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有女落凡尘》 第1页 [仙侠魔幻] 《云家有女落凡尘》作者：青蛙的小窝【完结】 一段情缘，三生纠葛；一方魔玉，各方纷争。他引血封魔，她信守承诺。时过千年，在那片仙源福地，静谧祥和的净土上，她每日与魔性抗争，却渐失本性。她还能护住心爱之人的家园吗？ 仙源披难，父亲卧病，为救父亲姐妹出源，几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直把江湖搅了个地覆天翻。生生死死，爱恨情仇，谁人可得圆满？ 环境介绍：无量仙源 青山萦翠萍，绿水绕幽境，融乐香源松柏丰，无量山水影。 皎月夜安宁，和风抚人醒，朝闻妙乐夕观红，绝世难寻景。 那是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山高肃穆，水远遥听，有日月清明。源人世代居于其中，和乐美好。他们依託山水而生，尊奉自然，自称其家园为「无量山水」，即是无量仙源。一千年来，无人知道山水之外是什么样子，因为那些纯朴的源民深信太阳的家在山边，月亮的家在海际，而他们的家就在那里，就在无量山水。 无量山水有着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神话，自己的法则。灵山秀水养育了超凡脱俗的无量山水人，晨作暮息，看似平常却蕴含着无限的玄机。 此处仙源中心是一个大平原，方圆几百里，阔目瞭然，接近于圆形，源民们尊奉日月，便将这个平原叫做「净月原」。源中最富饶的土地，最绚烂的花朵都在那里。 净月原上流过一条河，是无量山水的生命之源。那条河养育了无量山水近万源民。净月原的东南、正南、西南三面环海，即为无量海，其余五面为山，连续绵延百余里，峰峦起伏，巍峨壮观。 其正东面有一座无量峰，高千余丈，峰顶有千年积雪，是为仙源最高峰。自净月原往上观去，无量峰如沖天之柱，直抵中天，终日烟霞萦绕，美景难描。 峰上八百丈有一高楼，其名弄月，千年古木搭成，高耸入云，有锁月摘星之势。楼高一十三层，顶上八角，各有木雕瑞兽一只，且各含铜铃一个，风吹铃动，其音妙不绝耳。若有人无故闯入楼顶，铜铃则会发出震动山水的奇响，引来源民。此楼的一二层供奉着创源之祖云胜将军的铜像，牢牢地锁住高楼令其风雨不摧；三层典藏经着；四层族谱宗卷；五层技术百科；六层是源人自着各类书籍，包括传记，经验等；七层为源人歷年的珍藏，手工艺品价值连城；八层是四壁圆顶彩绘：有无量山水的创源神话，建业传说；九层为仿真天象图，星辰罗列与真正的星夜无二；十层原本空空如也，但自从东方伯约进源之后，几年之内便被他默记的书籍填满；十一、十二层尚无一物；十三层甚是重要只存有一件玉器，源人称其为灵砚，尊其为宝。此砚确实有灵，在它身上发生的故事就连源人也说不清，只道是： 心未灭，千年好玉成。风雨飘零为死生，终招致血雨腥风，悔之不能醒。 情难绝，挥手卿梦醒。蒙蒙尘埃魂落定，借卿红泪换新生，福披云李城。 源人笃信灵砚，将其千年前引来纷争，致使云氏与李氏获罪，飞云将军沁砚封灵，云李两姓人独居无量山水的故事代代相传，并将此砚放在了无量山水的最高峰上，存于弄月楼顶层。此楼是： 举目星欲坠，低眉远世间。登楼似弄月，祁玉可动天。 顺着弄月楼往下走，在无量峰的半峰之上有一处朝向大海的险崖，崖上有依山势而走的三层木室。背北朝南，高中低呈阶梯状，以石阶相连。房前有一大片宽敞的空地，修整得十分平坦。崖边东侧有一棵古松，松荫下有石桌，石凳。崖边有一块两人余高的巨石，上刻着三个大字「听音崖」。 从古松下看日出是最美的。绕过木室往西走十余步可以看到一处绝壁，壁面光滑如磨，壁前亦有石桌、石凳。每天早上，这里都会有人在石桌上放一架古琴，用优美的琴音唤醒沉睡的源民。那琴声透过身后的石壁可以传遍整个无量山水。而每天晚上日落之时，绝壁映出的夕照红霞居然能够映红天际，映透整个无量山水。因此石壁取名「回声壁」，又名「映日川」。听音而起，观红而归已是无量山水人的习惯。不过源民们几乎不知道听音崖是什么样子，它深锁在云烟里，竟然是这桃源中的一处小桃源，仙境中的小仙境。其主曾有诗云： 青山凝冷雾，险处伴鸡鸣。铁索穿云上，中天好乐听。 崖上琴声住，源内谓五更。斜日移西楼，回声壁映红。 听音崖石壁在西，刻有听音崖三字的崖碑在南，碑下斜插着一根铁杵，深深的插进了岩石里，它的上面扣着两个大铁环，分别连着两条铁链。铁链是千年玄铁打造并与峰下的两处居所相连。此索被称为「穿云索」又叫「连心索」，为上山下海的一处捷径。 木室东侧有一条崎岖的小径，可以通往山下，顺径而下，在小山腰上有一片茂盛的竹林，按照奇门阵法排列，曲径幽深，竹林悠长。在最深处的茅舍很难被发现。走进去，茅舍周围棵棵梨树环绕，清静幽雅，舍门上书四个金字：「隐幽别处」。茅舍前后两院，远远地便可以闻到药草的香味，院内养着白鹤，一片闲淡、自然与清雅，思量主人的心情与过往，可以这样来形容这处茅舍： 苍山翠柏竹幽隐，柏翠竹幽隐苍山。 第2页 异处梨花终添念，梨花终念异处添。 这里的主人原非源中之人，一身奇才却屡遭劫难，来到这个与世隔绝之地感慨颇多，他曾作《颂五物》来赞颂无量山水最受人推崇的五种事物： 颂日 彤云开处海中天，红鲤浮跃动赤颜。 夸父当年止渴处，犹留金鸟一羽衔。 这是无量山水关于落日红霞映天的传说，当年金乌神鸟被夸父追赶，感其诚心，将一羽翎毛衔下留给夸父，而这片羽毛就在映日川上，故而只要是晴天日落，无量山水就会遍源红霞。 颂月 微光俊俏生魂娇，玲珑清透显妖娆。 玉兔寒蟾无限事，桂宫素女萦梦好。 颂山 晓雾游来远峰上，绿波翻然林海间。 雕岩塑木堆烟翠，耸云蔽日立中天。 颂水 烟波浩渺行帆远，碧云川处竟游蛟。 携风大鹏腾空起，几番幻化为天高。 乐幽源（颂人） 纯山素水幽源好，温雨暖风只怡人。 不必至君尧舜上，犹可令得风俗淳。 隐幽别处主人带给源人的震撼使得这个外人在全源享有很高的声誉，而这个世外仙源带给隐幽别处主人的惊奇更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渐渐地他便离不开无量山水，再也不想尘世的纷繁困扰，并决心从此不踏出这个世外桃源一步。 无量山峰下最讲究的一处宅院就是静宜院。那里冬暖夏凉，地理位置绝佳。院落秩序井然，大大小小皆是别具一格。院中人皆年过花甲，是安享晚年的老人。因为源人最为敬奉老人，所以这个院落是全源最为精緻的。 过了静宜院，就是广阔的净月原，原上庄院星罗棋布，尤其是河岸两侧聚集着大部分的源民，最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几处： 首先是距离静宜院最近的一个大园子。此园由紫藤围就，门开向日落的地方。进门之后迎面望见的是一个天然湖泊，碧波荡漾，荷花飘香。顺湖向北是前后三排房舍，素朴而不简陋，房前檐下尽是四季花朵。花前是一片宽敞的空地，地上砌着玉石平平整整。再往前是玉石阶，然后一直向南有一长廊直通到湖中心的八角亭。亭上有两排匾额，上书「观雨亭」，下写「忘忧湖」。亭柱子上还有一副联： 青湖忘忧莲映水，碧栏观雨檐滴露。 亭子下面繫着两条小船，可供游湖採莲之用。亭边长廊之上亦有一铁杵，上扣两环，环上一样连着两条铁链，一条与听音崖相连，另一条则连向了海边。转回此园门亭，回头看去紫藤盘锁之处有一扇形匾额上写着「醉梦园」三字。正是： 四季融融人和气，春风顺意性欢愉。 青湖忘忧歌声渺，香源醉梦风雨霁。 醉梦园以北三里处有一个佛堂，每夜都会有木鱼声传出。那里点着一盏长明灯，佛堂的主人很沉默却拥有一颗佛心，故此人们都称那个小小的佛堂为「佛心殿」。佛心殿的位置与峰顶弄月楼的位置遥遥相对，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长明灯的微光便与弄月楼灵砚的青光相应，仿佛在互相诉说着什么： 孤灯常寄明月心，佛殿声声传经文，木鱼惊风响亦沉。 慧眼能识凡尘难，灵心可问仙玉真，到底一生幽怨深。 醉梦园以南有一处小院，竟依照五行之阵法建造，与其他地方不同。院外种着品种各异的兰花常开不败，院内分东西两院，东院为旧院，落着锁，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西院与东院格局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其中有两个房间，布局设置一模一样，几乎连一纸一砚的位置都是相同的。此院原名毓林阁，现改名「念馨斋」。 醉梦园正前面，即以西是一处大院落，院内多是密封的仓库，只有一个小院供人居住。院分前后，有书房，帐房，后面是卧房。其余仓库统称府库，里面囤积着粮食、药草、棉纱、衣料等等。有诗云： 仙源有府四季香，人人都道好风光。 库实仓足民生悦，居身山水体安康。 转出此院抬头望去，那幅巧夺天工的木雕牌匾令人惊目，雕的是篆文：「香源府」 香源府前平原阔阔、绿草茵茵，就在左侧有一个玉石地坛。地坛上七根石柱子称圆弧状分布，上盘着七彩雕龙。此坛是源人祭祀祖先和举行重大仪式的地方。例如：源主接任、节日庆典和当众判罚……源里只有一个集体节日，判罚在百年内也仅仅有过一次。此坛以玉石阶为底座，大有承日月之光的感觉，因此被称为洗日坛。 距香源府五里处有大河自北面的山脉而来，向南面广阔的无量海流去。海边，河的中下游有渔民分布。就在地势最低的海滩上有一座青竹搭成的水湘。底座深深地扎在海滩上，房屋四面相连成长方形，中间镂空，南北两厢有竹桥相连，有南北两门，北门为正。青竹搭成的台阶将竹湘托得高出水面。就在沟通南北两厢的竹桥上有一铁杵，上扣两环，一连醉梦园，一连听音崖。这锁链相连山峰、平原、海滩，同时也相连着一种情谊，真是无量山水的独特之处。 阶下是竹排大门，门上挂着竹铃，若海浪声大，客人只需摇铃主人便能听清。门边竹排高竖，上刻有三个大字：「解语湘」。南门直向大海，潮涨之时潮水可以吞吐于脚下，观日出，观海潮皆别有一番风味。最特别的是竹湘檐下挂了数百个紫竹风铃，主人依照铃声来，辨风力准确无虞。此处真是： 第3页 观山山肃目，看海海愉情。浪过竹湘爽，潮回四野宁。 玲珑花解语，水榭晓德馨。波碧奔腾远，涛宏任我行。 解语湘靠海的一面有长长的水廊连着远处的灯塔，方便为出海的人们指引回家的方向。仙源中除了那些一目了然的住所，在无量山连绵的山脉中还有许多奇居奇人，他们幽居山上，少于人来往，各自执着于各自的追求。就在净月原东北面，幽幽深山之中，有一条飞溅而下的瀑布。瀑布边上有一独居小楼，上下两层，充溢着书卷香、药草香，甚至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味道。楼上自上而下挂了一幅对联： 山山水水处处融融乐乐 明明灭灭时时和和谐谐 横批：逝者如斯。此楼即为「逝楼」。楼中人自称逝君，颇有几分看透世俗的意味。那条瀑布飞溅而下却落得一处纯净的清波，直能映出天上的流云，因此得名「流云飞溅」，诗曰： 铿锵响落声，疑泻九天河。气动流银处，云蒸渺凌波。 斯如华年过，岁岁苦作歌。逝者楼夕照，澄江赤若昨。 逝君得意于自己的居所，更得意于自己的家园，曾经作下一赋。赋中写道： 奇哉山水，好景天成。揽日月于源内，观风云于天外。实天地造化之神功，纵仙源福地之弗及。上有穿云锁月之冰峰，下有接天承日之浩海。峰高千丈而云从雪覆；海深万里则碧玉清明。天光水色，四时俱是陶然之景，令耕樵渔读，守业之人，欣然而作；奇人能士，怪异隐者，悠然而居；更有貌似仙，性如灵之英才红颜，引山水之灵秀，展俊逸之啸风…… 此赋洋洋洒洒，尽道无量之奇绝，不仅讲述了古往今来山水中的奇人异事，还提到了关于创源先祖的传说神话。赋中提到了两个怪异的老人，一个是巧夺天工的洞雕窟主人云伶，一身怪癖，却有着惊天之才；另一个人则是祝融岩岩主，穿云索就是他锻造的，只可惜他没有机会看到这三条千丈余长的锁链高悬源内的情景了。 逝君用自己对这个仙源的赞嘆和爱谱写着仙源的宁静与祥和。而千年来，无量山水一直过着迎接生命，告别生命，没有纷争的生活。那里宁静得每晚都能听见风入松，鸟鸣涧，水过滩的声音。人们乐在其中，云姓和李姓人相伴相依，融融乐乐，和和谐谐，就像山和水一样。 主要人物介绍及其他 源主：云峻 云中君俊逸，风上尔独立，一掌源务要，年年劳损益。 源主夫人(流星女侠)：水流星 心明眼似灯，秀颜娇丽形。灵灵俏俏小儿女，已过半生。 巧嘴悦如铃，实有剑侠名。平平淡淡隐尘世，也无纷争。 源主大女儿（少源主） 云尔，小字湘儿。 轻点朱唇丽，峨眉淡画深。桃花含笑处，醉享四时春。 素秉幽萍质，常怀蕙兰心。卿独情性好，娴静伊可人。 源主二女儿 云兮，小字淋儿。 梅绣素罗裙，动处行云远见。净面无朱粉，芙蓉秀色新。 对面冷霜峻，都道是薄命身。明月向缺时，总作无泪吟。 源主小女儿 云也，小字泠儿。 眉黛青如许，细腰杨柳身。秋波明月皎，剔透玲珑心。 笑靥羞花面，凝神亦动人，凡尘非所属，绝世盼情真。 飞下穿云索时有诗为证： 日照园亭香雾霭，风荷叶举碧莲台。穿云索下清灵女，疑是惊鸿携影来。 源里大公子、二公子（二叔云峰之双生子） 云泽、云海 双龙将尘世，香馥满念馨。遗此并珠亮，使得孤凤平。 只身得育长，才智皆通明。瑞气人间象，仙源自此兴。 逝君（东方伯约弟子）：李明轩 德从先生论，才向陈王寻。兼具忠孝义，备得香源春。 先生：东方伯约 鹤骨松颜梅独傲，仙风道貌云缥缈。 幽居山水香梨绕，隐逸林间见格高。 二叔：云峰 眉重眼明形如峻，丹唇皓齿体似峰。 才比子建多一斗，智胜诸葛能建功。 三叔：云岭 秋波映心声，黛眉低浅行。 敬诵古经卷，灯火可通灵。 洞雕窟主人（伶爷爷）：云伶 仙源描写 远尘嚣，青云绕，白鹤穿天晓，烟霞锁金鸟。幽林兽啸，平川人劳劳，苦乐其中，洗日净月心未老。 耕有时，渔常饱，樵採众山早，满源牛羊跑。各尽其职，恪守天之道，亲孝友爱，自由自在自逍遥。 源外人物介绍 明日山庄庄主：东方仲绅 二庄主：东方叔维 大小姐（东方仲绅之女）：东方葭 少庄主（东方叔维之子）：东方天 公子（丞相之子）：上官慕 此君称得灯火暗，唯见俊颜。身贵亦翩翩，腹内干坤旋转。萧相惭愧子房嘆，经纶非浅，疑是天上仙，因而独向人间？ 渔岛游子：乌小雨 得风风和煦，望雨雨依稀。 上山可斗兽，下海能捕鱼。 语多人舒服，笑面总不去。 人生游戏过，游子也唏嘘。 楔子 （一） 无量山水佛心殿 夜，静谧如旧。 第4页 源主云峻一梦不醒第五天。 遥远的无量峰安静得像一个沉睡的孩子。净月原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映照着各家屋顶上方招展的白幡，沉浸着寥寥的忧伤。 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的嚎啕之声，变成了嘤嘤轻泣，却更让人心痛难当。满源哀恸的日子已经过去，但这绵绵长长的忧思却成为了记忆里的疤，不能碰，更难癒合。 望着那巍巍无量峰，那幽幽净月原，云岭收起手中的佛珠，转身回到了内殿。 殿中宽阔，却布置简单，一佛像、一方桌、一蒲团、一木鱼、一盏佛灯。 佛灯的一缕幽光透出，明明灭灭的灯火中走出一位婀娜少女。 那少女如玉的肌肤呈半透明状，姣好的容颜依然有着少女般稚嫩的模样。 绿莹莹的纱裙上，斑斑点点的是血一样鲜红的莲花，在佛灯那青光的照耀下异常的妖艷。 「月生，你回来了？」少女悠然飘过，在云岭身前停住了脚步。原本不稳的身躯更显得飘摇不定。 「别靠近我！」云岭快步后退停在了少女三丈之外。厉声喝止了少女。 「月生？」少女委屈地后退，不停地颤动，身躯若隐若现。一双明月般的眸子幽怨地看着云岭。 「我不是月生。你知道的。」 云岭绕过少女，面上无悲无喜。他来到殿内，轻轻撩起软轻纱的衣袖，为那盏泛着青光的佛灯填油。 「我知道，你，还有你那个言而无信的祖先，你们都不是我的月生，你们不是。我的月生已经被逼着死在了战场上，甚至连一具尸骨都没有留下。」 少女目光悠远，仿佛回到了那个已经尘封在歷史中的时代，看到了曾经那个飞扬着笑容的少年。 那个对她充满情谊的少年，那个为她而战的少年，有着和面前人一样的脸，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他。 「玉颜，我送你走吧！」云岭盘坐回蒲团上，没有敲木鱼，没有看佛经，深邃的眼眸望进了少女绿色的瞳孔里，那里氤氲着红色的血气。 「你要送我走？」 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岭，眸中的红气大盛。 「你不是不惜用尽一生的福泽也要为我续命吗？你不是不惜与青灯古佛为伴也要留住我吗？现在，你想送我走？」 「放心，我会陪着你。」云岭安抚地看着少女，眼底无波无澜，平静如水。 「云三少！」 少女的眼眸急速变红，声音变得辽远可怖，仿佛来自山巅。 「你的福泽也快用尽了吧！添再多灯油也没法压制我了吧？」 「玉颜，你该走了！」云岭没有因为少女的变化而吃惊，只是默默地为已经急速耗尽的佛灯添上了灯油。 「我不甘心。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没有错，我的月生也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是贪婪的人心。为什么？凭什么？」 少女的衣裙狂舞，身躯急剧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魂飞魄散。赤红的双眼，狠狠地盯着云岭，目眦欲裂。 「玉颜，就算你有太多的不平，也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的时间，该忘的都忘了吧！」 「怎么忘？像你一样，生死轮迴？可是，你要知道，是你，是你的先祖云胜，是你们断了我的轮迴！是你们！」 少女颤抖的声音迴荡在佛心殿，带起森冷的风，吹得佛灯只剩下微光一点。云岭快速用身体和手护住佛灯，悉心的样子让少女瞬间平復下了心情。 「不是说要送我走吗？那你护着它还有什么用？那灯里燃的是你的福泽，你的气运，甚至是你的命，他燃的时间越长，你死得就越快。」少女恢復了恬静的模样，绿眸中闪动着幽光。 「它燃着，你就还是你。它燃着，无量山水就还是无量山水。」少女不懂，她用懵懂无知地眼神望着这个为了别人耗费福泽气运的男子。 「为什么？二十五年了啊？你还能耗费多少福泽？多少气运？你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说到这里，少女心中透着无尽的哀伤。面前这个人，已经从十八岁的少年，变成了四十多岁的中年。 当年的意气风发早已不在，现在剩下的只有一身寂寥。看着他渐渐颓败的身体，日益耗损的精神，少女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时代是比较古老的部族时期，人类还未开化，各种文明也没有形成。各部族纷争不断，为了争夺土地和食物彼此之间不择手段。 战争和死亡在那个时候太平常了。可是对于陷于爱情之中的玉颜来说却太残忍了。月生上战场前与她约定，凯旋之日会带着最肥美的牛羊来娶她。 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着，月生却没再回来，只留给了她临别时的一张笑脸和一句无法实现的诺言。 回来的人告诉她，月生已死，可她不信，她不顾亲人朋友的劝阻，还是在送他出征的地方一直等着月生。 可是就算等到她死，等到她的心变成了石头，她依然没有等到心爱的人。她不肯就这样离去，她的魂寄生在了那颗石头的心里。她的执念化成了魔，变成了魅人的翠玉。 几千年以后，它魔性大涨，突破顽石，为人所得，在一位玉痴的手里成为一方精美的玉砚。 那砚通体萦绕了绿色的微光，更奇的是它现出文字，预示未来，昭示人心，测吉卜凶，给人类歷史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5页 有人说，得到了玉痴的灵砚就可以得到权力和地位，有人说有了灵砚就可以得到无尽的财富，还有人说得到了灵砚就得到了一切。 对灵砚的争夺持续了几百年，很多人得到了灵砚，他们确实曾经得到过权力和地位，金钱和财富，因为灵砚确实拥有魔力，能够预示未来，给人示警。 可是它却没有灵性只有魔性，对待苍生毫无善心。那些得到过它的人没有一个得以善终。沾染了太多邪恶与怨念的灵砚，魔性更甚，早已没了自我，成为了魔砚。 曾经也有人想把这个蛊惑人心的魔物毁掉，可是它居然坚如顽石，刀斧不破。 几经周折，它为一位隐居将军封存在盒中。那位将军就是云氏的先祖云胜将军，人称飞云将军。 遇到将军的那一刻，它显得格外躁动，通体幽光不断，当它被将军拿在手里时却异常安分，格外温柔。 仿佛将军是它多年的朋友，亲密的恋人。人们都说只有将军能够把它封存，只有将军能与它共存。 将军封存了灵砚，却没能止住世界对灵砚的争夺。皇帝大军很快将云氏一族及其部族李氏一族逼到了绝境。不交灵砚，云李两族将被灭族。 暮山脚下，云胜将军抱着封存灵砚的木盒与皇帝大军对阵。族人无辜，云胜不能牵连族人；苍生无罪，他亦不能拿苍生的命去赌，毕竟这方砚已经披了太多血债。大军之前，将军陷入两难。 「既然你于我不同，或许这就是你我的缘分，我不能再让你危害人间。若你有灵，我愿与你同碎。若你可碎，请佑我云李两族全身而退。」 云胜将灵砚取出，细心抚摸那魅人的绿色玉质，心中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此为最后一搏了。你若不碎，我亦无可奈何。于陛下手中，请念苍生疾苦，莫再多造杀孽。」 「陛下!恳请陛下念胜忠心，放过云李两族。」 云胜跪拜于皇帝马前高举灵砚。灵砚的微光大显，所有人震惊当场。在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云胜已将灵砚高高摔下，玉碎之声响彻暮山。 皇帝见此勃然大怒，下令屠杀云李两族族人。云胜亦被擒住。玉碎之后绿光萦绕云胜身旁久久不散，仿佛看着云胜伤心于族人被杀也跟着一起哀伤。 「灵砚，看来你是真的有灵啊！」云胜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既已如此，胜陪你共赴黄泉又如何！」 云胜挣开绳索将剑横于颈下，引剑自戕。鲜血喷于地上，与地上碎玉融于一体。 时间仿佛静止了。 杀戮还在继续，皇帝还在愤怒的咆哮，族人们挣脱不了自己的命运任命地闭上双眼引颈就戮。 灵砚碎了，被封在玉中的玉颜从碎玉中缓缓走出，飘到空中，懵懂地看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自己的月生倒在血泊之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惊惧于自己看到的一切，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是月生当年的战场？ 不对，月生为何穿着那样古怪的衣服，为何是中年人的模样？周围的人也穿着古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玉颜看到了同样飘到空中的一个人——她的月生。他要去哪里？ 「别走！」玉颜追上月生，长袖一挥，青光笼罩上月生。月生的眸子立刻变得清明。 「这是？我已经死了？」云胜看着自己的身体，万分不解。 「月生，我是玉颜！我是玉颜啊！」玉颜兴奋地抱住月生。「我等到你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姑娘，请自重！你可能认错人了。」 「你不认识我了？」这是多么讽刺啊！她为了他等待，为了他执着，甚至为了他玉碎，而他却不再认识她了。她看向融在鲜血当中的碎玉，那颜色鲜红得刺眼，也鲜艷得可笑。 「你是……那方灵砚？」跟随玉颜的目光，云胜仿佛明白了什么。 「灵砚？在我依稀的记忆中，你们不是叫我魔砚吗？不是说我是蛊惑人心的妖物吗？你不是也因我对你的一丝亲近想要把我永远封存吗？」 懵懂时的一丝丝记忆浮现，玉颜又恨又怨，还充满了不甘。玉颜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化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要烟消云散。 「玉颜姑娘！」云胜预要上前，却看到那碧绿的眸子中透出的血色戾气。 「玉石俱焚谁又不会呢？」 疯狂中的玉颜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怨念，想要焚尽一切。与此同时，很多士兵身上开始燃起红色的火焰。 「玉颜！」云胜抱住玉颜颤动的身体。「别这样，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呢，我不无辜吗？」 玉身没了，她存在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了。云胜不是月生，她以为的和月生一起共死成了多么可笑的笑话。她什么也没有了，还在乎别人的命吗？ 「我什么都没有，只想等我的月生，可是我的月生在哪里？你说啊！」 「我帮你找，你放过所有人，我帮你找月生好不好？不管多少年，我帮你。我用我血祭你孤魂，收你之怨，封你之魔，塑你玉身。 等我把你的月生找回来，还你们一起生，一起死的夙愿。也请你保佑我云氏和李氏子孙不被纷争所扰，世代都能平安喜乐。」 云胜异常坚定地眼神和当年的月生如此相似。 第6页 「月生？」 「信我！等我回来！」 萦绕在将军身上的绿光消失了。杀戮还在继续，人们不知道发生在玉颜身上的事情。 玉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玉身又回来了。那绿光一点一点把将军的血引入玉砚里，玉颜的魂再一次回到了那方砚。 只是不知为何，那魅人的翠玉，却染上了碎心的红，斑斑点点，如莲花绽放。灵砚重塑后，艷光大盛，晃得众人忘记了动作。 只见玉身上方亮起了光，这是灵砚示警之前的预兆。 「灵砚示警了！」 「灵砚示警了！」 众人纷纷大叫。 「只佑云氏！」 「只佑云氏什么意思？难道？」众人不傻，这次灵砚示言一出，将断了所有人对灵砚的觊觎。一方只佑云氏的灵砚拿到手里能有什么用？ 霎时，没等皇帝雷霆大怒，云氏和李氏两族人在灵砚的幽光中消失不见。大军前后把暮山翻了好几遍依然没有找到一点儿踪迹。从此，云氏和灵砚就这么消失在了歷史的洪流之中。 楔子（二） 「玉颜？」 云岭看着陷入了回忆中不能自拔的玉颜，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就是他对吗？」少女哀怨又颓废地语气透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凉。她不敢再看云岭一眼，无声地消失在佛心殿。 云岭望着青光渐微的佛灯沉默了良久。 夜风拂过中年人墨色的衣袍，软轻纱的衣袂格外轻盈，带出来簌簌的声音，浮动出难言的寂寞。木鱼声响起，搅动着不再宁静的夜。 不知道是谁家院子里又断断续续传出了哭声。无量山水的灾疫过去了，山水依旧，可是人呢？何时才能走出哀伤，重新振作。 命运成全了谁，又辜负了谁？ 「那个孩子——落水了。」佛灯微跳为云岭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淋儿！」 云岭停下来敲动木鱼的手，握紧了佛珠。 「她的灵魂纯洁干净。她可以净化魔性。」 「别动她！」听到玉颜的话云岭难抑怒气。 「你情愿这么燃烧下去？她原本也没有多少寿数的。」 「我说过，别动她！」云岭的坚决让佛灯沉默了。云岭握着佛珠久久未动。「可否？」 「呵！你是怕自己死得太慢吗？她本也是耗损了不少福泽的人，你为什么……」 玉颜的话被云岭冷厉的目光喝止，讪讪地在佛灯中跳动了几下，无奈的道：「放心吧！这次她还死不了。那么一个傻孩子，亏得你们一个两个都在意她。」 云岭又一记眼刀过去玉颜却不以为然了。「竹林里那位刚刚为她卜了卦，虽是大劫却非凶兆，有福缘。」 当、当、当 听到玉颜的话，云岭继续敲击木鱼念经。诵经声不大，依然有些烦躁和紊乱。 「你既不信佛，为何还诵？」 「为求心安罢了。」 「你为何不能心安。你燃烧福泽二十五年，为我续命，为这无量山水保平安。 为止瘟疫，你殚精竭虑辅佐源主，帮助东方，源人虽有死伤但你也问心无愧。你做了这么多，为何还不能心安？」 「玉颜，你无甚牵挂，所以你不懂。」 「谁说我无甚牵挂！我牵挂你，只牵挂你。什么无量山水，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玉颜，不管最后如何，我都是会陪你的。可是终究我还是放心不下他们。」 许久，佛灯都未发声，仿佛在思考，也仿佛无法在继续这个话题。 「月生，你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玉颜莹绿色的眸子闪着绿色的泪光。她还记得自己再一次获得清明是在二十五年前。 那时的云岭十八岁，肆意潇洒，无拘无束，自在逍遥。他有一个沉稳干练，老实持重的源主大哥，又有一个才华横溢，风姿绰约的二哥，作为仙源三少的他是那么的快乐与幸福。 就是因为认识了她，在那漫天大火的生死玄关之中，他燃烧的一丝福泽唤醒了塑在灵砚中的她。他们就在那漫天的火光中相见了。 看着那佛灯，云岭也忆了曾经那美好的初次相见。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女，虽已活了几千年，却大部分时间都被封在玉中，无法感知外界的苦与悲，不懂尘世的爱与恨。 她就那样带着懵懂于欣喜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激动、幽怨又爱恋地看着自己。 就那样，一眼万年，从此彼此纠缠。 因为距离云胜引血封魔已经快千年了，玉颜的魔性有捲土重来的趋势，无量山水开始不稳定，也许这个隐秘的所在也将不再隐秘。 在这样的情况下，云岭偷偷留下了生死玄关中的一丝火种，把它燃在佛堂中的长明灯中。那时这里还不叫佛心殿。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与仙源的生死息息相关。 随着那福泽的燃烧，少女可以不时显现身形于灯前，云岭也通过玉颜的回忆了解了无量山水的歷史起源。少女眼中的红气时隐时现就是仙源潜在的威胁。 这一处被灵砚守护的天地是否也会随着少女被魔性的侵袭而崩塌呢？云岭不敢拿源中那么多条命去赌。他也不能把自己所做的一切跟自己的母亲、兄长们说。 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去守护一盏灯，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不能长时间离开佛心殿，他无法，只能装作潜心修佛，虽未剃度，却塑了佛像、敲起了木鱼、念起了佛经。 第7页 有了佛心殿，点上一盏长明灯就比较合情合理了。而云岭这木鱼一敲就是二十五年。源人崇尚自由，讲求顺从天性发展，婚姻和喜好可以自由选择。 云岭至今未婚，亲人虽然常有相劝，母亲却未曾苛责，兄长也不曾催促。虽然家人都担心着云岭，却没有人过分干预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自己的福泽能有多少，也不知道究竟能再护自己的家园多少年。他只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云岭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无量山水平静安然。 不曾想，无量山水突然发生瘟疫，全源上下损失惨重，从源民到牲畜传染极快。虽说玉颜曾经预警，源人却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每一天都有人去世，每一日都有新的白幡升起。香源府在源主的带领下，开府库，制药剂，救灾民，终于在医疗圣手东方先生的帮助下，瘟疫控制住了，源里也不在有人去世。 众人为去世的源人在洗日坛进行了集体祭奠，在飞天崖集体火葬。无量山水人，生于山水之间，也葬于山水之间。 为了给源里带来生机，灾疫结束后，源主发布了源主令，命全源进入休养生息状态，鼓励源民早日成婚，给全源增添新的生机。 源人崇尚自由，自然是鼓励自主婚姻，两情相悦就可以得源主主婚，从此相守白头不能背叛。源人对于不愿成亲独身过生活的人也极为尊重，因此源中也有不少独自生活的人。 为了鼓励源人，源主开放了醉梦园、听音崖、解语湘，鼓励源中青年才俊多去三处走动走动。 想到这里，云岭轻嘆了口气。这三处可是源主大哥三个宝贝女儿的居所。这三位真是无量山水最潇洒肆意的人了。 要说一心为源，三个丫头那是没得说，瘟疫盛行时，她们紧随源主和大家的步伐，彼此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不知从死神手里抢回多少生命。 可要说特立独行，三个丫头也是花样百出，让人哭笑不得。好在与云兮、云也比起来，大姐云尔温雅有礼，才思过人，作为下一任的源主无可挑剔。 至于另外两个丫头，云岭无奈摇头，一个傻到用无意中学会的转换福泽的方式救人耗损了寿命，一个想四处帮忙却时不时闹得鸡飞狗跳，她们两个还是让大哥大嫂去头疼吧！ 捏了捏眉心，云岭想到至今昏睡的大哥，不知会遇到什么的二侄女云兮，无力之感又一次侵袭而来。 「放心，她们进暮山了。不出三日，就能回到源里。」青光幽幽诉说，想让身边的人心情畅快一些。 「玉颜，趁我现在还能做到，我送你……」 「呵——」借着一声冷呵，玉颜现出身形想靠近云岭。可是，每靠近一步身形就颤动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送你走是我能想到最好的选择。玉颜。」 「我知道。可我捨不得你。」玉颜停步在安全距离之内。「想要碎了玉身的同时封住魔气，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本也没有什么时间了。」 「不管还有多少时间，我想陪着你。」 「若有一日我耗尽所有，你会如何？」云岭可以预见，若有那一日，这个傻女子很有可能再次入魔，摧毁这里，摧毁他爱着的家。 「你那三个侄女，个个心思纯净，极有灵气，若是……」 「玉颜！」云岭厉声呵斥。「别打她们的主意。」 「你想帮我，我懂的。可如果是你送我走，我不会走的。我捨不得你再一次为我送命了。我可以走，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 我选中了那三个孩子。时机成熟时，如果她们也选了帮我，那时你无力阻止。」 第一章 仙源披难 无量仙源，一处人间仙境，里面住着云氏和李氏两姓源人，共计万余人。 这些源人在源主的带领下一直过着平静祥和，与世隔绝的生活。 那里有着广袤的净月原，巍峨的无量山，浩瀚的无量海，还有在那仙源当中屹立不倒的洗日坛。 无量仙源存在千年，一直是云李两姓人安居乐业的好去处。 只可惜在第三十一代源主云峻治理时发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瘟疫。 瘟疫是源主的三弟云岭最先发现并示警的，只可惜为时已晚。 灾疫早在示警之前便开始蔓延了，一天时间，全源就有十几处地方发现了人和牲畜感染的情况。当天就有人不治身亡。 听音崖上，源主的二女儿云兮正在回音壁弹奏朝霞曲，为源人送去早晨最美的琴音。 她看见那缓缓初升的红日，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生机，充满了温暖。 一曲完毕云兮正抱着琴往回走，尚乐急匆匆跑来说道： 「淋儿，出事了。三爷感知到了灵砚的警示，仙源将有大难。」 「尚乐姐姐。」她把琴交给尚乐，冷静地说：「姐姐且在家等我。」 没等尚乐叮嘱什么，云兮已经翻身从听音崖上跳下，脚踩穿云索前往醉梦园。 无量山水最多的就是能人异士，这穿云索便是一位能人研制出来的，本是没什么用处放在了府库里。 后来源主的三个女儿分居在了不同的住所，便被源主拿来连接这三处住处。 源主的大女儿云尔小名湘儿，今年二十三岁了。作为少源主，她从小就担负着照顾全源的责任。 第8页 她喜欢离父母近一些，便在净月原的醉梦园里安了家。 源主的二女儿云兮，小名淋儿，今年十九岁。她个性极强，喜欢的东西就必须学到最好，不喜欢的却是坚决不碰。 在十一岁时，她突发奇想，看上了无量峰上的一处险崖，用了一年时间，用自己本领换来了源人为她搭建的新居所，取名听音崖。 三女儿云也，小名泠儿，十六岁半。因为从小就喜欢海，所以在海边的沙滩上效仿二姐云兮，找源人为她搭建了解语湘。 穿云索方便了她们姐妹之间的相互联繫，也让三姐妹的轻功日益精进。 在穿云索连接完成之后，平日不喜武功的小妹云也竟是练出了卓绝的轻功。 云兮从穿云索下来，到了醉梦园。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园，便看到了急忙从解语湘赶过来的小妹云也。 那翩跹的身影婀娜而轻盈，竟是让云兮有了一时的愣神。有诗为证： 日照园亭香雾霭，风荷叶举碧莲台。穿云索下清灵女，疑是惊鸿携影来。 云兮和云也没有多说，她们都收到了源里出事的消息，一起赶到了香源府的议事厅。 两姐妹赶到时，议事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源主父亲云峻沉稳持重坐在正中。安坐在厅中的还有果断干练的二叔云峰，悲天悯人的三叔云岭，深藏不露的先生东方伯约，独树一帜的未来大姐夫，同时也是云兮的师兄李明轩，温雅端方的大姐云尔，精明能干的双胞胎云泽和云海以及一些重要的源人长辈。 两姐妹看着众人，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她们似乎在大事上也做不了什么主，只能跟着出出力，跑跑腿。 控疫战从那次议事之后便打响了。仙源人口众多，人员大多集中在净月原，感染最严重的也在那里。 大家分工合作，採集云石，收集艾草，把感染人群和未感染人群分开，甚至连能够治疗的牲畜也要尽力治疗。 白幡一面一面地竖起，在这大灾大疫面前人命无比脆弱，无比渺小。 云兮和云也始终是在瘟疫最严重的地方。她们一个忙着治疗，一个忙着打下手，曾经给了很多源民希望。 可是不管她们多努力，多用心，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就那样在她们面前闭上了眼睛。 洞雕窟里的云伶爷爷，亲手教授云兮雕刻的恩师，也因为染病太深离云兮而去。 云兮因此悲痛了许久，好在她天生能够看到死气和怨气，甚至可以用自己身上的气来救治感染并不严重的人。 多次救治下来她明显感到了力不从心，有时候甚至连穿云索都上不去了。 好几次，三叔云岭都严厉地斥责她，告诉她不要再用这样的气来救人，可是云兮并不知道这些气代表着什么。 她只知道，有了自己的气，很多人都不会死了。 「淋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再乱用你自己的东西。这是三叔能跟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切记。」 云兮听了云岭的话不再用自己的气救人，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听话的人，而是因为经过了两个多月的努力，瘟疫已经控制住了。 瘟疫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接下来的后续工作却是不少。 安抚灾民，安顿鳏寡孤独，为死者祭奠，最主要的是休养生息，让灾民们从大灾大疫中走出来。 为了让源民重新获得生机，源主发布了源主令，全源上下进入到休养生息状态。 为表源主诚意，源主特别指出，他的三位女儿将开放醉梦园、听音崖、解语湘，支持源人休养生息大计。 全源适龄男儿都可以前去追求源主的女儿，只要三位小姐点头，立刻就可以在全源的见证下成亲。 仙源谁都知道，源主的女儿样貌好，才情好，脾气也算是好了。所以前去追求她们的人太多了。 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云兮每天都往醉梦园去，后来云也竟然也去了。 最后的最后，大家便相约去了东方先生的隐幽别处避难。 东方先生的竹林设了阵法，竹屋外种了一片梨树林，众人进门时满园的梨花盛开着，迷乱了人眼，也迷醉了人心。 来到东方先生屋前时，里面正闹腾着。鹤儿们的鸣叫声凄悽厉厉的，听得众人莫名心慌。 紧张地推开竹门，就见不离和不弃一人按着一只白鹤的翅膀等着东方先生给它餵药。 东方先生一只手拿着一个大竹管子，一只手上端着药碗，正朝白鹤的尖嘴巴里倒。 竹管的尖部插进白鹤的嘴里，药碗里的药就这么直直地灌了进去。 简单，粗暴，迅速。 「先生。」众人恭敬行礼，谁也不敢对先生起怠慢的心思。 「快，别愣着，给我逮一只过来。」 东方先生拿出竹管子，再次往药碗里斟满了药。李明轩和大姐听了便立刻行动起来，伸手抓着一只鹤儿，像不离不弃那样一左一右压着它，让先生灌药。 「淋儿、泠儿快来！」 东方先生见着两姐妹无动于衷看着，大声招唿着她们帮忙。。 云兮优哉游哉地坐在了先生的小竹椅上，妹妹泠儿则在一旁看热闹。 东方先生虽厉害，却真是拿云兮和云也两姐妹没办法。 最后，在不离不弃、双胞胎、李明轩和云尔的帮助下，在云也叽叽喳喳的吵闹下，在云兮从容不迫的旁观下，东方先生把鹤儿们的药都灌完了。 第9页 大家净手围坐时，云兮已经泡好了香茶送到众人面前。 「淋儿啊！你是看着先生手忙脚乱也不伸手帮忙啊！」 东方先生说话时满心哀怨。 云兮无所谓地回答： 「太吵，还脏。不喜欢。」 云也笑靥如花，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水一般的灵气。她见先生不满云兮赶紧出来解围： 「哎呀！先生，二姐不喜欢的事情，谁也强迫不来。」 东方伯约见云也跟着搭话，指着她有些生气地说道： 「还有你，叫唤得比谁都欢，指手画脚的，就是不动手帮忙。」 云也绕到先生身边亲昵的搂了搂先生的脖子，撒娇地说道： 「不是这么多人帮忙呢吗？我笨手笨脚的，万一出了乱子岂不是更糟。」 这确实让东方伯约想起一些鸡飞狗跳的往事。相比较越帮越忙，确实不如从旁看着不帮忙。 「算了，算了，这次放过你们两个。」 东方伯约不打算再追究两个人的袖手旁观，转头看向云尔。 「湘儿，源中情况如何？」 云尔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去世源人的家属都安排好了。无亲老人送去了静宜院，女子安排在醉梦园，男子大多住进了香源府。 还有很多人不想离开自己原本的居所，已经安排人员做了严密的消毒处理。」 「明轩那边呢？」 「感染的牲畜活下来的不多，源里本也急缺治疗瘟疫的药材，大部分给源民用了，所以牲畜损失很大。 另外，莫大的无量山，感染的山间生灵也太多了，为了大家安全，发现感染的生灵便即刻处理了。」 明轩的话大家都明白，所谓处理，既是射杀之后焚烧了。 无量山水的人还是很爱护周围的生灵的，毕竟共同生活在这里，彼此间相依为命。如今的做法也是逼不得已。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泽儿那边呢？」 「我与小海一直配合父亲整理府库。药材已经用尽了，父亲派了大批源民去开挖云石，採集艾草，我和小海负责收集防疫的药材。 无量山，净月原都找过了。好在控制住了疫情，否则咱们连药都没有了。」 云泽的话让众人唏嘘不已，劫后余生的无量山水恐怕要休养十几年才能再次繁荣了。 「源主那边？」 「爹爹那边已经清点整理了逝去源人的情况，安抚了家属。 逝去的人都在洗日坛进行了祭奠，也都送到飞天崖火葬了。 娘亲、爹爹和三叔面对的是逝去的源人，失亲的家属，内心的愧疚与折磨定是不少。」 众人沉默良久，心情都不算好。 东方先生不喜沉默的气氛，左看看云也，右看看云兮。 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时，这两个丫头也跟着忙来着。 她们看见源人染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东奔西走就没闲过，如今却谁也不说说自己的功劳了。 第二章 积劳成疾 想起源主的休养生息大计，现在听音崖和解语湘的大门都被想娶源主女儿的源民踏破了吧，这两个谁也不好惹啊！ 「不离不弃，快备好饭，再把那树下的梨花酿挖出来。」 听到东方伯约给她们准备了饭菜，众人都非常激动。 从小娘亲水流星就不常做饭给大家吃的，因此大家都喜欢去先生家蹭饭。 这样一来，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她们这些孩子都是腻在先生家的。 饭后，众人聊得天马行空，东方先生这位长者不仅博学，还和蔼亲近。 他说：「谁人不曾是少年呢！少年当有少年该有的样子。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孩子们，梨花酿虽美，却不能多饮。多饮会醉。」 他们都觉得先生是醉了的，不过先生也时常喝醉，大家就都习惯了。 看着这样好的气氛，大家也在瘟疫结束后放松了下来，云尔便跟云兮说道： 「淋儿，好久没好好听你弹琴了。大姐想听了。」 忙于抗击瘟疫，云兮也好久没有畅快的弹琴了。 于是她在东方先生的隠幽别处弹起了琴。望着小院中的众人，云兮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大姐云尔有着如水的笑容，她温柔的目光落在明轩师兄身上。明轩师兄浓浓的情谊也在看向大姐的眼中豪不保留。 东方先生笑着，手里的梨花酿却一杯接着一杯。 水精灵一样的泠儿，她真美。她在鹤儿们的前面翩翩起舞，软轻纱的衣裙翻飞着，如花般的笑脸绽放着。 随着泠儿曼妙的舞姿，鹤儿们时而煽动翅膀，时而应琴声轻和，那场景真是令人陶醉。 琴声渐渐妙绝时，鹤儿不叫了，仙源仿佛也安静了下来。 再看云也，妙步生花，行动如风，似山间繁花飘落，更似林中蝴蝶翩翩。 东方先生已经微醺，看着云也甚是欣慰，幽幽说道： 「泠儿也日显挺拔了，连这舞姿也更婀娜了。」 明轩师兄一向很会夸人，也因此得了大姐云尔的青睐，显然已经是众人大姐夫的不二人选了。 他看着云兮，对这位仙源中唯一的小师妹赞嘆不已，同时他也要夸奖一下另一位小姨子： 「师妹琴声如旧，当真倾世绝音，泠儿舞姿婀娜，可谓绝世妙舞。」 第10页 「绝音当配妙舞，好听，好看。」这不未来大姐夫刚开始夸，大姐也紧接着夸了。 「泠儿之舞，恰可比出水之白莲，出淤泥而不染。」云泽也是很会夸人的。 「更似扶风之梨花，清新脱俗，无可挑剔。」 李明轩提到梨花时，众人偷偷看向了东方先生，他已经醉了，正看着那些梨花出神。 「恰似雪飘散人间」 「莫如雪洒人间」 云尔和云兮有着相当的默契，竟是想到了一处。东方先生醉了，众人便纷纷告辞离开。 东方先生在众人离去前特意跟云兮和云也说道： 「淋儿、泠儿，先生深知以你们的不凡，不愿就这样草率决定自己的婚姻。 在仙源里，成亲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大事。包括双胞胎在内，我相信源主能够考虑你们的意愿，你们也莫勉强了自己。」 云兮和云也纷纷点头，双胞胎也谢过了东方先生，大家才退出了隠幽别处。 离开先生的竹林时，明轩师兄在返回逝楼前语重心长地说： 「师妹，泠儿，这些年源人敬你们，重你们，甚至歌颂你们，仰着头看你们。 确实，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平凡，你们接受着源人的称颂，认为自己不同于别人，不知你们想过没有，你们也是源中之人。 现在全源大计就是休养生息，适龄女子也该为源中繁衍生息做出贡献。 虽说源主不会为难你们，可是你们难道要独身下去？人生漫长，你们要慎重一些。」 明轩师兄的话像一记重锤，敲进了云兮心里。是啊！这么多年，自己被当成神一样，就真的是神了吗？ 「师兄不是想给那群兄弟们当说客，他们当中不乏出色人才，你得好好跟人接触接触。」 云兮知道李明轩不是多话的人，自然知道他是为了她们姐妹着想。 「淋，自会尽力，谢师兄提点。师兄可替淋转告各位李公子，若再上听音崖，可与淋比试一二。」 从小到大，师兄就喜欢大姐，一直以大哥自居，不对，是以大姐夫自居。 但是每次交锋，师兄绝对无法在云兮手里走过一个回合。 云兮最后那句找李氏公子比试的话估计能把李明轩气得吐血三声了。 云兮虽说气了李明轩，却是听了师兄的劝告，她也是很用心地做了计划。 每日和登上听音崖的诸位公子上山採药，一个小队的人，为源里做了不少贡献，可是那段时间，自己的心好累啊！ 想起那些层出不穷的状况，哪位公子被蛇咬了，哪位不小心摔了，更甚至还有意见不合大打出手的…… 肤白貌美文采斐然的肩不能挑，上山下水样样精通的不忍直视，云兮很无奈啊！ 在不堪其扰的情况下，云兮决定跟爹爹好好谈一谈，让自己的听音崖清静清静的。 回音壁抚琴之后，她痛快地练了一次剑，当太阳从崖边升起时，她留了书信给诸位公子，告知他们自己无心成亲。 当时李尚乐那心疼的眼神，让云兮实在是太过抱歉了。 为了不看尚乐的眼泪，云兮交代完毕就飞身上了穿云索。 时间尚早，醉梦园的诸位姐妹都还在梦中，云兮悄悄地扣了扣姐姐的房门，却发现姐姐不在。 奇怪的感觉袭来，她没耽误直接来到了香源府爹娘的住处。 一大早，爹娘的住处已经挤满了人，走进一看，明轩师兄正在给爹爹诊脉？娘亲在姐姐的劝慰下抹去了眼泪。 「娘亲，大姐，爹爹这是怎么了？」 云兮急急上前询问，却见娘亲一只手松开大姐一只手握紧了自己。 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想想娘亲多么果断潇洒的一个人，这样哭泣的样子还真是稀奇。 「淋儿啊！今天早晨你爹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娘急得不行就找了你大姐和明轩过来。你爹不会有事吧？」 娘亲哭着，云兮仔细看了看爹爹。 爹爹脸上左右各有两个血红的大巴掌印，估计是娘亲见叫不醒，「轻轻」地拍了他两下。爹娘一向恩爱，这也是他们夫妻的情趣。 「爹爹怎么样？」 「师兄，如何？」云兮和云尔急切地问。 「就是睡着呢！没有任何异常。」 明轩抖抖软轻纱的衣袖，很是莫名其妙地站起。 「会不会只是睡得沉了些？」 听到师兄的话，云兮看到大姐差点没翻出白眼，很明显的两个巴掌印，谁能挨了两巴掌还不醒的。 「要不，还是去请东方吧！」娘亲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真可惜爹爹没看见。 「娘放心，淋儿去请。」 云兮转身去请东方先生，很快源主一睡不醒的消息就传开了。源人开始有了些许无助和恐慌。 源主接触感染疫情的人最多，会不会感染了自己不知道。那疫情会不会再一次来袭？ 还有的人担心源主的安危，流连在香源府不肯离去。 奶奶、二叔、三叔、双胞胎、泠儿很快都赶到了。东方先生为爹爹诊过之后，久久都没有说话。 「先生，峻儿可是不好了？」 奶奶晶亮的白髮根根分明，脸上虽然爬上了皱纹却可以看出曾经的清秀面庞。 「老夫人放心，目前来看，源主没事。」 第11页 东方先生净了手之后，走出了爹爹的房间，他的表情很沉重，身上散发的低气压让大家都感到了那份沉重。 议事厅。 「源主的病症极其罕见，自古至今，也不过有过一例。 相传有一位神医诊过一个病患，他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 一生戎马倥偬，晚年也是轰轰烈烈，当天下太平，万事和美的时候，他竟然一睡不起。 当时他的身体对外界毫无感知，恍如隔世。想必源主这病就是曾经的隔世之症。」 「隔世之症？」 娘亲恰似二八少女一样的脸庞挂着的泪痕未干，又添上了新泪。 双胞胎一左一右侍奉着，让三个女儿都没有地方发挥一下。 三个女儿也不争，乖乖站在奶奶身边。 「既是曾有病例，可有医治之法。」 老夫人见东方先生如此慎重也知事态严重。 「有病例，自然也有药方。」 「可是药材难找。」 「倒也不难。」 「那……」 「药方中有一味药引，说是易得却也易得，说是难得也真是难得。 源主为了源里殚精竭虑，积劳成疾。 作为源民，伯约当是为源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老夫人，伯约当年立下重誓绝不再踏入红尘半步。」 「先生，这……」 老夫人被东方先生的话弄蒙了。小辈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约兄不必自责，既是需要药引，我们自去取来就是。」 知情人当中，云峰当先开口。东方先生朝云峰一抱拳，行的是当年的江湖礼。 「这药引名唤七彩水晶，是一种岩下矿石。 据我所知，普天之下，有两处地下岩矿有此矿石。 一处在天朝皇陵之中的千年岩洞，还有一处就是明日山庄的地下岩。」 说道这里时先生停下来，仿佛陷入了回忆， 「这一转眼已经二十五年了。」 「是啊！二十五年了。」 云峰跟着感嘆，便看到老母亲开始落泪。 第三章 从天而降 二十六年前，自己兄弟三人冒死出源，却未能完成父亲心愿，找回失落在外的二叔一家。 二十五年前，父亲带着遗憾，含恨而终，改了源法，令云氏嫡长为歷代源主。 也是二十五年前，活泼跳脱，肆意潇洒的三弟开始信佛，独守枯灯，孤身一人直至今日。 云兮和小辈们不知长辈们的恩怨纠葛。 她们只知道，二十五年前，父辈曾经出源，回来后云峻接任源主，东方先生和娘亲来到了源里，一住就住了二十五年。 期间娘亲和爹爹曾经出去过一次，之后就一直没有人出去。 虽说，出去不难，也可平安归来，但是出源是个大事，需要好好商定。 非常时期，源中民心极不稳定，源里留下的必须是稳重可靠而且能独挡一面的人。 二叔在源中威望很高，源民对其十分信服，所以二叔必定要留下。 大姐云尔和内定大姐夫要辅助管理源务，自是被选中留下来。 爹爹需要照顾，娘亲自是离不开。 「不知三弟？」 考虑再三，最合适的人就是三叔云岭。 三叔曾经出过源，对外面很了解，确实是合适的人选。 「二哥，佛心殿离不得人。」 三叔的回答那么冷硬，那么无情，可是云兮却觉得三叔并不是无情的人。 最后，这齣源的重任落在了云兮、云泽和云海身上。 出源之前，二叔把五个小辈叫到身边，给他们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中出现的都是她们的亲人，却也都是离她们很遥远的人。 源史记载，源人独居无量山水，是为世代守护灵砚。 源人自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且生活得很幸福，自然很少有人生出到外面去看一看的心思。 更何况源人信奉灵砚，自然以保护灵砚为己任，不会做出毁坏幸福生活的事情。 而实际的歷史是什么样子的呢？ 原来，弄月楼里所谓的灵砚不过是一方魔砚，是先祖用血封印了的魔砚。 她为无量山水显灵，实行守护之责，不过是先祖血液的压制而已。 原来，这方魔砚曾经蛊惑了爹爹的二叔，也就是云兮的二爷爷云僡，让曾经惊才绝艷，灼灼其华的少年，携妻带子决然地跳下了悬崖。 那个故事很长，很悲惨，让人唏嘘。最后爷爷登楼问灵不惜折寿换来了二爷爷一家还活着的消息： 「落崖再生，别世为人。」 就为了这句话，云兮的爷爷认定了出去的路就是二爷爷曾经跳下的山崖。 为此爷爷翻遍古籍找到了回源的路，甚至决绝地逼迫父亲兄弟三人跳下了所谓的再生崖。 众人听得一阵感嘆，同时也知道了出源的路非常的霸道。 他们要在无量峰的一处险崖上跳下去，那处地方被称为再生崖。 据说那处与源外相通，跳下去也不会有损伤，只是外面是一处水湾，需要利用水性游到西岸去。 当时云兮特别不安，她幼时曾经落水，差点就淹死了，所以她对水有着天生的畏惧。 「你们忘了吗？二姐最怕水。」 第12页 看着泠儿那焦急又担心的神情，云兮心里特别的暖。 有泠儿这个妹妹真好。在大家歉意的目光中，在泠儿希冀的眼神下，云兮请求带着泠儿一起出去。 泠儿是难得的凫水天才。她连海底都曾经探过，更不要说区区一个小水湾了。 就这样，四个少年担负起了出源取药的职责。 也是在那个时候，云家三姐妹才知道，她们的娘亲水流星，居然有着高超的武功，甚至在外面还有个响噹噹的名号——流星女侠。 她们的外公是有刀圣之称的江湖大侠，自创了独门暗器——「飞雪流星」。 自家娘亲这么多年一直围着爹爹转，三个女儿基本是自然生长，能养得这么出色，多半是东方先生的功劳了。 不曾想她们的娘亲这么厉害。 临行前，水流星把外公的独门绝学传给了云兮。 水流星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保命的。」 云兮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痛快地答应了。只是后来她才知道，自家娘亲说的话简直太对了。 那一日，是个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好日子。那一日，源主云峻比较贪睡，一觉不醒。 也是在那一日四个小少年在匆匆了解了源中旧事，学习了入源阵法之后，带着东方先生的书信和随身之物来到了再生崖。 再生崖在无量峰上，比听音崖高很多，距离弄月楼只几步之遥。崖上风很大，崖下很深很深。 云海远远地靠着崖边，用余光扫了眼崖下说道： 「怪不得都不送送咱们，这么高跳下去，爹爹定是不忍心吧！」 「不会有事的，爹爹不是说，那是假象。」 云泽自我安慰着说，内心却是崩溃的。 爹爹他们当年也是这么跳下去的。当时他们一定也是崩溃的。爷爷真的是疯了。 「好害怕。」云也探了一下头，看着云兮。云兮抱住妹妹，心中波澜起伏。 「放心，不会有事，爹爹还在等我们呢！」 「二姐，腿有点哆嗦。」云海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小腿。 「海儿，不怕。」 云兮一手拉住小弟，一手拉着小妹，示意云泽也拉上了云海。 「闭上眼，我说三下，一起跳。一、二、三。」 衣裙飞舞，四个少年在无量山水的晨风中，翩翩飞起，朝崖下掠去。 耳边是簌簌的风声，夹杂着远处涛涛江水的起伏声，让四个人不敢睁眼。 下一刻，身子一震，居然落入了一片水域。 接触到水，云泽、云海立刻调整姿势，却见云也已经像鱼儿一样托起了云兮往岸边游去。 两兄弟在水里相视一笑，悠哉地跟在了后面。 「真刺激，这大概是我人生以来最刺激的事情了。我这样算不算是从天而降？」 云海擦着脸激动得无以復加。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处处充满了刺激，跟这点刺激比起来这跳崖的事情简直太没意思了。 「是啊！真是终生难忘的经歷。」 云泽在云海的另一边，两兄弟把云兮和云也两姐妹保护在身后。 「二姐还好吧？」 「还好，泠儿水性好，二姐没事。」云兮为云也轻轻擦着头髮，眼里温柔极了。云也好久没见姐姐那么温柔了，心里暖暖的。 「二姐，泠儿也能保护你了呢！」 「嗯，有泠儿，二姐就什么都不怕了。」 软轻纱的衣服遇风很快就干了。 四人准备准备就打算出发去明日山庄。 辨认了方向后，她们发现已经在西岸落脚，便一直往西奔去。 四人轻功不错，很快就到了一个小镇。 她们想按照二叔说的去买四匹马，毕竟总用轻功太过耗费心力，可是她们不知道要怎么买。 「你看她们，真好看。」 「跟仙女似的。」 路上两个女孩在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对着云也二人指指点点。 「看那两个少年。」说到这里时她们还捂着嘴偷偷笑。「长得真俊，居然还一模一样。」 说两姐妹好看，倒也是事实，她们水灵灵一样的人，谁见了都欢喜。 两兄弟更是人中龙凤，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一派风流，加上长得一模一样，更是引人注意。 「两位姐姐，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马？」 云兮恭敬施礼，却把两个女孩吓得匆匆跑了。云兮尴尬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姐，有点饿了。」云也摸摸肚子，时间不早了，赶了好久的路，饿了好久了。 「好。」四人找了一个很多人吃饭的地方去吃饭。 以免不懂规矩闹了笑话，四人看着对面吃饭的人怎么买饭，四人也跟着做。 吃了饭后，四人跟店小二也熟了些，便开始打听哪里可以买马。 店小二很热情地找人帮了忙。牵过马，四人高兴极了，平生第一次在外面吃了饭，买了马，看见了外面的人，一切的感觉都特别新奇。 「小哥，不才想再请问一下，明日山庄可是往西走？」 「公子客气了。明日山庄确实往西，看几位是外乡人，小的就多说几句。 小姐们太惹眼了。」 店小二说完离开了，四个少年互相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3页 外面的世道不明，确实不宜太过招摇。 「泠儿，来。」 云兮把妹妹叫过来，把她女子髮髻散开，梳起了一个男子髮髻。 「好一个英俊非常的小少年。」 看着妹妹在自己手里变成了少年模样，云兮称奇。 「二姐好厉害。」云海看着妹妹也激动地拍手。 云兮也将自己的头髮散开，梳好了男子髮髻，然后上马朝西而去。 一路奔波，四人因为贪图赶路错过了夜宿的客栈，只能将就着在林间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四人继续赶路前往明日山庄。 在下一个城镇，四人赶上了热闹的街市。 一整条街热闹非凡。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很多他们都没有看到过。 人来人往中，四人有点眼花缭乱，云也对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便把马缰扔给了云海，独自跑到前面去玩了。 云兮看着妹妹在人群中穿梭，仿佛一只快乐无忧的小鸟，一切烦恼都渐渐远去了。 「这里好热闹啊！」云海牵着两匹马落在了最后面。 「小海，你可要跟上了。」 「放心吧大哥，不会落下的。」 左右看着新奇的物事，云海回答得快速，行动却慢慢减缓，不一会儿就被落下了。 「二姐，要不你去追泠儿？」 看着已经离他们好远的妹妹，又看了看可能会落在后面的弟弟，云泽觉得他太难了。 这个时候他们最好不要分开，可是这两个弟妹一个也不让人省心。 第四章 闹事惊马 云兮把马缰交给云泽，轻快地穿梭在人群中去追赶云也。 「小海，要不是咱们长得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出生的。」 源里人一直说他们是双龙降世，可是他们的性格却南辕北辙，虽然有些时候默契十足，但多数时候却毫无默契可言。 「怎么了，大哥？」 云海没有从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收回视线只是轻声回了他的话。 「没事。」 看着小弟右手明晃晃的银色护腕，他静默。他们其中肯定有一个是投错了胎。 云兮在喧闹的人群中寻找云也的身影，云泽在后面牵着马和自己的小弟交流感情，云也在从未见过的热闹街市寻找新奇的东西。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街市的另一头，正上演着人仰马翻的好戏。 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身着火焰的女子，她用力地挥舞着马鞭，边跑边大声喊着：「让开，快让一让。」 街市人多，很多人来不及躲闪被掀倒，许多摊贩的摊位被掀翻。 女子见了街市的情况眉头紧锁，却始终没有停下来，依然用力地挥着马鞭。 「快闪开！」还沉浸在新奇世界的泠儿根本没注意到街市的喧闹和人群的变化。云兮却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 「泠儿，快闪开。」 云也听到了姐姐的惊唿，可是迎面冲过来的马太快了，她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面前的女子也没有想到，这街市上还有如此傻愣愣的呆子，看见快马跑过躲都不会躲。 情况紧急，几乎同时，那女子双腿夹紧马腹，双手拉紧缰绳，运用了全身力气，枣红骏马腾空而起。 云兮见情势紧急，舌尖轻顶，暗中运气，身子腾空而起奔向云也。 枣红马的马腹从云也的髮髻掠过，马蹄子离着她的脸不过寸余。 云兮觉得她的心都要停住了，马上的女子也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骏马落地时，地上的青砖碎了一地，女子拉住马，好一阵安抚之后，马才停止躁动。 云也呆呆地抬着头依然心有余悸。此时街市上落针可闻。众人都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姑娘，大街上如此纵马，太危险了。」 云泽、云海牵马过来见云也毫髮无损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让开！」红衣女子无暇他顾，拉马欲要离开。 「别，别让她走。」云也回过神来，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惊惧，用力指着红衣女子叫道。 「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谁派你们来的？敢挡本大小姐。」 那女子厉声扬鞭，气势逼人。云兮抬步上前伸手拦住了打过来的鞭子。 这女子脾气不太好，好好说话都不会。 「你。」红衣女子用力拽了拽鞭子纹丝不动。糟了，此人定是功夫了得。女子兀自镇定地端坐在马上。 「你们是谁？为何挡本小姐的路？」 云兮仔细观察马上女子，那一身娇红似燃烧的火焰，那双目烁烁如山间清泉，鼻樑高高如峭拔之山，峨眉倒竖如开封之剑。 这一身气势，周身风度，似红尘中磨打出来的宝剑，竟与云氏四姐弟截然不同。 在云兮打量那女子时，那女子也仔仔细细把面前人打量了一番。 面前携着自己马鞭的少年，面如桃花，眉如山黛，眼似墨画竟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再看这少年身边的两个人，竟生得如此相似，双目炯炯，眉宇如画，穿着打扮也是一般无二，唯一不同就是两人手上的银腕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再看从自己身后急急跑过来的小公子，那细腰杨柳般的身材，那亮如皎月的眼睛，那难描难画的灵动，这世间怕是都难寻这样的少年了。 第14页 看着面前的四人，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立时烟消云散了。 「姑娘，我四人并未恶意，只是闹事纵马恐损伤无辜，还请往后好自为之。」 云泽见这姑娘周身气度不似恶人，好心提醒之后拉着马往一侧退去，云兮等人也跟着退去。 「今日冒犯了，诸位赎罪，告辞了。」 红衣女子在马上拱手一礼，急急扬鞭，从已经无甚行人的街道上疾驰而过。 「这姑娘怎么火急火燎的？」 云海看着绝尘而去女子默默念叨。 「也许有急事吧！」 云兮转过头见街市的热闹已经不再了便带着弟妹继续赶路。 第二天比较幸运，没有错过宿头，四人休息得不错，一早便急匆匆朝西赶。 明日山庄是江湖上最有名的一个山庄，素有天下第一庄之称。当太阳西沉，四人便赶到了山庄辖区。 据说此处方圆几百里都是山庄的土地，周围有大片大片的农田，一座一座小型的庄园，错落有致。 明日山庄的主庄很大，从大门望去，看不到尽头。四人来到庄园门口不由一惊。 大门外的大石狮子很威严，可石狮子上面沾染的分明是血迹。 往前一看，狮子后面躺着一具尸体，看服饰应该是庄丁。走过染了血的高大门槛，一个尸体差点把众人绊倒。 「看来情况不太妙。」 抬眼看去，院子里面横七竖八竟有几十上百的尸体，有庄丁打扮的，也有其他打扮的。 「呕」忍不住吐出来的四人，相互用眼神交流。 「太残忍了。」 云也揪住了姐姐的手，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 这种情况，他们都察觉到了危险。这些人的身体还是热的，应该刚死不久。 上百条人命，说杀就杀，谁人这么兇残？明日山庄的人怎么样了？ 四人没敢耽搁继续往里走，只不过下意识的云兮、云泽、云海将云也护在了中间。 一道院，没有一个活人，二道院，也没有，三道院，他们终于看到有人在往一个方向爬。 云兮过去，看到那人穿着庄丁的衣服，胸口挨了一刀。 云兮迅速封了那人穴道，从荷包里拿出一个药瓶给那人服下急忙问道： 「发生了什么？」 「快去。二庄主。快去。」 那人伤势很重，说完就晕了过去，一只手还指着一个方向。 「他没事，穴道能封住他的大穴两个时辰，咱们先去那边看看。」 云兮说着带着弟妹朝那人手指的方向跑去。出门是长长迴廊，迴廊的尽头是一所高大辉煌的建筑，应是山庄比较重要的大殿了。 外面横躺着的尸体比前几道院更多，看来是有人一路杀了过来，然后众人都聚集在了这里。 「东方叔维！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快交出令牌，留你一条狗命。」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你做梦。」中年男子的声音，低沉而不稳，应该是受了重伤。云兮四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大殿，低着头从窗外听着。 「你个看家狗，就你也配跟爷爷我说话。」年轻人的声音又起。旁边还夹杂着一个尖声尖气的笑声。 「东方叔维，你怎么不说话？让一条狗跟我们少寨主废话，是想拖延时间不成？」 那人的声音响起，外面的四个少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冷。」云也小声念叨，云兮食指放在唇边摇头示意她别出声。好在殿上的人都没有留意外面，还在继续说着。 「你们在等救兵吧！那位大小姐应该去找他爹了吧！别妄想了，现在东方仲绅那个老傢伙估计已经下地狱了。 明日山庄今天就要在江湖除名了。」 尖利的嗓音夹着诡异的狂笑令众人都捂住了耳朵。云也开始害怕。云兮暗暗握住了她的双手。 东方叔维是东方先生的胞弟，今天不能一直躲着看热闹。 「穆天霸，不管今天明日山庄命运如何，你们都不会得到号令江湖的令牌，江湖决不能交到你们这样的人手里。」 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坚决。 紧接着一个洋洋自得的少年声音响起，是那位少寨主： 「得不到也没有关系啊！没了明日山庄，江湖上还有哪些人敢和旋风寨作对。这江湖也是我们的。」 「穆天霸，只有仁义才能得到拥护，你们旋风寨作恶多端不会有好下场的。」 「少庄主，现在没有好下场的好像是你吧！想好了怎么死了吗？」那个少寨主好像不耐烦了，用手一挥双方人就进入了混战。 「殿内的应该是东方叔叔，你们护着泠儿我去帮忙。」 「不行。」云也死死拽着云兮，难掩内心的恐惧。门口这么多尸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泠儿，我们得帮帮东方叔叔。」云兮紧握着妹妹颤抖的手。 「要不我们一起进去？」 「好。」 就这样，正当里面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四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翻窗而入，利用高超的轻功将双方缠斗的众人再次分立两厢。 来到殿中，四人才看清楚殿内的两波人。 大殿正中两把椅子的右侧坐着一个中年人，没有受什么伤。 他旁边站着一个少年，右手臂正淌血，再看一旁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身子几乎伏在了桌子上，看来伤得不轻。 第15页 如果不是刚刚把他们快速的分开了，此人估计已经是死人了。 其他庄丁分别站在两厢与对面恶人分庭抗礼，一副守护后面三人的姿态。 只是这边的人数实在少得可怜，那一殿的人有三分之二是恶人那边的。 云兮示意云泽看住了对面的人，自己来到倒在桌旁的中年男人身边，几个起手点住了他，然后给他餵了药。 「你们是什么人？」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因为一群外人打破了他的围剿计划而恼怒着。 「你们又是什么人？」云泽把云也护在身后，与云海并排拦在众人前面。 「泠儿，到殿中去。」 「哦。」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匆忙跑到了殿内，紧挨着正中坐定的中年人，在侧面放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 第五章 飞雪流星 「小娃娃，江湖规矩，互报姓名可是要真刀真枪比试一番的。你确定有资格知道本寨主的姓名？」尖利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嘲笑，其他恶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刚刚见白影一闪，自己就被推到了殿门口，还以为是什么深藏不露的高手来了，不曾想是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云泽目测了一下彼此的实力，有点发虚啊！对面中间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高挑，面容俊朗，一双眼睛充满了阴冷。 他左边是一个手里拿着个大刀的矮胖子，胖子旁边是一个干干巴巴，瘦瘦癞癞，满脸小麻子的小鬍子。 年轻人右边是一个衣着讲究，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手里抱着剑，一身的放浪不羁，目光中充满了邪气，看起来应该是几人中最厉害的角色。 如今情形是箭在弦上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给重伤的中年人控制了伤情的云兮，又看看坐在上首安如泰山的东方叔维，不打说不过去了啊！ 「大哥？」云海小声询问。不打不行吗？看这帮人这凶神恶煞的可不像是切磋，外面那么多尸体还在那里呢！ 「不打好像过不去啊！」 「怎么样？识趣的还是回家吧！本公子放你们一马。」看出云泽等人的犹豫，年轻人又得意了起来。 「四位小友，今日是明日山庄无能，遭人暗算，被逼至此，是生是死，各安天命，你们退去吧！」 「朋友，今日大恩明日山庄记下了，来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旋风寨恶人当道，你们还是退去吧！」 「恩人且退吧！」正座上的东方叔维，他一旁的小少年，还有那个被云兮救下的中年人纷纷劝四人退去。 云兮分开身前当着的庄丁来到双胞胎中间。 「不才云兮，无名之辈，不知对面来人尊姓大名？」 「不才云泽。」 「不才云海。」 「呵！」对面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云兮三人嗤之以鼻。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旋风寨二寨主苗固。」 「三寨主骆山。」 「四寨主华柏坡。」 几人互报姓名便拉开了阵势。云兮三人抽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三个少年初出茅庐迎上对战经验丰富的三个老寨主，并无畏惧。 从气势上三人虽说不敌，但胜在招式精巧。三人轻功和反应都不错，打起来之后没有落了下风。三个寨主里最难缠的是华柏坡，用剑用得出神入化，招式又极为刁钻，想要取胜太难。 后面明日山庄看着三个小少年和三个江湖有名的寨主打在一起都吃惊不小。这一身功夫，将来定是要名震江湖的。 「好精妙的剑法，好俊的功夫。」后面手臂受伤的小少年激动地在一旁搓手，云也坐在一旁看了看她。 「你手流血了。」 「嗯！」 「不疼吗？」 「啊？」那少年转头认真看着面前云也，不禁就被她男子的装扮惊艷了。「好漂亮的少年。」 「你不疼吗？」 「呃，呲。」经过云也几次提醒，那少年才想起自己的伤来。云也无奈过去，扯了一把自己的衣角，用软轻纱给少年包扎着。 东方叔维默默地看着少年的衣服，思绪飘了很远。看着几个少年的表现，东方叔维知道，明日山庄这次是逢凶化吉了。过不了多久救兵就到了，到时候做什么都方便了。 打架很是无聊，反正在云也看来是这样的，她有点渴了，看着桌子上的茶盏她自己过去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二姐，咱们不是有暗器吗？」激烈打斗中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愣了。三个寨主听说有暗器，心中立时有了警惕。 「泽儿，海儿，退。」多亏了泠儿提醒，自己的秘密武器可以用一用了。 得到云兮的命令，双胞胎抽身后退，紧接着云也端着大茶壶就飞身过来了，她壶盖一掀，一壶水从天而降，弄了对面的人一头雾水。 一壶茶水就是暗器？在对面人纷纷想笑，殿内少年尴尬捂脸的时候云兮双手凝力把倾泻下来的水收到胸前，一转身的功夫，无数冰晶飞射而出，朝对面的众人面门而去。 「小心！」华柏坡的提醒刚出口冰晶已经到了眼前。他翻身躲过，却见身后众人重伤倒地。堪堪站定迎面冰晶又一次射来，他只能左躲右闪尽量让自己不被波及。 「飞雪流星」 第16页 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这么绝妙的暗器了？自从她们走了，水老前辈也在江湖销声匿迹，二十几年了，这神技都被人遗忘了。注视着对面神采飞扬的少年，东方叔维不禁感慨。 「天哪！」受伤的少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好厉害！」 「好。」沉默已久的庄丁们突然振奋起来，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在一声声叫好声中，华柏坡终于中招，一条腿直直的跪了下去。 「二庄主，杀了他们。」受伤了重伤的中年男子急急地询问座上的东方叔维。听了重伤人的杀人之语，云兮四人一惊，纷纷看向东方叔维。这些人杀了这么多人，山庄的人反过来杀了他们其实并没有不对，只是云兮四人看着实在不忍。 「小娃娃且看看，堂堂明日山庄，自诩名门正派，行事作风还不是与我们这歪门邪派一般无二。」忍受着腿上的剧痛，华柏坡看到了云兮四人眼中的不忍心。 「东方庄主。」云兮见已经有庄丁提着大刀朝对面的人去了，心中实在不忍，她深深地向对面的人施了一礼。只是还没待说什么，东方叔维轻轻地嘆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庄丁退下了。 「看到四位小友面上，今日且放过尔等，且去吧！」旋风寨的人相携着跌跌撞撞地离去了。 「爹！」受伤少年看旋风寨的恶人走了急得直跺脚。「为什么放了他们？」 「天儿，稍安勿躁。」 「此处杂乱，请几位小友到内院一叙。」明日山庄的家丁有序地收拾庄子，东方叔维带着众人来到了内院。内院里没有家眷，看来山庄早有准备把家眷安置到了别处。进了内室，众人都坐下来，东方叔维细细地打量了四人一番。 「二十五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云家人。」 「东方叔叔，我们是来请您帮忙救人的。」云兮拿出东方先生的书信交给东方叔维。 看过信，东方叔维点点头。这么多年了，那一身的软轻纱，那轻盈的腰间软剑居然还清晰地在自己脑海中浮现。这些孩子和当年的少年真像。 「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既然叫了叔叔，跟叔叔好好说说，你们都是谁。」 「东方叔叔，我是云也，您可以叫我泠儿。这是我二姐，云兮，您可以叫她淋儿。这是大小哥哥，云泽，云海。」 「天儿，来见见你的小伙伴。各位贤侄，这个是叔叔的独子东方天。」 「见过各位兄弟。」东方拱手抱拳，胳膊上暗搓搓的疼。四个少年慌忙回礼。东方天见四人回礼与自己的不同，心中尽是疑惑。四人齐齐看向东方天，只见他： 眉如剑，眼似星，丹唇皓齿笑和风，静时书生文秀，动处侠者才情，明日在东方，得天独一名。 「天儿，你先带着云家贤侄去岩洞取七彩水晶。」 「是。」东方天引领者四人往山庄一侧走去，行了很远，从亭台楼阁，到小桥流水，从高墙大院，到树林花园。 「这里好大啊！」云也走累了，找了一处小亭子休息。 「你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走几步就累。」东方天见云也吵着休息，顿时觉得她太娇气。 「我本来就是姑娘。切！」 「呃！」东方天觉得自己好像得罪那个小姑娘了。不过看她气鼓鼓的小脸，娇小可人，还挺赏心悦目的。 「你们姓云？」 「是。」 「可是和我大伯一起隐居的云氏？」 「对啊！」 「大伯可好。」 「先生当然好啦！」 「过得可好。」 「很好啊！」 「……」东方天对于大伯的了解，只限于大家的传言，什么惊才绝艷，不世之材，什么红尘缘尽，隐居山林。 他想多了解一些大伯的事情，可是在那个小姑娘嘴里却问不出什么。 不多时，地下岩到了。岩洞隐藏在一处假山群当中，位置极为隐秘。岩洞的入口有机关，东方天上前转动机关，假山石动了，一个石门打开露出里面深深的洞穴。 众人惊奇，跟着东方天往下走，岩洞里很宽敞，每隔一段距离放置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几人看清了岩洞的样貌。 这个岩洞分为好几层，每一层都有宽阔的洞穴，里面各自放着不同的物品，也有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沿着石阶一路往下，终于来到了一处充满晶石的岩洞。满室璀璨，光华让几个人睁不开眼。 第六章 调虎离山 明日山庄遭人算计，其实是一个野心家的阴谋。这个人和东方兄弟，甚至和云氏三兄弟都打过交道，人称霹雳旋风，名叫穆平江。 他最喜欢兴风作浪，一直觊觎明日山庄在江湖的地位，想取而代之。 他二十几年收揽各方势力，不仅得到了三个寨主的支持，还收买了一个狗头军师名叫葛道远。 此次调虎离山的诡计就是那狗头军师葛道远想出来的。 在江湖上，明日山庄有着天下第一庄的地位，不知道多少人为此眼红，白云山庄就不例外。 白云山庄庄主白冼表面上以武林正派自居，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帐，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白冼有一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把柄落在了旋风寨手里，想要利用他太容易了。 葛道远利用了白云山庄庄主白冼对明日山庄的觊觎，设计了彻底击垮明日山庄的阴谋。 第17页 首先，旋风寨假意攻打白云山庄劫走了白冼，骗庄主东方仲绅上当。 东方仲绅为人最讲义气，行事鲁莽，果然倾尽全庄之力前往旋风寨救人。 然后，旋风寨利用从隐世之地无情谷请出来的无情剑客从惠来牵制东方仲绅，全力击溃明日山庄的轻骑。 单从武力值来讲，两个旋风寨的穆平江也比不过一个明日山庄东方仲绅，可是那无情剑客却不一样。 他剑法清奇，功力深厚，江湖难有人能匹敌。 那无情剑客还带着女儿从嵘和外孙女墨如男，两个人也都是剑术高手，且剑招狠辣绝情，只这两个人就把明日山庄轻骑打得落花流水。 为了把明日山庄一网打尽，葛道远让三个寨主陪同少寨主穆天霸前往明日山庄。 没有了东方仲绅，二庄主东方叔维就是文弱书生，留守的护卫古浩洋不值一提，明日山庄此役必败。 葛道远算准了明日山庄来不及请江湖各派帮忙，也认定了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见东方仲绅的轻骑离开明日山庄便让少寨主众人攻了进去，调虎离山之际眼看着就成功了，旋风寨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然而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少寨主会遇到前来取药引的云兮四人。 四个从天而降的小娃娃把如此精妙的布局毁了，让匆忙逃脱的旋风寨众人，心有不甘。 不久之后他们还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们身上中的暗器根本对身体造不成任何威胁，不过是疼一些而已。 当时的真气错乱，只是冰晶冲击了劲气，冰晶入体没有立刻化掉，疼痛难忍，使不出气力，可不出半刻身体便渐渐恢復。 「小骗子！」 苗固气得真跺脚，后悔没有忍痛跟明日山庄大干一场。 「人家对你手下留情，你却把人恨之入骨。哼！」 华柏坡扛着剑对苗固嗤之以鼻。 「输给一个小娃娃，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华柏坡从苗固身边走过，苗固不敢多言，待人走远，苗固才讪讪地说。 「不知道父亲那边有没有解决了东方仲绅？没了东方仲绅的明日山庄，也就不再是明日山庄了。」 穆天霸阴笑着看着明日山庄的方向，不过是让他们多活几日而已。 明日山庄地下岩 「二姐！」云也看着眼前的奇景想到爹爹的病有救了，竟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泠儿！」云兮双手为妹妹抹去了，自己的眼眶也不觉湿润了。 「二姐，爹爹有救了。」 「嗯。我们快取了七彩水晶。」 「好。」姐妹两个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在东方天耳里，原来厉害的这位也是女孩子。 自己每日也算勤勉，为何没有那般出神入化的武功呢？ 他不知道，云兮是喜欢什么就钻研什么的性格，只要她用心那必是要做到最好的。 「唉，别动。」眼见着云也上去就要拿七彩水晶，东方天赶紧制止。 他从岩壁上取下一个做工精妙的盒子，轻轻打开，然后用衣袖垫着手指掰下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轻轻放在盒子里。 「这水晶如果用手碰到会化成水的，不能随便拿。」 「这么神奇。」云也好奇，用手去碰其他水晶。 「唉！不是说不能碰吗?」这姑娘是听不懂话吗？ 「不碰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再说，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不试试怎么行。」 就在云也的触碰下，果然一块小水晶化成了水流到了地上。 「你……」东方天无语。这是哪里来的古灵精怪的小鬼，这种性格在江湖上怎么活？ 「就你刚才碰化的一块水晶，在这里能换一座城了。 还有，你们最好不要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泠儿不懂事，东方兄弟莫怪。」 云泽看东方天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躬身行礼，云兮、云海亦赶忙赔礼。 「云兄可要把它保管好了。」 在知道云兮是女子之后，东方天就把交流对象转为了云泽。 他亲手把盒子交给云泽，看着云泽恭恭敬敬地把盒子朝云兮手里递，心里一阵诧异。 大家族不是都重男轻女的吗？就算是云氏隐世，怎么会让一女子做领队出来办事？真是有意思。 不过他转而想到了自家大姐那超强的办事能力便也没再好奇。 「泽儿好好收着吧！」 「好。」 真是奇怪的四个人。东方天暗自腹诽就打算带着四人往回走。 云也叽叽喳喳探究着岩洞里的秘密。 「下面好像还有岩洞？这里一共多少层？」 「十八层。」满嘴胡诌的东方天暗搓搓想吓唬吓唬云也。 「这么多层，岂不是很深？」 「刚好跟地狱的十八层是相连的。」 「啊？真的吗？」 看来没吓到啊！ 「咱们去看看吧！我还没去过十八层地狱呢！」 「……」东方天再次无语。 「二姐，咱们去看看。」云兮无语。 「大小哥哥？」 云泽想说他肯定是骗你的，可见云兮没说话他也不好当面拆穿东方天。 良久，云也见众人都没有理她勐然反应过来。 第18页 「你骗我的吧？」 云也赶上前去拦住东方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无比认真。 东方天被那双大眼睛晃了一下，心跳都漏了几拍。 「呃……」见东方天支支吾吾，云也得出了结论，伸手朝那绑着软轻纱的胳膊抓去。 「唉！疼！」刺骨的疼痛袭来把东方天拉回了现实。别看那双眼睛迷人，但是女子的本质还是在那里的，跟大姐一样粗暴。 「泠儿，走了。」 「哦！」在东方天龇牙咧嘴时，四人也没有理会他就那么走了。 「唉！」出了岩洞，几人来到来了长亭休息。天色已经渐晚，院里各处都掌了灯。 「手臂伸过来。」云兮看着东方天流血的手臂，上前询问。 「快点。伸过去给二姐看看。」云也见东方天傻愣愣的，赶紧提醒。 衣袖撩开，几人看到了东方天手臂上的刀伤，从大臂到手肘深可见骨，之前的软轻纱上浸透了血迹，衣服和肌肤分开时撕扯得东方天紧咬着牙关。 「你自己封了穴道。」 「是。」东方天咬着牙勉强挤出一个字。云也看着那殷红的鲜血想想刚才自己的莽撞，内心不忍。 「自封穴道，却能让手臂灵活自如，东方兄弟真是个天才。」 云泽、云海在一旁转过头去，不忍看那血淋淋的场面。 「可要麻药？」 「啊？不……不用了。」 「会很疼。」东方天见这个面上无波的女子讲话这么简短内心崩溃。 到底什么意思？只见她从自己腰间摸出一个小布囊，打开之后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布囊边上有几个小口袋，其中一个里面塞着一团细线。 她把细线掏出理顺，拿出最边上的一枚针把线穿上。 「这是？」 「可要麻药？」 女子表情严肃，一脸认真，东方天不觉有些头皮发麻，感觉好像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给他用一点吧！二姐。」看出东方天眼中的怯意，云也直接说道： 「针缝在身上可疼了，给你用一点，嗯？」 「好。」内心折磨啊！这群人太奇怪了。 他看着云兮在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指长短的竹管，在后面装了一个托，在前面按了一枚细细的针。好精妙的设计啊。 这个是什么东西？接着她从小口袋里拿出一小片药草叶子交给云泽。 云泽离开找水把叶子放到里面。泡上叶子的水很快变了颜色，云兮便用那小竹管把水吸了进去。 「会有点疼。」随着云兮的话，竹管子径直插到了东方天大臂的肌肉处。 接着云兮轻推竹托，药水缓缓进入了肌肉里。东方天睁大眼睛看着不可置信。 「可疼？」云兮往东方天伤口上戳了戳，询问道。 东方天呆萌地摇了摇头。这边云泽找庄丁要了一罈子酒，就见云兮用酒给东方天清洗，然后拿起那针线，左一针右一针把自己的肉给缝上了。 「缝得不好，你将就吧！」 看着东方天手臂上那条蜈蚣一样的疤云兮无奈，她针线活简直不堪入目，连她自己都嫌弃了。看来有机会得跟尚乐姐姐好好学学。 第七章 天降神女 整个缝针的过程中东方天都盯着云兮的动作，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依稀感到了针线在拉扯皮肤。 还好刚刚点头用了那麻药，不然自己非得痛叫出声了。 云兮缝完针，云泽便拿了水来给云兮净手，一遍又一遍，东方天觉得这个女子有洁癖。 洗过手之后，她从衣服里面掏出荷包，里面的药瓶打开往东方天臂上倒药粉。清凉舒服的感觉传来，自己的手臂好像有点知觉了。 「好了，去找人包扎吧！不要包得太紧，不要碰水。」 「好。这个时候女眷们应该都回来了，我娘会给大家安排住处。那个，多谢姐姐治伤。」 别扭的东方天也是懂得感恩的，心里对云兮也是佩服极了。 这女子武功好不说，一手医术也是绝了，除了性格傲了些不怎么爱说话以外基本无可挑剔。 「不谢。」云兮起身似又想起了什么。「可有茶炉？」 「有。」 「先去见见东方叔叔，稍后把茶炉给我。」 云兮收拾好东西便和众人一起来找东方叔维。进门时东方叔维正在忐忑不安，听旋风寨众人说东方仲绅那边也是个陷阱。 他实在是担心二哥的安慰，不知道自己的侄女东方葭有没有找到二哥。 云兮五人刚进屋坐定，门口就进来一群女眷。为首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身着一袭酱紫色锦缎襦裙，全身散发着高贵清雅的气质，只是步履略显凌乱。 她急急走进门先看了看正座上的东方叔维，暗暗松了口气，之后便看到了裸露了手臂的东方天。 「天儿。」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尤其看到那蜈蚣一样的伤疤哽咽难言。 「娘，没事儿。」 「夫人。」东方叔维拉过泪眼朦胧的妇人示意还有外人在呢。 「今日兇险，妾身只恨自己一介女流不懂武功，不能跟夫君，天儿同甘共苦。」 「夫人莫要自责。今日虽兇险，幸得云家贤侄相助。来夫人给你见见云家的诸位贤侄。这是拙荆沈氏，这边是云家贤侄们。」 第19页 「见过东方婶婶。」四人恭恭敬敬朝东方二夫人行了晚辈礼。 「这是画上走下来的吗？可比咱们天儿英俊多了。」 「婶婶谬赞了。为了行走方便，云兮与小妹换做了男装，却不是真的男儿。」 「原来如此，真是画中仙女一样啊！婶婶回来后就安排了晚膳，一会儿咱们先吃饭。」 「娘，您和爹爹陪着云家兄弟，儿子先去包扎一下。」 「去吧。」东方天走了，云兮四人招架着热情的东方婶婶。东方婶婶性格很好，虽然第一次见面却待人亲切。 东方天包扎好了来到前院，满院尸体已经收拾好了，血迹斑斑的地面正在等待擦拭。 「庄主回来了。」一声惊唿，把庄中消沉收拾院落的众人叫醒，大家立刻精神了起来。 随着惊唿就听见二伯东方仲绅满脸煞气，一身青紫的被大姐东方葭扶着进来了。 他们身边是一个白鬍子老头，那老人一身干巴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身上挂着一个超大号酒葫芦。老人走路生风，一看就是功夫了得的绝世高人。人言道： 一生玩笑为性情，白髮童颜酒随行。醉后锄奸存正义，醒时斩恶忘功名。 「白冼小人，无耻小人。」东方仲绅洪钟一样的声音传来，直把周围的气氛也带动得紧张起来。 「仲绅哪！该收收你这脾气啦！小心怒火攻心。」老人一旁看着笑脸相劝。 「水爷爷，您可看见了，爹爹这个脾气真是压都压不住。别惹他了。」红衣的东方葭忙用眼色看老人。 「好，看在小葭儿份上今天不跟伤患计较。」四下看看正在修整的庭院那老人松了口气说道：「看来山庄也是有惊无险啊！」 「二伯！大姐！前辈！」东方天上前失礼，顺便去扶东方仲绅。 「天儿，山庄情形如何。」东方葭和东方天扶着东方仲绅往里走。 「今日如果不是云家姐弟，可能明日山庄就败了。」 「怎么回事？」 东方天简单把经过讲述了一遍，就见那老头一跳老高。 「仲绅哪！既然山庄无碍，老头我先走一步了。」 「水前辈？」 「水爷爷！」没等众人再说什么老头纵身飞起不知所踪。「水爷爷怎么了？」 「大概是怕见有些人吧！」 东方仲绅轻咳几声，目光悠长。她的孩子们来了。 「咳咳咳」想到那个身影，东方仲绅真气不稳，剧烈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爹！爹！」 「二伯！」手忙脚乱地扶着人进了前院的房间，东方天勐然想起了一个可以救命的人。 「大姐，你等着，有个人肯定能救爹。」 「唉！天儿。」 内院里，云兮众人和东方夫妇相处愉快。云也的俏皮可爱很快就逗得沈氏忘记了大战的紧张，整个房间都轻松了许多。 「爹，二伯回来了。云姐姐，快救命啊！」东方天急急地说了一句拉起云兮就走。众人不解其意，急忙跟上。为了不打扰云兮救人其他人自觉停在了房门之外。 「快点，二伯就在里面。」东方天拉着云兮进去，迎面看到了红衣似火的东方葭。 「是你？」东方葭没想到，曾经闹市上一瞥之人如今被弟弟拉来救爹爹的命。 「大姐，救命要紧。」绕过东方葭，东方天直接把人拉到了床前。东方仲绅的身体现在泛着青紫，应该是中了毒。云兮上前诊脉，脉搏紊乱，真气乱窜，有点难办。 云兮先从荷包里取出药给东方仲绅餵了两颗，才起身说道：「需要施针，把东方二伯的衣服脱了。」 「哦！」东方天听了此话立刻上前去脱东方仲绅的衣服。 东方葭见自家弟弟那听话的样子不似平时那个谁也不服，谁也不听的样子，心中一阵纳闷。 「大姐帮忙啊！」 「好。」 施针半个时辰，毒血从针孔里渗出，东方仲绅的脸色恢復了正常。为了稳住紊乱的内力，云兮又运功进行疗伤。天已经大黑了，云兮终于停下来，身体放松，长出了一口气。 东方葭一直盯着这个少年，他长得真俊，专注施针的样子，运功疗伤的样子都是那么美。 「大姐。」东方天察觉出了不对劲，小声说：「你怎么老是盯着云姐姐看？」 「啊？什么？」 「你怎么总是盯着云姐姐看！」云姐姐？天哪！东方葭顿时觉得丢死人了，怪不得美呢，原来是一位女子啊。 「云姐姐，怎么样了？」 「东方二伯功力深厚，内伤并无大碍，只是中毒颇深，还有些毒火攻心，需要慢慢调理。」 「那什么时候能醒？」东方天急问，云兮却不予理睬。 「葭儿？」东方仲绅幽幽转醒，深吸一口气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倒杯水来。」 「是，爹。」 东方仲绅喝了水，慢慢坐起。东方天已经把门外的一众人叫进了屋里。云兮四人正式和东方二伯见了礼。 「云家贤侄。」东方仲绅看着面前四个飞扬着青春气息，俊逸非凡的少年，心中不由生出了感嘆。孩子们都大了，自己老了。 「你爹病重，你娘还好吧？」 「好。」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叔维，带着孩子们去用饭吧。」 第20页 「二哥，好好休息。」众人退去，东方仲绅坐在床上发愣。一别这么多年，不知道大哥还好吗？星儿怎样了？ 共进晚餐，原本不熟悉的人却没有显得特别疏离。也许因为彼此之间牵绊深远，众人仿佛像就久别重逢的亲人。 「云家侄女。」 「东方叔叔叫我淋儿就行。」 「淋儿，叔叔见你医术高超便有个不情之请。」 「叔叔请说。」 「山庄受伤的人太多了，请了不少大夫。如果是小伤还好……」 「叔叔，治病救人。淋儿义不容辞。」 「我们也去帮忙。」云也紧跟着云兮站起来，二姐救人她肯定是要去帮忙的。 云兮用小茶炉把自己的针筒器具煮好，便在东方葭的指引下来到了重病患的院落。为了方便照顾，重病患都是被安排到了一处。 那个在殿上就已经伤重的男子叫古浩洋是庄里的护卫首领，靠着云兮的药吊着还算稳定。云兮给他缝合了伤口，开了益气补血的药方，云也给他包扎好了，并叮嘱千万别感染了便离开了。 还有一个伤患是她们进庄时遇见的那个胸口中剑的人叫袁忠。云兮四人过去给此人诊治的时候，一个跟他形容相似的人正在照顾他，叫袁义，是袁忠的亲兄弟。 云兮用内劲封了的穴道不久前自行解开了，血倒是流得没那么厉害了，有药吊着，人倒也没事。云兮给简单处理了伤口，有给了药，开了方子，人就这么奇蹟般的救下来了。 那袁义哭着给云兮磕了头，说替袁忠妻儿子女谢谢她们，当时如果不是遇到她们，袁忠早死了。 那样的伤还能活着确实是奇蹟，所以慢慢地庄里便有一个关于天降神女的故事传开了。 他们都说山庄得上天眷顾，天降神女，为山庄解除危难，救他们与水火之中。庄丁们还特别渲染了当日大殿上「飞雪流星」的神技。 亲眼看见「飞雪流星」的人一直说：只有神女才能施展出那样的绝技。 而跟着去旋风寨的人说；水镜老先生也会用「飞雪流星」，他打出的「飞雪流星」才是神技。 两厢争执不休时，原本只是小伤的几人伤口突然恶化，身体泛出青紫，甚至有个人当场身亡。 众人大惊之下，便急急地找到了云兮姐妹。 第八章 再起阴谋 受伤的人是去往旋风寨的轻骑。轻骑跟着东方庄主前往旋风寨遭遇了袭击。 东方仲绅对战无情剑从惠不敌，便匆匆后退，却不想被穆平江偷袭受伤。幸亏水镜前辈出手相助他们才得以退出旋风寨。 可是拦截了轻骑的还有无情剑的女儿和外孙女，这两个人的剑法都很高超。 那从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在她手上基本没有活口，甚至连挨着她的也会被剑气扫伤。更奇怪的是那疯女人不止伤了轻骑的人，还会不分敌我的伤害旋风寨的人，实在可怕至极。 被扫伤的轻骑本也没什么大碍，仔细包扎一下，还是活蹦乱跳的。 只是没想到回到庄上，稍一动气，微一用力，那伤口就裂开了从里面冒出黑气不说，全身都是青紫，严重的竟全身变成了青黑色并当场死亡。 众人都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得急急地去找了云兮过去。 云兮也没想到会在外面遇到这种情况，幽深的眼眸里一片暗沉。云泽发现云兮不对劲，凑了过去低声询问：「二姐，怎么了？」 「是怨念！」 云兮压低声音，偷偷地告诉了云泽。怨念这东西是外边的人讳莫如深的东西。 就算在源里大家也对它避而不谈。云兮研究医术和阵法对怨念略知一二。 一个人太过执着怨气过剩会不经意间把怨念带到劲气当中，她若摆阵必为死阵，她若害人必无生还。 「要不，别治了。」这种东西怎么能治，用什么治？ 「我在想想。」 还没待云兮决定又有一人直直倒下。 「神女！还能救吗？救救他们吧！」 袁义见死去的那些都是往日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急切地想从云兮那里寻求答案。 「我试试吧。」 云兮让人将受伤的人扶正，先给他们包扎好伤口，然后用自己的气驱散怨气，她记得当年遇到尚乐姐姐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救了她。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能转移自己福泽气运的没有几个，就算有大抵也没有人愿意去做，因为气运转出去了自己的福泽就没了。 这边云兮转移了自己的气运，云泽、云海、云泽、葭儿都没闲着，忙里忙外，拿药、拿纱布、递针等等。 「神女，真的是神女。多谢神女大恩。」 受伤的几人身体渐渐转好，就连轻骑的人也跟着佩服起了这个小姑娘。云兮从最后一个伤者身边站起的时候头晕晕的，身子一晃便靠在了云也身上。 「二姐，你太累了。」 云也赶忙在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药来给姐姐服下。「我扶你去休息吧，很晚了。」 「好。」 「小神女，请一定要照顾好神女。」 「好。」云也被叫得不好意思，扶着云兮往外走，云泽也赶忙过来帮忙。 「多谢神女大恩。」云兮走了，院里单膝跪了一地的人。他们看得出来云兮累得狠了，心中对云兮感激不尽。 第21页 云兮休息了，明日山庄也在灯火中恢復了过来。东方仲绅暗中安排了人前往旋风寨监视，也派人去通知了江湖其他正派的人提高警惕。 旋风寨内，一群阴谋失败的人正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 「水镜老匹夫坏我大事！」穆平江一掌震碎了桌子。 「东方仲绅中我毒掌居然还没死。气死我了。」 还有那个无情剑，沉着内敛的一个人居然输给了毫无长者之风的水镜老头。 他那个女儿从嵘也是个祸害，打起架来疯了一样，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一顿乱砍，杀死的轻骑无数，可死伤的自己人也不少。 最可气的是明日山庄那边，三个寨主对付不了一个东方书呆子。 「你们这么多人败给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笑话！我旋风寨的笑话！」 「寨主，修养几日咱们一起再次攻进去。」尖鸭嗓的骆山站起来。「不灭了明日山庄我咽不下这口气。」 「对，寨主，掀了他东方的山庄。」 「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稍安勿躁。现在过去那身负绝技的小娃娃，水镜老匹夫都在那里，想必诸位也讨不到好处。不如静观其变，多派人手监视那边的一举一动，再做打算。」 安静下来的众人听着葛道远的分析觉得不无道理，都坐回了原处。 旋风寨一处隐秘的院落。密密层层的绿树斜下斑斑驳驳的树荫，鲜艷的各色花朵开得如娇阳一样火热。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面容姣好，皮肤微黑，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她梳着髮髻却一身男装打扮干净利落。她手里端着药，正细心地给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餵药。 老人鬚髮皆白，目光如电，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定也是容貌绝美，惊才绝艷。老人旁边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正披头散髮，目露寒光地盯着院门处。 妇人的目光一直没从进来的年轻人穆天霸身上移开，看得穆天霸一阵胆寒。现在全寨上下没人敢离此妇三丈之内，已经把她当成了彻头彻尾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了。 她就是从嵘，无情剑从惠的女儿，那个白髮老者就是从惠，旁边那个男装潇洒的女子就是无情剑的外孙女，从嵘之女墨如男。陪着笑，穆天霸绕着从嵘的目光来到无情剑面前。 「老前辈，伤可是好些了？需要什么尽管说。」院里只有三个座位，他来了也没有人起身，所以他只有不尴不尬地站着。 几人都没有理会穆天霸，穆天霸只好尴尬地赔笑。从惠喝完了药，墨如男收拾好药碗转身去耳房。 「如男姑娘。」穆天霸紧紧地跟了过去。还没到近前一把剑已经明晃晃抵上了脖颈。 「少来这里献殷勤，这里没人欢迎你。」 墨如男知道穆天霸是什么花花肠子。她根本不想让外公出谷，不过外公说当年欠了穆平江一个人情，所以这次帮他一次。 她看了看神志依然不太清楚的母亲，也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欠下的人情，不得不还。 「如男姑娘，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还缺什么？」 「不劳少寨主费心，少寨主请回吧！」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穆天霸用眼睛盯着脖子下面的剑一点一点挪开，心中想的却是再辣的小辣椒也有你栽在我手里的时候。 到时候……穆天霸阴恻恻的想着却还是不敢造次灰熘熘地离开了。 明日山庄。 雄鸡高叫的黎明总能唤起人生的希望，天边最缥缈的浮云缓缓浮动，带着最纯真的梦幻。 山庄层层高墙之内，云兮推开窗子，听着鸡鸣，看着风吹云动，神思有些飘了。这样的早晨让她想起了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家乡，想起了自己的听音崖。 飞身一跃，她来到院中，秀步轻移，纤腰低转，软剑翻飞。她一招一式练得不快也不慢，只是自在的自娱自乐。 院内繁花丛中几滴晨露，随着剑锋的一起一落间，忽明忽暗，在剑锋收起时，那露珠便悠然的落入尘埃消失不见。 「妙，太妙了。云姐姐好剑法。」一连串铜铃一般的声音传来，一袭火红的衣袍随风舞动。 「见笑了。」云兮轻施一礼，准备转身回房。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风声贯耳，勐然侧身，长鞭擦着耳尖，带着劲气匆匆掠过。 她有些怒了，却压着心中不快，继续往自己房间走。还没待走上一步，长鞭带着风声再次扫过。 「云姐姐剑法甚妙，如今时间尚早，不如我们切磋切磋。」 随着话音鞭子又到了，贴着云兮微仰的头，带出了云兮的兴致。 「好。」天性喜武的云兮从来不会拒绝提高的机会。一鞭一剑，一来一往，很快就打到一处，难解难分。两个人的打斗声很快引来了众多人的围观。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相互交错，白的似云簇，红的如焰火，一个灵活多变，一个招式奇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有人开始站脚助威。 「二姐，加油！二姐，加油！」 「大小姐加油，大小姐加油。」 两边助威声想起两个打斗得更加起劲了。 「云姐姐加油！云……」 东方天第一反应是给云姐姐加油的，可刚开始喊就见自家姐姐一个眼刀飞过，他才明白自己应该找对阵营。 可是他真心不想给那个暴龙一样的大姐助威，于是东方天内心苦闷的选择了沉默。 第22页 来来回回，云兮和东方葭打了个酣畅淋漓，最后两人同时收招，平分秋色。 东方葭心里一阵自得，云姐姐武功高强，自己也不错啊！见自己女儿一副尾巴翘上天的样子，东方仲绅默默走过去。 「葭儿，还不快谢谢云姐姐手下留情。」 「爹，您说什么？」 东方葭不解却见东方仲绅从自己头上取下一个削去一半的珠花。 「若是生死相搏，你早已身首异处。」 「啊？这……」东方葭脸一红，自己还洋洋得意呢，却不想贻笑大方。 「谢云姐姐手下留情。」 「葭儿妹妹客气了，妹妹鞭法精妙令人佩服。」 东方葭看着这么一个厉害又体贴的人心下就想，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姐姐该多好啊！ 第九章 欢笑共享 用过早膳云兮便跟东方庄主一家告辞，虽然四个人都显得有些疲乏了，但是休息了一晚，也无大碍，还是先回源里救了爹爹要紧。 就在四人收拾停当准备出门时，一个妇人急急追了上来。 「庄主，庄主。」那妇人看见东方仲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家老爷不行了，求您看在他为了山庄效力了一辈子的份上，救救他。」 「古嫂子？浩洋兄怎么了？」东方仲绅扶着人起来。云兮众人也停下了脚步。 「今天早上，妾身与巧儿回到庄上就把老爷接回了院子。可是不知怎么的，老爷身上的伤开始流血，我……我……」 「贤侄女？」 「去看看。」这样的情况她们也没法离开，便跟着那妇人来到了侧院。 古浩洋的伤口裂了，之前缝的地方被撕扯的稀烂，鲜血汩汩流出。当伤口暴露于众人之前时，众人都不忍去看。情况十分棘手。那妇人身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看样子是古浩洋的小女儿。女孩在一旁呜呜直哭。 「大婶您先带着妹妹去外面等着吧!」云泽引着众人离开屋子，云兮也能好好检查伤势。 「二姐，这伤口还能缝好吗？」 「难！」 「泠儿绣花还行吧！」 「还行吧！」 云兮把针线交给云也。云也傻了，绣花还行，绣人就…… 「就当绣花。」 「好吧！」 太阳慢慢爬上屋顶，转眼日到中天。忙了一上午的云兮和云也看着已经缝好的衣服，不，是人，都微微地点了点头。古浩洋唿吸平稳睡得正香，因为有麻药他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清舒一口气，两姐妹推开房门。除了那对母女门口只剩下了东方葭和双胞胎。 「伤口缝好了，千万别再裂开了。」云也看着围在门口的人仔细交代。再裂开估计缝不上了。 「老爷怎么样？」 「睡着呢！」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妇人双手合十连连祷告。 「走吧！」云兮不想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这个病人家属她不喜欢。 「古先生怎么会突然伤口裂开了呢？」云也走在路上，默默念叨。 「也许他觉得伤口缝上就好了，所以没有注意，做了什么剧烈的事情。」云泽在左，云海在右暗暗猜测。 「葭儿姐姐，你们江湖人真是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这么多事，怪不得先生不愿回来！」 「泠儿妹妹，大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先生博学、宽容，是一位很好很好的长者。我们都是从小跟着先生的。二姐那一身医术都是先生教的。」 「庄上老人说，大伯一身才华，惊才绝艷却不负责任，为了一名女子他把偌大的山庄丢下，自己一个人隐居。」 「先生至情至性，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云兮回过头来，对上东方葭的眼睛。「先生有博大的胸怀，我相信，事情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现在的先生已经是纯粹的无量山水人，他不属于这里了。」她们也绝对不会属于这里。 「无量山水人？你们确实与旁人不同，与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你们就像是一座山，一条河，不食人间烟火那种。」 云也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轻轻地把东方葭抱住了。「葭儿姐姐，我喜欢你，你和我回去吧！我给你在无量山水找个最好的郎君怎么样？」 「泠儿开什么玩笑，葭儿姐姐可是放不下山庄的。」东方葭把这事当成了笑话，一旁的云泽却心里微动。那个红衣似火，性格也如火的女子确实很吸引人。 「如果你想回来，我们可以送你回来。」把人往再生崖底下一推人就回来了。云泽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 「还是算了吧！」东方葭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一时分不清谁是谁。「你们谁是谁？」 「在下哥哥云泽。」 「云海！」 「你们长得真像，太难分辨了。」 「其实很简单，虽然大小哥哥长得一样，穿着一样，但是他们带的这个可是不一样的哦！」云也举了举两人的左手和右手。 「银腕？」 「大哥哥戴在左手，小哥哥戴在右手。」 「原来如此。」 「我们二人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哥哥在左，弟弟在右。所以熟悉的人一般不会认错。」得到这样一个大秘密，东方葭突然很想考考自己那个自以为是的弟弟。 第23页 「晌午了，云姐姐和云妹妹吃过饭再走吧！」 「好呀！好呀！」缝了一上午的针，云也都饿了。 宴客厅，众人围坐。原本要离开的四人因为这个小插曲没有走成，东方庄主设宴，正好给四个小傢伙送行。 「当年，结交了你们的父亲，那可真是生死之交啊！原是你们的父亲拜託山庄找一位叫做云僡的长辈，可是山庄找了一年多还是了无音讯。二伯父愧对你们的父亲啊！至今，天朝也没有出现过云僡这个人。」 「二伯父严重了。」云泽见东方仲绅感慨颇深，连忙回话。 「二伯父也不必再找了。」云兮在云泽话后说道。雁过留痕，没有出现过很有可能是人已经不再了。当然也有可能改名换姓了，既然改名换姓也不愿让他们找到，不如放过彼此，各留自在。 「不找了。已经二十五年了吧！白驹过隙，转眼已经不是少年啊！」 「二哥，少喝一点儿。」东方叔维见东方仲绅喝得微醺赶忙提醒。 「三弟放心，不碍事。看到你们，二伯就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大哥……」眼泪簌簌而下，东方仲绅从云兮、云泽、云海、云也、东方葭、东方天身上看过，转而看向东方叔维。 「你们的大伯没有错，是明日山庄负了他。幸亏有云氏，否则世界上哪还有东方伯约啊？」 「二哥，孩子们都在呢。」 「好啊！小淋儿你也该有十九岁了吧！」 「下月十九。」 「正是青春年少时。」 「你们多大？」看向双胞胎东方仲绅问。 「十七。」云泽、云海齐声回答。 「与葭儿同年。」 「小泠儿可有十六？」 「快十七了。」再过半年就十七了。 「天儿也未满十七，还差四月。」 「看来还是泠儿最小呢！」云海笑笑说道只见云也朝自己瞪眼。 「你们能有今日的相识是种缘分，不论今后还有无机会再见，你们都是生死之交，亲兄弟，亲姐妹。」 「是。」众人应是。 「爹爹，不如我们义结金兰。」东方葭兴奋极了。 「感情记在心里就好了。」 「好。」 吃过饭，云兮再次带着弟妹准备离开，东方葭、东方天却很捨不得。东方叔维见四人面上疲惫之色过甚，劝慰道：「从山庄到暮山大概一日脚程，多休息半日，你们也养精蓄锐，那暮山可不是好闯的。」 云兮仔细想着东方叔叔的话，从这里到暮山一天，到暮山时是第五天，给她三天时间应该可以顺利回到源里，多休息半天应该是可以的。左右看看弟妹，这几日连续赶路，又打架，又治病都没有好好休息。 「好，多谢东方叔叔。」 云兮四人又回到了原来的客房休息，这几日确实太过疲惫，好好休息休息也好。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 六个小少年华亭相聚。一壶好茶，几分闲适，三三两两趣事。有时候相交相知就是那么简单。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说不完的心事。云泽很善谈，云海胸怀广，云也鬼灵精，云兮善倾听。东方葭潇洒如风，东方天风趣灵动。