，许秋这边可以慢慢地跟死亡病人家属沟通，取得捐献同意书，从每位死亡捐献者身上取一部分，集齐足够的碎片合成一个完整的人……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毕竟田灵需要的皮肤太多，家属可能愿意捐出所有内部器官，因为看不到，但绝对不可能让医生把自己死去的亲人的皮给扒掉。 所以只能取一片不明显的区域。 好在，皮肤经过处理后，从不同人身上取回的皮片差别不大，只要妥善处理，都不会出现问题。 …… 接下来，临医开始招募捐献者、抗体血液志愿者，着手为田灵治疗。 而这段时间里，夜间急诊碰到的双子宫病人捧着一面锦旗来了，一家人对许秋是千恩万谢。 不过许秋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家人。 着实是对方的手术也不算多凶险，就是看着听着匪夷所思而已，当初随手做完手术后，病人护理了三天就出院了。 “好好爱惜自己。” 回忆起对方的病历，许秋温和地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高中女生眼眶一红，突然握紧拳头道：“谢谢你许医生，我会的！” 许秋点点头，刚要说话，施怜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他连忙看去。 最近能让施怜这么着急的，除非急诊科新来了什么急重症病人，那毫无疑问就是田灵了。 第1061章 胜造七级浮屠?佛得给他造浮屠! 这时候，除了急重症病人之外，也就只有田灵能让施怜这么着急了。 许秋猜的也确实没错，还真跟田灵有关。 “老师，今天有一位病逝患者家属愿意捐献一部分皮肤，要处理的话您得赶快！” 这几天里，许秋已经做过多次取皮手术了，再加上一个人的皮量，就能开始给田灵做植皮。 此刻田灵危在旦夕，自然是越早越好，一天都耽误不得。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许秋当即就起身了。 “治病救人本就是医生的天职，以后好好生活，希望你们不会再在医院遇见我。”不过许秋也没忘了还在场的女高以及一双父母。 这话倒是让三人一阵错愕。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他们没有料到竟然真能在现实中听到这句话。 这一刻，许秋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陡然拔高。 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医生……这才是！ 望着许秋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两位父母此时心里充满了感激，以及浓浓的尊敬。 而女高也在此刻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望着许秋消失的身影，暗暗发誓道：“我以后……也要学医！” 留在办公室里善后的施怜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一笑。 从想要学医，到成为医生，中间有太多太多需要翻阅的高山。 如果这孩子真能走到那一步，真的有机会拿起手术刀的话，那也是一种另样的传承！ “加油吧。”施怜给女高投去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女高直接就看呆了……医生都是像许主任这么帅、施医生这么美的吗，泰裤辣！ 直到某一刻，一道略有些粗哑的嗓音从外传来：“施怜师妹，许主任马上就要上台了，你赶紧去帮忙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施怜笑了一下：“王哥，你叫我师妹，许老师知道吗？” “你是我许哥的学生，喊一声师妹怎么了！”王凡嘿嘿地道。 难不成还能把我扔手术台上给解剖了？ 不怕，完全不怕！ “那就麻烦你了，等之后带你做手术。”施怜也不矫情，微微一笑，随即追着许秋的方向而去。 “各位，锦旗和感谢信给我就可以了。另外你们的情况许主任已经让我看过了，我再叮嘱一下术后的注意事项……”王凡翻阅着手里的病历说着。 女高呆呆地望着王凡，感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悄悄崩塌了。 好像……并不是所有医生都这么帅啊！ 大多数医生，根本就是连头发都没时间打理的……不对，好像的许主任头发也忙得没空管理同样乱糟糟的。 意识到这一点，女高表情有点古怪。 原来不是发型的问题，是脸…… 但看到王凡事无巨细地叮嘱着自己注意事项，女高心里又有点愧意了。 绝对不能以貌取人！ 至少要看到这位医生的优点啊，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位王医生认真的时候……还挺认真的！ …… 洗手。 穿无菌手术衣、戴无菌手套。 尽管是器官摘除手术，死者已经不在乎感染了，但摘除下来的器官以及等待移植的患者在乎。 所以还是要遵循严格的无菌流程。 等许秋赶到的时候，原先那完整的供者身体已经解剖开。 “这位病人死于主动脉夹层，他生前就多次鲜血，签署了器官捐献同意书。家属也按照他生前的意愿捐献了整具遗体。”巡回护士低声介绍着。 “主动脉夹层啊……”许秋点点头。 这种突发性疾病，意味着遗体的其他器官保存得相对完好，不像病逝的患者，很多器官可能都用不了了。 这也是为何在许秋赶来之前，摘除手术就已经开始了。 因为按照器官摘除的顺序，皮肤本来就是排在最后的。 一具遗体，如果所有器官都能用的话，摘取顺序最先是心脏、肺，其次是肝脏、胰脏、小肠以及肾脏等，最后才轮到眼角膜、骨骼、皮肤。 在此之前，不同的专科医生团队已经分别取走了病人的肺和肝，这两个器官都已经完成了配型。 其中肺给了隔壁省一位配型成功的患者。 肝脏则给了省内一名患有急性肝衰竭的病人。 现在正在取走的是双肾。 这两个肾，理想情况下将挽救两名肾脏已到功能末期的患者，给两个家庭带去新生的希望。 如果再加上其他器官救的人的话……这都不是胜造七级浮屠了，佛得给他造浮屠。 “许医生，我们完成了。” 这时，负责摘肾的医生说了一句，他带带着人到了旁边，灌完流的肾脏又被转移到了人体器官保存运输箱中。 “多谢。” 许秋始终保持着拱手于胸前的姿势，来到了手术台近前，在距离五六步的地方停下。 其余人自然知道要做什么，也同步停住。 短暂的停顿后，许秋等人齐齐鞠躬，心里默哀了片刻，便立刻开始了取皮。 “先调整体位吧。”许秋说着。 之前是方便取肾的侧卧位，但取皮得换成仰卧位，从大腿内侧、胸、腹部等地方取皮。 如果是下肢皮的话，还得根据具体部位，对下肢进行外展、外旋、屈曲膝关节等操作。 “老师。” 这时，施怜递来了取皮刀。 许秋顺手接过，稍微偏了偏刀锋，这把刀和一般的手术刀不同，刃长、薄而锋利，就是专门用来取皮的。 “流程都记住了吧？”许秋问道。 前几天他就主刀过好几次。 取皮的供皮区要求平坦但紧张，而皮下的肌肉又得松弛，所以得让助手拉紧皮肤。 有时候甚至得用上鼓式取皮机，术者操作不过关的话，甚至得上滚轴式取皮刀乃至于电动取皮机。 不过，这两者都是取巧的行为。 虽然难度下降了很多，但取出的皮怎么可能有许秋亲自操刀要好？ “准备好了！” 施怜和另外一名助手，一人横向拉紧供皮区，另一人则纵向拉紧。 见一切妥当，许秋也不浪费时间，用少量的盐水润湿刀片后，刀尖便闪过一抹寒芒，唰地片入了皮肤之中。 恰恰好好的十五度入角，许秋操纵着取皮刀，如同拉距一般缓慢地推进刀片，皮肤与肌肉便如同橘子皮与橘子瓣一般轻易剥开。 看着轻松，但现场众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第1062章 全能医生，外科圣手! 取皮看似简单，但对细节要求极高，入刀过程需均匀平稳且迅速。 这其实有点像是片鱼，不过难度更高！ 顶级的大厨，能够凭借着精湛的刀法做到每一片鱼都可莹润剔透、厚薄一致。 而顶级的取皮手法，不仅要求取皮均匀不粘带肌肉等组织，也不能削去原本皮肤的结构，这才能算是一张完整的皮。 而且，根据不同的部位、不同的植皮需求，要取的皮片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表层表皮，就要控制在 0.2~0.25 毫米左右，皮色灰黄为佳，要求能透过皮肤隐约看到皮下的刀片。 再厚一些，就是在 0.3~0.45 毫米之间，此时刚好无法看见刀片为最好。 再之后就是厚皮片了，此时已经有脂肪露出。 不过这些细节，对许秋来说早已经烂熟于心。 确认好取皮区域后，他右手微抬，让刀刃和皮肤成三十度角，然后开始在两名助手拉伸的皮肤之间做拉锯式的动作。 很快，一整块皮就被取了下来。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啧啧称奇。 徒手取皮法，最难的就是取出整皮，以及保证皮片厚度一致。 毕竟入刀角度只要稍微偏移，皮片的厚薄就会立马发生变动。 然而许秋的手却稳得简直不像话，最后取出了一块厚度均匀的完整皮片。 “继续……” 将皮片交给处理人员，许秋重新投入取皮工作。 而另一边，皮片的处理小组也立马开始了相关的处理操作。 他们先用生理盐水洗净皮片，然后将其置入混合了二甲基亚砜、dmem、胎牛血清以及蔗糖的冷冻保护液之中。 随后再转移到四摄氏度的低温反应器内。 这种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细胞存活率，让皮肤的生物学性质变化最小化。 接下来就只等取完皮片，开始移植了。 而此刻的手术台上，许秋正全神贯注地进行后续操作。 他的用刀一如既往地仿佛艺术，碰到供皮区高低不平或者是骨骼隆起时，也丝毫不受阻碍，随手就注射生理盐水，轻易就让凹陷处亦或是隆起处和周围皮肤恢复了平坦，可谓是行云流水。 最终，所需皮片都摘取完毕。 “准备植皮手术。”许秋没有一丝喘息，立马就说道。 来之前，他还给田灵做好了安排，只待取皮完毕就立马开始植皮手术。 从多名死者身上摘取的诸多待移植皮片，肯定是够田灵用了！ “是！”皮片处理人员马上就去传达新的指令，准备下一轮手术了。 而许秋却没有直接离开。 他不紧不慢地脱下手术衣，站在了不远处。 其他医务人员都是同样的动作。 众人将手交叠在身前，而后轻轻一鞠躬。 术前为了无菌原则，他们的手只能悬在胸前，如今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一次无声的敬礼。 对捐献者大爱无疆精神的敬畏。 “走。” 许久之后，许秋直起身子，快步往外走去。 只有完美做成植皮手术，才是对这位捐献者最崇高的尊敬！ 路上。 许秋语速飞快，叮嘱着各项事宜。 最后又问道：“志愿者准备好了吗？” 植皮和特殊抗体血液，两者必须齐头并进。 缺了任何一个，田灵都不一定能挺得过这一次的危机。 “老师，我们的五名志愿者，有三人已经开始高烧了，符合要求。”施怜连忙说道。 要取的，就是高烧志愿者的血。 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体内的抗体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期，此时血液将自带免疫力，足以帮助田灵对抗感染。 “让他们准备吧，手术结束后也可以开始输注血液了。”许秋说道。 “好的！”施怜立马应了下来。 …… 手术台上。 再次完成洗手、消毒操作的许秋等人踩开气闭门，进入了新的手术室。 接近半个小时的刷手，而且还是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换成一般人可能手指早就皱巴巴了，甚至会破皮。 但在场的医生早都习惯了。 像许秋，最猛的时候一天赶六七场手术，光是花在洗手上的时间可能就要个把小时了，手都秃噜皮了。 到后面也就习惯了。 这一轮手术，除了许秋等人外，孔兰和程平生也来了。 事实上到今天，他们早已经过了上面要求的“省外救援”期限，都可以离开了。 不过，因为田灵还活着者，尽管希望渺茫，但仍有一线生机活下来……他们不愿意错过这一注定载入烧伤外科领域的病历！ 当然，更多的其实是对许秋的信任。 换成另一个人，他们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也就主管医生是许秋，他们才会寄托一点希冀。 而这次的植皮手术，他们也都参与进来，想要亲眼看看传说中的“全能医生”。 “开始吧。” 一到场，许秋就马不停蹄地指挥起来。 田灵的情况很不乐观，基本上没有沟通的机会，所以也就省略了麻醉前话疗的步骤。 这倒让许秋觉得有些可惜，否则以他系统级加成的亲和力，高低得给田灵加个“姐就是女王”的buff。 植皮过程相对许秋经手的其他手术，就要轻松很多了。 皮片解冻、复温。 然后略加裁剪，让它与受皮区严丝合缝地对齐，贴紧之后就可以开始缝合固定了。 嗤嗤—— 弯针在许秋手中运转。 穿梭之间，皮片和创缘就完成了标准的间断缝合，而且每隔两三针就有一个长线头。 临近的几根缝线则用止血钳夹住，以免操作过程中互相缠绕打结，难以区分倒是其次，主要怕导致拉力不均。 等完成一个受皮区的缝合后，清理皮片下积液时，孔兰等人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 皮下积液数量不多，更惊人的是，创区的出血点也很少！ 这需要极高的操纵力……就一个植皮手术而已，这也能做出肉眼可见的差距啊！ 孔兰和程平生对视一眼，都是震惊得不行。 而这场手术接下来的步骤，更是让两人瞪大眼睛。 由于田灵情况特殊性，她身上多个区域都有完全不同的植皮需求。 而许秋则用出了各种缝合法，最简单的大片植皮缝合法，还有复杂的筛状植皮，以及网状植皮、针对肉压疮片的非缝合固定植皮等等…… 技法可谓是招手即来，下针就挑不出一丝毛病。 手术技艺达到了一个令人赞叹的极致！ 如果说，之前孔兰和程平生还不明白许秋为何有如此大的名气，那么这一刻他们彻底被折服了！ 什么叫外科圣手……这就是外科圣手！ 结束手术的时候，两人抬起已经满是汗水的脑袋，看向许秋。 恰好头顶的无影灯炽烈，许秋沐浴在背后的光球之中，令得孔兰和程平生都看呆了，差点双手猛画十字喊出阿弥陀佛。 …… 手术结束后，田灵迅速转入重症监护室，与此同时，抗体血液也开始了输注。 她的情况终于开始出现好转的迹象，精神也逐渐恢复，到最后甚至已经能和医护人员互动了。 将近一周后。 施怜喜滋滋地跑来汇报最新进展，看样子田灵的恢复很是乐观，然而许秋听完后却皱了皱眉。 第1063章 想要活命，必须截肢 尽管败血症治疗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但田灵想要活下来却没有这么简单！ 施怜道：“目前，病人大部分区域的创面已经摆脱了绿脓杆菌的感染，但是……” 说到这，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了。 顿了顿才又说道：“但右侧下肢烧伤很严重，皮肉几乎都烂了，这一局部的感染到现在都没法控制！” 此刻，她的心情喜忧参半。 喜的是，能走到这一步，田灵活下来问题应该是不大了。 但忧虑的是，为了能活着，她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切除右下肢！ 相比之前，如果仅仅是丢一条腿就能活下来，这笔买卖可太划算了！ 