这真是一幅难描难画的美景，多少年之后，就算人事变迁，每每想起那一时那一幕，已经韶华不再的他们依然心中激盪，仿佛回到了当时的年少。 「天儿，咱们来猜猜看，谁是云泽，谁是云海。」 「好呀好呀！」云也见东方葭提议猜谜，兴趣浓厚。云兮望过去心中为还被蒙在鼓里的东方天默哀。 云泽、云海彼此无语，这都可以当游戏。东方天自信满满，他观察了他们很久了，他们习惯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在左的往往都是大哥云泽。 「好。」 东方姐弟，同时转过身去，云泽云海在云也的示意下调换几次了位置。 「左边是哥哥，右面是弟弟。」 「错，这个是哥哥。」东方葭拉住右面的云泽，笑着说道。 又来一次，东方葭先猜，东方天又猜错了。 「我知道了，你们耍诈，不管她猜谁你们都认。」东方天无法猜出来，东方葭应该也不行。 「葭儿确实猜对了。只不过不是我们耍赖，而是她耍赖。」云海实在，直肠子，上来就揭穿了真像。 「她每次都猜到，是因为她本来就知道我们是谁。」云泽举起左手。「我的在左手，小海的在右手。」 「大姐，你耍赖！」 第十章 芙蓉落水 东方天知道自己被耍了恼火得很，仗着自己手臂有伤追着东方葭就动手。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看来这两姐弟平时的关系一定很好。 东方葭围着华亭转了几圈后便躲在了云也身后，东方天左右试探了几次都没抓住自家大姐，有点着急。 说来也巧了，在左躲右闪之间，东方葭突然后退，东方天一心向前，加在中间的云也一时不慎直直落入东方天怀抱，两人具是一惊之后慌忙后退，云也脚下没主意向后倒去。 「小心。」东方天不顾手臂的伤伸手去捞云也。云也借力而回，身子却又回到了东方天的怀抱。四目相对，云也惊慌的大眼睛闪动着余悸。 「还好，没事。呲。」手臂上疼痛传来东方天才发现自己牵动了伤口。 第24页 「天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惊慌转为担忧，云也退出东方天的怀抱担心地问。 「天儿？怎么样？」东方葭、云泽、云海也上来询问。云兮看着东方天，内心里觉得问题不大，估计装的机率大。 「呲，没事没事，唉！」 嬉闹过后几人做回原位，灯已经亮了起来。丫鬟们把饭菜摆在了亭中，几个小少年在亭中共进晚饭。一个下午云兮说的话就不多，云家三个知道二姐的脾气，东方姐弟却不知。 「今日云姐姐心情不快？」 「葭儿何出此言？」云兮不解地看着东方葭。 「云姐姐今日都没怎么说话。」 「我听着你们说就好了。」 「葭儿姐姐，别担心，二姐呢，一直是这样的。她没有心情不好。」 二姐每天都这样看不出心情好不好。不过，二姐心情不好还会跟你在那里废话吗？开玩笑，二姐要是不喜欢，早回房看书去了，哪里还会搭理人。 「二姐今天一直陪着我们已经很给面子了。」云海实在啊，他实话实说。 「海儿！」云兮看过去，云海撇撇嘴不再说话。东方兄弟看出来了，二姐很厉害，大家都怕她。二姐很冷傲，没事别惹她。 「明天就走了，好捨不得葭儿姐姐，捨不得天哥哥。」 「我也捨不得泠儿。」 「葭儿姐姐，你跟我们回源吧！这样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泠儿，事情哪里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那么简单，云叔叔怎么会二十几年都不出来？爹爹和云叔叔会有那么多年不见。」 「也是。」 天色渐晚，几人还是不肯散去，但终究还是要休息的。月色朦胧，一牙新月悠闲自得，房里的人儿们进入了甜美的梦，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多么残酷的考验。 第二日一早，云兮四人收拾停当和东方一家人告辞。众人依依不捨地把四人送出门外。 东方葭搂着哭成泪人的云也捨不得松开。东方仲绅点好了数百轻骑准备护送云兮四人，却被云兮拒绝了。她们悄声来悄声去，本也不需要兴师动众的。 「我四人不是江湖人，也没有仇家，不会有人注意的。要是带着这么多人反而劳师动众，引人注意。」 「好吧！万事小心啊！」 「东方二伯，东方叔叔，东方婶婶，葭儿，天儿后会有期。」四人恭敬地向东方一家行了礼后翻身上马。 「云姐姐，泠儿，一定别忘了我。」东方葭含着泪大喊，待云也众人身影消失后才落寞转身回家。 人生最苦是离别。 疾行在马上，云也心中还是无法抹去伤痛，二姐一脸沉默想来心情也不好受，大小哥哥依然一左一右以保护者的姿势护在两姐妹身边。 一路兼程，四人在傍晚，天快擦黑的时候来到了暮山。为了方便梳洗一下，他们选择在暮江边上休息整顿，吃点东西。 点起篝火，把马儿放开，四处去喝水吃草。四人围坐在一起，有些感伤地回忆着明日山庄的点点滴滴。 「有点想念葭儿姐姐了。」托着小巧腮帮的小人儿无聊地眨着眼睛。「这条河还挺长，也真是宽啊，远远望不到边。」 「也还好吧，只不过是天黑视线不好，所以看不清对岸。」云海遥遥张望。 「咱们抓紧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天咱们就进暮山，争取早日回家。」 「你们恐怕回不了家了！」 一声尖利的话语把四人吓了一跳。他们立刻警觉的看着四周。 这时，一具具火把迎面围了过来，火把中间走出了一队人，一个腰悬大刀，鬍鬚飘散，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一个是上次见过的穆天霸，一个是尖细嗓音的骆山，还有一个是又矮又胖的苗固。 「小娃娃，又见面了。」尖利的声音，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笑。 「你们来干什么？」云兮在前，云泽云海一左一右将云也护在身后。 「杀人啊！旋风寨不杀人就不叫旋风寨。」苗固扛着大刀，底气十足。 「你做梦。」云也在云兮身后探出脑袋喊。 「娃娃，你们姓云？可是云家兄弟的后辈？穆叔叔不想伤害你们只是想邀请你们到旋风寨做客。」 「阁下穆平江？」 「正是。」听了穆平江的回答云兮顿觉完了，这人的情况明显打不过。心思百转云兮向对方施一恭敬的晚辈礼。 「穆叔叔，家父病重，急需药引回去救命，恕云兮不能前去叨扰了。」 「泠儿，泽儿，海儿，现在敌众我寡，咱们打不过，你们水性不错，可趁人不备跳水逃脱。」 「不行，那你呢！」 「二姐一人脱身方便。」 「你骗人，我才不信呢！」 「云贤侄，莫要做困兽之斗了跟叔叔回去吧！」穆平江说着就要上前去。 「穆平江，东方轻骑在此休得猖狂。」 声音响起处一骑枣红马当先奔出，端坐在上面的女子红衣似火。紧接着明日山庄的轻骑齐出，把旋风寨穆家父子围在当中。弓箭拉满玄的声音也让人绷紧了神经。 「是东方二伯，葭儿姐姐，还有天哥哥。」 看到来人第一个激动的就是云也，她们有救了。她欢快地跳了起来，无意中躲开了云兮三人护卫的位置。 第25页 就在这时穆平江身形微转单手成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云兮去扣云也白嫩的颈项。 「泠儿。」这突然发生的事情给人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云兮在叫出声音时，身子也不由自主过去了，她的剑直取穆平江的脖子，手却及时伸向了云也，趁着穆平江稍一松懈，云兮已经将云也接回手中，她反手一推把云也推给云泽，右手的软剑再次刺向穆平江。 穆平江见这个娃娃速度奇快地将人劫走心中大怒，抽出腰间大刀一横，只听得当的一声，软剑竟缠上了那把大刀。 穆平江手上用力一带，云兮也跟着扑了过去，就听见嘭的一掌，云兮就像一片飘落的叶子，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二姐。」云也看见云兮远远地落入了河中不假思索地跟着跳进去了，接着是云泽，云海。 「云姐姐！」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叫人反应不及。眼看着人落下去了，东方葭飞马来到河岸也跳了进去。 暮山脚下，一队轻骑严阵以待，个个怒目看着作乱的旋风寨众人。明目张胆地在明日山庄面前行兇，他们绝对不能放过伤害神女的人。 可是如果交战，谁来去找落水的神女？随着几道身影跳入水中，东方庄主一挥手，轻骑给旋风寨穆家父子等人放开了一条路。 「穆平江，今天的仇明日山庄记下了。后会有期。」东方庄主暴怒的声音不绝于山林，里面交杂着无限的焦急。 待穆家父子走了，又有更多的人跳入了水中寻找。东方庄主还有重伤未愈，东方天不会水身上也带着伤，所以他们只能在岸边焦急地等候。 大江之中，起起伏伏的身影，互相示意着，却依然一无所获。 月亮，堪堪展现了一弯小牙儿，朦朦胧胧的，极美。 可此时，谁又有心情去看这月呢？众多沉浮的身影中，一道白色身影，格外引人注意。她的白色纱裙，是用特制的软轻纱所制，较一般的软轻纱更适合下水。 在水中，这种纱裙不但不会增加阻力，反而更利于游泳。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人们沿着河流寻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夜幕的遮挡让搜索工作异常艰难。岸上架起了篝火，寻找的战线也拉出了十几里长。 在那白色的小人儿不住地哭喊，不住地往水里扎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水中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架起小人儿，不顾她的踢打抓咬，把人拖上了岸。 看着被拖上岸来依然对着那对双胞胎歇斯底里的小人儿，东方天连忙解下披风盖在小人儿身上。 「大小哥哥，你们两个坏人。放开我，我要找二姐。放开我。」小人儿沙哑的嗓音让东方天有些错愕。曾经那个娇俏迷人的声音，只两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变得如此残破沙哑。 「泠儿，你冷静一下。」云泽不顾自身的湿漉，抓着妹妹的双臂，让她看着自己。 云海则接过明日山庄侍从送来的披风裹住自己湿漉漉的身体，也裹住了大哥的身体。两兄弟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挂着泪痕。同时一抹火红的身影也从水中浮上来，上岸之后泣不成声。 「泠儿。听大哥哥说。安静下来，放松……对，安静下来，听我说。现在天黑了，二姐掉下去那么久，盲目寻找也不是办法。 东方庄主派了上百人沿岸寻找，会有消息的。你太累了。再这样找下去，你自己也要生病了。」 「大哥哥！」云也抱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痛苦出声。 「都是因为我，我不该练功偷懒，我不该什么事情都让你们顶着。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不用二姐来救。我真该死。」云也胡乱往自己脸上打着，让云泽措手不及，又一次抓紧了她。 「泠儿，不是你的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外面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相信我，二姐会没事的。相信我。」 「可是，她不会水，还中了一掌。大小哥哥，葭儿姐姐，我们找不到她了。我好怕。我怕失去她，像失去……像失去……」 想起曾经失去的那些亲人的脸，云也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对不起，如果不是明日山庄惹上了纷争，你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东方天看着在云泽怀里泣不成声的女孩，心中莫名心痛。那女孩水灵灵的大眼，那么灵动可爱，现如今却盈满了泪。 「你们放心，山庄会全力寻找淋儿，一定能把她找到。天黑了且水流很急，她应是往下游去了。你们也累了，需要休整一下再做打算。放心吧！」 东方庄主安抚了一下众人，带着人马又去了沿岸。 「葭儿姐姐向你保证，一定找到云姐姐。」东方葭说完也上马往下游找去。 「泠儿，小海。」云泽带着弟弟妹妹坐下，也示意东方天坐下。 「二姐落入了这涛涛暮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他边说边观察着弟弟妹妹的反应，手里拿出一个精緻的木盒。 「寻找二姐，固然重要，可是大伯那里，还等着我们救命呢。」 众人望着那个沉重的盒子沉默着。云也擦着泪定定地看着那盒子。她必须要长大了。 「今天是第五天了，大伯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知道。二姐……」 云泽擦了擦眼泪继续说： 「二姐精于阵法，想要通过入源大阵不难。可是我和小海，只是略有研究。我们不敢保证，五天之内回到源里。也就是说。」 第26页 云泽艰难地阐述着事实。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等二姐的下落。我们得尽快入阵，先回源救大伯。」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月上中天，氤氲着朦胧气息的月光铺洒向大地，带着无尽的哀伤。 最后，云也攥紧了双手看着涛涛滚动的大河，泪流不止。二姐，你一定要等我。我会马上回来，不管你在哪里，把你找回来。 云也勐然站起，对众人说：「走吧！我们今晚就进暮山。天哥哥，我姐姐就拜託你了。帮我找到她。」云也哀求的眼神让人动容。 「泠儿，你放心吧！入阵后，要小心。」东方天掩住心中的情绪点头答应。云兮姐姐落水也许并不是坏事，最起码她们还会再来山庄。他们还有机会再次见面。 夜幕中，三个身影隐没在暮山之中，明日山庄众人继续沿岸寻找落水之人的下落。 第十一章 月色朦胧 痛，前所未有的痛；窒息感，曾经那么熟悉的窒息感。 云兮觉得她要死了，即将随波逐流而去，再不见家人，再不见那片仙源。闭上眼睛之前。她仿佛看到了一弯皎皎的明月。 就这样，结束了也好。陷入黑暗之中的她，仿佛听到了泠儿歇斯底里的哭喊，又仿佛那是沉沉的木鱼声在召唤。一位绿衣少女的身形闪现又不见。 暮江上，一艘豪华而雅致的大船在波涛中急速平稳地行驶。一位白衣公子，迎风而立，望着天空幽月享受着晚风徐徐。她身旁是穿着华丽襦裙的侍女御琴。 她的手里正拿着披风。 「公子，该加衣服了。」御琴将披风披在白衣公子身上，眼睛也随着公子四处远望。「公子，江上好像飘下来一具尸体。」 白衣公子顺着御琴的方向看过去，尸体身上的白色纱裙在月色下竟散发着莹莹绿光。 「公子，这是？」御琴诧异，吓得没敢再说话。 白衣公子望着那绿光，脚下一点越过大船，一把将那死尸拉到了船上。死尸落地，露出一张精緻的容颜，白衣公子不觉一愣。 云兮在一阵悸动之中，缓缓睁开了眼。恍惚中仿佛看见了华丽的床帐。 「咳咳」轻咳两声，她觉得胸口仿佛要炸裂开来。剧痛袭来，让她看不清朝自己奔来的是何人便再一次陷入昏迷。 「姑娘？」御琴看着刚刚睁眼又昏过去的女子，轻声唿唤。看了看女子的情况，御琴暗暗说了一句糟糕，转身出了客舱。 「公子，那个姑娘又昏过去了。看起来，不太好。」 主舱内，一位白衣公子正斜倚在小塌上看书，然而书页却许久都不曾翻动。他另一只手里捏着一根银针反覆摩挲。 听到御琴的禀报，公子抬头，一双清冷的眸子悠远深邃，看不出波澜。他放下书，收起银针，拂袖走了出去，来到了云兮所在的客舱。 白衣公子来到云兮床前，看着床上那个不知来歷的少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那捲曲的睫毛浓密得像两把小扇子，笔挺的鼻子下面是那虽不红润却很耐看的嘴唇。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是以那么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 像浮尸一样走进了他的视线，其实他一开始也以为那是一具尸体的。待把她拉到船上，看到那个狼狈中也不失绝色的少女。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庸俗了一把，被惊艷了。因此在御琴发现她还有一息尚存时，他竟能够不遗余力地救治于她。 他轻轻地坐在少女床前，伸手翻开她的手腕，给少女把脉。少女的身体里有霸道的真气在肆虐。 他之前看到了少女胸口上的伤，那是江湖上一种恶毒的掌法所致，掌风会带着劲气和毒气侵袭受掌人的身体。如果不是遇见了他必死无疑。 「公子，怎么样？」御琴急切地问。 多少年了公子都快三十岁了，就从没对哪个女子动过心。作为丞相公子，就是公主也是娶得的。可惜公主有意，公子却无情。 满城贵女的芳心在公子的打击下碎了一地。相爷和夫人更是急白了头也不能让一个女子近得公子的身。 在满朝权贵当中公子就是个异类，而御琴却知道，公子志向高远却不喜朝堂，现今虽二十七岁，却已游歷过大江南北，更是知交满天下。 这个女子，在公子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突显了她的不同。就如现在，公子毫不避讳抓着人家姑娘的手，又是诊脉，又是探伤，真是殷勤之极啊！ 姑娘你可得争点气啊！这滔天的富贵和如意的郎君可就在你的眼前啊！看着自家公子为人家姑娘忙前忙后哪里还有曾经的丞相公子的淡漠与疏离啊！ 哎呦，亲自给人家姑娘解衣服；哎呀，多用心的施针；啧啧，还要运功给人家驱毒。 「御琴，去打水来。」公子清冷的声音把御琴从自己的世界唤醒。御琴马上收敛心神出去打水。 「等等。」 御琴停下脚步恭敬等候。 「收起你的口水。」 听着公子威慑的话语，御琴一愣，忙用手摸着嘴角。天哪，刚刚她干了什么，看着人家姑娘流口水，公子不会误会了吧。 「公子，御琴可不是觊觎姑娘，我只是觉得姑娘醒来后必是有福了。」御琴讪讪解释，恭敬地退了出去。 第27页 御琴打水途中，就听相府随行的下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公子春心萌动，亲自给人家治伤，什么那不知名女子必成相府少夫人等等。 她上前提醒，劝散了众人，立刻端着水来到了客舱。 「公子，水来了。」御琴进屋时，少女的情况已经稳定了。自家公子正坐在人家姑娘的旁边，定定地看着人家。 御琴走过去，看着那个紧闭双眼的美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子长得跟公子很像。公子是典型的男生女相了，虽然他自己总不承认，但是像公子那么美的没有几个了。 她默默想着又觉得天下间的美多有相似，这位姑娘这么美，自己觉得她和貌美的公子相似应该也正常。 御琴打湿了布巾准备给少女擦试，公子却直接接过来亲自动手服侍。 公子的举动让御琴呆愕了半晌，在无所适从下她看到了少女换下来的衣衫准备拿去浆洗。 御琴摩挲着少女的衣衫大大地称奇。 「这衣服的料子真特别，比云锦轻薄，比苏锦柔软，这穿着好看不说，还保暖的很呢！」 御琴虽是侍女，见的却都是京中权贵。这吃穿用度也都是什么好用什么。以她看来，这姑娘的一身衣服比那价值千金的宫中衣料也不相上下。 「御琴，把衣服拿来。」 「公子，这是脏衣服。」 「无妨，拿来。」 御琴心里想着，公子不是有洁癖的吗？这是不嫌弃了？ 她把衣服递到公子手中，然后惊得张大了嘴。 只见公子不仅用手摩挲着衣服，甚至还……甚至还放在鼻尖闻了闻。 「这衣服是一种特殊的植物抽丝而成，轻软舒服，里面加了一种耐寒性的植物油脂，保暖性确实不错。这也是为何它能在月光下泛光的原因了。」 「啊！这么讲究。」 「做衣服的人一定极看重她，领口和袖口的花绣虽然简单，但绣线却用香料泡过了。」这样一身看似简朴的衣服却用心至此，她到底是谁呢？ 「再把她随身之物给我看看。」 「公子，这不太好吧！」御琴腹诽，之前你把着人家的针囊左右研究，硬是抽了一根针放自己针盒里。现在又要干什么。虽说你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可人家姑娘还不是你的呢。御琴不知自己想着想着就念叨出声了。 「放心，本公子若想要，她必是我的。」公子拿到东西，一个一个仔细看过。之前在她衣襟里发现了一个针囊，长短不一，看着像是针灸用的，里面还有些精巧的小玩意，看起来用了不少心思收藏。想来她是懂医的。 随行的东西里就还剩下一个简单的荷包，和衣服是一个材料。奇的是里面居然没有钱物，只有两瓶药和一个小型八卦盘。他拿起八卦盘，仔细辨认。以他的见识，居然看不出是什么工艺制作的。 「看来她对阵法也感兴趣，探她脉象时，她的内力浑厚有力，可见她修习的内功必是正统武学。那么重的伤都能撑着遇见本公子，她的福运不小啊！」公子说着嘴边的笑慢慢扩大，仿佛这落入水中的仙源二小姐已经变成了相府少夫人。 「这是？」手里拿过那个绣花纹腰带。花绣和衣服上的一样，里面包裹着的材质却不似衣料。那接口处的盘扣像是一个机关。啪的一声，腰带盘上。公子比划了一下大小，想起了床上女子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那嘴角的笑意让御琴一阵恶寒。她怎么觉得自家公子变得猥琐了。 「这剑鞘做得好啊！」 「公子，这腰带是剑鞘？」她从来不知道，这剑鞘能做成腰带，那剑岂不是要围在腰上。「可惜，她的剑应是受伤时遗失了。」 公子点点头，挥手示意御琴去洗衣服。 「两天了，你几经生死都是我把你拉回来的。你说，待你醒来要怎么报答我呢？」床上的的人儿无法回答他，他也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今天傍晚，她就该醒了。 这两日，为了救活床上的可人儿，他费尽了心力。他决定午休一定要睡好，待到傍晚她醒来时，定要给她一个难忘的初次相见。 摇曳着，云兮觉着自己的身体在摇曳着，有规律的随着什么摇曳着。也许她死了，这就是死了的感觉，不过这感觉怎么这么奇怪？ 第十二章 三小入阵 暮山内，三个小少年围坐在火堆旁。气氛异常的沉闷。 两天了，三人根据出源前长辈们的叮嘱，小心地进入了暮山。 毒漳不怕，有提前准备的药，不归林也不怕，只要一直朝北走，遇到青藤左转，遇到紫藤右转，很快就能找到奇林阵的入口。 果不其然，三人一天前就来到了这里，可是……三人面面相觑，一筹莫展。 「大哥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云也的问话让云泽的脸上更加尴尬。他也是第一次出来，第一次面对承载了千年歷史的诡异大阵，他不敢赌啊！ 他握着左手的银质护腕，看着胞弟此时正用左手握着右手的银质护腕。 他们两人一左一右还不能护住泠儿吗？二姐一人承担了那么多，难道他们三人没了二姐还要困死在这里不成。 「按照咱们这一天一夜的观察，这个奇林阵每两个时辰变换一次阵法，内含六种诡异的天气风、霜、雨、雪、冰、雾。 第28页 我们只要在雾时过去，危险就会降低。雾里虽有毒我们手里有解毒丸，难辨方向的话，咱们有八卦罗盘。 只是我们还需在竹林的六道扶风道、凌霜道、微雨道、飞雪道、寒冰道、连云道当中找到雾时可通过的生道。 一天一夜了，现在就是雾时，我们该走连云道。」 云泽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研究一下阵法，先生的课如果好好上，现在也不至如此为难。 「那连云道是哪一条？」 望着两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云泽觉得这真是对灵魂赤裸裸的拷问。他要是知道早带着弟妹走了，还用在这里干耗着。 这时，云也站起来在竹林边上来回走。 「这座大阵有上千年那么久了，可是你们看，这竹子都是新竹呢！太神奇了。」 双胞胎也跟着看去，整座竹林绵延十几里，确实看不出歷史的痕迹。那勃勃生气就像是新开闢出来的竹林。 「时辰也不早了，雾时只有两个时辰，咱们需要选道了。」云海望着两人提醒道。 「都是新竹，都有毒雾，里面或许暗藏危机，父亲说过，每一道每个时辰都会变换。不可冒进，可是不走也不行。」 云泽默默观察良久，决心带着弟妹进阵看看。连云道，最好你就是连云道。 迷雾朦胧，三兄妹手拉着手在竹林中穿梭。竹林中静谧的可怕，无声、安静、可怖。 「大哥哥，这里好安静。」 和没有生灵的暮山老林比起来，这片竹林还真是奇怪，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如果是一个人来这里估计会被自己折磨死，太空寂了。 三个人相携走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快出林时，三人听到了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看来竹林开始变阵了。 思及此，三个人加快了脚步狂奔。庆幸的是，不管武功怎么稀松，这轻功三人还是很努力学的。 冲出奇林阵三兄妹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新鲜的空气，干净清新的空气让他们连心情都好了很多。 只是抬眼望去，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 「这是……到了第二阵了。」 刚放松的心情重新揪了起来，三人没精打采地来到一块光秃秃的石头旁边，果不其然，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浪滔天」 「唉！」 云也不顾形象的瘫坐在石头旁边，实在有些气馁。 「我好想二姐啊！要是她在就好了。」 「二姐不在我们也要努力过去。接下来要考验勇气了。浪滔天会在子时出，大家还是先休息吧！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 「可是大哥哥，我睡不着。」 「我也是。」云海也坐在石旁，随手丢着小石头。 「不知道大伯怎么样了？父亲有没有按时休息？源里百废待兴，大姐和明轩哥忙得过来吗？」 「这一切好不真实，瘟疫、出源、取药，再到二姐……」 云也抹掉眼泪，抱紧了双膝。这两天三人都没吃什么东西，她们急于回去，更着急出来。她们还要去找二姐。 「那时候多好啊！」 含着泪，云也陷入了回忆。记忆中的仙源，那么好，自己的生活那么幸福。作为源主的小女儿，她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 爹爹是源民的主心骨，深受源民爱戴。跳脱的娘亲，那是爹爹的大宝贝，对她们三姐妹，甚至对失去了母亲的大小哥哥都特别好。 东方先生博学，愿意教导她们这些小辈，在爹爹忙着照顾源民，娘亲忙着照顾爹爹的时候，是东方先生陪着她们长大的。 大姐云尔，小名湘儿，她是内定的源主继承人，所以学习时，她总是比旁人更用功，更钻研。 她学习最多的是一些源法、农学、庶务、管理、帐目等等。当然在诗词上大姐也是佼佼者。 大姐和明轩哥那是天作之和，估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爹爹为了鼓励源人休养生息，势必要嫁女儿了，好在大姐这边稳妥极了。云也稍稍放心了。 二姐云兮，小名淋儿，从小就个性极强。在小时候她就暗暗跟明轩哥较劲，医术，武功、阵法每一样都不愿输给他。 当然，二姐的琴技高超，整个仙源无人能及，要是每天不听着琴声起床，源人们肯定都不习惯。 还有就是，每次看到明轩哥被二姐压制，云也都暗自偷笑。 小姨子为难大姐夫天经地义嘛！想到这里，云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小姨子，为难大姐夫好像更甚。 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为难为难二姐夫？唉！二姐成不成亲还不一定呢！ 云也，小名泠儿，她十七岁了。想到自己，云也看看身边的大小哥哥，算了，十六岁半了。 大小哥哥十七岁，他们是源里长得最像的双胞胎，也是二叔云峰的命根子。 别看他们长得像，性格可是一点都不一样。大哥哥精明得很，小哥哥却憨厚极了。 源里休养生息，大小哥哥也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了，不知道哪位姐姐能够得他们的青睐？ 想起了醉梦园中各色各样的姐姐们，云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外面人所说的媒婆。 「泠儿，想什么呢？」 云海见云也笑容阴恻恻的，身上一打哆嗦，最主要是云也边笑边看着自己，一会儿又看着大哥。 第29页 「小哥哥，我问问你啊！」 云也往云海身边凑了凑。「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 「泠儿。」云海被云也问得不好意思，连连后退。云也则在一旁咯咯地笑。 阴霾仿佛在这一刻散去了不少。 「大哥哥，你呢？你有没有？」 云也见云泽在一旁不说话，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 云泽脑海中不知怎的出现了一抹火红的身影，她骑着马从街市穿过，英姿飒爽，眉宇如剑。 她怒瞪的双眼凌厉却不失英气，她在马上握拳拱手时尽显江湖豪气。 「大哥哥，你走神了。小哥哥快看，大哥哥走神了。他有了，他一定是有了。」 云也的调侃让云泽无所适从，连说找打便追着云也来迴转圈。云也灵活地在云海身后闪躲，大部分的巴掌都落在了云海身上。 「大哥、泠儿别闹了。」 「大哥哥，看上哪位姐姐就说嘛！让爹爹给你主婚。咱们全源没有哪个姐姐是不愿意嫁给你这个大公子的。」 云也嬉笑时没有留意到云泽一时的落寞。那样一个神采飞扬的山庄大小姐，享尽世界繁华，是否会像大伯母那样，不顾一切，归隐仙源呢？ 大概是不能的吧！想起她跟自己一样自幼丧母，父亲是她唯一的牵挂了，怎可能…… 「大哥哥？」 嬉笑打闹停了下来，云泽安静地坐回了石旁。云海和云也紧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泠儿，为什么咱们云氏世代都要守在那里？那灵砚封着的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泽仰望着夜空，仿佛看到魏巍无量峰上的弄月楼。 「既然我们云氏的使命就是守护，那我们就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更何况咱们的家就在那里呀！」 云也想不到多远，她喜欢自己的家，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她愿意去守护。 「也许，这么多年了，灵砚真的在守护着我们也说不定。 据说，曾经有很多人想到外面去看看，有人想从山上翻过，有人想从海上越过，可是都没能成功。 无量山，没有尽头，无量海，也没有边际。源人世代生活安逸。 咱们平常穿的衣服，在外面千金难买，咱们所学的工艺，在外面是失传的神技。 源里没有那么多纷争，不用提防阴谋算计。我觉得一直这样生活挺好的。」 云海细数自己家乡的优点，一点一点染上了自豪。 「是啊！」云也慢慢闭上眼睛，碧蓝如镜的无量海浮现在眼前。 「那么美好的地方，我们要一起把她守护好。」 他们需要休息一会儿，更大的考验即将到来。 第十三章 最初相见 胸口有一团火，灼烧着她，痛得难以唿吸，她艰难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张雕花大床，还有曾经来不及细看一眼的华丽床帐。轻抚胸口，云兮缓缓坐起，疼痛使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 这里是什么地方？轻纱幔帐下是雕花考究的黄花梨木大床。床边有同样雕工细緻的圆桌，圆凳。 随着房间的摇曳，她还看到了桌凳对面的妆镜台，跟明日山庄的简单实用不同，这个妆镜台精緻漂亮，不似是一般人家的家具，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器物。 很显然，她被人救下了。救她的会是谁呢？ 「姑娘你醒啦！」御琴看到人儿醒了，迈步走了进来。云兮也正好看到了走进的女子。且看她粉面如桃花，青眉似柳叶，行动处婀娜生姿，高雅不凡。 想来就是这个漂亮的姐姐救了自己了。云兮想着就要起身。御琴忙拦住她。 「快别动，姑娘的伤极其兇险，好不容易才活命，一定得小心。」御琴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兮靠在床上，根本不容云兮做别的事情。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云兮张开双臂，双掌掌心朝里彼此交互相叠置于胸前，向御琴低头行了一礼。御琴一愣，她见过许多礼节，却从未见过有人是这样见礼的。 「姑娘快别多礼，御琴愧不敢当。」御琴扶住云兮，身体退后一步朝她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福礼。这未来少夫人真是好看啊！睁眼之后，那乌熘熘的大眼睛真是醉人。御琴想着不忘从小药瓶中取了一粒药丸。 「这个是公子特制的药丸，治内伤极好。姑娘快吃了。」御琴细心服侍云兮吃药。 「姑娘，您稍歇，我去请公子过来。他一直盼着您醒呢！」御琴说完也不耽误，匆匆离开。 望着御琴离去，云兮自己搭上了脉。内伤极重，肺腑有损伤，看来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啊！云兮觉得身体有些摇晃，扶着床慢慢站起。顺着开着的大窗，她看到了一条绵延的长河。原来，她是在船上。想来她落入水中，被这大船上的主人家，那位高雅女子口中的公子所救。 她看到自己的衣服放在雕花屏风旁的置衣架上，而自己所穿是与那位叫御琴的女子材质相同的衣服。 门开了，一位公子从门扉中走来。御琴紧跟在后面，内心充满了激动，她期待公子和姑娘相见时的表现。 云兮一转身便看到一位卓尔不凡的公子迈步朝自己走来。 他眉眼如画，俏鼻高挺，薄唇轻笑，正用清亮的眸子紧盯着自己。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色莲花边素锦袍，外罩广袖开襟紫罗纱，那如墨的长髮披散着，只用了简单的丝带系在脑后。一身肆意潇洒的气度，让人觉得这位美男真是风姿卓绝，不似凡人。 第30页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看到女子睁开眼睛之后，姣好的容颜，听见那朱唇轻启念出的诗句。公子勾唇轻笑，竟是让周遭的所有都失了颜色，让人此刻眼中只有他一人。 公子在云兮看他的时候也放肆大胆地看着她。那女子乌黑的眼眸闪着些许清冷的光，身上的气势也似清峻的山峰，似乎能高耸到云端。很显然，她很美，御琴素色的襦裙在她身上，竟是穿出了遗世而独立的味道。 鼻挺山俊秀，唇红水莹润。眉如远山黛，芙蓉面似春。 两人相视过后，云兮收敛心神。她张开双臂，双手交叉掌心朝内，置于额前三寸位置，朝对面的公子深施一礼。 「云兮拜谢先生救命之恩。」 那公子看着云兮这不似天朝的礼，又想起她所用也都非天朝所出，不禁对她产生了强烈地好奇。如此出色的女子，居然从未有名，真是够神秘，也够传奇，她，公子我要定了。 「姑娘莫行如此大礼，慕愧不敢当。」公子示意御琴把云兮扶到床边。「姑娘名叫云兮，据慕所知，天朝云姓者甚少，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御琴暗自腹诽，问清家乡何处这是准备早些去提亲吗？ 「……」面对白衣公子的问题，云兮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以免尴尬云兮不答反问。 「云兮冒昧，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上官慕。」报上姓名，上官慕仔细观察云兮的反应，只见她略略点点头，似乎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还不错，竟是没有任何惊讶和好奇。 看着云兮的反应御琴也是一愣，公子大名，不说天下皆知，在天朝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看这云姑娘的意思是根本就没听说过。 「云姑娘，在下上官慕。」上官慕看云兮没什么反应，又一次报上了名字。 云兮见上官慕紧盯着自己，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反应。想了想，慎重地回答道： 「先生好名字。」 「呃」上官慕被这句回答打击到了。他知道他名字很好，可是他不是想问这个。 一旁御琴为了憋住笑，把自己的脸都憋红了，她心里觉得云兮姑娘定是最适合公子的人了。 云兮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话说完之后，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了。她与外人接触也不多，也不便多做言语，便选择了沉默。 她需要好好计划一下自己的行程。泠儿和双胞胎在自己掉下江面时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不行，她要尽快去找泠儿。 正思索间，她发现上官慕已经搭在自己的脉上。那谙熟的模样显然就是一位行医多年的医者。看来自己身上的伤是上官先生医治好的。 这样的伤，加上自己毫无水性还溺了水，想要医治……想到这医治的法子，云兮有点不太自然。毕竟也是十九岁了，不是少不更事，懵懂无知的少女，想到自己赤身于陌生男子面前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罢了，能活命既是万幸了，何必在乎这些小节。以前自己是医者，也从未顾忌什么男女大防，如今不过是从医者变为病患。医者父母心。就当上官先生是自己敬重的老师东方先生吧！ 「先生，云兮的伤何时能好？」调整好心态，云兮问道。 上官慕看着云兮，没有做声。他一直观察着云兮。从她看到自己诊脉，到她低头思索，相必也能猜到自己曾给她治伤，看她先前纠结的小模样还是挺可爱的。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归于了平静。莫非她已经下定决心非自己不嫁？思及此，上官慕微笑着坐在了一边的圆凳上。 「云姑娘受的是内伤。一掌直打在心口，肺腑没有被震碎还是姑娘自身功力不俗的缘故。加之此掌阴毒，有很强的毒性，对姑娘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另外姑娘溺水时，肺腑也受到了损伤，想要尽快痊癒是不可能的。」 伤势严重就可以在船上多住几天，到时候多联繫联繫感情，近水楼台。上官慕如是想着。 「姑娘昏睡这两天，几次病情反覆差点就……都是公子极力救治才得以好转。姑娘放心，公子能治好您的。」御琴见云兮紧锁的眉头，出声宽慰。 听了御琴的话，云兮一惊，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两天了，那泠儿他们是不是已经进了暮山？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她们……不行，必须马上去找她们。云兮勐的站起身，朝上官慕和御琴深施一礼。 「上官先生、御琴姑娘，多谢二位救命大恩，云兮无以为报。只是云兮还有要事，不知可否停船靠岸。」云兮的举动实在出乎二人预料。两人面面相觑，错愕的望着急于下船的人儿。 「云姑娘，你的伤还没好！」云兮看见上官慕阴沉的脸，万分理解他的感受。当自己的患者不听自己的话时，自己也是这般恼怒。 「实在是家中父亲重病，小妹和小弟们年少不更事，让人放心不下。」云兮现在是心急如焚，归心似箭。她就是爬着也得回去。 「姑娘家在何处？」见云兮急急想走，上官面色实在不善。他见云兮听到他问话又一次怔愣便明白过来。她的家定是个秘而不能宣的地方。 「以姑娘这伤恐怕还未到家自己就先倒下了。」 「公子？」御琴出声提醒公子，这语气太冷硬了些。再这样少夫人非跑了不可。 第31页 「先生大可放心，云兮略通医术，能自行医治。」云兮心想，要是自己遇上这么不听话的病人，早气得拂袖而去了。这位先生只是冷言冷语，当真是好脾气。 「自行医治？你是能自己运功疗伤呢？还是能长后眼自行施针呢？」 「呃」云兮语塞。御琴无奈扶额。公子啊！少夫人快被你得罪了。 「实在是家中亲人牵绊，云兮心急如焚，归心似箭。」云兮又深施一礼，目露恳求。 望着那样的目光，上官慕无法再冷硬下去，他尴尬地轻咳一声问道：「你想去哪里？」 「暮山脚下。」 「暮山？」 「暮山？」 上官慕和御琴同时出声，语气中的难以置信太过明显。 第十四章 伊人红妆 那暮山可不是什么好去处。素来有「人去难返，雁过不回」之说。上官慕的授业恩师陈夙先生曾在暮山脚下建了一个小药芦，为了收集一些暮山的药材。 他同师傅一起进过暮山，里面很大，遮天蔽日的树木阴森可怖。外围还好，有些罕见稀有的药材。暮山内部没人敢进去，因为进去了就是个死。他们只在外面摸索了一段时间，始终不曾往里走，里面不仅有毒雾瘴气，还有未知的危险。 「不知令尊，得了什么重病。」上官慕想若是去暮山寻药，那么不如自己给她的父亲看看。也许…… 「家父的病为隔世之症。良方妙药都已备齐。」 「药既已准备好，为何还要去暮山？」 「先生，请恕云兮不能回答。」 「你似乎有很多秘密？」上官慕眼神微眯，透了着上位者的危险气息。「这艘大船两天前经过暮江（暮山脚下的江），一路顺流而下，顺风顺水，且船工勤勉，不说一日千里，也有八百。两日时间，距离暮山也有一千多里了。云姑娘，你确定本公子送你回去，还能有用？」 云兮惊坐在床上，有些不敢置信。她是第一次坐船，却原来这船竟如此神速。现在父亲昏迷第七天，还有三天，如果没有药引……云兮不敢想像。 就算现在赶回，进了暮山，她怕是也追不到泠儿了。她从未如此无助，从未如此陷入绝境。她该怎么办？正当她心中百转千回之时，一阵眩晕之感涌上心头，身体的不适愈演愈烈。 「云姑娘？」御琴见云兮面露不适，上前询问。「是内伤发作了？」御琴看着自家公子，这时候得好好表现啊！ 云兮忍者不适，摇摇头。这感觉不是内伤，她现在头晕目眩，还有呕吐之感。这症状她从未有过，也从未见过。 「御琴，去拿清心丸。」上官慕看着云兮那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心中不觉就没了脾气。 「姑娘不知自己是晕船了吗？」笑意在上官脸上浮现，自从她上了船，人生突然变得有意思了。 「晕船？云兮确实不知，坐在船上，还会有这晕船之症。」云兮对待未知的事情往往都是虚心求教。她从没坐过船，甚至畏惧水，远离水，自然不知道晕船是怎么回事。 「想必姑娘是第一次坐船。天色不早了，姑娘进些晚饭再服用清心丸。晚间早点休息，慕，告辞了。」 上官慕自觉应该让云兮休息了，便起身告辞。 「姑娘虽心繫家人，却也无法插上翅膀飞回去了，不若既来之，则安之。一切等伤好再做打算。」 「多谢先生，云兮明白。」云兮朝离开的上官慕行了一礼，安静地坐在床上。只希望她不在云泽能应付得了那三个生死难关。 服了药云兮自是觉得舒服多了，梳洗过后便早早地睡下了。 睡梦朦胧中，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比任何地方都美好的家。她的听音崖，还是那么清冷，尚乐姐姐正在悉心地为自己煮着茶。 云兮盘坐调息良久，觉得胸中稍稍畅快了些才停下来。上官慕的药很不错，晕船现象减轻了。 摇曳的船还在行驶，不知道这船昼夜不停地是要驶向哪里？ 自己是否应该先离开，回到明日山庄？云泽、云海、泠儿你们是否进了那阵中？ 云兮还记得跳下再生崖时无限的恐惧，那种不上不下吊着胆子的感觉太熬人了。 坠入水中的那一刻，她怕极了，身体无法控制的害怕，是泠儿轻轻将她托起，小心翼翼地没让她呛到一口水。 那时的她不知道，这样的恐惧只是刚刚开始，之后她所遇到的是十九年人生中想都想不到的。 先生会稳住爹爹的病情十天，他们有十天的时间去取药引。原计划两天到达山庄，第三天快马到达暮山，利用三天到四天破阵闯关。 可惜，计划是完美的，现实却是丑陋的。他们在山庄耽搁了两天，第五天傍晚才到达暮山脚下。 刚刚生起火下马休息，就遇到了穆家父子偷袭。泠儿天真不懂人心险恶，被那穆家恶人挟持，她没有办法，以命相搏，中掌落水。 窗外月儿高高升起，快到子时了。此时此刻，泠儿他们到哪里了？ 浪滔天 泠儿睡了一会儿，虽然短暂，却做了一个美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隐幽别处给众人跳舞，大家都在夸赞她。 她是被一阵轰隆隆的水声惊醒的。待睁开眼，云泽、云海和泠儿三人都惊得后退了几步。 浪滔天，果然是巨浪汹涌，气势如虹。 第32页 只见远处的戈壁上凭空生出了几丈高的浪头，像是千万匹骏马齐头并进。 那巨浪夹带着戈壁滩上的碎石，滚滚而来，所到之处，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这就是浪滔天。」 泠儿吓傻了，这样的浪头滚过来，他们不会给搅成碎泥吧！ 「这一次考验勇气，一定要跳上去。不要怕，怕了就输了。」 云泽握紧了弟弟妹妹都手。巨浪一点一点逼近，轰隆隆如雷鸣一样的巨响，刺激着三个小人儿的耳膜，大地在震颤，地上的碎石在不停地舞蹈。 近了。 又近了。 三个人的上颌开始和下颌打架。 「坚——持——住。」 云泽说话时牙齿不停地相互碰撞，好一会儿才把话说清楚。 「准——备——跳。」 云泽拉紧了弟妹纵深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云也和云海也闭着眼睛跳了起来。连悬崖都跳过了，不怕再跳一次。 一眨眼，三个人的身影淹没在了滔天巨浪之中。巨浪过后，地面深深下陷了三尺多。 阳光透过窗纱铺洒在船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熟的云兮还在安静地睡着。 御琴轻轻推开房门，端着水走进船舱。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幔帐，想要出声唤醒沉睡中的可人儿。 那眉柳叶似的，那睫毛小扇子似的，红唇微微张开，不算红润却很饱满。 突然，御琴不忍心打扰沉睡的人儿了。踌躇良久，想起公子的嘱託。 「御琴，今日必是晴空万里，最适合游园赏景了，记得早些安排云姑娘出来散散心，对养伤有好处。」 公子说话时眯着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一看就充满了算计。 「对了，别忘了，提醒她吃清心丸。总是晕船可不好。」 御琴闭了闭眼，公子用了这么多心思，为了公子只能委屈姑娘了。 「云姑娘，云姑娘？」 御琴轻唿，看到人儿轻颤了睫毛。墨色冷眸睁开，还带了些许朦胧之意。 「尚乐姐姐，今天晚了吗？」 「云姑娘？」御琴不解云兮在说什么，轻扶她起身。 「御琴姐姐？」 「是，云姑娘，可睡醒了？」 「嗯！」 云兮轻嗯，原来自己不是在听音崖，而是在陌生的大船里。 「公子说今天天气好，姑娘可以出舱散散步，这条河所过处都是天朝最美的景致，不看看岂不可惜？」 见御琴殷切至极，云兮实在不忍拒绝，可想到自己畏水还晕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御琴忙里忙外伺候云兮梳洗，穿衣。衣服比较繁琐，云兮本不想穿，可见御琴如此殷勤又不好拒绝。 衣服上身后，云兮抚摸了一下衣料，是上等的丝绸。工艺与源里不同，刺绣技法应该也有不同。这身华服怕是要用不少钱了。 说到钱，源里从来就不用的东西，在这里却少不得。 穿好了衣服，御琴特意取了胭脂给云兮上妆。看着御琴手里的瓶瓶罐罐，云兮心里一阵恶寒。 虽说源人姐妹当中也有用胭脂水粉的，可是她们三姐妹却没人乐意用那玩意。 用云也的话说，她们天生丽质，不需要。 「这些……就不用了吧！」 「要的要的。咱们女子精心装扮后，心情都会好的。这些是京中闺秀常用的，是公子特意吩咐採买专门给姑娘置办的。」 御琴把自家公子的细心周到挂在嘴边，一定要让公子在姑娘这里留个好印象。 「让先生费心了。」 主人家费心招待，云兮不好推辞，安静坐下任御琴摆布。 御琴见云兮安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受宠若惊，暗暗惊奇。 一般女子怎会如此坦然受了男子的好意。也许姑娘并不知道公子的意思？ 「姑娘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看着镜中美人，御琴不敢相信，自己亲手装扮出了一位落入凡尘的仙女。 公子啊公子，这次你要小心了！ 「多谢御琴姐姐！」 云兮郑重其事地向御琴行了源礼。御琴立时还了福礼。 「早饭已经备好，姑娘是在客房里用，还是与公子一起用？」 御琴小心地问道。单独邀请小姐用餐是很失礼的行为，公子也是大胆。 「客随主便，御琴姐姐安排就是。」 云兮怎会知道这外面的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尽量不拂了主人好意即可。 「这……好……姑娘请。」 第十五章 游烟波江 御琴带路，云兮跟着来到了主舱。厅中上官慕已经等候多时。 云兮走进去时，正见着一袭月白锦缎长袍的上官慕转过身来。 今日的上官慕用玉冠束了发，整个人更显英挺，腰间玉带上配着玉饰，彰显着华贵。 「先生，早。」 云兮向上官慕行的是源里的学生礼，较向御琴行礼时躬身的幅度大了很多。 在她心里是把上官慕划在了和东方先生、二叔一样的位置。 「姑娘多礼了，恕慕冒昧，今日晴好，特邀姑娘共进早膳。姑娘请。」 看着云兮这一身惊艷的装扮，上官慕唇边的笑意很深。 谁家伊人理红妆，秀髻高挽待情郎。 第33页 这身广袖锦罗裙在可心人身上才不算暴殄天物。 安静地用餐，云兮发现餐具十分精緻，应该都是上品，她没有拘谨不适，一派安然自在。 一边的上官慕边吃边观察，心中称奇。 这小人儿似乎与旁人不同。她不笑，面容冷峻，她有礼，行动处无可挑剔。 她不似大家小姐惺惺作态，也不似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于生活细微处，她讲究非常，于待人接物时，她进退有度。 云兮尽量让自己忽略那赤裸裸看着自己的目光。 上官先生的审视，猜度和探究的目光太过明显了。 萍水相逢，能慷慨相助的是侠士，只是上官先生可不像侠士。 或许只是拥有侠士之心的世家公子。 看那举手投足的气度，应是有着深厚的家学底蕴。 餐毕，御琴服侍两人漱口，并督促云兮服药。长这么大虽然总是与药材打交道，云兮却是没怎么吃过药。 「今天船至姑苏是天朝的江南着名的城市，沿岸有许多值得一看的美景。姑娘可与慕同赏？」 上官慕很是冒昧，在御琴看来已经很是唐突了。 「好。」云兮没什么心情看什么美景，然盛情难却。 她随着上官慕走出主舱，刚好可以看到这艘船的船头。 回身时她才发现这艘船很大，船身足有三层。船上一应用品齐全，就是一个行动的房子。 微风轻拂，晨光正好。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不时掠过一只飞鸟，那鸟影激盪在水面，带起云兮一阵一阵的眩晕。 「此处是江南美景之一的烟波江色。烟波江是天朝文人雅士必游之地。江上游船纷繁，有家舫、有轻舟、有仙舸、还有画舫。」 云兮顺着上官慕的指点，看到不少船只。这里的船不似源里那么单一，什么样的都有。 形形色色的船只驶过，云兮有些应接不暇。如果泠儿在这里估计会欢喜得大叫了。 远处一行船色彩鲜艷，排列整齐，像是江中的一串串红花，特别养眼。出于好奇，云兮不觉多看了几眼。 「姑娘，这是画舫。这一带画舫有规矩，行船必须有先后顺序。」 御琴见云兮好奇忍不住提醒。一般姑娘都不屑提及画舫，可云姑娘似乎不知道画舫是怎么回事。 「挺好看的。」 「姑娘，是不是不知道画舫是什么？」 御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不就是船吗？」 「画舫乃是青楼女子待客游湖所用之船。为首的是江南公认的第一花魁洛妃姑娘的船。后面所行的船都是按照排位排列的。」 上官慕边说边看着云兮面无表情的脸。 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啊！那双眼里是对新奇事物无法遮掩的好奇。 画舫近了，里面嬉笑声传来，隔着江水传到上官家的大船上。 烟波江上，相府的大船虽说是在游湖，却不见速度减缓。很快便越过了有人嬉笑的画舫。云兮远远地看见里面有男有女，十分热闹。 直觉里她觉得那里并不似表面那般欢乐。 「你们看，那艘大船上挂的旗子。」一位女子倚栏望过来，指着船上的旗杆声音响亮。云兮也下意识的看向旗杆。上面迎风飘展着黑色镶边的黄旗，一个偌大的相字特别显眼。 「这个好像是相府的船。」 「相府的船。」一声惊叫引来了众多花枝招展的女子围了上来。一时间所有画舫的调笑声都没有了。无论男女都朝着大船这边看了过来。 「公子？」 御琴见此如临大敌。公子今日如此招摇，还让云姑娘与画舫面前抛头露面，真是太不应该了。 「云姑娘，咱们先往舱里休息片刻？」 扶着云兮，御琴有些匆匆忙忙地回到了船舱中。 「公子！」画舫上传来女子们「娇柔」的唿喊声。上官慕匆匆返回船舱的脚步有些不稳，想是被热情的女孩子们吓到了。 「公子！」 云兮看到这般不由想着：外面的女子真是热情，一点儿也不像先生说的娇娇弱弱。 「先生，有人唤。」云兮好心提醒，却让上官慕十分尴尬。 大船行远了，船后的唿喊声也渐渐平息，云兮见上官先生的脸颊微红，表情认真严肃，便耐心地等候着。 「画舫多在晚间出现，不想今日一早出了船。让姑娘见笑了。」 上官慕本想摆脱尴尬，解释一二，说出来却觉得有点欲盖弥彰。 「先生定是极负盛名，得人倾慕。」 云兮也未多想，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顺便赞颂一下救命恩人。 御琴听了心里没底，公子这是要挖坑把自己埋了啊！姑娘该不会认为公子风流多情吧！ 「虚名罢了。」 上官慕坐在桌旁，为云兮送上一杯香茶。毫无疑问上官慕全身散发着光彩。只要有他在，云兮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可惜，他不是生长在源里。云兮端起茶细细品着，无奈摇头。 「姑娘何故摇头？」 「云兮只是可惜，先生如此风采却不是生长我的家乡。」 「那么姑娘家乡何处？」 「……」云兮怔愣，她的家乡是个秘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家在何处。 「山水之间。」 第34页 「那此处既是姑娘的家喽？」 上官慕轻笑，为云兮这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姑娘今日气色不错，穿上这身衣服甚是光**人。」 「先生也不错。」云兮不是扭捏之人，别人夸她，她自然也是要夸回来的。 「慕，多谢夸奖。」 上官慕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话题，气氛一时也有点尴尬。 「姑娘可会下棋？」 「不感兴趣便没学。」 御琴一旁侍候听了这些对话顿觉尴尬。有史以来，公子最窘迫的日子就是今天了。 「本公子可以教姑娘。」 「好。」 云兮一脸的不喜摆在那里，上官慕当没看见，让御琴准备了棋盘。棋盘端上，云兮不由感嘆，这幅棋盘可比先生的棋精緻多了。 先生爱棋且棋艺精湛，每日必会与师兄手谈一局。云兮在一旁倒也学了一二，只是兴趣了了，不曾研究。 大抵有些本事的人都会喜欢下棋，上官先生虽然年轻，应也是响噹噹的大人物了，精于棋艺也很正常。 「姑娘，请。」 上官慕简单跟云兮讲了技法，见云兮点头便示意云兮先落子。云兮也不客气，当先落子。 黑白子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彼此追逐，大船摇曳着急速向前，只听得船舷击水和棋盘落子的声音。 气氛渐渐柔和，御琴在旁看得暗暗称奇。 公子棋艺在天朝可称国手，能与公子交锋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云姑娘自称未学过下棋，可这落子的棋路却似箇中高手啊！ 「姑娘，师承何人？」上官慕见云兮的棋路稳中有序，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势，想必是承袭了师傅的路数。 「东方先生。」毫无防备中，云兮说出了东方先生的大号。 「东方？东方在天朝不是世家，倒是江湖有一山庄复姓东方。可是出自明日山庄？」 云兮一愣，暗暗后悔自己扯出了东方先生，外面太过纷乱，有太多危险了，自己不能给明日山庄惹上事端。 「姑娘不必防备在下，慕，是姑娘这一边的。」 上官慕一派悠然地落子抬眸看着云兮。 「那日，明日山庄轻骑全部出动，却为了护送三个小少年离开放过了江湖上臭名昭着的旋风寨穆平江父子。 次日，明日山庄沿岸派出所有人寻找一名落水女子。想必就是为了寻找姑娘吧？」 云兮举棋的手一顿。怔愣片刻后，慢慢落子。 「不错，明日山庄要找的正是云兮。不知先生可否派人和庄主联繫？」 东方二伯，东方叔叔那里定是很着急的。 「相隔千里如何联繫？」 看了看外面急速行驶的船，云兮明了，这里离暮山恐怕又远了几百里了。 「姑娘心神不稳，承让了。」 上官慕落子后笑意浅浅，云兮也不急，轻轻放下手中棋子。反正她对棋没什么兴趣，输赢也无所谓。 「姑娘这棋艺，可不像没学过的。」御琴收拾棋盘，心中对云兮佩服的五体投地。 「嗯，东方先生和师兄常常下，看着看着也会走几步。」 悠然地倚着栏杆，云兮隔着烟波江远望岸边景色。烟波江浩渺宽阔，两岸绿树成荫，船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 「姑娘所说的东方先生可是曾经的明日山庄庄主东方伯约？」 云兮没想到身边的上官慕能知道东方先生的名字。 「二十多年前，东方伯约的名号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只是不知如今东方先生隐居何处？」 「自是在云兮家乡。没想到先生在这里这么有名，连上官先生这样年轻的后生都知道他。」云兮看着风景没有回头，她不知道有人正把她当成风景观赏。 「云姑娘，慕有一问，若有冒昧请见谅。」 「先生请讲！」 「慕，年纪尚轻，容颜自认不错，姑娘何以先生称慕？」 第十六章 难觅知音 云兮一愣，回头看着上官慕，见他目光灼灼。难道自己叫他先生他以为自己老了？ 「先生容颜俊美，当世少有，且先生正值青春年少，往来倾慕者众多，并不显老。」 上官慕听着云兮的夸奖正春风得意，可听了后面的话就有点内心纠结了。难道真的老了？御琴在一旁偷偷观察，内心憋笑，她知道这时如果笑了，公子绝对会生气。 「先生于云兮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父母，云兮愿敬称您为先生。」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敬为先生。这是要尽孝？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御琴懵了。 上官慕的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难怪自己总觉得怪怪的。一句先生相隔千里。她这是跟自己无形之中划了一道鸿沟。 「先生不好听。慕既然对姑娘有再造之恩，姑娘换个称唿。」 「请先生赐教。」云兮恭敬的执了源里的学生礼，起身后一副悉听赐教的样子。 「慕，先请姑娘赐教，刚刚行的是什么礼。」一直觉得云兮礼数周全且行起来很好看。可是这个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呢。 「源礼，生见师，少见长，当执揖礼。掌向内交，举于身前，一揖躬身。」 云兮边行礼边讲述此礼的规矩，却见上官慕怒目侧身躲过，抬头时就见一双充满怒气的丹凤眼看着自己，咬牙切齿问道。 第35页 「晚辈礼？」 「是。」 「你……你好……你真好。」 云兮知道上官慕怒了。他怒了应该比先生怒时可怕，因为她心里很害怕。可是她又觉得上官慕不会伤害她。 「我……我……你……」 上官慕想问问云兮：我这么英俊潇洒一个大美男在你面前，又是邀约赏景，又是邀你下棋的，你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吗？ 我为了救你什么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你不知道吗？你不得以身相许，让我负责吗？ 可是看着云兮那平静无波的表情，他问不出口。他骄傲自负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挫败至极。 这个小女子真是有本事，一步一步早就算计好了。 估计从看着自己给她诊脉时就打定主意了。难道我堂堂宰相公子，天下第一美男竟入不了你的眼吗？ 「哼……」上官慕怕自己气急了一掌拍死这个小女子，一转身上了自己了房间。 二十七年，上官慕一直骄傲的被人追捧，从来没有什么事到了他手里是办不成的，他眼高于顶，一般的小女子入不了他的眼。 可今天这个入了眼，入了心的，却拒他于千里之外。 云兮很平静，她不适合这个花花世界。对于上官慕，不管他是貌美多才，还是温柔多金，都不是她云兮需要考虑的对象。 好好的游赏不欢而散，御琴小心地扶着云兮回到客舱，安排好茶水之后默默退了出去。出了客舱，御琴一转身，来到了隔壁上官慕的房间。 御琴走到上官慕房间时，上官慕正在默默地照镜子。他从上到下仔细端详着自己。 通身的气派，英武的身材，如玉的面容。他又细数了自己的优点，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惊才艷艷，卓尔不凡。 再看他的家世，世代忠良，显赫中的显赫。最主要的是他对那个小女子用了心。 「公子？」 御琴见自家公子对着镜子反覆照，不知道他是不是魔怔了。公子今天遭受了人生最大的打击，心情一定很糟糕。 「她怎么样？」 「啊？」 御琴懵了，公子这是怎么了？ 「这么气了你家公子，她有没有一丝丝愧疚，或者是一点点后悔的表现？」 见自家公子一派悠然的坐定，还维持着最后那点骄傲想寻求点心理安慰，御琴很是无奈。 「姑娘回房就休息了，没见后悔和愧疚。」 「这个小女子！」上官慕很生气。 「公子，温州快到了。」 「何时能到？」 「午后。」 「让乘风和破浪准备一下。午后进温州，靠岸登陆。你留下来陪她。」 「公子？」 「此间事情了了，本公子送她回家。」 上官慕突然慎重的语气，让御琴担心极了。温州现在是天朝人人都避让的地方。 因为这里流出了一种瘟疫，传染极快，几天时间城中就病死上千人。 温州知府及时封了城，上奏了朝廷，却止不住瘟疫的盛行。朝廷拨了太医，拨了药材，依然无法控制瘟疫，如果找不到医治的良方这温州城将成为空城了。 朝廷有难，相爷一筹莫展，作为天朝第一公子和丞相独子，自家公子必定是第一时间为天子分忧。 日夜疾行来到温州，公子必定是要往瘟疫之地去。虽说公子医术了得，御琴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让那小女子耐心等着本公子，七天之后，你家公子若是止了瘟疫便亲自送她回去。 若是没有良策，抽不出身，你便带她去明日山庄，那里自有人送她回家。」 「是。」 「这船里太过憋闷，本公子要到船头採风。那小女子要想散心引她去船尾。」 「是。」 御琴应是退出，深知公子还在气云姑娘。可您嘴上气着，心里已经把人家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了。看来口是心非也不都是女子的专利。 距正午还有一段时间，总是在船舱里确实憋闷，御琴便引着云兮往船尾坐坐，吹吹风。 不多时，乘风匆匆在御琴旁边站定。见到云兮也不敢怠慢，恭敬行礼，云兮点头回礼。 「御琴，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御琴见乘风很着急，不好意思地看着云兮。 「姐姐且去，云兮坐坐就回去了。」 「多谢姑娘，御琴少陪了。」 御琴跟着乘风走了，云兮坐着也没有意思便自己往回走。 许是云兮在船上的方向感不强，待她走进房间之后便发现有些不对。这个房间，摆设与自己的客舱差不多，却多了很多主人独有的东西。比如挂在墙上的字画。 墙上的字遒劲有力，堪称大家；画中的意境高远，胸怀阔达。其中一幅月下芙蓉图，吸引了云兮，让她不禁驻足细观。 那芙蓉花瓣瓣瓣分明，细腻处的水珠圆润生动，仿佛立时就会滚落一般。一轮孤月高挂空中，朦胧之意尽显。画卷上提了一首诗： 敢将芙蓉笑天地，但伴明月共朝夕。 落款：清风。 莫非这是上官慕的房间？想到这里云兮本想转身离开，却见妆镜台处放着一架古琴。 那琴身泛着紫褐色的光芒，似乎歷史悠久。 作为爱琴的人，云兮对这把琴非常欣赏。年代久远，外观雅致，不知道音色怎么样？坐到琴边，素手轻弹。 第36页 「好琴！」 云兮简直爱不释手，激动之下也忘了其他，便自己沉浸在了悠扬的琴声之中了。不自觉一首朝霞曲便接近尾声了。 「公子?」 听到琴声的御琴在见到自家公子那一刻就知道糟糕了，公子的琴谁都碰不得的，公子在这里，那里面弹琴的必定是被自己忘记的云姑娘了。 今天云姑娘刚把公子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又动了公子的琴，这可怎么办好啊。 她急急想去阻止云兮，却见自家公子拦住了自己，优哉游哉地听着琴音。 琴音止，云兮指尖划过的尾音像一把小刷子轻轻地撩拨了上官慕的心弦。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好曲，好音！有天边红日，有山间红花，有绵延江河，有巍巍青山。美哉，妙哉。」 上官慕就这么盯着已经不知所措站起来的云兮，目光灼灼。如此女子，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兮冒昧。」 她怎么看见好琴就成呆子了，刚得罪了他，现在又……云兮扶额无限懊恼，叫你手欠，叫你手欠。 云兮心里想着扇自己两巴掌，就实实在在地扇了自己的手两巴掌，那啪啪的声音在房间中异常清脆，把上官慕和御琴扇愣了。 待上官慕反应过来便立时飞身过去抓住了作乱的手。 「你个小女子，这是干什么？」 上官慕见小人儿傻愣愣地望着自己一脸呆萌，不禁笑了起来。 「遇见你之后就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样子，现在这样倒是可爱了。」 上官慕仔细翻开云兮的小手，两边的手背都拍红了。他轻轻往红红的手背上吹了吹，心疼地道： 「不就是走错了房间，动了本公子的东西吗？又不会怪你。」 「先生？」 云兮急急把手从上官慕手里拽出来，有些不自然。肌肤相碰时自己的心跳异常不稳，这可不是好现象。 「停，叫我慕。不准叫先生。」 「慕先生！」 上官慕无语瞪着云兮，深唿吸，平心静气，然后换成了我斗不过你的样子，坐在了琴边。 「没想到，姑娘琴艺如此精湛。所弹之曲，更是闻所未闻。不若慕亦弹一曲。」 上官慕不待云兮回答，双手便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曲音婉转，如泣如诉，似是低低呢喃，柔柔细语，又似放情高歌，浩浩汤汤。这是着名的《凤求凰》。 上官慕，你好大的胆子，你不了解云兮，就敢如此轻狂。 第十七章 生死玄关 云兮暗暗捂着胸口，一颗心砰砰砰，仿佛要跳出来了。她就那么看着上官慕，墨眸中尽是难以置信，她的心乱了，乱得一塌煳涂。 见云兮无波无澜的眼眸终于有了变化，上官慕琴音又起，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放声高歌：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曲罢歌停，云兮捂着胸口，急促地唿吸着，眼泪围着眼眶打转。 这样一个男子，这样直白的真心，不心动，怎么可能，可是她不属于这里。 她望着上官慕，望进了那深情款款的眸子了。她不愿去触碰的被赤裸裸的揭开。她…… 不待她做言语，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她的旧伤復发了。 「你……」 上官慕被这一幕惊住了，那个女子明明感动得无以復加，明明柔得像水一样了，怎么就把自己逼得吐了血呢？难道对他上官慕动心了就是罪过了？ 「御琴，银针。」 上官慕不容拒绝地把云兮抱到自己的床上，上前去脱云兮的衣服，见小人儿死死拽着不放，眼里还含着泪，竟是气笑了。 「该看的不该看的早看过了，你现在这样是害羞了不成？」上前又扯了扯还是扯不动，上官慕无奈看向御琴。御琴上前边给云兮宽衣边劝慰。 「姑娘，治伤要紧。」 「好！」云兮人命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划下滴在了上官慕的心里。治疗过程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起针时云兮已经昏睡过去，上官慕则坐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小人儿。 「还是睡着的时候听话些。」 默默拂了拂云兮耳边的碎发，上官慕嘆了口气。 「这次本公子算是栽在你这小女子手里了。想我第一公子，自认无所不能，却是走不进你个小女子的心里。我们彼此之间还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不成？你且好好睡吧！」 「公子，靠岸了。」 「她醒了，弄些吃的给她，每日的药不可断了。」 「是。公子。姑娘问起，要怎么答她?」 「随你！」 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人，上官慕整理好衣袍，带着一队人下了大船 云兮被上官慕一曲《凤求凰》搅乱了心神，旧伤復发昏迷不醒。 大阵中，毅然决然跳进浪滔天的三个小少年被炎炎烈日的灼烧唤醒了。翻身坐起的三人，相互看了彼此好久，在确定都没有大碍的情况下相扶着站起来。 「脖子好疼。腰好疼。全身都疼。」 云也边走边念叨，双胞胎无奈给她揉着胳膊。 大浪过后，她们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一望之下，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什么都没有，随身带着的干粮晦涩难咽，她们还是硬着头皮啃了一些。 第37页 沙漠，望也望不到边的沙漠。 灼烧，无处躲也无处藏的灼烧。 「泠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也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最后一点水餵下，云也好了一些。 「大小哥哥，我们是不是过不去了？」 白皙水嫩的皮肤被晒得掉了皮，晶莹水润的嘴唇干裂得到处是口子，这哪里还是精灵般可爱的小云也啊。双胞胎心疼地无以復加，全不顾自己如今也没了人模样。 「泠儿，坚持住。别放弃，放弃就输了。」 「好，不放弃。」 三个人的手交握着，步子很沉，却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不放弃，就能赢。 好久、好久、好久…… 嘴里都是大水泡，脚下已经留了血，时间是不是已经不够了，还要过多久才能出去。想坐下来休息一下，想要一张床躺一躺，没有床也好，在地上躺一躺也好。 「泠儿，别停！」 听不清是谁在叫了，耳朵好像不太好使了，只想好好的，好好的睡一觉，谁也不管，睡一觉。 「泠儿！」 云也还没倒下就被两只手架起。三人再往前一步便只觉脚下一软，身体便开始往下陷，脚踝，小腿，膝盖，大腿，腰，胸，三个人相互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 是流沙。 肩膀、嘴边、眉毛…… 空荡荡的大沙漠上没有一点痕迹，三人走过的脚印也早已被风轻轻抹去。 「泠儿！」云兮惊叫出声，勐然坐起。一身冷汗冒出，浑身冰凉至极。 「姑娘醒了！」御琴上前拉住云兮的手。「可是做噩梦了？」 「嗯！姑娘放宽心，会好的。来先吃点东西。」御琴端来了午饭放在桌子上，有扶着云兮过去。云兮左右看看，发现还在上官慕的房间，有些不自在。 「咱们回房间吧！」 「不妨事，公子下船了。公子走前吩咐，姑娘可以在这里休息，这个房间位置好，住着也舒服。」 云兮接过御琴递过来的饭，慢慢咀嚼着。 他去哪里了？大船一直疾行必有要紧的事情，现在停船，他应是去做那要紧的事了。这样也好。 「他去做什么了？」吃过饭，云兮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姑娘如果无心就不必多问了，姑娘若是有心御琴知无不言。」 「何为无心，何为有心？」 「御琴服侍公子多年，公子的脾气还是了解了。这么多年未有一人入了公子眼，入了公子心，如今遇到姑娘，公子他」 御琴仔细斟酌，慢慢说道：「公子就像飞蛾扑火一样认准了姑娘。但是御琴见姑娘，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实在是怕姑娘伤了公子。」 「那姐姐可知，欲要伤他一千，云兮也会自损八百。」 「这么说姑娘对公子也有心？」 御琴顿时有些激动，急急凑到了云兮面前。云兮原想说即使有情有义她那家乡她也是要回的。到时候徒留一个伤了心的上官慕岂不悽惨。 可是面对御琴，她却也不想说些违心之言。默默点头，引来御琴喜笑颜开。 那么一个风姿绰约的翩翩佳公子，有几人能不动心。 「公子他下船，进了温州城。」 「嗯！」云兮点点头。上官慕必定有事，自己一时也回不去源里，不妨等他一等。 「姑娘就这反应？」 「怎么了？」 「姑娘不知道温州的事情？」 云兮见御琴一脸严肃和不可置信有些莫名其妙。 「温州有疫已经十日有余，城中死伤过万，已经封了城。公子此去恐怕……」 「何疫？」 「不知，是从动物身上传开的，一发现就死了好多人，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朝廷派了好几批太医，也有死伤。」 「医者也有死伤？」 「确实如此。」 「可有防护？」 「防护？」御琴纳闷。「防护什么？」 「凡有疫情，感染过甚时，应以面巾掩住口鼻，手上也需戴上护手。」 「这倒是不曾听说。」 「御琴，船上可有布帛。」 「有。」 「全拿过来。可还有会做针线的女侍。」 「自然也有。」 「都叫过来。要快些。」 「哦！」 半屋子布帛，十余个女婢满满当当占了上官慕的整个房间。云兮刷刷几下剪开布帛，简单描述了应该怎么做，然后便让女婢们开始做起来。 「御琴姐姐可有方法联繫慕先生。」 「有。」 「请他先不要进城。若是已经走远，于半路等我，若是还未走远，请他务必回来。」 「这样不妥吧！」 让温州城的官员知道，公子为了一名女子转而回了船里，这可有的解释了。 「总不会让他白跑一遭的。」 「哦！」御琴刚要去找人传话，云兮有叫住了她。 「船上可有上好的原木和琉璃？」 「有。」 「还要锋利的小刀，没有小刀，匕首也可。」 「好。」 安排好送信之后，御琴把小刀、原木、琉璃找来交给云兮，然后默默地把公子房中的布帛，女婢转移到了自己的房间。这要是公子回来看到房间里的这些人那还了得。 第38页 当御琴再次来见云兮时，天已经开始黑了。掌上灯，云兮已经用小刀把原木的轮廓刻好了。 「姑娘，您……您还会这个？」 云兮手里的动作不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这雕刻工艺是伶爷爷亲手教的。当时伶爷爷的大手就那么轻轻地握着我，一刀一刀地教。 伶爷爷会的每一个技巧，我都学会了。大到家居用品，小到红豆米粒，只要能雕的我都能雕。」 想到此云兮默默压下了即将流出的眼泪。所有的技巧都会了，伶爷爷却不再了。 御琴呆呆地，木木地看着小刀在云兮手里翻飞。护目镜很简单，一个框架出来，在两个镜腿处按放一个小机关，可以调节眼镜的宽窄。 镜片用透明的琉璃，需要耐心地打磨。云兮又找御琴要了磨刀石。为了贴合镜框，镜片的打磨必须特别小心。 雕刻这门工艺需要的就是细緻，有一丝一毫的误差都可能出废料，所以云兮喜欢自己去做。 待琉璃磨成片，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琉璃片磨得很薄，边缘比较锋利，以防镜片划伤眼睛，云兮磨得格外小心。 「咝。」不知怎么的云兮心神一阵紊乱，琉璃片割伤了她的手，一丝鲜血冒了出来。 「云兮！」 一双大手紧紧抓着云兮的小手，紧接着大手把小手往嘴里一送吮吸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上官慕觉得自己现在幸福极了，他没有发现身边人正在晃神。云兮心慌意乱，也顾不上身边的人正在占她便宜。 此时，三个灰头土脸，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呸！呸！呸！」 黄沙卷身时，三个人都没敢说话，因为知道会被流沙吞没，他们都聪明的屏住了唿吸，闭上了眼睛。现在终于出来了，终于可以好好唿吸了。一张嘴却是满嘴的沙子。 水、他们急需水。只是，人生就是这样，当他们心里念叨着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漫天大火之中。 「好吧！」 已经对灾难无感的三人，潇洒转身朝着那漫天大火的沼泽之地走去。这里是最后一关——生死玄关。 带着弟妹走进大火之中时云泽才发现爹爹说的不对。 爹爹说这火完全烧不到他们，才不是，他刚进去软轻纱就着起来了，一条长袍很快变成了坎肩，不一会儿，长裤也变成了短裤。 小弟和泠儿同样如此。身体被烫得通红，也有着灼烧般的痛感。 赤着脚，光着腿，裸露着胳膊，三个人全身火红，一脸沙土还不忘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看着彼此这狼狈样，三人都希望快点把今天忘掉，从此一定不要再想起今天。太丢人，太痛苦，太无助。 奇怪的是经歷了这么多的磨难，即使衣服烧了，云泽腰间的木盒还是完好无损。也正是那里存在的木盒，让三个少年无论如何也要坚持下去。 又是漫长的旅程，他们还需要走好久好久好久…… 「云三小姐！」一个声音在云也脑海中想起，娇娇弱弱的，却很温柔，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谁？」云也感觉事情反常，心里默默询问。 「我等你好久了。」 第十八章 重回仙源 「云三小姐！无量山水人人爱护的小公主。我等你好久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姐姐还在翻滚的波涛中挣扎，你不救她了吗？」随着声音响起，云也看到自己的二姐在江涛中起伏，那无助的样子，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 「二姐，她怎么样了？」云也不知随着她心性的变化一丝火焰已经在她身上烧起。 「泠儿，你怎么了？」双胞胎一见不好，慌忙用手去扑打火焰。尽管双手烫出了血泡也不放弃。 「爹爹说过，心性坚韧的人不会被灼烧，泠儿定是要走火入魔了。泠儿，醒醒。」 「把你的福运给我，我帮你救她。」空灵的声音充满了魅惑，云也很心动。如果付出福运可以救二姐，那么她愿意。 「好，我愿意。」云也点点头，已经开始感觉到了身体的燃烧。 「玉颜，别动她。」一个声音响起那么熟悉，好像是三叔。就当她迷迷煳煳时，身边云泽焦急地叫嚷吵得她头疼。 「泠儿，快醒醒，泠儿。」云也睁开眼，大小哥哥满脸泪痕，拼命地摇着自己。 「我怎么了？」 「你着火了。」云海把自己烫成猪蹄子的手一伸，吓了云也一跳。 「云也，刚刚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着了火。」云泽云海一边一个扶着云也继续向前。 「我……我好像忘了……」看云也迷迷煳煳的也想不起什么了，三个人也没有多在意，只顾匆匆地前行。 终于，放眼望去看到了两个石柱子。这两个石柱子，他们都熟悉，就是无量山中的两个柱子。此时柱子正上方高高悬着三个字。这三个字没在木牌上，没在石头上，只是那么凭空悬着。 「看到这悬着的三个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呢？」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云海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也是。」云也抬头看看，也没有了感觉。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谁还会为三个悬着的字操心啊！心多累啊！ 第39页 「……」云泽没说话，摇了摇头，一手一个牵着弟弟妹妹，走过了玄天门。「过了这里就是家了，回去之后，先救大伯，二姐只是回听音崖换衣服了，大伯醒了再做计较。」 「嗯，泠儿知道。」 「好，大哥。」随着三人的脚迈过玄天门，入目便是郁郁葱葱，凉风习习的无量山了。 他们回来了。三人跌坐在地上，回头看身后，两个石柱子还是跟刚才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没有了高悬的字，也没有了那沼泽和满天大火。 云泽站起身，走过石柱子，发现自己还是在无量山。云海也来回在石柱间穿梭了几回，倍感神奇。 「大小哥哥，不是见怪不怪了吗？」看着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身通红，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人，云也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看样子现在是白天，云也不知道已经第几天了，在阵中他们对时间也没有感知。 「这里离东方先生的竹林最近，咱们先到那里洗漱一下吧。」 「好。」 「泠儿，先救大伯，二姐去了听音崖。一切等大伯醒了再说。」 「嗯！」 三个人相扶来到了隐幽别处，静谧的竹林还是老样子，苍翠欲滴，排列有序。梨花已经落尽了，他们记得走的时候那它们还是绽放的。院中的仙鹤见是熟人，连叫都没叫又各自找各自的事做了。 「山水依然，人却少了。」二姐不在的忧伤袭来，三人都沉默了。还没等三人缓过神来，一个少年打开了门扉。 「啊！」一开门看见三个满脸灰土，全身通红，头髮凌乱，衣衫不整的不知道是谁的怪人。不离吓得一下子堆坐在地上。 「不离，是我。」 「三、三、三」不离的小心脏应该是玻璃的，被三人一吓便破碎了一地，连说话都不会了。 「先、先、先生，三、三小姐回来了。」终于完整地说完了话，不离从地上爬起来就去烧水拿衣服了。先生这里常年有公子小姐们来，每个小姐和公子都有一间休息室，每人都有换洗的衣服在这里。不过三小姐和大小公子都长个子了，衣服可能有点短了。 「终于回来了！终于……」看着来到门前的不是四个而是三个，东方伯约就知道出的事情不小，他算了是大劫，却没有凶兆，怎么没回来呢？「先收拾干净，咱们吃点东西，先去救源主。」 东方先生拍了拍三人的肩膀，示意不离赶快去安排沐浴的事情。 终于躺在了舒服的浴桶里，云也觉得恍如隔世。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那么不真实。 三人收拾好了，身上的伤还得将养几天才能痊癒。云也只是被晒破了皮，晒干了嘴。双胞胎却被烫伤了双手，十分严重。 「淋儿不在，可是事情不顺利？」三人陆续出来，慢慢吃着饭，东方先生看出三人兴致不高。 「先生，还是先去救我爹爹吧！」 「好。」 温州城外，相府大船。 云兮不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导致现在这种情况。总之，感觉什么都不对劲。上官慕已经佩戴上了自己做的眼镜，也把面巾，护手，帽子，防疫服穿上了。 「云兮，怎么样？本公子穿这身衣服一样风采不减。」 「嗯。」 「你怎么想到这么严密的防护手段的？」 「有经验了。」 「你遇到过灾疫？」 「慕先生，带上我过去吧！」 「不行，不许去。不许叫本公子慕先生。」上官慕透过琉璃镜朝云兮眨着眼睛，心情飞扬着。这小女子特意叫自己回来，又是做防护用具，又是雕刻眼镜，说她对自己无心他可不信。「叫慕。」 云兮想翻白眼，她不过是做了护目镜，让女婢做了一些防护用品。为什么上官慕变得这么的奇怪。他的表现太过亲昵，实在让云兮觉得自己是不是让他误会了。 「接触病人时，要防护好，药方可以拿去试试。我在疫区待过两个月，能帮上忙。」 「那也不能去。」 「你在船上，我安心些。」 上官慕带着云兮准备的东西走了。云兮再三要求跟着一起去，上官慕还是没带她。不过，云兮可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待上官慕走后，云兮换上了自己的软轻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针囊、荷包都在，软剑估计落在暮江，已经尸骨无存了。她随手准备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放上防护用品和钱。钱是提前跟御琴要的，如果御琴姐姐知道她要偷跑是肯定不会给她钱的。不过现在钱到手了，只要避开船上的人，就可以下船了。 无量山水，佛心殿。 肃杀的气氛凝滞在整个佛堂，云岭端坐在佛前，表情异常阴冷。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手心全是冷汗。他疏忽了，就差一点，泠儿就被她伤害了。 他庆幸之余也失望至极。玉颜还是在一点一点地魔化，她不肯走，没人能碎了她，一方谁人也动不了的魔砚现世，无量山水是否还能保全。 难道要源人也像自己这样世代为了压制她的魔性燃烧自己？不，他不要。 「玉颜，你快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性了。还是走吧！你想让月生看到你再次成魔，祸害苍生吗？」 「我也不想伤害她，是她自愿的。」得到了她的福运，你就可以少燃烧一些了。我是为了你啊！玉颜看着云岭冰冷的眸子，内心是崩溃的。 第40页 「你在引诱，在欺骗。你用她在乎的欺骗她，你得到的那些会毁了你。」 「是她自愿的。」 「你伤害了她。」 「我本就是魔玉，守护了这里一千年了，他们享受我的恩泽，为我付出些代价是应该的。」红光大盛，玉颜的眸子里血红一片。她的不甘，她的执着，她的守护，面前的人没有看到吗？这么多年，自己什么都没得到。 「唉！玉颜，我知你不甘，知你执着，知你用心守护。我愿用福泽助你。你要保持本心，莫要重蹈覆辙。」云岭无奈，语气变为温和，收敛了肃杀之气。 「我的本心是留住你。」红光收敛，玉颜也归于平静。 「留住又能如何？每日于这佛堂说上几句话，彼此相隔不能少于三丈？」 玉颜静默。她每日可以显形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情绪过于激动便身形不稳。云岭福泽深厚，身带正气，她魔气萦绕，三丈之内，不能靠近。他们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不得亲近，又无法分离。 「那个孩子有大气运，燃烧掉的那些影响不了她的。」玉颜小心翼翼地说着，默默为自己的行为说了一句抱歉。可是，如果下一次再有这样的诱惑，她大概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 「你无法控制自己的魔心，若非阻止及时，那孩子就被你烧死了。」 「我不是有意的。她现在不是没事吗？」玉颜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搓了搓手，偷眼看了一下云岭。默默消失在了原地。 「看来，我得时刻盯着你了。」 第十九章 共抗瘟疫 温州城。 云兮没有想到自己下船这么轻松，大概谁都没有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下船去温州吧。码头很大，停泊的船只不多，只有相府的大船格外显眼。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 这就是灾疫之城啊！ 带着自己的小包裹，她还是很小心地避过了街道上巡逻的官兵。在没人的地方，她拿出防护用品仔细穿好。码头是在温州城南，因为瘟疫盛行，只有相府的船还敢靠岸。其他地方往来的船只都会离温州码头远远地行驶。 城中的重灾区是在城东，有十几万灾民，这比源里的瘟疫大十几倍，想必场面会很悽惨。她亲身经歷过那么多生死离别，既然命运让她来到这里，她不能坐视不理。 城东。 难以置信。 原以为她能看到的悲惨只是亲人离世的悲戚，生离死别的痛苦。可来到城东，她竟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满街市的灾民，横躺竖卧在脏污的地面上，好一点儿的堆些稻草铺在下面，糟糕的就直接躺在地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怎么会这样？」云兮用袍袖遮住了面巾，这里空气污浊环境恶劣，这种情况下感染疾病，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治疗，只会越来越重。看到街道上有些人来来往往走动，应该是接触了病人却没有感染的，这样下去，他们也会被感染。 城东房屋这么多，为什么不给他们住？为什么不安排消毒？这里卫生这么差，这是要让他们都死吗？ 「老伯，你们这里没人管吗？」云兮走到一个照顾孩子的老伯伯身边低声问。 老伯吓了一跳，看到云兮白衣白袍，面带白巾一时怔愣。待仔细辨认云兮的面容，反应过来急急地往后退。 「姑娘，你到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啊！」 「快点走吧！不要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等死啦！」街道上另一个人幽幽地说，语气中尽是死寂。 「老伯，不是有人来医治了吗？怎么没看到有人送药？」云兮见老伯刻意躲着他，也不往前走急急地问着。老伯见云兮不肯走又退后了几步，指着远处一个凉棚。 「每日的药都会送到那里，只是吃了也不见好。」他又看了看很远很远的一条街巷，默默地摇了摇头。 「姑娘快走吧，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没等云兮问，凉棚处出现了一排官兵。手里拎着大桶大桶冒着热气的药水。 「药放这里了，快点过来打。」官兵放下桶，快速地排成一队就要往回走。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准备去拿药。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一个官兵看到云兮不客气地大唿。 「姑娘，快去。让他们带你走，别留在这。」老伯急切地道。 云兮朝官兵走去。那官兵身材魁梧，五官端正，一双圆眼睛跟豹子似的，充满了野性。 官兵仔细打量云兮的装扮，有点奇怪。不过看云兮一个小姑娘，干干净净的，虽然全身遮挡的很严，一双眼睛却很明亮。 「这里的人都有瘟疫，瘟疫知道吗？会死人的。从哪来回哪去！再不走你就跟他们待在这儿吧！」 「他们需要照顾，需要干净的地方，需要……」 「瘟疫你懂不懂！」面对云兮地诉说，官兵有点急了。「瘟疫，只要你跟他们在一起，你也会生病，会死！十几个太医都死了。」 官兵的大吼声让街道安静得可怕，他指着远处一条街道。「那里面全是死人，上万人，都是得了这个病死的。」 「……」云兮还要说话，就见那官兵示意一旁的官兵双手来架她。 「别废话！这么急吼吼地来送死，你知道像你这样的死多少了吗？」 第41页 「我要见上官慕。」云兮拂开官兵的手，认真地道。上官慕的大名无人不知，官兵自然也是知道的。况且现在公子正在知府衙门和众人商量对策。 「你怎么知道公子到了？」温州城有点名望的大家小姐在瘟疫爆发时就都躲出去了。有些好心想对抗瘟疫的，不死也被家人强行带走了。这个女子居然知道公子来了。 「城南有条大船，我与他一起来的。」 「行，跟我走吧！」带着就带着，公子那边事情繁多，不一定有时间见她。还是尽早把她带走，这个傻姑娘一看就人傻心善，万一感染了疫病就不好了。 「大人，药送回来了。」官兵带着一众人来到大堂，云兮也跟着过去了。 「敬德受累了。」知府大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他面容憔悴，精神疲惫。说话时也带着沧桑。 「你这个小女子！谁让你来的！」没等云兮弄清楚府衙的状况，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急急朝她喊来。 堂上众人见着失了平日冷静的公子，不由吃惊不已。看着上官慕那要吃人的样子，云兮不以为然。她一向是自己管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凭什么管着自己。 「瘟疫我熟悉，过来帮忙。」云兮的不以为然让上官慕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这个女子不曾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告诉你不许吗！怎么不听话！」 「我没跟着你，是自己来的。」 「你……」上官慕无语。他怎么遇到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小女子。 「公子，消消气。既然姑娘来了，就好好安顿一下。毕竟她是来寻公子的。」知府大人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公子被气得无言以对，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 「你回去。敬德。」 「公子。」 「送姑娘回码头，要看着她上船。」 「是。」敬德看着自己带来的姑娘，心下佩服不已，能把公子气成这样天朝少有啊。 「姑娘，请。」知道了人家姑娘跟公子的关系，敬德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态度有点恶劣。恭恭敬敬做了请的姿势，敬德等着云兮迈步。 云兮不管上官慕把眼神落在了叫做敬德的官兵身上。云兮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然也不会急着把自己带离疫区。只是…… 「他打不过我。」 一句话，众人皆愣了。敬德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姑娘打了脸。 「姑娘，瘟疫非同小可，不是闹着玩的。」 敬德的语气缓和得云兮有点不适应。刚刚急吼吼时候的敬德还是挺可爱，突然他不吼了还有点不习惯。 「慕先生，上官慕！我和瘟疫抗争了两个多月，对于如何防疫比你们有经验。有我帮忙，这里的瘟疫能尽早结束。今天我去了疫区。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云兮正色看着上官慕，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不会和他儿戏。一边的知府听了云兮的话，连忙让云兮坐下细说。就算有一线希望，他也还是要努力去做的。 「公子，不妨先听听姑娘的话。」 「今日来到这里，我很震惊。 第一，受疫的灾民没有干净舒适的环境养病，很容易死。 第二，没有染病的人和染病的人生活在一起，且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 第三，疫区没有进行任何消毒，病会越来越重。 第四，死去的病人，尸体没有及时处理。」 「严知府，怎么回事？」上官慕面色阴沉得可怕，知府严肃把头低得不能再低。 「公子！实在是人太多了，根本没有地方安排啊！人手也不足。」 原来上官慕看到的灾民被安置在灾棚里，好生照顾的只是一小部分，只是染病的城里人。 很多被驱赶的乡下人被集中安排在了城东的几条街巷里。云兮误打误撞闯到了那里，看到了那悽惨的景象。 「知府大人。」云兮朝严知府深施一礼。「云兮冒昧了。」 「不敢不敢。」知府忐忑回礼。 「云兮观城东之地，不说房屋千舍，也有八百，安置下这些灾民应不是难事。」 云兮的话让众人吃惊不已，这姑娘是不知人间事吗？那千舍房屋可不是朝廷的，是个人的，朝廷徵用需得用钱去买，更何况安置疫民这样的用处估计没人愿意卖。 「姑娘，那城东房屋都是有主的。不是咱们想用就用的。」敬德见公子和大人看着云兮不说话，赶忙搭话。 「与主人商量商量不就行了？」 听了云兮的话，上官慕目光幽深。她到底出自哪里？为何连这么简单明白的事情都不知道。 回忆起她不知道画舫，不知道上官慕的大名，甚至荷包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她是落入凡尘的仙吗？ 「姑娘，城东的房舍多是私产，主人家大半搬出了温州，可疫情结束了还是要回来的。一般的主人家是不愿意家里住病人的。」更何况还是感染了疫病的病人。 是啊！云兮忘了，这里是外面，财产是私人所有，人也比较自私。看来得想别的办法。 「既然住处不好安排，请问可以安排给疫区消毒和未感染的人做防护吗？另外，死者的尸体，需得马上处理。」 「这……」 「大人，您可知那死者的尸体也是会传染疫病的。瘟疫，不会因为人死了就消失，所以尸体需得立刻处理。」 第42页 「怎么处理？」上官慕沉默多时，朝云兮问来。 「火葬。」云兮话落，知府的手一哆嗦，茶杯都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姑娘，话不可乱说。」敬德急了，又变回了急吼吼的官兵。敬德的样子，知府的反应，上官慕的沉默让云兮知道，火葬也是一件艰难无比的事情。 「尸体放在那里就是一个大的感染源，人们不会过去，大人可敢说不会有其他生灵过去。飞鸟，走兽，不管是否碰到尸体，都会把疫病带走，也许会带给城南的人家，也许是城北，也许它会飞出城去，到其他地方。大人。」 「大部分尸体已经下葬了。」 「下葬的，也请挖出来，火葬吧！」云兮一揖到底，心情也跟着无比沉重。 第二十章 源主醒来 「云姑娘，这是要让大人背上千古骂名吗？」敬德急吼吼地跟云兮瞪眼睛，云兮看也不看他。 「若想根除疫病，非这么做不可。不这么做不出一月，温州必成死城。」云兮无比认真，在生命面前那些虚礼，那些信仰都不值一提。然而……「若大人答应，云兮愿素袍着身，为死者送灵超度。」 「云兮！」公子勐地站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兮。你……究竟是什么人？ 上官慕看着那个把一起都看得淡然的姑娘，想到她的出现，她的与众不同，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云兮，天朝虽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姓云，当然也不排除她的名字是假的可能。 想到自己的侍卫云帆，也许她的名字也只是随意起来煳弄他的？ 只是看着那淡漠的表情，这个女子应该不屑用其他名字吧！ 为旁人穿孝送灵，在天朝人眼中是要折寿损命的，难道她就不为自己想想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天朝的规矩礼仪，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云兮的一句话引起了上官慕内心的波澜，他看着云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她。 整个房间都变得静默无声，上官慕的目光一直看着云兮，眼神里氤氲着怒气。 无量山水香源府 众人在源主房前焦急地等待。 老夫人拄着拐杖来回挪着步子，双胞胎一左一右服侍着。云峰和云岭相对而视，彼此却一句话也没说。 水流星和云尔目光紧盯着关闭的房门，好像能够透过门扉看到里面的情景。云也一个人默默地站在了离房门最远的地方，眼睛也是紧盯着房门。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勐然反应过来的云尔突然回头。淋儿呢？以她的轻功，就算是伤得再重，也该过来了。众多居所里，听音崖是虽最远的，可今天这种时候，她必不会耽搁。 眼角的余光看着躲得远远的泠儿。不对劲。泠儿平常做什么都喜欢往前凑，今天为何离大家这么远。回过头，双胞胎虽然扶着奶奶，可两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地面。他们有什么心事。 云尔缓步绕过众人，来到云也面前。 「泠儿，你二姐呢？」突然被问起，云也一个激灵。 「啊？二……二姐去换衣服了。」躲躲闪闪的眼神透出了她的心虚。 「泠儿，看着姐姐的眼睛。」云尔抓上妹妹手，无比认真地说。 「云兮去哪儿了？」 「大姐。」云泽见云也要露馅，赶忙过来陪着微笑。 与此同时，房门开了，不弃引着众人进门。东方先生和李明轩都在里面。云峻睁开眼时，一屋子的人泪眼朦胧。 入眼是小妻子激动的神情。她一把抱住自己哭得像个孩子。 「星儿，怎么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差点就……」水流星想说差点就完了，但是大家都在，不好直说。 「你倒是好，一睡就是九天，苦了孩子们，为你往来奔波。」水流星扶起云峻，让他跟众人见面。 「娘？」 「峻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夫人擦了擦泪水，拉着东方先生和云也过来。「你这病多亏了先生和孩子们，不然就要老婆子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泠儿、淋儿、泽儿、海儿快过来行礼。」 「大伯。」云泽、云海恭敬地给云峻行礼，表情却侷促极了。云也在大姐的莫名逼视下，磨磨蹭蹭地也过去行了礼。 「淋儿呢？」老夫人见只有云也，环视四周不见云兮。 「二姐她……二姐她……」云也的支支吾吾让众人着急坏了。 「泠儿不急，大伙儿还是坐下说吧！」在东方先生的提议下，大家坐下细说。 云泽从四个人跳崖出源讲到明日山庄遇到袭击，有讲到众人医治病患，最后介绍了暮江上的遭遇。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可是痛感来得太真实了。事情的经过说完，众人默默垂下了眼泪。 云也哭成了泪人，根本就抑制不住自己的自责。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武功好一点。二姐就不会……」 「泠儿啊！不是你的错。」 奶奶心疼得无以復加抱着云也也失声痛哭起来。二孙女生死未卜，三孙女内疚痛苦，她的心也跟着难受啊！ 「淋儿！我的淋儿！」水流星痛哭出声，抱着云尔反覆叫着云兮的名字。一时间整个议事厅都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东方伯约看着众人伤心难过，他也是百感交集。早在不久之前他就给云兮算了卦，虽说凶卦，但是还有生机。 第43页 于是他对众人说道： 「老夫人，星儿。淋儿此劫兇险非常。故此东方不才，给她算了一卦。」 听了东方伯约的话众人一愣，随即有开始希冀起来。水流星擦干了眼泪急忙询问道： 「卦象上怎么说？」 东方伯约见她太急，便快速地答了一句： 「九死一生。」 东方先生的话落痛哭之声更甚。 见此他连忙解释道：「不过应是有生还的机会，只是需要有一个福泽极深厚的人相助。」 李明轩听此，觉得事情一定还是有转机的，云兮虽然被人说是薄命，他却是不信的。 于是他便朝着东方伯约一行礼，极为恭敬地问道： 「师傅，要有多深厚的福泽？」 东方伯约看向众人，把自己算得的卦象跟众人解释： 「此人要有扭转干坤之能，泽被四海之功，经天纬地之才，举世无双之名。」 东方伯约每说一个，众人的心就凉一分，待到所有的条件都说完，水流星这边已经支持不住了。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念叨着：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想要遇到这样的人淋儿得是有多大的幸运才能生还。」 云尔心中也有彻骨的凉意袭来，她这个苦命的妹妹从小就多灾多难的。要是这次是自己出源她就不会受此大罪了。 云尔很是自责，很是后悔当时没有坚决一点，去争取出源的机会。于是她安慰众人道： 「娘，奶奶，也许真的有这样的人呢？淋儿那么好，她有那个福气遇到这样的人。」 云也听了云尔的话也赶忙大声说道： 「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个人，二姐一定会没事的。」 双胞胎同样相信云兮会化险为夷，一同说道： 「我们也信。」 云峻一直没有说话，心里惦记着自己亏欠了的二女儿，他得想办法为这个女儿做点什么。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峻站起身来朝老母亲深施一礼： 「娘，儿子要去一趟弄月楼了。」 云峻心中对老母亲有愧。那问灵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可他实在放心不下儿女。 他还记得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出源行动，父亲跟着了魔一样，非要去找寻二叔一家的下落。 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跳下悬崖会怎么样，只有父亲深信那里就是再生崖。 于是，三个人是被逼着跳下了再生崖。当时母亲绝望的样子，云峻一直都记得。 如今，为了云兮，云峻再提登楼，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能否承受得住。 果不其然，听到上弄月楼，老夫人身体轻颤。她强装镇定，却抑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唉！我拦不住你，你们一个一个的，我都拦不住。」 老夫人目光看向三子，又看了看大子，一下子衰老了很多。 「随你们吧！别忘了把我的淋儿找回来。」 「是，孩儿遵命。」众人恭敬行礼目送老夫人离去。 老夫人被搀扶着离开，瞬间就苍老了许多。颤颤巍巍地，老夫人走出了香源府。 今天本来是儿子醒来的大日子，可是她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么多年了，为着这个源主之位，丈夫云僖殚精竭虑，操劳一生。为着那魔玉，二弟云僡带着妻儿跳了悬崖。 他为了二弟，逼着三个儿子跳崖，老夫人决定不再原谅的。 可是三子归来之时，他去了，带着莫大的遗憾和愧疚，她也早就不怨了。 如今，淋儿生死未卜，儿子要登楼问灵，她的心如同刀割。 摇了摇头，老夫人无奈地离去，她的背影形单影只，让所有源民都看到了落寞与哀伤。 源民纷纷猜测香源府议事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源主已经醒来可以皆大欢喜了吗？ 源民们都很关心源里的情况，纷纷围在香源府不肯离去。 源主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开了，源人们却敏感地发现，香源府里没有人流露出开心的神情。 大家都是一脸的凝重，让源人担心不已，大家又想到老夫人出去时那佝偻的背影和哀默的表情，于是源人们又开始不安起来。 仙源披难良久，源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兀自揣测着香源府里发生的事情，有的甚至忍不住开始询问起来。 一时之间，源里又开始躁动不安，大家依然紧张地盯着源主府，不肯就此离开。 第二十一章 登楼问灵 源主醒来了，仙源里却没有喜庆的气氛。源人看到从议事厅出来的人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的。老夫人悲戚颤抖的身形，渐渐远去的背影告诉众人，事情更加糟糕了。 紧接着香源府传来了源主令，即日起源人斋戒沐浴以净己身，源主欲登弄月楼问玉。源里规矩，只有源主可登顶弄月楼且源主一生只可问灵一次。 歷代源主凡是登楼问灵者均于寿数上有损，故此源人皆知，问灵必损身，以至于近千年来，歷经三十一代，登楼问灵的源主屈指可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源人渐渐不安起来，灾疫过后的源人本就草木皆兵，这次更是生出了许多无端的猜测。 「明轩，既然事已至此，未免源人恐慌，实话实说吧！」源主听到不少源人开始惶惶不安，心中无奈。 「是。」李明轩兀自去安排，留下了源主一家人。水流星心念着自己的二女儿，默默垂泪。云尔、云也两侧相陪也是泪如雨下。 第44页 「既然东方卜了卦，你们也莫要太过忧伤。待明日得到灵砚预示，再做打算吧！」 「峻哥，我要去找她。」水流星的坚定云峻看在眼里。 「我也去。」 「我也去。」两个女儿急急开口。 「如果可以为父也是要去的。」可是不能，女儿是为了给自己寻药才遭此大难，自己却无法亲自去将她寻回。明日登楼定是要一个结果的，无论代价如何。 「泠儿，奔波了多日，快回去休息吧！」水灵灵的女儿为了自己如今嘴唇干裂，皮肤通红，想起那三关大阵，云峻的心揪痛不已。 「泠儿，去吧！好好涂涂药，两天之后就又是那个活泼可爱的泠儿了。」水流星含着眼泪轻声安慰，双手捧着小女儿精緻的小脸为她拂去泪水。 「娘亲！」充满泪痕的双眼带着无比的歉疚，她对不起大家，害得姐姐生死未卜。 「泠儿，去休息一下，娘这里大姐陪着。」 「去吧！乖女儿。」 「嗯！」 泠儿默默走出香源府，魂不守舍地来到了醉梦园，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因为爹爹的甦醒松了下来。二姐落水，父亲问灵，这些都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虚弱地扶着醉梦园的院墙，伤心地蹲了下来。许久、许久的哭泣，慢慢地，她站了起来，越过醉梦园继续走着，走着，走到了佛心殿。 「谁？」是谁一直在召唤她。 「小公主，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 就在云也懵懂询问时，一道绿色身影显现在佛堂正中，绿色的裙纱透着谜一样的光晕，裙纱上斑斑点点的红莲妖冶美艷。一个很美丽的少女，一个红色眸子的少女。 「想救你姐姐吗？把你的福运给我，你姐姐就会得救。」 「你是谁?」 「我就是玉颜啊！你们信奉了千年的灵砚！」玉颜妖媚至极，在距离云也三丈以外的地方，笑得诡异。 「傻孩子，你快走。」玉颜转眼又变成了绿眸清灵的少女，急急催促着云也快走，云也更懵了。 「你真的能救我的姐姐？」姐姐需要福泽深厚的人来救，不管是谁只要能救姐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对，我能救，把福泽给我，我来救她。」一转眼，绿眸女子又变回了红眸，并且语气有些急切。 「我……」云也侧脸看着面前的少女感觉有点不对劲，她往前一步想靠近点看仔细，却见少女身形一抖急急后退。「你怎么了？」 「你不想救你姐姐了？她为了救你落水，你却连一点福运也捨不得？」少女红眸里的光芒很盛，身形开始若隐若现。一阵风过，云也眼前一花，只看见一盏佛灯在青天白日的大殿里幽幽跳动。 「泠儿，你怎么来了？」 「三叔？我……」云也晃晃脑袋，怎么回事，她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坐下聊聊？」三叔云岭挑了挑跳动的佛灯，往里面加了油，一派自然地坐在了蒲团上。然后，顺手从佛像下面又拿了一个蒲团。云也在云岭的指示下坐了下去。「可是担心你二姐？」 「嗯！」 「放心吧！她会没事。救了你，她成全了自己维护亲妹的圆满，那一刻她是幸福的。相信就算有千百次重来的机会，她也会选择救你。因为救你成全了她的幸福。泠儿，不要自责。」 「可是……」 「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不是吗？」 「是，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去换姐姐的平安。」 「那么，放松心情，她正在幸福地等着你去找到她呢！你不振作起来谁来把她带回来，嗯？」 「嗯，谢谢三叔，我知道了。我会把二姐好好的带回来的。」云也起身向云岭行礼，欢快地离去。 「玉颜，你又是何苦呢？做一个无心无情的魔，难道比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还好吗？」云岭没在说话，静静地敲起了木鱼。 第二日，晨雾蒙蒙，源里一片寂静。没有了琴音的仙源里，人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望向无量峰，那里有个回音壁，那里没有了那个弹琴的人。 源主云峻今日早早地起身。穿上了只有在庆生日才穿的源主正装。他看着身旁同样穿着正式的小妻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妻子韶华不再却风韵犹存，她一双杏眼含泪，眼神充满深情。 「走吧！」云峻领着妻子出门时，门口已经站满了人。为表对灵砚的虔诚，登楼问灵不得代步，不得使用轻功，需三步一拜，五步一叩前往无量峰。门口自发赶来的家人，知道实情的源民让云峻夫妻泪湿了眼眶。 「大家何必如此？」 「源主，就让大家送您登山吧」李明轩深深一礼，言辞恳切。 「也罢！」源主走在前面双膝跪地，掌心朝内，双手交握，一揖叩首。起身向前三步之后，诚心再拜，后面众人跟随齐拜。一步又一步，每一拜都倾注了人们对灵砚的敬重。 「你为何不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云岭没有陪同云峻上山，心情烦躁地敲着木鱼。难道告诉他们自己都做了什么？不说又怎么解释自己知道玉颜的指示？ 「不要打大哥的主意。」 「他求着也要给我，我为什么不要？」 「不要打大哥的主意！」 第45页 「不打，不打！」大不了就要一点点，就一点点。玉颜心里默默跟自己说着。 众人一步一跪来到了无量峰下。云峻回首，头上已经青紫一片。「诸位情深义重，云峻感激不尽。请止步吧！湘儿，泠儿照顾好你娘。」 「好。」 云峻迈着步子登上了无量峰，一步一步爬上了弄月楼。弄月楼顶层，灵砚被供奉在最正中的精緻盒子上，翠玉色的幽光微微闪动。云峻整理了衣装诚心下拜。 「无量山水第三十一代掌源人云峻叩请灵砚圣训。吾女云兮源外被难，生死未卜，敬请训下，吾女生死为何，身在何处？」 咬破食指云峻把血滴在玉身之上，后退数步耐心等候。那血迟迟不见入玉，云峻有点着急，又一次叩首。「敬请圣训。」 玉光微闪，血液被玉身吸取，红光大盛，血红血红的大字从玉身中浮出。 「芙蓉出水绘尘世，潜龙归海现葫芦。」 「这……」看着灵砚显示的箴言，云峻略微迟疑，这是让他去猜啊！芙蓉出水定能安然无恙了，至于身在何处，回到源里再做打算。再一次行礼之后，云峻托着疼痛的两条腿往香源府返。 这边送走了父亲的云尔和云也把母亲送回了香源府。源人散去后云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忽略了的。 「大姐怎么了？」 「我总觉着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二姐的事情更重要？」 「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对了，尚乐！」 「尚乐姐姐怎么了？」 「淋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尚乐还不知道。听音崖与源里隔绝着，淋儿不再也没人想得起来她。」 「对，她肯定还等着消息呢！咱们快走！」 两个人转到醉梦园跳上穿云锁来到了萦绕着紫雾的听音崖。崖边冷松边上的石桌和石凳安静地迎着风站立。三排依山势而建的木屋借着山的耸立也显得肃穆庄严。 原本云兮和尚乐两个人也住不了这么多间房的，可是云尔知道，妹妹定是觉得会有人跟她一样喜欢这里的，所以当初搬过来的时候建了这么多的屋子。 然而，跟她一起住的也只有尚乐了，而尚乐是真的一心一意都为着云兮，把云兮当成了唯一的亲人疼着。云兮确实是尚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看着冷清清的听音崖，云尔不觉又酸了鼻子。 第二十二章 往事如风 云尔望着听音崖心头微酸，想起那面冷心热的妹妹，想起那个视妹如命的尚乐，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云也就跟着云尔的身后。云尔没有前去敲门，她也没有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尚乐手里拿着小锄头，身后背着小竹篓从门内走出，迎面看着来到的人吃惊不已。 「大小姐？三小姐也来啦！是不是淋儿回来了？」尚乐左右看看不见心心念念的人儿。 「淋儿，还学会拿尚乐姐姐逗趣了不是？快出来吧！」完全没有注意到云尔和云也脸上表情的尚乐兀自四下找着人。 「淋儿？」 「尚乐！」 「大小姐？」 「咱们进去说吧！」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把人领进了屋里，尚乐卸下竹篓和锄头把它们放在了院内小药房的门口。 「大小姐可要喝茶？」 「尚乐！」 「今日有新茶，是山间最好的野茶叶，我特意炒好的。还有前阵子淋儿从洞雕窟伶爷爷处搬了不少书回来，我都整理好了放在书房了。 淋儿喜欢看的医术都晒了晒，这山间潮气重，要是受了潮，那丫头肯定心疼。」尚乐边说边看着云尔、云也微红了的双眼，心中一片悽然。 「尚乐，别怕！淋儿没事！」 「没事让她来见我！」尚乐坐到一旁眼泪簌簌。 「尚乐姐姐，我跟您说吧！」云也把几个人出源之后发生的事情经过，东方先生的卦象显示，以及父亲已经去问灵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尚乐揪着心口就像是那掌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定很疼吧！」泪就那么大滴大滴地落下，哽咽出声。 「尚乐姐姐！别说了！」云也抱着尚乐痛苦，心疼得无以復加。 「尚乐，我们会把她接回来的。相信我！」 「大小姐！」尚乐抹下眼泪问道。「可以带我去吗？」 「尚乐，外面兇险万分，你不会武功。所以……」 「尚乐知道了。」尚乐推开云也的回报，深深施了一礼。「恳求大小姐，三小姐，一定要带她回来，哪怕……」哪怕是尸体。尚乐不敢说出，心中撕痛着。 「尚乐，你自己要多加保重。」 「尚乐姐姐，二姐福大命大，我们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多谢三小姐。」 云尔、云也走了，留下尚乐一人守着一座孤零零的山崖。云兮在时也没觉得这里有多冷，为什么现在却觉得那风那么刺骨。 看着小药房门口放置的一架一架的药材，尚乐悲从中来。这些天来尚乐一直坚持採药。灾疫时存药都用尽了，云兮在休养生息那段时间每天带着大家去採药，一时特别热闹。 诸位公子对云兮都十分仰慕，尚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如果能找到一位知心人，云兮定然会开心一点。可是如今，云兮受难，不知道身处在源外何处，吃得好吗？穿得暖吗？会不会照顾自己？ 第46页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听音崖，守着这空荡荡的大院子。她什么也没有，如今在意的就剩下云兮这个妹妹了。 八年前，她十二岁，云兮应该是十一岁。她还不认识云兮，跟着父母在无量山中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她们就那么相遇在了那个夏季的午后。 吃过午饭，无事可做的尚乐在林间散步，小溪边有很多美丽的花，她采了一些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回家的路上有一棵树叶丰茂的大树，走累了的她便在树下休息。坐着坐着她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一直看着她，她没有在意，直到啪的一声响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原来自己身边不远处有一条色彩鲜艷的蛇被一个小石子打中了。 尚乐一阵惊惧退到一边，一身白衣的云兮飘然从树上落了下来。那小姑娘一身的灵气，眼睛也特别漂亮。 「云……云二小姐？」 「嗯，姐姐认识淋儿？」 「源主的二女儿没有人不认识。」尚乐记得每年都可以在庆生日上见到源主的三个女。那时候她们是跟随源主站在洗日坛边的。 「嗯！姐姐快回家吧！林子里时常有毒蛇勐兽，很危险。」 「这里离我家不远，很安全。」尚乐当时很是自信地回答，却看到云兮默默无语低头看着那条被她用石头打死的毒蛇。 「呃……」尚乐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二小姐也早点回去吧，挺危险的。」 「没事，我有功夫，可以保护自己。你以后还是在家里睡吧！」说完云兮用小木棍把那毒蛇轻轻一挑，飞身离开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偶尔会看到那棵大树上睡着一个小小的人儿，问她时，她说那树干长得好，睡着舒服。源主的女儿们都比较随性，尚乐也没有多想什么。 后来有一天…… 尚乐心中绞痛，又想起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快到冬日了，父母想多砍些柴，到源里换些过冬的物资，不想那片平时常去的山林里闯进了狼群。 狼群围了一家子小豹正准备狩猎。父亲当时实在不忍，竟是藏好了自己和母亲去引狼群。 那一天的云兮，不似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像是神，那样仗剑而立，身旁是倒在血泊里的父亲和一群狼的尸体。 她冷冷的，握剑的手一直在颤抖。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被送到家中时大病了一场，是她一直陪着自己，也是她陪着自己送了母亲最后一程。 从飞天崖往下走时，她说去映日川看落日吧！她带着尚乐来到了映日川，那里整个仙源就在脚下。 「尚乐姐姐，你看生活多好。」她当时抱着一身死气的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遍了全身。当时自己是一心求死的，身体也渐渐衰弱，可是在被她抱过之后，自己竟是奇蹟般的好了。 「我想在这里建所房子。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当时尚乐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异想天开。可是，不出一年她的听音崖就建成了。她靠着自己的本事，用珍贵的药材，精湛的工艺，用自己的医术换来了源人一块木头一块木头地把房屋建好了。 她就是无量山水的奇蹟。 后来尚乐才知道，她想去听音崖是因为那次失足落水。那次落水醒来，她变得更冷了，不苟言笑，可尚乐知道，云兮还是那个云兮。她们告别了醉梦园，搬上了听音崖。 说来也是可笑，云兮费尽心思搭建的听音崖，竟没有一个姐妹愿意搬进来。醉梦园景美人多，热闹非常，距离香源府近，物资丰富，听音崖廖无人烟，生活自然不如醉梦园轻松。 搬上听音崖，云兮便每天在映日川练琴，这一练之下才发现，那美丽的映日川竟能产生巨大回音，把琴声传遍仙源。故此，两个人便把那里改成了回音壁，后来源人们也都开始叫回音壁。 两人相伴的每一个日子，尚乐都很珍惜，如果没有云兮她不会有勇气活到现在。想想当年，也许她睡在树下时，云兮担心有什么东西伤害到她便睡在了树上，自此才觉得那棵树舒服，经常去睡睡吧！ 提到当年云兮从说自己应该早点赶到，如果她快一步那么就可以救下父亲，母亲也不会有事了。可是尚乐怎么能苛责，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面对群狼能抢回父亲的尸体已经尽力了。 那一群小豹子被源人养得很好，尚乐和云兮两个人时不时回去看看，有时候在食物缺少时给他们的后代准备些食物。 时间就那么匆匆而过，三小姐长大了点就学着姐姐在地势最低的海滩上建了解语湘。她也是一个神奇的女子，小小年纪居然下海潜游，在水下她找到了很多奇异珍宝，自然很快就换得源人帮她修建了解语湘。 三个姐妹虽然各自居住，却央求了源主把府库中祝融岩主人的千年玄铁链安置在了醉梦园、听音崖、解语湘。穿云锁连成了，无量山水三位小姐的神话才算真的开始了。 能与这样惊才绝艷的女子生活，尚乐三生有幸。如今她却已不知身在何方？ 温州城知府衙门 「云兮，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上万人素衣送灵，你想折寿吗？」 「那又当如何？」在严知府给云兮安排的休息室里，上官慕气急败坏，云兮却一片淡然。 第47页 这里不似源里没有火葬的习俗，讲求身体髮肤受之父母，要入土为安，火葬等于死无全尸，会有诸多怨念。 她可以化去怨念还有死气，既然遇到了，就做吧！ 「你不怕？」 「怕什么？」 「损身折命。」 「人生于天地间，将来有一天也会消失于天地间，早到晚到有何不同吗？」 「你可想过在乎你的人？」 「在乎我的人？」云兮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人，她在乎也在乎她的人有很多。她突然笑了。 「在乎我的人必知我的心意。终到那日，我心安然，彼心亦然。」 「你……」上官慕见云兮那一瞬间的晃神，想来她刚刚想到了谁。他轻轻扶上云兮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 「你刚才想到了谁？那些人里可有……可有……」 可有我上官慕？ 「嗯？」云兮不解，身子后退一步，远离上官慕。 看来是不曾有了。 第二十三章 彼此骄傲 温州城外。 云兮一身素白，带着面巾，看着已经被官兵准备好的尸体。有亲人送葬的都按照知府的吩咐带来面巾防护，官兵们都是全身做好了防护。 「公子？」严知府用眼神看着同样一身素白的上官慕，心里发虚。身后亲属的苦求哀嚎声不绝于耳。什么你们会遭报应的，会天打雷噼的云云。 「开始吧！」 「静！送殇！」敬德的声音传来，全场都安静了，只剩下那哭嚎声格外明显。 火把点起，云兮上前往送葬的亲属人群看去，有怨，有怒，有无尽悲伤。身着素衣的她恭谨有礼，高举双手，掌心贴掌心放于头顶，屈身下跪。没等拜下身边一人先于他恭敬拜下。 「公子?」严知府腿一哆嗦，公子这是干什么，会折寿的。 他这一跪还怎么收场？没办法，严知府抖抖衣袍一咬牙，屈身跪下。 「既是为天朝子民，你云兮做得，慕亦做得。」 「好。」云兮和上官慕三拜之后，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哀泣声起，云兮知道怨念削去了不少，身边人一直陪着自己，让她觉得在这个不太了解的源外也不是那么孤单了。 尸体火葬了，以后再有疫病而死也会即刻火葬，想必到时候受到阻碍不会太多。听了云兮的意见，知府用云石粉把被疫病沾染了的街道，房屋都清消了一番，又用艾草熏了几遍。 一切做好了之后，上官慕和云兮防护好去了城东，那里情况有了些许改变，没有患病的人被安排梳洗干净，不愿留下的另外安排了一处单独的院落观察，愿意留下来照顾病人的，带上了面巾。他们被安排给病人清洁，给周围的环境打扫和清消。人们看到了希望。 每一日，云兮都早早地前往城东，检查患病人的身体状况，督促众人保持卫生环境，做好防护。 上官慕过去的时候，云兮看到了从未想到的场面，几条街巷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公子大恩！」 「公子大恩！」 「都起身吧！慕向诸位保证，一定竭尽全力控制瘟疫。这并不是什么洪水勐兽，只要配合医治，很快诸位就可以痊癒。」 「谢公子！」唿啦唿啦又是一地跪拜。严知府从旁唏嘘。公子威望甚高，只怕未必是好事啊！ 给重病的人仔细检查之后，上官慕和云兮探讨了药方，之前源里治疗瘟疫的药方并不能治疗这里的瘟疫，他们只能慢慢地试。 「需得看看接触了病人的人里面是否有始终未染病的人。或许他就是瘟疫治疗的突破。」不得不说上官慕才思敏捷，当日东方先生就是这样找到对症的药方的。 「可把这些人唤来一一询问。」 商量好了，上官慕安排严知府一个一个排查此类人群却始终没有发现合适的人选。这时御琴那边传来云兮找不到了的消息。 糟了，云兮走时似乎忘了一件事，她好像没留只言片语就走了，御琴姐姐估计急坏了。默默把头低了又低，云兮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乘风，你回去给御琴传个话，就说那个不省心的小女子在本公子这里，让她放心。」 「是。」 那个不省心的小女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杏眼圆睁，云兮狠狠地看了过去，上官慕理也不曾理会，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下午，日落时分。一位老伯被带了进来。云兮抬眼去竟是自己那日见过的老伯。 「老伯！您快坐。」 「姑娘？这……」老伯紧张地看着上官慕，姑娘这几天都来帮忙照顾自己的孙子，自己和她亲近，可是公子面前他哪能坐啊？ 「老伯请坐！」 「是。」 云兮无语，她总算见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了。上官慕那就是高层的存在，是世人仰望的那种。像老伯这样的小老百姓虽然年长却还是敬着他的。 「你一家人都染了病？」上官慕直接问。老伯惶恐站起身回答是，云兮看不下去了。 「老伯坐下说，不用起身。」云兮急急去扶老伯坐下。 「坐着回话吧！」 「是。」 天哪！你上官慕懂不懂得尊老爱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了不起？云兮气沖沖回到座位，一句话也不再说。 第48页 细细询问下来，两个人大致了解了情况。老伯一家人先后染病，老伴，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三个孙子都相继去世了，现在还有一个孙子也染病了，就差一口气了，老伯从一开始照顾老伴，再到照顾孙子一直跟染病的人接触却没有被感染。 「看来，老伯一定是接触或者经歷了什么才会不被感染。到底会是什么呢？破浪。」 「公子！」 「你再去详细问问老伯，这两个月接触了什么，吃过什么，用过什么都要仔仔细细问出来。」 「是。」 「你怎么了？」上官慕发现从他询问了老伯之后，到老伯走，破浪进门，云兮都没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 「你有心事？」 「还好吧！」这几日，云兮经歷了落水，受伤，遇见了上官慕，御琴，遇到了瘟疫，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这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人的观念和她也是完全不同。 「云兮？」 「嗯？」 「从遇到你到现在你都没有笑过。」 「是吗？」云兮此刻的清冷让上官慕害怕。他感觉这个女子像一阵风。 「我不太会笑。」 上官慕不禁失笑，想笑就笑了，怎能说会还是不会。 「没人教你吗？」 云兮想了想，有人教过。泠儿总是会说：「二姐，笑笑吧！二姐，笑一个。」有时候甚至伸出手拉起自己的唇角。 「不想学。」不想笑就不笑，学来的笑也不是真心的。 「你竟如此冷情？」上官慕不解。这个小女子不该是这样。如果说他救她是出于对美的欣赏，对她感兴趣是出于对她身上秘密的好奇，那么后来喜欢上她，是因为这个女子是那么的灵动，那么的真实。 越是想了解她，他就越陷越深，越是陷得深，他就越想了解她，甚至说想拥有她的一切。 「似乎与慕先生无关。」云兮看着上官慕，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云兮，你好！」上官慕拂袖而去。 云兮亦是心意难平。他们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本就观念不同，生活方式也千差万别，话不投机也是情理当中。想通了这一点，云兮转身去休息。 「这个小女子！」上官慕回到房中既揪心又恼火，他堂堂第一公子，竟是三番五次被一个小女子气得七窍生烟。她究竟是哪里养出来的奇葩。「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只对着我笑！哼！」 「乘风回来了吗？」 「刚回来，让他去把我的琴取来。」 「啊？」乘风公子刚回来啊，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让他小心着些，别碰坏了，另外让御琴做些好吃的，带着过来。」 「是。」 乘风再回来时，晚饭刚过，他背着公子宝贝的琴来到公子房前稳定了一下心神。 「公子，琴带回来了。」 「进来。」乘风见公子正在看书，先把御琴做的点心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来了琴。 「去请云姑娘来听琴。」 「公子，天晚了。」这个时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她不懂。」 「啊？」仔细想想公子的话，乘风终于明白了，公子是看人家姑娘不懂什么男女大防的，所以……太欺负人了。 上官慕见乘风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想法，没办法，他心里不安，这个女子太骄傲，行事有自己的风格，不与任何一个女子相同。他要尽快得到她的心。 「你把本公子想成什么人了？」乘风的表情充满了探究和猜忌。 「属下不敢。」公子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对云姑娘做什么的，应该不会。 「公子什么人你不清楚！」上官慕怒了，乘风那明显迟疑和不相信的态度深深地伤害了他。 「公子。」乘风急急跪下。 「公子君子端方定是不会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情，属下只是……属下只是……」属下只是见公子对云姑娘过于执着，那云姑娘又似对公子不甚上心，万一公子想来个…… 「去不去？」 「去。」 乘风走后，上官慕坐在了梨花镜前。难道自己表现得那么的欲求不满吗？清雅、富贵、容貌脱俗、才华横溢……这么优秀的自己为何得不到那个女子的青睐？ 「公子，云姑娘到了。」乘风声音响起，云兮走了进来。 乘风恭恭敬敬关上了门，却没有离开。还是在门口听一听吧，万一公子把持不住……他……会被打死吧！ 「乘风。退下。」 「是。」上官慕心情本就郁结，乘风的表现更让他烦躁，说话时语气自然带了一些冷肃。云兮进门听见上官慕对乘风的话不由皱眉，这是上位者的姿态，是不平等的指令，这在源里是不会出现的，然而面前的人却习以为常。 第二十四章 止住瘟疫 「慕先生，若无事，云兮告辞了。」云兮心里不快也不想多做停留转身要走。上官慕不明原因转身拦在门口。 「既然来了为何要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兮往门口移步，上官慕急急相阻。两个人僵持着，气氛越发诡异。 「慕先生，如此无赖行径有失风范。」 「为何要走。」 「道不同……」 第49页 「为何……道不同。」上官慕实在不明白，自己并无不妥举动，更是从未冒犯，为何这个女子来了又走。如果不愿见，为何要来。 「为何？」云兮看着面色急切的上官慕，这是真的不知缘由。 「人本无贵贱，何为来此受人唿喝？」 「你是？为乘风鸣不平？」好你个小女子为了那个猜度自己人品的人来指责本公子！ 「乘风他……」想他堂堂公子居然被属下猜度人品，还被你个小女子随意指摘。你可知道那个乘风他怎么想自家主子的。 「乘风虽为下属，却办事认真，一心为慕先生着想。先生与他全无感激，随意唿喝，可有想过，乘风可怨？」 「于云兮家中，无论何人，作何工作，均相敬相重，无贵贱高低。于有用之才必当重之，于长者必当敬之。于家中，云兮预得一物，必当先付一物，预得人敬必当相敬于人。」换句话说看不惯你们这里人们的卑贱，看不惯你自诩的高贵，也看不惯你的自觉优越。 「我何时不敬于人？乘风疑我品性，我方呵斥。」 「六旬老伯于先生面前战战兢兢，坐立难安，先生处之安然，全无敬重之意。」 「我……」上官慕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之处，不想云兮竟心有芥蒂。 「数千疫民拜于先生面前，先生为何受之如此坦然。一、先生并未止住灾疫，救民于水火。二、先生并非彼之父母，何来大恩？」上官慕被接连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先生医者仁心，于暮江救了云兮，心繫灾情，日夜疾行来到温州确实可敬。」云兮语气和缓地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上官慕。「温州城外，先生为民送葬云兮亦佩服之极，先生仁爱，得民敬重，当得。」云兮深深一礼。「云兮家中规矩与此间多有不同，云兮无状，先生告辞。」 进退有度，有理有据。上官慕怔愣之余还是没有放走云兮，而是细细思考云兮的话。 「你在意的不过是天朝的规矩而已？」 「是。」 「因何在意？」因何在意？此间的一切与云兮何干，她因何在意。因为她的意识里想要那个人是她想要看到的那个模样。 「……」 上官慕轻笑，渐渐变为大笑，笑得极其开环。 「时间尚早，不如坐下来弹一曲。」看着拦着房门不走的人，云兮无奈，坐下来弹起琴来。 上官慕坐在一旁，喝着茶，听着曲，心情极好。琴声悠扬，传遍整个知府县衙，有人驻足倾听，有人悠然感嘆，最主要的是人们都知道，云兮姑娘在公子房里弹起了琴。 「公子这是要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啊。」乘风内心里还是觉得公子阴险，欺负人家姑娘不懂世事。 「要不你去拦着？」破浪一句话直戳重点。就算再担心，他们也不敢坏了公子的事。 「公子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整理好了，就待公子跟姑娘……弹完琴前去汇报。」破浪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破浪不会想着让公子成其好事吧？乘风怎么看破浪怎么觉得他猥琐，心中不免多想。 屋内气氛没有了先前的剑拔弩张，变得温馨自然。一曲结束上官慕拍手称赞。 「云兮于琴技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 「先生谬赞。」 「琴于慕而言，为师为友，于云兮而言，为何？」 「琴？」云兮轻拨琴弦。「不过声音而已。」她用琴发声，每天都把自己对仙源的美好祝愿弹给大家听。「时间不早了，云兮告辞。」 「等一下，破浪应该回来了，看看他有什么收穫。」 「好。」 「破浪。」 「公子。」破浪进门见公子这边无甚进展顿觉失望。 「查得如何？」 「属下把老人家这些日子以来用过什么，吃过什么，见过什么人，都做了记录。老人家见过的人也进行了一一询问。」 「有收穫？」 「老伯接触的三个人也与老伯情况相似。」 「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云兮急问，破浪的线索很重要。 「他们都去过温州城外的一处矿山。」 「难道是矿石？」 「可入药的矿石不少，不若明日去看看。」 「好！」 温州城外，无名矿山。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玉石矿，因为多年采不出矿来便无人再用。山上树木植被并不茂盛，只有一条小山泉旁边有些药材可用。」严知府带着众人来到山上。放眼望去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山石众多，植被稀疏。 矿山不大，没有一个时辰众人就翻遍了，没有收穫。曾经开採矿石的矿洞里除了黑暗的洞穴什么都没有。 众人围坐在小山泉旁边，闷闷不乐。几万人等着救命，他们必须找到突破口。 「破浪，老伯几人在这里可用过什么，吃过什么？」 「老伯四个人，因为家里贫穷想在这里偷偷挖一挖，大概待了三天，干粮是自己带的。」破浪摇头，直觉可能找错了方向。 「可饮过水？」 「可用过泉水？」上官慕和云兮同时想到，这里潺潺流动的小山泉应是唯一水源，待了三天，别的东西没用过，水肯定会在这里喝。 「应是喝过！」这个他没有问，所以不确定，想来三天时间不喝水是不可能的。 第50页 众人眼前一亮，破浪立刻取了水来给上官慕。水清澈透亮，没有什么特别。上官慕喝了一口，有点甜。 「破浪，多取些水，回城。」 「是。」 山间的水必富含矿物，再配合药物辅助，或可对疫情有控制作用。 当日，所有疫民都喝上了山泉水，缓解病情的药物也按时下发，只是疫情时间持续过久，药物早已不够，虽然有上官慕带来大量药材的救了急，还是坚持不了几日了。 从城东回来，云兮开始盘算着到山上去采些药回来，温州城背山靠水，山中定有不少药材，也可减缓城中疫情压力。 第二日，云兮又去了城东，她发现老伯的小孙子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比较轻的疫民可以站起来走动了。老伯看到云兮时泪眼朦胧双手紧紧抓着她。 「姑娘，小新能坐起来了，能跟老伯说话了，他活下来了。」 「老伯，我来看看。」 云兮过去看见几日不曾睁眼的小男孩坐在茅草床上，内心激动。 「姐姐！」 「嗯，来让姐姐看看。」云兮给他仔细看过，病情确实好转，然后又去看了其余的人，病重的有了减轻，轻的渐渐转好，看来疫情就快结束了。不知道上官慕那边怎么样？ 上官慕跟着严知府反覆走了几条街，情况都有好转，看来那水确实管用，只是药还是不能停。 「朝廷的药材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三天吧！附近州县的药早已送到这里用了，现在朝廷需要从其他州县调拨。」 「嗯！」 「公子，此次疫情结束可是要成亲了？」严知府笑得有点谄媚。「云姑娘人美心善，公子可莫要辜负。」那日晚间，云姑娘在公子房里弹琴，府衙里的人可是都听见了。府衙人多口杂一致认定公子好事将近。 「嗯！」严知府满脸堆笑，仔细观察上官慕的表情，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证实了此时公子的心情。「到时本官定为公子备上大礼。」 「好。」上官慕心情不错，走路脚步生风，似想到什么突然转身。「礼记得送给她。」 「啊？」严知府反应过来笑容灿烂。「定让姑娘满意。」 在严知府的提醒下，上官慕开始计划疫情结束后的事情。首先需得留住那个女子。看来该去查一查她的事情了。 「破浪，你去一趟暮江附近，看看明日山庄是否还在找云姑娘。」 「是。」 「等等，暗中调查，不要透露云姑娘的消息。」 「公子，既是寻找姑娘的，必定对姑娘极为重视，为何不透露消息？」 「照本公子说得做即可。」 「是。」自家公子这是想金屋藏娇啊！卑鄙啊！他觉得公子变了，变得卑鄙无耻了。 上官慕想得很简单，明日山庄若是知道了云兮的下落，必定要接她回去的。现在疫情也控制住了，她又担心家里，定然毫不犹豫离去，那他岂不是没了机会。通知明日山庄必定要等到自己终身大事尘埃落定之后，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大事重要。 第二十五章 再出仙源 香源府，议事厅内。 源主云峻拿着灵砚所批一筹莫展。 「芙蓉出水绘尘世，潜龙归海现葫芦。上一句是生死如何，下一句是身在何处。现在可以知道她还活着，身在何处难道跟葫芦有关？」东方伯约和众人一起分析。 「据我所知，整个天朝只有一个地方跟葫芦相关，那是南海处的一个小岛，岛形恰似葫芦，故名葫芦岛。只是此岛距离暮山有千里之遥，似乎不太可能。」 「所以我们不能依着箴言一味寻找，不如先出去，四处打听。」水流星急急开口，她要尽早找到女儿。 「也许，我们到了外面，二姐已经在明日山庄了。」云也抱着希望，更是急着要出去寻找。 「那么这次就让女儿跟着娘亲和泠儿一起出去吧！」云尔知道自己还有很多源务可是她放心不下娘亲，更想去找自己的妹妹。 「我们也一起。」双胞胎一起请缨，他们把二姐丢了，要去把二姐找回来。 「你们手上的伤一时好不了，还是留在源里吧！让明轩跟着你们大伯母一起去。」云峻看着两个侄子包着的双手一阵嘆息，他何尝不想亲自接回女儿。「明轩，辛苦你一趟。」 「源主，明轩义不容辞。」他自然希望陪着云尔。 「大哥，既然你醒了，源里也越来越稳定，二弟也可以放心了。找淋儿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云峰适时开口，让云峻高悬的心放回了原位。他深知自己弟弟的能力，有他在自己就放心了。 「好。」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云峰、水流星、李明轩、云尔和云也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再出仙源。 忘忧湖边，观雨亭内。 清凌凌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盛放的荷花亭亭玉立，田田荷叶迎风漫举。平静的忘忧湖上，鱼儿自由自在穿梭在荷叶间，一位白衣女子斜倚栏杆，神思飘得很远很远。 「湘儿！」李明轩长身玉立，潇洒悠然，来到女子身边轻声唿唤。女子好似没有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依然看着翩翩起舞的荷花，回忆起那些童年。 「小时候，淋儿也是住在这里的。她常常跟泠儿在这里玩耍。」转身看着亭中被刻画出来的一道一道的浅痕。 第51页 「那年淋儿这么高，泠儿这么高，她们在这里刻上之后，泠儿还说等来年再比一比。 第二年，淋儿去了听音崖便再也没回来住过。」 「我记得那是师妹落水后的第二年。」 「是，那年，好热闹。源人纷纷惊嘆，一个小女孩，自己凭本事在那样一处地方建起了一座房子。后来，你不是也跟着在流水涧建了逝楼。」 云尔轻笑，她没有嘲笑明轩的意思，那逝楼也是极好的。与淋儿不同的是逝楼大部分建造都是李明轩自己完成的。这是淋儿听音崖比不了的。 「师妹在源里确实很难有人与之比邻。」那样一个人确实让人佩服。 「这次，她是替我去的，原本应是我这个大女儿为爹爹取药，她是替我受的罪。」 泪就这么无声的落下。李明轩心疼地把人搂紧了怀里。 「这是天意，谁也不想会有此劫难。」 若是换做云尔只怕也没有办法力退恶人，解救明日山庄。 「此次我们出源，把她接回来，让她再也不受苦，好不好。」 「明轩，你知道那一年，她落水那一年，我听到了什么吗？」 云尔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当年淋儿落水，没了唿吸。」 「湘儿，冷静一点。」李明轩平復住云尔的心情耐心地听着。 「先生当时费了很大劲才把淋儿救回来。先生说，那年淋儿出生一声不哭，小雨更是无声地下着，此后一月炎炎夏日竟是冷如秋日。 那时他便看出，淋儿命里多劫多难，故此取名云兮，有嘆息之意。 想来那时她是听见了。一年之后，十二岁的孩子搬进了冷冰冰高耸在云里的山崖边，她心里……」 「别哭，湘儿，别哭。」云尔的话再也说不下去，李明轩却明白了，那个平素里冷淡寡言的师妹，怕是时刻都提醒着自己与大家保持距离。她认为她平素冷漠一些，将来她有了劫难，众人也没有那么伤心。 「咱们去把她找回来。放心，一定能找回来。」 念馨斋，原名毓林阁是云僡和李阴兰的故居，原主人的院子还原封不动地封存着。 云峰一家住在一旁的院子里。云峰的髮妻名叫李馨儿是一位温柔娴静的女子，生双胞胎时难产而死。 云峰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至今还是一个人，他也不打算再娶，只希望两个儿子将来能够幸福。 一应物品云峰已经准备妥当了，云峰该和儿子们叮嘱的也叮嘱好了，看到大哥云峻和大嫂水流星来到院里，云峰起身迎出。 「大哥，大嫂。快进来。」云峰待云峻和水流星坐好笑着问道。「大哥可是放心不下小弟？」 「大哥心里不踏实啊！灵砚箴言的后一句潜龙归海似乎意有所指，只是不知道大哥的感觉对不对。」 「大哥的意思是？」 「大哥的意思是，我总觉着这句话是在说二叔。」 云峻心思被拉到了二十多年前。「当年父亲以死相逼要咱们兄弟三人跳再生崖找寻二叔，一找就是一年多毫无音讯，再回来时，父亲含恨而终，可是二叔的事情却一直是一个遗憾。」 两兄弟同时看向了隔壁的院子。「当年你还小，对二叔可能印象不深，当年的二叔比之东方伯约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可能在外面寂寂无名。 如果说我们那么轰轰烈烈地寻找都没有出现，有可能二叔是自己不想被我们找到。」 「那么，大哥的意思是?」 「无论云兮找没有找到，都务必去和葫芦有关的地方看一看。」 「好，大哥放心吧！」 「到了外面莫要再像当年那样，年轻气盛，争一时之长短，也别委屈了自己。另外，遇事劝着点你大嫂，她那个性子爱到处惹事。」 「峻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毕竟也是有了三个宝贝女儿的人了，你就放心吧！」 「放心大哥，二弟定看好大嫂，不让她惹祸。」 「好。」 再生崖。 无量山水的早晨与往常一样宁静祥和，没了早晨幽幽的琴声，源人都感觉缺了什么。再生崖上，准备出源的几人都带着自己的包裹。 云也把自己喜欢的海底珍宝带上了几样准备送给东方葭和东方天，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没有了先前的害怕，只是云尔和李明轩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有点胆寒。 「上次，你们就是这么直接跳的？」云尔不敢想像，两个妹妹都经歷了什么？ 「眼一闭就下去了。」 望着这山崖，云峰不由也想起了当年他们兄弟三人被逼往下跳的情形。 当年父亲求问了灵砚，找到了出源和进源的方式，逼着兄弟三人出源找人，云峰还记得当时母亲死寂一样的眼神。 「二叔，咱们走吧！」 「好。」 几人从月牙湾出来，晾干了衣服，整理好自己便往最近的城镇买了快马，前往明日山庄。 温州城。 两日时间，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严知府脸上浮现的笑意越来越重，几万人命就这么留住了，温州城也将不再成为死城。 皇帝的嘉奖是肯定的了。而这次能够这么快控制住疫情，公子和云姑娘功不可没。想起每晚公子都邀姑娘弹琴，有时是赏月，有时是赏花，还有时候是饮酒，总之花样百出，云姑娘不似俗世女子造作任性，为人极好，真是公子的良配啊！ 第52页 琴声悠扬是上官慕在抚琴给云兮听，还是一曲《凤求凰》。 「先生琴技高超，云兮佩服。」 「云兮可愿应了慕的一片深情？」上官慕深情一片，云兮有些不敢看他。 「先生莫要强人所难。」 「云兮可是担心家人反对？」 「不是。」 「可是已有意中之人？」 「也无！」 「可是不喜于我？」 「也非！」 「待疫情结束，慕到云兮家中提亲可好？」云兮抬头是望着上官慕无比认真的眼眸，心中一动。 「不必。」 「云兮，你在欺骗本公子的感情！你每日与本公子弹琴，不顾男女大防整日与本公子交往，却没想着嫁给本公子。简直岂有此理。」 上官慕绕过琴走到云兮身边，伸手拉着云兮往房里走。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上官慕欺身把人压在了床上。没待云兮反应俊美无俦的脸便放大在云兮面前。被人压着难受云兮轻轻推了上官慕一把。 「先生这是为何？」 「你说呢？」上官慕的唿吸喷洒在云兮脸颊，云兮有些不自然的转了头去。「欲拒还迎？你不喜欢可以推开本公子。」 「我……」没等云兮说话上官慕的唇便贴上了云兮的红唇，他想这么做想了好久了，耐于规矩，耐于对云兮的小心翼翼，他半点不敢逾越，今天他气急了。 红唇柔软而舒服，比想像中还要甜美诱人，上官慕发现那像是致命的毒药，一点一点侵蚀他的理智，他的唿吸变得急促。 第二十六章 喜欢先生 正当上官慕有些情难自控之时，云兮嘴里的腥甜换回了他的理智。只见她嘴里满是鲜血，眼泪也阴湿了床榻。 「你……」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上官慕差点没给自己一巴掌。他来不及多想先封住了云兮的几处大穴，然后拉开云兮的衣服慢慢地将内力输送进去。 「你这个女子，真的是误落凡尘的仙子不成？竟是连半点情慾都不能有吗？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 「公子。」门口乘风的声音响起。 「何事？」 「您让厨房给姑娘做的宵夜好了。」 「让侍女送进来。」 「是。」侍女送完宵夜退出去后，乘风急吼吼凑到侍女面前。 「里面情形如何？」 「云姑娘好像吐血了，公子好像把云姑娘的衣服脱……脱了。」 「完了完了。公子这是把云姑娘气得旧伤復发了。」乘风觉得自己时刻提防公子是对的，公子看云姑娘那眼神要多明显有多明显，就是大灰狼想吃小白兔的眼神。 今天原形毕露了吧！可是云姑娘，乘风还是帮不了你啊！你早早应了公子多好，到时候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啊！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稳定了云兮的伤势，上官慕看着沉睡在床上的女子，无奈又心疼。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抓住你？」 「泠儿，小心。泠儿，不要！」 「泠儿是谁？应该不是她的孩子，虽说天朝与她年纪相仿的有了孩子很正常，可很明显她还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有孩子。」上官慕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感觉自己在吓唬自己。 「爹爹，淋儿想您！淋儿想回去！」 她不是叫云兮吗？怎么自称淋儿？上官慕勐然想起在自己端详这个女子衣服的时候，那绣了花绣的领口里有个小小的淋字。 「你总不会连名字都是假的吧！你这个骗子。」 「先生！」云兮勐然惊醒，她梦见了好多事情，最后依稀记起了东方先生说的话：「淋儿命里多灾多难，大名就叫云兮吧！」 「我在。」上官慕以为云兮在叫他急忙来到床前。「你做噩梦了。刚刚，冒犯了。」 云兮看见上官慕，还没有从刚刚的梦境中走出来。回想起上官慕刚才的举动，云兮往床里缩了缩。小脸往一旁侧去，不敢看上官慕。看到云兮羞涩得耳朵都红了的样子，他突然心情大好起来。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是专门来折磨我的。」笑着摸了摸云兮的头，上官慕无奈。听了上官慕的话云兮仔细想了想，她似乎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嗯！」云兮的轻嗯声虽然不大，上官慕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上官慕无比严肃，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云兮。「你不要开玩笑，你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应该是的。」上官慕噌的一下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还是不敢相信。 「傻姑娘，你是认真的吗？」 云兮点点头，她确实没有说谎，她是从再生崖跳下来的，算是从天上掉到外面的。 「你家在哪儿？」 「不知道！」这真是一个令人崩溃的答案。上官慕沉默。云兮没有看他幽幽地说：「我知道怎么回家。」 「所以，你要回去，然后，不再回来？」 「嗯！」 「所以，你从未打算留在这儿？」 「嗯！」 「那你……可是人类？」云兮傻了，自己怎么就不是人类了呢？上官慕这话从何说起？看云兮的反应上官慕放心了，还好是同类。 「如果我陪你回去，你的家人可会把你嫁给我？」上官慕组织好语言，决定和这个傻姑娘谈谈这个事情。云兮愣住了，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估计爹爹和娘亲还是会喜欢上官慕的。上官慕心思一动，还未等他说话，云兮又说。 第53页 「不过，你得留在我家。」 「……」让堂堂相府公子入赘吗？这怎么可能。 「我不喜欢外面。」 「你」上官慕从未发现自己这么容易急躁，这个女子就是有惹恼她的本事。「你这么任性你家人知道吗？」 「嗯！」云兮很诚实地点点头，源里人谁不知道！自己这性子就是源里好山好水养出来的，源里人当然都知道。 上官慕看着一本正经回答出令他吐血问题的云兮，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养出来这么一个随性的人。 「你不是喜欢我吗？跟我回去！从此不再回来！」云兮无比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她是很认真考虑了才来说这个事情的。「你看，慕先生，你无法回答我，正如我无法回答你。」 沉默，许久的沉默。 「为何不愿留下？」 「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与我家相差甚远。」 「云兮家里是怎样的？」 「我家，有巍巍无量山，渺渺无量海，有我的听音崖，有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生活，那里没有皇帝，没有江湖，也没有争来争去，那里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一天，都一样，每一天，都新鲜。」云兮说着，身上泛着光晕，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那是多少人嚮往的生活，是他上官慕奢求不了的生活。 「我家里，有疼人的爹爹，有温柔的娘亲，有博学的先生，有深爱的亲人。所有我想要的一切，这里都没有。所以我不能留下。」 「这里有我！」上官慕知道自己恐怕留不住她了。可是他不甘心。 「跟我回去啊！云兮很喜欢慕先生。」 「我……」上官慕突然被女子的直白言语吓住了。 「我知道你的答案。在这里你是万众瞩目的公子，有声明地位，有施展抱负的天地，甚至也有割捨不掉的亲人，所以，何必执着。也许经年过后，另有一位女子走进你的心，一个可以被你求娶的女子，你亦会幸福。」 「你捨得？」 「不捨得。」云兮脱口而出的话语虽暖，她的心却格外的绝情与冰冷。「先生若念着云兮也可以不娶。」 「你可会再嫁。」 「不会。」 「为何？」 「源里没有慕先生，云兮嫁与谁人？」 「你……你父母怎会任你如此？」 「源人多独身，云兮又不是第一人！」 「……」上官慕无语，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尽是这惊世骇俗之事。明明应该是决绝的谈话，如今的气氛却是异常的诡异。「你可以留下来！」 云兮狠劲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实在让人不喜。「对了，慕先生，明日我要去温山採药。可以找些熟悉药草的人和我一起去。」 「云兮！」 「本公子真是对你的家很好奇。」 「那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我家可是不容易进的。」 「方才你在梦中一直喊两个名字。一个是泠儿，一个是淋儿。他们可是你的亲人。」 「泠儿是舍妹，那个姑娘古灵精的很，先生若是见了她肯定头疼。」 「那淋儿呢？」 「淋儿？淋儿是云兮的小名。」 「那往后本公子便叫你淋儿吧！」 「可以。」不过是个名字罢了，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淋儿！」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的家里人会来接我。所以，不急。」 「慕记得刚救下你的时候，你急于回去。」 「云兮也记得先生说过，回去也为时晚矣。反正无法回去不如安心等待，如果顺利，不出五日，我家里就会有人寻过来。到时候给先生见见我家古灵精怪的小妹。也许我家姐姐也会找来。」 「好。」上官慕微微笑着。「那么淋儿打算怎么介绍慕呢？」 「先生可有建议。」 「要告诉她们慕乃是你喜欢的人。」 「好。」 「说不定，你的家人愿意把你留给慕呢！」云兮见上官慕这么说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以我对家里人的了解他们见到你这么优秀，一定会劝我留下来陪着你的，不过她们都管不住我。所以，我还是会回去。先生可要与我一起回去？」一转眼又转回了这个不可调和的话题。 「明日我没有时间，让乘风陪着你去採药。」 「好。」 「乘风会多找些识药材的人跟着你。」 「嗯。时间不早了，云兮告辞了。」云兮下了床，走到房门处然后又回过头来，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还是很捨不得的。」说完之后潇洒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呵呵！」上官慕苦笑。「这个女子。」 就算你怎么说捨不得，还不是下定决心想要舍了他。其实，她也无错，不过是忠于自己而已。就像她所说，自己是不可能跟他回家的。 看来以往的自己还是太过自负了，一曲《凤求凰》，她虽心动，却不愿委屈自己，她不似这世间任何一位女子，这也是他上官慕愿意执着的原因。 她还未离去不是吗，那么一切尚未可知。 第二十七章 温山救人 温州城外的山绵延几十里，地势险要，奇峰怪石林立。云兮在乘风和几十个深知药理的人陪同下，来到了温山。温山面积很大，里面树木葱郁，花草丰茂，珍贵药材必是不会少。云兮对山林有着天然的亲近，她在山中自由自在地穿梭，乘风跟在她身后，实在有些不懂。 第54页 昨天晚上刚刚旧伤復发，今天又灵气活现，这是公子医术出神入化的原因吗？ 「云姑娘，不要走太远了。」乘风紧跟着在林间一会儿低头採药一会儿上树救鸟的女子，一刻也不敢怠慢。 「乘风，你不用跟着我。」 「那怎么行，公子让乘风好好照顾姑娘。」 「慕先生他是多虑了，我能有什么危险。不是为了出来，我不会同意你跟着，白白让你一个能人浪费在这里。」 「乘风谢姑娘夸奖，在公子那里姑娘的事都是大事。」 「乘风，你很得先生重视，你帮他做事多长时间了？」 「乘风是相府的家生子，自小就跟着公子。」 「家生子是什么？你和慕先生有亲缘关系？」 「呃。家生子是乘风的父母为相府的家奴，乘风生下来便也在相府做事。」 「家奴？」外面有森严的等级区分，不像源里做什么事情都是互相交换的，彼此工作职责不同却是平等的。云兮怔愣之后，朝乘风行了一礼。「乘风，很抱歉。云兮无知，冒犯了。」 「云姑娘，乘风当不起。」乘风赶紧侧身，他不敢受这个礼，然后回给云兮一礼。 「其实，生在相府乘风已经很幸运了。相爷一家都是大善之人，对待下人十分亲善，公子也对身边的人极为宽容。这一辈子能跟着公子是乘风的福气。」 「他对你那么凶，我可不见他亲善。」 「那日乘风惹了公子，公子生气也是应该的。」乘风心里嘀咕，说来还是因为姑娘你的事情惹的公子。 「公子其实是挺温柔的人，温州大疫，随时都有被感染的可能，公子本是离不开御琴照顾，为了保护她，让她留在了船上。」 「嗯！」云兮见乘风提起御琴时的温柔，心中瞭然。乘风一定喜欢御琴姐姐。 「姑娘！您别生公子的气。」 「嗯？」 「公子他不容易。相爷一辈子为了朝廷呕尽了心血，公子为了相爷做了第一公子，却无官无职。朝廷有什么难解之题时就想起公子，朝中无事时就把公子晒在一边。最近几年相爷时常梦魇，公子每日忧心，遍寻良药，实在是辛苦。」 「嗯，是不容易。不过乘风，也许慕先生并不觉得辛苦。朝中有事既是为父解忧，他能力所及做了就做了，就如温州大疫，十几万疫民，他一身医术难道看着十几万人陷于死境。 虽说身受皇命，也是他乐于做此事。朝中无事，自然可以落得轻松。再说先生的父亲，为人子者为父奔波是为孝，他当如此，算不得辛苦。」 「姑娘说得是。」难怪得公子青睐，这思维方式和其他闺秀天差地别。其他闺秀如果知道公子情况必会为公子鸣不平，朝廷用人时就拿公子出来顶事，不用人之时就对公子不理不睬。甚至连自己也觉得朝廷对公子实在不公，可见公子不急，他也没有办法。今日听了云姑娘之言，他突然觉得公子或许也是这样想的。 「丞相的病可有良方？是何症状？」 「公子说相爷应是陈年旧疾，不好根治。相爷幼时曾经遭遇过很不好的事情，导致记忆有缺失，近几年不知是什么原因勾起了儿时那些旧事，所以时常梦魇。严重时会昏迷不醒，噩梦缠身。」 「此乃心病，恐怕要了解那些旧事找到梦魇的根源才行。」 「公子也是这么说，可是老夫人并不知晓相爷儿时经歷了什么。」 「怎么讲？」 「相爷是老相爷和老夫人在路上捡回来的。所以……」 「所以丞相身世成了谜，病情也无从下手。」 「以当年找到相爷的一处山涧为线索，公子访遍所有可能去过那里的人都没有找到一丝线索。相爷的病也一拖再拖。」 不知不觉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和其他人有了一段距离。中午时分众人在山间休息，云兮吃了些干粮便整理自己手中的药材。一上午的收穫还是很丰富的，下午可以往山中再找一找。 「乘风，可以把药材先送回去一批，下午再往山里找一找。」 「姑娘，山里太危险。」 「放心，我十一岁就独自来往山林，一人对付十几头野狼了。」 「是。」 一下午的时间，众人都在深山里打转，傍晚时分，乘风催促云兮早些回去。云兮看了看天色，还有些余光便让其他人先回去，自己还留在山中。 跟着云兮一天，乘风明白了这位云姑娘也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劝说无果，他也只能跟着，总不能把人打晕带回去，而且看云姑娘的身手自己被打晕的机率比较大。 太阳的余晖渐行渐远，云兮和乘风才从幽暗的深林往回走。窸窸窣窣的树叶声，衬托得山林愈加寂静。突然，云兮耳朵一动，望向了幽林深处的某个地方。她往回走的身形顿住了，仔细倾听着。 「姑娘？」乘风停住，刚要出声被云兮拦住。云兮目光望向不远处，示意乘风小心跟上。乘风隐匿藏身的功夫不错，跟在云兮身后缓缓来到了树后。 「这几个明日山庄的狗，偷偷摸摸跟在本寨主身后，不把他们都收拾了，真是不甘心。」尖利的嗓音响起，云兮一惊。 是那个什么寨的三寨主骆山。抬眼看去有三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地上，骆山正瞅着一个人在那里咬牙切齿。 第55页 「留着他们对我们有用。」抱着剑的华柏坡靠着大树冷冷地说。 「哼！」骆山给了被绑着的人一个大巴掌，往一旁坐了下去。 「葛军师叮嘱过要秘密行事，我们尽快联繫了人就回去。这几个还是杀了方便些。」苗固过去举起大刀就准备砍，云兮着急就想上去，却听华柏坡幽幽开口。 「杀了他们就一点价值也没有了。留着他们，重情重义的东方仲绅必定投鼠忌器。」 「难道要带着他们行事？」 「以你我功夫带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唉！咱们几个里就你脑子好使，就听你的。」说着那苗固拎起一人，飞身而走，紧接着另外两人也一人拎起一个施展轻功而去。 云兮见人带着明日山庄的人走了，自己脚一点地也直直追了上去。乘风见势不好伸手要抓云兮，可惜已经迟了。他只能快速地跟了上去。 那三个寨主带着人速度确实奇快，云兮轻松跟着，乘风却力有不足。开始云兮碍于乘风还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追踪速度。后来她发现乘风的功夫实在稀松得很。为了不被落下，她也就不再等着乘风。 三转两转乘风发现他被丢下了，偌大的山林哪里还有人的影子。乘风急了，周围连连找了几圈，毫无所获。他暗叫了一声糟糕，迅速往温州城中赶去。公子若是知道他把姑娘丢了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呢！ 云兮这边暗自跟踪着，发现三个寨主来到一处河边，暗暗地跟一个人接了头。那个人周身都围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人。 天空中依稀开始下起了小雨，朦胧中云兮发现苗固和骆山跟着那个人走了，林子中只留下了华柏坡。 「跟了一路了，出来吧！」听了华柏坡的话云兮心惊不已，原来这个人早已感觉到了自己的跟踪，不知道另外几个知不知道。 「放心，他们头脑简单，察觉不到。」 「四寨主！」 「没想到，明日山庄四处找寻不到的人，居然藏在了这里。小娃娃，抓了你回去，可比抓十个百个都管用呢！」 「只是寨主不一定能抓住。」 「呵！想不到你还挺狂妄。跟了这一路不就是想藉机救下这三个废物吗？」华柏坡手上微动，三个人被几道劲气打醒过来。为首的袁义抬眼看见是华柏坡，立刻叫骂起来：「华柏坡，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对，皱一皱眉头老子就跟你姓。」另外两个人也开始叫骂。 「看看看看，知道为什么本寨噼晕他们了吧！太吵人了。」华柏坡看着云兮幽幽笑着，笑容极冷。云兮头皮发麻，今天这个事情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 「神……神女？」袁义看着面前的女子，天色虽暗但是云兮的样子还是依稀有印象的。「神女您快走，这帮人太危险，快走。」袁义扭动着身子，急急让云兮走。 第二十八章 再次落水 「神女，您怎么会在这里？快走，快走！」其他两人也急急地唿喊想让云兮快走。云兮却知道自己被面前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走是走不了的。 他原本早就知道自己跟着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出声？他行事作风与一般大奸大恶之人有所不同，似乎也不是嗜杀成性的人。 云兮知道从剑术上自己取不了胜，更何况自己的剑早就遗失了。现在自己唯有故技重施才能有一搏之力。双手背在身后暗暗将落雨凝于掌心，她只有一击的机会，一击不中那么自己必定和面前三人一个下场。 「华寨主，云兮今日恐怕要得罪了。」话音一落云兮双手从背后伸出一道道冰刃应声而出射向华柏坡。华柏坡本也做了准备知道她有一手飞雪流星防不胜防，可这雨夜当中无数冰刃飞出几乎躲无可躲。 「小娃娃，好身手。」华柏坡身中数到冰刃跪坐在了地上。云兮也好不到哪里去即时喷了一口血倒了下去。 「你又何必呢？据说你中了大寨主一掌，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何苦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送上自己的性命？」 「神女。」被绑着的三人见云兮吐血，一阵心惊。云兮强撑着身体，慢慢过去把三人身上的绳子解开低声说：「一会儿，要记得找个隐秘之地先藏起来，这山林最好藏身，快走。」 「神女，我们一起走。」三人拉起云兮准备带着一起。 「快走！」云兮把三人往外一推却是迎上了华柏坡逼人的眸子。此时华柏坡已经忍着体内的疼痛站了起来。 「你这功夫虽然厉害，却不致死，只要忍着疼痛，不出半刻，你们还是会落到我手里。」 「华寨主，云兮见您不是恶人能否放过我们？」 「呵呵，本寨杀人如麻，你这小娃娃却说本寨不是坏人。」 「您若是坏人早已在其他人面前拆穿了云兮。」 「本寨不过想看看你这个小娃娃想怎么办？」 「华柏坡，不要伤害云姑娘，有什么事情冲着我们来。」袁义三人把云兮拦在身后。 「倒是有情有义。华某虽恶，倒是极敬重有情有义的人，不若华某跟你打个赌。」云兮见华柏坡改了称号不再以寨主自居，想来他现在是以个人意愿跟自己来说话。 「愿闻其详。」 「这三个人呢，与华某也没有什么大作用，放了也就放了。不过你得跟华某走。」 第56页 「神女，不能答应他。」云兮动作齐快地点住三人，让他们不再说话。三人急急张开却已经失声。 「云兮答应了。你们快走。华寨主必不会杀我，你们还是可以找东方二伯来救我的。」云兮冷然开口，小雨已经淋湿了她的衣服。 「你们最好听她的，不然等另外两人回来，你们谁也走不了。」 「还不快走。」云兮声音变得冰冷而不容置疑，三人没法急急离开了。 「我猜他们必是放心不下你，还会在后面跟着。」 「华寨主似乎很喜欢算计人心？」 「如果现在华某有杀你的举动，那三个人定是会过来送死的。就像是你，明明知道一个人无法从三个寨主面前救下那三人，却还是来自投罗网。」 「算计那么多岂不是很累。」又一口鲜血吐出，云兮抹了抹嘴角，把被雨水淋湿的头髮往后理了理。这个华柏坡善于玩弄人心，自己肯定是算计不过他的。 「你现在心里盘算着找个稳妥的脱身之计。」华柏坡，指了指一边奔腾的河水，嘴角勾笑。 「现在跳下去，华某便自行离去，并且放那三人回到明日山庄，就算其他寨主再抓到他们，只要有我在，也可保其平安无事。」 「华寨主玩笑了，寨主应该知道，云兮可是不会水的。」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那日华某虽没有跟着去，却是知道东方庄主沿河搜索你的事情。所以啊，这样才有趣不是吗？ 当日，在明日山庄，你那飞雪流星使得出神入化，我旋风寨那么多人身上都有你的杰作。只是待我众人死里逃生出了山庄，却发现那冰刃并未对经脉造成任何伤害。 看你功力不似那么弱的人。所以华某就想，你应该是没有杀过人，所以特意减缓了杀势。待我回到寨中，看到了被飞雪流星伤得颇重的从前辈方才想明白其中缘由。 再细细想来，那东方叔维虽是没甚武功，心却也是极狠的。他怎会善心放过我众人，要知道东方仲绅，他的好二哥当时还被我辈算计生死未卜。 东方叔维的做法唯一能说明的一点就是，他是真的看着你这个小娃娃面上，没动杀心。华某行走江湖多年，看惯了两面三刀，兄弟反目的戏码，也见识过两肋插刀，生死与共的情谊，像你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华某就是很好奇，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时，你的内心里会怎么选？」 云兮的面颊上已经开始滴水，因为雨已经越下越大了。那华柏坡不为雨水影响滔滔不绝地进行着自己的分析。 「既然你想脱身，这滚滚河水必是首选，只是你不会水，跳下去必是死路。你不会那么傻来选一条必死之路。 所以我加上一个筹码，如果你跳进去，你便是脱身了，同时华某承诺不计较那三人的冒犯，保他们狗命，让他们顺利返回明日山庄。不过，华某要提醒你，这次你也许就没那么幸运了。」 云兮沉默，这个人好厉害。他算计人心的能力恐怕无人能及。那袁义三人此时此刻必是在暗处观察，以便伺机而动。一旦他们有所行动，华柏坡就有藉口再次把人抓住，能救三人安危确实是个很诱人的选择，用一个换三个。 「我不傻。」是的，云兮不傻，自己的命很宝贵的，拿来换个未知的承诺，她不能确定，这个人就能信守诺言。 「你自然不傻，不过你可能没有多少时间来做决定了。」不待华柏坡说完，苗固，骆山已经把袁义三人拎了回来，依然是五花大绑，依然是昏迷不醒。 「华柏坡，你这是玩得什么花样？看来有了新朋友。」苗固把人往地上一扔，看着云兮。 「你不如仔细想想，现在你做的决定还是有效的，华某的承诺也作数。」 「这不是被大寨主打下暮江的小娃娃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来你是抓了这个，放了那三个。有她一个可比三十个都好用。」骆山笑容阴恻恻的，缓缓朝云兮走来。随着骆山的前进，云兮连连后退。 「小娃娃，再退就是河水了，这条河是直通大海的，要是失足掉进去可就不好救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华寨主，可还记得您的承诺。」 「自是记得。」 「这一次云兮便和您赌了，望华寨主信守承诺。」云兮说着眼睛一闭，身子跃起朝大河冲去。那骆山伸手去拉却无法拉住云兮飞速下落的身影，扑通一声云兮又一次落入滔滔河水。 「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骆山，苗固看看大河流水，没有人打算下去。 「就这么掉下去确实可惜了。这三个怎么办？」雨水渐渐大了，三个人衣服都湿透了，需要赶快找个地方避雨，把湿漉漉的衣服弄一弄。 「留着也无大用，就让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华柏坡从袁义身上迈过去，幽幽地说。 「不带着走？」 「本寨主和人打了个赌，留他们条命，不过能不能活命得看他们的造化。」 「好了，走吧！」骆山在三人身上踢了一脚，然后跟着华柏坡和苗固离开了。 一个时辰之后，雨停了，漫山遍野的火把亮起，一声又一声的唿喊由远而近。 「云兮！淋儿！」上官慕有些慌乱，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揪了出来。湿漉漉的衣服趴在身上，他却一点也不想理会。 第57页 乘风跑回去告诉他时，他第一时间召集了人手上山，从山下到山上，又从山上往四处分散着寻找。雨幕和黑夜让寻找工作举步维艰，他只能跟着唿喊，可是却从没有得到回音。终于雨停了，他们也连续找了几个山头。 「云兮！你这个小女子，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华柏坡三人听到了唿喊，各自收拾好了便消失在夜幕之中。还昏迷在河边的三人在人们的唿喊声中幽幽转醒，然后就是高声唿叫，被人安全地救了下来。 「公子，明日山庄的人找到了。他们都见过云姑娘。」乘风把人带到上官慕面前，退到了上官慕身后。自己没有看好云姑娘，回去是要领罚的。 「你们见过她？」 「是，神女如今恐怕还在旋风寨手里。」袁义三人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上官慕冷眸充血。这些江湖人无法无天竟然敢如此猖狂。 「乘风，派人送他们回明日山庄。再找人把破浪叫回来。」 「是，公子。」找人大军带着一身疲惫返回了温州城，大家都希望那个好姑娘好好的。 第二十九章 上兑下坎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乘风，上官慕心绪烦乱。他这一生顺风顺水，出身高贵，天赋得天独厚，更在十年前便得天下人誉为第一公子，可谓天之骄子。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有掌控不了的事情。 「公子，乘风无能，请公子责罚！」乘风跪在地上，心中充满了自责，不管姑娘现在身在何处定然不会很好受，那帮野蛮的江湖人，杀人不眨眼，不知道姑娘会不会吃亏。 「乘风，公子真是想杀人哪！」 「乘风无能。」乘风感受到上官慕满身的戾气，把头低得更低了。 「那个傻姑娘，她是怎么长大的？本公子真想……要是让她知道本公子处罚了你，定又会觉得本公子苛责于人。罢了，你且去一趟那个旋风寨，多带些人把她带回来。记得毫髮无损地带回来。」 「是，公子。」乘风连夜带着人去了旋风寨，却不知道此时的云兮正在大河的起伏中往着不知名的地方飘去。 夜，太漫长。上官慕难以入眠。他来回在房间了踱着步子，思索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良久，他从自己随行的物品中拿出金钱卦，放在桌上。他净了手，整理了衣冠虔诚起卦。 上兑下坎，泽无水，是为困卦。卦象有言： 学高八斗荐良言，幽谷三栽未出山； 满腹经纶非用所，进退维谷面妻难。 锦衣御食无忧虑，心急如焚受熬煎； 空有全身回天力，暗投明珠能保全。 此次云兮定是能保全，不过是明珠暗投，需要修身养性静待机会。只是这卦于婚姻不利，他与云兮的这段情缘能否安然还未可知啊。 一夜未眠，上官慕一早便找来知府严肃准备安排好疫区的最后公工作。 「公子！」严知府见上官慕面带疲色，知道是因为云兮被劫一事废了心神。未免被公子的坏情绪波及，严知府在上官慕面前更加谨慎。 事情繁杂，一转眼就快到午时，正当用饭之际官兵传话来说破浪回来了。破浪一身风尘而来，看到上官慕微微一愣，公子气色实在不佳。 「公子！」 「破浪，打探得如何？」 「云姑娘和明日山庄颇有渊源，似是父辈就曾和东方庄主相识。云姑娘一行四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物，在前段时间力退旋风寨三大寨主，并且一身医术颇为精湛，明日山庄都称她为天降神女。」 「天降神女?」想起那姑娘说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上官慕不由扶额。「还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那日云姑娘四人似乎是要回家了，却被穆平江一掌打落至暮江，然后才被公子所救。后来，和云姑娘一起的三个人便消失在了暮山。明日山庄则一直沿着暮江寻找云姑娘的下落。属下回来之前有一队自称云姑娘家人的人在画图像寻找云姑娘。」 「她的家人从哪里来查到了吗？」 「无从查找，似乎……」 「说。」 「似乎是凭空出现，而公子救下云姑娘那日，她的家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近日来，她的家人是否是在暮山出现的？」 「这……不是，属下特别找人查了，是从月牙湾附近的一个小镇出现的，但是他们没有那里的户籍。」 「你做得很好。」 「谢公子，属下没有向人透露过姑娘的任何消息。」 「嗯，你往旋风寨迎一迎乘风。」 「是。」 不知道乘风此行能不能把她接回来。没有户籍，凭空出现，凭空消失，那个小女子的家人也是如此神秘。看来有机会得见见她的家里人了。才一天不见竟是如此想念了。 沉浮，沉浮，再沉浮。 云兮昏迷中只感觉到了自己似乎在水上漂浮着忽而上，忽而下，无招无落的。慢慢地自己仿佛停下了，不知道怎么的身下又冷又粘腻，时不时还有水拍打在脸上，她想睁眼却始终睁不开。 迷迷煳煳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扒她的眼皮，轻拍她的脸颊，然后是挤压肚子，挤压时云兮把水一个劲的往外吐，味道又腥又咸，那感觉难受极了。吐得差不多了一只手指头朝鼻尖送来，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形将她抱起，抱到了一个温暖的舒服的床上。 第58页 头很沉重，身体仿佛在火上烤着，有人往她头上放了凉冰冰的东西，然后嘴里被灌了苦苦的药。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 水流星、云峰、云尔、李明轩、云也五人快马加鞭赶到明日山庄时只有东方仲绅留在庄上坐镇，其余人都被他派出去找云兮了。近日那旋风寨似乎开始大肆网罗江湖人士，也没有把关注点放在明日山庄上，给山庄寻找云兮提供了方便。东方仲绅听到有人来报，说云峰和水流星到了，急忙迎了出去。 「星儿！云峰贤弟！」东方仲绅看着面前依然风采翩然的女子，她的容颜竟是与年轻时一样，还是那么美丽动人。而面前风姿绰约，气度不凡的男子也依然是当年那个模样。 「东方二哥，多年不见了。」水流星行了一个江湖礼，这种场面真是恍如隔世啊！ 二十五年了，如果不是淋儿遭难，自己恐怕很难再踏入明日山庄的大门。面前的东方庄主风采依旧，只是鬓边的几缕白髮显示了他这些年的辛苦与劳累。 「东方二哥，好久不见！」云峰也行了江湖礼，在这里一年多的时间，他跟着东方兄弟学了很多，如今回来竟然已是二十五年之久。 「快，快，里面请！」 「二哥这些年定是劳累了，头髮都白了。」水流星边走边说。岁月如刀，竟是这般残忍于人身上留下这般痕迹。 「庄上事多，江湖多事，怎么可能不老。」东方仲绅摸一摸自己的头髮，心生唏嘘。她还是当年模样，幸福快乐就够了。 「一晃二十五年，这里还没变，真好，叔维呢？他可好？」众人往里走，水流星见着熟悉的一切心情也好了不少。 「三弟还有你的两个侄儿都还在暮江附近寻找淋儿。」 「二伯，可找到二姐了？」 「还没有。」 众人来到厅上，侍女送上茶点，水流星像东方仲绅介绍云尔和李明轩。「二哥，这是我的大女儿云尔，你就叫她湘儿就好，这是大女婿李明轩。明轩，湘儿见过东方二伯。」 「湘儿见过二伯。」 「明轩见过二伯。」两个恭恭敬敬行了源里的晚辈礼。东方仲绅伸手去扶。 「二哥，你知道我们前来是为了淋儿，现在找不到她，我这心里，真是……」水流星想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心里就难过，眼泪就要落下来。 「娘亲，别哭，我们一会儿就去找二姐。」云也劝着娘亲这眼泪却也跟着往外掉。 「不如我们稍作休息就上路吧！」云峰心中也是着急，既然熟悉路程，不如早点去寻。众人点头在山庄吃了饭之后便一路疾行，到达暮江时天已经大黑了。 众人站在江边听着江涛奔流的声音内心无法平静。这个时候他们心中的那些希望在一点一点变成了绝望。 云峰甚至觉得他们这些年信奉的灵砚是个玩笑。当年他们兄弟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再生崖。没想到真的来到了外面。可是三人那么辛苦地寻找，大张旗鼓地到处去问，居然找不到一点二叔的线索。当年没有找到二叔，云兮就真的能够依着箴言被找到吗？ 「娘亲，别哭！」云也扶着已经开始颤抖的母亲，内心也开始颤抖。「二姐真的还好好的吗？」 「娘，咱们好好找找，至少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云尔压着哽咽的嗓音劝着母亲。 「也许，她被人救下了，但是没有人发现。」 「希望明轩的猜测是对的。」云峰嘆了一口气率先离开了江边。云尔和云也紧跟着带着自己的母亲也离开了。望着滔滔江水李明轩深思着。 「但愿世界上真有那么神奇的浪潮，但愿师妹你有足够的幸运遇到那个福泽深厚的人。」 暮江沿岸，云峰五人在岸边露宿一宿，第二天去和东方叔维会和。从云兮落入暮江到现在已经是八天时间了，众人几乎把附近所有的人都问遍了，依然毫无线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天晚上进到河里打捞云兮的人在河水深处找到了云兮那把被打落的剑。 这把剑是目前为止唯一的收穫了。抚摸着女儿心爱的剑，水流星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云尔和云也陪在旁边细心安慰，东方叔维则在一旁啧啧称奇。曾经的水流星，那是雷厉风行的侠女性子，时隔二十多年，没想到她竟然养成了这种小鸟依人的幽怨性子。 「云伯母，您放心，山庄一定会把云姐姐找回来的。」东方葭见大家伤心过去劝慰。 「不知道，都找了哪些地方？」水流星知道流眼泪没有用便开始询问。 「全都找过了。」东方叔维一筹莫展。这些天各个沿岸村镇都找过了，被救的活人，被淹的死人，没有一个是云兮。 第三十章 四处奔波 「会不会被来往的船只救上了船。」李明轩试探问道。 「当日来往船只并不多，沿岸问过了，没有看到的。」东方天回答。 「不过因为那日是夜晚，也许有不曾见过的船只通过却没做停留，只是不知道会开往何处，实在是不好寻找了。」 「也就是说，还有一种可能是师妹被人带上船，带往了别处？」明轩深思，说不定找往来船只是一个好的方向。 「我们可以继续沿岸问过，也许会有人看到，只要有人看到，我们就可以找到师妹。」 第59页 「好，那就再问详细。」东方天仔细想着李明轩的话觉得确实有可能漏掉一些没有停留过的船只。 「我们手绘好师妹的画像，两人一组，沿岸去问。另外，还要问一问，那日有什么船经过暮江，什么样子。就算是没有停留过的，也会在江上行驶，也许会有收穫。」李明轩算是一行人当中比较冷静的了。他思虑再三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带上了船，那船没有停留，一路顺流而下，所以众人寻找这么多天都没有结果。 无疑李明轩的想法是最接近现实情况的，只是他没有猜到这艘船是日夜疾行，根本没有停歇过，当人们能够看清它的时候它早已开出了几百里以外，如果她们沿途寻找，几百里的大船已经是数不胜数，根本无从分辨了。 经过几人商议，云尔和李明轩一组、云也和东方葭一组到附近码头，岸边询问一些过往船只信息和情况，云峰和东方叔维一组、水流星和东方天一组到附近村庄去询问一下村民有没有看到或者收留落水的人，四组人马各拿着一副云兮的画像再四处询问一番，希望能够找到一丝线索。 「姑娘，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人多半是没了。你们一遍一遍地问也没什么用的。」暮江下游一处码头，好心的老伯见云也焦虑的神情和哭红的小眼儿有些不忍。 「老伯，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从江上都下来多少船只？」云也还不死心的再次问来。 「当时船靠岸就有人来找过了，没有见到人。」 「那请问有没有没靠过来直接经过的船只？」 「那日很晚了，夜间行船多有不便，一般不会有人不靠岸。」 「您再仔细想想！」 「没有见过。」 「多谢老伯。」云也给老人施了一礼，让老伯离去。回头看到东方葭也在认真询问却一无所获心中着急。 「那天云姐姐掉下去没多久，我们就来到这里问过了，停靠的船都问了没人见过有人落水。」东方葭见云也不死心的还想去问连忙拦住。 「船只应该可以在江上互相看到，不知道那天还有没有其他船经过，我们去问问。」 可惜一路问下来，各个船都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船过来。 「姑娘，你们如果想了解更多的船只消息，不如到对岸也问问，这不靠岸的船啊多半会从江中经过，在对岸看得清楚些。」好心人提醒着默默离开。 「葭儿姐姐，你说可能会到对岸吗？」云也找不到方向，所以只能盲目求索。 「不太可能吧！」按照河流的走势，云兮就算掉下去也应该被沖向下游内岸，冲到对岸不太可能。 「那我们要不要去问一问？」 「咱们可以等着大姐和李公子过来了和他们商量一下。」东方葭觉得她们两个人怎么猜测也是没有用，还是相互商量一下稳妥。 「大娘，您有没有见过画上的人？」云尔问。 那人仔细端详画像，然后连连点头：「这姑娘长得真不错。」 「大娘可见过她？」 「没见过！」 「多谢大娘。」跟大娘道了谢云尔便往前走，那大娘最后临走又回过头来念叨一句。「这姑娘长得也不错。」 一个上午一无所获，中午云尔、李明轩、东方葭、云也凑到一起商量。 「今天有个好心人说可以到对岸问一问，当时天黑如果有船靠着那边的岸走，这边有可能会看不见，而那边的岸上或者有的船只会看到。」东方葭把今天得到的建议说给大家。 「我觉得应该去问问。」云也不想放过任何的想法。 「也好，咱们可以坐船过去，到了那边再细问一次。」云尔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去是可以，不过你们要知道，这个可能极小。」从理论上讲，云兮掉落的地方，加上水流的方向，她不可能往对岸飘。除非真的有船，靠着对岸行驶，且能够看到这边的情况。 一路坐船过去，明日山庄的大船还是比较显眼的。问过几处地方之后，还是没有收穫。唯一算是有用的消息就是曾经有人从对岸看到过一艘华丽的大船经过，速度很快，似乎也没打算靠岸休息一直朝前行驶，由于天黑看不清是什么标志，等于无功而返。 「如果，我是说假设那艘船刚好路过救了师妹，那么咱们现在就无从查起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想一想葫芦的问题。」 「可是你能确定就是那船带走了淋儿吗？」云尔盯着这么分析的李明轩有点着急。 「不能确定，湘儿，我的意思是找了这么久了，没有消息，未必就会是坏消息，我们不如好好想一想那箴言上的意思。我相信师妹没事，你们也相信的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这大海捞针总得有个头绪，让我们也有个希望啊！」 「不如再往下游问一问。」 一路又往下十余里地，再次询问，居然没有人再看到大船，也或许在人们熟睡时大船已经驶过。接下来，一个十余里，两个十余里，三个十余里，四个十余里，天黑了，没有人再提起那艘大船，当云尔众人问起时人们也只说没有看见。 温州城。 破浪迎回了乘风，却见乘风一脸愁容。来到上官慕面前乘风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公子，属下没能把云姑娘带回来。请公子责罚。」 第60页 「旋风寨居然敢不放人？」上官慕噌得站起身一身戾气掩饰不住。 「不是的公子，那伙人见属下代表朝廷不敢怠慢，对属下也算客气，可是他们说……他们说当天云姑娘自己跳了河。」 「说仔细点！」 「那四寨主说，他和姑娘打了个赌，赌得就是姑娘敢不敢为了三人跳下那河。结果姑娘便跳了，那寨主也放了那三人在河边。就是就是昨天河边捆着的那三人。」 乘风还记得当时那个寨主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眼睛里还是一片自得与神气。不过想想这云姑娘也太傻了，这都可以信，也是没谁了。 「这个小女子，她就是个傻的。」上官慕气得不行却见乘风连连点头火气更胜。一双丹凤眼怒瞪过去乘风立刻规矩起来。 「她这一次要受罪了。」想起卦象的显示，上官慕实在是不能淡定了。 「乘风，你给我派人沿着那河好好找，找仔细了。只希望她一切都平安才好啊！」 正当众人四下寻访找人时，云兮正安静地躺在一处舒服的小床上昏迷不醒。身体的火热煎熬过去之后又是如坠冰窟的寒冷。仿佛自己置身在了那一片雪白的世界。没有一点温暖，没有一丝生气。 「冷！冷！」干裂了的嘴唇哆哆嗦嗦抖出两个字，一位大娘赶忙抱着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那大娘慈眉善目，穿着朴素，一看就是一位极好的长辈。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喊冷了，大娘用大被子将人裹得只剩一颗脑袋，嘴里一直嘟囔着：「再这么烧下去可怎么好。这要是烧坏了脑子可怎么办？」 「娘，那妹子好点了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出，透着水里带来的温润气息。一掀帘子，一位身材高挑，细眉大眼，嘴角带笑的男子走了进来。 「哎呀！也不知道大夫的药能不能管用，又叫冷呢！在这么烧下去人都烧傻了。」大娘的担心男子看在眼里，马上说道：「我再去请个大夫看看。」 「记得请个好的，别怕花钱。」 「是，娘，您放心吧！」男子离开前遇到了刚刚把船收拾好的一位老伯，那老伯身材同样高挑，只不过比身边男子要矮上半头。见男子往外走，老伯急急说道：「又要去哪儿？整天瞎跑！」 「那妹子又说冷，我再给她请个好大夫。爹您放心吧！儿子又不会乱来。」男子含笑应答，老伯立刻心情都舒畅了。 「去吧！」老伯目送儿子出门而去之后，才转身收拾了一身风尘走进房间。这是一家不算富裕的小院，却是老伯最安慰最美好的家。 「婆娘，那姑娘怎么样了？」 「刚刚裹了两床被子，现在好多了。小雨去请大夫了。今天收穫如何？」老妇人接过老伯脱下来的蓑衣放到墙上挂好，然后给老伯倒了一杯水 「还算不错，只是为了给这姑娘看病，小雨攒下的那点钱也快没了。」那可是给自己这宝贝儿子娶媳妇的钱啊！ 第三十一章 花魁洛妃 云尔与李明轩带着东方葭和云也沿着江岸寻找了两天。一路向下，他们每个江岸和码头都不放过，终于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在一个较大的码头，有人看到过一艘大船靠了岸，船身很大，装饰华丽，似乎和之前在暮江对岸问到的情形相似。那船上的採买购置了食物、衣服、胭脂等。有人看清了招展的旗子似乎是相府的船。 烟波江边，相府的船一路招摇，甚至有人看到第一公子在船头赏景。据当时看到的人说，与公子同船的有两名女子。当云尔问及女子样貌时，大家都说相貌绝美。当看了云兮的画像，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似乎不能确定。 「请大家再好好想想，这对我们很重要。拜託了。」云尔朝众人施礼，态度诚恳。 「当日公子的船行得极快，我等均倾慕公子，想一睹公子风采，自然目光都在公子身上。而且当时有一队画舫经过，那姑娘便被侍女急急地扶进了船舱，我等确实看不真切。」 「不过，那姑娘衣着华丽，容色绝艷，似乎和画上的清丽脱俗略有不同。」 「我看眉眼倒是有几分相似。」 众人七嘴八舌还是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姑娘若想了解详细情况，不如去画舫问一问，那里有很多姑娘迎着公子的船看了过去，或许能有收穫。」不知是谁提醒了云尔一句，云尔觉得有理，便与李明轩向众人行礼后离去了。 「你提那画舫作甚，看这两人郎才女貌，感情甚笃，何必给人多添晦气。」旁边一人觉得提醒云尔的人实在是多事了。 「我见那姑娘眼中充血，询问时面带急切，定是在寻极其重要的人，既然重要又何必在意太多。」 「唉！但愿公子船上的就是那姑娘吧！」 中午时分，云也和东方葭再一次和云尔，李明轩汇合，几人商量着去一趟画舫。提到画舫东方葭实在是反感，隐晦地跟三人说了一下画舫是什么地方，见三人都没有流露出鄙夷，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人就是天上来的，所以人间的龌龊与骯脏都会被他们摒除在外，相信就算进了画舫他们也是最圣洁的存在。 「那画舫一般会夜间出来，咱们可以晚些过去。你们想去哪条画舫？」东方葭实在想不出这三个人进到画舫会是什么样子。 第61页 「当然是去最好的了。」云也挑眉，眼角的笑意渐渐浮出。终于有了二姐的消息，虽然不知道是否准确，最起码有了希望。 「就听泠儿的，咱们去最好的画舫。」东方葭是明日山庄大小姐出手自然阔绰。 「在这烟波江上最好的画舫自然是第一花魁洛妃姑娘的画舫了。葭儿姐姐我呢，现在就去找人安排。大姐和明轩大哥你们先陪着泠儿，葭儿去去就回。」 东方葭不亏是山庄的大小姐，硬是把洛妃从一个官家手里抢了过来，约定好了时间，一起到画舫游烟波江。 洛妃的画舫是在所有画舫的最前头，如果她不开船，其他的画舫是不能开船游湖的。当云尔四人来到岸边时，各色艷丽的游船挂着五彩的旗子，招展着各色的船帐，抢眼极了。高挂的大红灯笼更是一排一排迷醉了人的双眼，浓郁的香气扑鼻，让云也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阿嚏！阿嚏！」接连不断的喷嚏声似乎引起了各个画舫的注意。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瞧那模样可是比那洛妃美多了。」 「这要是好好打扮一下，哪里还有她洛妃什么事儿啊！」 「啪啪！」东方葭火红的衣裙飞舞鞭子带着风就朝说话的两人飞了过去。 「啊！啊！」说话的人抱着脑袋蹲下身子不敢再动。东方葭也有分寸没伤害她们。这里面又有多少是自愿过这种生活的人呢？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你们两个没眼色的，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就敢乱嚼舌根。」一个浓妆艷抹，体态风骚的中年妇人指着刚刚的两人一顿数落。「那一鞭子没打你们脸上算你们命大。」 「妈妈，她是何人？」 「何人？那是江湖有名的第一山庄明日山庄的大小姐，别看年纪不大，脾气可是不小。今天中午她来定洛妃，可是把县台大人的人给打了。皮开肉绽的。她手里定是有过人命的，你们当着她的面说她带来的人，能有命在就烧高香吧！」两个女子缩了缩脖子，默默地进了画舫不敢再出来。 「葭儿姐姐，她夸泠儿漂亮，你打她们干什么？」云也偷偷跟东方葭咬耳朵，搞得东方葭哭笑不得。 「她们说的不是好话。」 「哦！」四人登上画舫，便有女婢带着他们来到了船舱。洛妃的船比其他画舫大一些，装饰也不艷俗，看上去有几分雅致。 「洛妃给大人及各位小姐请安。」一进船舱就有一个裊娜的身影飘过来，一身淡粉色长裙，身姿曼妙，眉眼如画，妆容精緻，行礼时微微低着头，刚好从她的侧颜看到她最美的一面。 「洛妃姑娘有礼。」见洛妃行礼了，李明轩、云尔、云也一一回礼。没有探究，没有鄙夷，也没有因为她的美色而动容，只有对她淡淡的欣赏。 「洛妃姑娘不必多礼，在下东方葭。」东方葭上前行了一个江湖礼，洛妃赶紧又施礼。 「大小姐客气了，今日还没谢过大小姐出手相助。」洛妃行为有度，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像训练了很久，看似随意却绷紧了神经。 云也来到船舱就四处张望，看到洛妃的墙上挂着字画，桌上摆着价值不菲的古玩，尤其是还有许多从海里出产的珍贵摆件，觉得新奇而美好。 「洛妃姐姐，这个是从海里捞上来的吗？」云也看着柜子上的珊瑚好奇提问。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让洛妃一时愣了神。 「这是一位富商送的，应是海里之物。」 云也点点头，虽然小了点，但是很美观。 「阿嚏！阿嚏！」 因为洛妃的船上也传出了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云也又开始喷嚏连连。她见洛妃诧异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鼻子总是痒痒的。」 「洛妃姑娘，还是先把香灭了吧！」李明轩看着船里摆放的香炉提醒到，眼中有一丝不悦。 「小菊。」洛妃见李明轩的反应也知道这是个内行，看出了香里的门道。一般她们这样的画舫都是会点一些助兴的香料的，与身体无害，只是会使人情迷而已。 「让大人见笑了，这是画舫的规矩，如有冒犯请大人赎罪。」洛妃进退得体，一直端着典雅端庄不敢怠慢。 「洛妃姑娘，我四人皆是随性之人，不必如此拘谨，今天我们来是有事相求。」云尔见洛妃示意自己坐下，便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上，李明轩与葭儿也相继坐下，只有云也还在四处看着。 「洛妃姑娘，可见过画中的女孩子。」云尔打开云兮的画像给洛妃看。只一眼洛妃便认出了那是相府船上惊鸿一瞥的女子。 「见过！」洛妃的一句话让四人齐齐将目光看了过去。 云也急急过去，坐在了一边问着： 「在哪里见过，她……可好？」 「几日前就是在这烟波江上，她跟公子在一起，自然很好。」 「公子？」 「天朝谁人不知丞相府的第一公子上官慕，他有着惊天之才，更是悬壶济世，救民于水火的医术高手。多少闺阁女子将嫁给公子当做人生的梦想。」 「这么厉害！」云也感觉跟听故事一样，不由生出八卦了。「洛妃姐姐可有想过嫁给那位公子？」 「小妹妹说笑了，洛妃深陷泥沼有什么资格奢求呢？」 「洛妃姑娘可知那条船去往何处？」李明轩见话题扯远赶紧继续问。 第62页 「温州有疫，公子定是去往温州抗疫去了。」 「温州距离这里还要半日，我们明日就到温州去看看。」 「各位，温州疫情虽有好转但还是很危险的。」 「洛妃姑娘放心，我们不怕！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淋儿了。」云尔眼中闪着晶莹。她们离淋儿越来越近了。 「今晚回去我会给小叔传消息，咱们在温州汇合。」东方葭是急性子，这就准备回去传话。 「就这样回去了？不是说可以游湖吗？」云也感觉很是失落，二姐有了消息，她们就算坐在这画舫上游上一圈也是可以的。 「你呀，人家姑娘都恨不能少在这里待着。」 「为什么？」 「这……」东方葭语塞，她要怎么跟她们解释这个事情。 「小妹妹，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为了你们的声誉还是早点回去为好。」洛妃觉得面前的人真是让人嫉妒，她美丽而天真，拥有着女子所嚮往的一切。 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睛那么干净，见到自己时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这样的女子真的是人间最干净的存在。 第三十二章 轻歌曼舞 「管别人说那么多干什么？」云也听了洛妃的话，细细思考之后笑着说。她的笑如山间桃花落，如雨后彩虹升，竟是比这灯火迷醉的画舫还耀眼。 「大人，天色不早了，如果没事还是带着几位小姐回去吧！」洛妃见云也性子执拗，觉得还是找个明白人把人带走为好。她不是多事的人，只是内心里还是希望这三个风格不同，却都美丽善良的女子能够有好的命运。 「我不走！」 「泠儿，在外面呢！别耍孩子脾气让人笑话去。」云尔知道妹妹的脾气，那是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的。 「泠儿，洛妃姑娘深谙世事，自然是为了你考虑的。咱们回去修整一下，明天还要去接你二姐呢！」李明轩细心劝导。 只是这说出的话也太过绵软了些。不是女子该听从男子安排的吗？怎么这边听起来像是这姑娘没人管得住呢？ 「洛妃姐姐每日里都在画舫，怎么不担心声誉问题？」云也的话像小锥子一样扎入洛妃心里。她身形一顿，心中悲戚。 「泠儿！」东方葭赶紧阻止，并朝洛妃一抱拳。「洛妃姑娘，舍妹无状，请赎罪。」 「怎么了？」云也看众人眼神有些不对，心中有些纳闷。云尔和李明轩自是聪明人知道洛妃的身份和她的情况，云也一知半解所以言语上也不会忌讳。 「小妹妹年幼不谙世事，想必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洛妃一介歌女，卖笑为生，名声与我不值一提。」洛妃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那身悲戚之感，云也都感受到了。 「洛妃姐姐，别难过。云也不懂事，说错了话，请姐姐原谅。」云也深施一礼，诚恳道歉，洛妃一愣。这小姑娘做事不假思索，却是个讨喜的性格。 「事实如此罢了，你们还是早些下船吧！」 「谢谢姐姐好意，不过名誉什么的，我可不在乎。那世人如果因为这个不容与我，我也不容与他，因为别人的看法影响自己的生活简直笨死了。」云也优哉游哉坐在船上，放眼望着灯火中的烟波江，心中充满了期待。 「怎样大姐？未来大姐夫？葭儿姐姐？咱们游上一游？」云也眯着小眼用话语引诱三个人上钩。 「泠儿，真拿你没办法。」云尔笑着也坐定了，看向洛妃。 「姑娘，开船吧！」 「洛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船开起来了，夜色中的烟波江宁静而美丽，江边的灯火映照着江面上一片绯然。船后是一排跟进的画舫，像极了一条灯火长龙在江中缓缓游动。 「这里真美。洛姐姐人也美！」云也迷离地看着灯火中为大家倒水的美人，觉得那画面美得像一幅画。 「比不过诸位姑娘。」素手添茶，洛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虽然一举手一投足自己还是规规矩矩不似对面那姑娘一样随意，但是心情的放松让她感到舒服。 「洛姑娘，可想离开？」东方葭望着眼前美人心生怜悯。明日山庄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要救一位沦落风尘的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离开又能如何呢？洛妃已经无亲无故，又有这番身份，离开也不过是给人践踏而已。」 「我可以在山庄给你安排好生活。」 「不敢牵连大小姐，大小姐将来还是要嫁人的。」 「嫁人怎么啦！要是葭儿姐姐要嫁的人因为这些事情苛待了葭儿姐姐，那不嫁他啊！」 「咳！小妹妹，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就是那么简单，想嫁就嫁了，不想嫁就不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抗命。」洛妃摇头，这个孩子是被父母宠坏了的小公主啊！ 「实在不行，逃婚啊！让东方二伯他自己嫁去。」想到东方葭会嫁个待她不好的人，云也立刻就觉得不好了。 「洛姑娘不妨好好想想，你今日帮了我们，东方葭不才，还你自由还是能做到的。这是明日山庄的信物，如果有需要只要是刻有这个花纹的商铺都可以帮你。」洛妃看到自己手中的一块木牌，心中震惊。不过几句话而已，东方葭竟把明日山庄信物相赠。连忙起身，深施一礼。 第63页 「多谢大小姐。」 「咦？那边有歌声呢！真好听！洛妃姐姐可会唱歌？」 「自是会的。小菊。」洛妃心情很好，把信物收起后让侍女小菊给她伴奏。 清幽绵长的嗓音想起，云也便醉在了歌声里。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春花秋月里 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漂来又浮去 君来有声君去无语翻云覆雨里 虽两情相惜两心相仪得来復失去 有诗待和有歌待应有心待相依 望长相思望长相守却空留琴与笛 以情相悦以心相许以身相偎依 愿勿相望愿勿相负又奈何恨与欺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 看命运嘲弄造化游戏 真情诺诺终于随乱红飞花去 期盼明月期盼朝阳期盼春风浴 可逆风不解挟雨伴雪催梅折枝去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远去无痕迹 听梧桐细雨瑟瑟其叶随风摇记忆 梧桐细雨瑟瑟其叶随风摇记忆 「好动听。叫什么名字？」沉醉中的人们回神，摇曳的尾音还萦绕在耳畔。 「凤凰于飞。」 「凤凰比翼，相伴而飞。真好！」云尔赞嘆抬头看着李明轩。 「大姐，我们学会这首歌吧！然后，你们成亲时就唱这首歌？」 「好。」 「明轩哥，劳烦去弹琴。」云也眨巴着大眼睛，朝李明轩努努嘴。 不一会儿，琴声悠扬而起，两道女声响起，一个是洛妃的，一个是云尔的，云也却是没有出声。只见她缓步走到船舱中间，柔柔起手，却是要跳舞。 只见那女子清颜白衫，青丝如墨染，眼睛如清泉，抬手间如浮云流水，流畅自然，踢腿时更似莲花迎风，娇态尽显。 洛妃渐渐不再高声歌唱转为轻声低和，她的嗓音绵长，云尔的嗓音清亮，相和之下更显词曲悠扬，配合着琴声的婉转，这个烟波江都迴荡着美妙的曲音。 一旁斜倚在船边的东方葭听着那动听的歌声，看着那曼妙的舞蹈竟是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的手指随着歌声轻轻拍动，心情无比的舒畅。 「几位真是深藏不露，洛妃佩服。」自己只是清歌一遍，那边就能为一曲，唱一歌，起一舞，配合默契不说还一气呵成，并无错漏，这些人不简单啊！ 「洛姑娘谬赞了，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云尔轻笑，跟她家那个执着的变态比起来，这些确实是雕虫小技。 「大姐这要算是雕虫小技就没有真正的绝技了。你们确定今天第一次听这首歌吗？」 「确实是第一次听。我家二姐她对音乐执着，听过一遍就要能弹，有事没事拿着我们练手，我们都是被她折磨出来的。」 「今日洛妃很开心，多谢诸位真心相伴。」多少年了，当自己已经忘记了曾经三五好友一切弹琴唱歌的日子时，这些不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却给了她如此亲切的感觉。洛妃深施一礼，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洛姐姐客气了，我们玩得很开心。」云也边说着边在身边摸索。「葭儿姐姐给了你礼物，我们见面即是缘分，我也有个礼物送给姐姐。」 说着云也从身上找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然后神神秘秘的摆在了众人面前。 「泠儿，你又偷偷做了什么？」 「大姐，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也看不住我的，左右我也没事不是？」云也无所谓地打开盒子，里面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粉色珍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着光晕。 「粉色的珍珠？」东方葭吃惊不小，这么珍贵的东西，云也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你……你到底有几颗？」 「这颗跟我之前送给葭儿姐姐的是一样的，不过有点不圆润了，洛姐姐莫要嫌弃。」 「这……太贵重了。」这样一颗珠子拿到外面可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她知不知道这个值多少钱？ 「反正我有的是！」 云尔和李明轩彻底无语，她确实要多少这样的珠子就有多少，大海茫茫，这小姑娘往水里一扎，不出片刻潜入水底，在里面能憋气近一个时辰，什么好东西弄不来。 「这……」 「你收着吧！在你们看来珍贵无比的东西，在她看来不过是往水里一跳的事情，自然是不值一提。」云尔见洛妃忐忑，从旁劝道。 「快收起来吧！算是我们学了姐姐的歌应付的报酬。」 「多谢，那洛妃就收下了。」洛妃收下了这个珍珠，她不知道因为这颗珍珠她将面临将来受人猜忌，遭人陷害险些丧命的命运。 因为无人能够相信这么一颗价值连城的珍珠是一个小姑娘没事潜水玩捡回来的。那人只相信这颗洛妃珍视的珍珠是她深爱之人所赠，两人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设计着不可饶恕的阴谋。 画舫迴转，夜已至半，从未这么开心过的洛妃有点捨不得眼前的四人离开，能够有那么肆意的生活是一件多么令人幸福的事情啊！可惜就算她穷极一生，也得不到那样的幸福了。 第三十三章 似曾相识 温州城，相府大船停靠的码头。 「大姐快看，就是那艘船，就是那艘。」远远地便看见了招展开的大旗，上面明晃晃一个相字太过明显。只要看到了这条船，二姐就能够找到了。 「葭儿，再快一点。」云尔着急，她的心已经跟着那艘大船而去了。 第64页 「湘儿别急，我们先去问清楚了再说。」 「好。我不急。」云尔说着不急，那手却死死攥着李明轩的手。 近了，又近了，船上有人头攒动，人影也渐渐清晰。船工，僕从，还有一个身穿襦裙的女子，不是云兮。 「这里是疫区，淋儿医术极好，定是去帮忙了。」李明轩没有看到云兮，见云尔有些失望赶忙分析。 「对，她定是到城里去了。我们快去问问。」还没等船靠岸就见云也嗖的一下，身形跃起跳到了相府的大船上。云尔见云也冒失赶忙命人靠岸，东方葭为保云也安全也飞身跳到了船上。 「这位姐姐！」御琴被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看着驶过来的大船朝自己这边靠来猜测这姑娘是来问路的。 「姑娘可是有事？」 「姐姐可见过画上女子？」 「云姑娘？」 「你见过，你见过对吗？」云也无法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她激动地朝山庄的大船招手，一把抱住了东方葭激动得不行。 「我就知道二姐没事，我就知道。」 「泠儿，先放开，问清楚了再说。」东方葭拉开抱着自己的手，急急问道。「姑娘既然见过，可知她人现在何处？」 「云姑娘几日前就跟着公子去了温州城内住。」 「那我们现在就去城里。」云也想都没想就准备往船下去。东方葭紧跟在她后面。 「姑娘，现在城里瘟疫还没有彻底清除，进城需要做好防护。」 「多谢提醒，我们知道。」云也的声音渐渐远去，御琴不得不佩服那姑娘的一身轻功如此了得。看来云姑娘的家里人来接她了，几天不见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云尔和明轩追上云也和东方葭，问清楚了事情之后都很开心，总算是确定人没事了。 「走，咱们装扮一下，进城找人。」几人把自己围了个严严实实往城中去了。 「糟糕，忘了问问二姐住哪里了？」云也拍了拍自己头懊恼说道。 此时的温州城已经有了人气，很多轻微病情的人已经不见什么症状了，为了确保不再传染，严知府暂时没有解封温州城，还需要在观察三五天看看。因为疫情期间不少人都是围得严实之后才和病人接触，所以看见这样穿着的云尔四人也没有惊讶。 「请问，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姑娘？」云尔拿出云兮的画像给路人看，可惜没有人点头。云兮在温州城基本都是带着防护措施的，人们根本没有看到过她真正的样子。一路问下来，众人有些泄气。 「请问公子住在哪里？」李明轩拦住一人问道。 「公子在知府衙门里。」那人往前一指，众人便走了过去。 「明轩大哥真是心思细，这里的人不知道云姐姐，但是一定知道公子。」 「那个公子那么出名确实应该问他。」两个姑娘连连点头，大姐夫不愧是大姐夫。 「请问公子可在府上？」看着迎面走来的官兵李明轩上前搭话。 「请问阁下是？」 「在下李明轩，特意来这里寻人的。请问公子可在府上，他的身边可有一位云姑娘？」 「这……」看着一行四人急急盯着他的眼神敬德一阵心虚啊！ 云姑娘失踪有两天多了，公子急得眼睛都红了。正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找了来。「各位请进来吧！」敬德把众人领到了内衙，然后安排人上了茶点，急吼吼去叫公子。 上官慕正看着温山上那条河的河道图一筹莫展，就听见了敬德急急忙忙走来的脚步声。 「公子，不好了，云姑娘的家人找来了。」 上官慕手一顿，还在图上勾勒的笔停了下来。遍寻无果，凭空消失，难道她是什么仙灵妖怪？ 「人在何处？」 「安置进了内厅。」 「都来了什么人？」 「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三位漂亮的姑娘。」 「带我去看看。」终于要见到你的家人了，你这个傻女子的家人真是让人期待啊。 一阵脚步声中，一位身着白色素锦袍的男子走进了内厅，他俊眉凤目，风姿卓然，一看就是当世着名的第一公子上官慕了。 「想必阁下就是上官公子，李明轩有礼。」李明轩给上官慕行了源礼，紧接着云尔和云也同样行了源礼。东方葭潇洒抱拳行了江湖礼。 「各位客气了。」上官慕颔首还礼，坐到了主位上。「这里没有疫病，诸位可以想摘掉防护了。」 几人闻言也不扭捏各自把防护撤掉露出了真容。真是上天造就的好样貌了，面前几人都可谓是人中龙凤，绝世之姿。 为首的男子黛眉朗目，薄唇高鼻，英姿飒飒，一看便知绝不简单，再看她旁边的温文女子，大方有礼，秀眉如画，鼻挺如山，樱唇一点，不笑而威，竟有一方领主的气势。 再看她对面那个白衣白衫眉眼灵动的少女，目光清灵水亮，大眼睛一眨一眨像会说话。这三个人都穿着跟云兮一样的软轻纱，看来是云兮的家人了。 最后一位，红衣似火，英眉如剑，双眼闪亮如宝石一样，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江湖女子，明日山庄庄主之女东方葭。 在上官慕细细打量众人的时候，众人也打量着上官慕。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公子之名此人确实当得起。这人气场强大，相貌脱俗，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应该是能救云兮的福泽深厚之人。 第65页 「上官公子，我等三人冒昧打扰了。」李明轩仔细打量之后心中猜想，如果云兮知道她们已经到了，一定第一时间过来了，为什么来的却是上官慕？ 云尔见了上官慕的气度容貌心中不禁感嘆：好一个端方君子，第一公子当如是。上天真是偏心的不行啊！李明轩见她怔愣赶紧暗暗推了她一把。 「你长得真好看！」云也大大方方给了上官慕评价，其余三人不由内心暴汗。「泠儿？」东方葭轻轻用手去拉云也让她老实一点。 「慕与几位素未谋面，突然到访所谓何事？」上官慕听了云也的话唇角勾笑，这估计就是云兮的妹妹了。 「上官公子，在下云尔，这是舍妹云也，东方葭，冒昧来访是听闻公子救了舍妹云兮，特地前来接她回家。」 「那日淋儿这个傻丫头还说不出五日家人必来接她，不想却是真的被她猜中了。」 「那么不知道我妹妹可是在此？」云尔用余光偷偷观察这个上官慕，觉得他有点奇怪，似乎一脸的纠结。 「实不相瞒，令妹两日前遭遇了旋风寨的人，又一次傻乎乎地跳进了水里，现如今生死未卜。」 「什么？」四人蹭的站了起来。还没待说别的，云尔和云也眼睛就红了，开始忍不住想流泪。 「各位稍安勿躁，请随本公子来。」上官慕快步走出大厅，在经过李明轩时两人目光交汇，在那一刻李明轩莫名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人为何似曾相识？上官慕把众人引到自己刚刚汇好的河道图上。 「这是温山上的那条河。两岸都被翻找过了，淋儿似乎凭空消失了，没有踪影。」上官慕的图绘得细緻，沿岸各处也标註明确，长长的大河一直通向大海。 「那片海域可是南海？」 「正是。」 「可有一座小岛，名叫葫芦岛？」 「确有葫芦岛。」 「明轩哥是说！」云也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暗暗抹了抹泪湿了的眼眶希冀起来。「也许这才是箴言的意思。」 「不知此岛离那条河多远？」 「没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且那里常见迷雾，不是熟悉的船工不敢往那里去。」上官慕觉得她们很奇怪，听到消息的反应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后来开始东拉西扯，不知所谓。这云兮的家人还真是有趣，像是她的家人。 「现在开始驾船出海的话，多少日可以找到葫芦岛？」 「不好说。你们不找淋儿，却要去找那么一个小岛？」 「上官公子有所不知，我等离家前长辈有言，师妹此行兇险但是定能逢凶化吉，并且会出现在与葫芦有关的一处地方。我们原也是不信的，只是如今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呵！」上官慕轻笑，这些人跟云兮一样是奇葩。「你们就如此肯定淋儿会出现在那里？」 「芙蓉出水绘尘世，潜龙归海现葫芦。这是长辈拼了命数得到的箴言，李某众人还是相信的。。」 「所以，淋儿那傻姑娘说她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也是了？」 「呃！」众人无语，不过仔细想了想又觉得确实如此。 「要细说起来，我们也真是从天上……咻……」云也比划着名下落的样子，不禁觉得这个说法完全没有问题。 第三十四章 一起寻找 「众位可知，此等言语在这里有多危险。」不说被当成异类处死，也会处处受到牴触，如果被人打上非我族类的名号，那么她们都将危险。 「上官公子请放心，我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假，不过不用担心，那只是前人留下来出源的必经之路，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明轩大概了解了这位上官公子的想法，想必此人也是好心提醒。 「既然阁下想去找找那个葫芦岛，上官慕自然也是要一起去的。」上官慕现在也是盲目的，云兮的出现，她的异于常人，她家人那坚定的眼神，让他觉得那个凭空消失的小女子很有可能会在那里。 「有上官公子帮忙自然能够事半功倍。李某再次多谢了。」李明轩施礼感谢，云尔三姐妹也施礼感谢，之后上官慕派人送几人回了大船。城中瘟疫的事情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完成，他需要尽快处理。 云尔这边她们需要等待着和云峰、水流星汇合。 云峰、水流星、东方天赶到了。由于明日山庄有人来报查到旋风寨近期有大动作，所以东方叔维赶回了山庄，同时到了山庄的东方叔维也把袁义三人的遭遇告知了水流星，得知女儿再次落水，水流星又一次泪流满面。 「湘儿，接到你们的信，娘亲以为淋儿终于是找到了，我也放下心来，可谁知……你妹妹真是多劫多难。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苦？」水流星水做的眼眸盈满了泪水，让云尔、云也一阵心疼。 「娘亲放心，咱们即刻出发前往葫芦岛，一定把妹妹找回来。」 「娘亲，您别难过，二姐一定会没事的。」 「唉！你们说咱们能找到淋儿吗？不是娘亲不信那箴言，只是那箴言也不是第一次不准了。」 「呃！」众人知道水流星的顾虑，而且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大嫂放心，箴言还是准的，不过是机缘不对而已。你看淋儿这不是有一位福泽深厚的人救了。还治好了一身的伤。接下来咱们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才能最快找到淋儿。」 第66页 云峰当然知道水流星意有所指的意思，当年自己兄弟三人确实无功而返，不过这次云峰还是带着希望来的，甚至内心里还期待着能完成父亲遗愿，找到二叔。 明日山庄大船上，众人围坐，李明轩开始给大家分析。 「从上官公子的话里面，我们知道师妹是自愿落到河中的，在她不会水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像上次一样被人救了，一种就是葬身在河中。 首先，我们排除被救的可能，那是一条不显眼的河，河面虽然很宽，水流湍急，却不靠近城镇，也没有特别出名的景观，简单来说就是无人问津。昨天下午，我特意问了下当地人，那条河里的水产都不是很丰富，所以打鱼为生的人也几乎不去这条河。」 「明轩哥说的对，放着咱们身边的这条大江不用，去一条出产也不多的河里打鱼确实不合算。」道理很明显答案也很明显了。 「上官公子把那条河岸都翻遍了，他说师妹是凭空消失，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也就是说人没死。那么，我来说说第三种情况。这第三种情况就是，云兮是个极其幸运的人。她跳下河去时，河面上正产生一种奇特的现象，这种现象俗称母子浪。」 「母子浪？」东方兄妹极为好奇，这些说法是她们从来没有听说的。 「古籍中记载，南海有浪为母子，母浪在后，子浪在前，母浪推着子浪前进，不停歇，一浪可行千百里。」 「古书中确实有此记载。」云峰点点头，他记得自己也看过，不过当时过眼就忘了，现在想了起来。此浪他也见识过威力，当年大浪滔天，在浪的一端似乎就是这种浪，以至于他们跳入奔腾的河水也能平安无事。 「我见过这种浪。」云也高举小手向众人表示。「浪滔天的大浪前端就是这种浪。它能把人托起，就算不会水也死不了。」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放心地前往葫芦岛，云兮一定在那里。」 「那我们就出发吧！」 「诸位，不知可否带上慕呢？」上官慕带着乘风、破浪来到了明日山庄的大船，看样子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公子关心云姐姐，在下东方天，欢迎公子驾临。」 「少庄主客气了！」 是日，明日山庄的大船十分热闹。公子上了船的消息不胫而走，仿佛一下子船上的人都把关注点放在了公子身上。 「公子，房间安排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一个庄丁笑着来回话。自己给公子安排了住处，将来回到庄上会得来多少小姐姐小妹妹的羡慕呢！ 「有劳了。」 「公子客气了。」庄丁笑着离开，上官慕才开始想自己的事情。以前自己打算温水煮青蛙，慢慢让云兮适应了自己，捨不得离开。却不想这个傻丫头是个极为绝情的，居然自己选择了死路，不给在乎她的人留一点余地。 现在云兮不在，他原也不必跟着过来，只是内心里放心不下，所以才抛开了一切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上官慕后来不知道多少次庆幸和懊恼自己跟了过来，因为他跟了过来，让一个潜在的威胁成为了虚幻，也彻底斩断了云兮的所有退路，让她深陷痛苦不能自拔。 「起航！」在船工们的高亢声音中，明日山庄的大船起航驶向了大海。船上的所有人都将面临大海的无尽挑战。 与此同时，旋风寨中一个偏僻幽静的小院内，祖孙三人也准备出发了。一个时辰前，旋风寨的探子得到了消息，明日山庄的大船准备出海了，她们的目的地是一处叫做葫芦岛的地方。 据说她们寻找的神女云兮可能在那里。东方家两个小辈，云家一行人，甚至曾经来山寨寻人的第一公子都在船上。 「看来，这名叫做云兮的女子很有用啊！」葛道远捋着山羊鬍，眼睛一转就是一个算计。 「大寨主，这云兮可是一枚好用的棋子啊！如果把她捏在手里，云家人，第一公子，甚至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水镜都会有所忌惮。咱们和明日山庄的正面交锋才有更大的胜算。」 「军师的意思是抓住这个云兮？」 「正是。她是云家珍视的人，一手飞雪流星用得也好，想必还是那水镜老匹夫的亲人，加上朝廷上赫赫有名的公子也对他青睐有加，怎么看抓了她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是想要在明日山庄之前找到她并且全身而退并不容易。现在寨中得用的人都派出去联络各方势力了。哪里还有……」 「寨主，您怎么把小院里的那三个给忘了。想来从前辈的伤也好了，正好让他活动活动。」 「我是想把他用在与明日山庄正面交战时的。」穆平江捨不得这个人，因为此人当初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如今才心甘情愿来帮忙，可是如果这个人情用在这里实在可惜。 「想想这个云兮的作用，她值得搭上这个人情。那从前辈各方面都极为优秀，想必一定能够在明日山庄之前找到所谓的葫芦岛的。」 「也罢，我去一趟小院，请他出山。」 于是，穆平江亲自来到从惠住处并说明了来意。 「前辈，晚辈知道前辈看不惯我等小人行径，晚辈保证，一旦前辈完成了这次的重託，立刻就让前辈离开，您的人情也就还了。」 「你说此女是姓云的？」 第67页 「正是，她的父亲还是晚辈曾经的旧交，叫云峻。」 「云峻？」从惠的身子动了一下，心思有点缥缈。 「他可是还有个弟弟叫云峰？」 「正是，不过他有两个弟弟。二十多年前，这兄弟三人说是来寻亲，只是一直都没有结果便又躲起来隐居了。这次是那云峻生了病他的后辈才出来寻药。」 「你要那女娃准备干什么？」 「前辈放心，晚辈只是用她牵制一下云峰和水镜，就是上次伤您的老匹夫，他是那个女娃的外公。」 「原来，他们曾经来寻亲。」从惠心思飘得更远了，穆平江有点摸不准从惠的意思。 「前辈，这事儿……」 「准备好船，我们祖孙去一趟便是。」 「多谢前辈！」穆平江走了，墨如男走过来有点不悦。 「外公，咱们为什么帮他？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男儿，有些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去收拾收拾，让你娘也准备一下。」 「好的。娘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候还会朝我挥剑，也许哪一天娘又会杀了我。」 「都是外公害了你娘！也害了你！」 「外公别这么说，没有外公男儿早死了。」望着远去的外孙女，从惠心如刀割，命运这把刀要把他割成什么样子才满意呢？自己这一世当真是如同灵砚所说：「悲辛一生。」 第三十五章 悔不当初 南海 旋风寨大船上，从惠的房间。 「如果当年不是年少气盛，如果当年能够不争，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从惠心中悲痛，曾经的一幕幕如同利剑一剑一剑剜着他的心。 「二弟，你煳涂啊！你是受了什么迷惑吗？」 「大哥，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对我？」 「谁做源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好好的。」 