因此施怜心里其实还挺满意的。 这种病人，但凡换一个主管医生，都绝对无能为力了，也就自家老师能拖到现在！ 但，许秋的眉头自一开始就没有舒展过。 他是个苛求完美的人。 如果只剩下截肢这一个方案，那自然只能割舍，但如果还有其他办法、且其他办法的疗效并不一定比截肢弱时，他还是希望给病人争取一个完整的身体。 ——哪怕她已经被烧成了那副模样。 “通知一下，下午开会。”许秋开口说道。 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与治疗方案有关的会议了，如果再出问题，那就直接截肢一条龙走起。 …… 下午时分，还没到上班时间，临医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场会议除了原本治疗团队的人，还吸引了一大批专家前来。 他们都是省内、临近省份的专家。 只要是能在半个上午抵达临医的地方，但凡有资格的烧伤外科专家，基本上都来了。 其中光是院士就有六位！ 这还是除开了许秋和孔兰两人的情况下，如果加上，总共八名院士！ 另外，华山医院院长、中山医院院长等等，好几个在烧伤领域享有盛誉的医院，基本上都派遣了顶级专家、行政大佬参会。 原因很简单： 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田灵真能活！ 虽然都知道许秋医术出众，但能救下一个极严重烧伤患者，还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这在烧伤医学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先例。 仅有的几个存活例子，基本上全是从实验室出来的，那都不具有普适性。 和田灵这种，正儿八经在临床救回来的人完全不同！ 所以，他们不愿意再错过这一次机会！ 不管怎么样，也得露个脸！ 至少以后在简历上能多一条：曾经参与世界第一例极严重烧伤临床治愈患者的抢救…… 至于怎么参与的，蹭会议也叫参与！ 不过，许秋自然不可能光让他们蹭名声。 既然一群大佬来了，那不利用岂不是亏了？ 于是，他当场让王晟德又搬来了十几张椅子，给这些大佬纷纷安排了位置，坐到了会议桌上。 这下不发言也得发言了。 趁机，还能学一波这些顶尖烧伤医院的经验，给临医烧伤科长点见识。 …… 下午三点多，会议开始。 大屏幕首先亮起，上面是中午查房时拍摄的患者照片，对准的就是田灵植皮后的皮片。 看到图片，在场众人都啧啧称奇。 植皮皮片的愈合，早期有两个阶段。 分别是血浆营养期、血管营养期。 前者发生在植皮的一到两天内，此时皮片的营养全靠创面上渗出的血浆提供。 随后，就进入血管营养期。 此时皮片和创面之间的等口径毛细血管就建立起来了，并且创面基底和边缘的血管的内皮细胞产生新的毛细胞管芽苞，这些芽苞又能够借助皮和创面间的纤维素网长入皮片内…… 如果能到这一步，血管基本上就形成，移植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众人预料到皮片恢复情况会不错。 但，如田灵这般，皮片之间缝得完美无缺，皮下稳定附着，几乎看不到什么瑕疵的移植面……这还是让他们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这就是许院士的实力吗？ 就一个植皮手术而已，这也能拉开差距啊！ 越是简单的操作，就越考验细节。 比如缝合，一个缝合，主治医生和院士之间，差别可能不太大，甚至主治医生还会强过后者。 但论复杂的科研，说起一些顶尖手术如fontan术式……那行业内的院士绝对比主治医生会做。 植皮手术正是如此。 所谓移植皮肤，能有多复杂，说白了就是皮肤的裁缝而已，把捐献者的皮给切下来，覆盖在受者身上，然后缝起来。 这就是全部了。 每一个操作，别说是主任了，小主治多做几次都能学会，没什么难度系数的。 然而，许秋出手的结果还是超出了理解一大截。 此时他们才发现，原来植皮这种算是简单的手术也能拉开这么大差距…… 皮片下几乎无血肿、皮下无移动、皮片各部分压力均匀，而且病理组织也切除得很干净。 可以说是尽善尽美了。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有点怀疑屏幕上图片的真实性……这真不是p的？ 然而看到许秋，所有人又都同时低下了头。 哦，是许医生啊，他那一手医术可比p图猛多了。 …… 给普通院士们一点小小的震撼后，会议讨论也开始了。 此次大会诊，主要就是针对一个核心问题：右下肢感染控制！ “先把营养支持和免疫调节撑住了，必要时候进行外部干预，提高机体固有免疫功能……” “倒是可以从细菌的生物学特性、毒力和耐药性入手。病人主要是绿脓杆菌感染，前阵子有一个研究，说的是非受体型酪氨酸激酶tec在lps诱导raw264.7小鼠单核巨噬细胞产生促炎性细胞因子中起着重要作用……” 医学院士、各地顶尖医院院长，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能到场的基本上都是烧伤领域的佼佼者了，即便不是一线，也是准一线，没有一个是离了临床的，因此都有相当丰富的经验。 不过讨论到最后，各种法子都争论了一番，甚至最后连中药黄芪都拿出来发挥“烧伤免疫调节”作用了…… 谁也无法说服谁。 因此到了最后，众人都同时住了嘴，接着脑子里冒出了最后一个办法。 一个谁都无法拒绝的办法。 “截肢！” 争论点，其实就是保住肢体的同时控制感染。 但只要把腿给卸了，那问题就迎刃而解。 许医生就算再厉害，现在也肯定保不住这条腿了吧？ 想到这，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许秋，不禁想着：如果是许医生做截肢手术的话，那田灵的命是真保下了。 第1064章 藏在历史中的疗法!奇招频出!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此时的许秋表情却依旧严肃。 “截肢不好做吗……” “还说，许医生另有想法？”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声，都有些不可置信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算是最坏的消息了。 连许秋都做不了的截肢，国内有几个人敢操刀？ 而若是后者…… 他们会更加震撼！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大手子了，在烧伤外科领域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而且见识也算是非常高的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难以想到，除了截肢控制感染，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难不成继续内科控制？ 加大抗生素剂量，或者是改换抗生素方案，抗生素大包围？ 这么搞，如果是病人已经败血症发展到无可挽救的地步，只能最后搏一搏了，倒是可以一试。 但现在的情况下，田灵的全身败血症已经得到控制，只有下肢因为烧伤严重、创面根本无法愈合。 植皮也无法挽救这一块区域，败血症反复发作…… 只是为了一个局部感染，就上抗生素大包围，可不可行不好说，但副作用一定非常大，田灵大概率是撑不过来的。 “许医生……打算怎么做？”这时，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了，问道。 其余人瞬间警觉，都聚精会神地竖起了耳朵。 思维被打断，许秋也终于回过神来。 好在他早就在应用植皮+特殊抗体血液治疗时，就留了个后手，所以现在也并非真的走投无路了。 又思索了片刻，许秋吐出了几个字：“噬菌体。” 噬菌体？ 在场的人互相望了一眼，旋即都有些愕然。 部分人则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旋即又是更深的迷茫。 噬菌体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学过生物的初中生都知道。 正如名字，噬菌体的生长就是靠“吞噬细菌”，它能特异性地感染对应细菌。 这一点早就被医学界注意到了……因为人是真核生物，体内为真核细胞，完全不会被噬菌体感染！ 因此，理论上可以主动引进噬菌体，达到吞噬细菌、而不损伤人体分毫的治疗效果。 并且，在治疗细菌感染上面，噬菌体还有好几个优势。 比如最基本的，传统抗生素在杀灭病菌的同时会破坏人体内正常菌群，轻则引起微生态失衡，重则二次感染甚至继发全身感染。 而噬菌体的宿主特异性很强，几乎只裂解对应的细菌，对人体几近无害。 其二的优势在于，抗生素只对细菌某一个代谢过程的靶点发挥作用，很容易就会出现耐药性。 而噬菌体则是粗暴地裂解细菌。 前者像是不断地喂毒、增加毒抗，总有一天细菌毒抗拉满就不再会受到影响。 而噬菌体更像是直接把炮管子塞嘴里。 只要是个碳基生物，管你什么耐药性，力大砖飞，直接来个物理消灭！ 就像是体育生也扛不住霰弹枪塞嘴里的威力一样，细菌也扛不住噬菌体的裂解！ 最后一个优势，就是生效的速度了。 抗生素的起效需要时间，而且需要长期服用、定时定量补充。 但噬菌体不同，一旦进入感染部位，就可以增殖，一株噬菌体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几十株甚至上百株噬菌体后代。 越打越猛，越打越强！ 病菌越多养分用户越多，因此只需要极少量的噬菌体就可以起到非同凡响的杀灭作用，效率非常高。 然而，这种疗法目前大多停留在实验室层面。 国内并没有成品噬菌体制剂，而尽管国外已经生产出了药物，但由于噬菌体本身具有很强的特异性，而不同地区之间的细菌流行情况不同，菌株不同，根本没有泛用性。 简单来说，国外的噬菌体吃的是奶酪牛排三明治。 来了国内吃炒菜就会水土不服！ 而且即便是国外，在噬菌体治疗领域也并没有取得太卓越的效果。 因为光是构建光谱噬菌体库就很难做到了，而且这一治疗的标准和流程都有待规范。 像噬菌体的分离纯化、储存、繁殖、适用范围等等，都没有明确的标准。 因而，自1923年噬菌体治疗正式登上历史舞台之后，绝大多数噬菌体治疗都存在诸如效率太低、覆盖太窄、不可控等原因搁浅。 尤其是青霉素等抗生素出现后，细菌治疗就成为了抗生素的天下。 迄今为止，抗生素仍然是医学界细菌感染几乎唯一一个办法。 许秋这时候搬出“噬菌体疗法”，真有用？ 回答众人疑惑的，是许秋淡淡的点头。 “抗生素大包围已经无效，只有能精确制导的噬菌体可以一试。 “这也是医学界验证过的可行的办法。 “而且，既然有希望，总得试一试。” 其他人或许不敢上。 因为应用新疗法是要承担风险的。 医生就是一个职业而已，大多数人月薪也就不过万的样子，谁给你拼命啊？ 能截就截得了，搞什么特例？ 但，这对许秋来说不适用。 总有人要不顾一切，就为了推进医学界往前挪那么一小步，哪怕只是在某个特殊领域的一丁点进步，也足够了。 而许秋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并且，他敢操刀上阵，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许秋本身就对抗生素治疗有着非常高的见解。 在多年的系统奖励中，许秋对细菌感染早就有了十足的把握，噬菌体疗法虽然用得少，但触类旁通之下，许秋同样能总结出一套不算差的“噬菌体治疗方案”。 而这，正是许秋最大的依仗。 多学科会诊很快结束。 尽管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截肢”更合适，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谁才是话事人，最后他们照样选择了相信。 “噬菌体疗法啊……这要是真能成的话，那算是一个大新闻了！” “谁说玄幻小说里面越古老的东西越好不现实？噬菌体疗法就是当年被抗生素淘汰的古法，现在反而能发挥出奇效！” “如果成功的话，这个可比基因编辑的异种皮要普适多了！而且万一许医生能写出一篇论文，说不定噬菌体疗法真的要崛起！” 想到这，不少人都振奋不已。 如果真出现一个对抗细菌感染的新疗法，而且还是特效疗法，那对于整个医学界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地震，是无数病人的福祉！ 毕竟很多手术，也就能对特定的患者起到帮助而已。 但细菌感染……但凡是个人，谁没有细菌感染过？轻重程度不同而已！ 因此，在多学科会诊结束后，很多人都没有离开，反而这段时间里，有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了临海一院。 而此刻，许秋办公室。 望着刚进来的施怜，许秋头也不抬地道：“喊王凡医生来一趟。” 想要开启噬菌体疗法，万万不可少了王凡……这任务没他根本做不到！ 第1065章 烧伤战争!噬菌体战神! “许哥，找我？” 不多时，办公室就传来了王凡贱兮兮的声音。 搭配他极有辨识度的厚脸皮笑容，多少是有点喜感在身上的。 “有个任务，其他人不一定愿意干……”许秋说着。 王凡立马拍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 “……也不问问是什么？” “许哥交代的任务我都包干的，这就是抱大腿必须要有的觉悟啊！” 王凡用着最吊的语气，说着最狗的话。 许秋嘴角一抽。 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王凡……要不还是换个人？ “来吧！”王凡捶了捶自己的胸说道。 见对方一点退缩的意思也没有，许秋也就不纠结了，点名来意道：“田灵你知道吧？” “知道的，我还换了好几次药呢。” 田灵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看护，这个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但王凡扛得住，也只有他愿意任劳任怨地做这些耗费精力、却没有几个钱补贴的活了。 “她下一步治疗需要噬菌体，但噬菌体……只能从粪水或者是污水中分离培养。” 许秋刚一说到这，对面的王凡就一拍大腿。 “听明白了，所以我要去挑大粪？” “倒也不能这么说。挑下水道的污水也行。”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交给我，没问题！” 王凡给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眼神。 他平日里连给肠梗阻病人抠排泄物的活都干过。 这点任务还真不算啥。 甚至，王凡还有点小兴奋。 能有机会接触到噬菌体治疗……虽然形式没有别人想象的这么高端，但至少也是为田灵的痊愈付出了自己的力量。 …… 王凡的效率很高。 当天吃完午饭之后，他就单枪匹马地出了临医，奔赴临海大街小巷寻找宝藏。 不过，他一个人的力量总是薄弱的。 于是许秋给了王凡跟临海大学医学院对接的权利。 借助医教科的手，在医学院内部发布了一则通知： “先招募一百人参与临医极严重烧伤病人烧伤的治疗。 “要求：吃苦耐劳、大力耐造。 “注：此次活动要求收集污水，不能承受者禁止报名。算入实习加分之中。” 总结起来六个字： 来干活，给学分！ 