「大哥，我不要你施捨的东西。如果要靠你的施捨过日子，我宁愿死。」 「胡闹，你看看屹儿，再看看你的妻子，你不小了，也该明白事理，为家里人想一想。」 「大哥，我知你疼我，知你信我，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 「二弟，只要你带着弟妹跟屹儿过来，什么都好商量。阴兰，你要眼睁睁看着他做傻事吗？」 「大哥，我劝过了，他不是有意的。只是，他选了路，我会陪着他。」 「你们两个，你们不替屹儿想一想吗？」 「我是屹儿的娘，我的选择也是他的。」随着妻子李阴兰的话，三个人又往崖边退了一步。 「云僡！」大哥的语气极为急切，他当时一定是急坏了，一定把自己这个弟弟骂死了。「那不过是玉砚的诱惑之言，不可信。」 「源里相信了那么多年的灵砚，怎么会是诱惑之言。大哥，我不怪你，我只是觉得父亲不公。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若要我悲辛一生，不如死去。」 「阴兰，这是我的选择，你只要回到源里，大哥大嫂会好好对待你和屹儿的。」 「不，我不，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阴兰，屹儿！」 「爹！」小屹儿放声大哭着，也许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惠摸了摸流泪的脸颊，多少年没有再想起这一幕了。他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冲动而是回身走到哥哥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爹爹！大伯呢？」 「爹爹，我们有钱吗？」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面对儿子的问题，从惠当时无言回答，如果那处山崖下没有沟通外界该多好，她们一家三口就那么死在那里该多好。 在这个人心难测的地方，他们一家三口尝尽了人世沧桑，曾经以为的朋友，给自己插了一刀，卖了自己的儿子，霸占了自己的妻子。 他记得自己晕死过去时，那人得意的眼神，记得儿子的哭喊，更记得妻子歇斯底里的惨叫。一夜之间，儿子被卖，妻子被辱，而自己只能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 「兰儿。屹儿。」记忆中的妻儿依然清晰，却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后来，是她救了自己。那日醒来后，她问自己名姓，当时的自己羞于姓云，便给自己起了新名字从惠，这一叫就是五十年。 自己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报仇，她始终陪着自己，可是当时的自己看不到她的好。仇报了，那人死前说阴兰被人救走了，屹儿自己跑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那人的话，但还是四处打听妻儿的下落，这一打听就是一年多。 那些身不如死的日子里，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妻儿，她一直陪着自己，为什么那时候自己没有看到。 「百花儿。」从惠痛苦地闭上眼睛，便看到如男带着吃食走了进来。 「外公又在想外婆了吗？」 「男儿来了。」 「吃点东西吧！我娘那里已经送过去了，不过我怕她不想见我就过来陪陪外公。」 「难为你了。」 「一点也不难为，她是我娘，辛苦生下了我，虽然她神志不清，但是她始终是我娘啊！」 「都是外公的错，识人不清，害了你们娘俩。」从惠摸着如男的头，不由悲从中来。 「外公，外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68页 「你外婆是一个活泼、热情、又天真的女子。只是外公这辈子都对不起她。」从惠一生对不起太多人了。大哥大嫂，妻子儿子，还有百花儿和女儿，还有面前这个乖巧的外孙女。 「那您能讲讲外婆的故事吗？」 「你外婆是百花谷谷主的女儿，百花儿。她从小生活在百花谷与世隔绝，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看到外公被人插了一刀危在旦夕便救了外公。后来，还陪着外公闯荡江湖。后来，我们有了你娘，你外婆身子弱，生下你娘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在你娘三岁的时候就去了。」 从惠没有说他和百花儿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他们的成婚只不过是因为一夜酒醉的荒唐，也没有说自己婚后对百花儿的冷漠造成了她的心有郁结，更没有说百花儿的死可能是因为他的无情。 「哦！后来外公接任了百花谷主的位置，还把百花谷改成了无情谷。」 「是。」他不配叫百花谷主，他是个无情的人。他更不希望别人叫他时，让他想到自己的亡妻百花儿。如果当初自己对百花儿好一点儿，哪怕是一点，她也许就捨不得死了，那么嵘儿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外公，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谷里。」 「也许这次出海回来就能回去了。」 「您真的要去抓一个小姑娘回来吗？」 「男儿，外公还没有想好。」是的，他不知道。如果这次抓了云兮，他就可以带着女儿和外孙回无情谷。 如果那人不是姓云，他会毫不犹豫去做，可是他知道，那是大哥的孙女，也是他的孙女。至少自己去比其他人去会好一些，那女孩不会受罪。 「外公，那姑娘是个好人，我听旋风寨的说她救过很多人，而且旋风寨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男儿，外公也不是好人。」从惠知道如男的意思，他也明白自己外孙女是个好孩子。 「外公为什么这么说自己，在男儿心里外公是最好的人了。」外公博学多才，剑法超群，对娘和她都特别好。 「男儿，你的外公已经做不成好人了。」从他开始恨开始，从他杀了人开始，他就再也不是仙源博学多才，风姿绰约的二公子了。 「外公！」男儿眼眶红红的靠在外公身上，心里在替自己的外公难过。 「外公，男儿知道您很不开心，活得很辛苦，您放心，您还有男儿呢！男儿会一直陪着您的。」 「傻丫头，你也该嫁人了。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告诉外公，外公就是抢也帮你抢来。」 「我才不要呢，抢来的要是对我不好呢！您又管不住他的心。我将来要找个真心待我的。」 「好！找个真心的。」从惠笑着，心里却无比的难受，如果当年百花儿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就不会是这个结局。如果当年自己能够惜取眼前人，百花儿也会是幸福的吧！ 「从前辈，海上起雾了辨不清方向，是继续行船还是停下来修整一下。」一位船员敲响了从惠的房门。 「男儿，你去休息吧！外公去看看。」 「是，外公也早点休息。」 「停船修整一番，明早再前行。」茫茫大海辨不清方向，那个葫芦岛又神秘非常，从惠觉得没有必要做无用功，所以准备安排大家休息。 另外一边，云也觉得自己的大船已经在原地打转两天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她有一双海神的耳朵，听听海风的声音就能够知道大致的方位。 只是如今她自以为很厉害的耳朵在现在已经没有了作用了。因为这里听出来的都是一个方位。 「我们是不是进入了一个迷幻的漩涡里？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方位呢？」云也很着急，她不能允许自己出错。 「既然大家都相信你的耳朵有超常的能力，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迷惑了你的耳朵。迷惑了大家的眼睛。」上官慕看着茫茫大海，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会是有海上强人专门设的局吧！」东方天听说过有的海上霸主以娱乐过往船只为目的，精心设置迷阵，为的就是难为那些航海经验丰富的人。 「这种可能很大。」海上有太多他们掌控不了的事情了，这片海域这么广大，居然还能有人在此设局，看来是强人啊！ 「看来想要找到葫芦岛没那么简单啊！」云峰沿着大船来回走了几遭，心中焦急。 「咱们总不能这么等下去！」水流星更着急，她原以为不日就能到达，却不想半路遇上这样的事情。 「喂！海上的朋友！我是云也，我们有急事要去找葫芦岛，能不能放我们过去！」云也大声高喊，声音清甜，迴荡了很远很远。许久，没有回音。 「朋友，在下明日山庄少庄主东方天，去往葫芦岛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还请行个方便，他日明日山庄定有厚报。」东方天朝虚空拱手是江湖人惯用的礼节。等待良久，没有回音。 「通常海上强人是不是都需要点报酬才放人过去啊？咱们给他们点值钱的东西？」东方葭心想船上有不少好东西，能打发了人比什么都强。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第三十六章 可是姓云？ 神秘小岛 海边的小院里。两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分立两边，刚好为小院提供了足够的绿荫。迎风起舞的小黄花一个接着一个形成了热闹的黄瓜架，几只淘气的小鸡在架前追来赶去，时不时低下头啄一啄地上的小花瓣。 第69页 瓜架下，一位妇人穿着朴素，面目慈祥，手里正在收拾着稻米。她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一边朝远处的栈桥张望，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朝着自己的屋子里探头。后来，她干脆放下稻米笸箩，走进屋子轻手轻脚地来到昏迷的人儿床前仔细端详。 小人儿一昏迷就是五天，他们家为了给孩子看病花了儿子的老婆本，眼见着人儿的情况稳定了，可是就是不醒过来。 「小雨还真是个好运的，这齣个门就捡回来一个大美人。唉！可惜他小子可是配不上你啊！」妇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需要找的是个持家有道的女子，可不是眼前这个长得美却十指纤纤的女子。尤其是这似曾相识的脸，让她想起年轻时认识的一位夫人。 清晨的阳光斜射进屋子，直直照上了沉睡的人儿的眼皮。在强烈的阳光刺激下，云兮忍不住用手去遮挡。好刺眼。 「咳咳。」还没有适应阳光的照射，一阵咳嗽声起，咽喉格外疼痛。 「姑娘，你终于醒啦！」妇人见云兮遮着眼睛还不住咳嗽连忙上前扶起了她。云兮借着妇人的力坐起来，看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里应是一个朴素人家的屋子，屋里不过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墙上挂着蓑衣和斗笠，床边是一个笑盈盈端来水的妇人。 「谢谢大娘！」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干渴的感觉，云兮不客气把水一饮而尽。喝过水云兮把水杯还给妇人，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多谢大娘救命之恩。」 「别别别，快坐下来，这病刚好，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啊！」看着那晶晶亮的大眼睛，妇人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姑娘，你可是姓云？」 「小女子云兮。」 「你真的姓云？」大娘高兴极了握住了云兮的手。「你娘可是姓水？」 「家母水流星！」 「真的是你！」看着喜笑颜开的大娘云兮莫名其妙，她猜测这位大娘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娘亲。 「哎呀，真是太巧了，太巧了。」 「大娘！」 「大娘我夫家姓乌，你就叫我乌大娘就行啦！」 「乌大娘！」云兮又施一礼。大娘笑着拦下了她。「你跟你爹也挺像的，礼多。」 「说来快二十年啦！」大娘拉着云兮坐在床上，然后抓着云兮的手就不放了。「那一年，生活不易，我和你大伯盘下了一条船，每日靠替人摆渡过活。 幸亏遇到了云家夫妇，我们的生活才算有了着落啊！我们一起去找一位江湖老人，也就是云家小娘子的亲爹，你的外公。连着找了好几个月啊！那段日子看着他们夫妻恩爱，我跟你乌大伯也甜蜜了不少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大娘笑开的眉眼特别耀眼。云兮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这让大娘说得更起劲了。 「后来，云家娘子找到了他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爹死活不肯跟着小娘子走，无奈之下，云家娘子决定回家了。当时她肚子还怀着孩子呢！按年纪算起来，应该就是姑娘你啦！」 云兮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娘亲寻找外公那一年回来出生的，这乌大娘所说确实是自己。 「没想到这么有缘分，我们居然在这里见到了。」小雨当年可是认定云家婶婶肚子里的是妹妹想要娶回来当娘子呢！当年还跟云娘子要了一件信物，说是定娃娃亲。现在他居然为了这孩子花光了老婆本。这样的缘分啊！ 「当年你爹娘走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不少钱的，不过你乌大伯不会经营，出海做营生赔了，钱没有赚到反倒流落到了这里。 我们干脆用剩下的积蓄在这里盖了房子，造了条小船，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这里鱼量丰富，生活自然也过得去。」 想来乌大娘所说的过得去不过是能够餬口罢了。云兮见这个房间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自然也知道乌大娘家生活拮据。 「大娘，为了救我一定费了不少心。」 「没有，没有。都是你小雨哥哥攒的银子，大娘没费心。」谈起自己的儿子大娘眼里的笑更是灿烂。 「说来你们也是见过呢，有缘分的很，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他呀，总是摸着你娘的肚子跟你说话呢！」那个臭小子，心里不定还是惦记着当年的话呢！ 「大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葫芦岛。一般船只很难找到这里，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我是跳河后被冲到这里的。」 「跳河？那河是内陆的河吧！乖乖，你从内陆一直被冲到了这里？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大自然的神奇吧！」世界上有太多的不能解释了，就比如她家的存在，就比如自己的好运气。 「还好你没事，不然你的家人得多伤心啊！」 「饿了吧！」乌大娘听见云兮咕噜咕噜的肚子，笑着去端吃的。吃的很简单，清粥小菜，还有一个鸡蛋，云兮吃着小菜就着粥，觉得这饭菜香极了。 「这饭菜清淡了些，等有机会让你大伯给你带些好鱼回来。你大伯和你小雨哥都是打渔的能手。」 「嗯，多谢大娘。」 「客气什么，你吃饭的样子真好看。」大娘说完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对。「你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 「多谢大娘。」 「不用谢来谢去的！吃饱了吗？不够大娘再给你做。」 第70页 「嗯，很好吃也很饱。」 「真是个好孩子。你好好休息，大娘去洗碗。」 「好。」云兮看着大娘掀起帘子离开了，自己坐在床边静静盘算着下一步的事情。自己身上还穿着软轻纱的衣服，看起来很干净，身体也很清爽，没有昏迷几天的不适，看来大娘是为自己擦洗过的。 大娘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大娘说这里是海上的一个岛，看她吃惊的样子，想必与陆地相距甚远，自己要怎么回去呢？还有自己这个病，严重的风寒，如果不是大娘照顾细心恐怕也是熬不过的。 轻按脉搏，云兮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不好好调理恐怕随时旧疾復发。这次出源自己是伤了根本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採药是不可能了，只是看大娘家的情况怕是也买不起药的，更何况大娘为了救自己想必积蓄也没有了。自己要怎样才能赚些钱财回来呢？ 在源里虽然也是需要付出劳动才能换来收穫，但是那里的人比较简单，大家的生活又有府库做保障，没有人会为生计发愁。 可是在这里等级森严，老百姓的物品在外面换不了多少钱，能得温饱已是不易，要是有个病有个灾就是大灾大病，想翻身都不容易。 想到曾经上官慕房间里所谓价值不菲的摆设，云兮好笑，在源里那些最不值钱的东西，泠儿随手一捞就一把的东西，在外面却价值千金，而百姓们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粮食，费尽心力所织的衣服却只能换一个温饱而已。 云兮站起身在屋子里活动自己的身体，现在一塌煳涂的身体经不起一点折腾，但是简单的锻鍊还是可以的，自己慢慢调养，虽然会花费一点时间，但是着急也没有办法。 她回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药，也许还能找到吧！她仔细查找了一下床边，果然看到了针囊和荷包，荷包里的药瓶也在，一个是治外伤的，一个是治内伤的。 自己这样的内伤吃这个药没有太大作用，要是能配出上官慕的药，内伤应该好得快些。只是那药，唉！没有钱什么都别想啊！ 床边小几上有水，她自己倒了水把内伤药服下。有总比没有强吧！瓶里还有十几颗，可以对付几天，自己得好好计划。看着针囊，可不可以给人看个病，卖个药呢？ 「娘，我回来了！」一个爽朗的男子声音传来，把云兮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小点声儿！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大娘的声音虽是带着责怪却极为温柔，看来大娘很爱这个男子。 「今天她怎么样？醒来了吗？」小雨急急问出的话，让大娘笑得更开心了。 「醒啦！醒啦！刚刚吃了东西，你可不能去打扰。」 「知道了，知道了。不能坏了人家姑娘的声誉嘛！」 「知道就好！」大娘欣慰的声音刚响起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像是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说了别瞎闹你看什么看？」 「哎呦，娘，很疼的。」 云兮来到窗边，从窗户的缝隙往外看去，大娘正揪着一个高大男子的耳朵在拧。这场面还真是特别，云兮不由把半开的窗子打开了，然后就那样看着院里的人。 听到开窗的动静两个人都停了下来，那男子怔怔地看着云兮，久久没有回神。 第三十七章 未来媳妇 半开的窗子被打开了，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就那么站在窗前，明亮的大眼睛因为看到了新奇的事物忽闪忽闪地眨着。 「真美！」小雨揉着自己发紧的耳朵，突然连耳根到脸颊都红了起来。云兮见他呆呆看着自己，一时不解反覆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衣服，似乎并无不妥之处。 那男子二十出头，身材高挑，皮肤微黑，长发高高挽起，随意的在头上系了条青色带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身上穿着灰布对襟袄子，没有系扣子，露出宽阔的胸膛，脖子上面挂着一个奇怪的吊坠子。 下身穿一条灰布长裤，挽着裤脚，一双大脚上踩着一双破旧的草鞋。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呆呆憨憨的。一双耳朵通红着，两颊也是一片红晕。 「哎呦！」大娘见自己儿子傻不拉唧盯着云姑娘看，一个大巴掌挥过去，打得小雨勐缩了缩脖子。 「娘？」回头委屈地看着自己娘亲，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人家小姑娘还看着呢！ 「规矩点儿！」看见自己老娘又一次挥起了拳头，小雨赶紧闭了嘴。他匆匆跑去了小耳房，把自己关了进去。 没多久，乌老伯整理好自家小船回到小院里。一样的场景，安静走进院里，大娘起身相迎，接过乌老伯手里的东西放好，然后伺候乌老伯洗漱一下，坐下来喝水。 整个小院安静而温馨，那相互间谙熟的关照，突然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云兮从小窗子里看着这对老夫妻，心中不由感嘆。夫妻之间有自家爹爹和娘亲那样热情如火的，也有乌大娘乌老伯这样宁静如水的，也许还会有彼此之间相敬如冰的吧！ 「他爹，那姑娘醒了！」大娘朝窗户那边看了一眼，乌老伯也朝那边看了一眼，云兮有点不好意思，然后转身掀起帘子，走出小卧室，经过堂屋来到了门口。她推门出来朝乌老伯深深行礼。 「云兮谢老伯一家救命之恩。」 老伯赶紧起身，看见这么有礼又漂亮的姑娘朝自己行礼有点不自在。 第71页 「姑娘别放在心上，小事儿而已。」 「在老伯心中是小事，在云兮心里是大事。」 「这孩子就是知恩懂礼，比咱们那个楞头小子强太多了。」 大娘怕云兮累着连忙搬了小竹凳放在桌边，三人便围坐在了一张简易的小桌旁边。 云兮为能够加入到这份宁静中感到荣幸，大娘给她倒了一杯水，她端着水细品，品出了上等好茶的感觉。水质清甜可口，像是流淌在心上的凉爽。 「他爹，你说巧不巧。我跟你说，云姑娘就是当年云家小娘子的女儿！」大娘说话时语气轻柔，面带微笑和刚刚揪儿子耳朵的样子判若两人。 「嗯，看着确实相像。孩子你受苦了，到了大伯家里就跟自己家一样！别拘束了！」乌大伯喝着水，心中不由感嘆云家夫妻好命，生的这么好的女儿，想想自己操心的儿子不由有点唏嘘。 「身体要好好将养，别落了病根。」 「嗯，谢谢大伯！」云兮点头称是。 「云姑娘，你刚才说是自己跳河来到来了这里，你别怪大娘多事，你是有什么想不开非得寻死吗？」大娘急急地问着，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要寻死呢？ 「大娘误会了，云兮不是自己寻死。」云兮简单地把自己的经歷讲述了一遍。大娘和大伯仔细听着，为这个傻姑娘捏了一把汗。这要是没有奇遇，估计她就淹死了。 「唉！大伯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可是像这样冒险的傻事千万不要再做了。没有什么比活命重要。」 大伯语重心长，云兮从他的言语间感受到了长辈对小辈的关怀。 「云兮现在身上还有伤，一时无法回去，可能还要在大伯和大娘这里叨扰几天。」云兮又一次站起身行礼，大娘急忙拉她坐下。 「客气什么？踏实住着，咱们家就是你的家！」 「嗯。」云兮深深点头，然后细思了一下说道：「大娘，云兮治病需要不少好药，我身上又没有带钱，不知道可不可以帮我介绍一些赚钱的营生？我会给人看病，还会做些小物件。」 「你这么说是跟大娘见外不成，大娘可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去赚钱。咱们家有你大伯，还有你小雨哥……哎？那臭小子怎么还不出来。」大娘说着说着想起什么似的，跑到耳房旁边砰砰地敲门。「臭小子，搞什么，憋在里面干什么呢！你……」看着打开门的儿子，大娘一愣！ 突然不再吵闹了，大伯纳闷便转过头去，接着他也是一愣，云兮也转过头去，很是奇怪两位老人的反应。 只见耳房门口一位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过，身穿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袍，腰上繫着带子，脚上穿着崭新的布鞋，头髮梳得一丝不苟。 清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朝着自己老爹和老娘投去求助的目光，似乎希望他们给自己留点面子。可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啪的一声，一个大巴掌过去，男子刚刚想树立的良好形象就被自己亲娘的一巴掌给打没了。 「我说你干什么去了，换什么衣服？这衣服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一板一眼的，你能穿着舒服吗？」 「娘，有人在呢！您给儿子留点面子好不好。」小雨懊恼地想撞墙，就知道这老娘就是来拆台的。 「在下乌小雨见过姑娘。」乌小雨正正经经来到云兮面前朝他一拱手，态度极其认真。云兮连忙起身，深深一礼。 「云兮见过乌公子！」云兮起身后坐回去，大娘仿佛在一边偷笑，大伯似乎在暗自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的云兮有点摸不着头脑。 三个人围坐的小桌子，变成四个人坐就有点挤了，加上大娘考虑云兮的声誉不想让儿子在这里便开始催促云兮回房间休息。 云兮是不懂什么男女不同席之类的礼的。不过见大娘好心，自己也是累了便听从安排回到了屋子里。 「小雨，你给我过来！」大娘把云兮请进屋子，立刻把自己的儿子叫到旁边。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我跟你小子说，云姑娘父母可是咱们家的恩人，你别看人家长得漂亮就乱来！」 「娘？你把儿子当成什么人了？」 「你能怪娘？这岛上也没有多大，十里八村的姑娘哪个你没招惹过？」 「娘，您别冤枉我。我见她们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帮帮忙而已，没有招惹过谁？」 大娘一个眼神过去，小雨蔫蔫低头，小声地说道：「那蔚蓝是自己非要贴过来的，她不是想给您当媳妇吗？我也没答应他，再说我不是给自己定了一个媳妇了吗？您放心，云姑娘她人长得漂亮肯定看不上你儿子我。」 「娘跟你说过了，那个是你云婶婶哄你的，这事儿成不了。人家姑娘也不会嫁给你。」 「您瞎说，云婶婶答应了的。您看！」乌小雨把脖子上的红绳一拽，上面是一个精緻的小戒指。那戒指一看就是女子戴的，他戴不上便弄了个绳挂在了脖子上。「这是云婶婶给的信物。」 「小雨，娘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云婶婶是好人，她怕你伤心所以用这个哄你的。她的女儿跟她一样是天上的仙女，你配不上！」 「娘？」 「娘跟你这么说是想告诉你，这么多年了，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娘？您怎么了？以前你也跟我说过，别当真，可是今天您有点不对劲啊？」 第72页 小雨仔细想着老娘的反应，不对劲，很不对劲。娘没有催着自己赶紧跟哪个去提亲，也没有提起千万别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娶回来，而是郑重其事地提了那个曾经的戏言。 对，是戏言。他的内心里知道那就是那个美丽婶婶哄自己的话，只是随着他的长大，他内心里会时不时去想，云婶婶的女儿长得什么样子，她会不会和云婶婶一样漂亮。 想着想着他便认定那一定是个小女儿，而且她一定是温婉有礼，优雅美丽的女子。想到此，他对自己未来媳妇的要求就会不自觉的提高了。 他的未来媳妇一定得是像云婶婶那样的，找不到那样的他就不成亲。不自觉的，他脑海里出现了刚刚面前女子样貌，容貌绝美，一身气派，光是站在那里不笑不言就已经是最美的风景了。 云姑娘？该不会这么巧合吧！一个念头疯长在脑海里，乌小雨有点承受不住。他努力平定内心的波澜，朝着乌大娘轻轻问道：「娘，您是不是见过云婶婶的女儿了？」 「臭小子！竞胡猜，没有的事儿！」大娘急急掩饰的样子乌小雨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回头看了看屋子，小雨突然笑着走到老娘身边，低下头，压低了声音，跟自家老娘笑着打趣：「娘，您跟我说实话，您可是骗不了我的，我未来的媳妇是不是在屋子里？」 第三十八章 心有所属 乌小雨笑着说出心中的猜测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那样的女子自己确实是配不上的，可是他十几年都在这个梦中，一直想像着自己未来媳妇的样子，如今他见着了，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小雨！你……」大娘无语，她转不过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这个小子心眼特别多，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根本说不过他。 「娘，您的眼神出卖了您。我媳妇真在里面？」 「小雨你这么说会毁了人家姑娘的闺誉。」 「娘……有父母之命，还有这信物，她妥妥的是您儿媳妇。」看着儿子笑意里面的得意，大娘突然觉得自己儿子是入魔了，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呢！ 「娘，您别一副好白菜让猪给拱了的表情好不好！您想想，小时候她娘给我和她定了娃娃亲。现在我把她从海边救回来，又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自己的老婆本，这无论从父母之命，还是救命之恩，她都得以身相许了。」 大娘听着自己儿子的分析确实是很有道理啊！不管当年是玩笑也好，真心也罢，那信物是实实在在挂在自己儿子的脖子上哪！这要是说出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再说这救命之恩，人家不都是得涌泉相报吗？大娘连连的点头把小鱼逗得一直憋着笑。 「那你说，咱们要不跟她明说了？」 「当然得跟她说，将来咱们可是一家人。还不得趁现在搞好关系？」 「不对，儿子，咱们不能煳弄她啊！」大娘突然反应过来，谁不想找个好儿媳妇，可是这个儿媳妇不是得正当手段娶回来吗！像自家儿子这样有点不地道啊！ 「娘，儿子真心喜欢她。」他现在心花开满了心房，内心已经特别期待跟她说明真相时他的样子了。大娘也看出来了，自家儿子着了魔了。 「这样不好！」 「他爹。」和自家儿子在一旁咬了半天耳朵，乌大娘终于想起问问乌大伯的意见。「咱们要不要跟云姑娘说说？」 「当年的事情你我心里有数，小雨心里也有数，你们这样做不厚道。」 「爹！」 「她只身一人流落在咱家，咱就得好好对她。不能仗着那点恩情让人回报你。你们是被迷了心窍了吧！」大伯一句话让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爹，儿子错了！可是儿子……」他不甘心，盼了多少年的梦了，今天眼见着就在眼前了，还什么都不能做了不成。 「雨儿啊！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那个姑娘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大气，虽说不会心有芥蒂，可是这事情一旦说破了，她会很为难。 乌老伯可不认为，自家儿子能拴住那姑娘。与其他日受罪，不如今日就当是一场偶遇，他日人家必定记得这份大恩。 「爹，儿子晓得了，先出去走走。」小雨急匆匆跑出了小院子，乌大娘摇摇头回到了小厨房做午饭，乌大伯继续在小院里喝水乘凉。 屋内，云兮把他们所有的谈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外面的三人是渔人出身，他们自然不知道云兮练武之人五感敏锐，他们压低声音的谈话，在云兮听来跟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没有什么区别。 开始她还担心自己因为这些事情被困于此，却没想到乌家大伯这么通透，竟是能劝服妻儿放弃原有的念头。云兮倒不是怕他们携恩以报，自己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他们如果真的说出以身相许的话，自己直说心有所属就好。 只是那样，她欠这一家的就更多了。其实今天这一家人没有说，她依然觉得欠他们良多。如果不是曾经有一个人来到了她面前，用行动打动了她，她或许会考虑答应这家人，和他们一起生活。这里与世隔绝，生活平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唉！娘亲啊！您的一个玩笑可是让女儿生出了不少的愧疚啊！」 可怜了一把自己的云兮，默默躺在床上，心中盘算着以后的事。身体想要尽快恢復需要好药，一塌煳涂的身体还需要好好锻鍊，从明天起就要好好努力了。 第73页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迷迷煳煳中琴音响起，熟悉的旋律，熟悉的高歌，那人就坐在里自己不远的地方。 「慕先生？」云兮睁开眼睛，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梦见那人弹琴时的模样。原来除了思念家人，她也还是会忍不住思念他。自己没回去他估计会急疯了吧！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来找她。自己什么时候能和家人相聚。 「云姑娘，吃饭吧！」大娘在进门时有点不自在，心里还是对刚刚自己的小心思有些愧疚的。云兮也觉得愧疚，她欠了这一家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多谢大娘。」云兮安静进餐。乌大娘在一旁怎么看怎么喜欢，真是个好姑娘啊！ 「大娘，云兮有点小技艺，可以雕些小东西，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原木，刻刀，有没有街市售卖的地方？」 「有，自然是有的。只是你……」看着那白玉无瑕的双手，用刀雕刻？这也不是姑娘该做的活计呀！ 「大娘放心，您能帮忙找来就好。」 「好。」大娘知道自己找不来，不过自己儿子一定能够找来。儿子在整个岛上比较有名，谁有点什么难处也经常找他帮忙，因为长得也算不错，人缘又好，不知道得来多少少女芳心，少男记恨呢！ 出了门去，乌大伯正在那里抽菸。「他爹，你不去看看小雨？」 「不用看，转一转心情好了，想通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去看看！」 「什么事？」 「云姑娘说能做点小玩意，想找刻刀、原木什么的，你让小雨给找找去。」 「一个姑娘家的做这个？不怕刀子伤了手吗？」 「我看云姑娘说得很认真，应该不会差！」 「好吧！」 乌大伯抖抖大菸袋，起身出了小院。小雨心情不好时爱到栈桥边上闲走，云兮就是在那边附近被找到的。走在松软的沙滩上，布鞋的脚印明显有些凌乱。臭小子一定烦躁得跺着脚，然后来回瞎跑。 「雨儿啊！」 「爹！」 儿子虽说心情不好，可是听到自己的唿唤还是急急跑了过来。从小到大他一直是个好孩子，热心肠，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做事有原则又聪明，只是他们乌家不做携恩以报那么不厚道的事情。不过自己倒是可以鼓励儿子跟云家姑娘多接触接触，如果两人能够有所发展，再提当年的事情还显得他们家大气。 「心里不好受了？」 「嗯！儿子想的也不是要她怎么样，跟她说说，要是她同意自然很好，要是不同意，我也不强求她不就好了。」 「儿子，咱们乌家于她而言是大恩，她不同意岂不是忘恩负义，你要她怎么办？只要你说出来就有携恩以报的意思。这事儿咱们乌家不能做。」 「儿子知道了！儿子不告诉她！」 「不过，爹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你要是想跟她好好相处，爹爹不拦着你。」 「爹，儿子定好好跟她相处，用自己的魅力给您娶回这个儿媳妇。」 「嗯，现在就有个机会。你去寻些原木，刻刀，云姑娘想自己雕些东西去售卖，你一直陪着她也有个照应。」 「好，儿子马上就去。」 「记得仔细些。」 「儿子知道。」 小雨很快找到了材料，兴沖沖回到家里。此时已经是未时，岛上在巳时、午时、未时是看不到太阳的，所以走起来也不是很热。看着自己穿着的长袍布鞋，似乎真的不太合身，他决心一会儿到家就换回来。 「娘！我回来了！」还没到小院小雨就大声朝自己的老娘喊去，显然非常开心。 「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满满一篮子的东西，虽然多，但都是做大物件剩下的料，不值什么钱了，小雨人缘好就白送给他了。刻刀是好刻刀，所以花了不少心思。 「你去给送过去。」 「好！」小雨刚要进门又转了出来。「我得先去换身衣服。」 「这身不是挺好看的。怎么好换？」 「娘您说得没错，这不太方便。」穿身上跟不是自己似的。 「行，动作快点。」大娘笑着拍拍自己儿子的头。见儿子刚刚转进耳房却有转了出来。 「娘，你没打我！」 「怎么了？」 「挨您打挨习惯了，您不打有点不自在。」 「你个臭小子，少耍贫嘴!」大娘朝着小雨身上一拍，小雨抖抖肩膀，笑呵呵地进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他便朝房内走去。那房间原本是他的，因为云兮来了，他便收拾了耳房，住在了耳房里。 「云姑娘！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可以让我进去吗？」小雨很懂得礼貌，没有直接进房门。 「可以。」 「这里是你说的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很好。」云兮仔细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两小块黄花梨木，两小块楠木，一块大一点的桃木。 第三十九章 一双巧手 云兮看过木头，又看了看刻刀，心中知道为了这几把刀乌家小哥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斜刀、尖头刀、平口刀和针刀一应俱全。 「这刀应该不便宜。」 「呃！」小雨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其实这是借的，岛上有家家具店，有个擅雕刻的老师傅去了，这是他留下的东西，我跟那家关系还不错才能借出来的。要是你忌讳那是死人用过的……」 第74页 「没事，让你费心了。」 「一点儿小事情。」小雨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你打算怎么做这些东西。？」 「这两块小楠木是香楠，可以做成配饰，它自带香气会有不少人喜欢。黄花梨色泽好看，也可以做成挂饰，这大块桃木可以做几个雕花木梳，应该也很好看。」 「那个，我可以叫你云妹妹吗？」乌小雨见云兮一心地安排自己的木头，乌小雨在一旁连连搭话。 「嗯！」云兮也没太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微微嗯了一声。然后开始摆弄手里的大块桃木。如果仔细着雕琢大概能雕四五个木梳。只是不知道这木梳能换多少药材？ 乌小雨看着在云兮手里一点点产生变化的木头不由惊嘆。这双手纤细而白嫩，怎么能把那木头雕琢得如此精緻。木屑一点一点，像雪花一样掉落在地上。每一次细细的雕琢云兮都极为认真，到了精巧处她常常要慢下来，然后一点一点地精雕细琢。 那专注的眼神，轻柔的动作仿佛让整个时间与空间静止了。乌小雨见云兮痴迷，自己竟然也渐渐痴迷了。云兮痴迷于自己的雕刻，小雨痴迷于云兮的专注。当夕阳的斜晖透过窗棂洒在云兮身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默默无言，一个手里娴熟地做着，一个拖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 「云妹妹！」 「嗯！」 「你怎么会这些？」小雨的话让云兮一顿。这不是一个能让她开心的话题。每次谈起这门手艺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放下手里已经成型的木雕。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双手，一边看向了小雨。 「你想知道？」 「如果你想说。」云兮沉默了片刻。小雨给两个人倒了一杯水静静地等着。 「在我的家乡有很多身怀绝技的人，他们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技艺。有人喜欢採矿炼铁，有人喜欢种桑养蚕，有人喜欢针织布艺，也有人喜欢木石雕刻。」 「那云妹妹呢，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弹琴练功。」她最喜欢弹琴练功，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想，默默感受身体的舒展与心情的愉悦。 「我喜欢简单的生活，小时候常常到一棵大树上睡午觉。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一位自家的长辈，按辈分我要叫那位老人伶爷爷。伶爷爷脾气有点怪，恰好也喜欢简单的生活，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山里。」 云兮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惊险，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伶爷爷自己估计就死在山里了。 「一次意外，我被困在一处山崖上，伶爷爷把我救回了他的洞雕窟，那里全部都是精緻的木雕、玉雕，还有很多很多经典古籍。」 当时她被那壮观的洞雕窟惊呆了，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源里还有这么一处好住处。其实她真的不喜欢雕刻，只是当时伶爷爷看见她，尤其是看着她还没长大的手指，连连称奇。 伶爷爷说她有一双巧手註定是要来雕琢万物的。出于恭敬不好驳了老人家的好意她便答应了老人家每天过去学习。老人家是真心实意地教导云兮，云兮也从开始的敷衍到了后来的用心。 「后来几年，我都和伶爷爷学习雕刻。慢慢地便熟悉了。」 「那一定是一位让人尊敬的老人。」想起云兮专注的样子，小雨便觉得那该是一位多么优秀的师傅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学生。 用桃木做了四把小梳子，分别雕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做好了这些云兮的手指已经很累了，她便准备去找一找合适的植物油来给木梳做最后的漆油。 这个时候小雨被乌大娘叫走了，云兮便看着安静躺在一旁的四个木梳发呆。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医术来换取药材，可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她医术还不错，她们不一定相信自己。 这些木雕人们可以看到实物，可以即刻换来收益，只是不知道它们能给自己换来多少药材。自己的伤也实在是不能拖太久。 栈桥边，一位穿着朴素、身材高挑、面如桃花的少女正仰着头看着身边已经神思飘远的男子。小雨现在的脑子里还是午后那名少女细细雕琢桃木的情景，他被那种美得无法形容的画面给摄去了魂魄。 「小雨哥，你怎么了？」 「啊？」小雨突然回神才想到自己已经被老娘派过来跟邻居家的妹妹沟通感情。无疑从自家老爹勒把老娘和他的美梦敲醒之后，老娘又开始了其他的打算。也许古往今来催促儿子早娶媳妇是老娘们一贯的作风，但是自家老娘这变化的速度他也是很佩服的。 「小雨哥，再过两个月蔚蓝就十七岁了，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这……蓝妹妹，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可能没办法去提亲。」这姑娘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不太好直接拒绝。 「你不喜欢我了？」蔚蓝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一脸的委屈。小雨平时最怕女孩子流泪，连忙赔不是。 「不是，绝对不是，蔚蓝妹妹这么讨人喜欢，小雨哥怎么会不喜欢？快别哭了。」小雨的温声细语让蔚蓝展眉一笑。小雨暗暗松了一口气，太不好伺候了，动不动就哭啊！ 「那，你什么时候去提亲？」 「这个……婚姻岂能儿戏啊！我还得徵得老爹老娘的同意不是？」 「只要是你说的，大伯和大娘还能不同意？」 第75页 「你看我家现在还住着一位病人呢！不太好准备这个事情。」 「那位姑娘醒了吗？」一想到那个从海边捡到的来歷不明的女子，蔚蓝就一阵的不安。 「醒了，不过身体还不好，所以没有出来。」 「她长得好看吗？」那天蔚蓝远远地看见小雨从海边抱回来一个人，皮肤很白皙，没有看清楚脸，但是她从心里觉得那个人很好看。 「挺好看的。」小雨想到云兮不觉红了耳根，有点不好意思。蔚蓝特别敏感地发现了他的反应。看来那个姑娘真的很好看，就连小雨哥也动心了。 她知道乌小雨有点油嘴滑舌，跟岛上不少姑娘都关系很好，姐姐妹妹一大堆，但是她也看出来了，他的油嘴滑舌都只是心思纯善，因为他就没对哪个姐妹动过歪心思。 「跟我比呢？」 「你根本没法跟她比。」小雨嘴上一个没注意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小雨哥！」蔚蓝生气的一跺脚，眼里又开始掉眼泪。 「我的意思是她比你……没你漂亮。」小雨决定一定要顶住了，不然自己没有好下场。肯定能被这个小女子的眼泪给淹死。 「她没你漂亮。」 听了这话小姑娘破涕为笑，明媚的笑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耀眼。 「那个你看天也不早了，快回家吧！该做晚饭了。」小雨适时提醒，那姑娘哎呀一声跑着离开了。等到人走了，小雨默默拍了拍胸脯，女人哭起来真是可怕。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好像有点亏心哪！」 夕阳渐渐落下，那火红的余晕带走一天的疲惫，渐渐消失在水天之间。小雨从栈桥上下来，缓步走向自家的小院子。 自从十年前一家人定居在这座小岛，他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宁静和精彩的。岛上的居民都是打渔为生，他跟老爹每天出去打渔，然后用卖鱼换来的钱租了地，种了一些粮食。 因为他天生水性不错，时不时还会和人比上一比，用凫水赢来的奖励换取一些物品。他还喜欢练武，想做一个像云叔叔那样的大侠，可是除了小时候跟着云叔叔和云婶婶的时候学习了一些武功的基础外，他也没有找到过好的师傅教导。 岛上会武的林林总总也教了他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高深的武学。其实他就是一个怀着武林大侠梦想的渔民小子，虽然如此但因为有老爹老娘，他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回到家中时，晚饭已经做好了，有鱼有饭，是难得的丰盛。饭桌上云兮默默地吃着，一家人都发现她根本没夹过一口鱼。那鱼可是特意为她做的。 「云兮啊！快吃点鱼！」乌大娘把一大筷子鱼夹到云兮碗里，云兮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不喜欢水，又有几次落水经歷，是真的不喜欢吃鱼。可是长者赐不可辞，她总不能夹出去。 「这鱼是我和老爹特意往深海域里抓的，是一种鳕鱼，对你身体有好处。」小雨见云兮有点为难知道她一定是不爱吃的。 第四十章 得到药材 云兮见一家三口如此赤诚相待有些动容，连忙跟三口人道谢。 「不用谢我们，以后你就叫我小雨哥就行，别那么客气。」 「嗯！」云兮默默吃着轻嗯了一声，有点敷衍。 「叫一个听听！」小雨停住筷子，认真的看着云兮。然后云兮抬头一看，乌大娘笑脸看着自己，乌老伯也是一脸期待地望向了自己，主要是乌小雨那无限期待的眼神真的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云妹妹？」云兮仿佛从这声音中听出了撒娇的味道。 「小雨哥！」 「嗯！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 「嗯！」云兮很感动，如果她没有偷偷听到这一家三口的对话，她可能不知道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更不知道他们一家为了自己做了些什么。 「云兮也会像对待亲哥哥一样对待小雨哥。像对待爹娘一样对待大伯和大娘。」云兮说得极为认真，她在内心里佩服这一家人，他们没有仗着对自己的恩情而提出那个看似过分却合理的要求，他们真的很善良。 「好好好，快吃饭！」乌大娘笑着流下了眼泪，这姑娘这么好，他爹的做法是对的。 「明天出海还是得打些深海鱼回来。」 「娘放心吧！」 「不用了，我不太喜欢鱼，而且深海打捞太危险了。」 「放心吧！不要低估小雨哥的实力，这岛上没有几个能从那么深的海域带回鱼来，你小雨哥却能。」 「你的身体多吃点鱼会好得快！」见一家人这么坚决，云兮都觉得自己不听话是罪恶了。 「那就请大伯和小雨哥出海小心点！」 「放心吧！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熬夜。」小雨留下话出了主屋回到自己的小耳房。大娘收拾了碗筷也叮嘱云兮早点休息。然后大伯也收拾好了去门外的竹椅上抽菸。 回到卧室，云兮有点恍惚，自己明明跟他们是萍水相逢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也许他们这样简单的生活，相处的愉快感觉像极了在源里时候的自在与随性吧！ 这样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压力，彼此间感情又那么的真挚，真是太惬意，太舒服了。诚然她想极了自己的听音崖，想极了娘亲、爹爹、姐妹们，也时不时会想起那个让她开始喜欢的人，但是如果让她在这里过着这种简单是生活，她也并不排斥。 第76页 缓缓闭上眼睛，安静地进入自己的梦乡，她希望梦里自己能够回到那个遥远却永远在心里的地方。 第二日，云兮起得很早。她知道乌大伯跟小雨哥已经出海了，他们赶早出海，然后赶早到早市把鱼卖掉，之后才驾船回到家里。海边的清晨格外舒服，远远的海天之间依稀可见各种渔船在忙碌着。太阳跳出了地平线，霞光映照下的海面宁静、悠远、绚烂。 云兮伸出手，抬起腿，缓缓地在沙滩上练起了拳。她练得很慢，一招一式带着力道，远远看去并不出奇。 渐渐地她开始快起来，闪转腾挪间潇洒自如。沙滩之上行动不如陆地，而云兮的一动一转并没有受到影响。待太阳高高升起，云兮的脚下也形成了一连串有规律的脚印。心跳有点不规则，汗水也缓缓流过了脸颊。 「看来还是急不得。」云兮不敢太过用力，因为她的伤还不轻呢，只是打了两回拳便已经冷汗连连，心跳加速了，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復健康状态。 不问朝廷不问官， 不理江湖不管闲。 风吹雨打都不怕， 只做渔岛小神仙。 远远地，云兮听到了渔歌，似乎是小雨哥的声音。歌声辽远，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静心聆听能够感觉到歌者心中的旷达与悠闲，想来今天有不错的收穫。 此时的阳光已经正好，海面上微微泛起的波澜带来了一波又一波有规律的声音，宁静美好的声音。歌声再次传来，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云兮又练了一套二叔云峰教的掌法。她不知道，在朝阳的映照下，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远处渔船上的父子俩看了个清清楚楚。 「爹，好像是云妹妹！」小雨放下船桨朝岸边张望。 「想不到这孩子还会武功！」 「练得真好！」小雨越看越兴奋，在离得近些时拼命大喊着云兮的名字。「云妹妹！」 声音传来云兮调整自己的唿吸，但是因为气喘没有办法及时应答。 一转眼渔船靠上栈桥，小雨飞身跳下船小跑着来到了云兮身边。此时的云兮汗水挂上了脸颊，身体不停地轻喘，她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云妹妹，你怎么了？」 「……」云兮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喘息还是没有停下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小雨见云兮有点虚弱，连忙过去扶住了她。云兮点头，在小雨的搀扶下回到了小院里。 「这是怎么了？」一进院门乌大娘就迎了过来，看到云兮虚脱的模样吓了一跳。 「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歇一歇就好！」云兮坐下来，自己慢慢调整唿吸。乌小雨自己回耳房收拾梳洗。乌大伯也缓缓从院门口进来，乌大娘还是照常帮他收拾好一切，端上一杯水。 三人围坐在桌子边喝水。一会儿功夫，云兮气色恢復如初。乌大娘又斟满水，把水杯放到云兮手边，有点责怪道。 「以后出门记得叫上大娘，别一个人出去，怪危险的。」 「好！」喝了大娘手里的水，乌小雨也收拾好出来了。因为小桌和竹凳都是三个人坐刚刚好，四个人坐有点挤，所以小雨便在一旁站着。 「今天我打算把雕好的东西拿去售卖，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 「镇上有集市，也有配饰店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想自己卖还是买给店铺？」 在外面这么久了，云兮自然知道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店铺。如果有正经卖饰品的店铺直接把东西交给店铺卖就好。这样自己可以多点儿时间休息，也可以再雕一些别的什么。 「卖给店里吧！」 「好，我们下午去镇上，顺便给你买身衣服回来吧！」小雨看着云兮还穿着那身衣服，虽说纤尘不染的，也是需要换洗的。自家老娘的衣服不适合云兮穿，还是买一身合适些。 「好！」 午饭还是老样子，一家人四个菜，其中包括一条鱼。鱼又大又肥，大娘的手艺极好，做得特别入味，云兮在乌家三口的注视下硬是闭着眼吃了一半。看着三口人很满足的样子，云兮觉得这半条鱼不似落到了自己肚子里，倒像是落到了乌家人的肚子里。 午后，小雨带着云兮去镇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娘特意给云兮做了帷帽。走在海边上，轻柔海风吹着，让人感觉是身处在一处世外桃源。这样的美景把她落难的失落感都沖淡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云兮总觉得不对劲。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雨奇怪连忙询问。云兮把帷帽掀起，抬头看着天空。刚过正午，碧空如洗，为什么天上却不见太阳。早晨明媚的阳光她可是感受到了，这个时候本应是太阳正烈才对。 「太阳呢？」 小雨抬起头笑了笑，突然指着前方。「这里的巳、午、未三个时辰是没有太阳的。据说这里距离海外仙山最近，仙山虽然虚无缥缈，却能够把太阳遮挡住。」 云兮瞭望周围，确实都存在于阴影里，似乎真的被什么物体所遮挡了。她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这一切虽然很神奇，她却觉得理所当然。 两个人是步行去往镇上的，十几里路程，大概一个多时辰便到了。镇上很热闹，小雨先带着她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一身简单朴素的女子衣服。然后他们又去了一家叫做如意坊的饰品铺子，里面有灯饰，摆件、挂件、金银首饰等。 第77页 「小童，掌柜在吗？」 「是小雨哥啊！掌柜今天没有订鱼啊？」叫做小童的伙计看着小雨进来有些纳闷。 「掌柜在吗？今天我找掌柜谈点生意。」小雨用目光看了一下云兮，小童会意，看来生意是这位姑娘要谈。 「在，里院呢。我帮你叫他过来。你们先到一旁等候。」小童让小雨往一旁的屋子里坐一坐，独自去找掌柜。 不一会儿，掌柜的过来了，见到是小雨十分的客气。掌柜听小雨说明来意，便答应先看看云兮雕的物件。云兮小心的把腰间的小布包取下来，打开给掌柜观看。 「这……这是你雕的？没想到竟是如此精美之物。」原来掌柜也只是给小雨面子才打算看看。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姑娘的物件竟是如此的精妙。 「姑娘打算多少钱出手？」这里的每一件都是精品，掌柜不敢先出价，万一低了把人赶跑了就糟了。 「够买治病的药材就行！」如果可以她都想直接用这些来换药，可惜不行啊！ 「好！对面就是药店，姑娘尽管去开了药来。」 第四十一章 一起练功 「掌柜，我的药很贵！」 「姑娘急于买药，尽管去买来，记在我的帐上，如果药钱高了，就请姑娘再雕些物品给我，如果药钱低了，我再补些银钱给姑娘，你看如何？」 「这……」云兮想说自己换药就可以了，却见小雨拉着云兮来到了对面的药铺。云兮需要的药确实不便宜，当药堂的伙计把价钱报上来，小雨手一抖，心里开始没底了。 「这么贵？」 「小雨哥，你不知道有几味药十分难得，价钱也很贵！咱们这小药堂能有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吧！记在钱掌柜帐上。」小雨指了指对面的如意坊，伙计见钱掌柜朝自己招手便满口答应了，然后给云兮抓药。云兮仔细观察众人的神情变化，她知道可能自己小物件不值这些药钱。回到如意坊时，小雨有点不好意思，跟掌柜说了不少好话。 「掌柜，不知我还需做多少物件可抵药钱？」云兮真的不想亏欠别人太多。 「姑娘，小雨哥人好，岛上人都相信他的人品。我也不急着用钱，你们慢慢做就可以。」 「实不相瞒，等我病好就会离开。所以……」 「你放心吧！要是云妹妹离开之前，还没有还清钱，我们乌家还。」 「其实，以姑娘这技艺若是放在陆地还是很值钱的，只是咱们这个穷乡僻壤，无人懂得欣赏，价钱自然上不去。」 掌柜看看云兮又看看小雨。「实不相瞒，刚刚姑娘抓药的时候，我想了想，有个大事情如果姑娘能够帮忙，我们的药钱就此抵消了。」 「钱掌柜咱们相识好几年了……」 「小雨哥莫急，我只是想请姑娘雕个佛像。不知姑娘可会雕玉石。」 「会！只是没有工具。」 「那太好了，工具这小店里一应俱全。材料也备好了，上等的白玉。走，我带两位到里面看看。」 掌柜带着云兮和小雨来到了一个简单的操作间，里面有雕刻玉石所需要的工具，最中间放着水磨。 「咱们岛上消息最灵通，我也不瞒二位了。再过几日，岛上富豪孙大富老母亲做七十大寿。孙公子指明了要如意坊做出白玉观音。 唉！原来的玉石师傅惧怕孙家不敢做了，干脆就卷了铺盖跑路了。留下我这么个烂摊子简直一筹莫展。没想到姑娘人虽小本事却不小，这一手好的雕工，恐怕就算整个天朝都无几人能敌得过，所以……」 「那小孙子给你钱吗？」 「呃！」钱掌柜的迟疑让小雨一下子就怒了起来。「他不给钱让你给他出玉雕？」 「小雨哥，你知道做生意不容易。大家都知道那孙老太太是个好人，孙大富也不坏，现在那小孙公子不过是有些跋扈，店里多年受孙家帮衬，现在送个白玉观音也不为过。」 「送跟要能一样吗？」 钱掌柜沉默了，就算那小孙公子不开口他也是要送礼的，只是被人趾高气昂的要求做寿礼这心里实在不好受。 「掌柜，这个玉雕我接了，只是不知雕成什么？」云兮从小雨和掌柜的谈话中大概了解了情况，应下了钱掌柜的请求。 「孙老夫人为人信佛，所以雕个白玉观音就可以。」钱掌柜暗自松了一口气，带着笑跟云兮说道。 「好。那么云兮现在就开始吧！」云兮轻轻摘下帷帽，自己先拿起玉石仔细观看。上好的羊脂白玉拿在手里冰凉润滑，做成观音也算物有所值。「如果无事，掌柜可以在一旁观看，小雨哥也是。」 「有劳姑娘了！」掌柜对这位姑娘的雷厉风行十分佩服，而且她毫不避讳地让自己在一旁观看，也不怕自己偷学了她的手艺。 不过他还真是挺好奇便留在了房间看云兮雕玉。看过了玉料，云兮要了纸笔轻轻把自己想要雕刻的观音像画了出来。只见那莲花座欣然绽开，像是栩栩如生的守护者，守护着座上的观音菩萨。再看那温婉典雅的观音像，慈眉善目，雍容安详，左手拿着玉净瓶，右手轻挥杨柳枝似乎要把甘露洒向人间。那轻轻扬起的衣袂似乎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好，太好了！」钱掌柜仿佛看到了自己这白玉观音惊艷四座的样子，心中无比兴奋。 第78页 画好画像，云兮便开始准备了，这玉雕和木雕不同，需要更多的细心和耐心，她要一点一点来，还需要尽快把任务完成。 云兮手里的工作一直不停，心中却无比悲凉。如果伶爷爷知道自己亲手教出来的手艺成为了自己换钱的工具心中会难过吧！ 不过也多亏了自己当年的不忍，跟伶爷爷学了这项技艺，更难得的是伶爷爷的细心指导让她在这窘迫的境地里有了一丝生的希望。 一个下午，云兮都在工作间里忙碌，小雨一直看着她心中不免心疼。如果他们家能富裕一些就可以多帮云妹妹一点儿了。不过，以云兮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好意吧！ 天色渐晚，云兮的雕琢工作刚刚有所起步。她已经连续工作一个多时辰，鼻尖和额头都冒出来汗。 「云妹妹，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家吧！」云兮擦了擦汗点点头。 两个人和掌柜告了辞，踏着夕阳的余晖往乌家小院走。 「今天辛苦了。」 「还好！」云兮掀开帷帽看着那被霞光映红了的世界竟有一些恍惚。这感觉真的太过熟悉了，仿佛回到了家乡，回到了那满源霞光的傍晚。 「这里的霞光真美！」帷帽下精緻的脸在霞光的映照下更显娇美，那带着光彩的眼眸清亮透明比天上最亮的星星还要耀眼。 「再美也不如你美！」小雨默默念着，却没有让云兮听见。 「要是每天都能见到这么美的霞光多好啊？」云兮心中念着嘴里也忍不住说道。 「这里只要是晴天每天都会有晚霞，有时候能映红半边天呢！」 听了小雨的话云兮感觉暖暖的，居然和源里有着一样的天气，这样她离自己的家也不算太远了吧！ 「云妹妹！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居然什么都会！早上见你练武，练得真好。你能不能教我！」小雨说着很是兴奋，眼里也不由得充满了期待。 「好。」云兮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很慎重的跟小雨说道： 「小雨哥，你已经过了学武的年纪。」 「没事没事，小时候我练过，后来也学过一点点。没事的时候也自己练习一下。」 云兮点点头明白了。小雨是练过武，只是没有找到过好的师傅。 「我每日都会在沙滩上练一练，到时候你卖完鱼到沙滩来，我们一起练功。」 「好！一言为定。看你练武不错，会不会用剑？」 「还可以。」 「太好了，一会儿到家我送你一件好宝贝！」小雨心情不错，在云兮周围蹦跳着像个得到糖的孩子。 回到家中，乌大娘和乌大伯都有些着急了，待两个人进了院子，大娘就赶紧询问。 「事情不顺利吗？怎么这么晚回来？」 「老娘，放心吧！事情很顺利，看药材都开好了，这几天都够用了。还有衣服也买好了。」 小雨抖抖手中的药材和衣服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云兮在一旁看着母子俩相处的如此融洽，竟是觉得温馨无比，幸福恬静。 「顺利怎么回来这么晚？」大娘也不再跟小雨计较，来到云兮面前接过云兮头上的帷帽，顺便去到屋里把水壶和茶杯拿了出来。小雨接过老娘手里的水壶和杯子给自家老爹，老娘和云兮各倒了一杯，也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们还需要给钱老闆雕个玉雕，所以可能这几天都需要去镇上了。」 「那岂不是很辛苦？你身体能吃得消吗？」大娘一听着急了，大伯也看着云兮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没事，现在有了药材，过不了几天就好了。」云兮连忙安慰乌家大伯和大娘。不过她心里清楚，内伤不易医治，自己不方便用针灸，也不能轻易动用内劲，只是吃药的话，也是需要慢慢来。 「老爹，老娘，你们不知道，钱老闆特别喜欢云妹妹的木雕。到了药堂，云妹妹跟倒豆子一样说了十几味药材，那药堂里的人眼睛都瞪那么大！」 小雨和云兮相处久了，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拘谨，便如同平日在家一样跟自己的爹娘聊得火热。那夸张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年。他双手握在一起比划了一个牛眼那么大的手势，把二位长辈逗得笑了起来。 大娘啪的一声打掉儿子的双手笑着道：「哪有那么夸张，又来瞎吹牛。」 「才没有吹牛，不信您问云妹妹。」小雨用眼神急急求救地看着云兮，看得云兮有点无奈。她不想跟他一样在长辈面前唾沫横流地瞎说八道，但是也不好意思违背了小雨的好意。 「嗯！」云兮弱弱地维护，让大娘有点哭笑不得，也让小雨有点不好意思。这维护打得还不如不打呢。 几人说来说去提到了孙家的寿宴，乌家众人又一阵唏嘘与感嘆。 第四十二章 伤势好转 孙家在岛上担了几十年的首富之名，更是积善之家，修桥补路，广开善堂，为岛上做了不少善事。 孙大富经营有道，恭谨有礼，除了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小老婆这个缺点之外，也不算什么坏人。 说来也是奇怪，孙大富五十多岁了，小老婆无数，却只有一根独苗，连个女儿都没有。那孙大富把他当命根子一样疼着，他就是那个人称「小孙子」的孙有才。 这孙有才今年不过十六岁，却是整座岛上的一个小霸王。家中各个小老婆都不敢招惹他，他想打哪个打哪个，外面的岛民看在孙家名声的份上处处让着他，他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79页 对待岛上的渔民商户他是欺行霸市，巧取豪夺；对待身边的随从下人他则动辄打骂，重则要命。岛民私底下没少受「小孙子」的欺负，可是念着孙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也就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了。 因为见不惯「小孙子」的行为，小雨曾经跟他大打出手，结果当然是小雨被人多势众的「小孙子」一伙儿给打了一顿，最后还是领居们给抬回的乌家。为此小雨在家里休养了好几天，心中也对那个「小孙子」更加深恶痛绝了。 「那个小孙公子不过是没有人管教才变得无法无天的。说来他也是一个可怜孩子。」乌大伯扣了扣菸袋里的菸灰深深嘆了口气。 「是啊！自小就没了娘，爹又是个好色的，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地娶，管那些个小妾的争风吃醋都管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他。孙老夫人倒是一心一意宠着他，可一味的宠并不能培养出一个好孩子，反而害了他。」乌大娘唉声嘆气去收拾饭桌准备要吃晚饭了。云兮起身与大娘一起忙活，乐得大娘合不拢嘴。 「多吃鱼！」饭间大娘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给云兮夹鱼，云兮硬着头皮顶着三双期待的眼神一口一口地吃下去。渐渐地，她竟然也不觉得鱼有多难吃了。饭后，大娘心疼云兮做了一下午的工作便主动给她去煎药。云兮拗不过大娘便听话的回到了房间。 不一会儿，云兮的房间外面响起了小雨的声音。 「云妹妹，我能进来吗？」 「请进！」 「云妹妹，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我这里有个好东西，给你看看。」小雨边说着边打开房中的柜子。他从里面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搬到小桌上，然后快速急切地打开给云兮看。 云兮仔细一看，里面竟是一把长剑。那剑身大约三尺长，剑鞘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有蝙蝠，有祥云，也有看不明白的图腾。云兮将宝剑拿起一手握着剑鞘，一手紧握剑柄，一声刀刃摩擦声响起利刃出鞘。一道寒光射出，云兮有点吃惊，这是一把很不错的剑。 「好剑！」云兮赞嘆道。 「这剑还是你小雨哥我和人比试凫水赢来的呢！」小雨有点飘飘然地说着。「比试时那富商说得到这把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的，据说这是一把杀人剑。」 云兮用手轻触上剑身，一股寒意袭上来，不由另她身子一颤。 「小心，会划破！」小雨的及时提醒让云兮在触上剑刃之前停了下来。剑刃上同样刻着繁复的刻纹，只是她看不出是什么寓意。她现在没有防身的兵刃，有这把剑可解燃眉之急。 「多谢！」 「客气什么？反正我也用不上。」小雨摸摸头，笑着回答。他见云兮把剑归鞘，自己收起了剑匣，然后跟云兮道了早点休息便离开了。云兮则坐在床前思忖起来。 现在自己得到了药材，伤势定能好得快一点，把药材的钱还上之后，自己需要筹划着名回到大陆的事情了。如果在温州，自己还可以期待家里人能找到她的所在前去寻自己。可是在这里，她实在没有办法独自等待了。 「云姑娘，药好了。」大娘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把要端给云兮。 「有劳大娘了！」云兮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云姑娘！」 「大娘可以叫我云兮或者淋儿！」云兮住在这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自然也把这一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那大娘就叫你淋儿啦！」大娘做到床边拉着云兮的手。 「淋儿！大娘知道你着急，想早点把病治好，早点回到爹娘身边，可是你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你大病初癒，就到镇上做活计，大娘心里不是个滋味。 大娘家里要是有能力，决不能让你出门做活。大娘对不起你！」 大娘边说着边流眼泪，云兮有些动容。生病需要药材，她一直觉得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为了给她治病这一家人花光了积蓄，而自己只是动手做点能做的，大娘就心疼成这样。大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家人了。 「大娘，别难过。没事的，在我家里，我也喜欢做点什么，出来了既可以做事也可以得到药材不是两全其美。我很高兴可以有这样的机会。」 云兮劝慰着大娘，自己无比庆幸能够学会伶爷爷的技艺。 「唉！你真是个好孩子，大娘心里过意不去啊！」乌大娘心里难过，当年自家受了云家小夫妻不少恩惠，可是现在云家女儿落难至此他们一家却无力照顾，想着想着她就流下了眼泪。 「大娘心疼你！」 「没事的！都会好的，现在我的伤势已经开始好转了，大娘尽管放心，我自己还有点医术，能很快治好自己的。」 云兮轻轻地将大娘抱在怀里竟是觉得无比的幸福。她有多久没跟家人拥抱了，她们都还好吗？ 「大娘，会好的！」 「好！好孩子，早点休息。」大娘抹了几把眼泪拍拍云兮端着药碗离开了。 「一切都会好的！」云兮默默为自己加了一把劲，默默躺在了床上。但愿早些养好伤，早日和家人团聚。 第二天一早，大海上，云兮念念不忘的家人们，依然在跟难辨方向的难题奋斗。 「大哥，五天啦！放过我们吧！」 云也有点崩溃地朝着茫茫海雾大声唿喊。他们进入了一个海雾的循环，连续五天，船没有前进一步。起初他们试图谈谈条件，东方兄妹承诺了东方家可以在不违背道义的情况下帮对方做三件事，上官慕承诺对方可以与天朝互通往来，云家没有什么可承诺的，云也便提出可以帮忙寻找海底宝物。 第80页 可是，对方没有应答，只是等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找到方位，然后又被困住。他们眼睁睁看着身边有其它的船只安然地通过这片海域，可偏偏他们就是过不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尔对云也在海上听风辩位能力很自信。她的这个小妹，十三岁就自己下海寻宝，一双耳朵有着奇异的能力，她选择住在解语湘，除了喜欢大海之外，还有能够帮助渔民们引航和预测大海气象的原因。这次的事情透着诡异，可是众人想了太多的方法就是走不过去。 「应承了这么多事情都不放行，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李明轩第一次觉得太过挫败，茫茫大海自己仿佛没了用武之地，全船的人现在要靠云也指导航向。 「其他船只到此为何不见被困，而偏偏我们走不过去，也许我们的船上有对方看重的东西。」 上官慕连续观察了几天，其他船只都能够顺利通过，他们遇到海雾升起，船只难行时都会停下来修整一下，显然是有自知之明不想与这海雾做对抗。 所以他们能够同行应该是比较识时务。而明日山庄这条船因为大家都急于去接云兮，所以没有因为海雾遮挡而停下来，反而在云也的指引下朝着一个方向毫不迟疑的行进。也许…… 上官慕看向站在船头的云也。淋儿的妹妹虽小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三天前，她应该已经找到了出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迷雾发生了变化，硬是把他们再一次拖入了无法辨别方向的境地。 「也许，他们只是对泠儿好奇罢了。」 因为相处久了，上官慕便跟着大家称唿云也泠儿，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已经自动把云也当成了妹妹了，确切地说是小姨子。他说着心中的猜测，相信这就是最终的答案。这三天虽然他们身处迷雾之中，但是船还是在运动，他有感觉，云也每一次指出的方向都是对的。 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指出对的方向，且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他更惊讶于云家人对云也的信任，那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因为他们的信任，东方兄弟也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云也。 「朋友，已经看得够久了吧！不如现身一见吧！」上官慕也再一次开口希望能够结束这场角逐。 「朋友，相识即是缘分，云某请各位出来一见。」云峰知道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耽误了。时间拖得越久，云兮就越危险。他们必须过去，而且还得是顺利地过去。 第四十三章 发现端倪 「各位大哥，你们高抬贵手吧！我真的受不了啦！」云也无力地靠坐在甲板上看着茫茫海雾，心里凉飕飕的。如果不是源里不让伤害别人，她真想杀人。气死她了！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藏头露尾的，根本算不得好汉。有本事现身出来跟姑奶奶比试比试！」 东方葭见云也无比颓废，心中心疼得不行，随手把鞭子抽出来，甩得啪啪响。东方天不由挡住了自己的脸，心中暗暗觉得自家姐姐太过强悍，这在家里威风威风就算了，到外面还是这样嚣张跋扈。 「泠儿，起来，凉。」 云尔扶着云也起来，用眼神示意云也看看自家娘亲的反应。云也转头一看，水流星手里也紧紧攥着腰间挂的大刀，手上的青筋暴起，漂亮的杏眼圆睁，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啊！ 「葭儿姐姐，别激动，别激动！」云也看过娘亲又看看东方葭心中不觉哀嘆，火爆的女子惹不得啊！她一边拉着东方葭，一边朝水流星投以一个安慰的笑。 「娘，别激动，别激动啊！」 「娘，别着急，咱们慢慢想办法。」云尔也拉着濒临爆发的娘亲劝说道。 「也许，慕公子说得对，他们不过是对泠儿的能力感兴趣而已。」 李明轩就站在上官慕身边，他感觉问题的原因出在他们的船上有一个能够勾起对方兴趣的云也。 「可是他们迟迟不现身究竟是什么意思？」东方天看不明白，他总觉得拉拢谈不通的话，有可能这只是对方的捉弄。 「泠儿，也许我们再走两天就出去了。你看，咱们要不接着行船？」 东方天见众人等了好久，海上依然没有回应便建议大家继续前行。这三天，停也停过了，走也走过了，骂也骂过了，大家都有点崩溃了，可是船还是要行，不然怎么找到目的地。 「继续走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毕竟在海上泠儿还是有优势的。」云峰微笑着摸摸云也的头，给了云也莫大的自信。 「按泠儿的推测，三天可以闯出迷雾，现在已经三天了，迷雾还没散去，一切又像是回到了三天前。」水流星的焦急写在了脸上，她急切地想见到女儿，也急切地想冲出这海雾。 「伯母说得没错，慕也感觉一切又回到了三天前。」上官慕点头附和水流星的话语。 一旁的乘风和破浪心中一片不屑。 这么多天了，自家主子对未来丈母娘这一家人真的是，唉！怎么说呢！主子以前那刀子嘴怼天怼地怼万物，现在是顺天顺地顺云家。 二人转过头没脸见人。 「看来对方又变了阵法！」云峰看着船上的众人心中懊恼，当初如果开上几艘船出来，现在也总有一艘过去了。可是后悔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大家也没有想到会被困在此处。 第81页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了旋风寨载着从惠一家三口的船已经过去了，一定会更着急。 「太欺负人了！」东方葭气得就差挥鞭子了。只是在这大海上，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天原本云也很有自信地说可以出去了，可是就当她站到船头想走出迷雾的时候，突然一切又变了。云也当时就暴跳高喊，可是水面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完没完了，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云也再一次准备跳脚了。 欺负她不懂海上阵法？ 欺负二叔，明轩哥哥不知道海上方位吗？ 她也是上过东方先生的阵法课的。想要换阵，是需要变化阵眼所在，你们变化阵眼必定有气流的流动，哼哼！ 云也凝神屏息，世界安静了，不仅气流有流动，水流也是有流动的。只要它们在动，就跑不过云也的耳朵。 「天哥哥，记得告诉船工们就给我朝这个方向开！」云也说完用手狠狠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一个飞身跳下了大船。 「泠儿！」 「泠儿！」 「泠儿小姐！」 数声叫喊和无数个阻拦的双手都没有拦住云也跳下去的身影。大家往水下一看，云也美人鱼一样的身影像一道流星一样朝着一个方向飞速游去。 「快，朝这个方向开！」东方天怕云也有危险赶忙吩咐船工，朝着云也的方向开船。 上官慕心中十分惊骇，这个云家人都有跳水的喜好吗？不会水的喜欢跳河，会水的喜欢跳海。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下云尔，似乎水夫人三个女儿当中，只有这个大女儿比较靠谱。 再看现在的云尔面上，一点也不担心。不只是云尔，包括云峰、水流星和李明轩在内的所有云家人都毫无担心之色。 看来，这个泠儿姑娘还有绝技啊！ 「云三小姐跳下去快一个时辰了吧！」乘风低声跟破浪咬耳朵。 「差不多了！」破浪也是一直算着时间的。 「会不会有事啊！一般人游这么长时间早就不行了！」乘风心中对云家三小姐的佩服又提升了一个层次。这样的水性，恐怕能和天朝顶级的水手相比肩了。 「看公子，一派悠闲，跟云二叔和李公子谈得多好！」破浪偷偷努了努嘴，乘风也看向了公子，默默点头。 「我看云家人也不着急，应该没事！倒是东方姐弟像是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云三小姐是东方家的呢！」 「呵呵」破浪被乘风的幽默都笑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哪家人了，毕竟模样在那里呢！ 破浪仔细看了一下众人的容貌，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似乎云二叔跟公子长得挺像啊！ 难道是公子和云姑娘有夫妻相，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家人？ 「乘风，你有没有觉得公子跟云二叔在相貌上有那么一点相似？」 「没有啊？」 「仔细看看！」 「不像。」乘风干净利落的回答让破浪有点挫败。「不过，我感觉云二叔跟相爷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天下相似的人多了，那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这两个公子的忠僕并不知道，他们私下的猜测其实还隐藏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击溃了他们的公子，也害了他们相爷和夫人。 「停船！快停船！」正当乘风破浪相谈火热的时候，船工们的惊唿拉回了他们的思绪，也让船上的人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感到匪夷所思。 迷雾之中一艘大船比明日山庄的船大上了一倍，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诡异的图腾，上面画着的是一个人面鱼身的生物，生物手上拿着一个三齿钢叉。那生物非常兇恶，怒目圆瞪的样子很是瘆人。 再看船身，船身上不是救生用品，而是开了十二个孔，每个孔上都能看到一个圆滚滚的铁傢伙。 「是火炮！」上官慕收起了刚才与云二叔、李明轩交谈时的肆意潇洒，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火炮？」云峰和李明轩互看一眼，见上官慕表情严肃，心知这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让云伯母和云姑娘，东方姐弟到船舱里！」上官慕见明日山庄的船只似乎有点来不及停船，而对方的大船已经有把炮口放出来的意思。 那艘船上机括的声音那么明显，大有船只敢靠近半步就开炮的意思。 听着对方船上的动静，云峰和李明轩没敢耽误便让水流星、云尔、东方姐弟进了船舱。 在对方船侧的火炮全部伸出窗口时，明日山庄的船也在船工们的努力下停了下来。 那艘大船上，云也迎风而立，似乎正急急地跟他们说着什么？ 原来，云也发现了动静便直直追了出去，她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那艘大船。那大船里面有四个人正笑着准备转换方位再捉弄她一番。 她在水里和在家里一样，很快就摸到了大船的船舷，加上她轻功极好，随便找个支点借力她就轻松地跃上了大船。而大船上洋洋得意的四个人正喝着特制的酒，笑得开怀。 云也跳上甲板时，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前面。 方桌上摆着美味的菜餚，云也看了一眼，还有生鱼肉片，再看他们手里的杯子是透明的，里面有黄色液体。 最奇特的是，四个人里面居然有一个人长着金色头髮，蓝色眼睛，穿着古怪衣服的年轻人。四个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跳上船的云也，居然动也没动，就那么呆呆的看着。 第82页 「so beautiful!」那个金髮碧眼的人坐在最右侧，他举着杯子的手没有动，眼睛直勾勾盯着云也，慢慢站了起来，然后说出了一句云也听不懂的话。 他站起身后云也才发现，他的个子相当高，大概比自家叔叔和明轩哥要高出一头。 「你们！」云也飞身上船时憋了一口气，因为这几天被耍得团团转有点恼火，可是上船之后才觉出自己的莽撞，这万一要打架自己也打不过啊！ 「没想到姑娘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四个人中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笑着开口。显然他知道云也是谁。 云也仔细看着他，他坐在最左侧，穿着跟天朝人无异，藏青色长袍，腰间繫着玉带，梳着天朝的髮髻，长发整齐的盘起。再看样貌，眉目如电，唇红如画，竟也有不输于人的好相貌。 「看来，咱们捡到宝了！」又有一个人放下酒杯站身来。 第四十四章 海上迷途 云也警惕着他们，一身的防备不敢轻举妄动。 「姑娘别紧张！」青衣书生笑着安抚云也，但是云也还是没有放松。她真后悔自己没有拉着这艘大船等一等二叔他们。现在这样，万一他们又抓自己做人质怎么办？ 四个人从云也懊恼的神色中看出了点端倪，不由得笑了出来。 「姑娘现在是在后悔上了我们这艘贼船吗？」那个说捡到宝的人笑得最开怀。他坐在正对着云兮的位置。 他大约三十岁左右，身穿一身灰色长袍，腰上繫着丝绦，丝绦上面别着一把大刀。 他最令云也惊惧的是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右眼到嘴角，看着已经有好多年了，但是痕迹还是有的。 「别怕！我们都是好人。」最后说话的是原本背对着云也，发现动静之后迅速侧过身来的一个瘦瘦的中年人。 云也听了他们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一般来说，说自己是好人的多半不是好人。 况且对方还把自己的船困了那么长时间。 「你们觉得你们像好人？」云也兀自镇定之后，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实在不行可以跳海逃生。 「难道不像？」正对着云也的灰袍人有点诧异，他们可是劫富济贫的忠勇之士，当然自家小弟这捉弄人的性子确实不太讨喜，但是最起码他们没有伤害他们啊！ 「一点也不像。」云也心中很气，这帮人耍了她这么长时间，还在那里喝酒！ 「放心，美女，我们是好人，不过是个小玩笑，不要生气。」金髮蓝眼的年轻人绕着大舌头跟云也解释，云也一阵别扭。见他要迈不过来立刻喝道。 「别过来！」 「云姑娘，别紧张，我们是这海上的游侠，当然也有人称我们为海盗，在下海天旭。」穿灰袍的刀疤男抱拳拱手。 「在下海天青，请多指教。」青衣书生也朝云也抱腕当胸。 「完了！」云也一阵害怕，不是说互通了姓名就得开打吗，似乎旋风寨那边是这么说的。 「hello! im ben jonson.在下本.乔森」那金髮碧眼的男子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和云也相握。 「别动，笨……」云也有点忘记了他的名字，心中纳闷天底下还有人是姓笨的。她一紧张别在腰间的软剑便出了鞘。 「别紧张，主上并不是有意和姑娘比斗，只是想跟姑娘认识一下。」中年人笑得温和，见云也在听到姓名后更加紧张猜到她想差了赶紧解释。 「在下海忠，姑娘可以叫我忠叔，晚辈顽皮，阻了姑娘们的行程，抱歉。」 云也见对方恭谨有礼，连中年长辈也开始给她行礼，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把剑背到身后，微微行了一个颔首礼，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云也还是比较谨慎的。她怕遭了暗算所以一手背剑，只微微低头，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可以及时反应。 「各位如果只是开玩笑，那这玩笑有点大了。」云也的不悦写在了脸上。 「与别的船不同，我们不是去游玩，也不是有生意要做，我们是去救人的，你们拦了我们五天，在这五天里我们不知道家里的亲人还活着吗？」云也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这些天她一直努力辨认方向，引到船只前行，从没有懈怠。她只是想早点找到二姐。她不希望找上葫芦岛时，有发生了什么意外。 「这……」三个天朝人面面相觑，都出现了愧疚之色。难怪对方提出了那么多的条件，难怪这姑娘拼命地找出路，原来是去救人。海天青回想三天前他们好像也听到过他们的言语，只是那个时候他们没有用心，一心只想着让那个可以听风辩位的丫头尝尝厉害的。 「很抱歉！在下只是欣赏姑娘在海上的能力，没有恶意。」海天青有点懊恼，当初他们设了这个海上迷雾是想透过这个雾阵观察各个船只上都有哪些人，如果是好人就放行，如果是坏人就劫了。 当看到挂着明日旗子的大船驶过，他原本是想放行的，毕竟明日山庄在江湖的地位不可小觑，可是他眼见着明日山庄的船大模大样朝着正确的方向稳步行驶心中不免有了一些小受挫。 因为这份受挫，他被激起了斗志，所以就算船上众人喊话恳求，他依然果断改变了战术，调整了迷雾阵。 没想到调整之后，他才发现这艘船之所以能够稳步向前是因为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跟得了什么法宝一样，在这茫茫的大海上所向披靡，他自己创出的「海上迷途」大阵面对她也只是摆设。 第83页 为此他命人时刻盯着明日山庄的大船，只要对方走对了方向，他就跟着把阵转移到明日山庄的船侧，因此不管云也引领者大船怎么走都走不出迷雾。 「只是因为这个？」云也想不到自己这与生俱来的能力居然为大家行船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泪痕犹在的云也不知道要怎么来表达她几近崩溃的心情。 「姑娘放心，稍后我们就把船阵撤了放你们过去。」海天青朝云也一抱拳，然后就令人去撤阵。 「主上，那条船冲过来了！」海家大船上的船员急急惊唿，与此同时把船调转了船头，开启了应战状态。 云也听着震耳欲聋的机括声响起，心中一阵害怕。 「你们要干什么？快让他们停下！」云也急了，眼见着船身上伸出了一个有一个大圆筒一样的东西，她心中莫名觉得那是很危险的。 「放心，船员们有分寸，不过是震慑一下。」海天旭笑得春风和煦。 云也倒是从内心里明白了什么。这一亮相先拿出了这么厉害的武器，想必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不再揪着困阵的事情不放吧！ 「泠儿，你怎么样？」二叔的声音从对面船上传来，云也心中的大石放下了。 「二叔，我没事！」 两艘船相隔不过十几米远了，这样的距离如果停船不及时很容易相撞。云峰众人也知道对方大船这么剑拔弩张必定有所准备，为了确保云也的安全，云峰示意了一下李明轩，首先飞身一跃，然后在水面上轻轻一点，落到了云也身边。 「哇哦！好功夫！」本乔森大声惊唿看着云峰落到云也身边，紧接着李明轩和上官慕也飞身跳到了甲板上。 对面明日山庄的大船上，水流星众人也看到了这边船上的情景。她叮嘱云尔和东方姐弟守好船也紧跟着飞身跳上了海家的船。 「各位英雄，小侄顽劣误闯了贵船，云峰在此给大家赔礼了。」云峰朝对面四人一抱拳。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可以有个了结了，先出来给云也的莽撞行为告个罪，也好进一步解决事情，顺便要个说法。 「在下李明轩，小妹莽撞请多见谅。」 「泠儿，你没事吧！」水流星跳到船上连忙检查女儿的情况。 上官慕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对面四人。三个天朝人士，一位外邦人。他见过不少金髮碧眼的外邦人，自然也不奇怪。 只是这三个天朝人，似乎不一般。 「诸位客气了，在下海天旭，近几日给各位添麻烦了！请多包涵！」海天旭超前走了几步，朝众人躬身一礼。 「海先生客气了。」云峰众人见此也客气的还了礼，总算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有了。 「今日大家交个朋友，这是忠叔，小弟海天青，这位是海某的外邦朋友本乔森。」海天旭一一介绍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看着上官慕。 「没想到，海某能有幸认识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海先生真是客气了。遇到海先生才是慕的荣幸。」上官慕看着那伤疤，又看了看那个叫忠叔的，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各位，船上风大不如船内一叙？」海天青让出道路请众人进去。 云也和李明轩再等着云峰的指示，不想云峰还未说话，上官慕则笑了笑和云峰说：「二叔，来者是客，客自然要随主便。」 「好，既然如此，慕公子请！」 「二叔先请！」 「海先生请！」 「云先生请！」 众人就这么相互礼让着进了船里。 船里面有一个较大的会客厅，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中不乏一些有意思的外邦物件，云也看得有点眼花缭乱。 「娘亲，这里面的东西好奇怪。娘？」云也低声跟水流星说什么的时候，却见自家娘亲正盯着那海天旭身上的大刀出神。 「嗯，是奇怪。」 「云先生，今日之事是小弟鲁莽给众位造成了困扰，海某很抱歉！」海天旭再一次朝众人行礼，海忠和海天青也跟着行了礼。 「海先生，此事不必再提了。」云峰知道他们没有办法再追究任何事情。毕竟在这海上是海家更熟悉，而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们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 「二叔！他们拦了咱们那么长时间，就这么算啦？」云也实在想不通。但是见自家来的几人都没有再纠缠此事，她也就明白了多说无益。只是她的心中还是很生气。 第四十五章 飞雪长刀 「云姑娘，相逢即是缘分，来喝杯茶，海某在此给姑娘赔罪了。」年轻的海天青笑着朝云也递上一杯茶，这是要一杯茶泯恩仇的意思。 云也接过茶看看二叔，又看看娘亲见他们都朝自己点头，只能有点不乐意地把茶喝了。 「好，姑娘大人大量，海某佩服！」海天青大笑着回到座位上，心中还是对云也有着欣赏。 「云姑娘，在海上辩位能力极强，真是让人嘆服啊！」海天青见过很多海上生存能力强的人，不过都是些老的水手了，像云也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云姑娘不仅本领高强，还特别漂亮！」本乔森绕着舌头，连连夸赞云也，从一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云也。 「呵呵」云也朝他呵呵一笑，心中却想着这个笨什么的说话费劲不说，还有点花痴。 第84页 「想必海先生拦截我们的大船是想看看泠儿的实力到底如何吧？」上官慕似笑非笑地看着主座上的海天旭。 「公子说笑了。海某没想到，公子这么传奇的人物竟然能够在江湖人的大船上，而且还任由着一个小姑娘指手画脚。」 公子大名在天朝是人尽皆知，如果上官慕不由着云也的引领，恐怕也不会有后来三天的迷途大阵。你堂堂公子，让一个小姑娘出尽风头恐怕难以服众了。 「慕自小便懂得一个道理，人贵有自知之明，慕于阵法虽有研究，于海上行船却并无兴趣。泠儿是慕信得过的妹妹，对她的实力充满信心，如今看来慕的选择是正确的。泠儿的能力几乎无人能及。」上官慕意有所指的看向海天青，心中冷笑。 云也这次赢得漂亮，如果不是她稍微冲动了点独自跳上了对方的船，那么他们这次很有可能就把这些海上强人一网成擒。 有火炮了不起吗?这边的高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他们。 「公子大名果然名不虚传，这逞起口舌之快来真是令海某甘拜下风啊！」海天青见上官慕言语夹带着刀刃直逼自己，自然也不甘示弱。 「海二公子谬赞了！」上官慕将厚颜无耻演绎得淋漓尽致，直让云家众人有点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温文有礼的上官公子吗？ 「海先生，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云某就带着家人先行一步了。」云峰站起身来，云家众人也都起了身，上官慕自然也缓缓站起了身。 「云先生，海某知道各位急于离开也不便挽留，各位尽可以在回程之时再到这里来，海某定当温酒以待。」海家众人抱拳，海忠叔起身准备送一送云家人。 众人都走出船舱，只有水流星还在原地犹豫不决，她看着海天旭然后很冒昧地说了一句：「海先生腰上所挎可是飞雪长刀？」 「夫人怎会认得这把刀？」 「这把刀你从何得来？」水流星手里紧握着腰间的长刀，她有点害怕，如果……她不敢想。 「此乃家母生前遗物。夫人可是认识家母？」海天旭观察着水流星的表情，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 「大嫂，怎么了？」云峰众人发现不对，停下了脚步，看着水流星。 「令慈可是水飞雪？」 水流星强压着情绪，心中已是一片惨澹。她心中那个明媚的，绚烂的笑脸渐渐清晰，又慢慢模煳，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正是家母！」水流星的手一个哆嗦，身形有点晃动。 「娘！」云也过去扶住自己的娘亲，眼中尽是迷惑。「娘，您怎么了？」 「夫人，请恕海某冒昧，不知夫人尊姓大名！」海天旭和海天青心中似乎有点明白了，渐渐走向水流星。 「你娘可曾与你提起过她有个妹妹，叫做水流星？」水流星泪流满面，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从小依赖的姐姐，自以为会在海外生活得无忧的姐姐，竟然已经去了。 「您是？小姨？」海天旭和海天青满眼激动，扑通一声跪倒在水流星身前。 云也有点懵了，自己好像又明白了，娘亲平日虽说很少提及外面的事情，但是也曾经说过，自己有个大姨，比娘亲大了十几岁，是外公跟外婆收养的江湖儿女，娘亲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大姨跟一位将军相恋了，据说后来出了很多事情，大姨便和那位将军去了海外生活。 还记得在娘亲教二姐暗器「飞雪流星」时，还特别提到外公给这个暗器起名就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 看着已经哭作一团的海家兄弟和水流星，众人不由感嘆，人生就像是一场戏，仿佛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了。 海天旭把飞雪长刀拿出来，水流星也把自己的流星刀拿了出来，宝刀出鞘放在一起，一个上面刻着飞雪，一个上面刻着流星。 「来，明轩、泠儿，见过两位表哥。」水流星把李明轩和云也叫到身前，正式介绍了两个人。一转眼，大家变成了一家人，这样戏剧化的转折，也是让上官慕和本乔森这两个外人有点意外。 「果然，上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本乔森看着自己昔日的两个兄弟哭得像个孩子有点感慨。 「用我们天朝的话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上官慕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十分精彩。他从这一刻开始就不停地见证着命运安排好的一切，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同。 这时李明轩已经把云尔接到了海家的大船，互相见过礼之后，众人惊觉，在场的都是一家人，或者说是即将成为一家人。 「旭儿，你娘身体不错，怎么会？」说着说着水流星又流下了眼泪。她的姐姐从小照顾她长大，爹娘闯荡江湖顾及不到她的时候都是姐姐悉心呵护着。后来姐姐嫁了海将军，她们是江湖人，和朝廷来往不多，便慢慢疏远了些。 再后来，海将军遭人陷害含冤入狱，是自家爹爹冒死把姐姐姐夫救了出来。自此，海将军一家离开了天朝去往了海外，而没过几年水流星也跟着云峻离开了。 「海上的生活很枯燥，娘她心里又惦记着外公，听说小姨嫁人了，娘她就想回去看看你们。只是……一等十几年。后来外公倒是寻了来，跟娘见了最后一面。」 「一晃三十多年了，送走姐姐姐夫的时候，天旭已经好几岁了吧！可惜，当时我没在，所以没见过你。现在你们都这么大了！可成家立业了？」 第85页 「当然，您的甥孙最大的已经十四岁了。来人。去请公子小姐们过来！」 不多时，又有几条船靠了过来，雾阵已经撤了，碧海蓝天间几艘大船相互排开，虽说是相聚着，却也各自摆开了阵型，进可攻退可守。 「不亏是海将军的后人，竟是造就了一支海上的军队。」 「原来公子早就猜到了。」海天旭一笑，现在他一点也不紧张被拆穿了，因为找到了小姨，大家已经是一家人了。 「那年兵部尚书一夜殒命，据说杀他的是个带着长刀的少年，自称海氏之后，并把他如何陷害海将军的罪证公之于众，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当时的上官慕也是个小小少年，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知道了消息对那个英勇的少年生出了不少敬意之情。 「只是可惜，听说那少年不慎受了伤，似乎就是伤在了脸上。」 上官慕看着海天旭的脸幽幽说道。 「当年不该逞匹夫之勇，如果能够把证据交给丞相大人，利用天朝的法律制裁那人，也许我娘也不会抱憾离去。」 想想当年的冲动，真是有点后悔莫及了。自己一时意气杀了人，虽说那人该杀，却令得海家众人又背上了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无法再回到天朝。 最终父母均是抑郁而终。 「爹，怎么回事？」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少年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朝海天旭一拜。紧接着又一个比他个子稍小一点的小少年也跪在了他身边，旁边一个穿粉裙子的小姑娘竟是和他长得又七八分相像。 「爹爹！」一个带着奶音的女声响起，从船舱外又进来一个女孩，有点婴儿肥，明显才十岁出头。 她见哥哥姐姐都规矩地跪着，也没理其他们，反而直接扑倒了海天旭的怀里。 「爹爹，你们被发现了，我从船上看到一个姐姐飞到了您跟二叔的大船！」 小姑娘那一派天真烂漫的表情让跪着的三个哥哥姐姐一阵捂脸。 这是要揭爹爹和二叔的短吗？ 「我还看到爹爹放出红衣大炮也没吓住他们，然后又有几个人咻飞了过去。爹爹，我也想飞！」 「呃，呵呵！」海天旭有点尴尬，他知道在场的人都会吃惊自己这娃娃军的阵营强大，却没想到自家这个娃有点不在掌控之内。 这孩子让自家老爹吃瘪的本事异常强大，他有点招架不住。 「这就是我的四个孩子，老大海于波。」海天旭指着第一个进来的少年说道。 「老二海于澜。」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女孩。 「老三海于澎。他和澜儿是龙凤胎！」指着地上跪着的老三海天旭说道。 「这个是老四。」笑了笑把女孩从怀里抱了下来，让她跟哥哥姐姐们跪在了一处。 「你们猜猜我叫什么？」小女孩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众人一点也不害怕。 第四十六章 波澜澎湃 大家被女孩天真无邪的样子萌到了，尤其是云也，她身边都是哥哥姐姐，还没有遇见过跟她亲近的妹妹呢！ 不过，似乎这个女孩也不是她的妹妹，好像是侄女。 这个辈分有点大了，十六岁的小心肝有点接受不了。抬头看着那个叫做海于波的少年，他跟自己差不了两岁吧！ 相差只有两岁的少年，居然要叫自己表姑，天哪！云也有点想哭。 「那个最漂亮的姐姐，你快猜，快点。猜对了我把我的大船送给你，猜错了你要教我飞。」突然被点到了，云也有点苦笑不得，首先她不是姐姐好不好，其次，她对她叫什么不感兴趣。 「四娃，不许胡闹！」海天青绷起脸来，小姑娘终于有点忌惮，不再大叫。 「就猜猜嘛？」婴儿肥的小脸一脸乞求搞得云也有点不知所措。 「海于湃！」顺口熘出三个字，不过是觉得波澜澎湃这四个字放在一起刚刚好。哪成想那女孩定定看着云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欺负人，欺负人！谁让你猜到的！」在海于湃的思想里，大家都是要让着她哄着她的，就算是能够猜到也要装猜不到。 「这……」在云也的思想里，这个女孩就是个小霸王，比她这个仙源第一难缠的还要胡搅蛮缠。 「四娃！」海天旭把脸阴沉了下来。「今天为父找到了你们的姨奶奶。」 海天旭把水流星请到正座坐下，对着四个小的说道：「快给姨奶奶磕头请安。」 「给姨奶奶请安。」四个小人朝着水流星恭恭敬敬磕了四个响头，水流星有点为难了。出来的匆忙也没有随身带着什么见面礼之类的。 「快起身，快起身吧！」水流星要站起来去扶他们，海天旭和海天青一左一右都扶住了她。 「这是他们该磕的。」 「真是好孩子，姨奶奶这里没有给你们准备像样的礼物，等到了陆地奶奶再给你们补上。」 「谢谢姨奶奶。」 「来，给二爷爷磕头。」 「给二爷爷请安！」 云峰一笑，从袖中掏出四个一模一样的小玩意。竟是四个制作精緻的小套娃，因为源里没有这些小玩意，他是给云尔三姐妹和自家双胞胎准备的，现在有四个这么可爱的小娃娃，他只能把四个拿出来算作是给他们的见面礼。 「谢谢二爷爷！」这陆地上的新鲜物件，做惯了小海盗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觉得特别好玩。云也一看有点急了，还没说话就见云峰又从袖子中掏出一个交给了云也。 第86页 「谢谢二叔！」云也高兴地收起小玩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来，给大姑姑磕头！」云尔瞎了一跳，连忙躲开了。 「不要这么多礼了，都起来，叫声大姑就好！」 「也好！」海天旭见云尔有点拘谨，也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都大了，叫表妹们一声姑恐怕她们都会不适应，更别说磕头了。 「来叫大姑姑。」 「大姑姑好！」 「好！真乖。」云尔手边也没有现成的礼物，一时有点着急。 「这样，四个娃娃叫一声大姑夫，大姑夫就给你们见面礼，代表大姑跟大姑夫的怎么样？」 「大姑夫好！」四个人齐齐大声叫道，把云尔弄了个大红脸。 这个时候李明轩从袖口拿出四个黄澄澄的金苹果，然后一人一个发给了四个小娃娃。 「谢谢大姑夫！」这声大姑夫叫得可比刚才亲切得多了，这让云尔更不好意思了。 「还要谢谢大姑姑，因为这是为大姑姑和大姑夫成亲准备的。」李明轩笑得格外开怀，礼物送出去了可以再准备，能得这些小辈们一声祝福定是更美满。 「谢谢大姑姑，祝大姑姑和大姑夫白头到老！」四个小娃娃嘴里跟抹了蜜一样，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等下，你们先聊着，我呢给小傢伙们去拿点东西！」云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飞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她也发现了上官慕也回身跟了过来。 「慕公子？你也要给小辈准备礼物？」 「自然！」 云也纳闷了，慕公子怎么就成了小娃娃们的长辈了？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便急急回自己的房间去拿。这边东方兄妹有点着急，生怕自家这边的亲人们吃了亏，眼见着一艘艘船只靠过来，雾散了，这危险却还没有解除。 「泠儿怎么样？」东方葭上来询问，东方天也是一脸焦急。 「放心吧！没什么事，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现在我要给小侄儿们带点见面礼过去。葭儿姐姐，天哥哥要不也去看看？那四个可爱的小娃娃特别招人喜欢。」云也边说边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带了出来。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东方葭被云也勾起了好奇心，她应该不必准备什么见面礼了。一旁的东方天倒是无所谓，便也跟着云也飞身到了对面。 互相见过礼，云也把一大包裹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小姑姑这里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你们看着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好了。」 「哇！」云也的布包里面有珍珠，珊瑚，精美的贝壳，还有不知道什么的球状物体。四个小傢伙挑来挑去，也决定不了，后来云也大大方方把东西都送了出去。 「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认的亲戚啊！」小海于湃开心地拿着自己得到的礼物，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 「当然！」没等海天旭和海天青开口，门外上官慕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乘风和破浪，他们一人手里抱着两个盒子。走进来的两个人有点无奈，公子非要故弄玄虚，把好好的东西都装在盒子里，还觉得自己一人拿着四个盒子不雅，然后让他们二人跟着拿东西。 「爹爹，我们该叫什么？」 「呃……」海天旭有点为难，总不能叫声公子就有礼物吧！这上官公子也不像是沽名钓誉的人啊！ 「自然是叫二姑夫了！」 「……」上官慕的话一出全场默然。乘风破浪深知自己公子的心思，可是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人家娘亲、二叔、姐妹们都在呢！ 水流星惊讶地看着上官慕，心中倒是也明白了大概，难怪一定要跟着，原来是为了淋儿。 云峰心中早有猜测了，不过看这上官慕如此直白，倒是对他有几分欣赏。他跟云兮倒也十分相配。 李明轩则一点也不惊讶上官慕的表现，这个跟自己同年的青年人很有魄力，敢惹师妹那个怪胎，他是由衷佩服的。 云尔心中安慰，淋儿虽然屡遭劫难却也有了这么一个风采非凡的人真心相待，太好了。 云也点点头总算明白了，这是先把名分定下来，再慢慢来啊！不知道二姐同意没，她心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东方姐弟差点没惊掉下巴，这是公然在亲娘面前抢人啊！佩服佩服。 「二姑夫好！」就在众人千百种思绪涌上心头时，不明就里的四个小娃娃脆生生地叫了二姑夫。 上官慕心情大好，便示意乘风和破浪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放了四把精緻的匕首。 「慕曾有多位老师，这四把匕首是武师傅的精心收藏，因此每次出行慕必带在身边。」 乘风想撇撇嘴。公子分明是让他和破浪带在身边的好吗？一来可以防身，二来穷途末路的时候还可以换些钱。 「这是鱼肠，在天下匕首榜可居榜首之位，于名剑谱中亦可列前十。」上官慕拿出鱼肠剑交给海于波。「这是二姑夫与二姑的见面礼！」 「波儿多谢二姑夫、二姑厚赐！」那海于波是个极为聪明的少年，一见那鱼肠剑心中甚是欢喜，嘴巴自然也比平时要甜。破浪有些捨不得，这把鱼肠他用得极为顺手，平时放在身上也不易被察觉。 「这是魏王所造百辟匕首中的龙鳞匕，虽比鱼肠稍逊一筹，却也是难得的利器。」上官慕把一把外观漂亮，刀鞘和刀身都刻着龙纹的匕首交给了海于澎。 第87页 「多谢二姑夫。」他开心地接过龙鳞匕。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也多谢没见面的二姑。」上官慕听了一笑还温柔地摸了摸海于澎的头。 「这把匕首亦是魏王所铸百辟匕首，名曰清刚。其纹理似坚冰，无坚不摧。」上官慕把清刚匕交给了海于澜。海于澜接过清刚，掂了掂，分量不重，用起来也轻便，正适合自己。 「多谢二姑二夫夫的礼物，祝二姑夫和二姑白头到老。」 「真乖！」摸摸小姑娘的头，上官慕觉得就算再送四把出来都值得了。 「二姑夫，我的呢！我的呢！」等不及了的小四娃海于湃已经踮脚去看最后一个盒子了。 「这是四把匕首里面最小巧的一把，也最适合你。」上官慕拿出来，把它轻轻地插在了小四娃的头上。 「这是魏王所铸最后一把百辟匕首，名曰扬文。它的设计精巧可以插于发间，也可藏于袖中，更可配于靴上。」 「这个像是专门给我铸造的！」小姑娘灿烂的笑容感染了众人，大家也不好再谈些别的。毕竟，上官慕是自己想要送东西的。 第四十七章 棋差一招 「湃湃祝二姑夫早日跟二姑姑共结连理。」海于湃小眼睛一眨朝着上官慕一拜。 上官慕笑得格外开怀，这声二姑夫他听着也格外舒服。 「乖，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二姑夫，二姑夫定帮你们。」上官慕不仅送了兵器榜上有名的匕首，还承诺了帮他们。 「公子一诺重如千斤，海氏可是会当真的。」海天旭很认真地看着上官慕，他们还是有愿望没有实现的，到时候或许真的需要上官慕帮忙。 「表兄尽管吩咐就是。」上官慕一拱手，态度十分和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乘风和破浪听着自家公子不见外的称唿，已经没有感觉了。 反正丢人的是公子，他们只是小角色而已。 云家人在此时都有着很深的疑惑，他们总感觉云兮不会这么草草给自己定了终身，这个上官慕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些？ 东方天在来到船上之后就一直看着云也，他也想像上官慕那样厚着脸皮让四个孩子叫他小姑夫，可是他觉得不好意思。 公子果然是公子，做事情和别人大有不同。只恨自己棋差一招，没能及时捕获少女的芳心，更不好意思做出像上官慕一样的事情。 「唉！」东方天无声地嘆了口气，默默低下了头。一旁的东方葭早就看出了老弟的心思，用手肘装了一下他的胳膊。 「天儿，懊恼自己没有去认亲？」 「大姐？」 「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别灰心啊，咱们还有很多时间呢！只要泠儿不走，你就好好努力，说不定泠儿就为了你留下了呢！」 「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云姐姐要是跟公子在一起，泠儿留下来不是也有个照应了。那云家婶婶不是也放心了？那是不是泠儿留下来的机会也会增加？」 「有道理！公子就是公子，他做事肯定稳妥。」 从旁听得真切的乘风心中觉得他们说的稳妥公子肯定不是自家公子，因为公子遇到云姑娘的事情稳妥不了。 「小姨，快中午了，咱们一起用过饭就去找二妹吧！」海天青让海忠叔去安排午饭，然后和水流星说道。 「不必麻烦你们，我们自己去找就行！」水流星不想劳师动众的。再加上万一岛上人比较敏感看到了海家的船队，受些刺激之后伤害云兮怎么办？ 「二表兄，伯母说得没错。你们的身份不适合在那小岛露面，还是继续在海上吧！」上官慕深知这些人的身份，他们不过是比较有原则的海盗而已，在很多地方还是会被误解和排斥的。 「也好，不过小姨找到人之后一定回来和我们汇合。」 「好，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好好叙旧。」 云峰众人商量定了，就开始吃饭。吃饭之后，众人准备各自回去安排启程。 「据说去葫芦岛的路不太好寻？」李明轩怕时间耽误久了夜长梦多，还是出声询问了一下海氏兄弟。 「海路倒是相通的，但是去到那里比较麻烦。运气好的话两三天可到，运气不好可能需要六七天。」 「这是为何？」 「那海上常常有一种浪，能够后浪赶前浪，然后把前浪一直拍到沙滩上。如果运气好遇到了此浪，不出三天你们必定能到。可是如果运气不好，就得按照正常行驶算，大概得七天到达岛上。」海天旭耐心跟大家解释 「那要多久能赶上这样的浪？」云峰开口，大家都想得到准确的回答。 「不太清楚，前天一艘大船就已经朝那边的方向去了，船上还挂着旋风的旗子，似乎没有赶上那个浪头。」 「你是说挂着旋风旗子的大船？」东方葭听到旋风二字立刻站起身来。 「正是！」 「姐，别激动。」东方天连忙把东方葭拉回来，可是云也已经着急了。 「一定是旋风寨去捉二姐了，糟了。」 「情况紧急，我们也不能多停留了，这饭菜下次有机会再吃吧！」 云峰有点着急了，如果让旋风寨先找到云兮那可就糟了。那帮人心狠手辣，云兮又是那般执拗的性子，恐怕很难躲避他们。 第88页 众人回到明日山庄的大船上，船工已经加紧行船，很快便与海家的船队相隔甚远了。茫茫大海上，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居然找到了水家的亲人。 房间中，水流星默默垂泪。当年与飞雪的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原以为各自安好，却不想已经天人永隔。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追悼的时候，眼下还有个事情需要她问个明白。 水流星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了上官慕的房间。 「云夫人！」门口的乘风破浪看见水流星过来一点也不意外。云先生刚刚进去，云夫人怕也是来问一问云姑娘的事情的。他们朝水流星行了礼，然后说道：「公子和云先生都在里面，您请进。」 「有劳了！」乘风把门打开水流星道了声有劳便进去了。 里面云峰和上官慕正在做着说话，看到门打开水流星进来，二人都站起了身。 「大嫂！」 「伯母！」 「二弟，慕公子。」水流星坐下后，直接开口。 「今日的事情我有很多疑问，不知道慕公子可否解惑。」 「伯母客气了，慕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既然二弟也在，想必也是为了淋儿的事情。我们就开诚布公谈一谈。」 「慕公子！」 「伯母唤我小慕就好！」 上官慕的谦恭有礼，让水流星很满意。船上的人都知道上官慕跟过来是为了云兮，不过也没有人特意去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他们年纪相差很大了。 云峰和水流星一直认为上官慕是因为没有照顾好云兮，心有内疚才来寻找。今日见他的表现心中便明白了，她是冲着云兮来的。 「小慕，既然你这么说，伯母也不与你客气。你和我的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伯母，实不相瞒，慕是一心一意想要娶淋儿的。」 上官慕望着眼前的两位长辈把和云兮如何相见，如何相知，如何相扶持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淋儿虽未曾对她的家多说什么，慕却也猜测出了大概。那里想必是个极好的世外桃源，淋儿的性情在那里定是合适不过的。只是，慕私心里想把她留在身边。」 上官慕看着面前的两位长辈，他们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似乎在思考着，也似乎在犹豫着。 「淋儿说她喜欢你？」 「是！」 「那你也喜欢淋儿？」 「是！」 「不如你跟我们回去吧！」水流星静默了良久，然后转回了云兮和上官慕曾经谈到的话题。 「这……」 「你先别忙着回答。淋儿她那个性子，在源里确实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水流星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云峰，云峰朝她点了点头。 「但是，要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水流星摇摇头。 「实不相瞒，淋儿在源里的身份与这外面公主的身份相差无几，就算是一辈子宠着惯着也是可以的。一旦她留下来，在这里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江湖儿女。她原有的身份一分也不能透露，甚至她还要死死地藏好了，不让任何人发现。」 上官慕不由一愣，他知道云兮的身份很神秘，却不知道还需要这么费心费力的隐藏。 「源里人有源里人的规矩，就如同这天朝有天朝的规矩一样。」云峰在一旁为上官慕解惑。 「淋儿一向谨慎，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你，她不会跟你透露这么多。」云峰对自己的侄女很有信心。 「孩子，伯母出身江湖，对这里太了解了。如你这样的身份，必定有着太多身不由己。不管你们多情投意合，多相知相惜，你确定能护得住我那执拗性子的淋儿吗？」 「伯母！」 「身在江湖她尚且要经歷波折风浪，一朝身在朝堂她又如何面对那些不可预期的勾心斗角，互相倾轧。」 「伯母，家父身居朝堂三十几年一心为民。一是报先祖父养育之恩，二是感当今圣上知遇之情。今上已至暮年，待圣上龙御归天之后，家父必定告老还乡。那时，慕与淋儿可找一处幽静山间，远离江湖与朝廷，每日种田採药，弹琴舞剑，快意人生。」 「如此，你就全无子承父业，在朝堂上搏一前程之心？」 「二叔说笑了，慕如能像父亲一样遇到一个贤明之主，自然也愿留于朝廷，只是今上子嗣无人能入了慕的眼而已。」 云峰不觉想笑，这个上官慕有时候也有小性子，倒与淋儿很是契合呢！ 「天下百姓受天朝福祉，既是天朝后继无人，丞相告老，朝中无人，百姓岂不遭殃？」 「二叔不知，今上与家父殚精竭虑几十年留下的底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摧毁的。只要那新帝不是夏桀商纣之辈，百姓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待丞相告老还乡之时，你们可带着淋儿回到源里。」 「伯母的意思是？」 「唉！你这个孩子一片赤诚，如今让你跟我们回去你必定放心不下自己的父母。伯母不是无心的人。只希望待你父亲告老还乡之日，就是你带着淋儿回源之时。」 第四十八章 千金一诺 上官慕听到水流星的话激动起身，掀起衣服跪在了地上。 「多谢伯母，慕感激不尽。」 「看你这孩子，快起来。」水流星心里也很高兴，如今淋儿也有了可以託付终身之人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将来能否如今日所言，幸福美满。 第89页 云峰看着已经熟络得如同一家人一样的两个人微微一笑。 但愿一切都如预想那般顺利。大嫂也是随性惯了，刚刚那犀利的言语，他一度以为大嫂是反对的，谁曾想还没说什么，大嫂就把淋儿给定出去了。 「大嫂，要不要等见到淋儿，问问她的意思？」 「淋儿不是早有言在先了吗？既然她喜欢，我们就给他们定下来！」就在水流星说着定下来时，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只是她一时也不清楚是什么便没有在意。 「依我看还是待见到淋儿再做打算吧！」淋儿要知道自己娘亲三言两语就把她给定出去了会不会心里难过呢？云峰心里这么想着却也不好直说，只好从旁相劝。 「也好，反正是她们两个的事情，咱们做长辈的管太过了也不合适。」水流星倒是真把云峰的话听进去了。 从两位长辈的态度上官慕也明白了，云兮的意见才是关键。在天朝能够尊重女子意见的又有几人呢！这云家真是与众不同的人家。 「小慕，伯母信你是因为伯母太想让淋儿幸福了。你可要说到做到啊！」水流星准备离开心里却放不下今天的事情。 「伯母放心，慕千金一诺，必定尊重淋儿，他日若她愿意与慕共度一生，慕必在父亲告老还乡之日带她回家。」 「好！这样伯母就放心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水流星走了，云峰没有告辞反而留下来跟上官慕说道：「小慕，自打你上船是否就算计着这一天？」 「不敢欺瞒二叔，是的！」 「唉！淋儿既已明确喜欢与你，你又为何如此？」 「二叔是想问为何上船之时慕没有直说吧！」 「淋儿落水，慕，难辞其咎，内心愧疚不已。跟上船来后，慕不知各位长辈是否会因此怪罪淋儿，故此，慕不敢多言。」 「原来你在护着她！」 「是，这些天慕见两位长辈待小辈极好，尤其是在海上极为尊重泠儿的意见，可见小辈们在两位心中的分量很重。故此，慕才敢直言。一是得长辈首肯，一是求长辈援手。」 「呵呵！果然如此。」云峰笑了笑，心中对自己侄女的本事更是得意。「想来小慕这么多年也从未遇到过像我们淋儿这样的女子。」 「那个小女子，确实让慕很是恼火。」上官慕虽说如此说着，却是笑着给云峰端上了上好的茶水。 「她说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精通医术，却不通人情世故，行为方式，观念思想也与旁人大不相同，家乡又很神秘，慕曾经以为她非我族类。」 「咳咳咳！」上官慕的话让云峰一口水喷了出来，然后定定看着他。 「她那一身气度虽不似凡人，却也不是什么山精妖怪。」 「二叔赎罪。」 「唉！你心思缜密，能够从细微处看到她的不同，对她产生疑问被她吸引也很正常。」 「二叔可知，今日的一切淋儿她早就预料到了。那日我问他如果见了你的家人，说不定你的家人会把你留下来的。她很认真地想了很久说，以她对家里人的了解，看到我这么优秀，必定会劝着她留在我身边的。」 上官慕看着云峰的反应，然后继续说：「我想她对你们的了解，远比你们对她的了解要深。」 「从淋儿那里考虑，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事情不多，更从来没有喜欢过谁，能够得她喜欢的必定是有着与众不同之处。我们自然希望她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得到幸福。也自然会相劝于她，让她勇敢地选择自己的幸福。」 云峰的话让上官慕连连点头。那个小女子是个极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出长辈们的想法呢。 「只是她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却是很难改变。」云峰一句话让上官慕彻底灰心了。他是知道那个女子的死心眼，可是事在人为。 「二叔，慕相信缘分，认识她之前慕从不认为会有一名女子让我那么牵肠挂肚。当她闯进我的世界，她就像一个谜。当然她首先打动我的是令人惊艷的容貌，慕不否认喜欢好颜色，只是在都城，如淋儿这般的好颜色不知凡几，慕却从未动过心。 慕想自己这二十七年等的不过一个她而已。她仁心仁术，率真无拘，值得用心去对待。」上官慕诉说着自己的心情，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云峰被感染得也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爱恋。那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热烈，那么无所畏惧。 「你既已下定决心，便去努力吧！淋儿不是铁石心肠，她的心比谁都柔软。」 「是，二叔放心吧！」 「一会儿记得早点过来用饭。」 「是！」上官慕知道自己得到了两位长辈的认可。 餐厅中，午饭很丰盛，除了储备的粮食蔬菜，还有打上来的新鲜水产。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顿饭吃得很温馨。 「慕公子跟着过来是要做我的姐夫？」吃过饭云也抵不过好奇先开口问了出来。 「不然呢？」 「那你可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回哪里？」 「回我们源里啊！」 「回。」 「太好了，那你以后就做我二姐夫吧！」 「好！」 「那我有没有见面礼？」云家众人捂脸默默把身子转到了一边。云也这是见四个小傢伙得礼物很开心，为自己也讨要礼物呢！ 第90页 「有，不过要等到我们成亲了再给你！」 「啊？没事，那你们就早点成亲就行啦！」 「好，我们尽量。不过我们成亲后需要在这里待几年再回去。」 「好呀！你保证照顾好我二姐，我们等你们。」 「呵呵，好！」上官慕笑着，心中对那个小女子的思念越来越浓，她竟然把这些家人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 上官慕此时对得到云兮充满了信心，他也很高兴听到云也一声一声二姐夫的叫着。此时正在期待中的他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岛上，云兮正和另一个男子去到镇上。 葫芦岛。 「小雨哥，我已经记熟了路线，以后可以自己过来的。」带着帷帽的云兮走在海边，手里带着那把小雨给的长剑。 「那怎么行？别说我自己不放心，就是我家老娘那也是肯定不让的。」想起老娘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小雨觉得就算自己不乐意跟着，自己的老娘也能打着骂着让自己跟着。 「嗯！」云兮想起临走前乌大娘略带威胁的眼神，心中点头。估计小雨哥今天要是说不过来肯定会挨揍，还得是狠狠的那种。 「小雨哥，你去过陆地吗？」 「当然去过！」 「从这里到陆地需要多少天？」 「十天左右吧！」 「嗯。那租一艘船回去需要多少钱？」 「你好好养伤，养好了身体我送你回去。咱们家的船虽说不大，却很稳，能经得住海上的风浪，加上小雨哥哥是海上凫水好手，保证把你安全送到陆地。」 「好！」 「唉！淋妹妹，你会水吗？」自从云兮跟大娘说叫她淋儿就好，小雨便把云妹妹改成了淋妹妹，云兮也没有反对。 云兮被问愣了，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接话。 「呵呵，我知道了。」问完了之后乌小雨才想起来，自己捡到云兮的时候她的肚子圆鼓鼓的，定是喝了不少水。 两个人因为这个话题沉默了良久。乌小雨有点受不了这份尴尬开口道。 「明天上午咱们练武的时候，我教你凫水吧！」 云兮摇了摇头，她学习什么全凭兴趣，这凫水是她绝对不想涉及的内容。 「你要知道这大海茫茫，万一再遇到危险，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云兮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蔚蓝的大海。那里充满了未知和危险，虽说自己因为一次侥倖被冲到了这里还没死，但是也大病了一场几乎送命了。两次落水的无助她记忆深刻，如果自己会水那么结果也就不同了。 「好！」云兮答应了。这意味着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学会，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执着。 到了如意坊，钱掌柜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也没有再打扰云兮，直接把云兮领到了工作间。 「钱掌柜今天没有跟着学吗？」小雨给云兮准备好了水刚要端进门，就看见钱掌柜从里面出来了。 「小雨哥真能取笑我，那么难的技艺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我耐心不够，学习不了那么精湛的技艺。」 「也对，像我这样从来没打算学的就比较容易接受现实。」 「呵呵，你呀，少说两句话吧！真是能把人气死。」 端着水进来的小雨看到云兮已经进入了雕刻的状态，她沉浸在那块玉石当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他知道这样的云兮离自己很远很远，仿佛那就是天与地的距离。 第四十九章 学习凫水 「淋妹妹，来，先喝点水。」 「多谢！」云兮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有抬头看小雨。小雨摇摇头把水放在了一边，自己找了一个座位认真看着云兮工作。 对于云兮来说，雕琢玉石虽比雕琢原木要费时费力，但是她的熟练与巧劲为她节省了不少时间。 雕刻这座白玉观音其实并不难，因为其中不需要有镂空，也没有设计繁复的花纹，只要技法纯熟，雕刻时细緻一些不要出错，不出五天定能完成。现在她的伤势有所好转，她准备再晚一个时辰回去。这样时间就可以缩短成四天。 一直忙到了天色近晚，云兮还没有打算离开，由于光线不够，他们点起了油灯。 「淋妹，不能再做了，会把眼睛熬坏的。」 「好。」云兮离开水磨，站起身来，伸了伸僵直的四肢。 「你这个速度，几天就能完成了吧！」小雨看着已经出具雏形的白玉观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 「不是说慢工出细活吗？你这个是神技啊！」小雨的连连惊嘆让云兮无可奈何，她觉得这点技艺也就勉强不给伶爷爷丢脸。 「钱掌柜，快过来了吧？」 「刚刚来过，见咱们掌了灯又离开了。」 「我们去找一下钱掌柜。」 「好。」两个人找到钱掌柜，云兮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钱掌柜，昨日切割玉石的时候剩下了几块料，还可以雕些小物件，不知道您是否还需要这些玉料？」 「云姑娘有什么想法？」 「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再雕一些小物件，只是想请钱掌柜送我两块玉料，另外借用一下您这里的工具。」 「云姑娘是想雕个物件送人吧！」 「嗯！是！」钱掌柜见云兮有点不好意思，用眼神看了一眼小雨。他的眼神太明显了，似乎在说：「看看人家姑娘，打算送你礼物了。」 第91页 小雨在一旁有点小开心，私心里自然是希望云兮也送个礼物给自己，隐隐有了些期待。 「姑娘想做什么尽管做，这些玉料本也没打算再做其他的。姑娘如果时间紧迫也可只做你需要的物件。」 「那云兮多谢钱掌柜。」云兮深施一礼，钱掌柜有点受宠若惊。 「别，姑娘别客气。你这每天这么辛苦，我真是过意不去。你的药不够尽管到对面去开，还是记在我的帐上。」 「让钱掌柜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和姑娘这精湛的技艺比起来，这点药材不算什么。」 钱掌柜说得没错，待云兮走后，她亲手雕琢的木雕玉雕在岛上都卖出了天价。那时的钱掌柜真的是后悔莫及。他特别希望能回到从前，每天跟着云兮学习一点半点本事。哪怕只学习一点点皮毛也足够让他的小店生意红火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告别了钱掌柜时，晚霞已经褪去，太阳也下山了。小雨在路上自制一个小火把勉强给两个人照着路。 走在回去的路上，云兮心中思索着要怎么处理钱掌柜的玉料。 她收了小雨哥的长剑，虽然不知道那剑是什么剑，但是看那上面古朴的纹路和繁复的图腾也能想到应该是把好剑。 自己身无长物，总不能把荷包送出去。思来想去她才厚着脸皮向钱掌柜讨要玉料，只是当看到钱掌柜之后，她把借用一块玉料变成了借用两块。在她心中还想做点什么送给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回去陆地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也或许他早已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想到那份炽烈的感情，不觉感到莫名的心酸。这么多天她都不敢去想如果那人知道自己已死会怎么样。 她甚至安慰自己，那人于自己是匆匆过客，自己于他也是一样。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他们也没有走到轰轰烈烈的地步。 可是，每每想起也总是心酸的。与他相处那么多天时间，她了解他在天朝那独一无二的地位，那样的人身边必定不乏卓越的女子。自己已死，最起码在他心目中或许已经认定自己已死了，那么他会不会再遇到一个很喜欢的女子，然后把自己忘了？ 「真的很捨不得！」云兮默默念着，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旋转。 「捨不得什么？」小雨感觉到云兮情绪低落，自己有点失措。好在天黑他没看见云兮眼里含着的泪水，否则他一定不知道怎么办。 他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了，只要有女孩子哭，他准没辙。 「没什么！」云兮默默拂去泪水，深吸一口气，然后让自己恢復到最佳状态。「我们快回去吧！大伯和大娘该等急了。」 「好，小心脚下！」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赶，然后一进门就听见了乌大娘唠叨着。 「今天怎么这么晚，夜晚路不好走，下次可得早点。」 「好，让您担心了。」云兮摘下帷帽，大娘立刻接过来放好。 「可不是，我都站不住也坐不下了。」 「娘，那是坐立难安。」 「你个臭小子，回来这么晚，还有这么多话说！」乌大娘终于找到发泄口，朝着小雨就是一顿暴揍，小雨来回躲闪倒也没有几下打到身上。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今天炖了两条鱼！」 「好！」听到大娘这么说，云兮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她心里清楚这两条鱼至少有一条是自己的。不过这些鱼吃进去，她的内伤似乎也好得快了。 一夜无话，很快天色见亮，云兮带着长剑来到了沙滩上。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太阳的微光已经开始召唤着大地的甦醒了。 风很凉了，云兮在沙滩上练习剑法。 她惯用软剑，但是长剑在手也是游刃有余。两套剑法练完，她还是喘得厉害，却也很快便恢復了过来。 当太阳缓缓跃出地平线，辽远的大海上又传来了小雨的渔歌声。 歌声的曲调婉转，似乎和自己弹奏的朝霞曲有旋律相似的地方。 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小雨哥这样的人。别看他没有什么特别，却有内秀，接触时间长了就会被他吸引。 两个人见面之后，云兮陪着小雨练了练功夫。练功不能一蹴而就，需要耐心，所以云兮便打算慢慢教，谁知道小雨是个天才，剑法只一遍就全部记住了。云兮替这个练武奇才可惜了，要是有一位像样的老师，小雨一定早已名扬天下了。练过武功之后，小雨提出要教云兮凫水。因为之前下定了决心学习，云兮也没有太多的牴触便来到了水边。 下水前小雨往云兮身上绑了两个大葫芦，主要是为了能让她在水里更好的浮起来。 水不是很舒服，她的心中充满了畏惧。身边的小雨已经把对襟袄子脱了放到了沙滩上。赤膊的小雨让云兮有点不自在，但是她没打算退缩。 「淋妹放心，我会护着你，也尽量不碰你。我教你怎么做，你需要自己学习。」 「嗯！」云兮异常的坚定，从小到大她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只有不想学的东西。泠儿当初不到一个时辰便可以在水里自由来去。她不求与妹妹一样厉害，只求经过努力克服畏惧，学会凫水。。 「首先你要注意唿吸。在水中时要憋气，出水时要吸气。你自己可以先试试。」小雨做了憋气和吸气的示范，让云兮来尝试。 第92页 「别害怕，小雨哥在这。」乌小雨双手高举，没有触碰云兮，却在告诉她我在你身边。 「吸气，然后憋气入水。来试试。」云兮鼓足勇气，吸气之后把自己憋进了水里。那种熟悉的窒息感传来，她内心的恐惧在慢慢扩大，迅速露出头来大口唿吸，然后看到了小雨鼓励的眼神。 「太棒了，再试试！」看到那鼓励的眼神，云兮又一次憋气入水。这一次她憋气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然后冲出水面，大口唿吸。 云兮的头髮已经被海水浸湿了的，小脸也有一点苍白，但是出水那一刻的绝美依然让小雨晃了神。 「小雨哥？」云兮见乌小雨没有说话，自己抹干净脸上的海水，朝小雨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们继续。练好唿吸，就需要练习在水里的平衡，也就是保持成一条线的状态。你可以把自己想像成一条鱼。」小雨往水里一钻像一条鱼一样游出了很远。 他在远处朝云兮招手，粗壮的手臂上还飞溅着水花。不自觉中云兮觉得那么自信的乌小雨真的很帅气。怪不得岛上的女孩子都喜欢他，想来他在比赛凫水的时候一定俘获了不少芳心。 就在云兮晃神的功夫小雨不见了，她四处转身也没看到小雨的踪影有一点心慌。 「小雨哥！」 「小雨哥！」 云兮的焦急唿喊没有人应答，这让她更加无措。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一阵水花翻开，小雨出现在云兮三尺之内。 「淋妹，你叫我！」 「我……」云兮很害怕，但是她又不想说出自己的害怕。 「别怕，我一直都在。」 听到小雨的话语，云兮感觉到了安心。她一定要学好凫水，她一定要走出这片海域回到自己的家。 第五十章 隔崖听音 「你落过水，所以必是很害怕，小雨哥只能告诉你，别怕，没有什么是不能战胜的。要怎么做到，需要你自己来摸索。我就在你身边。」 小雨再一次把手举起，那沾湿了的大手上还滚着水珠。那水珠沿着他强健有力的手臂往下滑去，一直到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她要学会凫水，就不能害怕水。 她跳过再生崖，跳过河，她害怕学个凫水吗？ 眼睛一闭，她就朝前扑去，在小雨没来及反应的时候她已经害怕地在水里扑腾了，甚至也喝了几口水。 「淋妹，没事吧！」小雨把她扶起来，见到她狼狈的模样有点无可奈何。刚刚练习唿吸练得挺好，可是一扑下去她就没憋气，进水里估计就呛水了。 「咳咳！」胃里格外难受，鼻腔也酸胀的厉害。自己真是太笨了，怎么就什么都忘了呢！ 「没关系，多试几次就好了。」 小雨的笑容很温和，没有了之前玩笑时的玩世不恭，也不再是平日里那嘻嘻哈哈的样子。认真起来的乌小雨很有杀伤力，故此云兮又一次走了神。 「淋妹？」看着晃神的云兮，乌小雨朝她眼前晃了晃手臂。「再来一次？」 「好！」 反覆几次之后，云兮还是没有学会。学习当中不可避免她会和小雨有一定的身体接触。 第一次碰到云兮的纤腰时，小雨身子一阵颤慄，云兮也很不自然。 「对不起，小雨哥不是故意的，淋妹你别生气。」小雨把手举得高高的，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云兮没有太多在意。自己这样的学生没把老师气死已经是万幸了，再因为一点点身体接触而生老师的气，那简直是太过分了。 很快云兮的体力便跟不上了，小雨只得提前结束了凫水的教学。 走上沙滩时，云兮的全身都是湿透了的，玲珑的身材暴露无遗。小雨有点不自在，飞快地跑回小院，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大斗篷给云兮披上。说是斗篷，其实就是一块棉布做成的长斗篷，是乌大娘怕云兮晚上回来风凉亲手做的，费了不少布料呢！ 第一天的凫水学习以失败告终，第二天还是一样，第三天的时候云兮已经到了快要放弃的时候了。她上了岸，披着大娘做的斗篷，沮丧地坐在栈桥上。 小雨看着她上岸，看着她失落，没有办法帮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淋妹，别灰心，总能学会的。」 「小雨哥，我是不是很笨！」 「不是，你要是笨，天底下就没有聪明人了。可能你跟水没什么缘分吧！」 云兮无语，她怎么可能跟水没有缘分。再生崖下面就是水，自己来到外面两次落了水，自己的名字里面也有水。 「我妹妹泠儿，学会凫水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她就可以在水里自由翻滚了。」 「挺厉害的。」 小雨哥笑着说，心中补充了一句，还是没我厉害。只是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跟云兮说这个。 「她喜欢海底探险，能在水里潜水一个多时辰，我却连憋一口气都做不到。」 「她不用换气吗？」 「她应该是会在水里自己换气。我不太懂。」 「嗯！有些玩水的行家确实能够做到水中换气。看来她也能往深海探险了。」小雨听了云兮的介绍，不觉对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妹妹有点好奇了。 「你也别灰心，现在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最起码，你没有那么畏惧水了。以前走在海边上，你离海水特别远，现在你可以在水里站好久了。」 第93页 云兮承认这几天她的进步只有这一点点，不过总算也是有进步的。 「唉，淋妹，你知道你没来咱家的时候，我都做什么吗？」 云兮摇摇头，听着他继续说。 「那时候我们不去深海捞鱼，所以基本上天没亮就回来了，我就会在这里看日出。每一天，从这里看到的日出是最美的。」小雨说话时，云兮看到他眼中的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美的日出。 「我跟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害怕。」小雨神秘兮兮地看着云兮，有点要搞恶作剧的兴奋。 「嗯！」云兮可不是被吓大的，会怕一个随便编的小故事？ 「七年前，我们刚刚搬过来三年，这里突然在早晨传来了一阵阵弹琴的声音。很多人都听见了。」小雨说话的声音压低了，仿佛害怕被什么人听到一样。 「有人说是海上的妖怪，还有人说是挡住了我们太阳的那座仙山上的神仙，总之，一时之间，咱们岛上便传开了。后来，能听见的不能见的人都会来这边听听。」 云兮瞪大了眼睛听着小雨说，看着茫茫大海眼睛出奇的明亮。 「那声音是否弹了七年？从不间断？」 「是连续弹了七年，不过前段时间却不再弹了。」 「可是琴声停时，太阳便升起来了。」 「是，是啊！」小雨一愣，这个事情只有岛上的人知道，淋妹怎么知道的？「你，你怎么知道的？」 「原来，我与家乡竟离得如此之近。」云兮伸出右手朝无形的大海中摸索，那里不知道什么地方连接着她的家。只是他们似乎不再同一个空间，他们不知道这个岛的存在，而自己却是有家不能回。 谁令芙蓉落世间，苦也安然，乐也安然，凌波望断碧海天。 流水逐月近仙源，醒也难圆，梦也难圆，魂也不得过远山。 她早该想到，那每早喷薄而出的红日，那每晚必会出现的晚霞，那正午隔着的一座大山。 这里是离无量仙源最近的地方吧。 也许它就隐匿在海上的某一个空间里，可是除了知道暮山能够回源，她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回去。 曾经那么多人出海，不管去往多远都还是会回到源里，可见源里的人和这里的人是没有交集。 「淋儿，你听！」 「嗯？」 「是琴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琴声？」云兮侧耳倾听，悠远而清晰的声音刺激着云兮的耳膜。 她突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琴音中那么哀怨，那么悲伤，那么孤独。 「这琴声似乎不是以前的琴声，听着让人伤心。」 「是你吗？」 云兮紧紧抓住斗篷，把自己包裹在里面，紧紧地包裹在里面。那琴音里的决绝，让她害怕。 没有了自己的听音崖，必定是一片冷寂。那里只有一个尚乐姐姐。没有自己那里还会不会有人再记得她？她的琴声那么孤独，那么无助，那么伤心欲绝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在尚乐姐姐身上发生了什么？ 听音崖。 李尚乐第一次坐在回音壁前，把云兮的琴放到石桌上，然后坐好。她的手指按着琴弦没有动。这些天，听音崖就像是变成了一棵死寂的老树，无人再上来，也没人再关心。源里的白幡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红幡升了起来。告别了逝去的生命，有些家庭正在耐心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尚乐姐姐，你说咱们是不是还得弄一个晒药的木架啊？」 「尚乐姐姐，我给你雕个花簪吧，你喜欢木雕还是玉雕？」 「尚乐姐姐，这个衣服我是真的做不来，与其在这里做衣服还不如去翻翻我的药材。」 「衣服上不必绣花，太麻烦了。仔细眼睛。」 没有云兮的听音崖，也不必再有一个李尚乐。李尚乐啊李尚乐，她救你性命，待你如亲姐妹，她常常说琴声就是她的声音，如今她不再了，她的声音还是要留在听音崖，留在这无量仙源的。 拨动了琴弦，李尚乐心中悲戚。她原本也没有那么多本事，在听音崖上，云兮学什么，她也学什么，虽说不如云兮学的精湛，但是也跟着云兮开拓了自己的眼界。 云兮不会针织女红，她便细心学习，把她们两个的衣服都做上。云兮不会做饭，她就安排好小厨房，细心做出最美味的饭菜。 「淋儿，没有你的听音崖，太冷了。」尚乐的指尖拨出最后一个音符，眼泪也跟着簌簌流下了。 隔着茫茫大海，云兮也哭成了泪人，她知道她的无助与寂寞，她了解她的孤寂与彷徨，可是她回不去，她不能去安慰那个死心眼的姐姐，她该怎么办？ 「李尚乐！」云兮朝着大海痛声唿喊。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却传不到她心里的那个人面前。 「李尚乐！」再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喊，已经用尽了云兮所有的力气。她颓然地蹲在栈桥上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 「淋妹，你怎么了？学不会凫水没关系，咱们慢慢学总能学会的。」小雨不知道在云兮身上发生的一切，他见到她那么无助与难过心也跟着碎了。 「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我也好好的呢！等我回去。一定等我回去！」云兮已经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什么，小雨却一时听不清楚。 「淋妹？你怎么了？」看着云兮嘴里不停地念叨，可是她那颤抖着已经含煳了声音。小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犹豫着伸出手去触碰云兮的额头。 第94页 「糟了！」小雨没再多说把云兮一把提起来，打横抱在怀里。云兮没有反抗，还是那么蜷缩着，嘴里念叨着什么。 第五十一章 梦里梦外 「老娘！老娘！快点过来！淋妹又发烧了。」 小雨把人抱到家里时，云兮已经烧得全身滚烫。他能够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儿那快要烧死人的温度。 他心急如焚，他亲眼看见云兮刚刚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乌大娘见小雨急匆匆抱着人就回来了，也是一阵着急，把云兮安顿好，小雨就去请大夫。 「这个混小子，怎么又让淋儿湿淋淋回来的，他们每天都在干什么？」乌大娘赶紧给云兮把湿衣服换下来，又弄了热水给她擦了擦身子。总算比刚刚进来时好了一些。 可是云兮还是没有醒。 「这到底是怎么了？」大娘满心着急却也只能等着大夫来诊断。 大夫给云兮看过之后，说是受凉了不严重，一家人才安下心来。 安顿好云兮，一家人见她已经安然睡熟了便都退出了房间。 「臭小子，怎么回事？」 小雨挨了自己老娘两巴掌老老实实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说完，乌大伯转过身去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心疼云兮，同时他也不想再留在外面看着血腥的场面。 乌大伯的房门一关，紧接着门外的小院里便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击打声和哎呀妈呀的求饶声。 「这丫头真的是多劫多难啊！」 「云二小姐！」依稀之中一个清灵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 「我是谁？你们每个人见到我都这么问，我也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了？」那女子靠近了云兮，看到云兮的样子露出了心疼之色。 「你究竟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你知道能够靠近我意味着什么吗？」那人靠近了云兮，云兮便能够清晰地看清了她的容貌。 绿色的纱裙上面点缀着血色的莲花，绿色眼眸中氤氲着红色的雾气，绿色的长髮散发着微红的光芒。 云兮知道这是一场梦，因为现实世界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少女。她看起来跟泠儿年纪差不多，可是那双绿色的眼眸中却透着无尽的沧桑。 「这样也好，你如今这般她也生不出贪婪的想法，便也不会来找你。」女子的话让云兮很纳闷。 「你是谁？」 「我是玉颜，也就是你们信奉的灵砚。只是我已不再是我，你们要多加小心。」 「你是灵砚？」 「你要记住，无量山水的人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会有灾祸。」 「什么？」 「他在叫我回去了。如果不是你离无量山水近了，我也没办法来看看你。你要快点回来。命运的车轮已经在旋转，你们都将被命运安排。」 「什么意思？」 「你身边的人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不要去执着，只有放手你才能安稳度过一生。」 「我不明白，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没有太多时间，一切得看你自己了。别在耗费自己的福泽，切记切记！」 「你别走。」云兮心中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恐惧，她觉得自己似乎深陷在一方池沼里不能挣脱。 「你别走！」云兮伸手却什么也抓不住，然后一只大手牢牢握住了她，她觉得很安心，然后沉沉地睡去了。 佛心殿。 「你去了哪里？」云岭望着悠悠跳跃的灯火，内心一直无法平静。 「放心，这一次你会感谢我的。」灯火跳跃表明了此时心情还不算太坏。 「我借着梦境去见了那孩子。」 「她怎么样？」 「很不好！她学会了如何用福泽为人度难，她又是一个善良的傻孩子。所以她的福泽所剩无几了。」 「玉颜！」 「你知道，我不是万能的。」灯火暗淡了下来，她也是会对别人产生怜悯的。「在她的梦里，我可以靠近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云岭当然知道，那意味着这个傻姑娘的生命快到头了。 「她还有多少时间？」 「回到源里，无波无澜可保十年。比你长一些。」 「只有十年了？」云岭还记得云兮刚刚出生时那活泼可爱的样子。一转眼，那傻孩子就大了。想到要让大哥大嫂白髮人送黑髮人，他的心就不由得抽痛。 「也许，没有那么幸运。她会有一段孽缘，会困在里面无法自拔，虽然我及时提醒了她，可是命运难测。」 「你是说！她不一定有十年？」 「不一定。」 云岭手中一个用力佛珠竟是硬生生掉了一地。 「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们谁也无法阻止。」灯火留下这一句，不再发出声音，云岭也开始沉默。 今天，听音崖乐声响起，云岭也想起了云兮救过的一个孩子。 虽然那孩子很好，可是他知道这个孩子能活着是云兮用自己的福泽换来的。 他曾经暗示云兮不要轻易用自己这个能力，可是他拦不住那个傻孩子。 源里疫情最严重的那几天，他偶尔看到云兮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听音崖走，心中便已经明白。 她是连用轻功回听音崖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玉颜告诉他那个孩子又做了傻事，他却无力阻止时，他甚至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因此，玉颜嘴里一提到那个孩子，云岭便知道她说的是云兮。 第95页 「淋儿，你耗掉了自己的命啊！」 佛心殿内渐渐传来了呜呜的哭声，只是诺大的仙源里却没有人知道那哭声因何而来。 乌家小院里，乌家老两口盯着屋里，谁也没有说话。 「淋儿死死拽着小雨不放，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问了儿子，怎么还不清楚？」 「我能清楚什么？」 乌大娘一想起来就生气，小雨确实是把事情都说了，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仿佛听了那琴声之后云兮突然就这样了。 看到云兮拽着小雨那个样子，乌大娘也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 「大娘，小雨哥在家么？」门口一位少女迎风而立，隔着院门跟乌大娘招手。 「这姑娘倒是准时。」乌大伯拍了拍菸袋上的菸灰，收起菸袋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呢，不过不太方便见你。我们家淋儿病了。」乌大娘已经把云兮当亲闺女了在外人面前也是一样跟淋儿亲近。 「又生病了？」蔚蓝每天按时来报导，以往这个时候小雨都带着云兮去镇上了，可是今天云兮病了，自然没有办法去了。 「我能进来吗？」 「呃！进来吧！」乌大娘想到这个小姑娘没事总是会来帮忙，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便让她进来了。「快坐，喝点水。」 「不用啦。大娘，我能去看看吗？」蔚蓝知道小雨家来了一位姑娘，只是她平时出门都带着帷帽，自己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呢。 「别去打扰她了，她刚刚吃了药睡下了。」 「哦，那我能去看看小雨哥吗？」蔚蓝看着耳房想着如果见见小雨哥也不错，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碰到过小雨哥了。 「呃……」乌大娘的迟疑，让蔚蓝诧异，顺着大娘飘忽不定的眼光她看到了云兮房间打开的窗户。 「咦？小雨哥似乎在里面！这……」蔚蓝隔着窗户正好望见云兮死死抓着小雨的手不放的画面。 「小雨哥！」一声厉喝把乌大娘吓得手一哆嗦，茶杯差点掉地上。「你在干什么？」 「蔚蓝？你怎么来了？」隔着窗户小雨陪着笑脸。 「你不是说会去我家提亲吗？那你干什么拉着她的手？」 「她生病了。你小点声！」小雨见云兮有些微蹙眉头，赶忙给蔚蓝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你……你……哼！」一气之下，蔚蓝离开了乌家，小雨有点不高兴，却也没有想过要去追。 现在云兮正在梦魇，定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得陪着她。 「我不明白。」 「你别走。」 「淋妹，我在，没走。」小雨拉着云兮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内心里已经温柔成水了。这个姑娘，她看着冷冰冰的，好像挺坚强，其实内心里却是脆弱的。 「你放心，不管遇到了什么小雨哥都会陪着你的。」 就这样云兮发了一天的烧，到了晚间才悠悠转醒。她一醒来就看见坐在身边拉着自己手的乌小雨。 「小雨哥？我怎么了？」云兮没有来由的一惊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那个，你睡梦中一直喊着你别走，还死命拉着我的手，所以……」 「我好饿。」 「你等着，一会儿就来！」云兮见小雨走出去时步伐有点不自然，似乎是坐的时间太长了，腿麻了。看来是他一直陪着自己的。 不一会儿，小雨把晚饭端了过来，云兮和小雨一起吃饭。 「你今天吓坏我们了！下次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别撑着。」 「嗯！」 「吃鱼，给你留的。」 「好。」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去敲我的门。」 「嗯！」 小雨把饭菜收拾好就离开了。此时已经是夜晚，昏暗的油灯在房间里亮着，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吗？为何那么真实呢？玉颜吗？她说不能留在外面，她说身边的人才是归宿，是在说小雨哥吗？那么那个人呢？ 第五十二章 执子之手 第二天一早，云兮恢復如初，早早地起床来到沙滩练剑。在得知了这里离家乡那么近之后，云兮对这里充满了亲切感。娇俏的身影被剑影包围着，她练得舒畅，心情也比以往要好很多。 「你是云兮？」 一个少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兮收剑看着不远处的少女。 「原来你真的每天都在这里等着小雨哥回来！」那哀怨又嫉妒的眼神让云兮对这个女孩生不起喜爱的心思。她把长剑归鞘，然后拿起自己的斗篷准备回小院去。 「你站住。」 蔚蓝见云兮理都不理会自己，心里一阵恼火。 「我告诉你，小雨哥哥已经说要娶我了，你别痴心妄想了！」 云兮根本懒得理会她，一转身，潇洒离开。 「唉！」 回到小院里，大娘还有点纳闷，以往这孩子都会跟小雨一起回来，现在怎么就回来了。 「怎么了？」 大娘去接云兮手里的斗篷，习惯性的帮云兮拿到屋里，然后把水端给云兮。云兮知道了大娘的习惯便也慢慢接受了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 「遇到一个不太喜欢的人。」 「哦！不喜欢就离得远远的。」大娘笑着跟云兮一块坐下来。 第96页 「不会是蔚蓝过去了吧！」大娘心里琢磨着不由问了出来。 「谁是蔚蓝？」 「一个小姑娘，一心想让你小雨哥娶她。」 「那估计就是她。」 「这事情也怪你小雨哥，对谁都是一样，容易让人误会了去。」 「嗯！」 「不过，小雨对淋儿是真的很关心。」乌大娘试探性地说了一句。用眼睛偷偷看着云兮。 「嗯，我知道。我也会像关心哥哥一样关心小雨哥。」 「那就好，那就好。」 栈桥边，小雨跳下船就没找见云兮，却看见蔚蓝等在了一旁。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淋妹呢？」 「你等着她来接你是不是？她回去了。」 「小雨哥，你别走！」蔚蓝把小雨回去的路挡住，就是不让他走。 「你别闹了。」 「你说去我家提亲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我家又没钱拿什么去提亲。」 「如果有钱，你会不会去？」蔚蓝无比认真地看着乌小雨，小雨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告诉她。 「不会！」 「好，我明白了。」蔚蓝放下拦截小雨的双臂，然后转身回去了。 「蔚蓝妹妹！」小雨看到蔚蓝那么伤心于心不忍，慌忙追了过去。 「你既然不想娶我，就不要再追过来。」 「我……」小雨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蔚蓝伤心欲绝地离开。 「唉！既然你没想过娶他，就别对她好，让她误会。」乌大伯摇摇头，越过自己的花心儿子回到小院里。 「老爹，您什么意思？」小雨急急追了过去，然后就看到在自家小院里悠然赏景的云兮。 「淋妹，今天不学了？」 「学！今天一定要学会。」云兮到屋里拿出斗篷，和小雨一起来到了海边。 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乌大伯点上烟，吧嗒吧嗒地抽着。「小雨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感情是需要全心全意的。在岛上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他也对哪个都好，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我也看出来了，就是当初说要把淋儿当媳妇，也没付出几分真心。唉！也怪我当时鬼迷心窍。」 「可是现在，他怕是要跌跟头了。」 「淋儿是个心大的，小雨拴不住她。」 「咱们的小雨长大了，他懂得真心对别人了。也有了真心喜欢的人了。」乌大伯望着远处海边上，沉浮在水里的两个孩子，他们虽说离得很近，但是小雨却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云兮学会了唿吸，也能够在水中把自己变成一条线，想像成一条鱼，但是身体上无法放松也不行。这一次她努力放松身体，配合着唿吸，慢慢地游出了一段距离。 「淋妹？」小雨太惊喜了，没想到大病了一场，淋儿就学会了凫水。他一个俯身跟了过去，陪着云兮游了一段。 两个人到了岸边时互相看着彼此一身是水的狼狈模样，相视笑了。 小雨赶忙把斗篷给云兮披上，然后大笑道：「淋妹你笑了，你笑了。」 云兮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不经意中笑了起来，她不会笑，从小到大笑的次数寥寥无几。 看着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某人，云兮有点无语。她不过是笑了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淋妹，别，别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你那么漂亮，得多笑笑才好看。」 「走吧！」云兮没理会小雨的聒噪，收拾好自己回到小院。大娘提前就给他们准备了热水，各自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吃过了午饭他们就赶往了镇上。 虽然耽误了一天，但是白玉观音的雕琢已经到了最后抛光的阶段。也不用太着急了。 她今天来主要还是想雕些小玉饰，然后给自己挑两块好玉来做礼物。她想给小雨雕个白玉戒指，她知道自家娘亲给了小雨哥一枚戒指，只是女子的戒指他戴不上，所以她雕个男子的送给他。 给那个人的，她早早就看上了一块玉，想给他做个玉簪。还有合适的玉也可以加个玉冠。 小雨就在身旁，她想自己应该先给小雨做出来还算礼貌。反覆查看了一下被切割下来的玉料，她觉得还是做个扳指吧！ 有了想法，她选定了材料，准备也描个图出来。细笔一点一点勾勒出的竟是那个宁静温馨的小院子，带着小花朵的黄瓜架，架下的小桌，三把小凳子。篱笆院上的喇叭花。 「这是咱们的家？」 「嗯！」 「送给我的？」 「嗯！」 「太好了，我要看着你做，一点儿也不能落下。」 「好。」 扳指需要打孔，云兮来到水磨旁边，找到打孔的工具，一般的打孔太费时费力了，她需要快点完成。所以在打孔时她用了内劲，一点一点，不急不缓。 「这是玉石，怎么可能这么快？」 云兮没有理会小雨的惊讶，默默地在旁边调息了一会儿。她还是有隐伤的，不能太消耗自己了。 孔是比对着小雨大拇指的粗细打的，套在他的大拇指上刚刚好。 云兮把玉料从小雨的大拇指上拿下来，开始一点一点雕琢她的小院。 时间像水磨上滴下的水，一点一滴地流逝。白玉扳指有了它自己独有的样子，虽然还没有完成，却已经让小雨爱不释手。 第97页 剩下的几天他们继续完成所有的练习，然后赶来镇上。白玉观音已经交给钱掌柜了。钱掌柜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好，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奸商，让这个小姑娘吃了亏。 「那个云姑娘，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 「要不你再开点药？」 「不必了，我的伤这里没有合适的药了。」她的伤是大致是好了的，但是身体的破败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虽说这里没有好药了，但是每天的鱼倒是一个很好的疗伤药，所以她现在也不排斥吃鱼了。想必在外面，这样的鱼也是千金难求的。 「那我就不打扰了。」钱掌柜把宝贝白玉观音拿走了。 云兮继续制作扳指，为了突出立体效果她做了简单的镂空效果，虽说费了点力气但是雕出来的整体感觉却是很好。做好后的抛光工作小雨自告奋勇来做，云兮便也没在费心。 接下来云兮打算好好做一个玉冠，白玉冠，白玉簪如果带在他的头上一定格外耀眼。脑海中那个如玉的君子，定是配得起最精緻的玉冠。 玉冠的尺寸该如何来定呢？云兮闭上双眼，眼前出现了那人如瀑的长髮。 没有办法，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个人，凭着感觉做一个吧！如果再也不见，那么这玉冠就是他，她把玉冠留在身边也证明了两个人曾经的相遇。 她最为欣赏的是栀子的那份纯洁与冷香，所以她打算用栀子花做玉冠的花纹。在她的刀下，那素洁如凝的花朵细腻而绵柔，像是那人的心玲珑剔透，毫无保留。 在她细緻地刻画每一朵栀子花时，脑中想起的是《凤求凰》的曲调，是那人高歌时的专注与热情。 想着想着心竟是没来由地疼了起来，也许他已经忘记她了呢！毕竟他可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一滴眼泪落在白玉上面，竟是比水滴还要沁凉。 收回了心神云兮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几朵栀子花刻好，云兮又在玉簪上刻了两朵并蒂而开的花。 刻好之后她又觉得自己真的好笑。 那人那么恳求时自己竟是那么的决绝，大概让他以为自己这个狠心的女子死了对他来说更好吧！ 「但愿你长乐久安。」云兮默默念着，把手上的玉冠放下。许久之后又拿了起来，在工具中找了一个极细极细的刻刀。在玉冠背面轻轻地刻上了一行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行字刻得极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是字。就算仔细看起来，也极有可能被看成是划痕。 但愿你我还有见面的机会。云兮在心里默默地希望着。 第五十三章 孙家寿宴 云兮把字刻好，反覆摩挲着那玉冠与玉簪，没有着急给它抛光，而是默默地把它收到了衣袖当中。 这是她内心里一个不能与人言的秘密，如果能够再见到他，那么她便大方地把东西送出，如果从此再不相见，那么她将带着这枚玉冠回到源里。最起码这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痕迹。 收起玉冠，云兮看了看天色，似乎还有点时间，她又用剩下的玉料做了点简单的小物件，不是什么技术活，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小雨和云兮便和钱掌柜告辞。 钱掌柜问了小雨是否会参加孙老妇人的寿宴，小雨思虑再三还是点头说会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去爹娘是不会同意的。 「虽说那小孙子不得人心，但是孙家却没少做好事，全岛人凡是有点良心的都会去的。」小雨说着还是不由得嘆了口气道：「唉，真是不想看见那死孩子的样子。」 「你呀！记得明天去的时候别跟他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知道了，钱掌柜！」 傍晚，天边还有些微光，小雨没有点火把，两个人就那么走在回去的路上。小雨已经把扳指挂在了手上，他反覆地摩挲心情极好。 「淋妹，你这么送给我戒指可是不对的。在我们这里这就叫私定终身了。你收了我的剑，送了我扳指，那就是定情信物。你还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小雨的话让云兮一愣，她没有想太多，反正也是要做个玉冠，再给他做一个礼物当做还礼也没什么，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那个意思。」 「你不知道吗？这个事情一般女孩子都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要不剑还给你吧！」云兮解下腰间的佩剑，然后伸出手来。「扳指还我。」 「唉！你怎么这样？」小雨见云兮无比认真立刻跳出了很远，把手上的扳指护得紧紧的。 「在我家乡，这是以物换物，不是定情信物。」 「好吧！好吧！以物换物！」小雨把东西护得紧，仿佛那是多么珍贵的宝贝。 「在我眼里是定情信物就行了！」小雨小声的嘀咕着，那话却一字不拉地听进了云兮的耳朵。 「小雨哥，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行啦！你别说了。」乌小雨知道了后面云兮要说什么，因为他拒绝那些女孩子的时候，也说把她们当亲妹妹。 这对话太熟悉了，他不想听。 一路上，云兮没在说话，小雨也一直把弄着玉扳指没有说话。 晚上的鱼云兮照样都吃了，然后各自就回房休息了。 第98页 清晨的阳光再次洒满沙滩的时候，云兮已经和小雨一起练完了功夫，开始练习凫水。云兮已经能够自如地在水中穿梭了，再遇到落水他也就不怕了。 回到小院时，大伯和大娘都做了精心的装扮，穿上了平时捨不得穿的新衣服，大娘特意让云兮把那套软轻纱的衣服穿上，还叮嘱小雨穿那套青色长袍。 两个人泡了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他们又乖乖地按照大娘的吩咐装扮上。两个人刚出房门就见大娘提着一个寿盒出来，又把寿盒交给了小雨。 「走吧！」 「大娘，要不我不去了。」云兮试探着说了一句，她也没参加过什么寿宴，实在是不想去。可是，乌家一家人待她那么好，她也不好意思不听话。 「没事，你不是带着帷帽呢吗？」大娘又给云兮收拾了几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云兮无奈，这和是否带着帷帽没有关系的，我的好大娘。 一旁的小雨看见云兮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就挨了一个大巴掌。 乌大伯和云兮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大娘和小雨，他们没有理会后面又打得火热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小院的门。 孙府确实是一个豪门大宅了，那府宅的大小和一个香源府不相上下。那大门上挂着大红的喜绸，走进门里也到处都是红色。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这是得有上百桌的酒席啊。 院子里有来来往往的下人在忙着接待，也有彼此之间相熟的客人在热络的交谈。寿礼都是送到门房，有专门的帐房来登记的。 像乌家这样的人家，一般都送一些寿桃之类的，不值钱，不过帐房还是客客气气地收下了礼，登记到了帐上。 寿堂设在孙家的正厅，堂上挂着横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上不老松。」正中间是一个斗大的寿字。仔细看去那寿字竟是金子铸就的，可见孙家在岛上是多么的富贵。 堂两旁供奉着福、禄、寿三星。周围的墙上还挂着八仙贺寿图，松鹤延年图等寿画。堂下是崭新的红毯，两旁衬托着寿联和寿屏，周围还有各色锦帐和寿彩。那寿屏所记为孙老夫人的生平事迹，显示其在岛上的功绩。 正堂当中寿字前摆着长条几，上面点着七十根红色寿烛，现在已经燃烧起来，据说是孙大富亲自为母亲点上的寿烛。 长条几前放着八仙桌，上面摆放着金器和名贵瓷器，供奉着寿酒、寿鱼、寿面、寿糕、寿果、寿桃等。 在前面设立了一个大太师椅，太师椅上放着锦绣的坐垫，椅背上披着锦缎，应是为寿星准备的。其两旁设立两排红木座椅，椅背上都披着红色锦缎，应是为亲人们准备的。 孙家寿宴场面浩大，云兮看得有些眼花缭乱，堂上一般是直系亲属才能坐的地方，云兮跟着小雨大致地看了一下，就被下人们带到了院子里的席面上。 因为男女不同席，云兮和大娘坐在一起，小雨和大伯坐在一起。宴席还没有开始，小雨便指着远处一个戏台子说道。 「孙家请了戏班子唱戏，孙老夫人今天点了折子戏。不过寿宴大致都是祝寿的戏。」 「嗯！」云兮对唱戏没有什么兴趣，而且他们离戏台很远，根本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小雨见云兮兴致缺缺，也没多做停留便回到了自己的席面上。 很快戏文似是已经接近了尾声，远处的叫好声越来越响，不一会儿戏台上便没有人上来了，大致应该是唱完了。 「寿星到！」戏曲刚刚结束不知道谁高声喊了一句。正堂上就出现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也就是孙家的老夫人。 老夫人身着红锦缎寿星礼服，手里拄着红木龙头拐杖，被两个漂亮的小夫人扶着来到了正堂。 云兮远远地看着老夫人坐到了正堂的太师椅上，然后她身边两个座位空着，其他座位上都坐着漂亮的妇人。有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也有面如桃花的年轻夫人，细数之下大概有十几个，加上老夫人身边站着的两个年轻貌美的，大概得有二十个。 老夫人太师椅一侧站着一个身披红绸的司礼官，只是此时司礼官有点为难地看着老夫人。 看着大家都有点侷促的样子，云兮大概明白了。现在该行祝贺礼了，只是正主两个人都不在。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 「好像吉时已经到了，孙老爷和孙少爷都不见了。」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看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云兮听着周围的议论声，不由自主往四周看。云兮见孙老夫人派了一名小厮匆匆离开了，想来是前去寻找孙家父子去了。 「吉时快过了，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大家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一群小厮抬着一个门板走了进来，上面躺着一个哀嚎声声的少年。 他的全身都是血，双臂用力抱着一条腿，进门后立刻强忍着疼痛不再出声。 他们身后跟着有些发福的华服老爷，一脸忧心。一个劲跟抬人的小厮说，小心点。进门之后，他也变得小心翼翼。 孙少爷一进门，整个寿宴就安静了，抬着人的门板没有往正堂去。而是在迴廊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云兮却是听见那个少年说：「别让我奶奶看见，先让大夫给处理伤口。」 第99页 从他进门的隐忍和这句含煳中说出来的话云兮就知道，这个小少年是个好孩子。迴廊比较隐蔽，但是在云兮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得一个大概。 门板放下大夫们便过去了，快速的检查了伤口之后，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大夫摇头，那少年的脸色也越来越差，血不能再流了。 云兮起身，转到了迴廊旁边，因为不方便走正路她一个翻身跳上了迴廊。她的举动吓了周围的人一跳，在大家愣神的功夫她的手已经过去一巴掌把孙少爷拍平了，然后两下子点住了他穴道。血暂时不流了。 「你……」孙少爷的痛唿声唤醒了众人的神志。云兮就这么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看到云兮过去，小雨立刻挤了过去，大伯和大娘也往这边来。 「要想救他的命，快去拿烈酒来。」云兮没有时间理会众人，跟身边穿着华服的孙老爷说。 孙老爷开始是怔愣的，后来看到云兮两下子就把血止住了立刻反应过来，命人去取烈酒。 第五十四章 孤岛行医 「淋妹！」小雨来到云兮面前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云兮是有分寸的人。 「他的伤在大腿，得把他的衣服剪开。」 从流血的位置可以看出是在右腿腿根，血流不止肯定伤口不小，说不定还伤到了经脉。 「好。」小雨接手了给孙少爷剪裤子的工作，不管孙少爷多么反对，很快一条受伤的大腿就暴露了出来，然后孙少爷就有点羞耻的护住了重要部位。 「小孙子，你什么意思！」 「……」孙少爷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瞪着小雨。 云兮这边拿出了留存已久的麻醉药草。这个药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泡过两次水，不知道还管不管用。她拿出一大片，找了个杯子，泡上。然后安装好自己的小针筒，看到杯子里的水变了颜色，轻唿了一口气。 还好还能用，不然光是疼就能把这个小少年疼死了。把药汁吸进管子里，云兮朝着孙少爷的大腿根扎去。 「会有点疼。」针扎上时云兮才说出有点疼，孙少爷差点没叫出声。 「你扎上了才说！」好一会儿，孙少爷缓过来了，对着云兮就是一嗓子。吼得云兮耳朵都嗡嗡响。 云兮没有理会他的吼叫，用针又在他的腿上扎了一下。 「疼吗？」 「啊？」孙少爷不明白怎么回事。 「疼吗？」云兮又扎了一下，在一旁的孙老爷看着云兮扎的这两下心疼得要过去阻止，却被小雨给拦住了。 「稍安勿躁！」云兮看清了孙老爷的意图，连忙说道：「他现在应该感觉不到疼了。」 「是，是不疼了。」 「拿烈酒来！」有人送上一坛烈酒，云兮把酒封打开，一股脑都倒在了那受伤的大腿上。 「这得多疼啊！」好多人流露出了疼痛的表情，可是孙少爷却毫无感觉。 「这姑娘的药好啊！」几个大夫在一旁看得直瞪眼。 这药，这送药的工具，他们都没有见过，加上开始云兮来的那手点穴止血，更是让几个大夫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疼吗？」 云兮边倒着边去清理血肉上的脏污，她朝孙少爷温柔地问话，让小雨心里酸酸的。 「跟他费这么多话干什么？」小雨不阴不阳的话，让孙少爷一阵烦闷，上来就嚷嚷着。 「我跟人家姑娘聊天，你一个贱民插什么话。」 「你说谁是贱民？」 「就说你呢！」 云兮无奈，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孙公子不招人喜欢了，这张嘴真是欠收拾。 「孙公子请自重，人没有贵贱之分，不过是所处位置不同，请莫要再说刚才的话。」 「那行吧！」孙少爷这么听话，让孙老爷都有点吃惊，难不成今天孩子长大了？ 「孙老爷，公子腿上的是剑伤，入肉三寸，深可见骨，万幸是用剑之人懂得分寸，没有伤及经脉。」 「她还有分寸，她想让我们孙家断子绝孙！」孙少爷差点就失去了理智，有点不客气地朝云兮说道。 「我想用剑之人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云兮根据这伤势便知道，这个用剑的人剑法高明，不过是给这个小少年一个警告而已。 「孙公子，说心里话，你这张嘴太容易得罪人了，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今天她只是给你个警告，也许明日就会有人要你的命了。」 云兮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一直到把那些脏东西都洗干净了才拿出针线给孙少爷缝针。 「我针线活不是很好，孙公子担待些。」 「什么？」 「唉，你拿针缝我？」孙少爷再一次无语了，他看着云兮一针一针地缝着，周围的人实在看不下去都转过了头去。 他见有人的表情很是诡异的扭曲着，有点害怕，用力抬起头想看看自己的腿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放心，这个位置留了疤也没事，将来只有你媳妇能看见！」不知道是谁调侃着说了一句，孙公子的脸立刻就红了。 「你……你……看了我身体。我……我以后娶你！」孙公子听了人群中的话竟是第一句就冒出这么一句。 「我看过的身体多了，难道都要嫁？」云兮的这句话更像一声炸雷把周围的人轰得外焦里嫩。 第100页 「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 「跟你学的！」 「唉，你！」孙少爷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所以然来，突然看到云兮带着的帷帽，心中有了计较。 「你这么遮遮掩掩肯定就是个丑八怪，难怪看了那么多人的身体都嫁不出去。」 「有才！」孙老爷听不下去了连忙让儿子打住。 那个姑娘还在给儿子缝伤口呢，万一她一个不留神缝坏了可怎么得了。 「爹您挤什么眼睛？她肯定就是个丑八怪。不信……」 时间静止了。 只是一瞬之间，云兮用手护住了那个小孙子的大腿肉，避免了他因为肌肉收缩而产生的伤口崩裂。 小雨眼见着那个小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坐起了身子一把掀开了云兮的帷帽。他第一时间想一巴掌拍死那个小孙子的时候，孙老爷眼疾手快拦住了小雨上前的身体。 其他人，都呆呆地盯着被掀开了帷帽的云兮，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待云兮确定了那伤口没有崩裂的同时，她两三下点了那个小孙子的穴道，然后扶着他让他躺好了，自己继续缝针。 「你再说话可能我会选择把你的嘴缝上。难怪岛上的人都叫你小孙子，你这得罪人的事情以前也没少干吧！」云兮手上动作，嘴里也没有闲着。就因为他进门时那句话，她也得好好跟他说说。 「别瞪了，再登缝你眼珠子啦！」小雨一阵吓唬那孙少爷竟然不再怒瞪云兮。 「你也十六岁了吧！我的弟弟妹妹们也都十六岁，他们已经能够帮助家里做事独挡一面了。而你，还只是温室里的花朵，受着祖母和父亲的福音。岛上多少人叫你小孙子，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尊重你的？」 「你是独子，是你祖母与父亲唯一的希望，你那么重要，为什么不做一个顶天立地，能为亲人遮风挡雨的人，却做一个四处惹事生非，到处败家的人呢？」 「人来这世界上一遭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伤你的人对你没有恶意，许是她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医术还不能救你吧！好在你也没事，好好休养，别记恨她。」 收了针，云兮把为数不多的外伤药给小孙子涂上，然后跟孙老爷说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见小孙子不再挣扎了，云兮解开了他的穴道。 「那个……对不起……掀了你的帽子。」 「没事！」 「你……你有人家了吗？我是说你许配人家了吗？」 「你敢娶我？」 「不……不敢！」 「去拜寿吧！」 「哦！」 正堂里面，老夫人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正在焦急地等着派出去的人回信。 云兮回到座位上，迎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云兮没有理会。 「乌家嫂子，这是您儿媳妇？」一个大婶瞄了一眼云兮，小声问道。她以为云兮听不见，殊不知云兮练武之人，听力极好全都听见了。 「我家新认的闺女。」 「这模样漂亮，这身段苗条，让小雨娶回去多好！」 「我家那个臭小子配不上这丫头。」 「咱们岛上多少姑娘想进你家门呢！这姑娘该不会是岛外来的吧！」 「她是我家故人之女，暂住在我家的。」 「哦！是这样啊！」 「我看那孙小公子挺喜欢她的。」 「没事，那姑娘强势着呢，孙公子可不是她对手。」大娘心想自家儿子都不是对手，更何况那个小孙公子。 正堂上，老夫人看到孙儿被人给伤了差点没背过气去。得知人没事了，伤口也弄好了才放下心来。 「儿啊，你有没有谢谢人家。」 「儿子心里只记得担心有才，怕您着急，忘记跟她表达谢意了。」 「那还不快去谢谢人家！」 「好，儿子这就去。」 没一会儿，孙老爷孙大富就找到了云兮他们的席面，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云兮道了谢，并且说会奉上诊金和谢礼。 云兮没有推辞孙老爷的好意，当然更没有打算推辞。乌家是什么情况她知道，所以凡是对乌家有好处的她都不会推辞。 「孙老爷不必客气，今天是老夫人大寿之喜，祝老夫人福寿康健。」 「多谢云姑娘！寿宴就要开始了，慢用。」 云兮朝孙老爷一礼，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礼一脸懵懵的，云兮也不理会。 亲人拜寿之后，还有不少岛民也一一送上了拜礼，不过像乌家这样的小人物就来吃个饭就可以了。寿礼已经送到了帐房，孙家也不需要回礼，走的时候会有人发些寿糖，不少人会自行拿些回去也算是回礼了。 这一天，云兮感觉真是奇妙，自己竟然当众救了那个小孙公子，而且为了一句话，她居然跟那个小少年说了那么多。 想起那个少年被自己说得瑟瑟的样子，云兮不由想起了云泽与云海，不过相差一岁，他们的差距居然那么大。 无量山水果然是养人的好地方。 第五十五章 遭遇强人 孙家的寿宴上云兮露了一手，却因为暴露了样貌而招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孙少爷拜了寿，被抬到了自己的房间。大夫过去给他进行了包扎。大夫看着那缝得不是一般丑的伤口，不由觉得那个姑娘是个记仇的，嘴上没说什么，手底下真不客气。 第101页 其实那大夫真是误会了，真相是云兮根本就不擅长缝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医人，她绝对不会动针线。 「那个……她走了吗？」孙少爷躺在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忍不住问自己身边的小厮。 「公子，您问谁？」 「就是她，那个……」 孙少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小厮秒懂地赔笑道：「人家姑娘提着剑，我们不敢拦着，没办法只能放那祖孙三个走了。」 「我没问那个刺我的，我是说缝我那个！」孙少爷急了，他比划那下不是刺好吗。 「哦，那个姑娘现在还在宴席上。」 「那个你去打听打听她是谁家的，叫什么，住在哪里？」 「是！」 小厮出去了，那孙少爷的腿疼得睡不着，就开始胡思乱想。 今天要不是自己惹恼了那个兇巴巴的女人，也不会被刺了一剑。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女人，不就是说了一句她是个男人婆有个疯子娘吗？至于就朝那里给自己一剑吗？ 摸着自己的大腿，他心中还是害怕的。万一断子绝孙了，奶奶得心疼死。那个女人说得也有道理，都是自己这嘴惹得祸。 要是能有那么漂亮一媳妇多好啊！就是太冷了点，只是他想起她的模样来心里就痒痒的，想起她的表情来心里又怕怕的。 「怎么办啊！心里怎么扑通扑通的呀！」 孙少爷的小厮来到前院里，看着上百桌的宴席一筹莫展。这是大海捞针的活啊！他倒是聪明，先问了谁知道救了自家少爷大致位置，然后就摸了过去。 云兮此时正在吃饭，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参加这种上千人一起吃饭的宴席。 人生总是有很多的第一次的。大娘一家对自己那么好，自己不好意思拒绝大娘的任何要求，这次就当是一种不同的体验吧！ 「姑娘，我是孙少爷的小厮，请问您尊姓大名？」 那小厮非常执着，找了很多人打听云兮的事情。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这白衣姑娘。他实在无奈硬着头皮来到了云兮身边。 云兮吃饭不理会他，他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又问了两句之后，他只得放弃了。 与云兮同桌的人都发现了云兮的怪癖，感觉一个姑娘家总是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太过吓人了，她们也都不敢说话。 最有意思的是她们还想互相交谈，结果就变成了窃窃私语，搞得大娘在一边十分的尴尬。 云兮勉强吃了一些，然后放下筷子，那份优雅与从容让周围的人微微怔愣。 「各位不必刻意小声，我的耳力异于常人，都可听到。」 众人默了，这姑娘，你听见了装没听见也可以啊！这么说大家很尴尬的。 「诸位慢慢吃，我们先行一步了。」大娘不好意思地跟众人道了辞，拉着云兮就出了孙家大门。 「大娘觉得淋儿给您丢脸了？」云兮见大娘一副擦冷汗的样子，心里觉得有意思，脸上却是委屈的表情。 「没有，没有，只是没想到她们那么不懂礼貌。也没想到你说话那么直接。呵呵！」 「没有就好。走吧！」云兮觉着反正现在时间也正好，可以到处转转，买点得用的东西，孙大富的诊金和谢礼还挺丰富的。 「淋妹！」还没等云兮和大娘离开，身后就传来了小雨的声音，当然还有乌大伯。他们吃得快，也没有喝多少酒，所以看见云兮吃完出来就跟着出来了。 「这里可有集市或者商铺？」 「有！」 「咱们买些东西回去吧！」云兮用眼神徵询大娘和大伯的意见，两个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用啦！咱们家什么都全，你要不给自己买点儿吧！我跟你大伯先回去了，你跟小雨去吧！」大娘拍怕云兮的手，跟大伯回去了。 目送两个人的背影离去，云兮感觉就像大伯和大娘这样彼此相伴一生也很幸福。也许没有什么轰轰烈烈，怦然心动，却是平静和美的。 「淋妹，你想买什么？」小雨笑看着自家爹娘离开，心中也是暖成一片，尤其见自家老爹拎着孙大富的谢礼，感觉还是挺贵重的。 云兮想买的东西很多，家中的日常用品、衣服、食物、茶叶等等。 若是以往她不会花费这么长时间来做这些，可是现实总是会让人变化，她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想要过好生活就得这么做。 如果这个时候云兮的亲人们看到她，一定觉得她已经从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个云兮变成了凡尘之中一个普通人。 买了不少东西，小雨便成了人力小车，大包小包拎了满手不说，脖子上还挂着一些。云兮想花钱请人送回去，但是小雨表示他可以胜任拎东西的工作，云兮尊重乌家勤俭节约的美德便没有坚持。 天色将晚，红霞满天，当云兮和小雨往回走的时候，从家祖孙三人也找到了宿头。从惠没有急着去寻云兮，把女儿和外孙女安顿好了之后，坐在院子里看着红霞带来的光晕发呆。 离着目标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慌乱。他不知道自己在面对云兮时会作何选择。 这边云兮走在前面有点于心不忍，后面被物品折磨的小雨行动速度并不快。云兮本是想跟小雨彼此分一分，结果小雨死活不同意，没有办法她就在前面等着。 第102页 突然，云兮停了下来，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不走了？」 「先把东西放下。」云兮拦着小雨没让他上前，并示意他先把东西放下。 小雨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东西放下了。 「小雨哥，一会儿有机会离开就先离开吧！」 「什么？」 「听我的，前面树林里有强人，现在的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强人？」小雨想说我怎么没感觉，可是他相信云兮的判断。 「走！」云兮拉着小雨就想离开，可是为时已晚。对面林子里冲出了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剑。 「没想到，你的警觉性还挺高。跑啊！怎么不跑了？」 「你们是什么人？」小雨在岛上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听说过哪里出现过什么强人啊！ 「穷小子，你没有资格问我们的名字。云家姑娘，你说是不是？」为首的人拿着刀笑看着云兮，让云兮立刻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你们是谁？」 「云姑娘贵人多忘事啊！在明日山庄半刻钟的折磨，疼得我们兄弟生不如死，都是拜你所赐。」 「你们是旋风寨的人？」 云兮心中一凉，他们怎么会来到了这里，来干什么？他们会不会给岛上的人带来麻烦？ 「有什么事，你们沖我来！」小雨试图把云兮护在身边可是周围的人看着他笑得猖狂。 「就你？」一阵又一阵的讥笑声响起，小雨生平第一次觉得屈辱，就算被小孙子痛打他也只是生气，却没有屈辱的感觉。 他们的笑让他觉得自己在云兮面前就是个没有用的人。 「各位，在明日山庄时，云兮了解到江湖人有江湖的规矩。」 「不错，你想怎么样？」 「今天云兮被你们找到，是云兮运气不济，与人无尤。但是这位小哥只是普通渔民并非江湖人，请各位放他一回！」 「可以！我们虽然在旋风寨地位不高，但是也不杀无名小卒。你走吧！」旋风寨众人果然给小雨让开了一条路。 「不行，我不能走！」小雨死死抓着云兮，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好人，他得保护云兮。 「不走，你想死吗？」云兮知道这帮人未必会杀自己，可是如果小雨哥碍事，他们有可能会动手杀他。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 「放心，我们不欺负女人，我们只不过是请云姑娘去寨子里坐坐。」 「那也不行。我不能走，淋妹。」小雨死死抓着云兮的衣袖，他不能离开云兮。 「这位寨主，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这样的情况对自己太不利了，小雨哥肯定是不会走的，她不能让大家出事。 「呵！你想跟我们打？」 「是！」 「你可知，我等虽不是寨主，武功也不低。你刚刚说我等是强人，这话可是一点不错的。」 「是！」 「好！在下无名，领教姑娘剑法！」 「小雨哥到一旁观战吧！记得一会儿把酒壶扔给我。」 「淋妹！」小雨在云兮眼神的摧促下，退到了一边，他不知道云兮为什么要酒壶，但是他站到一旁之后，眼睛除了看着云兮便是盯着酒壶。其他旋风寨的人也向后退到了一边。双方形成了两个阵营。 「云姑娘，当日你青春正盛，意气风发，又暗器伤人才算侥倖得胜，这次的你毫无胜算。」那无名看着云兮现在病弱的样子，唇角微勾。 看来这次他们将要立下大功一件了。 第五十六章 千万别睡 遇到了旋风寨的人，云兮心中明白，自己将打破这个小岛上的宁静。这些持刀的强人绝对不能成为小岛的威胁，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人们的生活那么幸福，她要保护好这份幸福，谁也不能破坏这里的宁静。 交手只过了几个回合，对面的无名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早看出云兮的功夫不行了，那一身病弱不说，连内力也使不出来，看来内伤还没好呢。 「没想到不过短短月余，你的功夫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不过也对，接了寨主的毒掌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蹟了。束手就擒吧！你撑不了几招了。」云兮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她也没想撑几招。 「小雨哥！酒！」就在彼此都分心的空隙里，云兮不理会嘲讽她的无名朝小雨喊。 两壶上好的花雕朝着云兮飞了过来，云兮用剑把酒壶打碎伸手去接酒水，然后用尽全身内力，打出了飞雪流星。 「不好，她要用暗器。」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只是他们说的时候冰刃已经到了，很快十几个都中了招。 「别怕，她这个暗器不过虚张声势，疼不到半刻就会过去。」无名压制着自己的疼痛站了起来，想撑着疼痛继续战斗。 「你们以为有了山庄和暮江的教训，我还会给你们不痛不痒的一招。」云兮轻捂着胸口，身子有点不稳，硬撑着跟无名说道：「你们一生都在做强人，不如也做一做普通人吧！」 「大哥！」一个人查探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无名。紧接着其他人也传来了无法抑制的痛唿。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没想到，你居然，你居然废了我们的经脉？」 「你们武功高强，心中有恶，我不能让你们这样的人留在岛上为恶。你们快走吧！」 第103页 「还不快走！」小雨见云兮脱离了危险，笑着朝跌跌撞撞的众人说道。 「走！」无名带着众人离去。今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以为提前找到了正主，他们可以把功劳先抢了，却不想换来了一个经脉被废的下场。 「看你们嚣张的，也不过如此吗！」小雨朝着逃跑了的众人大叫大笑着，却不想还没笑完，就见云兮的身子往地上倒去。 「淋妹！」小雨接住云兮，就看见了她苍白的脸。「你怎么了？」 「噗！」一口鲜血从云兮嘴里喷出，吓得小雨身子开始打哆嗦。他用衣袖给云兮擦嘴，可是越擦血迹越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再吐了，求你了，淋妹别再吐了。」小雨的衣服都被染红了，云兮嘴里的血还是不断地吐着。 「我可能不行了。」云兮的身体也开始哆嗦，然后她用颤抖的手拿出腰里的荷包，打开里面的药瓶。外伤药今天用完了，看来内伤药也快用完了。 「你要吃药？」小雨看着云兮抖动的手和哆嗦的身体，强自镇定了下来。他先不能慌，先给淋妹吃药。对，家里还有之前的药，家里有。 他找不到水，只能在买的东西里面拿出一瓶果酒，那是给老娘买的。 兑着酒小雨把药瓶里剩下的药都餵到了云兮嘴里，还是没有止住血。 「不行！你不能死！」小雨抱着云兮，紧紧地抱着，云兮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还强撑着一口气。「你怎么那么傻，跟他们拿命拼？」 「我不能……让他们……留……留在岛上！」云兮的意识开始模煳了，然后她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自己要飘起来了。 小雨抱着云兮，感觉她的身子太轻了。他拉过云兮把她背在身后，飞身往家里跑去。 「淋妹，你撑住了，家里还有药呢！」天已经黑了，回家的路上并不平坦，但是小雨却管不了那么多。他跑得飞快，还不住地跟云兮说话。 「千万别睡！」 「你不能睡。你要是睡了就看不到家人，回不了家了。」 「回家！」 「对，撑住了。」 「我回不了家了！」 「能回去，只要你活着就能回去，别睡，千万别睡。」 「我好累了！」 「那也不行，你要是睡了，我就把你几天学不会凫水的事情都说出去。」 「不要，丢脸。」 「我还会把我心里的秘密也说出去，让你跟我乌家再也断不了联繫。」 「没有……秘密。」 「什么？淋妹！千万不能睡！快到家了。」 「娘！爹！」眼见着离小院越来越近了，小雨急得大声唿喊。身上的云兮已经没了声音了，他不知道云兮还活着吗？ 「你说话啊！淋妹！淋妹！爹！」小雨哭喊声引来了乌家两口，他们跑过来时看见的就是小雨浑身是血地背着浑身是血的云兮。 「怎么回事？」大娘不敢动小雨身上的云兮，哭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大伯见此情形赶紧去请大夫。 「淋妹，有强人进了小院，快救我爹娘啊！」小雨大声叫着，感受已经半天没有声音的云兮动了一下。他朝大娘急急看去，大娘立刻哭着说道：「淋儿，快来救大娘，你别睡了，快来救大娘。」 「大娘！」 云兮的声音再度响起，小雨笑着哭了出来。 「唉！」 「别怕！」云兮弱弱地声音响起，仿佛只要她在就能保护乌家。 「不怕！你坚持住，大娘给你去端药。」大娘赶忙去端药。药早就熬好了就等着云兮他们回来后喝，不成想人是回来了，却是这样回来的。 云兮又昏迷了，基本上药都是强行灌下去的。大娘把她湿衣服换下来，心疼地看着这身软轻纱，今天要是穿其他衣服就好了。 大夫来了之后，眉头皱得紧紧的，连连摇头。 「这姑娘怎么折腾成这样？」 「呃。」乌家人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只能避而不谈。 「她怎么样？」 「应该是内伤，得找能治内伤的大夫看。」 「可这岛上谁能治啊！」 「岛上是没有人能治的。估计这样的伤只有神医能治了。」 「上哪里去找神医？」小雨抓着大夫的手，表情异常坚定。 「自然是陆地。」大夫看看云兮现在的情况，又补充了一句：「以她现在的情况，恐怕到不了陆地啊！」 乌家人明白大夫的意思，这伤病拖不得，必须及时医治，如果他们这么带着人去陆地，估计还没到海上人没了。 「劳您来一趟，让您费心了。」大伯送走了大夫。 乌家三人坐在云兮身边一筹莫展。 小雨把他们经歷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着自己的父母。 「如果我知道她是要拿命拼，一定拦着她的。」 「你能拦得住她吗？」大娘用手轻轻抚摸着云兮的脸，像是在抚摸自己孩子。「别看她说话少，心里装得事情可不少。而且那性子执拗着呢！她决定的事情，谁也管不了。」 「唉！这个孩子啊，她是自己把自己逼成这样的。」乌大伯也是无奈又心疼，他们是真的把她当成了亲闺女了。 「如果她能醒来说不定能自己救自己，可是万一她醒不来呢？咱们也不能把她带到海上折腾。」小雨记得她都是自己开药的，而且今天救小孙子那一手也很厉害。他希望那喝下去的药能够管点用处。 第104页 这个夜格外漫长，乌家三口守着云兮没有离开，他们时刻关注云兮的情况，生怕一个不小心云兮就出了什么意外。后半夜，大娘又给她灌了一碗药。三人见云兮喝药时下意识地张了嘴不由得放心了一些。 「老爹，老娘，你们也去休息吧！估计她能熬过来了，你们别跟着熬坏了身子。」 「不看见她醒过来，娘睡不着啊！」大娘眼里的泪一直流着，她真心疼啊！ 「大娘！」云兮虚弱的声音响起，三个人都围了上来。 「你没事了是不是？」大娘急急问着，眼泪又冒了出来。云兮看着泪眼朦胧的大娘，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娘亲。 她伸手去抹大娘脸上的泪，甚至弱弱地说：「怎么还哭鼻子了，小心哭成小花猫了！」 「大娘没哭，就是沙子进了眼睛里，不碍事。」 「哦！」 「大娘，淋儿死不了了，去睡吧！」云兮的话让大娘的眼泪更多了，她知道云兮说话了，人肯定没事了，便跟着乌大伯去休息了。 如果云兮知道因为自己的这次莽撞之举会害得乌家夫妻那么惨，她一定不去和旋风寨硬拼。 她会乖乖跟了他们回去，然后远离乌家，让他们永远待在那个融乐美好的生活中，一辈子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可是，她无法为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负责，就像这一天，乌老伯因为照顾云兮太晚了，没有继续去打渔，乌家一家人都在家陪着病中的她。而当危险临近时，她就算再努力也无法改变那命运的安排。 无数次云兮都在想，如果那天乌家父子去打渔了，那么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是不是就不会受到刺激做出伤害人的事情。 她的一生做过好多次选择，可是这次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却对一切无能为力。 第五十七章 小院来客 小雨不放心云兮一直陪着她。云兮睡得很沉，也很安静，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照在她莹白的脸上，那么梦幻，那么甜蜜。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媳妇陪在自己身边，每天起床都能看到她的情形。 他想如果这个媳妇是云兮，那么他会一辈子好好疼她爱她，不让她受伤。 可是，脑海中想起自己和云兮被围在人群当中时那帮人嘲讽的笑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太可笑了。 云兮让他跑，向那些人求情，让他们放过自己。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只随时都可能被踩死的蚂蚁！ 这样的自己根本不配有云兮这样的媳妇。他现在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跟云兮的差距。她轻而易举就能雕成那么精緻的物件，养家餬口不再话下，而自己除了会打渔，会逗逗女孩子，什么也不会。 虽说她针线是真的不怎么样，但是她那医术却是无人能及的。 「淋妹！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之前，我会把你当妹妹的。这个我会一直藏在心里的。」小雨拽出脖子上挂着的戒指，紧紧攥着，然后轻轻在上面亲了一下，又收回了衣服里面。 他看着云兮安静的睡颜，突然有点心猿意马，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也不应该有非份之想。可是，他已经为她守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这个牺牲不是一般的大了。他只是为了这秘密要一点点报酬而已，只是一点点。 他缓缓朝云兮姣好的脸凑了过去，然后轻轻的在云兮的额头留下一个吻，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了回去。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小雨哥会负责的。」小雨这样想着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他要努力了。等到他配得上她了，等到她愿意嫁给自己了，他就把云家婶婶的定亲信物拿出来，让她看看自己是多么的正人君子。 夜很漫长，对于云兮来说不过是一个迷迷煳煳养伤的夜，对于小雨来说却是一个甜蜜温馨的夜，对于来到岛上还没做好决定的从惠来说，却是个难熬的夜。 白天的时候，男儿因为一个小少年的无理下了重手，不过他了解自己的外孙女，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会伤及无辜人的性命。 他本来是想出手帮一帮那个孩子，只是没想到那孩子的父亲来得快，三两下就找了人抬着门板把人带走了，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大夫。他见人走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多管闲事，毕竟大夫也在，应该无事。 找到了宿头，他不想急着找云兮，也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她。后来却听身边的岛民谈论起孙家的寿宴，谈论起了那个给小孙少爷治伤的少女。原来，她为那个被伤了的孩子治了伤。 云家的人就算经歷多少挫折与磨难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心中的善，可是这善往往就是伤害她的利器。 当时他还不知道云兮遇到了旋风寨的人，还因此身受重伤，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从惠便带着如男和从嵘来到了乌家小院门前。看到这个融乐温馨的小院，从惠忽然放下心来，最起码这个孩子在这里还算没有吃苦头。 「请问家里有人吗？」如男有礼貌地朝院里小声问去。大娘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擦了擦手。 「有，请问三位有什么事？」大娘观察着三个人，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了。一个四十多岁面带煞气的妇人，还有一位容貌不错，面色微黑的少女。 第105页 「我们是来找云姑娘的。」 「你们是她什么人？」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娘不得不谨慎。她问话时态度虽好，却带着防备。 「这位夫人，我们昨日听说了云姑娘的事迹，想来请她看病。」如男见小院里的夫人对自己多有防备，便随便寻了一个藉口。 「不好意思，她今天病了，不方便见客。」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突发疾病，实在不好意思。」乌大娘这么说着就准备去给一家人端饭。 「她是受伤了吧！」没等乌大娘走进屋里，就听见那个小姑娘说道：「那伤药的味道，可骗不过我的鼻子。夫人不如让我们进去看看，也许还能帮帮她。」 「这！」 「夫人不必担心，这里是一颗伤药，想来对她有所帮助，你不妨给她试试再来回话。」从惠从怀里拿出自己治疗内伤的药丸，伸出手来递向乌大娘。 「您试试就知道了。」如男也在一边劝说着，这让乌大娘更想给云兮试试了。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 「好吧！」大娘接过药瓶，去到了云兮的房间。此时的云兮已经醒了，听到了门外的对话。想来门外的人不简单啊！ 「淋儿，门外来了三个人。他们给了一瓶药，你看！」 「我听到了。药给我看看。」 云兮接过药来，打开闻了闻，她知道这是治疗内伤的好药，价值不菲。 「大娘，那三个人是外乡人吧！」 「是。他们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既然他们送了药，我也总得去见见他们。」云兮把药吃了之后，调息了一下身体。原本已经休养得不错的身体，如今已经是破败不堪了。看来她没有多少本钱可以挥霍了。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欠外面的人什么人情，可是身体如此不争气，她也不得不先接受对方送来的救命稻草。 「大娘，他们还在外面吗？」 「在呢！我看那个老人和姑娘还挺面善的，不像坏人，只是那个夫人有点怪怪的，像是有什么病一样。」 「我已知道他们是谁了。」 「那……」 「是好人还是坏人总是该去见一见的。」云兮勉强起身，然后整理好自己，准备出门去。 「要不把人请到院子里来？」 「也好！」 云兮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中，她将因为这两个字而后悔的痛断肝肠，如果她能提前预见，绝不会答应大娘的提议，更不会请这三个人进到院子里。 当云兮出来的时候，大娘已经把从惠三个人请到了院子里。小院子本就不是很大，三个人也没有坐下而是各自站在了院子里。 「云兮见过这位前辈，这位夫人，这位姑娘。」云兮朝从惠三人施了一个标准的源礼，从惠看到那个熟悉的礼仪一时竟是百味杂陈。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身上穿着素色的粗布衣服，虽然只是简单的襦裙，在她穿起来尽显出一派浑然之气。 这样的气质是别人不可能有的，这是无量山水人独有的遗世独立的气质。 他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的如男，心中竟是悲凉不已，原本如男也可以像她一样，可如今这孩子一身的江湖痞气，动不动就扬言给人断子绝孙，竟是跟眼前的女子相差甚远。 「姑娘不必客气。」心中海浪再波涛汹涌，从惠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朝云兮虚抬了右手，似是在虚空中轻拍云兮的肩，请云兮起身。 就是这个动作，云兮被惊了一下。这是源里长辈让小辈起身的动作，似乎是轻拍小辈的肩膀，表示对这个小辈极其喜欢。为什么这个老人会知道。难道是巧合？ 「不知老人家因何而来？」 「老夫从惠，这是我的女儿从嵘，这是外孙如男，我三人来自旋风寨。」 从惠的话让小雨绷紧了神经，他昨天听过了这旋风寨的名字，自然知道那里要抓云兮。他快速走进房间，拿起云兮的剑将云兮护在了身后，然后还一再叮嘱爹娘不要出门。 云兮看着神经紧张的小雨没有说话。 「你护不住她！」如男看见小雨的举动有点不以为然，这个人真是天真，如果他们想带这个小妹妹走，不过是须臾的事情。 「我不会让你们欺负她的。」 「放心，我们没想伤害她！」不管怎么看不起小雨，他的勇气还是挺值得欣赏的。如男嘴里虽是不屑，但是语气却很平和。 「前辈要带我走吗？」云兮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和昨天那些人是一样的。 「在来这里之前，老夫一直在犹豫。见到你之后便做好了决定。」 「是怎样的？」 周围的人都看出了这个老人似乎十分的纠结，甚至说是十分的痛苦。 「你很冷静，不似一个孩子。」他说着，想起自己带着妻儿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只像个孩子，还像一个傻子。 「我长大了。前辈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会带你迴旋风寨的，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那里面充满了血腥、骯脏、腐败和邪恶，不适合这个纯白如镜的孩子。 「前辈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看看你，你会相信吗？」从惠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谁也没有看出来这是微笑，反而觉得是苦笑。很痛苦的苦笑。 第106页 「我信！因为从您的眼中我看到了真诚。」 老人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的言语，只是仿佛看到自己的时候却又无语凝噎。 「你真是一个好孩子！经歷了这么多磨难，还能相信别人。你要知道看起来像好人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从惠不敢再看云兮的眼睛，那无限的清明当中映出的是他这么多年的悲苦。 第五十八章 护你周全 「多谢前辈的提醒，我会多加注意。」云兮说着请对面的三个人坐下，因为小院里只有三个小竹凳，她便准备再去屋子里面搬几把椅子。乌家三口人见此连忙一起帮忙搬出了椅子。 乌大娘则过来给大家倒水。昨天云兮他们买的东西都丢在了半路上了。小雨本来是想早上去看看还有没有，只是有客来访他不敢走开。乌家三人不好在人前露出防备的样子，听从了云兮的指示回到了屋子里。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从惠见乌家人对云兮特别照顾，心中还是替云兮高兴的。 「乌家待我如亲人一般。我也把乌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云兮给从惠添了新水，然后看着从嵘说道。 「前辈可知夫人这样需要医治？」云兮不会忘记，明日山庄那些为从嵘怨念损伤了的人。更不会忘记那些人那如中了剧毒一样的伤口都是拜谁所赐。 「陈年旧疾，数十载的沉疴了。不好治啊！」 「云兮略懂医术，不知可否看看夫人？」 「那就有劳了！」从惠没想到云兮会主动提出给从嵘看诊，昨日听说她有一身惊人的医术，从惠真的是有点吃惊的。 他示意如男把从嵘都手露出来，然后关切地看着云兮，看着自己的女儿。 把了良久的脉，云兮蹙起了眉头。 「夫人早已走火入魔，经脉混乱，神志也受到了影响。不知夫人是否会……乱杀无辜？」 「曾经男儿就差点命丧在她母亲剑下。」 云兮没有想到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她变成这样？从这位夫人的面容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只是如今这样真是让人惋惜。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云兮嘆了一口气，心里充满了愧疚。 「无妨，几十年了，我们已经习惯了，想必嵘儿也习惯了。」从惠不能想像女儿曾经的痛苦和磨难，不管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从他来到外面，命运的轨迹就按照早已安排好的方向而去，他和他认识的人都处于被动的接受中不能自拔。而他们彼此的牵缠和羁绊一刻也没有割断过。 「没想到，你还有不错的医术。」从惠眼中的欣赏无法遮掩。这个孩子是源里面的孩子，是峻儿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想把毕生所学教给她。也算是为自己这些年给源里带来的麻烦做补偿了。虽然这根本弥补不了他曾经所犯的错。 「前辈，可知道公子？」 「你说的可是朝中的公子，上官慕？」 「是，我见过他，医术很好，如果请他帮忙，夫人也许还有转机。」 「老夫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他声明远播不会理会我们的。」 云兮一愣，她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私心里觉得那人医术高明定会有好办法的。 她想了想从屋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的药都用完了，这个荷包对她来说也没有作用了，不如就此还了面前的老人赠药的人情吧！ 「前辈，我与公子有旧，以此荷包为信物，公子或可以给夫人看诊。也算是报答前辈赠药之恩。」 从惠把荷包捏在手里，不自觉细细摩挲，多少年不曾见过软轻纱了。还有这李氏独有的刺绣技法，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了。 「好！那老夫就多谢了！」 从惠看到荷包更坚定了要让云兮跟他学习的念头，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幽幽嘆了口气。 「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前辈，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不如我们到外面去走走吧！男儿，也带你娘出去走走。」 从惠知道云兮不放心乌家的人，便让如男带着从嵘去了外面。他感受到门里面乌家三人对自己的警惕，无奈地站起身率先走出了小院。 云兮无奈跟在了从惠的后面，栈桥上，老人衣袂飘飘，透着仙风道骨的气势。 「老夫邀你过来，一是不想男儿听了难过，一是有些话问了，男儿会有疑问，而我不想回答于他。」 「前辈请说。」 「老夫精通天文地理、可自创奇门阵法、星象命数一说也略有涉猎、文学算数更可在天朝独领风骚，于剑法一门也颇有研究，不知你想不想学？」 「前辈是想收我做徒弟？」 云兮被面前老人的想法弄得有点懵，她似乎明白为什么这老人要避开自己的外孙女了。他好好的外孙女不去教，为什么找个外人当徒弟。 从惠见云兮朝墨如男的方向看便知道他的想法。 「男儿虽好，却资质平平，剑法学得倒是不错，可是与其他门类基本都没什么兴趣。老夫已经年迈，不想学到的东西跟我一起随风而去。」 「为何是我？」 从惠很想说因为你姓云，可是他不想让云兮知道他的身份，他无颜用云氏身份见云家子孙。 第107页 「你很特别，没有功利心，最主要的是你有能力。」 从惠根据自己的判断跟云兮说明理由。云兮听了这个理由有点无语。 「前辈，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老夫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吧，只是云兮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老夫不收你做徒弟，只是把你带在身边，教你我毕生所学，护你周全。」 「前辈，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不想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听了云兮的话从惠居然不怒反笑。他笑得很是伤情，竟然令云兮心生不忍。 「倒是忘了那本是随心随性的地方，孩子们自然也是随心随性的。也罢，算了！」 从惠的希望变成了失望，内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这是无量山水出来的孩子啊！做什么想什么都随心所欲，不为外人所鼓动。 「为什么我总觉得您很熟悉，感觉心里早就认识您了？」 「也许我们有缘吧！不然我也不会想教你了。」 「或许吧！」 云兮对从惠的回答保持着怀疑的心态，这种感觉真是说不清楚。 「听说你的父亲是二十五年前云家三兄弟？他们来找什么人？」 「是，家父云峻。他们来找失散多年的亲人。」 「找的是何人？」 「一位爷爷。算起来，我要称唿他为二爷爷，他失踪了很多年之后，我的爷爷心里总是放不下，希望爹爹他们能够把他找回来。可惜父亲他们没能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 「那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在爹爹他们无功而返之后去世了。」 「什么？」 「已经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了。」 「您还好吧！您是二爷爷吗？」云兮不确定地问。 她感觉眼前的人很亲切，又看到提起自己爷爷时那人的悲伤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问到了这个问题时那人一下怔愣住了，然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生在百花谷，是老谷主自小定下的赘婿，娶了谷主之女百花儿之后继承了谷主之位。后来，因为精于剑法，自创了无情剑法，便把谷名改成了无情谷。故此许多人都称我为无情剑客。你说我何时成了你的爷爷？」 「呃……请前辈见谅。云兮冒犯了。」 云兮赔罪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人紧握着的拳头和暗自咽下的泪水，她在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悔。 自己是怎么了？居然贸贸然就跟人家问是不是自己爷爷，说不定人家还以为自己想乱攀亲戚呢。 「无妨，你要是想叫爷爷尽管叫！」 看起来从惠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根本不像刚才那般悲伤。云兮觉得可能自己感觉错了，也许对方只是看到自己悲伤了才配合着自己悲伤一下。 「前辈！」 「哎？还是叫爷爷吧！」 「这！不合适！」 「怎么不想学我的本领，连叫个爷爷也不行吗？」 「爷爷！」 「唉！好孩子，以后都这么叫，就把爷爷当成你那个爷爷吧！」 云兮没法接下这句话，爷爷怎么可能随便就来当了呢！其实她也没有多伤心，不用随便认个爷爷来安慰。可能是这位老前辈看不惯别人伤心难过吧！ 「好了，你好好在这里等着，不出两日你的家里人就会来接你了。」 「前辈是说？」云兮眼睛都亮了，自己的家人要来了，真的太好了。 「叫爷爷！」 「呃！谢谢爷爷给我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放心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正待要转身回去，云兮就听见了两声惨叫声，然后没待她反应过来，从惠已经飞身沖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竟是让云兮无法反应。小院里，小雨正抱着两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唿喊着。另一边，如男和从嵘正在激烈的打斗着，从嵘以一种疯狂的姿态朝着小雨的方向冲杀着。如男则用尽一切办法阻挡着从嵘的冲杀，她的嘴里反覆地叫着娘。 云兮感觉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了，眼睛也一片模煳，她跌跌撞撞地来到小院里的时候，从嵘已经被从惠制住了，如男手臂上也挂了彩。 