一生要强的大学生一个小时内就把名额给爆满了，按照时间顺序筛出了其中一百个。 当天，一批批样本被带了回来。 噬菌体的分离培养是个技术活，哪一片的粪水能筛选出效率高的噬菌体，哪个地方的噬菌体又对绿脓杆菌具有特异性杀伤作用…… 这些都得慢慢测试。 不过，留给田灵的时间不多，医生也只能往死里干。 在三四班医生带着一堆医学生轮班捣鼓、培养室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情况下，第三天，特定的噬菌体筛选完毕！ 经历几轮测试后，确认无恙！ 最后，这一批培养液也最终运用在了田灵感染病灶的清除上。 而随着噬菌体疗法开始，越来越多的目光也同时关注到了这边。 和抗生素疗法不同。 噬菌体的杀伤力是精准而迅速的，就像是斩首行动，注重点杀。 因此，不需要等太久，几个小时内就能见效。 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感染病灶都没有明显的变化，那就可以直接宣布噬菌体治疗失败了。 这段时间里，临医众人心情很是忐忑。 而事故校方则是提心吊胆……毕竟田灵能不能活下来，关系到他们失火事件到此为止，还是再要下台一批人。 不过医学界更关注的是病人本身。 噬菌体疗法若是能成功，那这个意义可就大了。 等于是为后续极严重烧伤的病人开辟了一条新路。 而此时。 风暴中心的许秋却并不是很慌。 甚至连一点受到影响的表现都没有。 他一如往常，继续查房、坐诊、手术。 直到第四个小时，重症监护室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病人的感染指标开始好转，脓液的分泌量也减少了！ 这无疑是一则令人振奋的消息！ 然而这还没完。 噬菌体疗法开始后的第十二个小时，感染指标进一步下降，而且转归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每个小时，指标就能往正常值靠一大截！ 分泌的脓液也越来越少！ 从一开始的频繁换药处理，到后续，几乎不用特殊处理。 第二十个小时。 上午十点多不到，重症监护室再度传来了好消息！ 病人的脓液几乎彻底被控制，右下肢不再产生感染灶！ 这个结果一出，所有人都振奋了！ “真成了？” “噬菌体疗法也太猛了点，用抗生素的话不得几个星期才能见效？” “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完全好了，谁能想到之前还要截肢的！” “……” 各界都感到无比震撼。 在抗生素已经无能为力，只余下截肢这近乎于孤注一掷的疗法时，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一个藏在医学历史中的疗法出奇制胜！ 而主张应用噬菌体的许秋也再次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感！ …… 几天后。 临医公众号发布文章： 《一场艰苦卓绝的烧伤战争，关关难过关关过！》 这篇文章发布后，许多吃瓜群众也才关注到此事，终于了解到在这平常的一天，一个足以在医学界留名的病案出现了。 而此时，众人也终于意识到田灵究竟经历了什么，这场抢救又到底有多苦难！ “先是休克，然后又面临大面积的败血症感染，最后又要植皮，还有局部顽固性细菌残留……我的天，每一个点都能有无数种死法！” “我感觉我们医院连休克关都不一定过得去……” “说实话，能用冬眠疗法对抗休克，这是什么神仙操作？临医都开始玩冬眠了？” “感觉许医生和其他人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操作简直神了！” …… 事件发酵后，国内的各种知名媒体都来了。 毕竟，这次不只是救一个人这么简单，更是让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暴就这么平稳落地。 而且这个疗法……代表的东西太多了！ 如果能把噬菌体疗法发扬光大，形成抗生素和噬菌体两大对抗细菌感染的策略，那国内的感染医学将会比国际领先一大截！ 许秋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点的。 不过，他对掺和此事的各种媒体没什么兴趣。 拒绝了所有采访，然后单独找到了王晟德。 田灵的命大概率是已经保下来了。 经历之前重重波折，才走到这一步，各种困难都克服了，接下来一切都基本在预料之中，现代医学面前她没有这么容易死。 那么接下来， 才是许秋更加看重的事情！ 第1066章 烧伤的新解法 “许秋，有事？” 面对这位临医大腿，院长王晟德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甚至连坐姿都颇为端正，显然很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大佬。 “临医的整形外科水平如何？”许秋直截了当地问道。 王晟德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眼神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是想搞一搞整形外科了？” 医院里，最赚钱的是什么科室？ 曾经毫无疑问是外科科室，所谓金眼科银外科、打死不去急诊科就是由此而来。 但随着医改落地，很多事情已经变了。 大量能创收的外科器械，现在一毛钱都挣不到，有时候医院甚至得倒贴！ 但，有一点没变。 不论整改前后，整形外科都是极度吸金的。 一个缝合，外科缝合几十块钱，医生拿个几块钱的辛苦费。 但整形外科的缝合，几厘米就敢要加两三千，医生能赚的也相当夸张。 当然，急诊科也没有变过。 不管是整改前还是整改后，都是一样的苦逼…… 也就许秋这种，拿手术当吃饭的人，能让工资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数额了。 排除掉许秋这一个特例的话，临医急诊科的工资水平在全院都位于下游。 不过。 临医的整形外科实在不怎么样。 毕竟整个临海一院都是抱着许秋的大腿起飞的，而许秋的手术多是各种急重症的高精尖手术。 鲜少有针对整形外科的术式。 而如果能把整形外科给做起来……那临医的财政能再往上涨一涨！ 所以当下王晟德就有点兴奋了，道：“实话实说，临医整形外科虽然建科了，但约等于没有…… “很多病人宁愿去一些私人诊所，也不会来咱院！” 反正也不好报销。 临医是三甲，还没法搞各种操作。 而小诊所是自主定价，能内部调整优惠价格，相比之下一些私人诊所就有价格优势了。 而且！ 最关键的，其实是服务！ 能去整形外科的，大多数钱多的没地方少的阔太太。 去私人高端诊所做整形，和来三甲大医院……这两者的目标人群就不匹配。 而且这批人更看重服务！ 临医是绝不可能提供什么优秀的服务的，令人捉急的医疗资源本来就不够分了，哪来的功夫关心病人的精神追求？ 不过。 看到王晟德有些激动的神色，许秋一如既往的平静，摇头道：“整形外科是要做的，但我们主要面向是‘外科’，而非‘整形’。” 王晟德一愣。 旋即立马明白了过来。 临医要建立的，是为“病人”准备的整形外科，而非给“阔太太们”调整外形的整形科。 比如田灵。 她这种全身皮肤烧伤，完全毁容的人，私人的整形外科完全收不了。 他们的医生只能在原本的漂亮脸蛋上进行微调。 但大医院的整形外科呢？ 做的是改头换面的工作！ 临医要建立的整形外科，自然就是为田灵这类病人准备的科室，为的就是给病人一个重新恢复正常人外形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学科！ 许秋道：“噬菌体疗法可以在烧伤外科普及开来。但光救人是不够的，追求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才是治疗的终极目标。” 他说的理所当然。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断指再植，最基本的要求是把指头给接上，高一点的要求是保证功能的可用性，再往上的需求才是“兼顾外形和功能”。 而烧伤病人、因病毁容的病人，他们固然活了下来，但想要面对康复后的更加艰苦的生活，就要靠整形外科了。 正好。 许秋手里也正好有不少能分类到整形外科之中的手术、经验。 将其整理成册，就可以作为临医整形外科崛起的基石之一了。 许秋说道：“整形外科的格局基本上已经形成，想要异军突起，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但这次临医正好碰上了田灵这么个病人。 “如果能利用整形外科恢复她的部分容貌，这对于临医来说，等于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王晟德听得怔怔的，最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这就是为什么说“灾难对医院来说是不幸，但某种时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每一次的灾难，都必然会冒出大量优秀的医院、杰出的个人，而放在平常的时候，一个医生兢兢业业干个几十年都不一定能等来这样的机遇！ 但灾难中的机会，只要抓住了，甚至可以一步登天！ 而如今正是临医整形外科最好的机会！ 许秋的目的也正在此。 噬菌体疗法只能救一个人。 但如果把她的治疗经验总结起来，推广到全国乃至于全球，能挽救的病人将会是难以想象的数量！ 而且， 许秋在这一次抢救中，运用的可不止有噬菌体疗法。 还有邮票植皮法！ 常规的烧伤外科皮肤移植，大多是大面积同种异体皮移植，或者是干脆用罗非鱼皮等异种皮来处理。 有两个缺陷。 一是用皮率非常高，这导致根本找不到能供应如此大量皮片的来源。 二则是，整张皮的移植，就注定了全身各处都必须采用相同的移植方法，很多时候没法做到“因地制宜”。 但许秋在田灵身上却用了截然不同的方法。 一是，抛弃了大面积移植的做法！ 将大张皮片，更改为一块块小面积的异体皮，最后像是集邮一样缝合、连接在一块！ 这种做法，就解决了大量皮片的来源问题！ 因为如此可以从不同的供者身上取皮！ 这个病人身上取二十厘米，另一个病人再取一片……这种做法高效而且可接受度高。 毕竟让家属捐献自己病逝亲人的遗体，是选择扒光全身皮肤、还是让医生取走其中一块皮，这两者太好选了。 大夏人是讲究个落土为安的，他们可以捐献各种体内的器官，甚至把肠子掏干了都没关系，但绝不可能让医生把病人的皮都剥离…… 在此之前，不同皮片的处理方案都是个棘手的问题。 不过这一次，许秋在田灵身上得到的处理经验可以推而广之，给烧伤外科带来新的解法。 至于第二点，它的重要性甚至超越邮票式皮片，甚至能直接决定病人能否康复！ 第1067章 把我整成许医生最喜欢的模样 很简单，其实就是针对不同的小皮片，采取完全不同的缝合方法！ 皮肤移植和其他任何器官移植都不一样。 像是肾移植， 一般情况下移植一个肾脏就能活，如果能要两个的话，那必然也是同一个人的肾脏，不可能从两个不同的病人身上取两个截然不同的肾。 毕竟，器官移植要对抗的东西太多了，比如感染、免疫排斥等等。 每多加一个不同人的器官，那风险就会呈现指数级上升，根本不是现代医学能扛得住的。 唯独皮肤不同。 不同人的皮肤没有任何差异，只要缝上来、让营养血管建立，保证皮瓣存活，那就不会有额外的风险。 因而， 相比于大张皮的粗糙移植， 精细化的邮票式皮片，能精准对应身体部位，并且根据所在区域不同，选择不同的皮片处理方式、缝合手段、固定方法等等。 这才是真正地做到“因地制宜”。 其效果自然不必多说。 只需看田灵的恢复速度，就可见一斑了。 …… “我听明白了。” 王晟德等许秋讲完，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说的 “整形外科”和自己理解得有些偏差，但，本质上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如今整形外科已经形成了稳定的局面，异军突起很困难。 但，临医若是能从烧伤外科入手，以点及面，那说不定还真能创出一片天！ 而且， 若是能建立一个强大的整形外科，那么临医也就离真正的大三甲更进一步了！ “这事儿我会召开高层会议，尽快做出决定。 “而且这段时间我也需要频繁往省里面跑，正好，把这个提案也交上去，让省内支持我们临医的整形外科发展！” 王晟德笑了笑。 许秋提出的建议，根本就没有商量一说。 他们开会讨论，也基本上不是争吵“要不要做”，而是讨论“如何去做”。 毕竟大家都是有逼数的，很清楚临医到今天这一步是靠谁。 因此，许秋的想法，除非是有明显的错误，他们都会贯彻执行。 而如果真的出了明显的错误……他们会再三质问是不是自己的理解出了问题，找许秋反复确认之后，再继续执行…… “对了，最好再组织一个烧伤外科峰会……也不能叫峰会，学术论坛吧。”许秋突然又说道。 峰会只有顶级大佬们能参加，基本上就已经排除了高级职称以下的医生。 而且还只有在国内叫得出名字的主任才能参加。 许秋并不想办这种高端会议，而是打算来一次全民热潮，让所有医生都有机会参与到这一次“烧伤外科学术论坛”的讨论中。 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 只要足够火爆，那么临医的“烧伤外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打出名气，甚至吸引到一批新鲜血液过来。 而王晟德显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利弊。 他一拍大腿，叫道：“许秋，你果然是个人才，不让你当院长真是可惜了！” 闻言，许秋抬头，看了王晟德一眼。 王晟德微微一笑：“当然，是在我退下以后。” 许秋对院长什么的没有太大兴趣，真要当了管事的，他就没法专心做手术、搞研究了。 还是得有王晟德这样的人帮自己处理好琐事，而他负责把握关键节点就行了。 …… 王晟德的动作很快。 谈论完此事的第三天，临医就下发了新的通告，表示院内在白云省的支持下，将大力发展整形外科，将“极严重烧伤病人的救治与整形经验”分享给学术界。 通告一出，又引起了医学界的一个小震动。 而且与常规的医院发文不同，临医的这一动作，反而在普通人中更受欢迎！ 公众号下，评论很快就破了万条，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吃瓜群众。 “我超，许医生又开辟新战场了？” “帅帅的许医生竟然还能做整形！这太猛了！” “以前我没病，一直瞅着怎么才能接近许医生，现在他们做整形外科了，我是不是可以找许医生给我整容？” “必须组团去啊！我不在乎自己整成什么样，让许医生自由发挥，把我整成他最喜欢的样子就行了！” 看到这些评论，屏幕后面那些相貌平平的男网友、男医生，突然就沉默了。 原来女生主动起来，不只是会穿着婚纱去他的演唱会。 甚至还会任由对方在自己脸上动刀子，随便对方把自己整成符合xp的模样。 什么叫做“愿意为你改头换面”？ 这才是！ …… 当然，网友们大多只是凑热闹而已。 而同行们的注意焦点就在“烧伤外科学术论坛”上面了！ 医生想要学习新技术，一共就那么几个办法。 第一，自己看论文、闭门造车。 其次，等国家下政策，等医院自己争气成为试点医院，或者是一直到全面普及自家医院才有机会掺和。 然后就是跟着大佬学习了。 