第五十九章 血债难偿 如男没有理会自己的伤，跑过去看那已经被一剑锁喉的乌家夫妻。那倒在地上的两人还保持着微笑，甚至连表情都还是放松的。如男瘫坐在地上，然后念叨着：「对不起，我娘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的。」 云兮全身麻木没有了力气，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大娘和大伯，她也跌坐在地上。 是自己昨天伤得太重了做了一个梦吗？怎么会做这么糟糕的梦？云兮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她要快点醒来！ 一点儿也不疼，肯定是做梦了。接着她又朝自己的脸上来了一巴掌，还是一点儿知觉也没有。当她再一次抡起巴掌要打自己时从惠迅速抓住了她的手。 「孩子，别打了！」 「我只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而已，我要醒过来！」云兮不顾从惠的阻挠，又准备扇自己。 「淋妹！别打了！」小雨的嘶吼声传来，云兮听得真切。「这不是梦。」哭喊的声音穿过耳膜传到云兮的心里。 第108页 云兮定定地看着倒在血泊当中的两位亲人，一剑封喉，救无可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喉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就那么喷涌而出。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云兮就那么直直地倒了下去。倒在了乌大娘与乌大伯的血泊里。 「糟了！她走火入魔了。」 「淋妹！」 两声惊唿发出，云兮已经倒地。小雨跌跌撞撞过去时，从惠已经把云兮抱了起来。 「放下她！」 「她需要疗伤，我要带她进屋疗伤，你留下来陪陪你的父母吧！不用担心她！」 「放下她！」 「现在只有我能救她，相信我，她伤势很重，需要尽快疗伤。」 小雨的气势弱了下来，他没有办法救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办法救云兮。他觉得自己没用极了。看着被制住的从嵘，他捡起了地上的剑。 如男看到小雨的举动急忙挡住了他。 「我娘不是有意的，她病着呢！她不知道的。求你了，别杀她。」 「她杀了我爹娘！」 「对不起！」如男朝小雨跪下了双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求你别杀我娘，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她犯下的罪了吗？」小雨拿着剑的手颤抖着，他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已经披头散髮全无人样的疯子。 「我知道，她罪无可恕，可是她也是可怜人。你……你根本杀不了她的。只要你这样子近她的身，只要有杀气，她就能轻易解开我外公的牵制。她会杀了你的。」 「你放开我！」如男跪抱着小雨的腿，不让小雨前进一步。 「相信我，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冷静点。先安顿好大叔跟大娘，求你了！」 「你放手！」小雨用剑去噼如男，如男反手钳制住小雨的手腕。她稍一用力，小雨手上的剑就掉落在了地上。 「很抱歉，你们好心招待我们母女却让你失去了至亲。你杀不了我娘，我也不会让你动手来杀我娘。想报仇的话，就好好活着，让你自己变强吧！」 如男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崩溃的小雨，目光里有些晃神。刚刚那个美好的气氛，真的让她怀念，可惜她从出生起就註定是生在了黑暗里的，那一丝光明就算她用力去抓也是抓不住的。 「你好好活着，变强了之后再来报仇吧！」如男知道她不能再待在这个小院里了。她从一旁看着小雨跌坐在那对慈爱的老夫妻身边，放声痛哭，心中悲痛。 她转过身，用手牵起了自己娘亲的手。此时的从嵘神志还是不太清醒，嘴里念叨着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和一些其他的话。因为一个恶人让自己的娘亲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也想去杀人，杀了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人。 如男带着自己的娘亲走出了小院，小雨依然沉浸在失去双亲的悲痛之中，房中的从惠正在不遗余力地给那个傻姑娘输送内力。他要尽快催化给这个孩子餵下去的药，他要保住她的命。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曾经自己的女儿也是在一种悲痛欲绝的境地下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他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出事了。 「孩子，活下来！不管怎样，活下来！」当从惠触碰到云兮的脉搏，他的心几近崩溃，自己给的伤药只是勉强让这孩子能够站起来，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可是身体却已经破败不堪，竟是连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都不如了。 「孩子，你的家人很快就到了，你要坚持住。」 云兮耳边能够听到一位老人一声一声的唿唤，可是她提不起气睁眼，她很累很累，她想休息。可是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着她，她有点不耐烦，眉头皱得死死的。 「别松劲。孩子，提着你的气，别放弃！」 云兮好累了，这么多天努力地做曾经的自己不会做的所有事情。她想歇歇了。 「不行，你不能这样放弃了！小伙子！小伙子！快进来！」从惠实在没有办法，他知道自己不能引起这个孩子的求生欲，只有门外那个孩子才有可能唤起她的求生本能。 听到房里的老人唿喊，小雨奔进了屋子。云兮已经低垂着头坐在床上，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她身后的老人用双掌抵着她的后背，眼中尽是焦急之色。 「我只能给她提着一口气，你跟她说说话，别让她，别让她……」 老人的话小雨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到了生死之间了，就好像是昨天晚上。 「淋妹，淋妹，坚持住，你还没回家呢！你家里人还等着你呢！」他抓紧云兮的双手，不敢用力，只能轻声地唿唤。 「你要是也走了，小雨哥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一家人就到下面团聚吧！」 「云兮，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一定跟你一起。」小雨见云兮坐在床上毫无反应，内心焦急，连眼睛里都充着血。 「老爹，老娘，黄泉路上慢点走，等一等您儿子跟淋儿啊！我们一家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是更好。」说着小雨跑到外面拿着那把染血的长剑奔进屋子。他把剑往脖子上一横，打算自刎。 「淋妹，小雨哥哥知道你只把我当哥哥，没关系。反正死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哥哥先走一步去等你了。」 第109页 「不要！」 云兮的声音几不可闻，但是房中的两个人却是都听见了。 「孩子，把气归于丹田，爷爷先帮你稳住心脉。」从惠适时开口，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这个傻孩子的命保住。 「淋妹，你千万要挺住，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小雨把剑放在一旁，在云兮的耳边轻轻说着，然后退出了房间。 「孩子，为了这个刚刚失去了双亲的后生，为了正在赶来的亲人，你再加把劲，挺过这个难关。」 房间里一直没有动静，小雨稍稍放下了心。他把双亲抱到了堂屋，又在小厨房给双亲烧了热水。虽然他知道热水冷水在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区别，可是他就是想最后再为双亲做点什么。 一点一点用布巾擦拭掉母亲身上的血迹，他的视线一直是模煳的，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老娘，这还是儿子第一次给您擦脸呢！记得以前小的时候，儿子在外面弄得小花猫一样，都是您一把一把给儿子擦。您不知道您那手劲可真大，擦得儿子的脸可疼了。」 小雨给大娘轻轻地擦去脸上的血，然后把大娘的头摆正了，给大娘梳头。 「儿子当时真的不敢喊疼，要不然您那大巴掌比擦脸更疼。您的头髮儿子也是第一次给您梳，儿子手笨，梳不好，您别嫌弃。记得年轻时您头髮又黑又密，现在只有这么一点点了。都怪儿子不听话，总是惹您生气，气得头髮都掉了这么多。」 给大娘擦完身子，小雨把新衣服给大娘换上。昨日云兮给大娘和大伯买了新衣，他第一时间把衣服塞到了怀里，虽说鼓鼓囊囊不太好看，却能腾出手来再拿其他的东西。 他没想到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了，只有这两身新衣服，因为塞在了怀里被带了回来。 「娘！儿子真没用！保护不了您，保护不了爹，也保护不了淋妹。娘！」小雨趴在大娘身上放声大哭，哭声在这个小院子里迴荡着，无比凄凉。 小雨哭够了，又去换水，给乌大伯擦身换衣服。 「爹，您平时话不多，却最明白了。在儿子心中，您就是一座山。儿子跟您学会了太多的东西了。如果不是您的劝说，淋妹现在不会那么依赖咱们乌家。也不会毫无芥蒂的跟儿子交心。您放心，儿子永远不会用当年的事情来要求她什么。」 给乌大伯换好了衣服，小雨紧紧握着他的手，那手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小雨知道那是常年打渔拉网形成的，那是他爹这些年辛苦劳作的见证。 第六十章 我要变强 「老爹，儿子这二十几年真的是太快乐了，仔细想想都没有遇到过一件不顺心的事情。当然，那都是遇到淋妹之前，淋妹真是咱们家的克星。儿子这么说您肯定不同意，老娘也不会同意，可是儿子就那么深深地陷进去了。 她专心做着木雕的时候，她在沙滩练剑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吃饭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发呆的时候，每一个她都不停地在儿子心里晃，赶都赶不走。儿子没有办法不去想她，不去看她，可是越是看她，儿子越是觉得儿子没用。 她被人围着的时候，儿子救不了她，还要她来救我；她受伤昏迷快要死了的时候，儿子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您和娘被那个疯妇杀害，儿子竟是救不了你们。儿子甚至连给你们报仇都不能，儿子没用！」 屋子里响起了啪啪啪的声音，小雨连续地打着自己，一个大巴掌又一个大巴掌，只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良久，他把双亲的遗体都收拾好了，又在两人身边点上了长明灯。他恭恭敬敬给两个人磕了头，默默地为他们守灵，他时不时看着里面的房间，希望淋妹能够坚持下来。 「爹，娘，儿子安葬了您二老，打算先送淋妹去找他的家人了。虽然很捨不得，但是儿子有非这么做的理由。儿子，要变强。那个疯女人的女儿说得对，我不够强，所以什么都做不了，我要变强，变得比他们都强，然后给你们报仇。」 小雨的目光异常坚定，甚至有些决绝。他必须先安顿好了云兮，只有那样他才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去。娘，儿子不孝，她要是活不下去，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娘，爹，你们一定要保佑她，让她活下去。」 一边说着，小雨的手里一边剪着纸钱。他知道，自己剪得一塌煳涂，可是他要自己来剪。剪好了纸钱，他把纸钱放在盆里点火焚烧，火光烁烁，映着他通红的眸子和已经肿得老高的脸，有点可怖。 「早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那对母女来喝水，为什么要心疼她们，她们如何与我们何干。那个疯女人，她自己不幸也见不得别人家幸福，我一定要杀了她，为爹娘报仇。」 小雨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从爹娘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变了。他深知自己现在还没有能力报仇，但是不代表他以后没有机会。 他要做蛰伏着的鲨鱼，暗自强大自己，然后狠狠地向猎物发动攻击。 一整天，小雨在堂屋里给二老守灵，时不时看着里屋的动静，他知道只要里面没有动静就说明情况还算不错，就说明云兮还有救。 天色将晚，晚霞满天。从惠的鼻尖和脸颊都出了汗，他知道云兮的命已经保住了，只是他得想法子稳住这个孩子经脉中暴走的劲气，一旦再次走火入魔就麻烦了。 第110页 「孩子，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你得自己保重啊！」从惠说着，收回了自己手，稍稍平息自己的唿吸。 「爷爷！」云兮被从惠扶着躺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她的声音微弱，从惠只得低下头把耳朵凑近了云兮仔细听。 「他怎么样？」 「放心吧！他把父母搬到了堂上，正在守着呢！」 「多谢！」 「唉！我那女儿有自己的苦衷，你别怪她！」从惠把一瓶药放在床边，转身离开。出门看到跪着堂前的小雨摇了摇头。 小雨没有理会从惠，也没有道谢，让他原谅怎么都是不可能的，即使他救了云兮。 「她醒了，你去看看吧！」 从惠踏着红霞离开了，他也没有在岛上停留，直接点了船上的人数，带着他们离开。到了船上他才知道，无名等人被云兮废了经脉的事情。 「这个孩子比当年的我有魄力。」 从惠想：如果当年自己稍微狠一些，或许命运就会不同了。 小雨知道云兮醒了，就过去看她。简单的木床上，云兮的面色苍白如纸，眼泪正顺着她的眼睛簌簌流下。 「别哭！」一句别哭说出，小雨竟是也流出了眼泪。 「对不起，小雨哥！都是我惹来的麻烦。」云兮伸出手，声音细若蚊蝇，小雨趴在她嘴边才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不怪你，谁也不知道会这样。没人会怪你。知道吗？」小雨拉着云兮的手，轻声说着。「你也不要再怪自己了，好吗？」 「如果不是我，大娘和大伯……咳咳……」还没说完，一股腥甜之气又从嘴里传来。 「淋妹，别这样！」小雨见云兮过于激动，又急又怕，赶忙抱住了她。「不要再怪自己了。爹和娘会心疼的。你好好的，大家才能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趴在小雨的肩膀上，云兮说着，嘴角却流出了一丝血迹。她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抬起，轻轻擦拭掉嘴角的血，然后从小雨的怀抱退了出来。 「大伯和大娘怎么样了？」 「在堂屋里。」 「抱我过去。」 「你不能再受刺激。」 「小雨哥，抱我过去。」 小雨拗不过，只得抱着云兮来到了堂屋，里面放在一张木板床，上面躺着大伯和大娘，他们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面容慈祥。 「放我下来！」 小雨把云兮放下，云兮努力地让自己跪直，给二老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小雨在一旁给老人烧了纸钱。 「小雨哥，大伯和大娘的身后事还要去办，这灵我来守着。」 「淋妹！」 「我撑得住。」云兮站起身来，来到小雨身边，握紧了他的手。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小雨哥不放心，可先找人来帮忙！」 小雨看着云兮坚定的眼神，自己慌乱的心竟渐渐平静了。 「好，我这就去找人来！」 小雨去安排后事，云兮默默地给二老守灵。 她看着床上的二老，面容平静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大伯、大娘，直到现在淋儿都不想相信你们已经不再了。」眼泪再次决堤，云兮已经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不知道一个流落在他乡的我会多么无助。这个家，我已经离不开这个家了。可是……都是因为我。」 「咳咳！」云兮急剧地咳嗽着，心血又上涌了。她把药瓶打开自己吃了一颗，她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水，只能生生把药丸嚼在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就像她刚刚经歷的悲苦。 没想到十九岁的人生里，她居然已经几经生死。这让她想到了听音崖。十二岁的她安居在听音崖，她觉得那就是自己终生生活的地方。她也想有人喜欢那里，可是只有尚乐一个人陪着她。 七年冷崖生活，她似乎远离了人间，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冷仙子。在源里，她和家人之间似乎没有太多的表达，因为他们都彼此珍惜着彼此。大家由着她的性子，给了她最大的自由空间，同时也将她与大家的距离拉开了。 她来到小院里，每天看着乌家人那么亲密自然的在一起。每日过着最平凡又最幸福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的心跟着柔软了。 乌家人让她看到了家人的关心和爱其实可以是大伯回家后大娘接过的斗笠，是水杯里没水了互相添上的一杯水，是吃饭时给她加的一口鱼。 她也看到了大娘虽然大巴掌扇着小雨哥，却是满脸的关切。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大娘那挥起的大巴掌也带着满满的爱。 大伯和大娘用最平凡的生活让云兮懂得了人间最真挚的爱，她懂得了爱其实还可以这样默默地付出，彼此相扶持。 她撑着身体给大伯和大娘烧了纸钱，然后跪坐在地上。她现在的伤心无法跟小雨哥的伤心相比，她欠了小雨哥一个家。无论怎么弥补她都没有办法再让大伯和大娘回来。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再次倒下。 在云兮胡思乱想的时候，小雨找了岛上的邻居，磕了头，报了丧，托人准备了办理丧事需要准备的一应事物，然后急急地回到了家里。 堂屋里，云兮依然在堂下跪着，她染血的衣衫没有换下，就连身体也没有动一下。小雨看到如今低到尘埃里的云兮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抱住，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111页 「别难过，我还在！」 一句话，云兮的泪又一次决堤而下，然后放声痛哭。她这么多年从未放声大哭过，今天所有的事情都积在了一起，她的伤痛和内疚终于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淋妹，你先去休息吧！」小雨见云兮哭累了，便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他到柜子里给云兮找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一会儿会有邻居来帮忙，你先把衣服换一下。如果觉得不方便见外人，就带上帷帽。」 「好！」 云兮再出去时，院子里已经挂满了白花和白帐。灵堂也设好了，棺材就放在院里。小雨披麻戴孝跪在堂前。云兮没有带帷帽挨着小雨跪在一旁。 第六十一章 披麻戴孝 云兮跪在小雨身边格外安静，来来往往帮忙办丧事的人都会看到她。大家心中都以为这是小雨的媳妇了，还有不少暗嘆小雨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没多久，有人来问她要不要戴孝，她点头接受了邻居给的孝，好心的邻居帮她穿上。人们虽然不知道乌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有不少人来给大伯大娘上了香。当夜幕来临，小院里素白一片，帮忙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云兮和小雨。 「你去床上休息吧！爹娘知道你不爱惜身体会心疼的。」 云兮摇摇头，没有动，这个时候，她根本睡不着，也不想去睡。 「等爹娘下了葬，咱们一起去陆地吧！我帮你去找家人，然后……」然后他就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小雨哥，我的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淋妹，小雨哥还有别的事情做。」 「什么事？」 「你别问！」 「你没有事！」 「有！」 「没有！」 「有！」 「如果有，那么只有一件，对吗？」云兮已经红肿的双眼看向了小雨的双眸。 「你别管！既然你家人快到了，那么你就跟他们回家吧！」 「不，我不能不管你！」 「你早点休息吧！」小雨说着就准备去抱云兮休息去。 云兮却一直那么看着他。 「小雨哥！别恨，好吗？」 「去睡吧！」 小雨抱起云兮然后把她放在了床上，看了她好一会儿，云兮也始终看着她。最后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灵堂上，小雨含着泪望着床上安详的父母。不恨，那怎么可能呢？他绝对不能放过那个杀害至亲的人，绝对不能放过她。 第二日清晨，云兮从昏睡中醒来。昨晚她还是抵不过身体的睏乏睡了过去。外面似乎有哭泣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一个女孩子在哭大伯和大娘。 云兮起身，发现屋子里已经放好了洗漱用的水，还有一些吃的。一定是小雨哥来过了，他在这么伤心悲痛的情况下还记得照顾自己。 云兮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门，一身素衣的蔚蓝正在那里痛哭。一旁的小雨恭敬地回礼，然后给大伯和大娘烧纸、上香。跪坐在小雨旁边，云兮给蔚蓝也回了礼。 「你……你……」蔚蓝见云兮一身孝妇装扮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她……」蔚蓝想问问小雨哥为什么要让云兮给大伯和大娘披麻戴孝，还给她装扮成孝妇。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身份来问。最后，她只能一跺脚哭着离开了。 不多时，孙家来人了，来的还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孙有才。 他是被小厮们用轿子抬来的，因为腿上有伤他只能跛着腿来到灵堂上。 上过香，鞠过躬，他还过来安慰了几句。当看到云兮时，他的眼神里都是哀怨，只是见到云兮对她没有什么表情，最后只得讪讪而回。 该来的都来过了，傍晚时分，大伯和大娘入了殓。当木棺钉棺时，云兮和小雨一直看着大伯和大娘那安详的面容谁也没有说什么，却是都泪流满面，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云兮不知道该跟小雨说些什么。她想去劝他别去恨，可是能不恨吗？她自己的心中也充满了恨的，她甚至也想冲去找那个疯子拼命。可是，恨能有什么用，大伯和大娘再也回不来了。那不过是个走火入魔的疯子，一个不能对自己行为负责的人。 她应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小雨哥，让他别去做傻事呢？ 跪在灵堂上，她想了很多很多，大伯和大娘一定也希望小雨哥别去报仇，因为在他们心中让小雨哥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想到那个人，心中无比心痛，那么一个自信飞扬，胸有沟壑的人定是能够明白她的吧！ 「小雨哥，跟我回源吧！」 云兮千思百转做好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你跟着家人回去，小雨哥有自己的事。」 「我的家其实在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只有云氏和李氏两姓人。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就像葫芦岛一样。当然那里可是没有什么贫困和富有，每个人吃的，穿的都相差无几，大家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要认真做事就能够生活无忧。我保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快乐的。」 「呵，听起来真得很不错。」 「小雨哥，和我一起回去吧！以后我来照顾你。就像……大娘……照顾大伯那样。」云兮双眼含泪却无比真诚，小雨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第112页 「淋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眼泪从两颊划落掉落到地上碎成一片，正如她此刻的心也已经碎成了一片。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 「你知道小雨哥哥多喜欢你吗？」小雨把云兮双颊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抹去，然后看着她无奈地说道：「从捡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我花掉了积攒的银子给你治病，第一眼见到你醒来时，我觉得全世界都亮了。 我甚至想用救命之恩要求你……可是，你那么能干，一身武功，医术惊人，技艺无双，我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能配得上你。 真的，我现在无比庆幸当日听了老爹的劝告。跟着我，你只会低落到尘埃里。我配不上你，我有自知之明。」 「小雨哥，在我家没有高低。我们可以住在我的听音崖，那里是我自己的地方，没有别人。我每天弹琴给你听，我们一起练武，我还可以陪着你去海上。我们一起生活，不再回来，也不去想报仇的事情，好吗？」 「我的淋妹，不会低三下四的去求人，她一直都是清高的。淋妹，别这样，小雨哥心疼。」 「我没有低三下四，我只是想你得到幸福。」 「得到幸福，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吗？」 听到小雨的回答云兮有些迷茫，以前小雨哥有一个家，他特别幸福，现在家没了，他心中有恨，可是云兮想给他一个家，让他继续幸福下去。可是，小雨哥心中想要的幸福是什么样的呢？她不知道。 云兮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淋妹，你知道，小雨哥很喜欢你。那么你呢？你喜欢我吗？」 云兮又一次被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住了。就是这短暂的怔愣小雨已经知道了答案。 「淋妹，告诉我你喜欢我，我会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我……」云兮原想毫不犹豫地开口，可是当她张开嘴时，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人，她记得自己当时跟他说喜欢他。言犹在耳，如今自己居然要对另一个男子说出这句话。 「我……」云兮试图再一次说出口，可是她还是停了下来。 「别为难自己了。能得你喜欢的人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 小雨把云兮从地上抱起来放回里屋的床上，并熟练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就在她转身之际，云兮的声音响起。 「小雨哥，跟我回源吧！我喜欢你！」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云兮的泪又一次划落，她该和那个人不再相见了，从此各自安好。她有了要照顾的人，希望他也找到一个爱他的人。 小雨身子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手攥得紧紧的。突然，他一个转身，俯身抱住了云兮，把她拥在怀里。 「傻丫头，小雨哥都听你的。」小雨放开云兮看到了她流下的两行泪，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把她的头拖到自己的眼前，轻轻在她头上落下一吻。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安葬爹娘。」 「好！」 小雨离开了，云兮无力地跌在了床上。 「慕先生，别了。」 重新跪在堂前的小雨看不出波澜，他知道那个傻姑娘，一定会说出来的。她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不管他的。 「傻丫头，你可知道，你不幸福，小雨哥也不会幸福。不过听到你说喜欢，小雨哥还是欢喜的。只是对不起，小雨哥不能听你的。」 看着冷森森的木棺，小雨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你真的能喜欢我，就算不报仇，爹娘也不会怪我的。可是，爹爹教过我，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让你受委屈。」 「小雨哥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我太喜欢你了，看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第三日，小雨和云兮把亲人下葬了。墓地是一处风光秀丽的山坡，离小院不远，可以遥遥看到水边的栈桥。在墓地的位置上应该可以听到听音崖的琴声，以后她每次弹琴大伯和大娘就都能听到了。 再次回到那个曾经温馨的小院时，满眼所见的都是寂寥。白帐还在，满屋的缟素还在，一切都不是梦。大伯和大娘已经不在了，就葬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院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着曾经最美好的回忆，云兮不忍去动。 「我们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小雨的话让云兮愣了一下，她不明白小雨的意思。 第六十二章 他也来了 「从大陆到这里只有一条水路，我们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很快就能迎上接你的船。」 「不用这么着急！」 「怎么能不急呢！小雨哥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见我们的家人了呢！」 云兮看着小雨有点做作的不正经，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个人换上了白色的孝服，便来到了乌家的渔船上。渔船缓缓地离去，云兮望着小院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悲戚。 小雨摇着船，看着那个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家渐渐远去流下了眼泪。那个小院现在已经不再是他的家了。他已经把小院卖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去变强，要去报仇，要安排好淋儿。渔船离小岛越来越远了，葫芦型的小岛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一搜小船，已经格外遥远。 第113页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云兮在船上一阵眩晕，她知道自己是晕船了。如果他在一定会给她一粒清心丸，只要一粒，自己就会没事。 「晕船了。」 「这可怎么办呢？」小雨放下船桨，坐到云兮身边。 「没事！」 「唉！前面来了一艘大船。」小雨往前方看去一艘大船正在往这边驶来，速度极快。 云兮也看到了，而且还看到了那上面明晃晃的明日二字。船上的灯笼上还写着东方二字。 「是我家人的船。」 云兮站起来，就看见迎风而立的一位白衣少女。她的眼看着远处的小岛，脸上带着笑意。 「泠儿！」云兮把声音尽量放到最大，可是船上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听见，一心一意的看着远处的小岛。 云也他们连续赶了六七天的海路总算才到葫芦岛。一天前，他们遇到了旋风寨的船，本来以为会是大干一架，却不想一个男子装扮的女子隔着船说：「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岛上，快去救她吧！」 听说要去救她，大家都急了，把船开到了最快，更是日夜不歇，终于快要到了。她恍惚听见好像听到有人叫她，还以为是幻听了。 「泠儿！」声音又一次传来，云也四下张望。没有看到什么人啊！ 「泠儿！」又是一声，里面夹杂着一个磁性好听的男声。 云也往侧面的方向看去，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有两个人正在朝她招手。 「二姐，二姐！是二姐！」 「淋儿！」 「云姐姐！」 「云姑娘！」 大家都出来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小船上身着素白色孝服的女子。也看到了同样一身孝服紧挨着她的男子。 一张张欣喜又焦急的脸孔出现在云兮的面前，二叔、娘亲、大姐、师兄、东方姐弟，还有那个急急出来然后定住的男子。 他也来了。 云兮不可置信地看着船上的人，他为什么也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上官慕的目光和云兮的目光相撞。云兮身上穿的是素白色的孝服，和船上男子的孝服是一样的。她到底经歷了什么？ 「二姐，快上来啊！」 云也高兴地大叫着，云兮却迟迟没有动。她也想上去，可是她现在能走路就不错了，根本用不了轻功。 「淋儿！」娘亲水流星的声音想起，云兮也跟着动容。 「娘亲。」 「云家婶婶！」小雨谁也不认识，但是却能认得水流星，他朝水流星挥手，只是他也上不去。 上官慕见到那男子扶着云兮，像是很在意她，又看到云兮有些虚弱地倚着那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飞身飘下大船来到了乌家的小船上，没待云兮和小雨反应便搂过云兮的腰将云兮抱上了大船。 云兮怔怔地看着上官慕，眼睛上的红肿还没有全消，憔悴的面容也比以往更加苍白。到了船上，她急着退出了他的怀抱，没有跟他打招唿，还避开了他关切的眼神，只是平静地朝众人说。 「我……我未婚夫还在船上，请把他带上来。」 「淋儿？」众人都是一愣，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乘风把人带上来！」上官慕看着低着头不再自信飞扬的女子，她经歷了什么？那个个性执拗，张扬自信的云兮呢？ 云兮低着头，她不敢看上官慕，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与他相遇。 「淋儿！可疼死娘了。知道你出事娘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好在你平安回来了。」水流星一把抱住女儿，眼泪差点把云兮给淹了。 「娘，我没事了。」 云兮终于从水流星的怀抱里被放了出来，立刻又被另一个怀抱给抱住了。 「二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云也还是那么清灵可爱，就连哭着也有着千娇百媚的味道。 云兮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安慰着。 「这不是回来了。」 被云也放开时云兮的身形有些不稳，她强撑着跟二叔、大姐、明轩打了招唿，有跟东方姐弟也道了谢。 「你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吗？你这个狠心的小女子。」上官慕的声音从身后悠悠响起，透着无比的哀怨，已经到船上的小雨立刻就感受到了他的不同。 他看到云兮微低着头，眼睛根本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还是捨不得你受苦的。先吃了吧！」 一颗清心丸递给云兮。云兮默默地接了过去，放到了嘴里，然后开始嚼。这是她最近常用的吃药方式。 「你都不会喝点水吃药了吗？」上官慕的态度有点凶，大家都看出了他心情很糟糕，云兮自然也知道。他一定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未婚夫而生气了。 「多谢慕先生赐药。」云兮朝上官慕行了规矩的晚辈礼，这让大傢伙都一头雾水，慕公子不是说淋儿喜欢他，要嫁给他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船上只有上官慕知道，这个小女子是要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你这个小女子，真是知道怎么气人啊！」他过去拉住云兮的手，刚想把她拽走，突然脚下一顿。他就这么惊愕地看着云兮，手里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加紧。 「你放开她！」小雨见云兮面色不太好看，赶紧拦住了上官慕。只是不待他再说什么，上官慕已经一把抱起云兮走进了船舱。 第114页 「乘风、破浪谁也不许放进来！」 「是！」 云兮在上官慕的怀里没有反抗，她知道她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她被上官慕抱到床上，看到他很生气却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是铁石心肠，不会掉眼泪呢！」 上官慕的话让云兮的眼泪掉得更欢了。她乖乖地吃了上官慕给的所有药丸，规规矩矩坐在床上等着他说话。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上官慕坐在床边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再不好好医治，你就要去找阎王报到了。」 「我知道，可是没有办法！」眼泪就那么不要钱地往下流，她觉得自己已经向自家娘亲的方向靠拢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内心里知道他一定会心疼自己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放心，我会治好你的。嗯？」 「嗯！」 「先治伤？」 「嗯！」 「那就脱衣服吧！」 云兮有点迟疑了，虽然她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他，可是自己已经答应小雨哥哥了。他们没有可能了。以前她不在意，现在她怕他不死心，她怕小雨哥在意。 「我……我不治了。」 「你怕什么？」 「没事，你的药很好，我现在好多了。不用施针了。」 「你怕什么？」 「没怕什么？」云兮起身，突然觉得自己跟他单独在一起似乎也是不应该的，准备要走。 「他拿什么威胁你？你怕他？」 云兮一愣，事情不是这样的好吗！他们现在这样是不对的，小雨哥刚刚失去双亲，自己昨晚刚刚说了要带他回源，要喜欢他，今天就和上官慕在一起小雨哥会伤心的。 「他救了我，照顾我，他的双亲因我而死，我只是不想他误会了。」 「我也救了你，也照顾你，我还为了你抛下了双亲来这孤岛上找你，你却不怕我误会你们？」 「上官慕，这不一样？」 「怎么不叫慕先生了？」 「我……我已经答应小雨哥了，我们会一起回源，一起……」 上官慕不想再听，他只是想堵住这个狠心女人的嘴，他只是太想她了。 唇齿相碰，这是一场殊死的较量，从一开始的暴虐，到后来的温柔缱绻，密不可分。云兮不知道只是一句话，上官慕的反应会那么大，感情会那么浓烈。 她承认，自己也很想他，是那种想到他心都会疼起来的想念，是那种见到了就觉得心跳加速的想念。她沉浸在上官慕的吻里，却又想起了那个在血泊里抱着双亲痛哭的乌小雨。 「上官慕，别这样！」云兮挣扎着，用力推开了上官慕。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来，我很开心，只是来得晚了一点儿。如果昨夜之前，你来了，我可能就不会说那些话了。我以为，我们此生不会再见，所以把自己许给了小雨哥。」 「是他逼你的对吗？你又不喜欢她，怎么会把自己许给他？」 云兮泪眼朦胧地看着上官慕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逼得了她。 第六十三章 我是小雨 「你知道没人能逼得了我！」 「是没人能逼得了你。那你就能这么逼我，是吗？」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 云兮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着，疼得难以承受。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用自己留住小雨哥，她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临未知的危险。 她没有坐回床上而是坐在了桌边，待看到上官慕也坐下了，便把自己如何被救，如何得知乌家跟娘亲的渊源，如何在回小院的路上受伤以及乌家大伯和大娘如何被杀，自己如何说服乌小雨回源都说了。 上官慕一直认真听着，慢慢握紧了双手，甚至到最后有点咬牙切齿。 「所以你就这么把自己卖出去了？」 呃，这个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了，她只是权衡利弊之后想到的唯一办法而已。她偷偷看了看上官慕，发现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生气了。 「好了，别哭了。你就是个笨的，不管什么时候想到的办法都是伤害自己。」 这话说的，云兮心里十分委屈，虽说她的办法是笨，可是起码有效了，小雨哥已经答应回源了。 「以后再遇到什么江湖势力，尽管跟他们说公子的名号，一定没人敢动你。」 「哦！」云兮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这上官慕应该不像小雨哥一样爱吹牛吧！ 「还有那个乌小雨，我不许你跟着他，你得跟着我，伯母和二叔都答应了，你的侄儿们也都叫了二姑夫，连见面礼我都送了。你是我的。」 云兮就那么被上官慕拉起来拥在怀里。听着他的话云兮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侄子，成了姑姑？ 云泽、云海有孩子了她不知道？不可能啊，他们才十七岁啊！ 「慕先生，其实我没出生前娘亲就把我定给他了。他真的是我的未婚夫。」 不知道为什么云兮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上官慕，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伯母平时做事大而化之，那肯定就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 上官慕刚开始听了很是心急，后来想了想这些天水流星的作风，他突然就不着急了。 第115页 「有信物为证。」 「还给他。」 「在小雨哥手上。」 「不许叫他小雨哥！」 「叫习惯了。」 「改了！」 「不改！」 「改了！」 「不改！」 最后的争辩声没了，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在唇齿间交换着唿吸，上官慕动情了，分开时唿吸紊乱，脸色红晕。 云兮尴尬地擦着唇边留下的水渍，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你是我的。」 「嗯！我是我自己的。」 「我可以帮他报仇。你离开他！」 「小雨哥不会接受的。我也没打算离开他。」云兮那么望着上官慕，良久良久。 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衣袖了的东西，没有拿出来，她想自己应该跟他说清楚了。 「慕先生，我喜欢你！」云兮再次上前伸手抱住上官慕把自己头埋在了他的胸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能来，我很欢喜。可是我已经决定把你埋在心里了。现在的小雨哥除了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所以你准备抛下我了？淋儿，我也有心，也会疼。」 「我知道！我都知道！」云兮把上官慕抱得紧紧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可是我别无选择。你就忘了我吧！」云兮放开上官慕匆匆离开了，她不能再多待了，她的心乱成一团。 「乘风，跟上！」 「是。」 上官慕默默地坐下，心情很烦躁。他没有想到，竟是会遇到这样的困境。 不，他早就卜了卦，上兑下坎，困卦。他们的命运早就安排好了。如果自己没有跟过来，那个女子会心安理得地带着那个臭小子回去，然后跟他过一辈子。 这个傻子，她就是蠢的，只会拿自己做筹码，救人也是，留人也是。可偏偏自己对她竟一点也恨不起来。 「你是要让我心疼死吗？淋儿。不见你时牵肠挂肚，见到你时心烦意乱。破浪，她去哪里了？」 「乘风跟着姑娘去了船尾，应该是……去哭了。」 「你去船厅看看那个人跟伯母他们说什么！」 「是！」 破浪心里对自家公子还是很有自信的，自家公子那么心思缜密，那个渔岛小子斗不过他。 众人跟上官慕相处了这么多天，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所以见他把云兮抱走了，也没有刻意阻拦。 云峰和水流星是明确表示支持他追求云兮的，甚至在不明情况的时候水流星就差点把人给送出去了。 当时小雨不了解情况就要去拦上官慕，只是还没有到上官慕身边就被乘风破浪给拦住了。正要起冲突的时候，云尔和李明轩就把小雨劝住了。 「这位小兄弟，慕公子不会伤害师妹的，你大可放心。不如我们先到里面坐坐。」 「我们家淋儿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们也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见李明轩和云尔既客气又亲切地跟自己说话，小雨只好点头答应了。 「来吧！大家肯定也想知道淋儿的情况，不如一起过去吧。小兄弟也不要担心，在这个船上你尽管放心。」云峰也客气地请小雨过去，小雨无奈就跟着众人来到了船厅。 「小兄弟，一路辛苦了，先喝点茶水。」云峰跟小雨说着，已经让船上的侍者送上了茶水。 小雨坐下之后，看着这规模宏大的航船。不是富贵人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船，再见身边人的气度风范，每一个都不是自己这个小渔民能比的。 再想到那个容貌堪称绝色的男子对云兮的关切，众人对那个男子的信任，他就算再笨也知道，那个才是这些人眼中云兮的良配。 为了不让自己怯阵，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茶香四溢，温度适宜，他也不客气把茶水一饮而尽。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望尘莫及，甚至连一杯普通的茶水都是他从没有喝过的。 小雨喝着茶水不由想起来，自打云兮来到乌家，她似乎连一次茶水都没喝过，每一次她都是跟着自己一家人喝白水，她居然一次都没有嫌弃过。 再看看身边人穿的用的，每一样他都给不了她。他想见到的是那个高高抬着头，能够肆意张扬的淋妹，而不是那个跪在地上被人遗落在无人角落里的淋妹。 「小兄弟，请问怎么称唿？」众人见座位上的年轻人有点心不在焉，都有些纳闷。为了打破尴尬的沉寂，云峰先开口问道。 「乌小雨。」 「你和淋儿？」水流星藏不住心思，刚刚云兮对着众人说未婚夫在下面，让她一直耿耿于怀。 「云家婶婶，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雨！」 「小雨？」 水流星反覆回忆这个名字，似乎特别熟悉，只是她一时有些懵住了，回忆不起来。 小雨知道云家婶婶肯定是忘记了，就拿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枚戒指。他把戒指摘下来交给了水流星。 「这是……」看到这枚戒指水流星便想起来了，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婶婶想起来了！」 「唉！二十年了吧！你那个时候才这么高，现在都这么大了，别怪婶婶，这变化也太大了。」 「嗯，没事！」 「难怪淋儿说你是她未婚夫，你是？」水流星举着手里的戒指没有明说，但是心里有点不乐意。 第116页 当年那不过是为了哄哄那个可爱的孩子，她没有想过他们能有机会见面，可是现在她内心觉得面前的孩子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婶婶别误会，淋妹她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那她所说的未婚夫是？难道是她自己要跟着你？」水流星看见自家小女儿在跟大女儿咬耳朵，她内功深厚，自然听见了两个的讨论，甚至云峰也偷听到了两个侄女的对话。 「二姐不是喜欢慕公子吗？怎么会答应做这位公子的未婚妻？」 「看他们都穿着孝服，应该是家里刚刚有丧事。」 「不会是那家人逼了二姐吧！二姐最欠不得别人，别是把自己搭进去了吧！」 其实不只是云也和云尔这么想，在座好几个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认识乌小雨的水流星。 「婶婶，我和淋妹的事情很复杂。不过，有一点婶婶可以放心。我爹死时，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会用这枚戒指要求淋妹做任何事，包括当年您与我说过的话，淋妹也永远不会知道。」 「小雨，婶婶信你。」 「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淋妹要求我跟她一起生活，一起回源，所以她所谓的未婚夫是指这个。」 「到底发生了什么？」 「婶婶不要多问了，这个事情我会解决，她现在情况不太好，所以不要刺激她，大家就当默认我是她未婚夫就好。等到了陆地，我自然会安排好一切。」 「可是你家中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看到了那素白色的孝服，自然也多有猜测。 「父母新丧，我与淋妹在父母灵前定下了相守之约。她比较认死理，所以请顾忌她的身体暂且接受我这个未婚夫。」 第六十四章 前去祭拜 破浪来到船厅的时候正好听到小雨说起父母新丧，请接受他未婚夫身份的事情。他悄悄找了一个无人能发现的位置偷偷听着。越听越为自家公子担心。 「乌大哥和吴大嫂故去了？怎么故去的？」 「两天前一家祖孙三人来到我家，那家老人给了淋妹疗伤的药，我爹娘感念他们的恩情邀他们到院中喝水，却被那疯妇一剑刺死。」小雨说着眼泪盈满了眼眶，他把头高高抬起不让眼泪落下，竟是硬生生把眼泪又咽了回去。 「是旋风寨的人吗？」东方葭去过旋风寨似乎见过小雨说的那祖孙三人。 「旋风寨也有人来抓她，就在那三个人出现的前一天晚上，淋儿就算因为跟他们打斗才受的重伤。」 「那祖孙三人就是旋风寨请来的所谓高人，我在旋风寨见过他们，那个疯妇应该是从惠的女儿从嵘。」东方葭对这个疯妇印象深刻，她就是个疯子，见人就杀。 「没错是这个疯子，她见我父母恩爱，见我家生活幸福，便对我们起了杀心。在我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剑杀了我两位亲人，如果不是她女儿拦着，我也早就死了。」 「他们也是去抓淋儿的？」水流星有些明白了，自家的傻女儿定是因为这个才会心生愧疚，想用自己留住小雨。 「不太像，不过淋妹认定了是自己害得我家破人亡吧！」 「所以，你知道淋儿的意思？」 「跟她生活那么长时间，也可以这么说，喜欢了她那么长时间，她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她不想我去找那个疯妇报仇，又觉得对不住我们一家，便想出了这个办法。在我父母灵前她要与我终生相守，不过是太内疚了。」 众人听明白了，这事情还确实是云兮这个死心眼能干出来的。听到这里大家已经对面前的小伙子有了改观。 尤其是水流星，她没有在众人面前说破戒指的含义，小雨也没有说破，并承诺绝对不会用这个戒指来做文章。可见，乌家人还是当年那个淳朴善良的乌家人。 「既然她不想你涉险，又与你有了终生的约定，那么你就是我源里的人了。」云峰的表态让小雨心中一暖，像自己这么一个穷小子，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救过淋妹，根本不可能与他们这些大富大贵的人有牵扯。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二叔。」水流星笑着跟小雨介绍了云峰。小雨也很客气的跟云峰见礼。 「二叔，您跟云叔叔很像。」 「你二叔和云叔叔是亲兄弟，自然像。这是你大姐云尔，未来的大姐夫李明轩，这是云也，淋儿的妹妹，叫她泠儿就行了。这两位是东方家的大小姐东方葭和少庄主东方天。」 小雨一一和众人见过了之后，大家又坐在了一起，气氛就变得没那么紧张了。这个时候破浪则偷偷地回到了自家公子的房间，给公子汇报情况去了。 「公子，情况是这样的。那个人叫乌小雨，他的父母跟云夫人有过交情，而且在前两天被旋风寨的人杀害了。云姑娘因为心中愧疚便在乌家人的灵前跟这位小雨公子定了盟约。」 云姑娘这是自己把自己卖给了那个渔家的穷小子了。自家公子这么辛苦却怎么也没追上，现在又让个穷小子给截了胡。而且看云家的人一副接受了的样子，实在气人。那时候自家公子表现那么明显，怎么看都是自家公子更优秀啊！ 「公子，我看云家人都接受了那个小子。」 「他们当然会接受，毕竟那人是她自己选的。」上官慕知道云家人定是以云兮的选择为先的，从上次他跟二叔的谈话中他就知道，云家人尊重子女的自主选择，只要是她选的，不管什么身份他们都会接受。 第117页 「公子，那咱们怎么办？」 「放心，她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既然要愧疚，就让她愧疚个够。」 「啊？」破浪不明白自家公子要干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有点不像什么好事。 上官慕让破浪出去守着，自己把琴盒拿出来，然后把琴放在了桌上轻轻按住了琴弦。笨蛋，傻丫头，我看你能执拗到什么时候。 手指拨动，一曲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竟是那首久违了的《凤求凰》。那曲声婉转悠扬，如歌如泣，将那份温柔缱绻的爱意都融进了每一个音符里。指尖流转的曲调带着那无尽的哀怨与无奈直击人心。 船厅，众人再次谈起云兮的时候都不再如刚开始那般的防备了。云峰和水流星让东方姐弟把船继续往葫芦岛行驶。毕竟相识一场，还救过云兮性命，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自然要去祭拜一番的。 「婶婶，其实小雨心中一直有件大事放不下。所以可能要辜负淋妹的一片真心了。」小雨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先跟长辈们说清楚。 「无论如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还是要去报仇的。」 「你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淋妹的身体现在很糟糕，如果让她知道我还是一心想着报仇，她定是不能好好休养的。我打算到了大陆之后，就离开，先去好好学艺，这个仇我一定是要自己去报的。」 「你想让我们帮你瞒着她？」 「是，我知道像她这么好的女子世间难找，不是我不懂得珍惜，只是我有自知之明。」 「那你怎么就知道二姐不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 「我知道她是真心的。只是你觉得她跟着我会快乐吗？」 小雨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云兮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的，那么她会快乐吗？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不管怎么样都会快乐的。」李明轩说的话很有技巧，小雨也听明白了。 「所以至少在她没有喜欢我之前，我们不能在一起。」小雨自然希望云兮喜欢自己，可是喜不喜欢他是能够感觉到的。 「也许你们在一起了，二姐就会喜欢你了。」 「我同意泠儿说的，你怎么就肯定云姐姐不会喜欢你。」 东方葭的声音还没落下，一曲琴音想起，众人就是一愣。 「船上还有人在弹琴？」东方葭和东方天纳闷了，自家船上没有琴啊。 「是公子在弹琴。」李明轩听着琴音的方向，是从公子的房间传出来的。 「他还会弹琴，琴技还跟二姐不相上下。」云也一个头两个大，二姐平时不爱言语，现在一连招来两朵桃花。 「公子，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啊！」东方天是佩服上官慕的，他在波澜澎湃面前大刷好感，虽然没能比过面前小雨公子的杀手锏，但是这一流的琴技一出，可是直接碾压对面的小雨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那日送过了扳指，她自己又在水磨上足足待了一下午，虽然他没有去打扰她，却也知道她在给一个人做玉雕。 手上摩挲着那个白玉扳指，小院卖了就卖了吧，自己已经把小院带在身上了。 「那是不是说现在就二姐一个人傻傻地想跟着小雨公子过一辈子？」云也的话让众人一愣，接着云也就看见东方葭和东方天点了头，然后云尔和李明轩也点了头，最后就连小雨也点点头。 「泠儿妹妹，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直接叫小雨哥就行了，淋妹也是这么叫的。」 「你不是没想跟我们做一家人吗？想着去报仇呢！」 「淋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泠儿妹妹请多关照。」 「那也请小雨哥哥多多关照。」云也给小雨行了个标准的源礼，笑容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灿烂。 「真没想到泠儿妹妹居然这么爱笑，淋妹在我家时就笑过一次。」 小雨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他，小雨懵了，自己说错什么了？ 「二姐笑过？她这么多年一次都没笑过，居然对着小雨哥笑了。」 小雨不敢置信地看着众人突然有点受宠若惊了，没想到云兮这么奇葩。 「少庄主，葫芦岛到了。」船工来回禀，葫芦岛已经到了。 众人出去后，小雨引着众人来到了离小院最近的栈桥。接到消息的云兮和上官慕也来到了船头，看到栈桥的那一刻，云兮的心又一次伤痛欲绝。 她在船上听着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琴音，心碎了一地，她最不想伤的人就是上官慕，却伤他最深。她在船头看到上官慕根本不敢抬头，只能远远地看着栈桥和小院伤怀。 大船不能过去，刚好可以利用小雨的小船过去。众人便坐在乌家的小船上缓缓地来到了栈桥边。小雨把绳索绑好时，众人已经来到了沙滩。 不远处的小院里热闹非凡，很多小厮打扮的人进进出出、搬搬运运在忙碌着。云兮心中充满了疑惑，却见小雨已经带着众人前往了葬着大伯与大娘的山坡。 山坡上的新坟特别明显，墓碑上的字迹也是新的。水流星看到墓碑时心中悲痛，眼泪不由落了下来。小雨跪在坟边给父母上香，云兮也很自然的跪在了他身旁。众人默然，这是把自己当成乌家人了，她就不怕自家人伤心吗？ 唉！自家二姐（孩子）就是个傻的，反正拦也拦不住就只能随着她去了。 第118页 第六十五章 我想娶你 「乌大哥，乌大嫂，相隔多年，不想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你们再见。我家淋儿多亏你们的照拂才能回到我身边，妹子由衷的感谢你们。你们放心小雨这孩子妹子会替你们照顾好他。安息吧！」 水流星朝墓碑三鞠躬，上了香，就见云兮跟着小雨在一旁磕头回礼。心中默嘆自家女儿心眼实诚。 接着众人都给乌家夫妻上了香鞠了躬，众人行礼时云兮都跟着小雨跪在墓前回了礼，这让上官慕心情极差。 他是最后一个上香的人，站在墓碑前，他很难过。如果这两位老人不是以那样的方式去世的，那个傻女子怎么会随便把自己给安排出去了。 深深地鞠了三个躬，上官慕没等云兮还礼就把人拽了起来。 「地上凉，你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 「你先放开我！」 「不放！」 「放开！」 「好！」上官慕把云兮放开了，云兮一个没站稳就要摔倒。没等众人反应云兮又落回到了上官慕的怀里。 「好好走路吧！」上官慕一手攥着云兮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把人直接往山坡下带。 「小雨哥！」云兮现在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她也反抗不了上官慕，就想到了唿唤小雨的名字。 「放开她！」小雨上前去拦上官慕，又被乘风和破浪拦住了。上官慕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小雨。 因为那句唿唤，上官慕心里火很大，他能把她怎么样？她要向那个人唿救。她有那么多亲人都在呢！凭什么她要跟那个人唿救。 「等一下！」云兮看到小院里居然那么热闹有点奇怪，怎么家里会来了那么多人。上官慕倒也没有再跟云兮计较，顺着她的方向看向了那个小院。 「为什么家里那么多人？」云兮看向小雨，小雨还被乘风破浪拦着，得到上官慕的示意两个人放小雨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先把人放开。」不管小雨心里怎么想的，看着上官慕那么搂着云兮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她身子弱站都站不稳，还陪你跪了那么久，你要让她自己走回去？」 上官慕的话强势而霸道，小雨心里窝火。不过他见云兮很快自己挣脱开了上官慕握着的手，又准备挣脱他搂着腰的手，就在这个空档，小雨上前也没客气直接把云兮抢过来拦腰抱进了怀里。 「走吧！回家看看！」 小雨的举动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想到这小雨公子也是个强人啊！ 「公子！」乘风、破浪内心里有点幸灾乐祸，表面上却表现出心疼的模样。 「走吧！」 「好！」 乘风、破浪就这么跟在众人之后，摇着头连连嘆息。 「以公子的功夫怎么可能让那个没什么功夫的小子把姑娘抢走，不过是心疼姑娘，又怕姑娘抗拒才故意放手罢了。」 「要是京城里那些小姐们知道，公子这么委屈求全定会心疼坏了。」 「走吧，那个小渔民也不是好惹的，敢跟公子叫嚣的都是强人。」 走在两人前面的正好是东方姐弟，他们自然也知道那样近的距离上官慕如果不是故意放水，那小雨公子肯定不能顺利接到云兮。 「这位慕公子真是不简单。」 「天儿又看出了什么？」 「大姐，以云姐姐的武功阅歷应该对慕公子和小雨公子的实力十分了解吧！你说云姐姐能不知道慕公子的意思？」 「天儿，这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啊！」 东方天点头跟上了众人。小院里现在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小厮把小院打扫得焕然一新。家具、厨具、一应用具都换成了崭新的。院子里，小厮出出进进，忙忙碌碌地看起来正在给小院铺设地砖。 「小雨哥，这是怎么回事？」云兮见此心中有些急躁，她怎么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而她却并不知情。乌小雨听到怀中人的问话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反正他们也不会再回葫芦岛生活，那么这个小院留与不留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只是走前把这个小院卖出去了。」 听了小雨的话，云兮无奈地点头道：「那我们就不必回去了。」 「没事，去看看吧！」 走进院门，里面的小厮、丫鬟都看了过来有点尴尬。 「小雨哥，你不是不回来了吗？」 「有亲人来祭拜爹娘，所以就回来了。原来这个小院是孙家买了。替我谢谢你们老爷吧！」 「其实……」没等小厮把话说完，一个激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个少年跛着脚走出来。 「是云姑娘回来了吗？」 云兮和小雨看到那个跛着脚走过来的少年一愣。这不是那个受了伤的孙小公子吗？ 「原来是你买下了我家！」小雨说话时没有什么表情，其实这个孙公子没必要隐瞒，就算知道是他买，他也会出手的。 「快进来，让云姑娘坐下来歇歇。」少年阳光明媚的笑脸晃得小雨眼花，怎么今天这个孙公子怪怪的。 「不用了，我们该走了。」小雨不想到里面看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家，他觉得云兮应该也不想看。 「等一下。」孙公子踮着脚往前紧赶几步，想去拦住小雨，因为走得急差点没摔倒。 「少爷，小心。」一众下人吓得不轻，这位少爷要是再有个什么不测，老爷和老夫人得多伤心。 第119页 「没事，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孙公子走到云兮面前，有点羞涩地看着云兮。 「那个你能不能别走？」 「为什么？」 「我这两天一闭上眼睛就是你。请了好几个大夫，他们都说……都说我得的是相思病。」孙公子看着云兮一副我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我……我想娶你！想天天都看见你，想跟在一起，想跟你生孩子。」 「让开！」 就在众人惊掉了下巴的时候，云兮默默的一句话彻底把这个小少年的幻想打破了。 「你干嘛总是冷冷地对着我。」少年眼里含着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他一脸委屈地看着云兮，接受到云兮冷漠的目光，然后开始有点怯怯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 「你……你……不就是喜欢你吗？干嘛那么吓唬我？」少年退到一边之后，哭得像个孩子，他就那么看着一行人离开了栈桥，回到了大船上，然后大船朝着远方驶去。 「我一定做出点成绩来给你看！你等着！」这个在小院前被云兮吓得直哭的少年，在多年以后，成了葫芦岛上，甚至南海诸岛上最有名的少年英才。 他永远都记得有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女子，曾救过自己的命，当看到腿上那难看的疤他就会想起，曾经那个人兇巴巴地给自己缝针。 虽说在那个女子脸上，他从来也没有看到好脸色，但是他不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只是后悔当时自己哭得太难看了，没有给她留下点好印象。 众人回到船上，小雨把云兮放到她的床上，然后温柔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今天你也累了，多休息休息，什么也别想，知道吗？」 「好。你也多休息。」 「放心吧！」 安顿好了云兮，小雨轻轻把房门关上来到了外面。大海广阔，是他熟悉的样子，他知道，这艘船是东方家的，所以找到了东方天。 「一会儿，我有点事情要下海，你能不能让船先停一停，等我一下。」 「可以，只是你怎么下海？」 「直接下啊？」 「好！」 大船停下了，小雨下到自己的小船上拿出了平时捕鱼的工具。他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之后，像一条鱼一样扎进了水里。船上东方天看着小雨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要潜水捕鱼吗？ 「天哥哥，再看什么？」 云也在船上四处熘达没事做，看见东方天一直盯着一处水面，便跟着一起朝那里盯着。 「那个，那个小雨哥，下去了。」 「下哪里去了？」 东方天朝水里一指，云也立刻就明白过来。无量山水的渔民都会潜水，不过是时间长短不同。 「多久了？」 「一刻钟吧！」 「放心吧！渔民都有自己的潜水法子，没事的。」 「他下去干什么？」 「好像要捕鱼，带了一个串鱼的小钩子。」 两个人正说着，小雨就从海里露出了头。他的鱼钩上已经带着两条大鱼，那鱼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光，在钩子上翻来翻去还是活的。 「真是好手段。」 「泠儿！」 没等云也惊嘆，东方天上去就抱住了云也，并且把她的眼睛死死地蒙住拉到了后面的墙边。 「天哥哥怎么了？为什么不让看？」 「他没穿衣服，你看什么看！」 听了云也的问话，东方天气得直咬牙。 「胡说，他明明穿着亵裤呢！」 云也动手去抠东方天的手指，却怎么也抠不动。不就是看看他的鱼吗？至于又往后拉，又蒙眼的吗！她在源里时经常看见渔人赤膊上阵。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看别的男子光膀子？」 「没事，我们源里也有人这样。你要是觉得我看了别人没看你心里不舒服，你就也脱了给我看看呗。」 「你……」东方天见小雨已经穿好衣服了，便松开了蒙着云也的手。 得到自由之后云也的一句话彻底把东方天给惹怒了。 「外面的人就是瞎讲究，估计天哥哥是没有小雨哥身材好，所以才嫉妒不让我看。不让看就不看吧！」 第六十六章 身材不错 听了云也没心没肺的话东方天也不打算管什么乌小雨了，吩咐船工在上面等小雨的安排便拉着云也往自己的房间走。许是拉扯之中东方天的态度太过强硬，让云也感到了压迫，她心虚地跟东方天撒娇道： 「天哥哥，你干什么？手都拽拽疼了。」 云也见东方天根本不为所动，便开始拧巴着自己的手腕。可惜，不管她怎么也挣脱也还是挣脱不了东方天的钳制。 「天儿，干什么呢？这么拉着泠儿，她手会疼的。」东方葭走过来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连忙来劝。 「大姐，你别管，我有话跟泠儿说，前面小雨哥可能需要你帮忙，你去看看。」 「葭儿姐姐，帮帮我！」云也求助地看着东方葭，差点就让东方葭妥协了。可是想到自己小弟这些天那相思难言的痛苦，她只好选择了帮自家弟弟。 「泠儿没事，跟小弟好好聊，我去看看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葭儿姐姐？」云也还是相信东方天不会伤害自己的，但是她怎么觉得东方葭今天的反应怪怪的。等到她想询问的时候已经被东方天拉着转过了甲板。 第120页 「天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被拉到了东方天的房间，云也有点不耐烦了，使劲甩开了东方天的手。 东方天把自己的房门一关，朝云也走了过去。 「泠儿，你刚刚不是说，天哥哥身材不行吗？现在天哥哥就给你看看身材行不行？」东方天伸出手来自己就开始解衣服。 「我……我什么时候说天哥哥身材不行了？」 云也见东方天当着自己的面解衣服，脸色微红，表情开始不自然，说话也有点结巴。 「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东方天说着一件外袍已经被他潇洒地脱下，优雅地摆在了置衣架上。 「什么？」云也被东方天的步步紧逼吓得直往后退。 「你说我嫉妒小雨哥身材好？你说我的身材不如他好？」 东方天这时已经把白色的里衣拉开了。虽说云也不忌讳在水边看人潜水，可是就这么明目张胆让她看一个男子的身材，她一个姑娘家还是有点顶不住。云也赶紧撇过脸去，避免接下来出现的尴尬。 「我又没见过他身材怎么样？怎么知道他好不好，天哥哥身材一定比他好，一定。」被逼至了床边，云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把人惹急了，嘴里的好话说得特别顺熘。 「你不是常见吗？」 「也不是常见，就是瞎说的，瞎说的。」 东方天这时已经开始脱里衣了，他的动作优雅，因为常年练武身上自然而然练出了标准的胸肌和腹肌。云也见东方天已经把里衣也脱了下来，真的特别后悔。 「天哥哥，都怪我不会说话。那个……你身材最好了。你还是穿上吧！」云也说着，心里紧张着，自然也忍不住心里的小好奇偷偷地看了东方天一眼。 东方天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在他看见云也偷偷瞧他时，他特意把自己的肌肉展示出来给她看，这一下立刻让云也的脸都红了。 「怎么不敢看了？」东方天已经把云也逼至了床边，云也的身子直接靠着了床柱上。 「天哥哥，别闹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云也有点害怕了，声音都变得弱弱的。 「泠儿，别怕。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看。」东方天把云也的笑脸摆正了，让她正视着自己。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双眸子望进了另一双眸子的深情里。云也仿佛被那深邃的眼神勾了去。不自觉地东方天就已经离云也很近了，进到了唿吸相闻，甚至鼻尖将要碰到鼻尖了。 「泠儿！」 「嗯？」仿佛被东方天的声音蛊惑了，或者是被他那能够腻死人的眼神给迷住了，云也望着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别怕！」东方天话落之时，唇瓣也落在了云也的唇上。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都有些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云也下意识地去推东方天，双手却正好触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两个人的身体都微微的一颤。云也刚想把手收回来，就那么被东方天牢牢地抓住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燃烧了起来，心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他攥紧了云也的双手，红唇继续试探着去触碰云也的唇。 云也满眼里都是惊讶，她并没有感觉到厌恶，反而有些新奇的发现，她很喜欢这样的接触。 「泠儿，闭眼。」东方天退出了云也的唇，因为看着她惊愕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天哥哥，放开我！」云也从刚刚的新奇中回过神来，开始剧烈的反抗起来。她的身子被压在床柱上，她的手被死死地攥着，她只能拼命的扭动这身体。 「泠儿，别动！」 东方天有点情难自抑，一把抱着云也跌落在床上。 「天……」没待云也说什么，东方天的唇又落到了她的唇上，这次让云也一下子溃不成军。 云也真的害怕极了。眼泪登时流了下来。东方天被云也的眼泪一下子唤醒了了，勐地坐了起来。跑到架上把衣服三两下套上，然后回到床边给云也擦掉眼泪。 「泠儿！别哭，是天哥哥不好，吓到你了。」 「天哥哥，你吓死我了！」云也看到东方天恢復了正常，立刻哭了出来。 「傻丫头，别哭了。天哥哥，只是太喜欢你了才会失控，以后不会了。」 「天哥哥？」云也看着东方天，眼里是浓浓地不解。 「其实，从见你的第一天我就被你的活泼灵动吸引了，只是天哥哥没用，不敢告诉你。」 「那个，呵呵!那个，天哥哥，你身材真的很不错，我就不打扰，先走了。」云也实在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赶紧抹干净了眼泪，随便搪塞了东方天一个理由，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灵动小姑娘，东方天一阵的无奈，看来今天的告白以失败告终了。 另一边，小雨打上了两尾肥美的鳕鱼，准备给云兮做今晚的菜食，不过他怕其他人的做法云兮吃不惯，就准备自己亲自到厨房去做。别以为乌大娘精于厨艺，小雨就一定什么都不用操心，他的厨艺可是大娘手把手教出来的。 为了能够做好饭，他可是没少挨大巴掌。老娘的大巴掌打在身上那滋味最酸爽不过了，可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感受了。 厨房里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炉灶也都用着，小雨倒是没有着急，默默地在一边等着所有的菜都安排好了，才开始找地方自己杀鱼、洗鱼、做鱼。 第121页 当云也跑出来找东方葭算帐时，东方葭正在暗处盯着小雨做饭呢！ 「葭儿姐姐，你刚才怎么不帮我。」 「放心吧，小弟又不能吃了你，他有分寸，我知道的。哎？你嘴怎么肿了？」 「没……没事？」 「还没事，是不是东方天那小子？」 「葭儿姐姐，别说了，没事儿！」云也怎么好意思再说刚刚发生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让东方葭忘了这个事情。「小雨哥在干嘛？」 「做鱼！」 「做鱼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是好奇他又是打渔又是做鱼要干什么？」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咱们一直在这里看着他，不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想想这么做挺傻的。咱们直接等开饭的时候看看他要干什么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那葭儿姐姐还在这里看着。」 「就是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嗯，我也好奇。反正咱们也没事干。」 「没想到，他还会做饭。」 「明轩哥也会做饭，先生也会，他们做的饭都特别好吃。」 「先生有不会的东西吗？」 「好像没有吧！从小到大就没有事情能难倒先生的。」 「泠儿，有个事情你肯定说错了，我的大伯，你的先生，肯定有一样事情是他不会的。」 「什么事情，我印象里就没有事情能难倒他。」 「这个我说了你肯定会乐的，不说了，不说了。」 「到底是什么呀，快说，葭儿姐姐！」 「真的要说吗？」东方葭还没有说就已经乐得喘不过气来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乐死我了。」 「葭儿姐，快说！」 「我大伯，你先生，有一件事情，他肯定做不了。」 「什么事情？」云也死命摇着东方葭儿，然后在听到东方葭的答案之后放声大笑一发不可收拾，停都停不下来。 「我大伯，你家先生，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不会生孩子。」 「哈哈哈！」 云也的笑声传到东方天耳中就像是仙乐一样，他终于放下了一颗心。他刚刚虽说是情不自禁，却也真的冒犯了云也，还把她给吓哭了。 说实在的他也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平时从来没想过自己敢做出那么放肆大胆的事情来。 但愿泠儿别往心里去，还能给自己重新改过，认真表白的机会。下次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一把拿下云也的真心。 第六十七章 她爱吃鱼 厨房之中，小雨把鱼蒸上锅，准备在一旁耐心等着。突然门口爽朗的笑声传来，回头一看，原来门口正有两个少女互相调笑，乐得开怀。 小雨看着两人明媚的笑脸突然觉得心中生疼。他从来没有见过淋妹有那么明媚的笑脸，她是过得不开心所以才不会笑的吗？还是她太过冷情，没有什么能够打动到她，让她开怀大笑。 两个少女互相调笑了一会儿，闻到了锅里鱼的香味，不自觉地便移动了脚步来到了小雨面前。 「小雨哥，你做的鱼好香。」云也闻着香味蓓蕾大开。 「香吗？这可是我们乌家的独家秘方。」小雨往锅底添了柴有些得意。 「这是给大家做的晚饭吗？」 「算是吧！」 「这鱼这么大，一下做了两条也太多了吧！」 「一点也不多，有一条是淋妹的。」 东方葭和云也相互看了两眼瞬间明白过来。这是给二姐做的鱼，小雨哥怕大家跟二姐分食不够二姐吃，所以特别做了两条。二姐这待遇可是真好啊！不过…… 「小雨哥！」云也的话欲言又止。这要怎么告诉小雨哥，自家二姐从小就一口鱼都不吃呢。 「怎么了？」 「没什么，我都忍不住饿了，今天一定多吃鱼。」她多吃点至少能给这个痴心的哥哥一点面子。 「行，只要别跟淋妹抢就行。」小雨笑着给出锅的鱼浇上汤汁，然后自己端了一盘走了出去。「剩下那条你们端着。」 晚饭时，大家都是在饭厅一起用饭。菜色很是丰富，小雨做的两条鱼在众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当中并不起眼。 云兮一坐下，眼前就放了小雨做的鱼。同时小雨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云家人都那么看着把饭端给云兮，然后又把鱼放在云兮面前的小雨。他们觉得这次这个小伙子要伤心了。 上官慕就坐在云兮的对面，看着她面前摆着的鱼心中冷笑。做什么不好，偏偏做了鱼，他家小傻女可是一口鱼都不吃的。 「大家吃饭吧！」水流星话落众人便各自吃饭。云家人虽然都吃着自己的饭，眼睛的余光则一直看着小雨和云兮。 「那个，今天小雨哥特意做了鱼，大家都多吃点。」 云也笑着朝众人使眼色，示意大家赶紧开动把鱼消灭了，免得一会儿尴尬。 「在厨房闻着可香了，我先尝尝。」东方葭第一个配合，并且示意自家老弟赶紧多吃点。 大家把鱼夹进嘴里纷纷点头，味道真是不错。这下大家消灭起鱼来也就没有那么刻意了。只是还没待大家把那条鱼消灭的时候，就见小雨把另一条鱼最肥美的部分一股脑地都夹进了云兮的碗里。 「呵呵！」云也睁大了眼，尴尬出声。大家心里都开始替小雨默哀，这下他还能有面子不？云兮非得把那饭放下了。估计今天都不会吃饭了。 第122页 只是接下来的画面众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只见云兮若无其事的夹起鱼肉不紧不慢地放进了嘴里，然后就着饭把所有的鱼都吃了下去。 受到打击最大的要数上官慕，她到底都经歷了什么，怎么会连个人喜好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为了探究一二，他夹起鱼尝了尝，这种鱼他吃过。只不过一般人捕不到这种鱼，看来自己低估这个渔人的能力。 「大家都快吃啊！这条鱼，淋妹一个人都能吃完，她在我家时就特别爱吃鱼！」 小雨的话没有人接，这么多年了，他们对云兮的了解比这个臭小子深多了。他们就从来没见云兮吃过一口鱼，甚至每次有鱼，她都会离得远远的。 「这种鱼来自深海，一般人很难打捞到。它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对于受过内伤的人有极大的滋补功效。」 上官慕看着一口一口吃鳕鱼的云兮，心疼极了。她这是想尽快养好伤，才会吃以前从来不吃的鱼的吗？ 「慕公子果然博学，这种鱼我倒是有所耳闻却从未吃过。」李明轩又夹了一口鱼放到嘴里。 「在天朝能打来这种鱼的人，都是非凡之人。小雨公子原来深藏不露啊！」上官慕看着小雨的目光极为危险，云兮坐在小雨身边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善。 「小雨哥不过是为了让我早点康復才捕了此鱼。我在乌家每天都会吃这鳕鱼。」 「那慕在此倒是要好好谢谢小雨公子，多谢小雨公子如此照顾淋儿了。」 「我自己媳妇当然要好好照顾了！」 「咳咳！」不知道是谁咳嗽出声。 「啪！」又不知道是谁筷子掉了地。 饭厅的气氛诡异又安静，云兮手里的筷子紧了又紧。她不知道小雨哥说了这些话，他心里会是怎样的难过，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难过，毕竟是她想要跟小雨哥在一起的。只是，上官慕，他不该承受这些。 「吃饭吧！」水流星的话语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大家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每个人都感受到云兮那渐渐消沉的情绪。 「多吃点！」小雨又夹了一块鱼放到云兮碗中。 「嗯！」 一顿饭透着各种不自然与诡异，终于吃完了，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饭后许多人都会到甲板上散心，毕竟海上生活了十多天，很多人都开始烦躁。面对这茫茫大海，多多少少人们都会有点畏惧，尤其是没有出过海的人。 上官慕房中的窗开着，他今天的心情很糟糕。那个渔民有着他的独特之处。他对云兮十分在意，也把她照顾得很好。今天云兮低着头吃他夹来的鱼时，他竟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现在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与云兮之间的问题。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自己现在都毫无胜算可言。 那人有失去的双亲见证，手里攥着云兮的愧疚，再加上他自身的特别，还和云伯母有旧，哪怕他千般万般比不上自己，只一心为了云兮这一条就足以收穫云家人的信任。 反观自己就算优点再多，只暂时无法跟淋儿回源这一条就成了自己的死穴。他要怎么留住她呢？ 她明明那么喜欢自己的，看到那渔人朝自己炫耀时她那握紧的手，那隐忍着的痛那么明显，可是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琴声响起，还是那个曲调，还是那般直白而热烈的情感表达。全船的人都停止了脚步，认真倾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磁性的男声响起，就算不知道这首曲的人也知道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船头一起吹着海风的李明轩看着自己身边的美人。 「是《凤求凰》？」云尔看着围栏心情并不是很好。 「是，在咱们源里还真是听不到这样的曲子。据说在外面的宫宴、花会甚至地方的宴会上都会有这首曲子。大多是女子弹给心仪男子以表达爱意的。不过最初做这首曲子的却是一名男子，他满腹才华，却家境贫寒，在一次宴会上看中了一才貌双全的女子，便大胆奏出此曲。后来，那女子也大胆地不顾家中阻挠与这名男子私奔了。」 「看来这是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只是不知道淋儿和她的有情人能不能终成眷属。」 「这就要看他们怎么做了。」 他们虽说都是云兮的亲人，但是这关乎终生的大事还是得她自己拿主意的。不过以淋儿的性格定是会弃了上官慕留住乌小雨，必定这当中还隔着两条人命呢！ 「淋儿这一生这么多的波折，我看着眼里疼在心里。娘亲今天已经偷偷流了好几次泪，她是心疼淋儿啊！」 「湘儿，这人生是师妹自己的，要怎么过，还要看她自己。其实小雨公子也不错，他处处想着师妹，定能把师妹照顾好的。」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出什么？」 「淋儿很喜欢慕公子，只不过现在这样的结果她也没有料到罢了。」云尔还记得在乌家小船上看到妹妹云兮时，她的眼神一直盯着的不是自家的任何一个人，而是那个最后走出船舱的上官慕。 那惊喜、爱恋又难过的眼神，现在想起来云尔都为妹妹心疼。后来，到了船上，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让他们接未婚夫上来，其实那话就是说给上官慕听的。 第123页 「你说小雨公子在船舱里说的话是认真的吗？」李明轩想起小雨的话，心中有很多疑问。 「是真的吧！其实他很出色，待淋儿也好，只是我私心里更希望淋儿幸福啊！」 「所以，你希望他说的是认真的，在船到达陆地的时候，主动离开。其实大家也都希望他这么做的吧！只是，淋儿会如何呢？」 「她会疯掉的！」 「是啊！从她今天的状态来看，她的身体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好。她现在能安心养着，是因为她在意的都在身边。可是一旦出现什么变化，她还能好好养伤吗？」 其实这也是云尔和其他人担心的地方。万一事态发生了什么变化，云兮的身体能否承受得住那样的变化吗？云兮自身的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云尔根本不知道，但是可以想像她的身体一定比现在看起来的差很多。 第六十八章 为她疗伤 一曲《凤求凰》又一次搅乱了大船上众多人的心。 「唉！怎么今天接到了二姐，心里还是很难过呢？」 云也拖着粉腮望着宁静而深黑的大海嘆气。 「也许是已经预见到了云姐姐的不快乐了吧！」东方葭跟云也动作相仿，只不过托腮的手不是同一只而已。 「听着这琴声，二姐会心碎吧！」云也平时玩闹不假，但是为人却极为聪明，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自家姐姐是喜欢那个慕公子的。 「心碎的应该不只她一个人吧！」东方天从大船一侧走了过来，目光放到了那个开着的窗子上。上官慕一路上表现得那么明显，大家也都接受了他跟云姐姐的关心，谁知道突然来了一个小雨哥。 「小雨哥说他会离开去报仇，可是以二姐的脾气不会放他走的。」云也没有再说话，东方姐弟也保持了沉默。 琴音停了，歌声也停了。漂泊于海上的大船又一次归于沉寂，众人心中都压着一方大石头，又累又难受。 「慕公子，再弹一首吧！」云也在琴声停了多时之后，大声朝着那扇开着的窗喊了过去。 上官慕听到唿喊微微一顿，弹什么呢？他闭上眼睛便出现了那个双手抚琴，神情专注的人儿的身影。 琴弦拨动，琴曲飞扬，似是太阳突破海雾冲出地平线带来的第一道霞光，暖暖的，亮亮的，朝气蓬勃，无法阻挡。 「是朝霞曲，我二姐的曲子。」听到曲子的前奏，云也的精神立刻就振奋了起来。不只是云也，云家人听到了这久违的曲子都勾起了对仙源的怀念。 「二姐！」云也朝着云兮休息的方向大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琴音在此时戛然而止，手摁琴弦的上官慕也想知道云也要干什么。 众人随着云也的目光看着云兮房间中的那扇窗，良久，窗开了，云兮看向了夹板上的众人，一个在上，多人在下。 「二姐，今天我们终于把你接回来了。你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不管……不管怎么样，别受委屈，别为难你自己。」 云也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她倔强地抬头看着上面的云兮，没让泪水流下来。云兮也这么含着泪看着自己这个突然间长大了的小妹妹。 出源一趟不止自己成长了，妹妹也成长了。 「好！」 云兮朝自己的妹妹回了一句，声音虽不如云也洪亮，却也足够所有人都听见，包括房间里的上官慕和另一处房间里的乌小雨。 朝霞曲再次响起时云兮和云也的目光还相聚半空中。朝霞曲是二姐所谱，现在慕公子弹得格外纯熟，可见二姐之前经常与他一起弹琴。 「唉！孩子们出源一遭竟是也牵出了这么多的爱恨纠葛。」云峰没有到船头吹风，而是在自己的房间看书，听到云也闹出的动静，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出源之前大哥云峻有所预感，认为此一行会遇到二叔，可是这次接到了云兮，却没有二叔的线索。也许，二叔也如同父亲一样早已仙逝了吧。 另一间房里，乌小雨听到朝霞曲更是震惊，这曲子不就是自己听了七年的海上仙曲吗？没想到上官慕那么厉害，还会这么多曲子。淋妹估计是喜欢这样的人吧！ 其实，他知道这船上的人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云兮，能配上云兮的是那个无论从样貌，才华到身份地位都极好的人。可是别人怎么想他并不关心，他知道云兮没有那么想就行了。 淋妹是真的想跟自己好好生活的，哪怕委屈自己，也想让自己跟她回去。他知道这个傻妹妹不想让自己涉险，去报仇。 如果爹娘还活着，知道自己横着淋妹和那个她喜欢的人中间让淋妹左右为难，说不定能把自己打死。 可是，他挺贪心的，他想在海上的这段时间好好对淋妹，以她未婚夫的身份，让她和自己成为最亲的人。至于什么上官慕，他不想管，他要的也不多，就这段时间而已。 他反覆告诉自己就这段时间而已，自己不贪心，到了陆地，他放淋妹自由，也放所有人自在。 正想着门口出现了敲门声。 「小雨公子，我家公子请您一见。」乘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情愿。 公子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得委曲求全、屈尊降贵请他过去商量事情。 小雨打开门跟着乘风去了上官慕的房间。他虽然不想见这个人，心里却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为了云兮的事情找自己的。 第124页 「小雨公子，请坐！」上官慕客气地给小雨倒了茶，然后请他坐下。乌小雨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桌边。 乘风自顾自出去守门，只留下上官慕和乌小雨。 「慕公子，有什么事情说吧！」 「小雨公子，今天捕鱼做鱼不是为了给慕不痛快那么简单吧！」 「慕公子还真是明白，就是想给你添点堵而已。」毕竟很有可能自己要把淋妹让给他，自己的心里是真的不甘心啊，能给他添堵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呵呵，小雨公子倒是直接。慕应该感谢你，能让她活着来到我身边。」 「你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好，不是吗？在此之前，她一人能击败旋风寨三大寨主，轻功更是与山间来去无踪，像乘风这样的高手都追不上她，可是现在她已经连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体都不如了。」上官慕说话时心中充满了悲痛，这是都经歷了什么才让她的身体破败成这样啊。 「你知道这鳕鱼是疗伤圣药，所以每日捕给她吃。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所以不喜吃鱼依然吃掉你给的所有鱼。」 「呵呵……」小雨本想回一句你别自以为是，却被上官慕直接打断。 「你可知今天我已经给她诊过脉了。她的经脉因为强行动了内力受损严重，后又因伤心过度劲气暴走，如果不是有人用深厚的内力引导她不至于走火入魔，她早就不在了。」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天下人都知道我的老师有神医之称，而我的医术比神医更胜一筹。在握着她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你是想说你可以救她。」 「是！」 「你有什么条件？让我离开她？」 听了小雨的话，上官慕笑了，笑容之中尽是嘲讽。 「小雨公子，你未免太小看我上官慕了，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可不是白拿的。用她的安危迫你离开不是太小人了些吗？不仅污了我的名声，也落了下乘。」 「那你想如何？」 「我能如何？那个傻女子一心要做你未婚妻，跟我划清了界限，拒绝我给她疗伤，我还能如何？」 「她不治伤？」小雨没想到上官慕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找他。他更没想到云兮会因为自己而拒绝治伤。 「若要修復经脉必得在她身上行针，有损她的名节，所以她拒绝行针治疗。她身体中错走的劲气，需要新的劲气疏导，必须要身体接触所以她拒绝内力疗伤。」 「她是……」她是要守身。没想到淋妹会为自己做到这个程度。自己却还全然不知。 上官慕看着感动得一塌煳涂的小雨心中生气，那个小女子本意就是跟自己一刀两断，断个干净。可是自己居然还帮着她在未婚夫面前刷好感。 「毕竟你现在是他的未婚夫，她这么做也没有错。我也不否认对她还是存着求娶的心思的，她的命就是我的命。所以，我想到了找你帮忙。你可以劝她接受治疗，当然治疗的全过程你可以在一旁看着，除了必要的治疗，我不会对她做任何不规矩的举动。」 真诚、坦诚、一片赤诚。 原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他第一公子的称号真是当之无愧。小雨听着上官慕的话有些自惭形秽，自己全然不知道云兮会那么做。 他清楚地知道，那一晚云兮不过是太愧疚了才会给自己那样的承诺。她那样的委屈求全不过是想留住自己，不让自己去报仇罢了。 面前的人，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却是全心全意为着淋妹着想，与他相比自己不过是淋妹的负担罢了。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会劝她治伤的。放心，我不会在一旁打扰，毕竟我在场，淋儿会更不自在。慕公子的人品小雨还是信得过的，把他交给你我很放心。」 小雨走了，留下上官慕一个人坐在窗前。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那个傻女子啊！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是多么的委屈啊！ 而被上官慕心心念念的云兮已经抵不住身体的睏乏睡了过去。她在船上睡得很不安稳，脑子中有些乱，仿佛又梦到了那个绿髮绿眸的女子跟自己说话。 她劝她尽早回源，不要管外面的纷争，好像还说了什么，只是她迷迷煳煳记不清楚了。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海上的阳光很灿烂，透过窗棂照在她的房间暖融融的。那阳光照进她的房间，仿佛也照进了她的心里。终于找到了家人，终于把心安定下来了。只要把小雨哥带回源里，源里一切纷争，她就心安了。 那个心里的人，他的执着，他的关心，他的一片深情，她註定辜负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新的一天来临了。 第六十九章 一往而深 阳光暖暖的，耳边是大海翻滚的声音。云兮坐起身，穿衣洗漱，素色的孝服映衬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展现在铜镜之中的还是那难得的人间绝色。 敲门声响起，云兮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小雨来了。云家人都不会贸贸然来打扰她，这个时候，小雨大概是给自己送早饭来了吧！ 果不其然，小雨端着早饭进了云兮的房间，然后和云兮一起用饭。 「今天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 「什么时候能好？」 云兮静默，这样的情况她想应该好不了了。就算是好了，估计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了。不过，没有关系，自己回到源里，细心调养还是可以恢復一些功力的。自己不行，还有先生呢！ 第125页 「淋妹？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没事，我不着急。」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没有！」 「昨晚慕公子来找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哦！」 「他很关心你！」 「嗯！」 「他能治你的伤，为什么不让他帮你治？」 云兮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跟小雨说什么。 「从上了船开始你就很怕他，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 云兮低着头，心疼不已，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你负了他！为了我，对吗？」 小雨看着云兮的样子很心疼，可是小雨还是那么说了出来。 「他一定没有想到堂堂第一公子居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渔民小子。他不管在哪个方面都优于我太多了，输给我一定不甘心极了。」 「小雨哥，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有瓜葛。」 「淋妹，你这样小雨哥很不开心。你不欠乌家，也不欠我，知道吗！我喜欢你，没有想过要你这么委屈求全地来成全我，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云兮更觉得亏欠小雨太多了，乌家人对自己付出那么多，自己却只给他们带来了灾难。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回报他们的恩情，怎么来赎自己所犯的罪。 「算了，你这个丫头，任性得很。今天小雨哥是来告诉你，我跟慕公子说好了，要让他给你治伤，你每天上午乖乖去让他治伤，直到你身体好了为止。」 小雨收拾了饭碗就准备离开了，看见云兮要开口拒绝，立刻回道：「不许拒绝，我现在是你未婚夫，你是我未来媳妇，得听我的。他已经说过了治疗方法，我同意了，由不得你反对。」 「小雨哥！」 「记得听话啊！」 小雨的语气轻松自然却不容拒绝，云兮心中知道他定是为了自己好。她也知道上官慕去找小雨哥也是为了自己好。 她云兮何德何能竟是能得他们这么细心呵护。只是自己选择了小雨哥，必然就得辜负他了。小雨哥说得没错，是她负了他。 云兮在房间没有出门，外面的声音却听得真切。东方姐弟跟妹妹泠儿在船上说说笑笑，心情定然很好。 「天儿，你那天是不是欺负了泠儿？」东方葭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东方天则在一旁陪着笑。 「没有，姐，我怎么敢？」 想到那天情形东方天是心虚的，他有点情难自抑，一定吓到了泠儿。 偷偷看了看泠儿，她那已经羞得通红的脸说不出的窘迫。东方天赶紧转移话题。 「一会儿小雨哥还是要去捕鳕鱼，所以大船要停上一时半刻了。」 云也喜欢在海底探宝，当然也敬佩水性好的人。她听见东方天说到小雨又要去捕鱼，便不由自主说道： 「小雨哥真厉害，慕先生不是说了，那鳕鱼是深海鱼，特别厉害的人才能捕到。」 东方葭也很佩服小雨，不只是那精湛的捕鱼之术，还有他对云兮的细心呵护。 「小雨哥对云姐姐是真心实意的好，只是可怜慕先生，他可是连亲都认了的。」 云也听了东方葭的话点点头，不禁嘆息道：「嗯，他还给了波澜澎湃四个小傢伙那么贵重的匕首。我也一直把他当做了二姐夫的。」 「当日慕先生那魄力可是让天儿羡慕不已，是不是天儿？」 「泠儿，其实那天我也是想让那四个小傢伙认个亲的，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天哥哥认什么亲？」 「这大姑夫和二姑父都有了，不是还差一个小姑父吗？」云也听得这样的话怔怔地看着东方天。 「泠儿，我喜欢你！」 此时东方葭已经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甲板上只剩下了被东方天握住了双手的云也。 「天哥哥！」 云也想把双手挣脱出来，但是一时挣脱不开。 「泠儿，你喜欢我吗？」 「天哥哥，那个，我还有事情，你先放开我。」 东方天放开云也之后，就见这个小姑娘又一次一熘烟跑远了。 听着妹妹远走的脚步声，云兮很开心。东方天是很出色的少年，才十六岁就能够在明日山庄独当一面。他也是一个善良多才的少年，只要他努力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姑娘，公子请您过去。」乘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云兮知道这是来请自己过去治伤的。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他，又是何其残忍地辜负了他。她根本没有脸面再去接受他对自己的好。 「姑娘，公子说，您不过去的话，他也不介意来姑娘的闺房。」 「乘风，你是不是怨了我。」 「姑娘，乘风不怨您，当日是乘风一时疏忽丢了姑娘，如今姑娘与公子……乘风有很大的责任。」 「负了就是负了。我不想欠他太多。」 「你又怎知我不是甘之如饴？」上官慕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云兮身子一震。 「你回去吧！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愿再欠你。」 「淋儿，不见就不欠了吗？」 是啊！就算不见，欠了的也还是欠着呢！ 「慕先生，云兮无以为报。」 第126页 「我不要你报，只要你活着。」 上官慕的话像是一把刀插在了她脆弱的心上。其实她觉得活着不活着已没什么所谓。 自己欠上官慕的，欠乌家的还也还不清，所以此生用命来还也就罢了。 「淋妹，开门吧！」 小雨哥的声音响起，云兮一时五味杂陈。她现在已经理不清跟上官慕的纠葛，再加上一个小雨哥，她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小雨哥哥，你也来逼我吗？」 「淋妹，你得留着命好好跟小雨哥过日子，别任性！」 「我已经好多了，你不是去捕鱼了吗？」 「等你肯治伤了，我马上去捕！快开门！」 门终究还是开了，门外的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云兮就站在门边，没有让三人进门。 「淋妹，慕公子医术高明，你让他给你看看。」 「小雨哥该知道，我医术也不错。」 「这是自然，只是咱们家有一句话叫医者不自医，你自己医自己多少还是不方便，就让慕公子给你看看吧！要不小雨哥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就作废了。船上了岸小雨哥立刻到那个什么旋风寨去找那个女疯子报仇去。」 云兮和小雨两个人的目光就那么定定地互相看着，谁也不示弱。 良久。 「进来吧！」 三个人松了一口气，乘风留在门边守着，上官慕和小雨一起进到了云兮的房间。 「给你的疗伤药可吃了？」 「嗯！」 「别自己嚼，用水送服。」 云兮没有看上官慕，也没有理会他说的事情。良药都很苦，她现在吃药都是直接入口，她要记着那份苦涩，记着自己欠的所有。 「你这个小女子是怎么想的，不管发生过什么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命运的安排，不是你的过错，也不需要你来承担后果。」 对上这个小女子，上官慕彻底被打败了，偏偏他对她情之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哪怕她那么折磨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跟自己划清界限，自己还是担心她的一切，想全力护她周全。 「淋儿，请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咱们来说说你的伤势好吗？」 三个人围坐在桌旁，上官慕看着云兮，她回来之后不但没有恢復，反而更憔悴了。 「现在小雨公子已经同意让我给你疗伤，所有的疗伤过程，我也一一跟他讲过了。你如果担心我对你怎么样，可以让小雨公子在一旁陪着。」 「淋妹，放心。小雨哥一直在。」 「既然说定了，咱们可以开始了。」上官慕让乘风把房间中的屏风挡在中间，小雨就坐在外面。虽然说是要让小雨陪着，私心里上官慕还是不愿意小雨看见云兮的身子。 乌小雨看着大屏风也没说什么，自己虽对淋妹有爱慕之情，却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占她便宜。他相信上官慕这个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治疗的过程会很痛苦的，上官慕特别让乘风在门外守着，就是怕万一云兮疼痛出声引来了其他人的担心，如果有人进门就会造成治疗中的困难。 云兮褪去外衫和里衣，只留下了贴身的内衣。莹白的身体暴露在外，吹弹可破的肌肤举目可见，上官慕一时有些晃神。他迅速调整状态，让云兮躺在床上，开始下针。 「银针落下，会引导你的经脉里的劲气四处游走，期间会疼痛难忍，如果实在受不住你就叫出来。」 「嗯！」 「还会疼吗？」小雨在屏风后面焦急地询问。「能不能给她止疼。」他想到云兮曾经给人用过止疼的药。 「经脉深处的疼一般的麻药解不了，我这里也没有办法解疼，只能自己忍住。」 第七十章 助她恢復 第一根针落，云兮感觉只是刺痛了一下，没有什么事。 第二针落，没事。第三根开始便觉有些针刺感觉在三根针之间游走。第四根针下去疼痛感便涌了上来。 「这是第四针，以后会一针比一针痛。实在太疼要告诉我，我下针慢些，给你缓一缓。」 「好！」 「慕先生，不知要在淋妹身上扎多少针？」 「一百零八针。」 「那……」小雨想问一针比一针疼，云兮她能受得了吗？ 「此针法乃家师所创，却不常用。只因再强悍的人也挺不过四十针。」 「那淋妹……」 「如果她熬不住，我就扎晕她。」 「不必了，我能挺住。」 「你最好记住今天的痛，毕竟看着你痛有人会比你痛百倍。」 针行处云兮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慄，汗水从她细小的毛孔流出，那汗中竟是带着丝丝血气。她的双手紧握，双唇死死地咬着。 上官慕从旁拿出一块布巾，让云兮咬在嘴里。 他不去看她痛苦的表情，也不去管她从毛孔中渗透出来的血气，一针又一针地往云兮身上扎。 房间中传出她压抑的痛哼声，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上官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出干净的布巾擦拭她身上的血气。他深邃的眸子看不见底，仿佛一切都在掌握，只是没人瞧见他行针时的手已经有些抖，鼻尖也冒出了汗。 「淋儿，忍着！」 第二十九针，游走在经脉中的疼痛就如同要搅乱肉体的长蛇，随意撕咬着云兮的身体。嘴里的布巾早已扭曲，脸上的汗水混着血气浸湿了床单。那乌黑的秀髮也被汗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第127页 第三十针，云兮的眼睛里已经充血，本能的不想在继续这种非人的折磨。 「我可以扎晕你，这样你会感受不到痛苦，只是接下来的治疗会变慢。如果可以挺一挺，再挺十针，只要清醒着再挺十针，后面的治疗会事半功倍！」 云兮咬着牙点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坚持。上官慕看着眼前那无比坚强的云兮，用力捏了捏手里的银针。 不止云兮要坚持十针，他也需要，他告诉自己要镇静，不要抖，云兮的健康就在自己手里。 可是看着云兮疼得死去活来，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的揪紧再揪紧。云兮是痛在身上，而他是痛在心里。 他轻轻低下头在云兮耳边轻声说：「挺住了。」 接下来的十针，扎得很慢，每扎一针云兮就需要喘喘气缓一缓，为了避免她太痛了伤害自己，上官慕把她的身体用穴道封住，除了意识是清醒的，她其他的地方已经不能动了。 云兮的痛哼声很大，很快就引来了船上的众人。大家看到乘风站在云兮的房门前，自然知道里面的是上官慕，只是还不知道云兮身负重伤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淋儿这是怎么了？」 「夫人放心，姑娘只是在疗伤！」 「淋儿受伤？」听了这话水流星急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到底伤得重不重？ 「师妹应该是受了内伤。」李明轩看着云兮的房门又听见了她痛苦的呻吟，想来这次受到的内伤不轻啊！ 「内伤？」 众人深知外伤好医，内伤难医。