但这三个办法，第一点就不用说了，能自己看论文研究新技术的，全国都找不到一掌之数。 目前国内比较猛的“自学出师”的医生，就一个许秋了，谁都清楚他的奇迹无法复刻。 而第三点，能找到大佬学习的医生，还缺新技术吗？ 因此，对于普通医生来说，想要进步、想要掌握核心竞争力，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参与医学、学术论坛！ 在论坛召开期间，各家大佬都会尽可能展示有了新突破的技术、新疗法等等。 比如才过去的皮肤免疫秋季论坛。 会议中，被邀请而来的耶鲁大学教授brett king教授就介绍了jak抑制剂治疗斑秃，并且详细解答了其对斑秃的治疗策略，以及如何保证更好的疗效、如何进行疗效评估等等。 而这，是一名医生可能需要花费一辈子才能总结出来的东西。 但如果参与了这场医学论坛，这些被无数大佬们验证过的结论，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了面前任人采摘！ 因此， 但凡是有点上进心的医生，都不太愿意放弃这种机会。 尤其是，召开学术论坛的还是临医，压轴的更是那位传说中的许院士！ 尽管田灵的治疗已经基本结束，之后就全是康复阶段了。 但，谁知道这场学术论坛会不会又抛出什么重磅的烧伤管理策略、新的治疗方案等等？ 万一错过，那约等于错过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了！ 第1068章 你许秋一个人，拿什么与我们斗? 而此时，湘医。 神经内科新开辟的主任办公室内，一人正看着接二连三的报到，脸上的表情越发阴沉。 他桌子上还摞着一叠文件。 分明是“多发性硬化新药研发进展”，以及各种即将开展的化学物配比、实验详情等等。 此人正是汪居廷。 虽说汪居廷已经是院士，升无可升，但人到晚年，总是想要再搏一把。 但他的能力属实是有限，并且在神经内科的灵感基本上已经用完，天赋只允许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直到年前，他看到了许秋关于多发性硬化新药的项目！ 出于对科研的敏感性，汪居廷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就动用影响力迅速在许秋的基础上开始了新药研发。 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研发进度不能说一日千里，但也非常快了。 根据这个进度，他甚至有可能在三年内将这一款新药研发问世！ 这将成为他晚年的收官之作，也将让他的名字永远地载入史册！ 至于剽窃…… 历史从来不会记住失败者。 只有名利与钱才是真的。 就比如胰岛素。 1966年7月15日，世界顶级期刊《science》上发表了一篇小短文：《红色大夏的全人工合成胰岛素》，这是世界上首次人工合成牛胰岛素。 这个成果有多重要？ 它在药物研发领域的突破，无异于大夏的原子弹！ 但，由于当年国弱家贫，这些研究学者被加上了诸如“30年代毕业于慕尼黑大学”、“在德克萨斯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剑桥大学1951年博士毕业”等等字样…… 被西方媒体极尽春秋笔法，将这些成果往西方自己身上靠。 但大夏的学者当时一心铺在学术上，并不在乎这些。 他们也很单纯，没有什么商业头脑，所以没有给这一技术申请专利。 而这也被诺和诺德公司给盯上。 他们将这份专利据为己有，从此以后，一个本来是大夏首先合成成功的药物，成为了外国公司的敛财工具…… 然而有谁记得呢？ 人们只知道诺和诺德公司的胰岛素虽然贵但好用！ 又比如，在胰岛素后续的研发过程中，完成了“胰岛素提纯”的班廷教授。 他倒是申请了很多专利。 但班廷的心思也在治病救人身上，不关注金钱，只在乎胰岛素的产量和质量。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有赶紧生产足够的胰岛素，才能治疗更多在生死线上的糖尿病患者。 而班廷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的。 所以，他以一美元的价格，将这项专利转让给了多伦多大学，而多伦多大学又以非排他授权的方式授权给一家医药公司生产。 单靠胰岛素这一项，这家公司就在1923年卖出了当年115万美元的胰岛素，利润庞大到让今天的任何制药巨头都动容！ …… 所以，剽窃可耻吗？ 输了才可耻！ 只要汪居廷先把新药研发出来，先一步拯救那些于水火之中的多发性硬化患者，那他自然就是救世主！ 没有人在乎这支药怎么来的！ 不过。 如今的汪居廷在看到许秋竟然又在一个新的领域取得了成功，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他与许秋没有什么恩怨。 要说有，也是他主动抢了别人的专利，企图将他人的成果据为己有。 但也正是因此，他更加控制不住地去关注许秋。 他想看看许秋是否江郎才尽。 是否从此泯然众人。 然而让他崩溃的是，许秋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依旧一如既往地开展手术，进行着日常的工作。 仿佛压根没有把他这位老院士放在眼里。 “为什么？” “凭什么？” 汪居廷想不明白。 他又嫉妒又羡慕……许秋就像是一个永远不知道疲惫的灵感机器，永远在产出新的东西，而他后半生毫无建树！ 汪居廷年轻时也是天才，可以说是风光无几，因此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晚年。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对一个晚辈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 “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不会留情了。” 汪居廷沉默半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几个电话。 “张院士，临海市那场轰动全国的大火你看了吗？” “……” “对，最严重的那个病人保下来了，临医那边还打算召开学术讲座。” “……” “我和许秋关系不好，我希望你不要参与。” …… “小陈，你们省里面的经费不好要吧？” …… “王局，许秋想要动摇现有整形外科格局的心情太急迫了。整形外科是一块巨大的蛋糕，但你看看他的性格，挂号费只要几块钱……让他入局，整个整形外科都将没有任何利益！” …… 一个个电话打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但汪居廷一点疲倦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觉得心中一口郁气尽数吐出，浑身说不上来的畅快！ 此刻他心里只有七个字： 与人斗，其乐无穷！ 许秋虽然也是院士，但他的积累太薄弱了，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积累。 “这是性格导致的，性格不好，那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汪居廷摇头失笑。 医学界同样也是一个社会。 人是需要抱团取暖的，一个个专家、教授、院士，他们也不过是在某个方面有特长的普通人而已。 同样需要组成一个个利益群体，党同伐异，为自己牟利益，同时防止他人动摇自己的利益。 汪居廷后几十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经营各种关系。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从许秋手里抢到这个专利？ 但许秋…… 几乎从来不与人打交道，满脑子都是做手术，一个院士亲临，对于许秋来说甚至还不如病人的一台小手术！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融入集体。 也注定会被自己裹挟着大势，狠狠地压死！ “你只有一个人，怎么跟我们斗。”汪居廷笑了笑。 在他这几个电话之下，能去给许秋捧场的恐怕少之又少！ 到时候，一场声势浩大的讲座，最后就去了几个人，这足以让许秋成为学术界的笑话！ 虽然这不会给汪居廷带来一点实质性的利益。 但他看着许秋终于吃一次瘪，心里就痛快！ 第1069章 困局!空荡荡的学术论坛! “而且，到现在我也没听说你在搞多发性硬化新药……我估计早就放弃了。” 汪居廷摇头失笑，脸上有着得意。 他一个积蓄了几十年的院士，哪里是许秋这种新晋的家伙能比的？ 而且！ 为了能获得足够的支持、进一步打击，他甚至还从天都来了湘医！ 接下来一段时间，南部评级、南医联盟都会相继展开。 如果让临医在南部评级中拿到高分数，或者是成为南医联盟的领头羊，那临医都会获得大量的资源倾斜。 跟着，就是许秋也获得大量的支持。 这对汪居廷来说自然是一个坏消息。 正好，湘医也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这时候湘医正好听说了汪居廷和许秋有矛盾，于是抛出橄榄枝，在利益的趋驱使之下，两方瞬间结成了同盟！ “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是进一步帮助湘医改革，提升评级！ “然后，我再出面，帮湘医站稳脚跟！” 南部评级，靠的是综合因素的对比。 比的其实就是医院的综合实力。 比如医疗业绩、科研、医保、教学、经营效益，甚至连临床科室和医技\/支撑两大类科室都要分开评比，并且都有不同的评议指标。 这一点，湘医其实是有优势的。 毕竟曾经和协和、华西、齐鲁等并称为大夏的四大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如今湘医频频爆出医疗丑闻、学阀医阀与等级壁垒森严……但在综合实力上，却还是普通医院无法对抗的。 而临医， 一家在许秋出头之前，在地级市都没法坐稳头把交椅的医院！ 而且，临海市也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城市，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海滨城市而已。 这就意味着临海的先天条件就不足！ 许秋如今虽然风声正盛，而且获得了一大批的资源，但综合实力这东西是多年积蓄的结果。 其他医院几代人的积累和底蕴，怎么可能被你一批黑马在短短几年内赶超？！ 更何况。 这还是得比背景的！ 临医有什么背景？几乎没背景。 而湘医呢…… 关系网络几乎是遍布全国。 很多从湘医出来的老主任、老院长，如今都分布在全国各地，可以说湘医早就把脚跟扎稳在大夏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海外都有不少的“校友”“院友”。 这种情况下，临医更没得比！ 至于更重要的南医联盟。 这比的其实就是医院的顶层实力了。 哪家医院的天花板高，哪家医院派出来的代表更重量级，那谁就有更高的话语权！ 临医那边，大概只有许秋一人能作为代表参会了。 而许秋，不过一个新晋院士。 届时参加南医联盟会议的，又何止是一个院士……或者说，院士算什么？ 但汪居廷就不一样了！ 他的身份，只比镗院士差一线，国内能在汪居廷面前比资历的就那么几个。 到时候，汪居廷的优势只会比南部评级更大！ “各个方面你都不如我，空有天赋，却不懂运作，你怎么比。”汪居廷敲了敲桌子，随后整个人躺到了椅子上，表情颇为惬意。 他突然有点期待那场学术论坛的召开了！ …… 而此时，临医也在为学术论坛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虽然如今临医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也一直在扩建，但承办这种大型的学术论坛却还是第一次！ 之前，都是许秋前往各地展示技术。 然后再顺便拐一堆大佬回来。 但现在就反过来了……在临医本地宣传技术，吸引全国的人才主动过来。 这时候，临医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比如到底要来多少人、场馆如何设置、流程怎么安排，还有线下与线上怎么保障等等…… 各个方面，对于临医来说都是陌生的，都得从头开始摸索，尽可能地少犯错误。 而王院长也下了死命令，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毕竟这是许秋第一次举办正儿八经的学术论坛，虽然来参会的人大概不会因为一些招待不周而对许秋有什么异样的看法，但……自家许秋一向以严禁认真着称，王晟德怎么忍心让许秋在这种事情上出现失误！ 因此，这几天王晟德甚至亲自上阵，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进行各个环节的安排。 而临海大酒店则早早地被临医预定了下来。 本来，大酒店那边早就被一对结婚的新人预定了，那几天都是这几对新人办结婚宴请。 不过，后续临海市出面协调，直接承包了婚礼的花销，并且出动专业人士帮这对新人进行更详细的规划…… 运作一番后，临海大酒店才算是彻底腾空了，专门为之后的学术论坛做准备！ “按照临海大酒店的规格，他们的待客厅可以作为签到处，大礼堂则作为演讲厅……其中大礼堂可以容纳大概一千个人！”工作人员介绍着。 王晟德听得吃惊不已：“临海大酒店还有这么大型的礼堂？” 这都比上临医的大礼堂了……就离谱！ “临海大酒店之前就承办过各种活动。之前几年，经常就有作家什么的来开讲座，都是在临海市大酒店举行的……那边已经很有经验了。” 王晟德还真没听说过这事儿。 毕竟他之前也不关注这些事情。 不过，听到临海市大酒店有经验，他也就放下心来。 “这次预估要来多少个人？”王晟德问道。 “这……估计要问王医生了。” “王医生？王凡吗，他还干这个？”王晟德立马想到了那张贱兮兮的脸。 跟许秋有关的王医生，只有可能是王凡了。 “是王凡医生。他主动接过了这个担子，然后还亲自联系这些准备来参会的医生。” “这家伙，还是工作太轻松了。”王晟德咬咬牙。 你一个临床医生，干这事儿？ 那让行政部门的人干啥……代替你上临床吗？ 不过他也清楚，王凡是个靠谱的人，既然接下了这活儿，那肯定是在完成了本职工作的情况下，倒也不是很担心。 这么想着，王晟德拨通了王凡的电话，打算问个究竟。 很快电话接通。 王晟德表明来意后，王凡那边就有点支支吾吾了。 “有话直说。”王晟德对除了许秋之外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耐心了。 王凡有些吞吞吐吐：“王院长，很多之前准备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都突然取消了预约！之前差不多有一千来个，现在只有一百多个了……而且这些人可能也不准备来了！” “？？？” 王晟德懵了。 挂断电话后，他沉默了半晌，大概猜到可能有什么人干预了这场学术讲座。 否则的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想了想，王晟德还是拨通了许秋的电话。 讲完事情来由后，王晟德问道：“许秋，你打算怎么办？” 然而，许秋的回答却出乎了王晟德的意料！ 第1070章 无人捧场的学术论坛? “顺其自然。” 王晟德愣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面都已经动用这么肮脏的手段了，而且看这大手笔，绝对不是普通人。 许秋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的吗？ “等等，许秋你说的是‘顺其自然’？”王晟德确认了一遍。 许秋平静的声音再度传来：“对，不用管旁人的议论，我们办好自己的学术论坛就行了。” “好！”王晟德几乎是本能一般回答。 等挂断电话后，王晟德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答应了多么荒唐的办法。 真就一点都不管？ 医学界可没什么是金子就会发光，一个技艺高超的医生，得罪了主任不让他进手术室，那这辈子也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酒香也怕巷子深才是这个时代的真相！ “不对，许秋一路走来，不都是被各种学术界的大佬看不上吗？” 突然，王晟德反应了过来。 酒香的确怕巷子深， 但如果这坛酒下面还藏着一大箱子的黄金呢？ 那恐怕所有人都会蜂拥而至！ 许秋从来都不是靠他人的看法走到如今的，陪着他的只有那一把手术刀！ 这一刻，王晟德突然读懂了许秋那番话的真正意思—— “且视他人之凝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走你的夜路”！ …… 学术论坛的日期很快到来。 临海大酒店一大清早就做好了准备，外面摆好了立牌，上面是许秋穿着白大褂平淡地站着。 就这么站在原地，那张脸就足以让这幅立牌的逼格涨好几个等级！ “我的妈，这是什么大明星？” “演医疗剧的明星来咱临医了？” “什么啊，这是许秋医生！明星也配跟咱临医特产比的吗，许医生的手术可比他的颜值要猛多了。” “真的假的，这张脸都已经无敌了，他手术能有这么夸张？” “保真的！你信不信我立马死在这，许医生救不活我算我输！” “……” 沿街的路人看到这个立牌，相比横幅上的“临医烧伤外科与整形学术论坛”等等字样，更在乎立牌上许秋的照片。 不少人已经在拍照发朋友圈，强行秀合照。 而酒店门口的迎宾人员见到这一幕，都有点无奈。 等了大半天了，也没等来几个医生，尽是来凑热闹的路人！ 不过…许医生是真的帅的，手术也是真的厉害。 作为与临医相距不远的大酒店，他们可太清楚许秋的影响力了。 那位跟他们的差距，比天与地的差距都要大，估计临海市的几位高层，面对许秋都得恭恭敬敬…… 正走神间，突然远处驶来了一辆面包车，目的地正是临海大酒店。 “来了！”众人表情一怔，都不敢怠慢，立刻咧出了标准的工作笑容。 很快面包车停在前方，从上面下来了两位容貌极为出色的女人。 工作人员一愣……不是医生？ 医生没这么漂亮的吧？ 但，其中一位的确穿着白大褂…… 他们正纳闷的时候，面包车的门打开，从上面又下来了一大堆白大褂，这些人要么秃头要么面容憔悴，总算是有个医生的样子了。 这时，打头的那两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位脸型甜美的人笑着道：“我是许秋的房东，我来给他捧场的！” “？” 房，房东？ 房东还管这个？ 不对，以许秋医生的身价，在临海市买一排别墅都能做到了吧，竟然还有房东！ 这一刻，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几个机灵的，都做好了去打电话向上面请示的准备。 好在，另一位面容冷淡的女人开口了，道：“我在邀请名单上的，我叫涂烟烟，是嘉德医疗中心的医生，背后这些也是。” 涂烟烟说完，工作人员总算是确认了这伙人的正当性，赶紧让开一条道路。 白溪有点不服气：“怎么，医生能进，房东就不能进！” 涂烟烟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溪你别闹，许医生的学术讲座呢……你别捣乱。” 白溪叉了个腰：“要不是我提前发现有人要针对许秋，把消息告诉了你，你还蒙在鼓里呢！” “这倒是，总之赶紧进去吧，给许医生捧个人场。” “听你的听你的，走吧！” 白溪推搡着涂烟烟，往里面走去，一路上还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布置。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学术会议！ 而且，也是第一次现场观摩许秋的讲座！ 以前她都只能在电视上看着许秋宣布各种不可思议的术式，这次总算是能赶到现场了！ “等等，咱们还有人要来，我两不在门口等着的话，她们估计进不来！”走到一半，涂烟烟突然想到了什么。 白溪一愣，旋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对哈！” 她灰溜溜地拉着涂烟烟回到门口。 不多时，一辆又一辆的豪车相继到场。 每台豪车的车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大长腿，要么穿着高跟鞋、要么套着巴黎世家的咝袜，要么踩着擦得锃亮的皮靴，又或者又穿丝袜又穿皮靴…… 当然，高跟鞋都是下车之后才换上的，毕竟她们不想几个小时后被许秋在手术台上发现。 “这是……” 工作人员看傻了。 这特么，是后宫团吗？ 此刻， 他们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香车美女”这四个字，真就是全是豪车，全是美女！ 有些是二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有些人已经四十多了，身上有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气质，带着股成熟的风韵，像是老酒令人沉醉。 甚至还有五六十岁的……面孔的皱纹却带给她们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和力。 这就不可能是后宫团了，不然许秋就有点太猛了。 旁边的白溪给出了解释：“当然是许医生的病人支援团啦！这些都是之前来嘉德医疗中心做各种整形手术的美少女、阔太太们，看得出来她们填过下巴、做过双眼皮吗？” 工作人员讷讷道：“完全看不出，这脸上都好自然，完全没有动刀的痕迹！” 白溪昂了昂脑袋。 工作人员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的脸也动过刀？” “！！！” 白溪有点急了：“我这是纯天然的！” 涂烟烟补刀道：“你也动过刀子好吧。” 白溪脸一红，争辩道：“我当时是受伤了，和她们不一样……总之，这些人都是被许秋的整形技术拯救过的女人们，这次要开跟整形外科有关的论坛，所以她们都来捧场了！ “而且，她们绝对不是充人数这么简单！” 说到这，白溪狡黠地笑了笑。 —— 推荐一本书《医生：我都快入土了，系统你才来》，主角都是许秋，懂得都懂 第1071章 有内幕!但我不说! 涂烟烟点点头。 来的这些人都是白富美、阔太太，手里的资产不知道有多少。 她们来给许秋捧场，那就绝对不只是捧个人场这么简单了。 对许秋这种有技术又有颜的人，她们可相当舍得花钱！ “不过就这么点人来，还没发把会场给填满，差点气势。”白溪略有些可惜地说道。 涂烟烟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要多少人来？六十多个已经变成女儿国了好吧……” 真要是把临海大酒店给填满了，医学界真要怀疑这是许秋的后宫团了…… 而且外界不知道要传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指不定要怀疑这是什么名媛聚会！ “烟烟妹妹，还有白溪妹妹，我们来啦！” 这时候，一位位长相出色的女人也都下了车，来到了酒店门口。 “许医生到了吗？” “能不能先看许医生一眼！” “话说我们来凑热闹，下回能让许医生给我再来几刀吗，最近好像流行木瓜奶……我想做一个。” “……” 听着这些女人们的讨论，工作人员直接就傻眼了。 不是，这么奔放的吗？ 不过一想到这好像是医学领域的专业问题，他们也就释然了。 “都进去吧，许医生估计还在忙手术，很快就会到了！”白溪充当着迎宾人员。 涂烟烟也道：“反正我们会尽量多请许医生来做手术的，而且我们嘉德医疗也打算派医生去临医进修了，就学许医生的整形外科，到时候你们也能享受到远超同行水平的整形术！” “啊真的吗？” “我才不想让许医生之外的人给我动刀子！” “对哦，那些地方怎么可以给许医生以外的人看！”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进去抢位置吧……话说能跟许医生合影不？” “……” 众人嬉嬉笑笑地说着，就把大礼堂的前排给占据了。 白溪看了眼，顿时就大为头疼。 所有人都挤在最前面，后排一个人都没有，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而且一大群漂亮得不行的女人全部凑在一块，看起来真挺怪，不像是学术论坛，反而有点…… “要不再抓几个壮丁来凑数？”白溪建议道。 涂烟烟有些无奈：“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哪还来得及。而且没必要，许医生不会在乎这些的。” “你怎么知道我许弟弟不在乎！”白溪愤愤不平。 她是真不想看到许秋好不容易开一次讲座，结果成这样子。 “想想就知道是那个可恶的汪居廷干的！真是为老不尊！”白溪咬咬牙。 涂烟烟叹了口气：“不好说。汪居廷虽然和我们有冲突，但他又不是烧伤外科的，跟整形外科也没什么联系……” “哎呀烟烟你怎么脑子转不过弯来！到了院士的层次，各个行业都是互通了。就比如许秋弟弟，他认识的人不都是各行各业都有？汪居廷认识烧伤外科的大佬不是很正常？” 涂烟烟不置可否：“可能吧……” 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办好眼下的学术论坛再说其他的！ 不过看样子，只有这些女孩们帮忙捧场了，虽然场面难看了点，但总比没有人过来好！ “走吧……” 涂烟烟说着，就打算带着白溪回大礼堂等着了。 但就在这时候，远处竟然又有一辆大巴驶来。 “这是？” 涂烟烟一愣。 等大巴停下来，从上面下来了一大批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竟然都有！ “观光旅游团？”白溪也惊了。 这时，为首的人开口了，道：“这里是许医生的学术论坛吗？” “昂，你们是？”白溪纳闷。 “我们是许医生的病人！之前我的肺上有个大肿瘤，其他医院都说我没救了，许医生帮我切掉了！” “我也是。我马凡综合征，没有医院敢动手术，许医生收了我，救了我！” “我家宝宝有先心病，许医生给救了！” “……” 众人一言一语地说着，但言语间都充斥着对许秋的感激。 这下白溪总算弄懂了，好家伙，竟然来了病人团！ 而且这一溜看过去，可能有四十五个人了！ “还有一辆大巴呢，有几个还是从省外赶回来给许医生捧场的！” 闻言，涂烟烟也吃惊不已。 不过她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问道：“你们……怎么突然给许医生捧场来了？” 学术论坛，是给医生准备的。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病人来凑热闹，又不是病友交流会…… 结果，他们就正好赶上了没人来学术论坛的时候，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似乎猜到没人来参加讲座，专程捧场来了！ “害，憋说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握着拳头，有些气愤地道：“我有亲戚是在卫健委干的，他知道内幕！ “其实许医生要开学术论坛的消息放出来之后，很多医生都争着报名。后来就突然都撤销了。 “我这亲戚一问，才知道他们医院的主任突然安排下来任务，出了院就保不住工作了！” “……” “我知道的还要详细一些。你以为这些主任为什么要临时加工作？就是上边的院士搞的！” “对对，有个叫汪居廷的院士发动了关系，直接影响了整个烧伤外科领域参加这次学术讲座的积极性！据说有好几个院士夸下海口了，说这次学术论坛去一个人都算是许秋有面子了……我这不就来了！” “苟日的，这汪居廷还抢了许医生的专利呢！这事儿现在还没传出来，你们可能不知晓内幕，我也不多说……反正汪居廷无耻！” 说罢，有人看向了涂烟烟、白溪两人，摇头道：“你们还年轻，不清楚其中的利益纠纷，总之给许医生捧场就对了！” 白溪差点笑出声来。 你说的“年轻人”涂烟烟，就是被抢了专利的当事人！ 涂烟烟嘴角抽了抽，道：“各位请进吧，再有一会儿许医生就该来了。” 众人没有立刻进去。 不少人在门口站了会儿，一会儿叉着腰观摩许医生的立牌，一会儿又点点这个摸摸那个，不时地感慨一身“许医生真帅”，直到临近讲座开始的时候，他们才进去。 “许医生也差不多该来了。”涂烟烟和白溪对视一眼。 这时，远处再次驶来几辆车。 涂烟烟瞥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 第1072章 许秋喜欢这种女人? 而且，眼神也越发古怪起来。 白溪有些纳闷，问道：“烟烟，这些是……” 她就是个网瘾少女，虽然买的也是一辆奔驰，但对于各种车的认识很浅，连保时捷和劳斯拉斯都分不清，因此对于那几辆车没有什么感受。 但涂烟烟就不一样了，她嘴皮子颤了一下，讷讷道：“这是省里面的专车……” 涂烟烟常年跟着父亲与各界名流、高层打交道，因此早早地接触了这些事情。 自然就看得极其通透。 而白溪也是猛地一愣，有些惊讶地道：“有大佬来给许医生捧场了！” “不，可能更厉害！” 涂烟烟盯着远处，眯起眼睛道：“你没注意到吗，那几辆专车，拱卫着中间的一辆黑车，看起来就跟是护卫舰似的……” 中间的黑车就是一辆普通的suv，甚至不是什么豪车。 但就是这样才最恐怖！ 专车反而要落在后面，乖乖地拱卫一辆普车……足以想象里面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跑？” 白溪抓了抓涂烟烟的胳膊，下意识地要避开。 涂烟烟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们来给许医生撑场子的，又不是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后宫团……跑，跑什么？” 有这机会，谁不上赶着跟平日里碰不见的大佬接触！ 哪怕不可能攀上关系，但能说一句话，甚至在对面露个脸就已经很赚了！ 没想到自家这个小闺蜜竟然还想着开溜！ “……” 白溪闻言，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了。 很快，黑车就停在了临海大酒店门口，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衣着朴素、两鬓斑白的老人。 其他专车上面顿时下来一大堆人，有临海市高层，也有省内的医学大佬，纷纷上前想要搀扶。 