轻微内伤一般有些功力的人自己就可以通过调息运气修復，如果是严重的才需要外人来帮忙。 「二姐这是得多严重才要这样？」听着云兮的声音，云也一哆嗦。不止云也，其他人心中也是一个哆嗦，这是要多疼才会如此？ 「淋妹，你坚持住还有五针。」听着里面的动静，小雨早就坐不住了，他就那么在屏风后面来回走着。 他本是在第二十几针是就坐不住了，可是他刚要挪动步子过去突然就想到上官慕说：「施针时受伤所淤积的部分血气会透过皮肤渗出，如果无法承受就不要看了。也许，淋儿也不希望你看到她惨澹的样子。」 「淋儿，小雨哥就在外面，你要加油。」 「嗯！」 得到云兮的回覆，小雨搓着手在外面焦急地等候。 第三十九针，云兮全身的经脉都在暴动，青色的筋脉甚至要突出出来代替她原本莹白的肌肤。 「淋儿，娘亲在外面呢！你坚持住啊！」 「淋儿，大姐也在，你要加油。」 「二姐，我们都在。我们等你好了一起弹琴跳舞。」 一声声焦急而关切的声音响起，云兮感觉自己的心绪平復了下来，最后一针，她可以的。她朝上官慕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降临。 等了许久，疼痛都没有出现，她觉得眼皮无比睏倦，竟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看来她倒是没心没肺！」 上官慕终于放松下来，已经浸湿了的衣衫此时还贴在身上。此时，床上的云兮有多狼狈，他自己就有多狼狈。 「怎么样？」小雨问道。 「睡着了，终于是完成了。」上官慕轻轻起针，然后小心地把针收好，这些针是要经过煮沸消毒才能再用的。 「不是一百零八针吗？」小雨有点懵，刚刚说得神乎其神，现在这是治完了？ 「不说得厉害些，我怕她坚持不住。」 「那到底要多少针？」 「三十九针！」 「佩服！」小雨本想朝上官慕竖个大拇指，可是见他总是不出来有点纳闷。 「你怎么还不出来！」 「现在不太方便。乘风，去端一盆水，再拿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是。」 「你们公子哥就是麻烦，治个伤还得换身衣服。」小雨坐在屏风后念叨着，乘风开门进来时正好让门口的众人看见了小雨。 小雨大大方方出了门，跟众人简单说了情况，然后带着东方天去捕鱼。 待上官慕收拾好了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没有散去，他们自然是要等一个准确的结果。 「她睡了，不过需要人帮忙给她收拾一下，换身衣服。伯母放心，她没事，就请两位大小姐来帮忙吧！」上官慕指定了云尔和东方葭看似无意，实际上等两个人进了门才知道上官慕的用意。 「这……」东方葭进门之后差点没惊叫出声，要不是上官慕及时用眼神示意外面，她就叫出来了。 「淋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云尔有点颤抖连碰都不敢碰妹妹一下。 「怪不得公子要换洗之后出来，怕是身上也有血迹吧！」东方葭放下水盆，缓缓走到床前。曾经那个和自己在院中比武切磋，肆意飞扬的云姐姐，现在就像是一个被血水浸过的破布娃娃，那苍白的脸竟是没有半点血色。 云尔已经顾不上其他，坐到床边看着妹妹，然后把手搭在她的脉上。 「她竟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眼泪划过脸颊，云尔慢慢抓着妹妹的手。那可是妹妹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啊！怎么现在说没就没了呢？ 「这只是暂时的。她落入暮江之后就有很重的内伤，虽然调理得不错，也好转了，可是又一次落了水。旧伤未愈，她又不怕死的动了内力，相必那时才是九死一生。不论如何，她挺过来了。只是太不凑巧了，在她刚有点起色的时候她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劲气暴走，有了走火入魔的徵兆，如果不是有高人帮助，她怕是回不来了。」 第128页 「她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用布巾擦着妹妹的脸，云尔无比温柔。 「那云姐姐现在岂不是……」东方葭不想说出废人这个词，但是一时也没有想到其他的词。 「我会尽量助她恢復。此事她应是不想让家人知道的。所以，我自作主张让两位进来帮忙。还请两位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更多人担心。」 虽说他不介意给云兮收拾换衣服，只是现在自己是在东方家的大船上不是在自己的船上，云家人的想法还是得顾及，最主要是云兮的想法他更要顾及。 「昨日明轩说你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当时我并没有留意，如今看来他的感觉是对的。你这个傻丫头，遇到事情先想到的就是怎么伤自己。」云尔轻轻地给云兮擦拭脸颊，葭儿则去给她擦手。 「公子是不是该迴避了。」东方葭擦完云兮的手刚刚想掀开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上官慕。 「东方大小姐是不是忘了，刚才是我给她行的针，她身上该看的也看过了。」 「那怎么一样？你这样也太不君子了。」 「大小姐玩笑了，慕这便离开。」 上官慕走了，云尔和东方葭把被子掀开，眼泪就都流出来了。这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吗？还是她出了那么多的血。那原本神采奕奕，可以仗剑而舞的云兮，如今竟是那么的娇小柔弱。她安静的睡颜很美，那浓密的睫毛自然翘起小扇子一样铺下。 「慕公子说能帮云姐姐恢復，只是现在这样还能恢復吗？」东方葭握着云兮的手，那柔弱的手无力地平放着。 「但愿他能不负公子之名，让淋儿恢復过来。就算不完全恢復，哪怕恢復一点也可以。」至少，能让淋儿有些自保的资本啊！ 两个人细心地给云兮收拾妥当了，悄悄把血衣、血水和被血水浸湿了的床单，被子处理好便出去了。 门口众人还在等着，两个人只说云兮睡着了，看起来一切都好大家才散去。 第七十一章 琴赠知音 云兮来到大船的第二天是在疼痛与昏睡中度过的，她一直昏睡着。除了上官慕、乌小雨、东方葭和云尔，其他人只以为她是在房中休息。云尔知道自己的母亲担心妹妹，用各种法子稳住了她没有让她来看云兮。 云也去看了看，当时云兮睡得很好，也看不出异常，她在一旁坐了好久，见没什么大事便回去了。 晚饭十分，云兮还在昏迷，小雨的鱼照常做了两条，待大家都吃过了他把给云兮的鱼端进了云兮的房间。 他把鱼偷偷倒掉，把鱼汤一点一点餵到了云兮嘴里。 待云兮醒来时已经是另一天的下午，这一睡，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松了不少。 内力没了就没了，自己继续练回来就是。房间里不知道是谁放了饭菜，还是温的。肚子也饿了，她收拾好自己就慢慢用餐。想要回到陆地还得好几天，所以她也不用担心其他事情，安心养好自己就好了。 「姑娘，你醒了吗？」门口乘风的声音响起来，云兮一愣。 「乘风？」 「是我！」 「你一直在外面？」 「公子不放心姑娘。」云兮明白了，上官慕不放心她给她安排了乘风从门口守着。 「我没事了你回他身边吧！」 「公子让我以后就跟着姑娘。」 「不用了，你回到他身边吧！」 「姑娘，乘风会被公子罚的。那日丢了姑娘乘风是要以死谢罪的。公子感念姑娘仁慈，怕再见面时姑娘怪他苛待属下，我才能逃过一劫，这次姑娘若是不收留，那公子该两罪并罚了。」 「他要罚你，你还向着他！」 「没有的事姑娘，以后我就是姑娘的人了。有什么事情姑娘尽管吩咐。」 「那你……就去休息吧！」我这里挺好的，不用担心什么。 「那怎么行？」 「你说是我的人，却不听我的话。」 「这……好吧！那乘风先告退了。」乘风离开了，云兮自己把碗筷收拾好了端进了厨房。厨房里面做饭的人很多，看见云兮过去就把碗筷接了过去，还连连告罪。 云兮没说什么，只是跟众人微微颔首便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窗子，面前的大海无限广阔。蔚蓝的大海上时常会看到浅游的鱼儿，有的甚至翻身越出水面，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银色。 天空广阔高远，大海蔚蓝深邃，海天之间是这条大船，大船之上有她这个几次死里逃生，几经生死考验的渺小人儿。 这船上有她爱的人，有爱她的人，有她欠的人，似乎都是她欠的人。云兮细想自己这短短十九年，似乎她欠了太多的债，欠了这么多的债她还没有还，她得好好地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二姐，睡醒了吗？」门口泠儿声音响起，云兮转到门边给妹妹开了门。 「泠儿，进来。」 「不，二姐，咱们去夹板上吹吹风，别总是待在屋子里。」 云也拉着云兮来到了夹板上，因为知道她畏水，便带着她在夹板边的长椅上坐下。 「二姐，这大船平稳着呢，你没事可以到这里坐坐，不会离船栏太近，也特别安全。」 「嗯！」 「这里呢，可以插上一把大伞，这样就可以乘凉了。」云也拿出一把大伞插在长椅的椅柱上，两个人就那么坐在长椅上吹海风。 第129页 「二姐，我好想你！」小妹全心的依赖让云兮的心暖成了一片。她知道自家小妹安排这么周到定是花了好多心思。小泠儿总是能在自己最需要时暖进自己的心。 「我也好想你！」 云兮把妹妹搂在怀里，感受她清新的发香，不自觉地想摸摸她的头。 「泠儿好像又长高了。」 「嗯，长了一点点。」 「跟我说说那日之后的事情吧！」 「那天……」云也窝在云兮怀里把三个人拜託东方家寻找二姐，自己跟大小哥哥进阵，三个人闯针受伤，父亲醒了向灵砚问灵的事情都讲述了一边。 「你说爹爹去问了灵？」 「嗯！」 「那是要损寿的！」 云兮看着妹妹心中无比愧疚，因为自己居然要爹爹折寿。 「没有，爹爹这次从楼里出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家都猜爹爹会没事。他们说爷爷问灵之后休养了好几天身体才好，可是爹爹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就好！」 「二姐！我有点迷煳所以有个事情想不通。在源里时，大姐平时忙没时间，现在她每天和明轩哥浓情蜜意我也不忍心打扰，所以就想来问问你。」 「嗯！」 「我好像见到过一个绿衣服绿眼睛，不对有时候是一个红眼睛的女孩。我觉得她好奇怪。但是我只有一个影像却不记得她跟我说过什么了。」 「她的头髮也是绿色的，对吗？」 「对对，她不能靠近我，只远远地站着。好像有时候是红的，我很模煳，我是不是病了？」 「她是玉颜，是弄月楼上的那个。」 「二姐，你是说？」云也的手指往上指了指，然后一脸惊恐。 「不对啊，我记得好像是在三叔的佛心殿遇到的。」云也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就像是一场梦。」 「她说源里人都要回到源里，谁也不要留在这里。」云兮看着妹妹，觉得玉颜的话有点不可信。 「不是，她好像想要什么，具体要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我记不清楚了。」 「记不清楚就不要想了。」 「嗯，我知道了。反正我们自己好好的就好了。二姐还好好的就最好了。」云也又给了云兮一个大拥抱，把云兮给萌化了，也就不会再想那个玉颜说过什么。 「二姐，我想跳舞。」 「想跳就跳。」 「要你弹琴。」 「琴不在。」 云也偷偷朝船上一个窗子指去，云兮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慕公子有琴。」 云兮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去借琴，云也无奈，突然想到了一个稳妥的方法。 「二姐，你在这里吹吹风，我一会儿就来。」 云也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找东方天帮忙，于是她急匆匆地来到了东方天的门口，手放到门上却又停了下来。 东方天现在那心思太明显不过了要是自己说不好，是不是会引起麻烦呢？她好好想了想说辞，开始敲门。 「谁啊？」 「天哥哥！」 东方天没想到云也会来房间找他，快速地打开了门。 「天哥哥，你休息了？」云也抬头看见东方天披散着头髮，似乎是刚从床上起来。东方天本就生得不错，如瀑长发披散着，竟是透出了无比的慵懒和闲适。 那份自带的慵懒让云也有些不太自在，想来平日里，他在船上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在自己的房间才恢復了平时最自然的样子。 东方天见云也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还特意撩了撩身后的头髮。 「不过是这样更自在些。有事吗？」 「那个……」云也知道自己找东方天有点冒失，但是总不能让葭儿姐姐去找那慕公子借琴吧！ 云也那红通通的脸颊让东方天心情十分愉悦，他让开身子问道： 「要不要进来说？」 云也刚要拒绝，东方天便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进了门内，随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那个……我先走了。」云也后悔死了，她是吃错药了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了。东方天就是大尾巴狼。 「泠儿，你怕什么，天哥哥不会再像那天一样冒失了。什么事你说。」 「不说了，我要走。」云也推门就要走却被东方天一把抓住了。 「不说不让你走。」 「就不说！」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云也火大。 「再不说亲你了。」 「你……你无耻！」 「再不说就真做无耻的事了。」东方天抓着云也的手就要往怀里带，云也吓得往后直退。 「好，我说。慕公子不是有把琴吗？我想请你帮忙借一借。」 「就这个事情？」 「嗯！」 「你会弹琴？」 「你就说给二姐借的他一定借给你。」 「行！」东方天看着云也想着说道：「借到了有没有奖励？」 「没有！」云也有点憋火，从前也没看出来东方天是这样一个人啊！以后自己得小心点他。 云也回到夹板上没多久，破浪就带着个精緻的木盒子走了过来。他双手托着木盒朝云兮行礼，然后把木盒放在小桌上。 「我家公子说好琴赠知音，这把琴就送给姑娘了，以后她就是姑娘的琴了。」 第130页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这个上官慕这么直接就把琴送给了云兮。 木盒被破浪打开，里面是一架古琴。琴身修长，上面还篆刻者铭文：桐梓合精。 「竟是古琴绿绮。」 「天哥哥知道？」 「这是那曲《凤求凰》的作者司马相如曾经用过的琴，货真价实的倾国倾城。」东方天见云也还没明白加了一句：「一把琴能抵一座城，甚至一个小国家。」 「这么贵重？」 「破浪，你把琴带回去吧！」云兮看都没看那古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过就是借一借而已，怎么就成送了！快去还给慕公子吧！」云也气得直跺脚，紧追着云兮也走了。 「看来这次的事情是没有办好啊！」东方天看着两个走了的人，没有心情在夹板上多待也离开了。 离开前他扭头看了看破浪嘆了口气：「破浪公子，替我谢谢公子！」 破浪把古琴盒子妥善的盖好，自家公子真是自讨没趣，明知道人家不会要却偏要往里送。 第七十二章 不如跳舞 破浪把琴带回去的时候，迎面碰到了悠哉悠哉吹着海风观着海景的乘风。两个人迎面而过，谁也没说话。 「不就是嫉妒我跟着姑娘了吗？哼！」看着已经拐进公子房间的破浪，乘风自得地说着。 时间也差不多了，自己得去姑娘那里了，不然回去还是得受公子的罚。 「公子，姑娘不收！」 「嗯！」 「公子，你明知道姑娘不会收的，为什么要去送？」 「不过是不想让她弹给别人听而已。」 「什么？」 破浪表示不能理解，公子你这也太霸道了。你这么霸道为什么不把姑娘从小雨公子那里抢回来呢！ 「破浪，你在心里说公子我的坏话了！」 「公子，破浪冤枉。」破浪表示自己不过暗自腹诽了一下，并没有说公子坏话。 「要不你和乘风换一下，我看他还挺自在逍遥的。」 「公子，还是算了吧！」破浪不傻，他才不打算夹在姑娘和公子中间受夹板气呢！「乘风今天跟个傻子一样在船上乱晃，姑娘理都不理他。」 「呵呵！这么惨！」 「嗯！」 乘风不知道自己在破浪心中其实就是个傻子，此时正乖乖地站在云兮房间前面当守卫。 「二姐，别生气，咱们不弹琴还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 云兮知道自己的妹妹不过是想让自己高兴罢了。她安排长椅，安排大伞，想让自己弹琴，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泠儿，你长大了。」 「嗯！经歷了那么多，再不成长怎么行？」 琴声响起，还是那曲《凤求凰》，云也见自己的二姐陷入了深思，不再打扰退了出去。 厨房里，小雨又开始准备自己的鳕鱼了，这次他要做一顿鳕鱼饭。刚刚把鲜嫩的鳕鱼肉去了刺就听见了上官慕悠扬的琴声。 「唉！你也是锲而不捨。可惜我是舍而不得。不然倒是要跟你好好争一争。」 继续做着自己的鳕鱼饭，小雨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小慕啊！还真是苦了你了。」水流星待在房间里听见琴声不住的感嘆。两个孩子都好，一个情真意切，一个一往情深，自己的女儿选了其中的一个就得辜负另一个。 当然，在两个选择中间有乌家两位长辈的命横在那里，云兮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小雨这个孩子对淋儿是真好，还能直接跟着他们回源，私心里水流星已经偏向于小雨了。只是听着小慕锲而不捨的琴曲，她的心又动摇了。 「小慕对淋儿也是真的好，关键是得了淋儿的喜欢啊！」 大船上的人听着琴声，都陶醉于其中。那是多么盪气迴肠的爱情宣言，大胆而热烈地直抒胸臆，毫不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已经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也许，在大家心中我已经成了铁石心肠了。」 「才不是，二姐最好了。」 「泠儿，你不懂。也许这就是情深不寿吧！」 「二姐！」 「好了，不说了，你不是说想跳舞吗？」 「嗯！」 「慕先生琴得不错，让他弹你跳。」 「我想让二姐弹！」 「泠儿，我不想和他牵扯太多。」欠太多她还不起。 「那还是算了吧！咱们别总在屋子里闷着，咱们去外面吧！天色将晚，海上的晚霞很美，咱们一切去看看。」 「好！」 「姑娘。」云兮和云也出门时就看到了乘风，乘风在门口站得笔直，看见两个人出来立刻跟着她们。 「乘风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姑娘，我可以保护你们，有什么吩咐也可以告诉我。」 「没什么吩咐，我们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不行，我得跟着你们！」 甲板上看暮色的人不少，水流星、云峰、云尔、李明轩、东方姐弟。他们虽在一起，却没有聚集，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惬意地与海天之间悠享海风。云兮和云也过去时，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一边赏景，一边喝茶聊天。 他们都知道小雨此时正在厨房忙活，上官慕则在房间里弹琴，一个是用行动付出，一个是拿琴声打动，两相比较之下竟是不相上下。 第131页 「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只希望最后伤得不是师妹才好。」李明轩喝着茶语气平静却也无奈。 「淋儿，泠儿，快过来坐。两天没见你出来了，怎么样？」 「娘亲，别担心，挺好的。」 云兮被水流星拉进怀里，乖乖地靠着。 「嗯，比以前乖了。你啊！好几年没跟娘亲这么亲近了。」 「泠儿也过来，好好陪着你二姐。你呀就是咱们全家的开心果。」 「那当然。娘亲，在海上这么多天了，好无聊啊！」 「这茫茫大海上，不见人踪迹，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确实憋坏了你了。等过几天，咱们和旭儿他们汇合，让你跟那几个小傢伙玩两天。」 「我都有点想他们了呢！」 「淋儿这几天刚刚回来，有些事情还不清楚，咱们在海上遇见了你飞雪大姨的家人。你大表兄生了四个活泼可爱的孩子，特别讨喜，等到了介绍你们认识。」 「好。」 众人在船上说说笑笑，太阳便移至了西山，望着红彤彤的晚霞，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家乡。 「这晚霞真美。好想源里的日子，又开心又快乐。」云也想奶奶了，想爹爹了，想先生了，也想大小哥哥了。 一边站着的乘风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他现在是姑娘的人，得好好跟着姑娘，所以不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 对面的一群人，吃茶赏景，自得其乐，一家人其乐融融，倒是把弹琴的公子和做饭的小雨公子给忘了个干净。 「慕公子琴技高超，大有余音绕樑之势。」李明轩也会琴，自然是一下就能听出上官慕的琴技。 「恐怕你们之中唯有淋儿能与之比肩了。」云峰一直欣赏上官慕的才华，听到他的琴声也总是赞不绝口。 「这琴音真美，让人忍不住想跳起来。」 云也晶晶亮的眼眸中都是兴奋，她早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嫌弃慕先生弹琴时候的样子，现在一心就是想着舞动起来。 「那泠儿不如就跳一个。」众人都在一旁鼓励，云也的兴致也渐渐来了。 「好！」 云也莲步轻移往甲板正中央的空地处走去。 只见她柳眉微低，朝众人福身颔首过后，轻轻抬起双臂。那如玉的指尖翘起如同雨后新出的笋尖儿，白皙莹润。再次抬手扬眉时，那眼波的流转，竟是能带动起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咱们精灵一样的泠儿又回来了。」 云尔笑看着妹妹在中间为大家献舞，不禁就被代入到了那个奇妙的舞境当中。 仙云缭绕间，是一白衣仙子在扶云弄雾，一抬手，一投足，她都能够将万千云彩舒展开来。看那杨柳细腰，莲花纤指，柔中带着力量。双腿舒展，一字马下，那微挑柳眉尽显芳华。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盈漫舞，行动如风。 「泠儿，舞技又精湛了。」云峰、水流星连连点头，笑看甲板正中的少女，一阵欣慰。 「没想到，泠儿也长成大姑娘了。时间如刀催人老，一转眼人生已经过了大半了。」水流星想起了飞雪姐姐，也想起了如今不知道过得如何的爹爹。 当年真是不应该一时意气回了仙源，望着自己可爱的二女儿，水流星不住嘆息。 当年身怀六甲，自己追着爹爹那么长时间，他依然不肯点头跟自己走，实在没有办法，她回了仙源，生下云兮后，这孩子体弱，自己便没办法再出去了，后来泠儿又不期而至。 自己在源里生活无忧，自是不显时间飞快，只是不知道老头子现在究竟过得如何。 原本不知道飞雪姐姐已经故去，想着家中起码还有人会惦念爹爹，如今得知真相，水流星自是担心至极。 「娘亲才不老呢！咱们站在一起，娘亲就像是泠儿的姐姐一样。」 泠儿投到水流星的怀抱一阵撒娇，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东方葭推了推愣愣的弟弟，笑着拿他打趣：「魂兮归来，老弟，魂兮归来！」 「大姐，胡说什么，多不吉利。」 「这有什么，大姐看你魂都没了，怎么也得好好提醒你啊！泠儿，美吧？」 「嗯！」 「我跟你说，泠儿人美，心善，就是有点小孩子心性。你跟她说喜欢她没？」 东方天被问及这个问题不由得有点尴尬，他看着自家姐姐一咬牙说道：「说了，装听不见。」 「那小弟你惨了，这泠儿是不想跟你发展啊！」 「咱们还得从细节下手。第一、多在她面前出现。第二、多关心，送点东西，表示诚意。你看看小雨公子，每天一条鱼贴心又暖心。再看慕公子，每天一首曲，暗自心相许。你得行动起来。」 「那要不我也做个饭？」 东方天心中思虑再三觉得自己更适合学做饭，毕竟琴这个东西要造诣很深才能驾驭，自己一介武夫实在是干不了这附庸风雅的事情。 「你其实可以试试。简单一些家常菜总是可以吧！小弟，加油。」 「葭儿姐姐，你们说什么呢？」 随着云也的问话，众人回头，只见一边角落里窝着的东方两姐弟正在窃窃私语。两个人被抓了个正着，有点不知所措，随便搪塞了一个理由便匆匆离去了。 第七十三章 说捨不得 云兮来到船上第六天了。 第132页 对于她来说，在船上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每天一条鳕鱼，小雨哥是要看着她吃完的。 每天都要在小雨的监督下让上官慕治伤，虽然疼痛不如第一次施针了，但是那滋味也是太痛苦了。 每天听一曲《凤求凰》，每听一次，云兮心里的愧疚就添一分。她知道上官慕很执着，但是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执着。 「今天是最后一次施针了，你忍着疼，今天之后你的经脉就算无碍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恢復你的真气。 你啊！劫难多，遇到的贵人也多，有人用自己的真气把你暴走的真气隐没在了你的身体里。 虽然，在经脉修復之后，你的真气会消失一段时间，但是只要慢慢地修炼，隐没的真气还是会被激发出来的。」 「那淋妹什么时候能够恢復？」 「运气好，一两年，运气不好，十年八年说不准。」 「需要这么久？」 「别急，她自己都不急，你着急也没有用。她呀！不在乎这些。在强行运功伤人的时候，她自己就知道是什么后果，这做错了事自然要承担责任的。你说是吗，傻丫头！」 云兮不想理会他，以前自己觉得小雨哥没事嘴欠油嘴滑舌，却没想到堂堂公子也是如此。 「呵！生气了？放心，你未婚夫不是每天都有鳕鱼炖给你吃吗？那个治内伤极好，你每天多吃点！」 「呃！」小雨在屏风后面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上官慕是明目张胆的开始吃醋了。自己这正品未婚夫还没吃醋呢！他倒是打翻了醋罈子。 「下海捕鱼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你想什么时候吃什么鱼尽管跟小雨哥说啊！」你想吃醋就多吃点，我这边奉陪。 「嗯！」云兮的一个嗯字出口，上官慕捏着针的手死命攥紧，他想狠狠给这个狠心的女子一针，可是他还真是捨不得。 「会疼，忍住了。」上官慕毫不客气地把一块布巾塞到云兮嘴里不让她接着说话，并不理会怒目瞪着他的人，开始施诊。 压抑的痛哼声响起，小雨在屏风后如坐针毡，听着他来回踱着步子的声音，上官慕终于忍无可忍了。 「小雨公子每天在屏风后面踱来踱去，实在是另慕心烦意乱，你不如出去走走，以免妨碍我行针。」 「没事，我不乱走了。」 小雨慢慢坐下来打算慢慢等，没一会儿，云兮痛苦的声音又传出来，他攥紧了手不忍发出声音打扰施针。一声又一声，他心疼得无以復加。终于站了起来说道：「淋妹，你别怕，坚持住。」 床上的云兮用眼睛示意上官慕把布巾拿开。 上官慕看着床上的人儿摊摊手表示不管，他捻起一根针来继续落针，云兮疼得瞪大了眼睛。这是上官慕把布巾一松，云兮便得到了自由，可是疼痛让她顾不到其他只能频繁喘着粗气。 「淋妹！」 「小雨哥，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怕你心疼！」强忍着疼痛云兮柔柔弱弱地说。听得上官慕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多天了你还不放心吗？你去透透气，等治疗结束了，我让乘风去叫你。」 「好，淋妹，小雨哥看着你受苦心里实在是难受，你再坚持最后一次。」 「好。」 「有劳慕公子。」小雨快步走出房间，捂着心口的位置离开了。上官慕你想单独见她，我让你见一次。至于你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乌小雨知道上官慕几次让人请淋妹，淋妹都没有跟他见面。每次施针是他们唯一能单独见面的机会，但是云兮又要求自己在一边陪着。今天既然淋妹说了，自然是有事情跟上官慕谈，他识趣离开，淋妹也会念及他的好。 「怎么捨得让他走了？」 上官慕拿起布巾一把又塞到了云兮嘴里。 「你最好忍住了，你这个狠心的女子。你记住这个疼，你给我的疼比这个疼百倍。」手上的针落下，引来云兮一阵的颤慄，疼痛再一次让云兮的瞳孔紧缩。 一波疼痛结束后，云兮缓了缓心神，再次示意上官慕把嘴上的布巾拿开。 「你听着，不管你死心眼选择了乌小雨也好，是为赎罪要照顾他乌小雨也罢，你都是我的。你是我从江里捡回来救活的，你不能跟着他。」 新的一针又扎了下去。 云兮狠狠瞪着上官慕却也只能顾着疼痛无法再想其他。 「你当初答应了我，就算你要回去也要独自一个人生活的。你说过的捨不得不作数了吗？」上官慕问话时眼神哀怨地看着云兮，让她忘记了疼痛。针扎下来，她却没有叫，没有哼，她流了眼泪。 怎么会不作数，她说过的话她一直记得，可是她也说过要照顾小雨哥了。她很后悔，如果知道会再次遇见他，自己就不该说那些话。 覆水难收。 「哭能有什么用。我又没有欺负你，一直都是你欺负我。」又一针下去，云兮干脆也不硬挺着，哭得稀里哗啦。 「你……真是欠了你的。」上官慕拿袖子给云兮擦眼泪，脸上是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淋儿，他是个好男儿，虽然没有好的出身，没有满腹的才华，但是他有赤子之心，他为人正直大度，他还对你细緻入微。淋儿，我害怕你选择他后就忘了曾经有个上官慕了。」 上官慕的话击在了云兮的心海，引起了波涛澎湃。他堂堂公子在害怕失去，在想着挽留。云兮何德何能得人如此相待。她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第133页 「别哭，你哭得公子心都碎了。傻丫头，人生会有很多身不由己，我没怪你。这些天，我在深思，自己自负一身好才华，定是能比得过他的，可是我错了，论对你用心，他做事都是亲力亲为，我不如他。论对你用情，他能为了让你好好疗伤请我过来，我亦不如他。」 云兮流着泪听着，身上的那点伤痛已经及不上心里的伤痛了。 「明明你我先认识的，先互相喜欢的，先有了约定的。他却能以未婚夫的身份为你做这，为你做那，我想见你都见不到。终于见着你们的时候，你们却是在浓情蜜意的吃鱼。」 云兮看着已经委屈得不行的上官慕，那张俊美的脸上全部写满了我在吃醋，这让她觉得他很可爱。 「对，我吃醋，我想杀了他。可是我怕你不原谅我。所以我只能忍着。所以，你也给我忍着。忍着疼，忍着别喊，别让我心疼。」最后一针下去，云兮咬着牙一声都没哼，没有出声，生生忍着。 汗水浸湿了床单，上官慕的心还是一阵揪疼。起针，三十九根针取下来，上官慕把人轻轻搂在怀里。 「别咬牙，我还是会心疼的。」他轻轻吻上了云兮的红唇，轻柔地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香舌共舞。 云兮没有反抗，除了没有什么气力之外，她也心疼上官慕。在上官慕说出那些话时，云兮的心就开始疼了。那种疼痛确实比身体的疼痛折磨人。 上官慕把人搂在怀里，紧紧地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你就是我上官慕的克星，我甚至想抛下这里的一切跟着你去到那个你喜欢的地方，哪怕天天看着你们浓情蜜意，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备受煎熬。」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喜欢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有权利选择喜不喜欢我。很荣幸得你喜欢，只是我来晚了而已。」 云兮听着上官慕的话，轻轻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打在他的肩头。云兮弱弱地说道： 「放手吧！公子慕可以俯仰无愧与天地，也可以轻松放下一个叫做云兮的女子。」 「是啊，那可是他第一个爱上的，第一个想去相伴一生的女子啊。」上官慕捧着云兮的脸，仿佛想把人刻在心里面。 云兮也看着上官慕，那双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他。云兮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道： 「那是云兮的荣幸。」 「你说我再到哪里去找一个像你一样让我牵肠挂肚，又难以割捨的人呢？」 「没关系，漫长的人生可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真想把你留下来，只伴着我一个人。」 「当初我也想把你带走，只伴着我一个人。」 「你知道当听到乘风说情深不寿时，我就知道你是彻底弃了我了。只是我不甘心，明明我们已经相知，两心相许。凭什么要让我放手。其实我可以杀了他，可以把他丢到随便什么地方，甚至于逼迫他离开你。只是……」 「只是这样的话，你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慕先生了。」 「淋儿，我捨不得你，离不开你，却又想着成全你。乌家两条人命横在我们中间，甚至还可能要加上小雨公子的命，你不会去赌的对吗？淋儿，你放心，我会治好从嵘的病，然后亲手杀了她替乌家二老报仇的。」 「你不必……」 「淋儿，你只需要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你说过捨不得我，对吗？」 「嗯！」 「再说一遍吧好吗？」 「我真的很捨不得慕先生。」云兮看着上官慕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决定成全她的私心。她知道上官慕做出的决定都是慎重的，一旦决定必定言出必行。他与她真的做好了放手的准备。 第七十四章 厨房失火 世间的事情总是会有机缘巧合，乌小雨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了云兮最后的一句话。 「我真的捨不得慕先生。」 上官慕与云兮拥抱相别，小雨在门口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门口的乘风心中纳闷，公子明知道小雨公子快要进来了还要姑娘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卑鄙啊！ 他心中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姑娘，他觉着姑娘让自家公子算计了。 只是他看着门口小雨公子的表情似乎又觉得没有必要，看小雨公子的样子，公子算计什么他都是知道的。那公子的算计还有没有用呢？ 「告诉你家公子，不必如此，淋妹的心我比他清楚。」小雨嘲讽地看了一眼乘风，大步离开。 看来还是有用的，这两位虽然各有招数，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全心全意为姑娘着想。 自家公子嘴上说着放手、成全，心里定是还存着一丝希望的。最起码他现在不会断了跟姑娘的暧昧。 公子的一世英名都是毁在姑娘身上的。要是哪天让他知道公子又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那么致使这件事情发生的一定是姑娘。 屋内云兮已经泣不成声，上官慕也再一次无耻的一亲芳泽。 良久，上官慕收拾好了银针，整理好自己，转身离开。而已经穿好衣服的云兮再一次陷入了痛苦之中。 上官慕纠缠不放的时候，她躲着他，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放手。现在他说放手了，自己却又觉得心里缺了什么。 看来还真的是好捨不得啊！ 第134页 从床头枕下拿出那早已经做好了的玉冠，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色的栀子花。源里人说栀子花能代表永恆的爱。 她那日便刻上了栀子花，因为它还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谐音，云兮便用米粒雕刻法在冠身里侧刻了这八个字。 因为这个技法的特别，一般人不仔细看会以为那不过是一个瑕疵而已。 她本想遇见他之后就将玉冠赠与，可是现在她没脸再送什么东西了。这玉冠就当做自己深爱他上官慕的纪念，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正当云兮细细摩挲这玉冠，伤心难过之时，船舱里发生了骚动。外面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云兮出去的时候，只见厨房的那一侧冒起了浓烟，众人正在积极往里面泼水。看情形应该问题不大，只是好好的厨房怎么会着火呢？ 这事不只云兮纳闷，门口众人也都疑惑，这好好的厨房怎么会着火？当大家看见一身灰头土脸的东方天从厨房出来时似乎都明白了过来，厨房的失火事件，一定跟他有关。 他身上虽说狼狈了些，却没有被火势伤到。厨房的众多下人们也都安然无恙，只是有一小部分物品损失，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大家见东方天出来之后似乎心情极为不好，李明轩拍拍他的肩安慰着：「不过是一件小事，好在都没有大碍。别在意。」 东方天心中苦闷，他不过想给泠儿做个饭就搞得鸡飞狗跳，看来他是没这方面天赋的。 「没事，这火也灭了，快回去收拾收拾吧！」 云尔笑容温和。她想起自家妹子也曾经把东方先生家的厨房搞得浓烟滚滚。 当时小不离跟小不弃追着泠儿满院打，可惜泠儿轻功好，那两个孩子一直打不着气得直跳脚。和泠儿比起来，东方天今天搞出来的动静实在小了些。 众人都在安慰了东方天之后默默离开，小雨在一旁却看得清楚明白。他来到东方天身边，也不着急，等着他把自己收拾整齐。 「想做饭？」 「嗯！」 「走吧！我们乌家厨艺上还是不错的，只要好好学一定能做出美味的饭菜。」 厨房里，乌小雨给东方天讲怎么用灶火，怎么做饭，怎么炒菜，最后在小雨的帮助下，东方天总算是做出了生平第一道菜——蛋炒饭。 其实小雨除了鱼做得不错，别的饭都做得一般，另一个拿手的菜就是蛋炒饭。他也是见东方天为人不错，又一片赤诚才想着帮帮他。 「只可惜，我也只会这么多而已。要是你想做别的菜，这厨房有不少菜色做得不错的大师傅，你可以跟他们请教。」 「多谢小雨哥！」东方天朝小雨深施一礼，让小雨给拦住了。 「小事而已，不用这么客气。」小雨说完拍拍东方天的肩膀离开了。 「其实，你配得上云姐姐。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望着小雨离开的背影，东方天心中这样想到。这样一个热心肠又有情有义的人自然配得上世间最好的。 「只是一个菜似乎少了点。」东方天看着手里的蛋炒饭，虽说还算满意，但是也太单调了些。 他想了想找了他家的大师傅细心求教，终于又做了一个菜，一个汤。 那大师傅能被少庄主请教实在是受宠若惊，嘴上的笑就没停过。待东方天端着食盒走出厨房，那大师傅洋洋自得地和众人说道：「我这算不算给少庄主做过师傅了？」 「少臭美了，少庄主的师傅哪个不是响噹噹的大人物，你省省吧！」 「最起码，我也教了少庄主做菜了。」那人一阵飘飘然，心中想着，能跟着大船一起出海，虽然累了一些，至少也不虚此行了。 云也房间门口。东方天提着食盒有些忐忑，自己第一次做饭，也不知道泠儿能不能喜欢，算了，先敲开门再说。 他伸手敲门，里面传来云也好听的声音。 「谁呀？」 「泠儿，是我。」 「天哥哥！」 「我睡了，你回去吧！」云也觉得东方天来准没好事，他最近的举动太奇怪了，总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还老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得防着他点。 「还没过午你就要休息？我做了好吃的饭菜。你要不要尝尝？」 东方天把食盒盖子打开了一点，里面蛋炒饭的香气飘了出来。云也对食物很敏感，很快就闻到了那诱人的味道。 「那……那你进来吧！」云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抵不住诱惑开了门。 东方天笑得明媚，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然后拿出两副碗筷跟云也对面坐好。 「这个蛋炒饭是跟小雨哥学的，这个菜和汤是和厨房的大师傅学的，第一次做，你别嫌弃。」 「你自己做的？」云也傻眼了，这好不好吃啊？万一不好吃，自己也不好不给面子不吃啊。 「先尝尝这个蛋炒饭！」东方天把蛋炒饭朝云也推了推，云也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吃了一口。 蛋香四溢，齿颊留香。 「嗯，好吃！」云也瞬间变化出来的开心表情取悦了东方天，让他也瞬间走进了快乐的殿堂。 「好吃就多吃点儿。」 两个人很幸福地吃过了这顿饭。云也拍着自己饱饱的肚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呀！就是喜欢美食，曾经为了自己能做出美食来没少被不离不弃追着打，就连解语湘的浪花也嫌弃她。 第135页 现在终于也有人为了给她做美食烧厨房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回去看不离不弃还能说什么。 「泠儿。喜欢吃天哥哥做的饭吗？」 「喜欢啊！」 「那以后天天给你做！」 云也瞬间清醒，看着东方天一脸算计的表情。 「那倒是不用，反正我也在这里待不久。」 「泠儿，你喜欢天哥哥吗？」 「喜欢啊！也喜欢葭儿姐姐，也喜欢明日山庄。」 「泠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东方天看着云也让她正视自己的问题。 「我想问你，你是像大姐姐喜欢明轩哥那样喜欢我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你让我好好想想。」 「好，你好好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是像明轩哥喜欢大姐姐，慕公子和小雨哥喜欢云姐姐那样的喜欢。我想跟你一起度过一生。」 「我……天哥哥，我会好好想想。你别逼我。」 「好，不逼你。」 「还有，别再吓唬我。也不许再那样。」 「好，我尽量！」 「那你现在能走了吗？」云也看着东方天，东方天一笑，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房间。最起码，今天的云也没有装煳涂，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东方天走了，云也却是心乱如麻。她能够感觉得出东方天喜欢她，只是她总是想逃避这个问题。 以前心无旁骛可以随便调侃旁人，可现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需要正视喜欢这个问题了。因为她对东方天也不是以前那种喜欢了。 那天他那么失控的亲了自己，自己也模煳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她不敢承认，所以每次都装作不知道，煳弄过去。 可是今天他做了生平第一次饭，然后就献宝一样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怎么看不出东方天用心去做饭是为了讨好自己。 这表现太明显了，她怎么会不懂，她怎么能再把他的一片真心当做玩笑，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选择回源太容易了，可是选择留下来会面临什么她不知道。 这几天她不是没有羡慕过二姐，有两个那么优秀的人一心一意对她好，不过她也看到了二姐的痛苦。 不过自己很幸运，东方天优秀，自己也不会有两难，只是自己要不要接受他，远离自己的家园呢？ 这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第七十五章 避风港湾 云也陷入选择的迷茫之中没多久，就被无限的担心所取代。海上的风向有了变化，根据她的经验，这次的海上风暴不会小。他们需要找一个就近的岛屿，用最快的速度安顿好，否则…… 云也不想思索在海上遇到这场风浪会怎么样，但是她必须尽快完成自己的使命。她迅速地平復下紧张的情绪，找到了东方葭和东方天。 「葭儿姐姐、天哥哥，你们信我吗？」 「怎么了？这么紧张兮兮的，我们当然信你啦！」 「今天晚间必定有大风暴，我们得找个最近的岛屿靠岸!」 「这么严重？」两个人将信将疑了，不过既然泠儿那么严肃，还是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商量一下的好。 船厅，所有人都在。东方天跟大家说明了云也的意思，徵求大家的意见。 「我们家泠儿的耳朵从来没有出过错，我们还是快点选好行程，加速前进为好。」水流星当然相信云也，云家人也对云也的说法深信不疑。毕竟曾经有人没有听话，最后下场很悲惨。 「我对海上的天气还算了解，晚间确实会有大变，这跟我的推断差不多，不过这里最近的岛屿，咱们最好还是别去。」 小雨在一旁听明白了大家的担心。天气变化无常，在海上遇到风浪很正常。这样的大船抵御风浪的能力还是有的，不过要是选择就近停船靠岸有点异想天开。 众人对小雨的话有点不认同，大家没有多说等着他的解释。 「最近的岛是海盗的地盘，一般的渔民和过往海船都不会去那边自讨没趣。」 「据慕所知，这里离一个叫做海岛的地方最近，里面有没有海盗不太清楚，但是里面肯定住着一个连天朝都不想惹的势力。 他们海上的势力强大，还和多个海外国家有利益牵扯，所以渔民们不敢惹，但是一定会好好接待我们就是了。」 「小慕的意思是……」 「海岛嘛！还能是谁的势力！」云也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想着还能见一见那四个小古灵精怪，顿时就美美地笑了起来。 「那咱们就加快速度朝海岛进发。」东方姐弟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此时唯一不知道事情经过的就是小雨和云兮，大家见他们不解，笑着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你们认识海盗？」 「我表哥他们不是海盗，他们那个岛叫海岛估计大家都误会了。」 「他们截别人的船，抢别人的东西就是海盗。」小雨最痛恨海盗，心中不免对云家有些失望。 在海上生存本就不易，如果再遇到海盗被截了船，那生活就更难继续了。有多少人会因为生存不下去而葬身海底啊！ 众人无力反驳，似乎海家人还真的截过船。只是海天旭曾经说过他们只截该截的船，而且从来不伤及人性命。 海家在海上有很多生意，做海盗不过是因为那点想替天行道的心思。 第136页 在天朝时他们海家受了不白之冤，来到海岛，没有人再管着他们，他们便给自己定了规矩，做着海上生意的同时，也在海上伸张正义。 「小雨公子似乎误会了，海家行事如果有什么不妥，朝廷绝不容许他们在海上做大。他们的海盗之名不过是虚传，海家不在意名声，自然也没有澄清。」 上官慕适时给小雨解释着，只是小雨依然不信海盗会是好人。他看着上官慕问道： 「那为什么过往船只对他们多有怨言？」 「那或许你碰到的船只自身有过什么不法的勾当被他们惩处了，所以才会出言诋毁他们吧！」 小雨将信将疑，倒是没有再表现出牴触情绪。如果海岛不是他想像中的那么恐怖，那么到那里去避一避也是可以的。 大海上，海家的船队这两日在与云家相遇的海域来回巡逻，当初约定了要在这里汇合的，只是他们迟迟没有等到人。 「爹爹，当初让姨奶奶到咱们岛上不就好了。」海于湃拉着海天旭一个劲地磨着。其他几人见此，一阵无奈。 「四娃不懂了吧！那船上有朝廷的公子，咱们不能把底牌都亮出来，万一朝廷的态度变化了，咱们海家又要有苦头吃了。」海天青摇摇头，自家的小四不懂这世间的险恶啊！ 「什么朝廷的公子，不是说是二姑父了吗？自家人还怕什么？爹爹跟二叔就是胆小怕事。」 「小四，咱们家在这海上对天朝是一个威胁啊！有一句话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都等两天了，怎么还没来啊！」 「主上，咱们发现海上将有风浪，不如先回岛吧！」海忠走进来跟海家两位主子见了礼。 「爹爹别担心，您不是说小姑姑在海上那是一顶一的厉害吗？说不定他们知道风浪要来会到岛上来呢？」 「也好，让大家极速前进，回岛安顿。」 明日山庄的大船来到海岛时已经是暮色沉沉了，众人没有想到，海家竟然在岛的周围都修了高大的围墙，还在每隔百丈的地方设立了岗楼，每个岗楼上都安排了守卫。这里就像是一个海上的堡垒，易守难攻，坚不可催。 大船还没有靠岸就接受到了守卫的警告，他们手里拿着弓箭，态度十分强硬。 大船在距离海岛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面的人放下箭询问他们的来意。那严肃的态度让众人觉得他们来到了一个军事要塞。 这也让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东方天把大船可能遇到风浪想到此躲避的意思表达了出来，守卫也没有太多为难，派了人到船上看了看，确定只是一般的海船，便把他们的船引领到了一个避风的峡湾。 那里是岛上的一处凹地，大约能够停放下十几艘大船，周围是险峻的山峦，根本没有可以攀附的可能，峡湾边上有几处简单的住所，应该是供海上来往船只客居的地方。 峡湾深处是海岛的高大围墙，墙边设立了可以供船只进出的闸口，只是看起来并不像是海岛的正门。 东方天在船只停靠好了之后，笑着询问了一句海岛主的事情，说自家大船上有人认识海岛主请帮忙引荐。 不想还没等东方天引出云家众人，守卫就招来了无数小型战船把他们的大船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看到这些变化，所有的人都来到了甲板上，只见那守卫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各位，大家海上相见就是朋友，海岛规矩：海患前夕，来往船只可来此处躲避风浪，海岛乐于给大家提供一个避风港。 只是关于海岛的事情，我奉劝大家一句：别多问，免得惹祸上身。」 守卫驾着船走了，明日山庄的大船被多只守卫的小船围着，圆口的小炮就那么对着众人，气氛尴尬异常。 从船上往其他民船和商船看去，里面的人员来来往往生活如常，还有的人从船中下来到了陆地上的小房子休息。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目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不以为意。 上官慕从峡湾看不到海岛的全貌，但是单从今天的守卫和这铜墙铁壁一样的围墙就可以看出这座海岛自成一派，俨然有了自立为王之象。 看来天朝还是小看了海家，小看了海家军。只不过既然海家能够偏安一隅，不再挑衅天朝皇威，想必陛下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这大海之上如今已经是海家天下了。 「看样子海岛主并不在岛上。」上官慕和众人回到船厅，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 「这守卫怎么都不听人解释呢？」云也的心情全被破坏了，她还想着能够跟四个小的好好接近接近呢。 「也许跟他们打听海岛主的都被他们定位成了居心不良的人。」想着船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东方天倒是没有着急。 「咱们的船大，本来就不像普通的商船，更不是民船，他们小心谨慎一点并不奇怪。」云峰感嘆，一个海岛设立了这么严密的守卫，要说是一个国家都不为过了。 「只是可惜啊，这次可能见不到旭儿他们了。想来这些守卫也不会知道咱们跟旭儿的关系。他们保护岛主，证明在他们心中岛主与海岛的安全最重要。」 众人点头，有些失落不假，但是好在他们没有被赶走。 「我看他们也不是坏人，至少没有因为怀疑就把我们赶离这个避风港。咱们今晚应该可以在这里躲避风浪。」 第137页 云尔的话众人都同意，天晚了，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在大家热闹地准备晚饭事宜的时候，船外的战船也被大家抛在了脑后。 大船上的旗子已经被海风吹得唿唿作响，船上的灯笼随风不停地摇曳着，想必风浪也即将来临。 「咱们今天要不要到下面房子里去休息，风浪这么大船里住着不舒服。」小雨想起云兮晕船，便跟大家说道。 不管是什么样的避风港，只要在船上，都会受风浪影响不停摇晃，云兮晕船晕得厉害，不适合在船上休息。 东方天朝船外的守卫看了看，有点不好意思地摇头：「看他们的意思咱们大概下不去船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海盗之名不是瞎传的。风浪过了咱们就离开吧！」小雨的意思大家都懂了，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人家现在不一定认这门亲呢。早走早心安。 第七十六章 岛主归来 听了小雨的话云家的人自然有点不甘心，可是连人的面都见不到他们也没有办法。 刚刚云也试图跟守卫解释自家与旭表哥以及四个小傢伙的关系，可是对方根本理都不理她，甚至在她说完后把炮口转向了大船。 守卫的行为明晃晃告诉众人，他们不信，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他们想见到海天旭是不可能的了。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分守己在这里避过风浪然后离开。 「也许，旭儿正在海上等着我们呢！万一他们遇到了风浪，岂不是很危险？」说到这里水流星就免不了要替他们担心。 「放心娘亲，他们在海上这么多年一定有很丰富的经验，不会有事的。」云尔分析得很对，水流星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 正在众人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船外便传来了声响。一个舌头格外不灵活的人，急急地跟守卫们说着：「大炮，收起来，快收起来。」那人怪异的声音让云也听着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杰森先生。」 「快收起来，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为了海岛的安全，我们不敢大意。」 「好了，你们去吧，风浪快来了。」 「是！」 众人来到船头正好看见上次见到的外邦年轻人。他朝船上的众人一挥手，脸上带着极为谄媚的笑容。 「hello！云叔叔还记得我吗？」 这个金头髮，蓝眼睛的年轻人身上还是穿着与天朝人完全不同风格的外邦衣服，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贴身的灰色马甲，马甲口袋处还别了一朵红色的小花。下身是宽松而舒适的长裤，脚下穿着一双亮得晃眼的皮靴。 「hi！小美女！」本杰森一眼就看到了云也，不过他出于礼貌还是先朝长辈云峰打了招唿。 「你好！水姨妈。」在本杰森的家乡海天旭是要这么称唿水流星的，这里他觉得自己可以这么称唿她。 「你是……」众人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这个外邦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笨！」云也大叫出声，众人不敢置信地捂脸，这下热闹了。名字再特别谁也不会给自己起个笨姓啊！ 「美丽的泠儿小姐，很荣幸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本杰森很绅士的朝泠儿行礼，还不忘给她一个合适的笑容。 大家不知道，这个本杰森正是青春年少，思慕少女的年纪，他自从和云也见过一面就开始日思夜想。 这次海天旭众人去海上与众人汇合，正好赶上他晚上因为思念太胜喝醉了。小四着急，就把他给扔在海岛上了，他酒醒之后追悔莫及，心里默默地把小四这个小丫头揍成了猪头。 要是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小四揍成猪头，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不敢。海家的孩子自小就习武，四个小傢伙功夫都很不错。本杰森想要赶上还得学好几年。 眼看着天色晚了，海面开始不平静，他担心船只在海上遇到风浪就到海岛的边防叮嘱一下，让守卫看到海家船队马上告诉他。 在回来的路上，他听到守卫说有个大船来投靠，说认识海岛主，还说写着明日的旗子，一看就不像是一般的船只。 「你们说看到了明日旗子的大船？」 「对，里面有不少人。头说都是功夫不错的。」 「可是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上面几个姑娘都挺漂亮的。」 众人对这位岛主请来的顾问很是无奈，平时他总是神神叨叨地研究这个研究那个。岛上不少设施，武器都是他改进的，这一点大家都特别佩服他。 只是他个人生活喜好跟别人不一样，看见岛上的美女还喜欢吹口哨，有时候还当众向人家求婚吓得不少姑娘见到他就跑。在岛上闹出了不少笑话。 「对，我得去看看。说不定是我的小美女来了。」 就这样，本杰森带着明日山庄的大船从闸口进了岛上。大船进了海岛才发现里面真大，借着船上的灯火，他们看见了远处蜿蜒盘踞的高山，近处曲折绵延的河流，河两岸火把攒动想必还有严阵以待的士兵。 说是一个海岛，其实等进来了大家才明白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岛国。大船一路往里，经过了星火点点的村庄，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停下来了。 「这里是岛主的家。泠儿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带着大家参观一下。」本杰森弯腰伸手，态度十分友好。她试图去牵云也的手，却被东方天机智挡了过去。 第138页 「那个，我们去看看吧！」云也不好意思地朝本杰森笑了笑，然后示意他前面带路。 「岛主的家是根据海外的建筑风格建造的，当年花费了不少功夫。」 众人看去，这个庭院与曾经了解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面前的建筑虽在夜色之下却是灯火通明，整座宫殿竟是在灯火下一览无余。圆顶圆柱的三层大殿高大而宏伟，典雅而气派。 格局奇特的花园种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从那奇特的形状可以看出是特意修剪过的。那流淌在花园里的泉水在灯火通明的宫殿面前泛着粼粼微光。最奇特的是花园正中间那个能够喷洒出水花的建筑，此时它正在不断地向小河里喷洒着水花。 「如梦似幻。」云尔被这样的建筑惊住了。这些建筑比之无量仙源的建筑不知道奇幻了多少倍。 「太美了。」众人心中不由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建筑确实很能吸引人的眼球。 「想来飞雪姐姐在这里度过了不少美好的时光。」看着这美丽的殿堂，水流星默默得到了安慰。飞雪姐姐曾经在这里和她最爱的人幸福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众人沉浸在惊奇的体验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三声震天动地的炮响传来，把大家瞬间拉回了现实。 「怎么回事？」 云也吓得不轻，这种响声比打雷还要厉害。 「是岛主回来了。」本杰森跟大家解释着，然后带着众人来到了大殿。大殿上来往着不少下人，他们都认识本杰森，不停地跟她打着招唿。不过大家发现侍女们都是躲着他的。 众人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落座的时候，下人们已经把大殿收拾停当，纷纷离去。 「岛主一家不常回来，大多数时间都漂泊在海上，所以便规定了三声炮响为信，给下人好好整理房间，做饭准备的时间。」听了本杰森的解释，众人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是不会影响其他岛民吗？ 「这样是不是太扰民了？」云也心里藏不住话，自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泠儿小姐可以找岛民问问就会知道答案。」看本杰森成竹在胸的样子，云也觉得自己有点多心了，大概岛民巴不得岛主一直在岛上呢。 下人们按照本杰森的吩咐给众人上了茶，然后就开始准备晚餐。当海家的船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宫殿外的长河时，殿中的餐桌上已经开始摆上各种美味的食物。 海家兄弟在殿外已经看到的明日山庄的船，四个小傢伙急急跑到殿中就看见云家的姨奶奶，姑姑们都在。 「姨奶奶，姑姑！」海于湃跳脱的性子特别讨喜，立刻引来了众人的笑面相迎。大家在殿上互相见了礼，水流星特意给云兮介绍了所有人。 「二姑姑好！」四个小傢伙甜甜地朝云兮行礼，还特别亲切地跟上官慕也打了招唿。「二姑父好！」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云兮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表哥，饭都做好了吗？我都饿了。」云也赶快来调节气氛，把事情引到了吃饭的问题上。 海天旭和海天青此时还穿着海上的装扮，海家四个小傢伙也一样是海盗装，与这华丽的宫殿格格不入。 听了云也岔开话题的言语海家人便不再继续认亲的话题，纷纷和众人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同时也给众人都安排好了客房。 看过各自的房间之后，大家又回到了大殿。此时海家人已经换上了大方得体的天朝服装，看起来比皇亲贵族都气派。 众人也没有多说跟着海家人来到了餐厅。 餐桌是长条餐桌，旁边放着华丽的靠背木椅。面对完全海外风格的餐桌设计众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奇，倒是觉得这样的大殿就要配这样的餐桌才更符合格调。 「小姨，我们海上等了两天都不见您的船，又有预感将会有海上风暴便回了海岛。想来小表妹那惊人的天赋也预知了海上的天气带着大家来到了这里。」 海天青解释了一下自家的行程，云家人表示很理解。 「这次还要多谢杰森先生找到了我们。」水流星朝杰森一抱拳，表示感谢。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本杰森很有礼貌地站起身给水流星回了自己国家的鞠躬礼，尽显绅士风度。 「小姨，云叔叔，慕先生，各位表妹，表弟们：今天能在海家设宴款待大家我真的太开心了。 海家常年在海上，虽说能够偏安一隅，却得到了不少旁人的毁谤和打击，所以和海家亲近的人不多。能来海岛做客的更少，在这里敬各位。」 海天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也端起琉璃酒杯里面是红红的酒水。 「这是外邦所酿的红酒，醇香可口，相信几位表妹会喜欢。」海天青笑着跟大家解释，高举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第七十七章 罗曼蒂克 众人手里举着酒杯，刚要像海家兄弟一样一饮而尽，就听见本杰森急忙说道：「no！no！no！这是红酒，不要豪饮，要细细地品。」 他轻轻摇了摇酒杯，动作优雅地把嘴唇放在杯口轻轻一抿，笑看着众人示意大家跟他一样。众人确实觉得这样的动作优雅而高贵，也连连点头表示有道理，只是海天旭大笑道： 「杰森，你们外邦的礼仪在我看来太过矫揉造作，喝酒就要大口地喝。」 第139页 「本叔叔，喝个酒而已，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好啦！喝多了一样都是会醉的嘛！」 小海于湃的话把四个小的逗得哈哈大笑。他们都见过本杰森喝醉的样子，反正都会喝醉，还管他喝的过程干什么。 「小湃，海外的人呢喜欢享受生活，就像是吃晚饭吧，他们都会有仪式感。感谢上帝赐饭，想来杰森先生认为喝酒也需要一种仪式感。」 上官慕笑看着海于湃跟她解释本杰森的信仰。 「对对，还是……」本杰森看着上官慕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他是谁，但是他记得上官慕的一个身份。「还是小四的二姑父说得对。」 本杰森的话说完了，乌小雨已经气得把一杯红酒一饮而尽。那豪0爽的样子立刻得到了海家兄弟的赞许。 「好好，这位小兄弟够豪爽。」 「两位表兄客气了，我是淋妹的未婚夫。表兄叫我小雨就行了。」 气氛再度尴尬了。海家兄弟居然接不上话，海家四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姑父不是那个美得人神共愤的朝廷公子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不起眼的渔民小子？ 「咳咳，小雨兄弟好酒量，来再来一杯！」为了避免尴尬，海天旭继续劝酒。 一旁的云兮对这些事情置若罔闻，毕竟事实已经形成，她无法解释什么，也无力去解释。 晚饭就在这么不尴不尬的情况下结束了，众人都看出来那个本杰森对云也有些殷勤，海家兄弟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可见本杰森本人还是比较不错的一个人，值得信任。 海家的客房极其豪华，大床蓬松柔软，梦幻的窗纱引人遐想。只是第二天大家都有点腰酸背痛，原因自然是睡惯了硬板床，突然变成了软床，一下子就不适应了。 海上的风浪没有停歇，好在众人已经在安全的环境中了。明明已经是上午了，可是天还是阴森森的，透着琉璃窗，大家看到外面的****正肆虐着，花园被吹得乱七八糟，很多种植良好的花卉都已惨不忍睹。 「还好咱们找到了避风的地方，要是在船上该是多悲惨啊！」东方葭无比庆幸他们能够到达海岛，就算是躲在那个小小的避风港也比在海上遭受狂风肆虐的好。 「只是不知道，这次暴风雨会持续多久。」东方天很担心，那个本杰森对云也虎视眈眈，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今天早上，他看见本杰森拦着云也给她送了一束漂亮的红花。两个人还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他当时就走了过去，然后两个人就分开了。气人的是云也还一直拿着那朵花。 「你是怕那个外邦的小子把泠儿骗走吧！」 「我才不怕他呢！」 「放心吧！泠儿可不会喜欢他！」 东方葭对自家小弟没什么信心，对泠儿却很有信心。她敢肯定泠儿不喜欢那个黄头髮的小子。 「不过呢，这****的，泠儿很无聊，所以她就找那几个小傢伙去玩了。」 跟自家老弟透露了云也的行踪，东方葭拍拍手回了房间。此时众人都在打发自己的无聊时间。 水流星跟海家兄弟回忆当年的往事，云尔跟李明轩在彼此浓情蜜意，云峰和上官慕在大谈军事，云兮和小雨在看着暴风雨沉默。 跟着云兮的乘风很郁闷，刚刚经过自家公子的房间，听到云先生和公子谈论着天朝的军事布局，这是自己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可是公子一定要自己跟着姑娘，于是他的哀怨就表现在了脸上。 只是，他再哀怨也没有人知道，房中看风景的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再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小雨终于承受不住，把手里的一朵小红花，送到了云兮的眼前。 「那个，这朵花挺好看的。送给你。」 这是本杰森送给他的红色玫瑰花。那个小伙子特别热情，说什么支持他，希望他能抱得美人归。 小雨不知道这个老外从哪里学来那么多词，总之一句话，就是他想跟自己套关系，所以送了自己一朵他们国家代表爱情的花，还说这是什么罗曼蒂克。 云兮低头看到了那朵红艷艷的花朵，放在鼻尖一闻，很香，还带着一丝丝甜味。 「很美，也很香。」 「你喜欢就好。风暴会持续几天，如果实在无聊了，我给你找些原木来？」 「也好。」 有事情做就可以打发时间了，顺便把给那几个小傢伙的礼物补上。她得想办法把上官慕送出去的东西还回去。毕竟，他们已经说清楚了。 出门时小雨终于看到了满脸哀怨的乘风，只是他不知道乘风在哀怨什么，大概是为他家公子难过吧！ 这个傻乎乎的侍卫被放到云兮身边，其实除了站着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站在这儿。 小雨走后，云兮让乘风回去，乘风开开心心离开了，当他来到破浪身边，准备好好听听里面两位高人说什么的时候，云峰已经出来了。两个人齐齐朝云峰行了礼，目送这云峰离去。 「云先生真是博学多才，在军事方面居然有那么深的造诣，公子今天定是受益匪浅。」破浪激动地说着，其实是他受益匪浅。 「你怎么回来了，姑娘今天怎么样？」 「姑娘？不就是发呆，然后收了小雨公子一朵艷红的花。」乘风在自己心里补了一句：俗气得很。 第140页 「乘风！进来！」 「公子。」 上官慕拿了一个精緻的长方形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乘风手里。 「送过去。」 「是。」 公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好看的盒子了，这礼物定是比小雨公子的要好。 「跟她说，别拒绝！」 「是。」 来到云兮房间，乘风轻轻地敲门，得到了云兮的回应便推门进去。他轻轻地把盒子递给云兮，告诉他公子说了请她别拒绝。 云兮自然不会拒绝，公子重诺，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不再纠缠，必是言而有信的，最起码那《凤求凰》已经不再弹了。 她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竟然也是一朵红色的小花。今天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一人送了她一朵花。 云兮不知道今天不止她收到了花，云尔也收到了一朵，自然是李明轩送的，李明轩的花自然也是本杰森送的。 「杰森说这个叫做玫瑰花，它的寓意是浪漫的爱情，一朵红玫瑰代表的是我只爱你。湘儿，我只爱你。」 收到花儿的云尔没想到李明轩居然这么直白地跟她示爱，她内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手里拿着细心把花刺用漂亮的锦帕包裹好的红玫瑰，云尔伸出双臂搂紧了李明轩。 「明轩，我真幸福，好像所有的幸福都是我的，而所有的苦难都让淋儿背了。我觉得这幸福是偷来的一样。」 「湘儿，她也会幸福的。」 「她会幸福的。」 这一天一朵玫瑰花引发了一种叫做罗曼蒂克的风暴。这个风暴的最核心，也就是这个风暴的引发者，此时正在和四个小傢伙玩得不亦乐乎。 「小姑姑，你别跑。」海于湃此时早已没了淑女形象，追着云也到处跑。 「小姑姑，你耍赖，你用轻功！」四个小的已经不行了，坐在舒适的地毯上喘气。 「怎么了？你们不是连这点体力都没有吧？平时功夫怎么练的？不好好练功的话遇到麻烦可就不能自己解决了。」云也终于从最小的一个变成了龙头老大，教训起人来头头是道。 「难道你们要靠你爹来保护你们？」 「姑姑，我们是海盗，武功练练就可以了，主要还是会水。」四个小孩子坐在云也身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谁跟你们说，你们是海盗？」 「我爹啊！你看我们出去都是穿海盗的衣服。」 云也一阵无语，这两位表哥藏得真深啊，让自己的孩子们都觉得自己是海盗。 「海盗住这么好的宫殿？海盗有这么大一个岛？」 「我们就是有宫殿，有一个岛的海盗。」 「好吧，你们是海盗，那我就是抓海盗的海妖。」又一波追逐开始了，那朵象徵着罗曼蒂克的红玫瑰被云也丢得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当他们疯狂的互相追逐时，云也突然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当中，鼻子被碰得发酸发疼。她刚要发作，却看见东方天温柔地看着自己。 「天哥哥，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孩子王，顺便给小傢伙们送点小礼物。」 「有礼物！」 啪啪啪，四个小木牌放到了四人面前。 「这个木牌是明日山庄的信物，无论在哪里只要是明日山庄的产业都能凭藉此信物得到一次帮助。虽然礼物不大，也许会帮到你们。」 「多谢小姑父！」 「乖了，以后就这么叫。」东方天觉得这四个孩子就是聪明，还没说明自己的来意他们就心领神会了。 第七十八章 博雅老人 明日山庄的大船离开海岛的前一晚，本杰森又喝醉了，喝得酩酊大醉，因此他错过了跟着海家船队护送大船离开的机会。 大船在海家船队的护送下来到了南海海域，这个地方已经是天朝的地域了。为了避免麻烦海家的船队停在了海上，不再往前送了。 「小姨，云叔叔，表妹们，我们就送到这里了。」海天旭、海天青朝众人一抱拳。 「姨奶奶，云爷爷，各位姑姑，一定要记得我们啊！」小湃湃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 大人们知道，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只是小孩子们还在希冀着再一次的相聚。 大船开进了天朝，需要找地方落脚，同时东方家还有位故人在沿海的一个小镇上，东方姐弟应家中长辈之託要去拜访一下。 那位故人和东方家有旧，平时书信往来密切，只是因为各自繁忙相见的机会不多。东方庄主早已经去信安排好了，所以众人没有耽误直接去了故人的博雅诗社。 博雅诗社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前面有一排供文人雅士相聚谈文论道的地方，后院则是主人的私人住所，取名博雅居。 众人直接从大门进了后院来到了会客厅。博雅老人正在会客厅恭候着众人。 「齐爷爷！」东方葭朝堂上的老人迎了过去。那人朝众人微笑点头，更是把东方葭拉到了身边。 「葭儿丫头，长这么大了。」 「齐爷爷，您头髮鬍子都白了。」 「是啊，快十年没见，可不是老了吗。」 「齐爷爷不老，鹤髮童颜。」 「你这丫头就会哄爷爷开心。」 「齐爷爷。」东方天上前和齐老人相见。 「天儿也长大了。快给爷爷介绍一下。」齐老人急着跟众人相见，却在人群中搜索到一个身影。 第141页 「这是看错了不成？」齐老人揉揉眼睛，确认无误大叫出声：「上官小友？」 「老前辈好眼力，正是在下。」上官慕朝博雅老人行礼，温雅有度，众人都惊奇上官慕竟是认识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能一起来真是太好了。这几位是？」 众人一一和齐老人见了礼。齐老人也热情地招待了他们。齐老人是位奇人。在沿海开了个小小的诗社，却培养了不知凡几的天朝人才，曾经得到过天朝皇帝的嘉奖。 和众多饱学之士不同，他远离朝堂，拒绝了官位的封赏，也自认不是清流名仕，只是开了一个小诗社，自给自足。很多有识之士都以认识这位特立独行的老人为荣，然能得到这位博雅老人赏识的却是不多。 其中东方兄弟待人赤诚，有赤子之心，又敬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得了老人家的青睐，而上官慕则是在云游四海之时偶然与博雅老人相识，相处之下，两人竟是成为了忘年之交。 东方葭给齐老人介绍了云家众人，博雅老人才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对他们礼遇有加。 「原来是云家故人，幸会幸会，能得东方一家人如此相待，想必诸位也非常人啊！」 博雅老人让管家给众人安排了舒适安静的住所之后，就拉着上官慕去了他的书房。 「大家到了这里也不用客气，齐爷爷人很好，所以我们就当在自己家就好。」 东方葭和众人来到了客房，没有人过来打扰，倒是很安静。 在海上漂泊了那么久，终于是脚踏实地了，大家却依然有种还在漂泊的感觉。 「不知道齐爷爷跟慕公子都说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云也趴在窗边望着高高的院墙，她感觉自己还在海上，一点儿落地的真实感都没有。 「不知道啊！我们也不能去偷听，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再叫上大姐姐和云姐姐。」 「好呀好呀！」云也跟东方葭一拍即合，分别去找云尔和云兮准备。他们准备相约去街市。 博雅居书房，上官慕跟齐老人边喝茶边聊着。 「丞相身体如何了？」 「家父身体基本无碍了，只是梦魇之证暂无头绪。」 「当年的事可有什么线索？」 「只查到父亲是被人贩子拐卖的，因为机灵逃出了人贩子的窝点，却在山上摔断了腿滚下山崖。应该是滚落时碰到了头部所以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那些人贩子？」 「据说就在父亲逃出去两个月之后，人贩子全部被杀了，一个不留。」 「也就是说，毫无线索。」 「当年和父亲一起被拐卖的倒是找到了两个，没有人知道父亲的来歷，只知道父亲被关在那里时一直沉默寡言，后来有机会逃跑时曾询问他们跑不跑。 他们不敢，父亲便跑了出去。他们能肯定的是父亲当时是有功夫底子的，好像还不错。」 「那些人贩子是谁杀的？」 「一个江湖人。」 「会不会跟你父亲有关。」 「不像。那人杀人时父亲早已被祖父救走，细细打听的话不会找不到线索，更何况当时祖父也曾替父亲寻找亲生父母，当时根本无人来认。」 「你是说可能丞相的父母早已不在了。」 「这种可能是最大的。」 「如果找不到事情的癥结所在，丞相的梦魇之证岂不是难治了。」 「父亲梦魇时，除了喊爹娘，还喊过大伯和回家。只是现在连他出生何地，家中有谁都不知道实在难找。」 「你不是还有一块玉佩吗？」 「那玉佩的玉质不错，雕工却是一般，不像是贵重之物。倒像是自己动手雕琢的，而且上面也有瑕疵。」 「找不出玉佩的出处，找不到家人的信息，茫茫人海竟是犹如大海捞针。」 「父亲现在并不在意那些往事了，只是梦魇之时极其的痛苦，为人子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那何不干脆让丞相忘记了呢？」 「只是父亲不愿罢了，那梦魇无论多么痛苦父亲始终不愿忘记，却又实在无法想起，真是让人无奈又心伤。」 「唉，丞相心中还是想记起过往的吧！不说这些了，你怎么会和东方家两姐弟在一起？」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了。」上官慕无奈只得简单跟博雅老人讲述了自己的经歷。 「小慕啊，听老朋友一句话，不要轻言放弃。」 「多谢老齐指点。」 两个人在书房谈天说地，云也和东方葭这里已经劝说了两位姐姐一起到街市逛逛。 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乌小雨攥紧了拳头，是时候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他来到了云峰的房间，默默地站在那里，思考着要如何劝服他。 「小雨？你站在太阳底下干什么呢？」水流星从一侧的院落走过看见小雨站在庭院前发呆。 「婶婶，我有事情想和您商量。」 「什么事？说吧！」经歷了这么多，水流星对小雨的喜欢比当年更甚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小伙子。 「我们能不能一起到二叔那里去说？」 「你是怎么了？」水流星见这孩子一脸的凝重，有点摸不清他想干什么。 「二叔，您在吗？」小雨敲响了云峰的房门，云峰打开门，把两个人让了进去。 第142页 「小雨，你有什么事？」 「我……婶婶还记得在船上时小雨说过的话吗？」 「你是要离开了？」水流星没有想到小雨这么认真。 「小雨，这么多天下来，婶婶知道你对淋儿一片真心，婶婶真心希望你留下来。你要知道淋儿早已把你当做家人，你如果离开，她必定会伤心的。」 「婶婶，二叔，我知道淋妹把我当做家人，她一直对我心有歉疚。在她心里可能觉得我现在一无所有，唯一有的就只剩她了。 可是，在我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我拥有的是她想像不到的。」 小雨摩挲这大拇指上那个刻着小院的扳指，今天他特意把他珍藏着的扳指戴了起来，就是想告诉众人他拥有很多。 「二叔，婶婶请听我说。我知道来到船上大家都把我当成了家人，我和淋妹也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只是我不想再自欺欺人。 她心里有的是别人，我心里记的是仇恨。所以就算我现在放下一切跟你们回去，跟她成亲，我们也不可能幸福。」 「小雨，你若是不告而别淋儿会承受不住的。」云峰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有着自己的决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有这么多爱她的家人在她身边，我放心。」小雨说的话意思太明显了，他把云兮放心地交给大家，希望大家照顾好她。 「小雨，婶婶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你的去留我们无权干涉，只是婶婶想请你等淋儿回来再走。」 「婶婶，您知道的，淋妹在的时候我走不了。」小雨苦笑，他怎么忍心看到淋妹伤心时的样子。 「小雨，作为你的长辈，二叔想问问你，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找个世外高人学习武功，然后去找那个疯子报仇。」 「世外高人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在这里二叔也可以教你武功。」 「二叔，我留在淋妹身边学不成武功，报不了仇。」小雨很认真地看着两位长辈，云兮虽然清冷，却能让人轻易淡化了仇恨。 水流星和云峰相视沉默。他们无权干涉小雨的行动，只是私心里不想让淋儿伤心。如果云兮在这里只要一句话，小雨就不会走。 可是他们不能放他走，也不能强留，这该如何是好。 第七十九章 惊艷一市 「二叔，婶婶，你们没有强留我的理由。淋妹跟我的关系其实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决定。我当时答应了是因为她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现在当着两位长辈的面，我想把这个关系解除了。」 「小雨，淋儿的意思也是我们的意思，你是淋儿认可的人，便是我们认可的人。」 「婶婶，淋妹的认可不是真心喜欢，而是心存愧疚。我们乌家虽然渺小，却一生坦荡，如果有一天淋妹真心喜欢我，想嫁我，我一定欢天喜地娶她回家。」 「好。小雨，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二叔答应了。将来如果淋儿倾心于你，二叔定为你们做见证。」云峰很佩服如今的乌小雨，有担当，有魄力，云兮能遇到他是她的福气。 「二弟。你……」 「大嫂，小雨的话有道理，这是一个好男儿该做的决定。」 「多谢二叔成全。请二叔帮我转告淋妹，就说我乌小雨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真心相许。等我报了仇，她若是还未嫁，我会回来娶她。」 「小雨，婶婶对不起你啊！」看着面前这个坚定的少年，水流星有点受不住内心的歉疚流下了眼泪。 当年她一时戏言答应了小雨，如果生下了妹妹就给她做新娘，还送了信物。乌家没有拿信物做文章，坦坦荡荡收留云兮，照顾云兮，甚至因此招来了灾祸。 小雨没有怨他们，一心为着自己的女儿。水流星觉得即使女儿真的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只是面前这个少年人太通透了，太骄傲了，他不要女儿的歉疚只要她的真心。 小雨带着已经收拾好的东西离开了，水流星和云峰把人送到了门外。望着那个少年远远离去的背影，两个人都不敢想像，淋儿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沿海小镇的街市很热闹。 有玲琅满目的各式商品，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相唿应，不绝于耳；还有那迎面而来的诱人香味，令人味蕾大开，垂涎不止。云也在街市上不停地穿梭，竟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这一幕不禁让云兮回想起了第一次和东方葭见面的情景。那时东方葭马踏长街，让自己真想把她拽下来打一顿。 还有云也，当时被吓得小脸都白了，如今竟是围着东方葭不停地念着。 「葭儿姐姐，咱们去吃那个。」 「葭儿姐姐，我要这个。」 云尔和云兮两个正牌姐姐在后面看着不觉无奈。不论在哪里妹妹那跳脱无拘的性子都是一样的。 「葭儿姐姐，咱们到那边去看看吧！」 云也拉着东方葭正要离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街边靠近云也和东方葭的小摊贩是卖馄饨的，架着热乎乎的汤锅，生意特别好。 那摊主是个勤快的，来来往往招待客人从不怠慢。 小摊对面是一个卖字画的小书生，摆着自己书写的字画卖钱换些家用。正巧的是两个人都看见了云也和东方葭，也不自觉都被这两个人惊人的容貌给吸引了。 第143页 小书生不知不觉就追到了馄饨摊前来看，馄饨摊主也怔愣着往云也站的地方挪去，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身边来了人，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碗热馄饨都洒在了小书生的身上。 馄饨滚烫，小书生被浇了一身竟是没觉得疼，那摊主也是反应极快，顺手就从缸里舀了一勺凉水泼到了书生身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周围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勺凉水已经到了，那小书生本能的要躲闪，却被馄饨摊上的长凳绊了一下。 就听见砰的一声，小书生一头撞到了桌角，鲜血登时就从脸上流了下来。 众人惊叫着离开了馄饨摊，那小书生满脸的血已经神志不清。馄饨摊主大惊却也不敢逃跑，叫来自家的媳妇两个把小书生抬到了桌旁。 小媳妇急急去找大夫，摊主则在一边看着满脸是血的小书生一脸绝望。 云尔和云兮距离事情发生地方不远，见此情形赶紧就过去了。前面要离开的云也和葭儿也发现了身后发生的事情转身走了过来。 「哎呀！头破血流。」云也见到了倒是没有惊慌只是有点嫌弃。 「还不快去找烈酒。」云尔见云兮已经去查探那人伤势，便叫云也去找酒。东方葭跟云也快速去找了烈酒时，云兮和云尔已经把人救醒了。 「你的头皮受了伤，脑部有轻微震盪，问题不大，但是伤口有点深，需要缝合。」 「什么意思？」 「就是说得把你头皮缝上。」云也走到那人身前给他解释。 「是你。」那人没头没尾的话云也实在不明白，她也没理会。 「因为是在头上，所以不能给你用麻药，会变笨。」 云兮不敢乱用自己的麻药，上次给那个小孙子用时，她就发现那个药效有了变化。她掌握不好药量的话，会给别人带来很难预测的影响。 那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云兮给他的头擦拭烈酒，看着他呲牙咧嘴，不停叫喊，周围的人越围越多。 大家从来没见过这么水灵灵的女孩，谁都没有在意那个叫嚷的书生，反而欣赏起了这四个不同特色美女。议论声慢慢大起来，云兮突然凝眉一扫，四下就那样没有了声息。 尘世众声喧闹，凝眸处，长街静悄。倩影惊鸿逐流到，聚多时，疑是仙宫降娇。 浅笑萦梦绕，俊秋波，水样妖娆，敛素衣霜颜亦俏，红似火，剑眉休言霸道。 伤口沖洗干净了，云兮把针线也准备好了，可是看着那个白净的小书生，她有点于心不忍。 虽然也就三四针的事情，可是她的手艺真心不怎么样。要让她就这么在人家头上动几针，然后让人家一辈子留下一个丑陋的伤疤，她实在下不去手。 「泠儿，还是你来缝吧！」云兮把针线交给云也，自己实在不忍心破坏那个小书生白净的脸。 「这，我也缝不好呀！」云也当然也怕了，这是人家一辈子的事情。 「姑娘，能得姑娘亲手给小生治伤，是小生的荣幸。」 「那，我可就缝了。」 「姑娘请吧！」 「会很疼的，没给你用麻药。」想起刚刚这书生叫得那个悽惨，云也手都快抖了。 「姑娘放心缝，小生忍着。」 「那你好好忍着。」云也说着便往伤口出扎去。预想中的叫喊声没有发出来，众人只是听到了一声闷哼。 一共缝了四针，针脚整齐，前后对称，如果配合着去除疤痕的药涂抹着应该是连疤都不会留下。 云兮把需要注意的事项和需要的药材写给了书生，然后跟着云尔三人匆匆离开。人群散去，呆坐在馄饨摊的书生还如同做梦一样。 这个时候小媳妇把大夫请回来了。她看到摊前坐着的自己相公，一旁是还在怔愣着的那个小书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大夫见没有了自己要医治的病人转身要走，却是被馄饨摊主给叫住了。 「大夫，您给看看，这是那个救人的姑娘给开的药。」 馄饨摊主把云兮写的药方和注意事项交给老大夫，就见那个老大夫眼前亮闪闪地，连眉毛都笑弯了。 这两个药方，不论是哪一个都可以作为医药世家的传家宝了。只要有这个药方，就算医术平平，也饿不死了。 「小秀才，你把这两张药方给老夫，你来我药堂抓药不给你算药钱怎么样？」 云兮给那个小书生的药方，一个是治疗伤疤的，一个是治疗烫伤的，都是常见药，却是极好的。老大夫用几副药换两张药方绝对是赚了。 小书生家境贫寒，自然是同意了。只是等到他功成名就了之后，才后悔没有留着那两张药方。 云尔带着众位妹妹一路走过，就招引了一路的目光。 有时候她们发现有人特意从她们身边经过，最有意思的是有人为了多看几眼，连续几次从她们身边经过。 「嗨！」云也朝着又一次经过自己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唿，那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咱们这样有没有招摇过市的意思。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云也被碰头事件闹得兴致缺缺，不想再继续逛了。 「好呀！一会儿咱们买点好吃的带给齐爷爷。」 几个人正商量着买什么，身后就有人叫他们。 「大姐！」 「湘儿！」 第144页 东方天和李明轩来到四人身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大姐，听说有四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在集市上救了人。我和明轩哥一猜就是你们。」 「天儿，你是没看见，当时可乱了。」东方葭不想回忆那画面，想想就头疼。 「现在整条街都在议论这个事情，你们救的人，可是这个镇上有了名的秀才，是要考状元的。」 「他考不考状元和你大姐可没关系。」 「是是是，没关系。那么葭儿仙子，泠儿仙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 东方天取笑着众人，终于把众人心中的怪异驱散了出去。 「湘儿仙子和淋儿仙子，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博雅居如何？」李明轩朝着云尔和云兮深施一礼，把大家都逗笑了。就连没有笑得开怀的云兮，也在眉眼中带了笑意。 众人没有过多耽误买了点小吃食便回到了博雅居。 第八十章 怦然心动 几人回到博雅居之后，云峰和水流星单独把云兮叫到了房间。其他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明白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淋儿，小雨离开了。」水流星把云兮拉到自己身边艰难地开口。 云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听清楚水流星的意思，她不敢相信，但是看水流星和云峰的态度，她知道事情真的发生了。 云兮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圈打转，只是她倔强的没有让她流下来。 「为什么？」 「他说要二叔转告你：他乌小雨虽然是个小人物，却想让自己心爱的人真心相许。他说等他报了仇，你若是还未嫁，他会回来娶你。」 眼泪流下，云兮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她突然想到他是要去报仇的，他一个只会三脚猫的拳脚功夫的渔民能报得了仇吗？ 他会不会也像大伯和大娘那样…… 云兮转身离开，她要去找他。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未知的危险。 「淋儿，回来！」云兮动作很快，没等水流星反应已经冲出了房间。云峰跟水流星紧跟着也跑了出去。 出了博雅居，大街上人来人往，她连续跑了好几条街，竟是都没有看到小雨的踪迹。身后云家众人默默跟在她身后。 「淋儿，先回去吧！」 水流星拉住自己跑了几步就气喘不已的女儿，一阵心疼。一次出源，女儿险些没了性命，还搭上了一身好功夫。 回到博雅居，云兮很沉默，但至少冷静了下来，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的时候，云兮竟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淋儿！」水流星最先接住了女儿的身体，然后就开始叫李明轩。 「明轩，你快看看。」 李明轩过去扶起云兮，把脉过后李明轩的手一哆嗦。这要怎么跟大家说。 「淋儿怎么样？」 「快说话呀！」云尔见李明轩犹豫着不说话，心中焦急。 「师妹这是走火入魔之象。」 「不可能，淋儿体内都没有真气了。」 「有，还不止一种，至少……」李明轩朝众人比划三个手指头。众人心惊。 「这该怎么办？」 「还是去请慕公子吧！」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 原来，乘风看见云兮晕倒，第一时间去请了上官慕过来。 在过来的路上乘风把乌小雨已经离开的事情跟上官慕交代了。 上官慕来到云兮身边探过脉象之后眉头紧皱。 「怎么样？」 「无碍。」上官慕把人抱起送到了她的房间。又把众人都叫到了房门外。 「这次她情绪太过激动，引发了隐没在经脉的真气，我要把她的真气散去。」 「没了真气，二姐岂不是……」 「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云兮的房门被关上了，门里门外隔着两个世界，却隔不断牵挂。 午饭谁也没有吃，直到夕阳西下，云兮的房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上官慕。 「怎么样？」 「醒了。」 上官慕的唿吸有点重，身子还有些虚弱，众人没有心情关心他的变化，一股脑地跑进了云兮的房间。 「公子。」 乘风上前扶住上官慕，上官慕摆摆手。轻轻坐在了廊下的长椅上。 「姑娘怎么样？」 「没事，不过是伤心罢了。」 「姑娘的真气？」 「散不去，只能相互制衡着。」 「乘风啊！你去拿点吃的。」 「是，我这就给姑娘弄吃的。」乘风急匆匆跑了出去忽略了上官慕最后说的话。 「别忘了给公子我也弄点儿。」 上官慕坐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关切声，他突然觉得云兮真是幸福得紧。 自己从小就得父亲严厉管束，各方面都要求做到最好，可偏偏自己随性极了，没有依父亲所言报效朝廷，却得了一个第一公子的名号到处游歷。 如果自己生在云兮的家里，那么自己就能养得如二叔一样洒脱的性子。 就算心中有沟壑，也是不显山不露水，一派逍遥自在。那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家庭啊。 他又想到了乌小雨，如果自己是乌小雨也会选择离开，面对云家人，面对云兮，让人想不起仇恨。而生为人子，不为父母报仇就枉为人了。 第145页 「公子，齐老说马上吃晚饭了。」乘风带了点小点心，但是却没有带饭菜，因为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好吧！」 上官慕点点头，还没来得及伸手拿点心，点心盘子就已经被端进了屋子里。 他半抬的手停在了虚空中，突然意识到乘风现在是把自己当成云兮的人了。 「公子，你饿的话，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破浪刚刚被齐老叫去安排事情，刚回来就看到上官慕要吃点心，却没吃到的一幕。 「不必了。」 上官慕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径直朝饭厅走去。 吃过了晚饭，众人各自散去。大家情绪也跟随着小雨的离开变得低迷。 晚风轻拂，东方天来到云也身边邀她一同去海边转转。 云也本没有心情到处逛了，可是见东方天一片赤诚，自己突然就心软了。 「没想到，小雨哥真的离开了。」坐在海边的沙滩上，云也幽幽说道。 「如果是我也会离开的。」东方天做到云也身边，没有看云也，一直看着暮色下的海面。远处的灯火忽明忽暗，似乎是海上行驶的渔船。 「为什么？」云也抬头看着东方十分不解。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要是不报仇留在云姐姐身边，我会看不起他。」 「可是，二姐说了，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疯了，不是正常人。」 「那又怎样？疯了可以帮她治好了，她杀了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是他功夫还没我强，凭什么报仇？」 「报不了就死在报仇的路上。」 「我不明白！明明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啊！他的父母最希望的是他好好活着，而不是这样奔波着去报仇。」 「如果活着就想到自己父母的惨死，就会想到那个杀了自己父母的人还好好的活着，那么活着就是痛苦。不如去杀了她。就算为此而死，也死而无憾。」 「我真希望没有人死去，这样就没有人伤心了。」 「泠儿，这里是江湖，每天都有人死去。」 「为什么要有江湖？」 「曾经有位老前辈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好精闢。」 云也沉默，来到这里她见到了太多纷争与烦扰。 曾经一心为了天朝的海家现在于海上称霸一方，曾经那么美丽大方的女子，现在却只能屈身画舫，还有她忘不了初次来到明日山庄时那满地的尸体。 「啊！」站起身来，云也朝着大海大声喊道：「我不要江湖！我要回家！」 说着毫无徵兆的，云也脱下了鞋子朝大海奔去。 「泠儿！」东方天发现不对急忙追过去却只拉到了她的衣角。 那白色的身影往大海里一冲，起伏了两下不见了踪影。东方天站在海边大喊着却不见有人回应。 「她水性极好，只是下去玩一会儿。放心，一会儿就上来。」 东方天在沙滩上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叨着。可是一刻钟过去了，又一刻钟过去了。甚至比乌小雨在水里待得时间还长了些。最后他实在沉不住气，往水里找去。 「泠儿！」 「泠儿！」他越走越深，大声唿喊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忽然，他的脚底下一滑，噗通一声就这么倒进了水里。接下来只见他拼命地扑腾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一阵大浪打过，东方天躺在了沙滩上，肚子已经是喝得鼓鼓的。 云也从海里上来的时候，已经很黑了，她拿着手里捞到的宝贝一阵得意，海水涨潮，她的鞋子不知道被吞没到了哪里？天哥哥也不知去向。 「天哥哥！天哥哥！难道是回去了？不能呀！」 云也在海边轻轻掠过，不得了，东方天正躺在海边不断地被海水沖刷。 「天哪！」 三两下把人拖上岸来，东方天身体都凉凉的。 「糟了！」她想起东方天不会水，跟二姐一样是个旱鸭子，这是下去找自己给淹着了。 她把人扶起来大声叫着东方天，东方天一直没有反应。 没办法，她只能先按压出东方天肚子里的水，然后把人放平了。把耳朵放在他的胸口听听还有没有心跳。 「天哥哥，你可不能死啊。」 东方天身体冰凉，没有明显的唿吸，云也没有办法只能採用急救措施。 反正她们也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了，这次还是救人，云也没有犹豫拼命按压东方天的胸部，然后把嘴唇凑了上去。一口气，两口气，三口气…… 她做完之后又去听东方天的心跳，似乎有了反应。只是人还没有醒。 她不敢放弃继续按压，继续把嘴唇凑过去，只是还没等她把气吹进去人就被东方天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唇也被死死地衔住了。 「天哥哥！别！」云也拼命挣扎也挣不脱，最后东方天的一句话彻底让她没了力气。 「泠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东方天再一次锁住云也的唇拼命地亲吻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良久，云也哭着站了起来，抱住东方天的身体。 「我也害怕你死了。」 抱着东方天的那一刻云也才明白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对东方天动了心。她喜欢那种怦然心动的滋味。 第146页 第八十一章 相逢恨晚 夜色降临，博雅居掌了灯，博雅老人的书房古朴典雅，里面放着难得一见的珍奇古玩。此时在灯火中坐了四个人：博雅老人、云峰、李明轩和上官慕。 四个人此时正围着一副诺大的万里江山图前面观赏。 「万里烟云凝翠色，一壁江山锁赤心。」云峰看着这万里江山图仿佛看到了天朝的万里江上，也仿佛看到了一颗忠君爱国的赤子之心。 「只可惜，这江山是锦绣江山，倒是辜负了这忠肝义胆的赤子了。」李明轩默默摇头，一边的云峰看着他点头。 「江山万里多隽秀，日暮西山廖可悲。」 「老齐这画可以收起来了。」 上官慕朝齐博雅老人一拱手，表示确实该把画收起来了。博雅老人一笑便让人把大好的万里江山图捲起收好了。云峰与李明轩不知其中道理面面相觑。 「这幅画是当年离京时所画，曾经很多人看到的都是日出东方的勃勃生机，只有当年东方伯约一语日薄西山说中我心。 只是东方命途多舛，竟是落得那般境地。」 想起东方伯约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东方现幽居在我家中，生活怡然自得，齐老先生不必挂念。」 云峰没想到博雅老人居然认识东方先生。说到东方伯约，云峰便提到了李明轩： 「明轩即为东方弟子，可有东方当年风范？」 「哦？东方能得一清幽之地自然甚好，还有如此出色弟子，我也放心了，放心了。 说来，东方和小慕还有些渊源哪！小慕的师傅陈夙正是梨花的亲哥哥。可惜了梨花啊！」 「齐老先生莫要如此，东方如今已经……」 云峰见齐老先生悲从中来，竟是不知如何劝慰，他想说东方先生已经把当年事情尽皆忘却了，可是他知道东方没有忘记。 「好了，不说了。小慕对你们敬重有加，我老齐也对你们相见恨晚啊！今日定要秉烛夜谈，这也是大慰平生的快事。」 博雅老人为人豪放不羁，正是云峰欣赏的类型，同时也是李明轩敬重的类型，就这样整个夜都因为几个人的畅所欲言变得深邃悠远。 在暮色深深的海边，两个相拥的人有些冷了。再不回去肯定会生病的。 「那个，天哥哥我冷了。」 云也不由自主抱紧了东方天，刚刚从海里上来的时候，她急着找东方天，急着救他，没有感觉到寒冷。 现在人醒了，冷风吹着她湿透的衣服，她就觉得身子都开始打颤。 「咱们快点回去吧！」 东方天搂着云也，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回到了博雅居。 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云也终于赶走了寒冷，心中不得不正视起自己内心的感受。她不小了，她知道自己当时那么害怕是为什么。同时她也清楚自己是心动了。 可是，回源和东方天只能选一个的话，她要选的还是回源，因为源里才是她的家啊！ 也许，自己还可以再想想，等到真的要回去的时候再做决定。 水流星房中，云尔依偎在娘亲身边，两个人说着最贴心的话。 云兮睡了，睡得很沉，两个人从云兮房里出来就来到了水流星的房间。 「娘，咱们这次出源发生了很多事，女儿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娘这心里也不安啊！现在淋儿找回来了，娘放心了不少。只是要这样回去，淋儿怕是不会同意。再说娘，也想去找找你外公。」 「听葭儿说，外公上次帮了他们，只是听见淋儿她们在山庄就跑了。不知道外公会跑到哪里？」 「你外公是个闲不住的人，四处东奔西跑，没事就管个闲事，现在他年纪也大了，功夫不知道还行不行，万一惹到了什么大麻烦，娘亲真是担心。」 「娘别担心，没准外公知道咱们来了，第一时间来找咱们了。」 「娘就怕他躲起来不见我。」 「不会的，外公要是知道您有三个这么出色的女儿一定会飞着来见咱们的。」 「不害臊！」 水流星点点大女儿的鼻头，心中开怀了不少。 「湘儿，这么多年，娘没好好照顾你们姐妹三个，你们别怨娘。」 「怎么会呢？我们都觉得娘很好。」 「唉！娘性子不稳重，娘自己知道，你们三个里面就你最让为娘省心。 淋儿啊，太冷情了，泠儿呢，又太随性了。她们两个要是有你一半听话，娘就放心了。」 「娘，我们都因为有您这么好的娘而开心。」 云尔窝在水流星怀里感受着来自娘亲的温暖。她觉得自己拥有的太多太多了。 「不知道淋儿这伤，什么时候能好，我总觉得小慕那孩子没说明实情。」 「娘，我知道您担心淋儿，她的身体这么虚弱，还需要好好休养，并不适合回源。」 「娘知道，咱们先让淋儿养好身体再回去。在此期间，咱们还可以找找你外公。」 「嗯！」 「等回了源咱们就把你和明轩婚事办了。」 「好，都听娘的。」云尔依偎在水流星怀里良久，待困意上来了才不舍地离开。 云尔出门时正好碰到了回房休息的李明轩，两个人坐在迴廊上说了一会儿话。 第147页 李明轩很激动，他生平佩服的人不多，师傅东方伯约算一个，二叔云峰算一个，如今又加上了博雅老人和上官慕。 听着他的夸赞，云尔知道这就是惺惺相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明轩说着说着突然冷静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怎么了？」 「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恍惚，今天看到慕公子站在灯火里侃侃而谈，那神情和那容貌竟是似曾相识。记得初见他时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该不是他容貌更似女子，曾经入过逝君大人的梦吧！」云尔剑眉一挑带着千万种柔情，直教明轩招架不住。 「湘儿，除了你还有谁能入我梦。」 「少贫，那你怎么会和源外之人似曾相识？」 「许是他惊才绝艷的样子与那人太过相似了吧！」 「你说的是谁？神神秘秘的。」 「你还记得，前几年老夫人觉得香源府无趣，想到静宜院和老姐妹们相聚吗？」 「记得啊，还是咱们一起帮忙搬的东西。」 「当时老源主的遗物中封着一副画。」 「记得呀，爹爹说那是爷爷珍视之物，特意封了保存。你不是……」云尔看着对面的李明轩竟是像才认识他一样。 「那时年轻嘛！纯粹是出于好奇，再说那红印封做得简单，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开很容易，我就……一时手痒给弄开了。 里面的画像现在仔细想起来和慕公子很是神似。不过那画里少年英气逼人，看起来张扬嚣张，慕公子俊逸非常，温雅有礼，还是有所不同。」 「不过神似罢了，你与先生还有几分神似呢！」 「所以我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是风光霁月一样的人物，所以才会似曾相识。」 「我看你们是相见恨晚，这都月上中天了才回来。」 「慕公子不亏有公子之名，他真正配得起这个称号。如果他在源里，咱们家园必定能够兴盛百年。可惜啊，在这里他不过想寄情于山水，做那闲云野鹤而已。」 「其实这样也挺好。听葭儿说，他爹爹是一朝丞相，殚精竭虑几十年，身体都熬垮了。 这天朝能够有如今的太平盛世，有一半功劳是丞相的。要是慕公子继承父志，那也是要劳心劳力的。」 「人各有志，他于朝廷本无感情，每每出手不过是心疼老父亲辛苦罢了。」 李明轩觉得上官慕这么做也是人之常情。不喜朝堂就四处游歷，心疼父亲就出手相助。 「其实，按照外面的说法，慕公子也算是不孝子了。他没有按照丞相的期待效忠朝廷，在家里该是得了不少责罚的。」 「也许丞相对于他现在的状况更满意呢？」 「嗯，也许吧！我现在就是好奇，你偷看了爷爷的画，还没让奶奶发现，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红印弄得很好，不过我也会做，把它打开看过再用一样的红印泥封上就好了。」 「看你作案手法这么熟练，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没有，绝对没有。就这一次。」 「你最好说得是真的，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绝对没有骗你。」明轩拉着云尔的手，两个人一阵浓情蜜意。最后，李明轩幽幽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湘儿，还有一件事情，你要注意。」 「什么事情？」 「这件事我觉得太诡异了。记得我曾经在源里想跟你提起，每次开口却又说不出来。好像是被什么给控制了一样。」 「怎么会？」 「记住在三叔的佛心殿里有古怪的东西。三叔常常自言自语，可是我听过很多次，每次都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那也许，你根本没有听清楚。」 「不会，我记得我听清楚了，可是就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而且我每次想跟你说这件事，就会说不出来。你就没有发现过我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啊！你不是挺好的。每次说话也没有不自然啊！」 「湘儿，今天我说了，你要留意，三叔的佛心殿不一般。」 李明轩说完了，无力地垂手，而云尔根本不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心力才说出的这些话。 李明轩不知道他对这个事情的担心，源于对云尔的在乎，他曾经听到的对话中，有不利于云尔的内容，只不过他不记得了而已。 第八十二章 书房约会 翌日，阳光正好，云兮又一次懒在床上没有起早。 似乎自从受伤，她的生活节奏就变了，没有了晨起抚琴，没有了崖边练剑，只有一觉睡到自然醒，三餐之后接着睡。 她想到了曾经养过的几只小野猫，不加锻鍊的话她恐怕连爪子都被磨没了。 翻身坐起，她知道不会再有人来叫她早点吃饭，也不会有人给她做鱼吃了。 小雨哥说得没错，他应该得到心爱之人真心相许，他值得得到唯一的那一份真心。 可是那份真心自己给了别人，给不了他。 想到他去想办法报仇，云兮心中更是难过，不报仇他必定心中难安，只是去报仇，以他的功夫，恐怕连那位男子装扮的姑娘都对付不了。 收拾好自己之后，云兮走出门，就见到大家都在庭院中。有的聊天，有的练功，似乎都已经起来很久了。 第148页 侍女们见云兮起来，倒也没有嫌麻烦，给云兮送上了早饭。 云兮见侍女把早饭都端进了房间，不好意思地跟众人打了招唿就回去用餐了。 「云姑娘，这些早饭是公子特别吩咐温着的。乘风公子见您出了门，立刻就叫外面端过来了。」 「有劳了！」 「云姑娘客气了。」 侍女们走了，一直像门神一样的乘风又站在了门边。云兮实在无语，乘风到底在自己门口干什么呢？ 慢条斯理地用过饭，云兮也无甚事情可做，总不能一直坐在屋子里发呆。 「乘风，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你回到慕先生身边吧！」 云兮觉得她可能要继续发一上午呆，只是让乘风盯着自己发呆实在是不雅。 「姑娘如果没事做，可以去齐老的书房看看，里面有很多藏书。」 乘风的提议很好，云兮立刻就动心了，只是她担心会打扰齐老便问道： 「会不会给齐老带来不便？」 「不会，齐老现在带着破浪出去了。」 乘风心中洋洋自得，破浪跟在公子身边就得帮助齐老做事，自己跟着姑娘自然就可以悠闲待着。 「那，我去齐老的书房借一借书看。」云兮想着便跟着乘风去了博雅居的书房。 那书房真大，一排一排的藏书，就像是一个书库。看着里面精美的藏书，云兮爱不释手。 乘风从旁看着，心中默默给公子竖了大拇指。 公子神机妙算，定是早算定了姑娘无所事事，正无聊，所以才让自己介绍齐老的书房。 他又利用破浪引齐老出门，自己躲在书房里面等着姑娘，这是要跟姑娘幽会啊。 他得好好守着书房的门，以免其他人来打扰。 云兮沉浸在书海当中，没有发现书房里还有人。 她站在书架旁全神贯注地读，足足一个时辰一动也没有动。一旁的上官慕躲在角落里看着，默默地为云兮心疼。 终于，云兮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有些僵直的腿，打算找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一坐。 径直走过一排排书架她才发现原来这个书房是有两个门的。 正门对着的其实是一个宽敞的会客室，也可以说是用来拜读名作和谈论古今文章的地方。 这里摆着紫檀木的精緻桌椅，还有各式各样的文玩字画，精緻的小香炉中正冒着裊裊的香菸。 云兮好奇地走到桌旁，上面有做工考究的茶盏，轻轻触碰，水还是温的。 云兮自斟一杯香茶，放在口中细品，微微点头。齐老真是会享受的人，这茶定是价值不菲。 反正已经渴了，云兮干脆先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喝茶。 