不过老头倒是犟得很，一挥手直接拒绝了，而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精神矍铄地朝着这边走来。 而此时，涂烟烟也终于认出来来人的身份，连忙迎了上去：“镗院士！” 白溪也总算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许弟弟那传说中的老师，元老级院士！ 如果要说，国内最顶尖的院士有哪几个，镗院士绝对能排得上号。 而要说在医学领域的院士，镗院士又绝对是一顶一的。 譬如汪居廷这种老院士，在镗院士面前都不见得敢有什么不尊重的心思，可想而知他的资历有多老，地位有多高。 此时涂烟烟和白溪也总算明白，究竟是何种身份才能出动如此规格……这位镗院士，就当得上这种礼遇！ “你就是嘉德医疗小涂的千金？” 见到迎面而来的涂烟烟，镗院士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刚才面对其他医学大佬、高层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此时涂烟烟惊呆了。 她本来想着，能在镗院士面前露个脸就是谢天谢地了，至于多聊两句，那是一点都不敢奢望。 就算他爸在这，面对镗院士也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的。 然而却没有想到，镗院士对她竟然是和颜于色！ 她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是自己的长相换来了对方的好感。 涂烟烟很清楚，能让镗院士另眼相待的，只是因为自己和许秋有一定关系！ “镗院士，您能记得我是我的荣幸，我代替父亲向您问好！”涂烟烟不失礼数地道。 镗院士颇为满意，道：“你们那脑硬化的新药，努力搞。” “我们一定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款药物的研发上！”涂烟烟立马道。 这时候不管嘉德医疗的规划如何，反正表明态度就是了。 而这话也让镗院士相当高兴。 白溪这时也赶紧凑了上来：“院士爷爷，我是许秋的房东！” “房东？” 镗院士多看了白溪一眼，纳闷道：“以他的财力，还有房东？” “那咋了，就算许弟弟去天都，我也能在天都收他的租！”白溪没心没肺地笑着。 涂烟烟一脸尴尬，心说刚才就应该把白溪给带进去，这位可是镗院士，你在他面前开这种玩笑不是摆不清身份吗…… 她正要道歉，却听镗院士笑着道：“我是没想到许秋竟然买不起房。” 说着，就看向了后面的人。 一位临海市高层连忙站出来说道：“镗院士，我们市里面、省里面都尝试给许医生发放津贴房产……但他不要！” 听到这话，镗院士点了点头：“这倒是他的风格。” 虽然和许秋认识的年月不算长，但镗院士也很清楚许秋是个什么性格。 自己这位最后收的学生，对名利、金钱没什么兴趣，房子车子票子什么的，他也不缺。 甚至，可能觉得送一套房还得跑来跑去办理各种手续，或者是换房后搬家、改变路程等等，都太麻烦了，影响他做手术。 不过。 想到这，镗院士又看向了白溪。 心中有些纳闷……难不成许秋是奔着这位去的？ 这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娃。 一般的男人见了，很难不喜欢，而且刚才的几句交流，镗院士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性格相当开朗，心灵单纯的姑娘。 说难听点，叫做没心没肺…… 许秋喜欢这种？ 不过转念一想，等许秋喜欢上其他人，倒不如等克雅病什么被攻克呢……这种几率太小太小了。 “你刚才说，许秋是你的弟弟？”镗院士心思转动间，捕捉到了白溪话语中的一个细节。 白溪正要点头，被旁边的涂烟烟直接按住了。 后者赶忙解释道：“镗院士，其实就是白溪和许医生闹着玩的，他俩没什么血缘关系，只不过白溪比许医生要大个一两岁，所以……” 见两人打打闹闹，镗院士不由得一笑。 他还以为许秋身边除了手术就是手术。 如果有这么有意思的朋友的话，那许秋倒还是个正常人…… 否则的话，光是想一想许秋那手术室、病房连轴转，没有一点松懈的工作强度，就连镗院士这种从当年那种苦日子熬过来的人，都感觉有点窒息。 “进去吧。”镗院士背着手，笑容慈祥地道。 白溪这才挣脱了涂烟烟的小手束缚，一脸不服气地往里面走了。 不过就在这时，她突然又拉住了涂烟烟，盯着后者压抑着笑意的眸子道：“烟烟，等等！” “什，什么？”看了眼前方也停住脚步的镗院士，涂烟烟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就有点紧张。 第1073章 烧伤外科领域的里程碑 “镗院士，您先进去吧。” 白溪笑嘻嘻却又不失恭敬，把镗院士请了进去。 然后才留下涂烟烟道：“咱们是来接许秋的，你就这么进去了？” “……总得送送镗院士。” “你去送吧。”白溪翻了个白眼。 她不吃各种吓人的大名头，再牛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不会给她的收租多带来一毛钱。 但许秋就不一样的。 她是真在乎！ “我马上回来！” 涂烟烟肯定是不敢怠慢镗院士的，不管是因为镗院士本身的影响力，还是他跟许秋的师徒关系，她都不能含糊。 等把镗院士送进去后，涂烟烟再出来时，许秋也总算是到了。 此时许秋的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很显然就是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洗个澡、扯了一件便服就过来了。 一般的医生，面对这种场合不得穿西装打领带？ 但对于许秋而言，小小讲座不至于大动干戈。 甚至都没法影响许秋的手术安排。 而且，由于有颜，在其他人身上是不修边幅不爱干净油腻。 但放在许秋身上，就是少了一份严肃，多了一点痞帅，而且缭乱的头发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更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能把会场上的雌性生物杀个遍。 蟑螂都不放过。 “许弟弟！” “许医生！” 两人各喊各的，不过都迎了上去。 许秋淡淡地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了。 涂烟烟就很知趣地跟在了许秋身边，而且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过白溪就相当没有逼数了，直接拽住了许秋的胳膊，没什么距离感地凑在旁边。 “弟弟你昨晚洗澡了吗？” “……洗了。” “那难怪身上好香。话说你做手术都不出汗的？” “……” 许秋选择意识进入模拟手术室，趁机做一两台手术。 不过等进了会场，白溪就很自觉地放开了手，毕竟她也怕给许秋惹来什么麻烦。 当然，更主要的是怕在场无数双眼睛……那些富太太不得撒了她？ “人还挺多。” 许秋扫了一眼。 不过并没有认出来这些人。 “老师。” 去跟前排坐镇的镗院士打个招呼后，许秋就打算上台开始演讲了。 对他来说，台下有没有人，有几个人都无所谓，他完成自己的学术讲座任务就够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始的时候，台下突然有人道：“许医生，您还认识我吗？” 许秋愣了一下，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说认识肯定是假的，但说不认识……对方显然应该是认识的人，否则不至于露出如此期待的眼神。 “你的手术部位呢？”许秋问道。 “这呢这呢！” 对方激动地昂起了脖子，指了指甲状腺的位置。 许秋顿时眼睛一亮，记忆一下子链接起来了。 “记得。之前来我这做过甲状腺切除术。而且你的喉返神经结构发生了变异，其他医院都不太敢做，生怕误伤了。” “对对对，许医生的记性真好！” 满足了！ 对方坐下来，其他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纷纷开始亮部位。 绝大部分的切口都因为许秋精湛的缝合而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不过许秋还真就根据对方做的手术认了出来。 “停停。” 许秋敲了敲桌子。 趁着部分女性即将展示不太合规的手术部位之前，他赶紧叫停了这次展览会。 是时候开始重点了。 虽然这群人中的绝大部分都是来捧场的，根本听不懂专业知识，不过那又何妨…… 许秋已经把金山摆在这了，其他医生错过了这个机会，与他无关。 “这次我主要讲几个方面。 “一，重症烧伤创面的修复。 “其二，烧伤休克治疗。 “三，脓毒症和免疫支持治疗，以及应对多脏器器官衰竭的策略。 “最后一点，全身烧伤的邮票植皮法。” 许秋的风格简洁而干练。 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开场词，也没有官话套话，每一句话都几乎精简到了极点，一句不可删，一字不能动。 镗院士一开始只是抱着给学生撑场面的目的来的。 但渐渐的，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到后来，镗院士逐渐坐端正了。 “……重症烧伤伴随着一系列的应激反应，如神经-内分泌反应、炎症免疫失衡、严重烧伤后代谢改变等等，必须将其考虑在内。 “此外，还伴随着治疗过程中的睡眠剥夺，以及失去皮肤后人体无法再调节体温，以至于有可能出现夏天自己把自己闷死的情况…… “针对这一系列问题，我提出了严重烧伤后镇静镇痛策略以及应激和高代谢管理手段，以供参考……” 听到这，就算是台下的外行都听懂了。 他们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失去皮肤后不只是抗感染、植皮难，病人还得跟被剥了皮一样忍受着极端痛苦，失去睡眠。 至于“失去体温调节能力”这一点，更是非烧伤外科医生不会关注到的。 而镗院士则听到了更多信息。 一直以来，严重烧伤患者的长期治疗都面临诸多困难，各种难题基本上无解。 但许秋给出了详细的解决策略，从烧伤应激反应的调控，到器官功能损害的应对，可以说是一本究极指南了。 镗院士脸上绽出一丝笑容。 错过这场学术讲座的，恐怕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随着许秋的讲述，更多的内容也被揭露。 当时关于田灵这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极严重烧伤救治，外界只知道一个大致步骤，直到大概用了什么办法。 但具体的实施细节却无从得知。 就像是做一道奥数题。 告诉了答案没用，照样无法罗列出中间的各种步骤。 而许秋却在这场学术讲座中将这一切都剖析了个遍，从技巧到要点，从基本原理到核心机制，可以说是一本救治教科书！ 冬眠疗法、细菌抗体血液拮抗、噬菌体疗法、邮票式植皮…… 任何一项拿出来，都有发一篇 sci 一区二区的资格了，甚至有机会单独开一个病区做一个项目，造就一批主任医师…… 然而这些内容，就这么平淡地从许秋口中叙述而出，仿佛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镗院士的表情越发的震撼与惊愕，脑子里突然冒出来某个场景，以至于他都冷不丁地笑出了声。 第1074章 整个医学界都在视许秋为敌人 连他这位非烧伤外科的医生，都能看出来许秋今天所讲内容有多么重要。 其中有不少，甚至可能给烧伤外科带来新的治疗策略！ 就比如冬眠疗法。 别说是烧伤外科了，医学界各个领域，各种急重症，都很难处理部分致死性疾病的临时应对。 但冬眠疗法却可以！ 烧伤外科就不必说了，许秋已经用田灵摸清楚了方向。 此外，脑外科的应用前景可谓是非常广大！ 就比如重型广泛脑挫裂伤而且已经排除了颅内血肿的患者。 又或者，对于颅内血肿清除术后的病人应用冬眠疗法，预防脑水肿的发生和发展。 生命禁区脑干损伤、丘脑下部损伤、中枢性高热、外伤后精神症状明显不可控者，都可以采取冬眠疗法。 哪怕不这么极端，用个亚冬眠疗法也能起到非常好的姑息效果！ 要知道，在医学领域，有时候拖延、姑息本身就是一种治疗！ 就比如田灵。 冬眠疗法直接治疗她的病了吗？ 并没有。 但，拖住了对方的身体机能，让病情不再恶化，度过了最危险的休克时间。 这本身就是除了冬眠疗法之外，其他办法根本做不到的“治疗”！ 但这一次，烧伤外科竟然无一人前来！ 除此之外的邮票式植皮等，就更是烧伤外科求之不得的新技术了。 哪怕是那几位涉足烧伤领域的院士，在看到这些成果之后，恐怕也会追悔莫及。 镗院士是不屑于和这些人比较的。 但，既然这些人敢这么针对自己的学生，那他也不介意笑话一番。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让镗院士觉得又气又搞笑。 “好！” 啪啪—— 镗院士主动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纷纷拍掌，有些激动的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而这场学术讲座，也就在捧场的富太太富千金、既往病人们的掌声中结束。 这大概是学术界最特殊，也最奇葩的一场讲座了。 它吸引了学术界最顶尖、地位最高的镗院士过来。 但同时，又没有任何一位同行参与。 主要的观众，除了十分可疑的“后宫团”，就是一位位经过许秋治疗痊愈的病人…… 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与众不同。 “许秋，好样的！” 讲座结束，王晟德上前来拍了拍许秋的肩膀。 许秋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想法，道：“院长，放心，我并不在乎来多少人。” 闻言，王晟德还有些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背又再次挺直，表情严肃地道：“镗院士！” “嗯，小王。” 镗院士背着手走来，看也没看王晟德，目光径直落在许秋身上。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道：“不错，这场讲座别开生面，而且的确就是你的风格，简洁、干练、深入浅出。” 虽然这场讲座只有许秋一个人， 但内容之丰富度，成果之重要性，却比很多请了大量名医的学术讲座还要重磅！ “谢谢老师。”许秋平淡地回应了一句。 他本就宠辱不惊，哪怕镗院士觉得他讲得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心态上的改变。 镗院士：“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场讲座应该是有线上录屏的吧？” 王晟德立马出来答话：“镗院士，线上这边是我带着人在负责。” “情况如何，有多少人观看？” “观看人数的话，大概有几万人，但其中医生的数量非常非常少，就那么几十个。” 线上直播是在医学论坛举行的。 想要观看直播，就要先注册。 但绝大部分用户都是刚刚注册的新人。 这其中，只有那么几十个人是已经认证为医生的老用户。 这算是非常差的数据了。 平常的学术讲座，哪怕是再如何不堪，通常也会有数百人捧场。 这里面有同行，也有被拉去充人头的医学生、实习生等等。 医学领域本来就和其他行业有泾渭分明的界限。 专业壁垒十足，外人也没法凑热闹。 因此，医疗行业的观看量、在线人数等等，和直播都有一套不同的评价体系。 一百人，算是及格线。 省内有名的主任，他们开的讲座，大概线上就是一百来人了。 而一千人，就得是大夏牵头的重点学术会议、发展大会了。 再往上就是数千人，想要达到这个高度……非热门行业的热门院士做不到。 如果是冷门疾病的院士，可能也就几百人观看。 而热门疾病，比如心外科、呼吸系统领域的院士，又或者是明星院士，这种人才有机会达到几千，甚至破万。 而其中许秋又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他本身在领域外拥有着不俗的知名度，算是破圈的明星医生。 而在医学界，又是众人追捧的全才。 因此他的评价又得换一套指标。 必须分开奔着许秋来的吃瓜群众，以及奔着学术会议来的医生。 而经过技术人员的筛选， 这数万人里面，基本上全部都是来凑热闹的外行，只有几十个医生。 数据可以说是难看到了极点。 “接下来，我打算把录播的视频给下架了。”王晟德说道。 他也能看出来这次许秋的讲座有多爆，势必会引起烧伤外科领域的地震。 甚至其中很多疗法，都可能带来一轮轮新技术的革新！ 但……既然这些人选择站在许秋的对立面，那王晟德也不打算无私分享技术了。 “许秋，你怎么看？”镗院士问道。 许秋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道：“王院长是担心他们既没有站在我们这边，又落得了我们的好？” 王晟德性情直率，直接道：“当然。这群人如此不要脸，简直妄为医生。” 白送技术给他们，光是想想王晟德就觉得浑身难受！ 就三个字，凭什么！ 他并不是多大度的人。 甚至不求那些人专程来临医捧场。 那些院士管得了你们的肉身，但难道参加线上直播、在网上给许秋捧捧场也会被抓出来？ 但事实就是，一共也就几十个医生来看直播了。 可以说，整个烧伤外科都在视许秋为敌人……王晟德是真的气不过！ 第1075章 院士打压，德不配位! “欺人太甚！” 王晟德给出这么一句评价。 之前的成果都是免费分享，他觉得很合理。 毕竟许秋的性格如此，也不愿意似医阀一般将各种新技术垄断。 真正意义上的外科圣手了。 镗院士也看向许秋。 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而另一边，许秋几乎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道：“没必要，视频公开出去也没什么影响。” 能通过视频录播学到的东西太少。 如果几句话就能让其他人把这些技术学到手，那就不存在技术壁垒了。 而不论是冬眠疗法，还是邮票式植皮等，都有着诸多需要克服的细节上的难题。 想要学到这些，许秋讲不清，也讲不透。 只能来临医实地学习，亲自体验个把月、几年才能掌握一定的适应症。 说白了，放出去的视频就是一个钩子。 告诉其他人，临医的烧伤外科拥有着多么强大的技术。 而想要学，那就只能亲赴临医进修！ “原来是这样……” 王晟德仔细一想，也就理解了。 与其直接把人拦在门外。 真不如大门敞开，随便人进来参观，至于想要拿走门内的宝藏，那就非得付出点代价不可了。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jpg “不错，这样做的话，倒是能让临医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了。”镗院士微微点头。 他现在已经有点期待了。 等许秋的讲座传开，届时大夏烧伤外科乃至于全球的烧伤外科领域又会迎来怎样的动荡？ 别的不说。 那几位院士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到这，镗院士就不由得失笑。 仗着院士身份打压年轻人，当真是德不配位。 不对…… 许秋好像是院士来着？ 猛然间想起这一点，镗院士表情顿时有点古怪起来。 着实是许秋太年轻。 如果不特意去联想的话，几乎不可能将这张面孔和代表学术界最高荣誉的院士身份给联系起来…… …… 在许秋做出决定后，王晟德这边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了。 当天晚上，高清版本的讲座视频就发布在了临医官网。 而且，王晟德还留了个心思。 任何访问该视频的用户，其 ip 都会被记录在后台。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有多少同行偷摸着来学习了……” 头天晚上，视频的播放量没什么波动。 就那么几个几个地涨。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十二点半到两点的午休时段，视频播放量突然跟开了挂一样狂涨！ 中午的时候还是一百多。 随后，就以每隔几分钟数百的恐怖数据变动！ 要知道，医学论坛是公益性质的。 不会搞常规流媒体平台播放量欺诈那一套。 有十个播放量，那就是实打实地有十名真实用户查看了。 这已经是相当惊人的数据了。 “ip 分布呢？”王晟德问道。 “全国各地都有，而且烧伤外科越发达的地区，访问量越大！” 听到工作人员这个回答，王晟德忍不住笑了。 越是专业人士，越能明白许秋这一场讲座的含金量有多高。 如今这个访问数据，正好就在他和镗院士的预料之中。 他很期待，之后会怎么发展！ …… 午休结束后，访问量逐步放缓。 不过王晟德等人并不着急。 大部分医生都还得苦哈哈地上班，下午指不定有一堆手术等着他们，哪有功夫看视频？ 一直到六点过后。 这种平淡的增长再度被打破，而且视频播放量涨得比之前更离谱了。 一天晚上，播放量直接破十万！ 哪怕是全国的烧伤外科医生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十万。 这意味着，有很多人都是反复观看！ 得亏视频没有评论和弹幕功能。 否则王晟德甚至能想象到满屏感叹号和问号的场面…… …… 而与此同时，烧伤外科学术界的论坛话题度确实爆炸了。 一个个帖子接连发出。 《错亿！临海许秋院士的烧伤外科讲座提出了一连串新方案！》 《冬眠疗法、噬菌体疗法或可成为攻克极重度烧伤的关键！》 《一例百分之百烧伤的病人背后：许秋院士给出的全新解法》 …… 一项又一项，其中有临医主导发出的通稿，但绝大部分都是烧伤医生自行发布。 这让讲座的热度进一步提升。 越来越多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视频。 看了一半后，个个都目瞪口呆了。 “草，我错过了什么！” “烧伤外科的某院士是真无良啊，这么好的技术竟然让我们别参会？” “我打算去一趟临医来着，但我们主任拦住了……谁不知道背后是哪个混蛋在搞鬼！” “感觉我晋升主任的机遇就在许院士这里了！” “什么叫院士，这才是院士！” 许秋在普通医生群体中的口碑本来就很好。 这一次又是毫无保留地放上录播。 因此又赢得了一片赞扬。 而且，尽管录播内容没有经过删减，但众人还是后悔没能去现场。 原因很简单。 去了现场的话，他们就能参与互动，让许秋帮忙解答心中的疑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被动地接受知识灌输，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却没法得到解答！ 而与反响极大的普通医生不同。 此刻，天都一座老宅子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正在躺椅上假寐的老人睁开那极细的眸子，神色充满了不悦。 助理心里一跳，惶惶恐恐地去开门。 正要教训那打扰老院士休息的冒失家伙，但助理看到来人后，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嘴皮子都有点哆嗦了。 “程，程所长…… “还有孔院士！” 而听到这两个名字，老院士眼里的恼怒收敛了一些。 望向门口，正是孔兰和程平生。 “孔院士、程所长，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我这老头子了？”老院士冷呵呵地道。 他是上个世纪成就的院士，不过近些年却远离了临床，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用院士的名气赚更多的钱上。 后来因为代言一款保健品，而直接被上面给勒令退休。 原因很简单…… 他用的是院士的名头，一旦出了问题，那动摇的也是“院士”这个头衔的公信力和权威。 这东西，是不能乱用的。 自那之后，这位院士就赋闲在家了。 如今彻底远离临床，对学术界也不是很关心，但他却有一件相当反常的事情！ 第1076章 至于你，连许秋的尾气都看不到! 按理说， 远离临床、远离科研的人，学术成果会越来越少。 到最后，甚至会完全落伍，迅速被时代淘汰！ 医学就是如此残酷的学科。 哪怕曾经是再如何显赫的人物，离开了临床不说几个月，一年左右，就足以成为明日黄花。 新技术、新术式更迭得太快！ 即便是许秋，他的手术其实也是一直在完善，每年都比去年的自己更加精进。 同时也改进了大量术式。 但这位栗院士却不同！ 他已经不在临床很多年，但手里的科研项目却层出不穷。 一般人只觉得栗院士深藏不漏，宝刀未老。 但孔院士、程平生等人太清楚了……不过是吸血虫罢了。 这栗继询的论文、科研成果都是从哪儿来？ 无非是仗着自己院士的头衔，招揽了一批博士、研究员，甚至笼络尚且不知学术界险恶的杰青等人， 然后将这些人的成果据为己有罢了。 对于孔院士、程平生等人来说，栗继询不过是一个资历更老的院士罢了，也就是普通人。 但在其他人眼里，院士可就太恐怖了！ 不论是影响力，还是权利，抑或是调动资源的能力，都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因此面对栗院士的行为，他们除了忍让，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 谁会为一些博士，去得罪一位老院士？ 活腻了不是！ 但此刻，孔、程两人却是坐不住了。 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反复研究田灵的病例，想要从中总结出更多的经验。 而且烧伤外科领域也开了很多次会议，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许秋这次的救治经验进行的。 因此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外界的事情。 甚至，连许秋召开了学术讲座都不清楚。 这次他们两得知消息，还是被上面问责了才知晓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粗略一想，他们就立马看明白了其中的各种猫腻。 算得上敌视许秋的，国内可能也就一个汪居廷。 但汪居廷，肯定动不了烧伤外科。 他的院士影响力仅限于本学科而已，而烧伤外科这边也有不少院士，他的触手伸不过来，也不敢伸过来。 但，他能请烧伤外科领域的人出面。 既然不是孔院士，那就毫无疑问是这位栗继询了。 而且，栗继询本来就和汪居廷有匪浅的关系，两人的性子又有些相似，算是臭味相投了。 “栗院士，上面已经找到我两问责了。”孔院士盯着栗继询，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前辈而退让半分。 事实上，不管是孔院士，还是程平生，都是相当尊老爱幼的人。 但，仅限于对方值得尊敬。 像栗继询这种，因为商业代言被强制退休的院士……说实话已经刷新了下限，够丢人了。 而这一次，更是直接插手新晋院士许秋的事务，甚至站在了对立面！ 这事儿，他们就忍不了了。 更让人糟心的事，就因为这件事情，他们被上面关注到了，拜拜挨了一顿批！ 要知道，这段时间两人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就等着把许秋的成熟经验推广到烧伤外科。 就准备给行业来一次大革新，换一次血液了。 兢兢业业干活。 结果被自己人背刺！ 还是这个烧伤外科之耻！ 不为本行业做点贡献也就罢了，压榨学生、剥夺年轻医生的成果也忍了。 但这一次，算是彻底让两人无法容忍了。 所以才不约而同地前来问责！ “一个许秋而已，上面怎么会关注到？” 这时，栗继询依旧没有看清楚状况。 他不紧不慢，让助理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又让助理给两人倒茶。 然后问道：“许秋都不是烧伤外科领域的人，没听说过这号人。没记错的话，他当初做上院士，不过是因为镗院士的举荐罢了，一个无根底、没有任何人支持的院士……原来你们就是他背后的人？” 听到这话，孔院士和程平生只觉得血压飙升。 都这时候了，还拉帮结派，找各种利益关系？ 是真一点逼数都没有，不懂“上面问责”四个字的含义？ 况且…… 这家伙是多久没了解过医学界的事情了，竟然还真以为许秋是靠镗院士举荐的名额才拿到院士的！ 就凭许秋当年力压各国，拿下世界医学精英大赛的前十名……不对，是第一到第十名，仅此一项，或许就能晋入院士了！ 更何况， 在那之后，许秋的成果也没有停过，在医学界的贡献一个比一个大。 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眼前这位栗继询要重磅多了！ 他们两人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给了栗继询勇气。 院士之间，的确要看资历。 但更多的时候却也要看贡献！ 又不是乌龟，比谁活得久就算是厉害。 论起院士的含金量，十个栗继询都不够许秋打的！ “栗院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上面几位已经下问责书了，许秋是上面重点关注的人才，甚至比这个‘院士’名头还要重要…… “汪居廷想不清楚，但他好歹是在规则下行事。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但你直接就给人家当刀使，毫无理由刁难许院士，要作何解释？” 孔院士直视着栗继询，毫不留情面地开口质问。 听到这严肃的话语，栗继询一愣，慢慢放下茶杯，身子也坐得端正了。 他沉默半晌，又端起茶杯，抿了口问道：“许秋的关系在最上面？” “栗继询，你还要我说得多清楚？” 孔院士本来就是火爆的性子。 她一拍桌子，也不顾对方是前辈了，直接道：“许秋的技术非一般人可比，至于你，哪怕是最巅峰的时候，和他也照样差得远了！ “再者，就算是镗院士要刁难许秋，也不敢明着来，而你却这么干了。 “不仅如此，你还动用院士的权利让整个行业排斥许秋，你却还在纠结许秋是不是有更大的靠山？！” 哐当—— 这一刻，栗继询瞳孔微缩。 他此时也不在乎对方的无理举动了，瞳仁几乎成了一竖，手也抖了下，滚烫的茶水烫在身上也毫无知觉。 片刻后，他才哆嗦了下嘴皮子，问道：“上面的问责书，写了什么？” 第1077章 多而不精，许秋这是在作践自己天赋! 孔兰的声音转冷： “还能是什么。让我们自查自纠，找出责任人，写一份详情报告交上去。” 若非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精确到责任个人，否则她根本就懒得来找栗继询。 程平生同样如此。 这次的问责程序一启动，肯定绕不开栗继询。 两人来找对方，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更多的却也是被迫无奈。 “怎么可能……” 栗继询此刻却是瞪大了眼睛。 一个许秋而已，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而且，连一点余地都没留？ 栗继询很清楚，这次的事情要追查，百分之百会查到自己头上。 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孔兰等人是来干什么的。 这两人根本不是来问罪。 而是通知！ 直接上报一个院士的名字，不太符合程序，孔兰两人肯定得先跟自己知会一声。 但也仅此而已。 想到这，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如果真的被报上去，自己的路可能真的到头了！ 他本来就已经被强制退休。 如今，医学界念在他当年也做出了不少贡献，对如今他仍然在利用院士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前提是不作死。 而许秋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栗继询的想象！ 他本来以为就是打压一个普通的年轻人罢了。 哪怕对方是院士，没有关系、没有后台，也不过如此。 但现在看来，这次他可能真要栽了！ “小孔、小程……” 栗继询突然看向了孔兰和程平生两人。 他眼里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光。 这次上面的问责书是给到孔兰和程平生头上的。 只要跟这两人打理好关系，或许就还有机会！ “别，栗院士，我跟您不是很熟络。至于小孔这个称呼，只有镗院士那少数几位前辈可以喊，咱们还没这么亲近。” 孔兰一句话说完，直接道明了两人的关系。 这倒并非是落井下石。 事实上，孔兰一直就对栗继询不太感冒。 哪怕没有这件事，此前她就看不惯栗继询的行为。 如今对方更是直接威胁到许秋，她对栗继询的恶感就更加严重了。 程平生也抱抱拳，道：“栗院士，我也受不起您这称呼。” 说完，又道： “这次是上面直接下问责书，我们只能秉公办事，栗院士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闻言，栗继询脸色惨白。 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免死金牌已经用完了。 强制退休，已经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体面。 如果再把这件事情捅上去，那他可能真的就晚节不保了！ “小孔、小程，你们两人正好是如日中天，而且颇受上面的重视，更是烧伤外科领域的新星……国内的烧伤外科基本上要靠你们两人扛起来了……”栗继询眼睛转着。 不过孔兰显然不打算听对方废话。 她盯着对方道：“栗院士，有话便直说，别绕什么圈子。” 栗继询此刻再也没有了架子。 哪怕曾经的晚辈驳他的面子，此刻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脸上带着一丝恳求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把这件事情扛下来。” 这话一出，孔兰和程平生霍然抬起头。 眼神里充斥着疑惑，只觉得这话过于荒谬。 栗继询摆着手指头道：“我给你们算一笔账…… “你们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这次就算帮我顶住，上面也不会真惩罚你们。 “顶天了就是口头批评！ “但老头子我，这次再被关注到，可能真的就死不瞑目了。” 孔兰丝毫怜悯之心都不曾产生。 她直接起身道：“栗院士，我们是来通知你的，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个，那下次见面再聊吧。” 说着，就要离开。 程平生点点头，也不打算搭理对方。 帮人顶罪……这种学生玩的把戏，竟然用在他们身上？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是栗继询老糊涂了，还是慌不择路了。 “别急着走，其实这次的事情另有隐情。” 眼见着卖惨无用，栗继询再次喊住了两人。 “我也是受害者。汪居廷找到了我，他说许秋的烧伤外科技术不过如此，不过是在误人子弟。 “我虽然已经不在一线了，但还是不希望国内烧伤外科领域发展出什么问题，所以才不得不出面干预……” 听到这话，孔兰和程平生两人都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番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出来的，倒还真有几分可信度。 但很可惜，对方是栗继询。 一个屡次糟蹋院士名声，借用名誉大肆敛财的人。 一个打压学生，把学生的成果全部占为己有的人。 这样的人……会在乎学科的发展？ 会在意学科的未来！ 说出来都想笑！ 孔兰皮笑肉不笑地回复道：“这个就不用栗院士担心了。不管是你，还是汪居廷院士，我们都会如实汇报上去。” 听到这话，栗继询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凝固。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眼神也冰冷得吓人。 “真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要和我撕破脸？ “当年我还坐镇烧伤外科的时候，你们还是两小娃娃，如今连尊老爱幼都不会了？” 栗继询说完，一拍桌子。 先前那番盛气凌人的姿态一下子就回来了。 前后的反差，简直像是两个人！ 不过孔兰和程平生早就对栗继询的为人有所了解，因此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栗继询继续说道：“我倒是想知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各个领域都涉足，难不成还能各个领域都精通不成？ “我打压他，便是想让他好好地专研一个领域，这样才能培养真正的人才。 “莫非连这都有错？！” 听到这番话，孔兰和程平生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们没有料到，到这个时候了，栗继询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 “听栗院士的意思，你还真是心系烧伤外科了？” “我好歹也是院士。”栗继询见对方总算是接话了，心里悄然一松，语气再度软化一些。 不过孔兰是不吃这一套的。 她早就准备好了对策。 摸出个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许秋讲座的内容总结资料，随后递给了栗继询，道：“栗院士，你觉得许秋在烧伤外科领域不够精通，那看看这些。你和他，到底谁更懂烧伤外科。” 栗继询脸皮一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不过就在这时，孔兰突然意识到一件此前一直忽略了的事情，表情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第1078章 院士已老，一把火烧出新世界! 以栗继询如今的学术水平，他看得懂许秋讲的这些前沿技术吗？ 如果换成其他人，孔兰不会有这种怀疑。 毕竟能跟他对话的，再怎么说也有着深厚的学术功底。 但…… 栗继询还真不好说。 对方看似仍然在追赶前沿。 但他所有的论文，几乎是都是和其他人挂着共同一作。 想想都知道是怎么来的。 栗继询甚至可能都不一定看过这些论文的具体内容。 他离开临床一线已经几十年了。 再加上几乎没有再亲手参与过科研。 因此，栗继询的知识储备，可能早已经不够用。 而他掌握的那些知识，对于如今的学术界来说都已经是落伍的东西。 连时不时更新的医学教科书，上面都有一大堆被淘汰的知识点。 更何况是栗继询这个老古董？ 而程平生此刻也满脸的古怪之色。 同时眉宇间也有点怀疑。 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说话，都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不过这会儿资料已经给出去了，能不能看懂都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 这边，栗继询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讲座内容上。 他抓着这份文档，尝试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 然而，长年累月的懈怠，让他本就已经老化的思维失去了专注的能力。 年龄便是如此残酷的东西。 曾经他可以轻易理解学术前沿。 而如今，甚至连一份复杂一些的讲座汇总，他想要仔细去阅读，却发现看完了下一句，上一句的内容就快要忘记了。 直到他阅读到噬菌体疗法时，栗继询才终于抓住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总算是能阅读了。 “这种早就被废弃的疗法，也能用？” 栗继询忍不住轻呵一声。 所谓噬菌体疗法，正是他当年那个时代的热门话题之一。 原理也很简单，既然噬菌体只会感染细菌，那就利用这个特性，通过精确裂解细菌从而控制病原菌感染。 不过后来，发现成本太高，而且不可控、无法广泛适用等等各种因素，最终被搁置了。 他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把这个废案给搬出来了。 现如今的烧伤外科领域，已经烂成这样，需要捡拾当年我们这群先驱看不上的垃圾来混日子了吗？ 他真要开口讥讽两句。 但随着眼神往下移，栗继询的表情缓慢怔住。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无计可施之后的下下之策。 就跟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样。 能救活那就是运气好。 救不活……极严重烧伤的病人本来就是没活路的，属于是正常现象。 然而，许秋的讲座内容却非如此。 他甚至详细地阐述了噬菌体抗感染治疗的标准、流程，包括噬菌体的分离纯化、储存、更新，噬菌体的适用情况以及应用后对患者的随访要求…… 从最开始的如何培养噬菌体，到筛选，到应用。 乃至于最终治疗方法，都给出了明确的指南！ 这一刻，栗继询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抓握着的文件晃得几乎要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其他内容他看不懂。 但这个噬菌体疗法，却将他过去的认知击得粉碎。 如果说，过去被他们这代人抛弃的噬菌体疗法，属于是异想天开的另类疗法。 那么在许秋手里，就真正做到了噬菌体最引以为傲的“精确制导”！ 打的就是细菌！ 而且，也只打细菌！ 而且它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无视各种复杂的感染机制，无视各种可怕的耐药性，直接把细菌开除出生物圈！ 如果有一天，这东西彻底普及，纳入临床应用。 那么，各种超级细菌、icu杀手等等，可能都会成为历史！ “这怎么可能…… “这个流程，没有几十年的完善，不进行产业化适配，怎么可能做得如此详细？” 栗继询难以置信。 冲击力太大了！ 以至于他怀疑孔兰两人是不是在诓骗自己！ 他已经离开临床太久，很多东西已经看不明白了。 日新月异的医学科技发展中，他也逐渐落伍。 但眼前的噬菌体疗法他却能看明白……但，以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孔兰轻轻一叹：“栗院士，你老了。” 她说这话时不带有嘲讽的意思。 而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随后，孔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其他人，这种事情的确不可能发生。而且不会有人相信。 “但，这是许秋！这就是许秋！” 栗继询觉得噬菌体疗法的推出不可思议？ 但，他不知道许秋这些年又创造了多少奇迹。 名刀大赛、横空出世成为超级黑马就不必说了，这种国内比赛放在许秋身上都不算什么含金量了。 单说一个世界大赛。 在许秋之前，大夏能拿到的名次，基本上在两位数徘徊，还是二十几名。 而许秋闯入世界赛后，直接问鼎最高！ 不仅如此，第二名、第三名……乃至于第十名，全部是他一人！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只是个人能力的极致而已。 但……世界大赛可不是真的比个人实力。 背后，是大国之间的医疗竞赛。 说白了，比拼的是大国底蕴！ 而许秋等于是靠一己之力，正面让霉国、得国等医疗强国输得一败涂地！ “栗院士，你觉得许秋院士是靠镗院士的推荐才当选的？”孔兰盯着栗继询，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栗继询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道：“难道不是？” 他一拍桌子，道：“镗院士也不过是比我早个五年而已。我如果早生五年，我也是元老级院士！ “届时，你们还敢兴师问罪……你们还敢问责？” 闻言，孔兰终于是再也压不住情绪，情不自禁地笑了。 不过越是微笑，眼底的寒意就越发的浓郁。 她摇摇头道：“看来栗院士你没有理解我那句话。当院士，不是做乌龟，并非谁年龄大谁就是真理。 “镗院士位列元老，是因为他把整个人生奉献给了医学，是始终如一的不忘初心。哪怕是如今，他也依旧活跃在医疗一线，始终恪守着从医者的底线。 “以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你当初已经没有参与投票的资格。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两院其实已经有很多院士准备推荐许秋了，就算没有镗院士出面，许秋也会高票当选。 “米虫太多的时候，就需要一把火来照亮一片新天地。而许秋院士，就是这样一把火。” 说到后半句时，孔兰抬起头，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栗继询。 而后者被盯得有些发毛，竟然被那双眸子看得生出了几分畏惧。 也是在这时，孔兰突然轻笑一声，道：“而且，栗院士，你大概没有看到一个更残酷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