「这个小女子倒是会兀自享受。」 上官慕从旁看着，小心调整着唿吸以免让人儿发现。 虽说云兮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但是多年习武的直觉还在，他得小心点儿。 独自喝茶甚是无聊，云兮端着茶杯到处看。兜兜转转，她在两幅字画面前停了下来。 一幅是字，一幅是画。那幅字写的是晋朝陶潜的《饮酒》，那画上则画了几朵竞相斗艷的菊花，上面还题了字： 菊开藏隐逸，雁过斗寒霜。 两幅字画的落款引起了云兮的注意，居然是清风。 她记得在上官慕的房间里也有落款为清风的画。只是不知道这清风究竟是谁？ 「怎么，这是想睹物思人了吗？」 上官慕见云兮紧紧盯着自己的字画，心中甚是得意。也不再从一旁暗中观察了，直接就从书架中走了出来。 云兮正在全身心看画，没有想到身边突然出现一人，竟是吓了一跳，茶杯险些掉落在地。 「吓到你了。」 上官慕一把茶杯接住，笑看着有点惊慌的小人儿。只是没等他看够，云兮就恢復了冷冰冰的样子。 「不说话是无话可说喽，看着我的画发呆了那么长时间，不是想起我了吗？」 「无聊！」 云兮真想翻白眼，如果她知道那个什么清风就是他，她绝对连看都不看。 「没错，我最近是挺无聊的，心心念念的小女子跟了别人，自己又故作大方把人拱手相让，我的心是肝肠寸断啊！」 门口乘风听到自家公子不要脸的话，心道一声完了，然后默默为自家公子默哀。 「上官慕，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是，是我一心一意要跟着小雨哥的，是我负了你，可你何苦在小雨哥离我而去之后来羞辱我。」 「淋儿？」上官慕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太得意了，忘了这姑娘敏感得一塌煳涂。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当然不可能来藉故羞辱，他只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那乌小雨走了正和他心意，自己机会又来了。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云兮这次想明白了，乘风就是上官慕给自己埋伏的眼线。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掌握着，怪不得今天乘风要建议自己来书房，原来是他一早安排好的。 「淋儿，别走。」上官慕从后面一把将云兮抱了个满怀，他把头靠在云兮的肩膀上，轻声说着： 「你知道的，我的心就是很痛，说肝肠寸断一点也不为过。 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难以割捨，就算你负了我，我依然希望你回到我身边。 第149页 你知道的，我今天不过是得意忘形了，他走了，我还有机会是不是？」 上官慕的几句你知道的打败了云兮，她知道的，对，她知道的。可是如今，她没有资格再接受她。 「对不起，我会等小雨哥回来。」 「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放下他，选择我，不过没关系，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还是可以陪你一起等的。 我只要你承诺给我。现在他离你而去，便不算你欠他的了，我们等他，一起等着，等他回来，你给我一次和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别拒绝！」上官慕没待云兮说话，赶忙抱紧了她不让她说出拒绝的话。 「让我好好想想。」 云兮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她需要好好想想。 云兮就这么被抱着，想了很久，她知道小雨哥的离开，不仅给了上官慕一次机会，也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可是，到了最后的最后，她如果选择了上官慕，还是一样要伤害小雨哥。 当然，小雨哥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跟随本心，选择爱自己且自己也爱的人吧。 小雨哥要的是自己的真心相许，自己的真心给了身后这个无赖一样的所谓公子。 「想好了吗？我有点困了，这些日子每晚都睡不好。」 「好，我答应你。」 「嗯。什么？你答应了。」上官慕把人转过来，眼神熠熠生辉。 「嗯！」 听到云兮的轻嗯，上官慕激动地朝她嘴上啄了一下。 「说好了，到时候你要好好选，选你最心爱的人。」 上官慕嘴角上扬，你最心爱的人，一定是我。 「今天晚间定然月好，记得饭后要来花园找我。不见不散。」 「好。」 云兮又一次痛快地答应了。于是，上官慕又得寸进尺地亲上了她的唇，虽说是浅尝辄止却依然让他高兴非常。 「对了，我的画在天朝很值钱的，你要不要约一幅？」 「不用了，不过是画而已。」 云兮很欣赏上官慕的画风，但是对于她来说，什么画都一样，都只是画而已。 至于价值，她喜欢的才有价值。如果哪日兴致来了，想作画了就让他做一幅，不必勉强。如果一直无心画作，不画便不画。 「你这样无所谓很伤人的。」 听了上官慕的话云兮不解。她一向随意，对书画也没有特别的偏好，所以不在意什么画作。 「作为喜欢我的人，不是应该想尽办法跟我要画吗？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上官慕看着云兮无比认真，云兮回望着他也无比认真地说道： 「喜欢。不过我想让你在喜欢的时候画，在想画的时候画，要是不想就不画。」 「这听着怎么有点绕。」 「有吗？」 「有，你应该说你不想强迫我。要是我喜欢画时，画好了给你，你也不会拒绝。」 「嗯！差不多吧！」 「淋儿，你有没有发现，在你受伤之后，你变笨了。」 上官慕一本正经地说道，引来云兮的怒瞪。 「瞪也没有用，你确实变笨了。」 不止笨，还笨得无可救药，竟是愿意把自己许给不爱的人，只为了报那恩情，偿还那愧疚。 不过好在，她遇上的是乌小雨这样正直无私的人。 上官慕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心胸豁达，有大气运的人，他相信不久的将来，他将会以另一种姿态站在他们面前。 第八十三章 听琴月下 听着里面黏黏煳煳、浓情蜜意的对话，乘风开始佩服自家公子。 也许是云游各地见识了各种痴男怨女，也许是单身多年有点急不可待，总之公子跟姑娘的关系在公子的死缠烂打和死不要脸的努力下得到了改善。 「乘风，茶凉了，再沏壶茶来。」 「是，公子。」 待乘风走后，云兮就坐在书房认真看书。 她读书比较随性，有了眼缘就会看上一段时间，每每沉浸在书中之后，她就会忘了时间，忘了周遭的一切。 上官慕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云兮难得对一件事情认真，他居然发现这份认真难能可贵，她之所以如此优秀，就源于此。 云兮放下手里的书，抬头见上官慕还在对面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慕先生，没有事情要做吗？」 上官慕笑望着对面的人儿，眼神温柔和深情。 「没有什么要紧事。」 见上官慕没什么要是，云兮开始询问她关于书中的问题。 「那你有没有想去哪里？我见这里有许多名山大川，想必风景如画。」 「哦？你在看游记？」 「嗯，随便看看。」 她现在想去哪里也去不了，不过是过一过眼，让自己有点事情做罢了。 「将来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看。不管是塞外草原，还是北境雪山，我们一起去看。」 云兮摇摇头，估计不会有一起去看的那一天。 云兮将书再次打开准备接着看，却见书被上官慕抢了去。 「别看了，快午时了，饭后你需要好好休息。晚间别忘了一起赏月。乘风，送姑娘回去。」 「是。」 云兮见乘风对上官慕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突然想起他们今天的算计，出门时对着乘风幽幽说道： 第150页 「乘风以后还是别跟着我了，你就回去跟着你家公子吧！」 「姑娘，乘风是姑娘的人。」 云兮不置可否，如果是自己的人，今天最起码他会告诉自己房里等着一个居心叵测的人。 乘风见云兮的眼神凉薄，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姑娘记恨上了。 自己也是为了姑娘好啊！他委屈地看着云兮，却是什么也不能解释。 「好了，别气了，你要是不愿乘风跟着，就把他退回来。」 上官慕斜了一眼乘风，这个小子，最近闲得都胖了一圈了。 「姑娘！」 乘风想说千万别让我回去，公子不定想怎么收拾我呢！ 乘风哀怨的眼神云兮看到了，只是她今天心情不是很畅快。 「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跟着他还能做点正经事。」 乘风彻底泄气了，他可以预见自己将来的日子将是多么的悲惨。 都怪自己想看公子跟姑娘的热闹，忍着没跟姑娘透露公子在书房的消息，要是一早把公子卖了也不会这么惨。都是公子害的。 送回云兮的一路上，乘风反覆想的就是公子害他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就算这么想着，他也不敢跟公子较劲啊！从小到大吃的亏，算了，反正被他欺负惯了。 乘风送回了云兮，乖乖地回到了公子身边，一脸幽怨。 上官慕见了心里一阵好笑，以他对乘风的了解，现在他心里指不定多后悔呢！ 「后悔没跟她说实话？」 乘风摇摇头，他怎么敢实话实说呢！ 「没有，乘风是向着公子的。」 「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乘风，离家也这么久了，你回一趟相府看看我爹怎么样，顺便也见见你家里人。」 「是。」 「去吧。记得半月之内赶回来。」 已经转身离开的乘风差点没绊死在门槛上，十五天一来一回，他是得飞着回去吗？ 乘风走了，带着无限的悲凉与愁怨。他迎面看见了破浪。破浪正在为齐老搬着重重的东西回来了。 怎么办，他还是羡慕破浪。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回到京城也许能看到御琴了，他要告诉御琴公子太黑了，就算是长大了，公子也还是从前那个腹黑的公子。 夜风习习，月上柳梢，晚间确实有难得的好月。众人没有相约，却因为皓月当空的吸引在庭院中不期而遇。 齐老备下了几样点心，几种小菜，在亭中招待云峰、水流星，而几个年轻人则在院中找了比较自在舒服的位置，各自赏月。 「二姐没有出来真的是可惜了。」 多么迷人的月色了，就算是在源里也是难得一见的。 「我刚才看见破浪引着云姐姐去了小花园，估计是慕公子约了她。」 东方葭走在长长的迴廊突然觉得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挺好。 「哦，那样也挺好。」 云也想二姐能跟慕公子一起赏月，也挺好。 「好啦！你们赏月吧，大姐姐呢，就不碍事了。我去找齐爷爷讨杯酒喝。」 东方葭几个转身离开了迴廊，东方天便拉着云也去到最高的小亭上坐下赏月。 静谧的小花园里开着醉人的花朵，静听之下还有秋虫在鸣叫。灯火朦胧中，上官慕白衣蹁跹，恰似那画中仙人误落了凡尘。有诗为证： 此君称得灯火暗，唯见俊颜。身贵亦翩翩，腹内干坤旋转。萧相惭愧子房嘆，经纶非浅，疑是天上仙，因而独向人间？ 上官慕此时也看着云兮从远处走来，那莲步所过处如云似雾，竟也如梦似幻。 梅绣素罗裙，动处行云远见。净面无朱粉，芙蓉秀色新。 对面冷霜峻，都道是薄命身。明月向缺时，总作无泪吟。 那如霜的容颜走近了，让人有一阵的恍惚。 就是这个山一样清冷的女子，成了他上官慕一生的羁绊。 也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不偏不倚，恰好就是她落入了大江，也恰好是他将她救起。 上官慕选的地方很幽静，是一处僻静的小花园，里面的小亭下是不算大的石桌和石凳，石桌上放着几样小吃食，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 小亭的木质长椅上放着上官慕的琴盒，里面应是绿绮古琴。不管何时上官慕都十分宝贝自己的琴。 「淋儿，坐。」 上官慕邀云兮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云兮点点头，轻轻坐下。石凳上贴心地放着绣花的锦垫，坐起来并不凉。 今日，上官慕说晚间月好，没想到竟真有难得的好月。云兮知道有些大能，可以预测天气，夜观天象。 没想到，上官慕也有此等本事。 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个本事是像泠儿一样天生就有的天赋异禀，还是后天学习的。 「淋儿，在想什么，刚坐下就发呆。」 上官慕见云兮一直处于沉思状态，不由好笑。 「我只是没想到慕先生竟是能料到今晚有好月。」 「其实并不难，如果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好。」 「给你开的药每天都在吃吗？」 「嗯！」 「尝尝这个，这是陈氏独门配方。」上官慕把酒给云兮斟满，又给自己也倒上。 云兮端起酒杯放在鼻前闻了闻，味道香醇，轻轻喝了一口，竟是带着淡淡药香。 第151页 「这味道似乎很熟悉。」 「哦？」 「似乎我在先生的药庐……」云兮停住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上官慕。 这是一个秘密，谁没有年少轻狂爱闯祸的时候呀！ 「怎么不说了？」上官慕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女子，心中猜测着她可能会说的事情。 「那一年我还小，在先生药庐见了一个藏得十分隐秘的酒罈，好奇之下打开尝了尝，那味道跟这酒十分相似。」 云兮仔细着自己的言辞，觉得这么说还是可以的。 还小，好奇，嗯，尝了尝。上官慕心里好笑，估计是偷着喝了酒怕被自己笑话。 「那后来呢？」 「问后来干什么？」云兮感觉自己被揭穿了，有点不好意思。 「你的先生没有罚你吗？」上官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倒是没有，我发现不妙的时候，往那罈子兑了点水。」 「噗」的一声，上官慕把喝进嘴里的酒一口吐了出来，好在他反应迅速没有喷在云兮脸上。 「咳咳，你……哈哈哈」缓解了口鼻中的不适，上官慕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 「你可知道这药酒想要酿造出一坛需得集齐十几种名贵药材。 酿成之后要于特殊的地方贮藏十年，待开封饮用之前还需在月光之下汲取皓月的精华，你倒好，不仅开了这好酒的封，还往里面兑了水。」 「我不喜欢酿酒，也不知道这么多。」 云兮说着又多喝了几口，突然想到了什么脸开始有些微红。 「怎么了？」 「我记得，那事之后没有多久，先生罚了师兄抄写药典，并让他到源里各处收集名贵药材。还打了师兄的手心。」 「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有人替你背了锅。」 「应该是的。」 云兮细想了一下，师兄于仿做泥封印鑑等方面极擅长。 当时自己并没有再封酒罈，估计那酒香露出，师兄怕好酒有失便好心给封上了，因为那泥封的手法被先生发现了，以为酒是师兄破坏的。 「没想到你这个冰一样的人儿，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上官慕笑着笑着就被月下那个人儿给吸引住了。她柔和得像是那清冷的月光，美得如梦似幻，就仿佛这一刻不抓住了，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 在云兮还未反应时，琴声悠扬，那人盘膝坐在长椅上抱琴高歌。 那一刻那弹琴的人如此肆意张扬，那琴音一下一下勾动着她的心弦。 此时的月色带着一分恬静，二分慵懒，三分迷醉、四分典雅，给了人十分的享受。 第八十四章 清风冷月 琴声缥缈，在月色中流动着悦耳的音调，亭边的繁花在晚风中轻柔地舞蹈，园中的绿树随着琴声沙沙沙地低唱。 曾经喧闹的秋虫声突然消失不见，唯有那悠扬的琴声在园中迴荡，余音缭绕。 云兮带着微醺的娇俏模样，倚着亭边的长椅，望着天上的明月。又是月圆了。 上官慕弹着琴，望着那个冷如冰霜，却又带着几分惆怅的容颜。 这小人儿可是比那皓皓明月还要清冷几分吶。 琴音落下，上官慕小声默念： 「淋儿，你比那月还要迷人。」 「慕先生喜欢这圆月？」云兮突然地问话打断了上官慕的思绪。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谁人会不喜这皎皎明月呢？」 上官慕说着明月目光却灼灼地看着对面的云兮。 「天涯此时月，万里寄相思。」 这月让她想到了两个人，两个离她很远却不得不记挂的人。一个是不知道在哪里的小雨哥，一个是独守在听音崖的尚乐姐。 「淋儿，在京中的贵族都喜欢给自己起别号，那清风的别号就是我随意给自己起的。一般写写字，画个画就会留下别号。」 「嗯！」 「我也给你起个别号吧！」 「我一般不写字也不画画。」 「没关系，我可以叫你别号，这样也显得跟别人不同。」 「随你！」 「我为清风，你为月，给你的别号就叫做冷月。」 云兮不置可否，一脸的无所谓，立时让上官慕有了挫败感。 「嗯，你还是叫我淋儿吧！叫冷月的话，总觉得你在叫别人。」 上官慕不想再跟她说话，默默拨动琴弦。 这个女子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让他刮目相看，争相要用他起别号，他今天这么上心给她起了别号，她居然还嫌弃。 心中虽然有些不满，琴音却还是无比温柔。那琴声温柔了夏夜，温柔了明月，也温柔了周围的一切。 淋儿，世间事有难易，易得者易失，难得者难失。不管你最终如何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 「淋儿？你是不是喝醉了？」 琴声止，上官慕见云兮脸颊微红，望着月儿的时候醉眼朦胧，感觉人儿好像喝醉了。 他把琴收好，在云兮身边坐下，把人儿抱在怀里。 「没有，只是有些头晕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遇到坏人，担心他生活得不好。」 「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是吗？我也想去找。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第152页 「我帮你做就好。」 「嗯！」 朦胧中云兮已经睡着了，这药酒对她的身体恢復有好处。明日一觉醒来她应是能感觉体力有所恢復。 想到她幼时曾经做过的事情，上官慕更加宠溺地摸了摸云兮的额头。 那可是一罈子的药酒啊，想必她的先生要心疼好久了。好在有人给她背了锅，不然自己都要心疼这个小人儿了。 那人现如今也不知去往了何处，看来需要好好找一找了。 上官慕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回床上，轻轻给她盖好了被子。 「破浪，让沧海和云帆四处找一找小雨公子的下落。找到之后暗中跟着，顺便保护他。」 「他们两个才从北边回来！要不要换成别人？」 破浪心中默默为那两个被公子派出去的兄弟担心。一趟大雪山刚回来，又被支出去找小雨公子了。 「别人我不放心。」 破浪点头，就沖公子这句话，那两个累死也心甘情愿了。 「是，公子。」破浪刚要走，上官慕突然问了一句。 「破浪，你说是不是杀了他更省事？」 「呃……公子。」 「算了，你去安排吧！」 「是。」破浪走出两步再次探究着问了一句。 「公子，您的意思是杀了，还是保护？」 上官慕看着破浪，暗自生气，这个人跟自己一起长大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你说呢？」 「公子放心，只要找到人，云帆和沧海会好好保护雨公子。」 「去吧！」 上官慕无奈，杀了最是省事，可是他也下不去手啊！那个小女子要是知道自己起了这般心思估计不会再理他了。 凉夜漫长，上官慕不禁感嘆： 清风如水，冷月如冰，好景常见。月色朦胧，梧梢轻动，依依情无限。更鼓三声，惊飞双燕，寂静琴音初断，夜伤怀，银波披雾，天幕流云不念。 天涯咫尺，咫尺天涯，乘风难上广寒。孤灯独对，长嘆无言，斯人愁难展。梦知人生，觉时梦断，何曾无恨无怨，纵相知，清风冷月，难消怅然。 人生奇妙如风云百变，一瞬云卷，一刻云舒，一时****，一晌晴空万里。 上官慕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有了新的机会接近云兮，反正他的生活就是流浪，在哪里还不是一样。 至少在找到乌小雨之前，每一天里都是他和云兮两个人的时间。整理好心绪，上官慕回房休息。 没了琴声相伴，相聚赏月的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不久也便散了去。 此前热闹的花园里就只剩下东方天和云也。两个人漫步在幽静的庭院之中，繁花的香气若有似无，啾啾的虫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泠儿，那天我问你的事情，你想好了吗？」 「什么事情？」 「你喜欢我吗？」 「我……很喜欢天哥哥。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喜欢你。」 东方天得到了云也肯定的回答兴奋得将人抱了起来。 「这还需要想什么，好好喜欢就好了。」 「天哥哥，你先放我下来。」 云也挣扎着从东方天的臂弯里逃出，认真地回答道： 「我喜欢你，可是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天哥哥定是要留在明日山庄的，所以，我们光有喜欢可没有用。我们得好好想想。」 「好，那就好好想想。」 「你先放我下来。」 「好。」 两个人坐在亭边，身下是潺潺流水，在寂静的夜里水声清脆，流进了两个的心。 「在源里，我们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江湖争斗，也没有武林纷争，每一天都一样。 在这里，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小雨哥闭门家中，父母就被害了，你明日山庄有那么多庄丁护院，不是也被恶人闯了进来，甚至差点全庄被灭。」 「可是泠儿，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精彩的。有策马江湖的豪迈，也有月下听琴的柔情，我们可以纵横海上，也可以幽居山野，我们有许多许多的生活愿景，这些都是和你的源里不一样的。」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 害怕那日晚间出现的旋风寨强人，他们抓了自己，害得二姐落入水中。她也害怕自己武功不够，不仅保护不了自己，还会给在乎自己的人添麻烦。 「你想想水爷爷，就是你的外公，他为什么那么排斥跟伯母回到源里？ 因为那里没有这么精彩的生活，他不想去那个每天都一样的地方，过着数日子的生活。」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一样。我们有很多精彩的生活。我可以下海，可以到先生那里……」 云也把捣乱二字缩回了肚子里。 「跟静宜院诸位爷爷奶奶聊天，和醉梦园的姐姐们泛舟採莲，跟二姐到无量山去採药探险……」 每细数出一种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就发现自己想家了，想奶奶了，也想那舒服的解语湘了。 「泠儿，天哥哥知道你喜欢未知的挑战，喜欢刺激的生活。跟着我，我保证每天都给你不一样的日子。嗯？」 「天哥哥，我很嚮往那样的生活。但是我也喜欢我曾经的生活。 所以，在我们回源之前，我会认真而且慎重的想一想，我要怎样的生活。」 第153页 「好。我等你。」 「其实，如果我二姐能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了。 只是，她比较喜欢安静的生活，每天都一样的那种生活她过得津津有味。」 「也许她选择的生活会与她喜欢过的生活完全不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不知道将来的选择会是什么。 这一刻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嚮往。 夜凉了，两个人都有些睏倦便各自回房休息。 幽静的博雅居在夜幕里格外的安宁只是这份安宁被突然传来的惊天消息所打破。 翌日清晨，众人还在睡梦当中，一批快马从博雅居门前停下，上面下来了一个风尘僕僕的人。 他看起来很着急，却是恭敬地跟博雅老人见了礼，然后请求见少庄主和大小姐一面。 众人都听到了来人的声音，起身梳洗之后，来到会客厅就见东方姐弟一脸凝重。而博雅老人在一旁则连连摇头，似乎无奈极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在会客厅坐定，云峰率先开口。 「二叔，是旋风寨又要有阴谋了。」 东方葭坐在一旁有些无力，父亲的伤也就刚刚好没多久，旋风寨是想在武林称霸了。 东方葭把手中烫金的请帖交给云峰，云峰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二次见英雄帖，第一次见时，他们失去了太多，这一次见不知道又会是什么结局。 接过英雄帖细看，居然是旋风寨联合白云山庄和飞刀门一起发的，大致意思是明日山庄统领武林多年，毫无建树，枉称江湖第一庄。 现有白云山庄庄主白冼，飞刀门门主燕跃力举旋风寨穆平江为下一任江湖盟主，号令天下英雄。 为表对天下英雄敬重，旋风寨与明日山庄下战帖，公开对决。明日山庄可广邀天下英雄助阵，五阵定输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第八十五章 迎战风暴 云峰手中烫金的英雄帖被传到了众人手里。 虽说云家众人都不知道这英雄帖一发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二叔和娘亲那紧锁的眉头和东方姐弟凝重的表情，大家都可以猜到事态十分严重。 「统领江湖多年，毫无建树？」 上官慕看着英雄帖冷哼了一声。 「他旋风寨是想要什么的建树？真是笑话，区区一介草莽竟然敢如此嚣张。」 「那个，咱们可以不接吗？」 云也感觉这上面写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好事不接就行了。 「如果不接就等于默认了旋风寨的身份，把江湖第一庄的名号让给了旋风寨。」 东方葭看着云也解释道。 「一个名字而已，那就让给他好了。」 云也不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名字而已的事情。 「没那么简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明日山庄在，江湖的规矩就不会变，不管是江湖人，百姓和朝廷就可以相安无事。 一旦旋风寨统领江湖必定修改规矩，到时候江湖人遭不遭殃不知道，百姓定是会受累的。」 东方天细细跟云也解释着，这不是一个名字那么简单，这还涉及到很多利益牵扯。 「旋风寨常年占据一方，虽对朝廷尤为恭敬，却对百姓肆意欺压。 朝廷调停下，他们就有所收敛，无人询问时，他们就大肆动作。」 上官慕记得旋风寨，曾经有朝中人提议清缴，好像是哪位将军给做了担保才平息了争议。看来他需要好好查一查了。 「所以，这次战帖必须接，而且明日山庄必须赢。」 英雄帖又回到了东方葭的手里，她看了看同样一脸坚定的自家老弟。 「贴上对战的日子在九月初一，据现在还有半月，我们不方便再走水路，还是快马加鞭赶回去吧！」 东方天同意东方葭的说法，及时拟定了计划。 「好，齐爷爷麻烦帮我和天弟，还有袁义准备快马。二叔、水伯母，我们可能要先行一步了。」 「葭儿，明日山庄有大事，婶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和你一起走。」 「可是……」 东方葭知道云家人讲义气，自然也希望能够得到云家人的帮助，可是因为帮助山庄云姐姐已经是废人了，万一这次决战云家其他人有什么损伤，他们就太对不起云家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 云兮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她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二叔，伯母，慕倒是有个建议。」 「慕公子请讲。」 「明日山庄事大，诸位快马前往自是侠肝义胆，有情有义，只是淋儿身体没有恢復，加上她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让她跟慕在此休养几日。 当然，不出三日，相府的船就会到，我会带着她走水路，虽说慢了些，却也可以在决战结束前赶到山庄。」 「走水路不会太辛苦，伯母觉得可行，只是辛苦小慕了。」 「好，有你沿途照顾，我们很放心。湘儿和泠儿要不要也跟着慕公子走水路？」 云尔和云也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我们骑马。」 不是她们不顾及自家姐妹，也不是她们能够吃苦，主要是不想在上官慕面前碍眼。 「娘，我也要跟您一起。」 云兮异常坚决地表示自己想跟着亲人们骑马。 第154页 「不行，你现在这身体怎么受得了长途跋涉。听话啊！」 水流星拍拍女儿的手，想让她安心。 「我们不是丢下你，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回去。大船安稳，再加上小慕给你治疗，等到咱们再见面，你的身体就好了。」 「淋儿，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要不让泠儿留在你身边。」 云峰见云兮的态度坚决想出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众人看向云也，云也的小眼睛看看云兮，又看看东方天，接着看着东方葭。她不想跟着二姐走怎么办？ 「还是让泠儿跟着娘亲吧！」 云兮看出了妹妹的勉强，想必她心中也有了喜欢的人了吧。 「诸位放心，上官慕在此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淋儿的。」 「淋儿，你看？」 众人的目光都在云兮身上，云兮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现在跟着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内心里想和家里人在一起罢了。 事不宜迟，决定好了之后，众人开始收拾行囊。无论云兮多么不想被留下，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跟大家一起走。 临别之时，水流星拉着云兮的手和她聊了很多。 她珍视这个女儿，也心疼这个女儿，可是她却有对不起这个女儿。她把一个包裹得很精緻的小盒子塞给云兮之后，就流泪走出了门。 看着亲人一个一个上了马，看着泠儿充满愧疚的眼眸，云兮朝众人挥了挥手。 「二姐，我们在明日山庄等你。你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好。」 「快走吧！别哭鼻子。」 「我没哭，就是有沙子进眼睛了。」云也揉了揉眼睛倔强地回答。 「娘，保重。二叔，保重。大家，保重。」 云兮站在博雅居门口的石阶上朝众人深深地施了一礼。 上官慕在一旁也向众人拱手拜别，马声嘶鸣，八匹骏马疾驰而去，只留给云兮一街扬起的尘埃。 挥手难留，泪湿了街边柳，落花苦送了晨风，总添新愁。 策马回头，能不念姐妹忧，微尘错沾了衣袖，更上眼眸。 众人不住地回头看那站在街边的白衣身影，她就那么久久伫立着，眼眸望着他们。 直到转出了街口，他们再也见不到那人的身影，众人才扬鞭催马往明日山庄奔去。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云也大腿上的皮肉都磨破了，可是她一句也没有喊出来。 因为她发现葭儿姐姐没有了往日的慵懒与快意，天哥哥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放心吧！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不管他旋风寨出什么招式，咱们接招就是。」 水流星见两个小辈一筹莫展，来到他们身边安慰。 「嗯，只是父亲伤势刚好，我有点担心。」 东方葭是个孝顺女儿，上次为了去旋风寨救父亲拼了命地往跑，这次更是担心他受伤。 「放心，会没事的。只是你们得知道，凡事莫要逞强，量力而行，护住自己才最重要。」 水流星突然慎重地跟众人说道。 「这里不比源里，有时候是会流血的，所以你们都要小心。」 「我们知道了。」 「也许这是旋风寨蓄谋已久的阴谋，大家回去之后万事小心。」 云峰坐在溪边，看着马儿在歇息吃草，这里他曾经来过，当年他们也是在这里歇马，只是那次太过惨烈了。 不再回想那些过往，云峰招唿众人赶往明日山庄。 东方家在江湖上很有威望，不少武林中人，正义之士纷纷来山庄助阵。 来到山庄门口时，云也都有点不敢相信了，明日山庄的大门明显是新漆的，甚至门口的石头狮子也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门里门外，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有各种服装的江湖人，也有庄丁服装的自己人。 「真是热闹啊，跟之前来这里时完全不一样。」 来到前院，里面的光景也是一样。 「只希望，早点结束才好啊。」 东方葭嘆气，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家里一直这么热闹下去。 他们一路风尘先各自回去梳洗整理了一番才跟着庄丁前去议事殿。 一路上，云也都有留心听着庄上的人们议论英雄帖事件。 似乎从众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里云也都听出了担忧，众人对此次大战都没有信心。 来到议事殿，东方仲绅坐在主位上，一侧是东方叔维，他们见到云家人都来了，迎了出来。 殿里坐着的都是东方家的世交，有人见过云峰和水流星，有人不识得他们。 云也在东方叔维的介绍下，认识了里面的重要人物。 据说他们都是东方家的生死之交，那个佩戴着长刀的是依山剑派的掌门人，名叫张洛，此人一身青衣儒生打扮，眼神里却透着凌厉。 他带了自己的三大亲传弟子和数十个内门弟子前来助阵，全力支持山庄决策。 看到那青衣飘飘，一派潇洒的众多弟子，云也感嘆，真是好一个大派风采啊！ 还有两个人长得有点凶，身后各放着一对明晃晃的大棒子，看着很是吓人。 他们就是囚龙帮的帮主和副帮主，一个叫龙不疑，一个叫龙不惑。 这两个人也带了不少人来，不过从气势上稍弱与依山剑派。 第155页 据说那帮主龙不疑的功夫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一对囚龙棒更是所向披靡，只是他已年过古稀，又身染重病，已经多年不曾动武了。 而那副帮主龙不惑比大哥小二十岁，正直壮年却功夫稀松，就连手中的囚龙棒也比大哥龙不疑的轻了一半。 云也看着来到殿上帮忙的众人心中打鼓，这些门派中，大的门派只有这两个，可是看起来都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其他的小门小派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英雄才俊，恐怕还没有她们云家人厉害呢。 她记得当时旋风寨来攻打明日山庄的时候，那三个寨主都挺厉害的，那个曾经想抓住自己的穆平江也不弱，明日山庄这边明显气势上就不够啊。 第八十六章 决战前夕 议事殿上，众人在分析此处大战的利弊。从旋风寨这嚣张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他们是有备而来。 东方叔维分析，他们可能会採取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所以山庄需要多方提防。 比斗的地点他已经跟旋风寨交涉了，希望能够设在别庄。明日山庄的别庄离山庄有半日的路程，而离那里不过十里也有一个白云山庄的庄院。 他相信旋风寨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答应，也许他们一开始盯着的就是自家这个别庄。 张洛觉得旋风寨在实力上还是有胜算的，一方面他们有白云山庄的财力支持，另一方面他们除了本身实力不俗之外，还有无情剑客的帮助。 而自己这一方除了东方仲绅，竟是无人能用。 「这次穆平江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赢才会大发英雄帖，什么统领江湖多年，毫无建树，他也敢说。」 表面看起来，张洛有着一身儒士之风，身上还带着难掩的侠义之气，他说出来的话也是有理有据。 「那无情剑不止功夫出众，怕是在其他方面还有后招。 加上她那个疯子女儿，还有那财大气粗的白云山庄听说还请来一些为钱卖命的亡命徒，咱们这里怕是势弱啊！」 「也不知道水老头跑到哪里胡混去了，竟是在这紧要关头还不露面。」龙不疑跟水镜有多年交情，只是也有几年不曾见面了。 水流星听了这话心里不觉开始担心，自家老爹最好热闹，这么大的场面他不会错过。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这次是山庄生死存亡的一战，也关乎了武林的未来，咱们势必全力迎战。」 东方仲绅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开口。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旋风寨那帮宵小得逞。」 「仲绅不必担心，我等必定全力相助。」 众人朝东方仲绅抱拳，东方仲绅也朝着众人回礼。 大战前夕，整个山庄都充斥着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息。 为了给云家人一个安静的环境，二夫人也就是东方天的母亲把东方先生的原住所隐幽园收拾出来给众人住。 庄里的人都见过了云也，他们都热情地称唿她为小神女。 云家人在这大大的山庄之中就像是奔涌江河中的一股清流，他们没有那满身戾气，也没有江湖气，就像是隐匿着踪迹的仙者，超脱尘世之外。 东方家的人将别庄外面一片空地修整了起来，中间是一座圆形的比武场，东西两厢搭建了两座圆弧型看台，台高足有五丈，台上设立了阶梯以供诸人观看中间的比武。 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只待九月初一的到来。 明日山庄东方姐弟对坐喝茶。东方葭和东方天年纪相仿，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东方葭母亲去世早，两个人更是由东方天的母亲一手带大，姐弟二人的感情与亲姐弟无异。 平日里东方葭比较张扬跋扈，对待弟弟动不动就打骂，庄上众人也都习惯了，甚至东方天自己也习惯了。 今天姐弟两个就这么坐在一起，静下心来喝茶，彼此平心静气地交谈，东方天简直不敢相信。 「大姐，是不放心弟弟，特意来叮嘱一番吗？」 「天儿，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了，迎接我们的可能是血雨腥风了。」 「大姐放心，咱们也不是没有经歷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东方天其实最怀念的还是跟姐姐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日子。 「人在江湖，竟是有这么的无奈。天儿，答应大姐，遇到强敌莫要强出头，保命要紧。你是山庄的希望。」 「大姐，天儿长大了。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你身后的小跟屁虫了。 天儿知道怎么保命。倒是你，性子急躁易怒，容易暴露弱点，万事都要小心。」 东方天朝姐姐的方向高举茶杯，两个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一饮而尽。 「大姐，从今天起咱们姐弟之间的较量就此休战了吧！ 虽然每次你嘴上都说不过我，就是武力上也是我让着你，但是毕竟大敌当前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东方天，你是皮痒了啊！还敢编排你姐？」 「本来你就说不过我，也打不过我。我那都是让着你的。」 东方天熟悉地躲过姐姐的攻击，笑着拿起茶壶给东方葭又倒了一杯。 「大姐，满饮此杯，咱们为山庄全力一战，各自保重。」 「小弟，待旗开得胜之日，咱们还在这里一起畅饮。」 「好，一言为定。」 第156页 「一言为定。」两个人有对饮一杯，并击掌三声。 啪啪啪的击掌声在庭院中极其响亮，云尔从旁经过，听到了姐弟两个的全部对话。 她不理解江湖上的事情，却被姐弟两个诚挚的感情所感动。 端着汤碗走进水流星的房间，云尔走到枯坐着的水流星近前。 「娘，我给您做了鸡汤，您尝尝看。」 「湘儿，你真是个乖女儿。」水流星正在担心水镜的事情，心情不是很好。 「你们姐妹里面，就数你贴心了。」 「娘，其实两个妹妹都很懂事，您看淋儿乖乖听了您的安排，泠儿在一路上那么辛苦一声抱怨都没有。 她们呀，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是都听您的话着呢。」 「也就这一次是听话的，在源里时可是无法无天的。」 「你不是总说吗，淋儿那性子是随了爹爹，沉闷得紧，泠儿呢就像是您年轻的时候，跳脱得很。她们那都是您的女儿。」 「唉！都是让娘头疼的女儿，就是你总给她们说好话。」 「娘，一会儿汤凉了，先喝汤。」 云尔把汤端给水流星，乖巧地坐在一边。 水流星一口一口喝着汤，心中却是装满了心事。 「娘，您在担心淋儿吗？」 「淋儿那边有齐老和小慕照顾着，娘倒是不担心，只是听说你外公最近惹上了一个麻烦事，娘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娘，外公武功高强，就算是遇到麻烦，打不过还可以躲过，你放心吧！」 「娘知道他功夫好，只是这次娘听说他路见不平杀了有五毒之称的毒王谷老五。 虽说是为民除了害，却也得罪了那另外四个。听说那四个常年呆在毒王谷里研究毒物，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娘知道你外公的心思，不愿赶尽杀绝。那四人为老五报仇必是会找上你外公，只怕你外公在他们手里吃亏啊。」 「娘，您别担心，毕竟外公在江湖这么多年了，定是能够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啊！当年娘一时意气，就那么回了源里，也不知道这些年爹他老人家过得怎么样？」 「这次见到外公，我们一定好好劝他跟咱们回去。」 「这次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走的。」 「嗯！说不定外公自己累了，主动跟我们一起回去呢！」 「但愿如此。」 「这次山庄的大事，咱们云家或许会参与，只是这种事情都是会流血死人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吧！」 「娘，女儿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吧！」 退出了母亲的房间，云尔回房休息，东方姐弟的话犹在耳，她猜也能猜到事态的严重，但愿一切都顺利，也希望这场争斗能完美收场。 旋风寨中，一众寨主和请来助阵的人都兴奋异常，他们确实认定了这是一场必胜的局，也没有因为大战在即而担心。 和明日山庄的紧张备战完全不同，他们放松，张狂，胜券在握。 安静的小院里，从惠心事重重。在他看来，自己是那个没有摆脱命运枷锁的可怜人。 没有人知道他这烦扰的一生，是怎样的辛苦悲怆。到如今，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年那个模样。 无奈之中，捲入了这场风波，无奈之中，伤害了许多无辜的性命，他身不由己，却也不甘平凡。 「外公，男儿给您炖了汤。快尝尝。」 如男献宝一样把汤端到从惠面前，从惠接过去一口喝干。 「男儿，用心了。」看着自己面前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子样子的外孙女，从惠一脸无奈。 「男儿，你也不小了，该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 「哎呀，外公，你知道的，那扭扭捏捏的样子，男儿学不来的。这样多自在。」 如男把二郎腿一翘，身子随着抖动的腿也跟着动着，悠哉悠哉。 「唉，你呀！要是有云兮一半的稳重也行啊！」 「外公你提她干什么，一个外人而已。」 看着外孙女急吼吼的样子，从惠没有说话，他想告诉她那不是外人，那是你表妹。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没脸再见云家人。 「外公只是想让你像个女子，最好是像她那样的女子。」 「她那样怎么就好了，明明是个傻的。 她那一身功夫，弄得走火入魔，害得外公搭上了半生内力，男儿想起来就气，您就是好心，她那个样子了，还救她。」 「你也就是说说，要是外公救不了她，你恐怕还得惋惜一下，为她伤心。」 「我才不伤心呢。」 面对明显口是心非的墨如男，从惠心中郁结少了不少，已经错了大半生了不是吗？ 那么就在自己的晚年再错一次又能如何呢？此间事了之后，他就隐居无情谷，不再出来。 但那时候，不管是云家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就都随着尘封的往事烟消云散了。 从惠想着，心中安慰自己。只是他不知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八十七章 智破风雷 九月初一，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初秋的天气格外凉爽宜人，别庄的大门前高搭着两座气势汹汹的比武看台，而看台正中间就是开阔的比武场。 双方对战之前，都找了一位见证人，这见证人必须是值得信任之人，却不能是武林中人。明日山庄的见证人是云峰，旋风寨的见证人是葛道远。 第157页 这场盛况空前的英雄会，不仅引来了各方武林人士的关注，甚至附近的百姓也有前来看热闹的。 众人来到会场，便各自找到了自己的阵营。代表明日山庄的英雄都坐在了东看台，代表旋风寨的则坐到了西看台。 「怎么对方台上没有看到白云山庄的白冼？」 张洛低声提醒东方仲绅，他们最需要提防的就是此阴险之人。 「放心。山庄安排了人。只是这样的场合他不出现，确实极不寻常。」 东方仲绅暗自加了小心。 这边还没有说两句话，那边就听见了穆平江的声音。 「各位武林同道，近日我旋风寨广发英雄帖，欲与前天下第一庄一战，胜者为新任天下第一，败者退出江湖。 东方庄主已经应战，定于今日开战。东方庄主，请！」 「今日明日山庄与众位英雄豪杰一同迎战，为的是武林的一派清明，既然旋风寨相邀，我东方自然要接着了。」 「好，既然东方庄主爽快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这场英雄会，我们以五局定输赢，至于五局怎么比，旋风寨说了算，不知道东方庄主敢不敢应？」 「仲绅，小心有诈。」张洛和龙不惑一左一右从旁提醒。 「只是当着诸多武林人士，咱们不得不应。」 东方仲绅也知道事情不寻常，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穆寨主，我明日山庄应下了。」 「好，东方庄主爽快。那么请东方庄主的见证人上台来做个见证。」 比武场上，一面是代表明日山庄的黄旗，一面是代表旋风寨的黑旗，云峰和葛道远就站在两面旗下。 「旋风寨对战明日山庄，五局定输赢，赢者武林第一，输者退出江湖，击掌为定。」 葛道远高亢的声音迴荡在比武场上，英雄们的热血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击掌为誓！」云峰上前，与葛道远三击掌。 击掌完毕，比武场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每一下都敲打在了人的心里。 这场关乎明日山庄命运的大战就这样在别庄门前拉开了序幕。 云峰和葛道远分别坐在了比武场的东西两侧，代表双方阵营的大旗就插在他们的身后。 「诸位武林英雄，这次比武的五局我旋风寨已经定好，只要明日山庄胜三局，我们旋风寨就认输。」 说话的是旋风寨的三寨主骆山，他那尖利的嗓音让众人头皮一阵发麻。 「明日山庄一向自诩武林正道，不屑我旋风寨手段灵活，今日既然是挑战，我们就用正道的规矩，第一局，我们来比破阵。 我们在场上摆阵，场上众人都可以看着这阵是如何摆的，正大光明，不遮不掩，以两天为限，只要明日山庄两天之内破阵，旋风寨认输。」 「正大光明？仲绅你怎么看？」 张洛听了觉得无比可笑，这旋风寨什么时候会正大光明了？ 「或许他们有必胜的把握。」 东方仲绅觉得旋风寨这次的邀战与以往几次交手都不相同，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东方仲绅，我就要你在这天下英雄面前一败涂地。」 穆平江看着对面和张洛低头耳语的东方仲绅，眼里擎着阴狠。 他们现在很有自信，有从前辈的相助，有网罗的各类人才，他们旋风寨必胜。 众人正在各自揣摩彼此的心思的时候，比武场上已经开始摆阵了。 东看台上看到比武场上所摆之物，心中惊奇，这是一个以物所摆的异阵。在场之上不乏善于玩弄阵法的人，他们也都看出了此阵的出处。 「风雷阵。他们把摆阵的过程让大傢伙看得这么清楚，不是自爆其短吗？」 看台上的人纷纷议论，大家心中猜测着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阵摆好了，骆山让人往阵中放了一群羊进去，众人就这么看着羊儿们消失在了比武场上，阵上的器物没有变化，却在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时，雷声阵阵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不出片刻，羊儿们又出现了，只是此时的羊儿们已经一团乌黑，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这是……杀阵。」 众人看得这一幕惊愕起身。原来这就是旋风寨所谓的光明正大。光明正大地视人命如草芥。 一般人摆风雷阵，有****，有雷电交加，但是轻易不伤人性命，这个阵却是能伤人命的阵法。 「怎么样？各位英雄前来破阵吧！」 骆山得意的往西看台里去了，坐在台上喝着茶水，看着热闹。 「看来，这就是旋风寨的后招。」 东方仲绅心情沉重，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能请人去破阵的。 东方仲绅不说话，熟悉他的人也都没有打扰，而对于阵法有所研究的年轻人中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帮主，我等愿去闯一闯。」囚龙帮的一位教习带着几名弟子走了出来。 「这……你可有把握？」龙不疑看着下面的风雷阵，心中没有胜算。 「我曾经破过此阵。」 「好，那就去试试吧！」 「龙帮主！要不要再看看？」东方仲绅从旁提醒。 「想要破阵必须得有人进去看看。既然他们有信心，可有一试。」 「好。」 第158页 前后共五人，带着兵器进了大阵。风声雨声响起，雷声大作，众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次能够看见怪石有了位置的转移。 「变阵了。」 西看台上众人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阵变了，只会越变越厉害，进去的人能活命就不错了。 在里面的人应是对此阵深有了解，竟是有一个时辰不曾出来。只是这阵法一变再变哪怕是李明轩也没有看出端倪。 「他们是欺负东方先生不在此处了，才会如此狂妄用阵法做第一局啊！」 水流星看着对面张狂的嘴脸，心中对穆平江彻底失望了。 「明轩跟着先生学习了多年阵法，可能破此阵？」 水流星没想过让小辈们参与到纷争当中，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旋风寨会以阵法开局。论阵法恐怕明日山庄这边没有人能超过李明轩了。 「现在看来，此阵玄妙。没有把握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李明轩没有看出阵中法门不敢轻易动作。 这时阵中人现出了身形，那形象真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看着那强撑着身体，也要站直了的几人，众位英雄还是佩服的。第一个出战勇气可嘉，伤重不倒是条好汉。 山庄的庄丁把人们扶回西看台，李明轩就过去了。一来是问问阵中情况，二来是给几人看看伤势。 时间已经不早了，众人纷纷散去用午饭，李明轩则和闯阵的人谈了很久。 一共五人，四人是重伤，一人是轻伤，要不是李明轩自诩医术不错，几个人里活不过三人。 他把五人进阵之后的所有细节都一一问清楚，结合在看台上看到的阵法变动，自己分析出了一个还算稳妥的破阵方法。 下午，李明轩来到了云尔面前把自己要进阵试试的想法告诉她。云尔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他是先生的徒弟，现在为先生的家族出力是天经地义的。 「我和你一起进去。」 都跟着东方先生学习过，虽说术业有专攻，但是了解还是了解的，她想陪着明轩。 「万一破不了呢？」 「万一破不了就陪着伤，陪着你死。」 云尔异常坚决，就连一旁的水流星、云也都不知道该如何阻拦她。 「好。」 两个人来到东方仲绅面前，说明要去破阵。东方仲绅往比武场上云峰的方向看去，就见云峰朝自己微微点头，想来是同意了。 「多加小心。」东方仲绅让人给西看台报了破阵人的姓名后，还不忘叮嘱一句。 「明轩哥，也带我一起吧！」 东方天走过来，带着温和的笑。不问世事的云家人都出手了，自己这个正经的东方家继承人也应该出点力才对。 「好。」 「天儿，要小心。」东方仲绅知道自己没有道理让别人去冒险，而阻止自家的孩子，只是内心止不住的担心而已。 「天儿，记得跟大姐的约定。」 「放心。」 三个人站在阵前时，西看台的人笑着说道：「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给东方家的继承人收尸啊！」 不理会众人的嘲讽，三个人先后进了大阵。众人不知道阵中发生了什么，只见阵石来迴转动，不停地变换阵型，然而雷雨之声却迟迟不曾响起。 气氛一时间紧张起来，云也抓着娘亲水流星的手死死不放。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西坠，阵石突然不再变化。 砰的一声，乱石飞舞，三个仗剑少年分立在三个方向，虽然尘土满身却神采飞扬。 风雷阵就这么被三个少年一举击破。东看台上登时发出了无数惊嘆和叫好声。 第八十八章 九宫八卦 风雷阵被一举捣破，旋风寨士气大减，没有和东看台多说都纷纷散去。回到寨中暂住的庄子，骆山便去找了从惠，他们需要在第二局万无一失。 「破了风雷阵的是云家人？」 从惠有些吃惊，云家人不好斗，所以自古以来喜欢研究阵法的也是寥寥无几。当年的自己在家中就是个异类，如今几个小辈竟是能够有此建树，真是可嘆。 「一个叫李明轩，一个叫云尔，他们和东方天一起破的阵。」 「李氏人当中也出现了佼佼者。」从惠想着便不觉走了神。 「前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明天休战一天，我和穆寨主商量一下再做安排。」 「好，前辈你稍歇。我去请寨主过来。」 骆山绕开院中独坐的从嵘匆匆离去，他是绝对不敢惹从嵘这个煞星的。那女人杀起人来，就是个魔鬼。 「这次云家人也参与了比斗，看来真的是天意如此啊！峰儿，二叔恐怕都认不出你了。」 想起当年自己走时云峰刚刚会叫二叔，现如今只怕已经认不得了。他内心中不想见云峰，可是这次怕是躲不掉了。 别庄，众人把李明轩、云尔、东方天三人围在当中，细细询问阵中的情形。三个人也不隐瞒，跟众人讲述破阵经过。 「明轩哥对阵法颇为精通，是我大伯的嫡传弟子。他看出对方竟是把生门隐藏在了死门之中，所以我们就当机立断，一举突破了死门，破了这座大阵。」 「原来竟是东方伯约的弟子，幸会幸会。」各位英雄又是一番恭维，弄得三人不好意思。 双方各自修整了一日，在九月初三继续决战。 第159页 这一日阴云密布，天空欲泣而不泣，让人无比压抑。战鼓低沉，一声一声敲打进每个人的心里。战鼓声罢，东西两厢的人已经坐好，第二局即将开局。 比武台上，还是骆山站在正中间。虽然输了一局，但是西看台上的众人没有受到影响，喝茶聊天，神态自如。白云山庄的位置上依然没有人。 「各位英雄。」骆山朝东西看台依次拱手后说道：「今天第二局，我寨还有一阵，至于是何阵大家且看。」 骆山话落，比武场上便有人站了上来。这是两军对垒的列阵。一行人不过七七四十九人，站在场上，气势如虹，阵首是华柏坡。 四十九人前方站着祖孙三人，那正中白髮飘然的老者手拿杏黄旗，正是此阵的阵官。 「这样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竟然会为穆家卖命？」东看台上明日山庄众人见到手持黄旗的从惠，无不嘆息此人识人不明。 「此人绝不简单。」 「诸位，这位前辈就是旋风寨今天的阵官从惠，从前辈。」 随着骆山的介绍，云峰有仔细地端详了面前的老人一番。真是： 白眉卧蚕重，丹凤秋霜浓。寿过古稀岁，悲苦过一生。 他就这么盯着面前的老人，他们没有见过面，可是老人的形貌就是让他觉得熟悉。 良久，他发现不止自己在盯着老人看，那老人也盯着自己看了良久。那老人的神情中有一种意味不明的感情，只是云峰并没有看懂。 「想破此阵需要明日山庄同时派出七七四十九人攻擂，同样是以两天为限，只要打倒我阵中的任何一人即为获胜。 东方庄主小心了，此阵是真刀真枪的对阵，技不如人的话轻则重伤，重则丢命。」 骆山回到了西看台，从惠两面杏黄旗在手，轻轻一挥，四十九人便迅速分开阵列，到达了指定位置。 「东方庄主，阵已列好，随时恭候。」 旋风寨这边已经严阵以待，东看台上的众人也开始进行安排。 「那为首的是华柏坡，为人剑法超群，却也不是我依山剑的对手，这一次不如张某带着手下弟子前去试探一二。」 「张兄，试探即可，不必强行破阵。」 「仲绅放心。」张洛说完扛着大刀，带着自己名下弟子四十九人来到阵前。 站在阵前，众人就听到了报阵的人大喊：「依山剑剑主张洛携弟子前来破阵。」 很多不明所以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那人手里拿着的是明晃晃的大刀一把，却被人称为剑主，当真是一大奇事。 「华寨主，几年不见，你这听人调遣着，倒也是尽职尽责啊！」 「张洛，废话那么多，还不快快进来受死。」 华柏坡在众多武林人中，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张洛。他明明是个用刀的莽夫，却一身儒生打扮，最可气的是他还给自己的门派取了一个名字叫什么依山剑，自称剑主。 他一个用刀的，叫什么剑主？他华柏坡用剑多年，没有混出名声，已是不服，凭什么要叫一个用刀的剑主？ 「华寨主，你不是爱算计人心吗？你猜我什么时候进去？」 张洛把大刀抗在肩上，就那么看着华柏坡。他一边看着还一边踮着脚，完全没有潇洒儒生的模样。 「呵呵，张伯伯真有趣！」云也看着场中扛着到大耍威风的张洛竟是笑出了声音。 「你不知道，有人私下里就说张伯伯是儒痞，就是穿着儒生衣服的痞子。」 东方葭小声跟云也说着，云也更是笑得不行。 「儒痞，这个形容也太准确了。」 两个小姑娘相互调笑不提，台上华柏坡一直叫阵让张洛进阵，张洛就是不进。两个人的口水仗打得双方看台上的人倍感无聊，有的甚至无趣离开。 「你到底进不进来？」 「进啊！不就是等你不耐烦吗?」随着张洛语毕，四十八个依山剑弟子飞身而起，朝阵中人而去。张洛则不偏不倚直奔华柏坡。 「你偷袭！」华柏坡气得火冒三丈，这个人真是比地痞流氓都不如，亏得江湖人还认他是正派人士。 「张洛，你就等着身首异处吧！」脚下闪转腾挪，华柏坡不紧不慢地接着张洛的招式，整个大阵丝毫未乱。 「华柏坡，防守不是你的风格啊，怎么，你怕了？」 张洛虽然攻势兇勐，心中却倍感不妙，这人明明武功不及自己，却靠着那变化的步伐和诡异的阵型，轻松地抵御着自己的攻击。 「这看似简单的阵法，居然衍生出了这么多的变化？太厉害了。」 李明轩看着台上挥舞着小旗子的老人，心中由衷佩服。这阵他是没有能力去破的。 「啊！」一声尖叫传来，阵中一人已经被斩于剑下。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从惠挥舞小旗子的手一顿，他没有让阵中人杀人，可是阵势太强，布阵的人只要不错阵法，杀人了自己也无法阻止。 又一声惨叫传来，又一人被刺中要害。 「张兄，莫要纠缠。」东方仲绅的声音从东看台传来，张洛却是一阵苦笑，自己根本出不去了。那个华柏坡缠他缠得极严实，根本找不到破绽。 「这张兄一向识时务，今日为何如此执着？」 龙不惑看着场中奋战的张洛一阵纳闷。不多时台上又有两人被杀。 第160页 「他们怎么能随便就杀人？」云尔和云也很急，原本这边就处于弱势，人员再有减少不是更糟了？ 「这是要逼着我们认输呢！」眼见着一连伤了四人，东看台的人都有点坐不住了。 「仲绅，你给我好好看着，就算就剩一人我们也绝不出阵。」 张洛的声音传来带着无限的慷慨激昂，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是打肿脸充胖子。既然出不去，不如来一个大义凛然，英勇就义。 「张兄，不必如此，我们这一局……」 东方仲绅的认输二字还没说出，云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东方二哥，这是失传的黄河九曲阵，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九宫八卦阵。 虽说已经失传，不过我那惊才绝艷的二叔却是研究了他数年，不巧我看过二叔的手札。不过是否能破阵就要看天意了。」 云峰示意李明轩过去，自己这边已经损伤四人，那么在不破坏规矩的情况下，可以再派四人过去补位。 云峰把破阵的方法说给李明轩。李明轩点头，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这一次他没有带着云尔和东方天，只是带了三个前来助阵的江湖人。 一入阵中，李明轩就和守阵的人交了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攻击对方根本不怕，而自己竟是脱不了身了。 正在无奈之时，就见云峰手中小旗举起，山庄破阵的人都听小旗号令。为首的张洛看见小旗大抵知道了该如何动作，众人动作一致，期待着化险为夷。 只是还不待众人高兴，那边从惠高举小旗，翩然一动，阵法变换，对方化守为攻，且来势兇勐。云峰无奈摇头，他竟是无计可施。 「二哥，抱歉了。」 放下手中的旗子，云峰知道这一场比试，山庄这边必输。 「穆寨主，这一局东方认输了。请高抬贵手放过阵中的兄弟们。」 「东方客气了，穆某可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从前辈，咱们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了。」 穆平江得意的带着旋风寨众人离开，张洛则大喇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第八十九章 燕门飞刀 劫后余生的张洛大嘆自己命大，更是伸手朝云峻一抱拳。 「云兄弟，今天多谢了。」 「张兄客气，云峰惭愧没能破了这阵法。」 「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那个从惠当真有绝世之才。那华柏坡功夫实在不算出挑，却能靠着阵法对我处处牵制。不服不行啊！」 望着旋风寨远去的背影，张洛唏嘘，可惜了那般风采的一个人物了。 旋风寨这边穆平江大获全胜，心情大好，不过他不忘嘱咐自己的儿子穆天霸道： 「记住，千万别让白庄主来别庄。」 「孩儿明白，不能让从家祖孙见到白庄主。」 「切记，切记！」 「可是飞刀门跟白庄主关系非浅，后日对战如果不见白庄主，燕门主那里怎么交代。」 「他若问起就跟他说，白庄主有言，他日秘密相见，不问便不必提。」 「好。」穆天霸转身前往白云山庄，心中却不免对从家祖孙充满了愧疚。 同时他也很好奇，白庄主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从家，要让爹爹如此谨慎？ 穆天霸带着疑问离去，从惠祖孙则不理会旋风寨众人的热闹，独自回了居住的院落。 别庄之内，东方仲绅心情低落，这些年做着东方家的家主，明日山庄的庄主，他总是力不从心。 他性格冲动，又不善算计本不是庄主的合适人选，可是大哥东方伯约遭受打击一蹶不振，决然离开，自己不得不担起重担。 「这么多年，也累了，如果真的力所不及，退隐江湖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大哥！二弟再撑最后这一次。」 下定决心，东方仲绅收拾好情绪继续带着他庄主的威严来到了别庄，融入到了众多助阵英雄慷慨激昂的气氛当中。 「大姐，你说咱们如果输了，退隐江湖也不错。不必管那些江湖纠葛，不理会什么各家纷争，咱们就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 「可是，如果让你见到路有不平，看到好人备受欺凌，你能袖手旁观？再说，你能保证这样就没有烦心事找上你吗？」 「大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赢的。不赢，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无奈，很多人和事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在九月初五，明日山庄的众人又以最佳的阵容来到了东看台，准备接受旋风寨的考验。 宽敞的比武场被一场大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只是一场秋雨之后，伴随着的就是瑟瑟的秋风。大家都是练武之人，倒也没有被凉透了的秋风影响，一个个都是精神百倍，斗志昂扬。 战鼓声停，骆山上场。一阵客套之后，公布了前两次的比赛结果。双方各胜一局。 「第三局，我旋风寨联合白庄主请来了飞刀门的高人助阵。燕门主请上台来。」骆山客气地将人请上台。 那人身形消瘦，两腮深陷，竟是犹如一具枯骨，令人害怕。云也看到这情形赶紧闭眼躲在了姐姐云尔身后。甚至连葭儿也忍不住闭眼。 「这人怎么连个人形都快没有了？」议论声很大，那人全不在意。 他朝东看台一抱拳，开口说道： 第161页 「各位英雄，在下姓燕，单名一个跃字，飞刀门门主。受旋风寨主所邀来此对战，不比其他，单比暗器。」 那人从自己的身上拿来一把飞刀放在手中，一下两下放在手里掂来掂去。 「燕某成名已久，人送外号千手飞刀。今日特意从塞外赶来就是想领教一下中原武林的绝学。 毕竟在塞外，燕某从没有遇到过对手。今天如果有幸赢得擂主，我燕跃自然就是这暗器之王，武林公认暗器天下第一。」 「这人好狂妄，还想做天下第一？」不少人在看台上发出来质疑，甚至有人跃跃欲试。 「这人一看就不是正道人士，能和旋风寨搅在一起，多半是白冼从中牵线。」 儒痞张洛自认已经是东方仲绅身边的一名谋士，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为了让各位清楚燕某的本事，在这里我不妨露一手。今日风大，天气寒冷，燕某就给大家点盆火暖暖身子。」 燕跃说完令人在百米外放上一盆木柴，浇上火油。他手里拿着那支飞刀也不着急。 有人送上了一只点着火的小木棍，只是还没送到燕跃身边就被风吹灭了，燕跃也不着急，又让人把木棍点着，小心地把木棍放在飞刀的刀片上，一抖手，飞刀带着木棍飞向那盆木柴。 火焰腾跃而起，惊呆众人。能够于风中用飞刀送火种点燃木柴，这样的技艺嘆为观止。 「献丑了！」燕跃朝四下里拱了拱手，得意之色尽显。 「这是燕某十年前的绝技，今天算是给大家看个热闹。我守擂所用的暗器是它。」 燕跃拿出一枚小小的飞刀，只是比针宽一些。他拿着小刀在手中晃了晃，还没等众人看清楚，小飞刀就出手了。 「呀！」东看台上张洛头上的儒巾被打散，一头长髮随之飘落。 「欺人太甚！」张洛扛着大刀就下去了，只是没多久又上来了。那燕跃根本不跟他比，只比暗器。 「各位可能误会了，燕跃只比暗器。规矩是旋风寨定的，暗器能胜过燕某此局才算赢。」 「要比暗器？在座诸位可有善暗器者下场一试？」 东方仲绅说完，就有一人下了场，那人把自己的脸蒙的严严实实，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绿袍。 「在下安石柱，领教燕大侠暗器。」 来人语气很客气，声音却刻意地压粗了。 「安石柱，你是哪门哪派？」 「没门没派，就是看你不顺眼！」 「你的暗器是？」 「打了再看！」自称安石柱的人灵活地闪躲燕跃的暗器却始终没有发出自己的暗器。 「安石柱，放出你的暗器。」 噗嗤，东看台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嗤笑，只不过大家不明所以。 「安石柱，使出你的暗器。」 这次笑声竟是多了起来。有的竟从偷偷笑变成了哈哈大笑。 「安石柱！」 燕跃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他的暗器居然奈何不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他暴怒之时更多的人爆发出来笑声，竟是止都止不住。 「燕跃，看暗器！」那人突然不再闪躲，一把飞剑就朝燕跃飞去。 「招架不住了，我去也！」见飞剑被燕跃轻松躲过，那人转身就跑。 娇小的身形很快飞掠下擂台，逃之夭夭。看着地上的飞剑，燕跃气得跺脚，一把将飞剑扔出。 「安石柱你这个无胆鼠辈。」 坐在见证人席位的云峰看着扔下来的剑，冷汗直冒，这个调皮鬼是要吓死他啊！ 安石柱，亏她想得出来，这是从哪里听到的口音。 逃之夭夭的某人匆忙换下衣服，回到东看台，只是云家人早已识破她的闹剧，都气得不轻。 「泠儿，你怎可如此胡闹，万一被伤着了，怎么办？」 「娘，我看了，那个人暗器用得还真是好，不过我轻功好，他打不到我。」 「就你鬼灵精。还安石柱，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话？」云尔真是给妹妹捏了一把汗，快吓死她了。 「庄上人的家乡话，我觉得有意思就听了听，就想出这么个名字。逗死我了。」 台上几人聊天之际，比武场上又有人上去了。那人也是奇怪，竟是自报家名：安士春。 听了这名字东看台就笑翻了天，这也是一个有才的人啊。 那人用的暗器是流星镖，手法奇快，却始终不敌燕跃，最后被一刀打下擂台。 明轩过去给人看伤，发现那人就叫安士春，不由心中好笑，天下之事竟是如此神奇。 「在塞外时总是听说中原武林如何了不起，明日与东方多么了不起，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唉？对了，中原似乎有个善用暗器的老头，叫什么水镜的。他来没来，是不是被燕某吓怕了不敢露面。」 随着一场一场的获胜，燕跃越来越猖狂，竟是开始口无遮拦。 水流星几次想上台都被云峰用眼神拦住了，可是一旦提到水镜，水流星就不能镇定了。 她就那么从看台上飞身跃下，来到比武场，手里还拎着桌子上的茶壶。 「这位夫人，也是来打擂的？」 「正是。」 「不知尊姓大名？」 「水流星。」 「哦？你的暗器是？」 水流星一举水壶，那燕跃哈哈大笑，天下间竟有人用水壶做暗器。 第162页 「燕门主，不可轻敌！」西看台上，穆平江适时提醒，也给众位不认识水流星的英雄提了个醒。 「她是水镜的幼女！」 「原来如此，请。」 燕跃一转身飞刀便从他身上飞出，直奔水流星。水流星把手中的水壶一拍，一缕水流跃出，就那么在她手里变化了姿态，成了尖利的冰凌朝飞刀挡去。 兵刃相接，那冰刃竟是能够打落无数飞刀，并化成碎片散落一地。一声声脆响，一朵朵雪片，竟是让众人眼花缭乱。 那两种物体相碰撞的声音竟是如同无数个银弹珠击碎了千万盏琉璃杯，又如那金钱袋散落进了玛瑙盆，乒桌球乓，悦耳动听。 飞刀光闪，冰刃妖娆，真是人间奇景。 第九十章 刀穿飞雪 众人没有想到，一场暗器比试竟是如此惊心动魄。整个过程又是如此妙不可言。 只是当兵刃相交达到白热化，周边的人们便开始被波及，有人被流窜的飞刀伤了手臂、脸颊，也有人被破碎飞出的冰刃打入了身体。 故而伴随着桌球作响的短兵相接声，还有一阵一阵的哀嚎声传来。 「天哪，娘亲原来这么厉害。」云也实在不敢相信，这个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水漫金山的娘亲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云尔更加难以想像，娘亲居然藏得这么深。「怪不得先生总说她们姐妹有练武天赋。」 「大嫂的功夫一直都在大哥之上，只不过她从不轻易展示，相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景。真是大开眼界。」云峰兀自感嘆，这样的一幕真是多少年难得一见啊！ 「不论时隔多少年，她从来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份耀眼也永远属于她。」 东方仲绅望着那个台上风韵犹存的水流星，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个背着流星刀大胆直率的姑娘。 这是真正的飞雪流星，这是最美的飞雪流星。 燕跃被这样的攻势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便开始做下一步打算。 「看来，不出必杀技不行了。」所谓的必杀技无非就是最后的绝招，燕跃看得明白，自己的飞刀有用尽的时候，可是她那个水壶却是存着不少的水。 另外，她看起来内功深厚，甩出这么多冰刃居然没见一丝气喘。 「也罢，看我夺命三刀。」话落，燕跃连续飞出三把刀，每一刀都是直奔水流星的咽喉。待水流星看到冰刃已经飞出，却不想三把刀在半空中竟分出了主次，主刀还未碰到冰刃之时便被第二把刀追上了，第二把刀的推力见主刀推着穿破了冰刃直接朝水流星飞去。 水流星想再发冰刃已经来不及了，她急急闪过，却不想第三把刀也到了。就听见噗的一声，刀从水流星肩头穿过，竟是飞出了比武场钉在了看台的柱子上，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柱子上的刀竟是没沾一滴血。 「娘！」两道焦急的声音传来，云尔与云也顾不了其他快速朝比武场去，把水流星扶回了看台。 「明轩，快看看娘怎么样？」云尔焦急地询问，云峰和东方仲绅等人也赶了过来。 「伤在了肩膀，刀上没有毒，需要赶快包扎止血。这里不方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好，你们快去治伤。」东方仲绅安排人陪着水流星等人回去。 「二哥，这人这一招旁人也很难躲过，与其多伤人命，不如早点认输吧！」 「星儿，你好好养伤。我自由分寸。」东方仲绅朝水流星点头，目送众人离去。他和张洛、龙家兄弟、云峰商量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几人摇头犹豫不决。 「云夫人已经如此厉害，如果是水前辈能在这一局必定是山庄获胜。」张洛看着众人分析。 「只是谁知道水前辈来没来啊！」龙不惑其实是期待奇蹟出现的，他这个人惫懒的很，但是运气一直不错，所以他给出的建议是等。 「那老头要是来了早就出现了。」龙不疑更水镜打过多年交道自认很了解他。 「云兄弟，你意下如何。」 「不如就等等吧！不是两天为限吗？明天日落再论高下吧！」云峰内心里也是有期待的，便提出多等一等。 东方仲绅点头，众人便继续坐在看台上看燕跃表现。耐心等待下来之后，燕跃曾多次收到挑战，不过暗器使得都很一般，众人渐渐发现，这些挑衅燕跃的人当中姓安的人还是不少的。安士苟、安真春、安特畚。每次听到这些名字，看台上的笑声就会特别得大。 别庄，李明轩给水流星消了毒，又把前后两处伤口都缝合起来上了药。看着那染血的伤口两个女儿都心疼得哭了起来。 「好啦！没什么大碍，不过几天就好了。」水流星一个肩膀不能太用力，无法过去给孩子们擦擦眼泪，只能在一旁安慰。 「娘，还疼不疼？」 「不疼，不是打了麻药嘛！」 云也当然知道打了麻药不疼，可是她自己心疼娘亲。 「娘今天真厉害。泠儿都被吓住了。」 云也给水流星端过温水，坐在水流星最近的凳子上。 「娘不行了，老了。」 「娘不老，娘在我们心里永远年轻。」云尔也搬了凳子坐在水流星床边。 「对，娘亲一点都不老。」两个女儿一唱一和逗得水流星无比开怀。 第163页 「你们呀！就会哄娘开心。明轩，娘不放心比武场那边，你还是回去看看吧！别有人又伤了。」 「好。明轩这就去。」明轩收拾好药囊离开了，剩下母女三人在房间里说悄悄话。 「娘，我刚刚吓死了，手都哆嗦了。」云也心有余悸，实在是把她吓得够呛。 「乖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的，只要您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鬼灵精。」 「对了娘，刚刚明轩哥给您缝针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这么神秘？」 水流星宠溺地看着女儿，云尔也是一脸好奇。 「娘，我发现明轩哥针缝得还挺好看的。」 「嗯，那怎么了？」 「就是吧，二姐她不是女孩子嘛！她那个缝针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第一次来山庄时，她给天哥哥缝得……」云也说不下去了，那一脸的嫌弃都写在了脸上，把另外两人都逗笑了。 云也现在后悔了，当时要是知道二姐那技术那么糟糕，她还不如亲自上手呢！想想天哥哥手臂上那个难看的伤疤，她就开始心疼，开始后悔。 「怎么，现在知道心疼了，就一副后悔得不行的样子。早知道你去缝啊！」云尔笑着调侃，以泠儿的性格，当时恐怕嫌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上赶着给人家缝针。 「您说二姐那手不是很巧吗？怎么拿起针来就变样了呢？」云也想到二姐那一手巧夺天工的雕刻技艺，不由啧啧称奇啊！只是没有想到，那针线活烂的。 「术业有专攻，淋儿也不能什么都强，你二姐也是人，不是神。」云尔轻轻点了点妹妹的鼻头，笑着说道。 「也是，说道二姐，我们又有二十天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什么时候她才能赶来啊！」 「应该快了，放心吧，小慕那个孩子稳妥。」水流星一直相信上官慕，当然心中还是不免为女儿担心。 「二姐有伤，娘也有伤，我们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多待些时日啊？」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不过不要紧，咱们顺便找找你们的外公，只要找到他，咱们押也得把他押回源里。」 「娘您放心吧，外公看得我们姐妹三个保准乖乖跟着回去了。」云也自信满满，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他身在何方，身体还好吗？」想着想着水流星就开始伤感起来。 「你们大姨去世前，你外公还去见了最后一面，可见他心里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我们的。这么多年了，娘亲后悔没有早点出来找他，也后悔当年没有干脆把人弄晕了带回去。」 「娘，别太激动，咱们不是还有不少时间呢吗？咱们可以一起找一找，保证能把外公找出来。到时候我们三姐妹一起劝外公，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外公弄晕了带回去。」 云也一边给水流星分析，一边做了自己的安排，说着说着就把水流星说笑了。她觉得自己有这三个女儿真的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泠儿长大了，知道为娘分忧了。」水流星伸出没受伤的手臂摸着云也的头，笑容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来。 「对了娘，他们都说外公特别厉害，到底外公有多厉害？」 「你外公当年可是响彻大江南北的着名人物，功夫不说天下第一，也是对手无几了。只要出去报你外公刀圣的名字，根本就可以在江湖横着走。」 「娘，那是不是特别刺激！」 「那当然了，娘可是刀圣的女儿，就是遇到比自己厉害的角色，他一听你外公刀圣的大名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那娘亲是怎么跟爹爹认识的？」 云也越说越兴奋就忘了自家娘亲从不提跟爹爹当年的事情。一句话熘出口她自己就后悔了。果然，自家娘亲有点不自然，然后就开始转移话题。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成天就喜欢听些有的没的，看看你大姐，多稳重。」 「娘，不过是好奇嘛！」云也噘起了粉嘟嘟的小嘴，一副我好委屈的小表情，立刻把水流星和一旁偷乐的云尔给逗笑了。 「好奇，好奇，对什么都好奇，小心你那好奇心把自己搭进去。」云也心想自己已经搭进去了，之前不就是好奇喜欢一个人什么样吗？ 后来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是每天都想见到他，看见就会想他，没有他心里会疼，见他担心自己也会担心得不行。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冒险戏弄那燕跃。 第九十一章 碧水寒潭 母女三人在别庄聊得不亦乐乎，比武场上燕跃被耍得不亦乐乎。在一连两天安姓家族的各种骚扰之后，这第三局也定出了输赢。燕跃以飞刀为暗器，获得了第三局的胜利。明日山庄连败两局，情绪低落。为了挽回败局，众人把关注点放在了第四局，不知道这第四局旋风寨将给明日山庄出什么难题。 九月初七日，天气突然变得冷肃，寒风吹面有些微凉。战鼓声声，对阵双方已经各自落座。旋风寨带着洋洋自得的神态朝明日山庄挑衅，那燕跃大喇喇地坐在看台上，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比武场上，骆山带着一个面色焦黄，一脸水锈的人站在台上。 「各位，今天是第四局，也是决定命运的一局。这一局的擂主是这位小兄弟，他的本领不大，但是呢，却不一定有人能对付得了他。 第164页 至于他到底有哪些本事，请小兄弟自己介绍吧！」骆山介绍了那人之后就下了比武场，坐回了看台。 「各位英雄好汉，在下于龙，人送外号翻江倒海。蒙穆寨主抬举，做了这第四局的擂主。在下没什么大本事，只识得些水性，所以这一局要比的就是水性。」 于龙的话落，不少水性尚佳的人便勾起了冷笑，拿水性做比斗简直是自寻死路。 「离此处不远有一处绝佳的好去处，叫作碧水寒潭。这一局就设在那里如何？」 于龙看似询问的语气里带着点猖狂与桀骜，明日山庄众人如果不同意就成了畏惧他。 「于壮士既然选了地点，明日山庄自当奉陪。」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那寒潭面前。那潭面不大，呈墨绿色，方圆不过一丈，冒着股股寒意，似是深不见底。 「这个潭虽然不大，却深不见底，表面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是暗流汹涌，一旦下去能保命就不错。 区区不才，从小便在这里游戏，故而这一局，只要有人能在这潭里赢了在下，就算获胜。」 「水中比斗？」 「正是！」 于龙站在潭边心中得意，过了今日他于龙的大名将在响动江湖，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小角色了。 「这种潭叫做墨水潭，潭下无光，潭底多有暗流涌动，联通其他水域，一旦捲入暗流将十分危险。」龙不疑见多识广，跟众人解释这碧水寒潭。 「看潭面有雾气环绕，想必潭下水温很低，这样的潭还叫寒龙潭，据说潭底深处住着寒龙。」 「看那于龙成竹在胸，想必水性极佳，诸位可要多加小心。」 张洛是个旱鸭子，像他这样的情况自然是站脚助威最为合适。 正说着那于龙已经光着膀子一个翻身跳入潭中，他从身后拿出两把短小的兵器，朝潭边众人挥了挥手之后，身下一沉便隐没在蒙蒙寒雾之中。 「他先下了潭底，如果再有人下去就会立刻被他发现成为他的猎物。」 「帮主，东方庄主，陆丰愿往一试。」一个健壮的青年朝龙不疑和东方仲绅一抱拳。 「陆丰多加小心。」 龙不疑拍拍青年的肩膀，看着自家老弟，见老弟龙不惑点头便叮嘱了一句，放陆丰下去了。原来这个陆丰是龙不惑的内定小女婿，损伤不得。 陆丰的水性极好，他脱掉上衣下去，一个翻身跟一条鱼一样沉下了潭底。 潭底定是很深，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潭面上根本看不见，没多久只见陆丰挣扎着来到了潭边，一只手捂着肚子，脸色惨败。 众人往前把人带到安全地带，李明轩上去给他收拾伤口。伤口不大流血却是很多，看来那人的武器很是特别。 「感觉怎么样？」处理好伤口众人忍不住询问。 「那人极其圆滑，躲在潭下的暗礁当中偷袭，要不是我水性好，比他速度快，估计就交代在水里了。」 「潭下怎么样？」 「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感觉，这一局咱们吃亏了。」 陆丰说着心有不甘的攥紧了拳头，他们何止是吃亏，还是吃了暗亏。 「好阴险的旋风寨，从风雷阵开始他们就算计好了的。 就算风雷阵有失后面这三阵他们也是必赢了。」 龙不惑心疼准女婿恨得直咬牙。 这时那于龙正在潭里自在的游着，看着明日山庄的地方笑道。 「听说明日山庄有天下第一庄的美称，居然连我一个小人物都对付不了，看来真如旋风寨主所说，明日山庄枉称天下第一庄，不行的话还是早早让贤吧！」 于龙猖狂，言语之中也颇为难听，众人都被他的话刺激得怒上中天。 「庄主，让我去会会他。」 袁义在旋风寨围攻明日山庄之后深得庄主信任，也为山庄办了不少事，看到于龙如此言语立时就要下去。 「那人诡计多端，你还需小心从事。葭儿，把明珠拿过来。」 「哦！」东方葭背着众人把脖子的红绳扯出来，一颗耀眼的明珠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袁义，这颗明珠可于黑暗处发光，那潭底既然不能视物，带着或许有用。」 「这，多谢庄主，袁义定凯旋归来。」 袁义把明珠往头上一套下了寒潭。 「袁叔，多加小心。」东方姐弟在袁义沉下去时，大声叮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开始时人们能够看到水下明珠的幽光，渐渐的那幽光便不见了。 又是漫长的等待，甚至比陆丰下去的时间还长。 众人开始担心，袁义水性不错，功夫也可以，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算计过那个诡计多端的人。 突然明珠的光芒显现，袁义一下子扑到了岸上，鲜血带着潭水溅了一地。他身后跟着悠哉悠哉的于龙。 「带着至宝了不起吗？不过是图添笑话罢了。」 「明轩，怎么样？」 众人不理会在水中得意的于龙，都围在袁义身边看着李明轩给他治伤。 「流了太多的血了。」李明轩连续给他吃了两颗补血的良药。又用最快的速度把血止了，可是袁义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那人的兵器造成的伤口虽不大，可是流血却多，加上在水里血流得本来就快。能不能醒过来得看他自己了。」 第165页 众人沉默，那袁义能够游上来多半是靠着一股毅力，摔到岸上时竟是连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昏迷了过去。 只是这样的情况下，谁来和于龙比斗？ 东方天知道这里有一个水性极好的，可是他不想让她去冒险，水流星和云尔也知道她水性极好，所以在陆丰下去之后，水流星就让大女儿云尔把小女儿云也的穴道给封住了。 云也现在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出。她用眼神求助东方天，可是东方天明明知道她被点住了却装作没看见。 就在众人为袁义担心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东方葭已经挂上明珠并翻身跳下了寒潭。 「噗通」一声响，东方葭已经划出一道水线朝于龙而去。那于龙见此身子一沉朝潭底游去。 「大姐！」东方天后悔自己只顾看着云也，没有来得及盯着大姐，以大姐的脾气她怎么可能在潭边看着。 「葭儿！」东方仲绅心下一沉，这可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云也心中更是着急，虽说她在跟东方葭聊天时曾经把自己在水中换气的诀窍跟东方葭提起，可是这个于龙可是箇中高手。 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所有人都紧盯着水潭没有说话。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身后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唿喊。 「娘。」 众人回头，却见一位白衣女子站在身后，她的旁边跟着一个身后背刀的年轻男子。 「淋儿！」水流星、云尔纷纷叫道，云也动不了也看不到姐姐，但是听见那声音也是非常高兴。 云兮没有耽误和那身背大刀的人走到了水流星面前。 「小雨？」 水流星看着云兮身边的乌小雨，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与当初分开时完全不同，配上他一身江湖装扮更是显得格外精神洋溢。 「二叔、大姐、明轩哥、泠儿，我回来了。」看着这些亲人云兮百感交集，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劫后余生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自己这一遭没有白走。 「婶婶，二叔，这是怎么了？」 小雨见众人都看着潭底，忙来询问，这其中定是有什么玄机。 「是葭儿在里面跟一个水性极好的人在进行比斗。」 云尔看着云兮和乌小雨，妹妹不是应该和上官慕在一起吗？怎么突然来到这里，还找回了乌小雨，看妹妹刚刚的神情竟是让自己心中无比忧心。 「要不我去看看，把她换回来？」 小雨见云兮面露担心，笑着跟云兮开口。云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小雨哥，这个是战场，不是简单的潜水游戏，可能会受伤的。」 东方天见小雨似是玩笑的话语，觉得他不知道这场比斗的残酷。 「放心，我连生死战场都见识过了，不在乎这点小打小闹。」 说着他把背上背着的大刀解下来交给云兮，把衣服一脱就跳下了寒潭。 「是伏魔刀！」 水流星激动得差点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她仔细辨认那刀鞘上刻画的魑魅魍魉，眼神里竟是不敢置信。 第九十二章 机缘巧合 水流星抚摸着这把伏魔刀，手指竟是止不住的颤抖。 这把刀可是自己父亲使用了多年的兵器。如今在小雨身上，那么小雨和淋儿定是见到了父亲。 「淋儿……」水流星欲言又止，她有点不敢问。 这一边众人见又有一人跳下寒潭，旋风寨便传来了质疑之声。 「你们是想以多欺少吗？」 「这不合规矩。」 「各位，刚才下去的小兄弟只是去看看情况，不会伤人。」 云峰朝对面一拱手，请对方稍安勿躁。 「各位英雄，我明日山庄在江湖上多年，行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诸位尽可以放心，那于龙定不会损伤分毫。」 东方仲绅正说着就见潭底微光闪过，光着上身的小雨拽着东方葭从潭下而来。 小雨把头探出潭面，东方葭则游到了潭边。东方仲绅亲自上去用大氅把自己的女儿包住，李明轩也赶紧给她餵了一颗驱寒的药。 这边云也已经被解开了穴道，她来不及跟云兮说话叫了一句二姐就朝东方葭而去。 于龙此时也已经在水面上露出头来，看着同样在水里的乌小雨一肚子的气。这个人在水里的速度极快，来到潭底拽上东方葭就跑，那速度自己怎么也没追上。 「你到底比不比，没事跑什么？」 「今天我也累了，你看起来也累了，不如我们明天再来比过，在水里一决高下。」 小雨跟这个于龙一个照面大概了解了他的水性，在水里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好，一言为定。」 两个人各自朝自己的一方游去，众人也收拾好了一切回去休息。 水流星有好多话想问云兮，心中却是极其害怕不敢开口。 「娘，你是想问我外公的事情吧。」 云兮见水流星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外公在明日山庄养伤，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云兮拉起自己母亲的手，眉头一皱。「娘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别担心。」 水流星这点伤跟云兮之前的伤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 她们母女四人准备一起回明日山庄看水镜，乌小雨不放心云兮，便一直跟着她们。 第166页 云兮是跟上官慕一起留在博雅居的，为什么又和乌小雨出现在了这里，为什么看不出云兮的虚弱了？那伏魔刀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中一连串的疑问并没有时间去询问，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水镜。 快马加鞭赶往明日山庄，云兮的内心竟是无比的平静。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机缘巧合罢了。她知道小雨哥放心不下自己，她也知道以小雨哥的聪明可能知道了什么，但是她没有办法。 这个事情还是要从乌小雨离开博雅居开始说起。 当日他离开博雅居，想找个高人学习本领，可高人哪里那么好找？于是高人没有找到就先遇到了坏人。 他想着一般的高人都在山林里，所以就往有山的地方去。 那里确实有武功高强的人，不过不是什么高人而是一伙山贼。 他们在山头蹲了大半天，也没有开张有点不耐烦，刚准备回自己的老窝吃午饭，就看见小雨高大的身影走在大路上。 于是小雨这只在山贼眼里并不算肥的羊，就那么落入了山贼的碗里。 山贼们一贯的开场白喊出来，小雨有点懵了，自己怎么就忘了山里除了有高人，还有可能有山贼呢！ 他也不是吃素的，凭藉着自小练习的功夫底子，再加上跟云兮学了几天的长拳和掌法就那么跟山贼打到了一处。 没多久，小雨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直不起身。 山贼们得意地看着倔强的不肯低头求饶的人，打算过去先把人解决了再说。 长刀朝小雨头上挥下去的时候小雨闭上了眼睛。 「淋妹，永别了。」 他等着，只是那刀迟迟没有落下。他一睁眼，看着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这些人也不知道是被谁用了什么方法定住了，居然动也不能动了。 他突然想到云兮曾经提到过的点穴功夫，看来这帮人是被点了穴了。 他大笑着把这帮人给绑成了一团，然后找了最近的官衙报了官。 傍晚时分，他正准备找个地方投宿就听见路边草丛里有人呻吟。 「哎哟！哎哟！」 他走过去一看，一个满头乱糟糟白髮的老头，衣衫褴褛，奄奄一息。 小雨过去扶起老人，见他气息微弱，嘴里还喊着：「水、水。」 他把老人抱在怀里把水壶里的水给老人餵进去。那人把水壶里仅剩下的一点水都喝了，似乎有些意识了。 「老人家，您怎么倒在这里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水、水。」 老人也不答话，还是念叨着要水。小雨把人放平就要去附近找水，可是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来了。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来了什么野兽再把老人给吃了。 左思右想之后，小雨决定背着人去找水，至少可以确定老人情况好不好。 小雨背着老人翻了半座山，找到一条小溪，给老人喝了水，自己也把水壶装满了。 「老人家，您的家在哪里？」 老人朝小雨摇摇头，好像不知道。 「那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老人又摇摇头。 「那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还是继续摇头。 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也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他也不能把人就这么扔在这里啊。 「饿！」 老人揪了揪脏乱的头髮，委屈地看着乌小雨。 「得，咱们先去吃饭。」 小雨背起老人往村镇走去，却忽略了那老人露出的满意微笑。 来到小饭馆，小雨跟老人对面坐着，店小二来询问都吃什么，还没等小雨说话，那老人便顺嘴说出了好几道菜名： 「香酥烧鸡、酱牛肉、红烧狮子头，老鸭炖汤，再来四斤肉饼，一壶好酒。」 「好嘞！」 「哎……」不待小雨反应那店小二已经去做饭菜了。 小雨看着已经精神头十足，完全没有了之前虚弱得要咽气感觉的老头，大眼瞪得熘圆。 「饿，吃饭。」 小雨无法只得看着老人吃了狮子头，酱牛肉，大肉饼，喝了老鸭汤，啃了老鸭骨头。 「吃！」 老人叮嘱小雨吃，小雨也跟着吃了不少，一桌子菜除了那只鸡，老头没让动其他都被消灭了。 「那个老人家，我还有要事，不能带着您，吃过饭，我可以给您些盘缠，您自己去找家人吧！」 「不去。」 「我真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您不能跟着我。」 老人不说话，把那只香酥鸡以及剩下的大肉饼用油布包仔细裹好揣进了怀里。 小雨见老人吃饱了也有精神了，便结了帐，想兀自离去。 「老人家，我真的不能带着您了，后悔有期吧！」 说着他撒开腿就往远处跑去，一边跑还在心里一边抱歉。 「对不住了老人家，我是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帮您了。」 一连跑出了二三里地，小雨在一片小树林前面停了下来。他有点鄙视自己，不过是一个老人而已，自己至于跑这么远吗？估计着早甩掉了。 「呃！」一个响亮的饱嗝声响起，小雨吓了一跳。 「谁？」 「吃太饱了，来点水。」 老人从树林里出来朝着小雨要水，小雨这次是真的吓住了，这老人速度怎么这么快？ 第167页 他看看自己身后的大路，又看看一派自若的老人。 转过身他又开始跑，就不信了，他一个年轻人会跑不过他一个老头。 这次小雨一口气跑出来五六里，这一次肯定没有问题了。 趴在小溪边洗了把脸，小雨坐在树下休息。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了，竟是让自己想不起离开云兮的伤心了。 这样也好，自己有自己的事情做，她有她应该过的新生活。 吧嗒！ 一个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正好砸在小雨的头上。 吧嗒！ 又一个。 小雨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根鸡骨头。抬头一看，那个老人正拿着一根鸡脖子在啃。 「在这里等得太无聊，先拿个鸡脖子啃一啃，这只整鸡还没动。」 他把油布包举起来给小雨看，一脸地开心与幸福。 小雨无语，这个人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厉害。他不相信，狠狠地看了一会儿老人，一跺脚，一转身又跑了出去。 日暮快要降临了，小雨还在奔跑着，他就不信，自己会跑不过一个老头！ 大概有二十几里路了，小雨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终于他在一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这一次他没有找小山林，而是直奔大城镇，他就不信了，那老头还能找到这弯弯延延的小巷子里。 「咕噜咕噜」肚子里传来叫声，他已经饿得不行了。是时候找个地方住宿和吃饭了。 没等小雨离开小巷一条手臂伸出，一只烧鸡展现在小雨面前，上面已经少了一个鸡翅膀和一个鸡腿。 「饿了就快吃吧！」 小雨看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彻底地没了再反抗的心思，拿起烧鸡蹲在地上就开始吃。 「你这孩子还挺能跑的。」 那位老人蹲在小雨身边，微笑着点头。这个小伙子是个可造之材，又是自己家里人，自己再不帮他谁还来帮他。 第九十三章 刀圣水镜 小雨也不管身边的老头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半只烧鸡一会儿就被吃光了，老人又把怀里的大肉饼也掏出来给小雨。 小雨也不客气，反正都是他的钱买的。一口气都吃了，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小雨就靠到了小巷子的墙上。 「我说老头，你是不是早料到了会是这样？」怪不得提前都包好了放着，就等着现在这一手呢。 「呵！老人家都不叫了，有没有长幼尊卑。」老人朝小雨头上敲了一下，却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有人为老不尊，戏耍小辈，我这个小辈也就不用讲什么尊老了吧！」 「臭小子，话还不少啊！」 头上又挨了一记暴栗，小雨却没有反抗，更没有生气。他认真地看着老人。 「老人家，您神通广大，为什么跟着我这个小人物？」 「你不是想找高人学艺吗？」 小雨听了老人的话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个话他只跟云二叔和婶婶说过，这个老人怎么知道？ 「乌小雨。你的名字，早上你在博雅居说的话，我老人家也听见了。」 「您是？」 「江湖人叫我刀圣，你可以叫我水爷爷，当然如果你如愿以偿娶了心中的那个人，你该叫我一声外公。」 「您是云家婶婶的亲爹，那个爷爷！」乌小雨一拍脑门子，他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见过这个人。 「外公，太好了，原来您是淋儿的外公。」 「天色不早了，先去收拾一下。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 「是，外公。」 「别急着叫外公，是不是你外公还不一定呢。」 水镜私下里在博雅居看了两天，自己的外孙女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这个小伙子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是和公子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呢。 「就算娶不到淋妹，我也是他哥哥。也可以叫您外公。」 「你不是想找个高人做老师吗？我收你为徒，你叫我师傅吧！」 水镜一生没收过徒弟，倒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主要是他这个人惫懒，不能专心教人，喜欢东奔西跑。 今日观察小雨一天，人品好，有点功夫底子，有耐力，可以教教看。 「那个能不能不叫师傅，您也教我？」 「江湖上可没有这个规矩。」 「您看要是叫了你师傅，我就比我的淋妹大了一辈了。」 「你这小子心思真多。」 「外公，行不行？」小雨扯着老人的衣袖。老人对小辈人一向没有免疫力，当时就心软了。 「要不叫师公吧！」 「谢师公！小雨给师公磕头了。」小雨得到首肯，立刻跪地磕头，那头磕得一点也不含煳，砰砰直响。 「行了，走吧，师公带你去客栈。」 到了客栈，安排好食宿，水镜回房收拾自己。一应衣物提前都寄存在这个客栈了，房间也是定好了的。 水镜把自己收拾好了下楼去，又找了小二去给小雨买两套合适的衣服。等小雨洗了澡收拾好后出来，小二已经把衣服买回来了。 「师公，还有新衣服？」 小雨看到自己的新衣服，眼眶一红。以前都是自家老娘给自己做衣服，偶尔买一套衣服还穿不习惯。 水镜让小二买的衣服，干净利落，适合江湖人穿，打架练功都方便。 第168页 「去换上吧！」 「好嘞！」 小雨乖乖地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水镜则算计着该教小雨点什么。 小雨下楼时那身天青色的绣文长衫格外亮眼，配上他修长的身材，自信的眼眸竟是多了些侠者的大气与果敢。 「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你小子穿上这身衣服当真有了点江湖人的豪气呢！」 「师公，这衣服不少钱吧！」 「还好，还好。师公还是不愁钱的。」 「那就好！」小雨抖抖衣服心中想着，要是花费了师公太多钱，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的。 「走吧！咱们今天就练着。」 「是。」 两个人来到一处空地，四下无人，倒也安静。月光格外明亮，空地周围都能够看清。 「你先把自己学过的都练练我看看。」 「好。」 小雨把衣襟掖好，迈开步子把所学过的功夫都练了一遍。 水镜一边看一边点头，步伐稳健，基础扎实，腰腹有力，脚下生风。 「就最后那套掌法和拳法还算是勉强不错。今天被山贼揍不冤。」见小雨收了招式，水镜知道他是练完了。 「哦，原来那时是师公救得我！」小雨赶忙给水镜行礼，谢过救命之恩。 「那些山贼也算有些功夫，你这点斤两斗不过也没什么。」 「哦，我会好好练功，一定要练出成绩。」然后去找那个疯女人报仇。 「你只是学了一些外家功夫，却没有修习高深的内功，所以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修习内功最主要的是要有一门好的功法。 一般来说，好的功法都出在大门大派，且往往都是各个门派不传之密，极为珍贵。 故此不少人宁愿自行摸索内功门道也不去依附任何一个门派。 只是想要自创一套天衣无缝的内功心法极其困难，许多人还没有创出心法就已经走火入魔，成了废人。」 水镜提到成为废人，小雨心中一紧，云兮那样的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救。 「师公，那已经走火入魔的人还能继续修习内功吗？」 「走火入魔不死，不疯的话，恐怕那一身内力也没了。只要经脉能够受得住再重新来过的冲击倒也可以。」 「哦，谢谢师公。您继续。」 水镜没有因为被打断了而生气，因为他知道小雨问的人是谁。 「你师公我呢，一向自负，不愿受门派拘束，自然也就开始自己研究内功，在三十岁时便自创了一套内功，并且从内功中找到了机巧，自创了独门暗器飞雪流星。」 「好厉害。」 「那是自然，当时师公在武林那是跺一跺脚就能地动山摇啊！ 在以后的几十年只要武林人提到你师公那都是要敬着的。想当年，我那两个女儿，没少在江湖上借着师公的名号耀武扬威。」 噗嗤一声小雨笑出了声，没想到师公自吹自擂起来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小子笑什么笑，刀圣的大名现在一样能震慑武林。」 小雨仔细端详面前的老人。月光下，老人一头银髮，双眼有神，嵴背笔直，说话时声如洪钟，确实像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师公，您总说自己是刀圣，怎么不见您带着刀？」 「刀？」水镜神秘地看着眼前的小子，像是回忆什么，安静地诉说着自己的一生。 「想当年我那把刀不出则以，一出伏魔。拔刀即要见血的。」 「那现在怎么不用了？」 「有刀时刀在手中，无刀时刀在心中。」 小雨细细琢磨水镜的话，摇摇头表示听不懂。 「也就是说，现在你师公不用刀光用气就能够完成刀能完成所有功夫。」 「这么……厉害！」 「你还小，不了解功夫的博大精深。好好学吧，遇到你师公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是自然，小雨一向运气不错。那您什么时候教我你独门的内功心法？」 「不要太过急躁，修习内功得平心静气，性子太急可不行。」 「那到底什么时候？」 「先把这拳练个三五十遍再说。」 「啊？」 月上中天，小雨的一套拳也练了好几遍了。看着一直重复动作不肯休息的年轻人，水镜相当满意。 「好了，今天该休息了。明日一早接着练。」水镜心中想着，照这个速度，练个三五十遍不过一天功夫。看来自己明晚可以教他内功了。 一夜无话，早上起来的事情也是练拳，吃过饭还是练拳，一直练到下午，小雨也不喊累。 看着练得虎虎生风的小雨，水镜点头，且不由分说便朝小雨打去，两个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最后当然以小雨被打了头为结束。 「嗯，要是你今天遇到那群山贼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了。有进步。」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内功？」 「再接着练。」 「哦！」 小雨默默地接受了水镜的安排，积极练习拳法，直到晚间也不见水镜提起练习内功。 水镜没有提及，小雨也耐心地没有多问，只是继续练习拳法。 回去休息时，水镜跟进了小雨的房间，让他盘膝作于床上，慢慢调整气息，五心朝上坐好，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 第169页 「小雨，修习内功必须能够保持本心，不能冒进。以后每晚我都会带着你修习内功。」 水镜细心为小雨讲授内功要诀，并从一旁关注他练功的情况。 见小雨在得到要诀之后，安静下来默默练习，水镜不敢走开，就在一旁开始打坐，一边给小雨做个护法，一边自己也慢慢修炼。 这个孩子是个可造之才，水镜不想就这么错过，不过他也知道这孩子心中有滔天的仇恨，需要好好引导才能摆正心态，修炼出正义之气。 一般有心魔的人内功都难大成，所以在小雨学习之时，水镜格外谨慎。 第九十四章 四毒復仇 水镜教导小雨很是用心，小雨也虚心学习，两个人本想就这么在客栈里面住下，却不想第二天就有麻烦找上门来。 天气将秋，天高云淡，空气之中悠然的凉意让早晨格外清爽。树叶开始变黄，甚至有比较着急的已经落下。 晨练过后，小雨跟水镜准备往客栈用早饭。走在寂静的小路上，他也不觉唱起了渔歌。 渔歌阵阵，带着曾经朝霞曲的味道，竟也委婉动听。不知不觉小雨和水镜之间就拉开了距离。 「臭小子，快点！」 「哦！」水镜心情好时就会叫小雨这样，小雨那样，一不耐烦就会变成臭小子。 沙沙沙，树叶在林中沙沙作响。小雨没有留意发生了什么，还是一直往前走。走到水镜身边时，他终于发现了水镜脸色阴沉的厉害。 「来了就出来吧！」 随着水镜的话，从四个方向分别走来了四个人。他们的穿着挺奇怪，像是身上挂了不少的补丁，仔细一看是不少布袋，布袋里面鼓鼓的不知道都装了什么。 「你的警惕性还挺强。」 其中一个人是个青年人，身材魁梧，方头大脸，笑容不善，他看着水镜一脸的仇恨。 「在下五毒之首毒蛇。今天特意来找你寻仇的，我们的小弟你可不能白杀。」 「毒蛇，你擅长研究蛇毒。」 「正是。」 「在下毒蝎。」一个身材瘦小，面色微黄，头带蝎头帽的青年人走过来看向水镜和小雨。他的手里还玩着一只带着尖钩的黑紫色蝎子。 「毒蝎，专门研制蝎毒。」 「是。」 「呵呵，水镜，看来你对我们还是了解颇多啊。」 一道女声传来，出声的是一个身材妖娆，巧笑嫣然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与身材极为贴合，突显了前凸后翘的好身段。 她的眼睛大大的，鼻樑高挺，很是美艷，却是有着紫色的眉，紫色的发，紫色的唇。 「你是毒蛛。」 「是。」 「你喜欢研究毒蜘蛛？」小雨看着那女子紫色的唇有点害怕，同时也看到了她肩膀上爬着的大蜘蛛。 「是啊！」她让蜘蛛爬上自己的手背，跟它亲昵的游戏，令得小雨一阵胆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毒蜂，五毒当中的老四。」 水镜转头看着对面来人，那人也不过是个小少年模样，唇红齿白，双眸清明如电，笑容也格外亮眼。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里面似是点了什么香。 「老前辈，好眼光。」 「你们想给那个毒蜈蚣报仇？」被围在正当中，水镜并没有慌乱，他有多年的江湖经验，经歷过太多的生死场，自然也是不怕这几个后生的。 「水前辈，五毒向来不曾在江湖走动，不知道小五做了什么要让您老人家动怒杀了他？」 毒蛇厉声质问，看来与那个毒蜈蚣的关系不错。 「我水镜只杀该杀之人，他若是在毒谷安分守己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祸。」 「怎么？杀了人还如此张狂吗？」 毒蝎心中气闷直接放出了手里的毒蝎，只是毒蝎还未到水镜身前就被一阵掌风拍到了草丛里。 水镜的掌风本也没有带着多大的劲气，那紫蝎子翻了一个身就钻进了落叶当中不知所踪。 「那五毒来到镇上利用毒物迷晕少女，祸害了好几家的好姑娘。有不少家女子不堪受辱自杀而亡。难道他不该杀？」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那紫发毒蛛先开了口。 「**少女是他的不对。」女子深吸一口气，眼中有眼泪流了出来。 「只是前辈，他千错万错也该我毒王谷自己处置。您杀他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 「他祸害好人，人人得而诛之。」 「水镜，你杀人怎么能这么嚣张！你杀他问过毒王谷了吗？」毒蝎再一次暴起，和毒蛇一起朝水镜攻来。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就被打落在地，水镜依然神态自如地回到了小雨身边。 「他是你们的亲人，他死你们伤心难过，请问那么多无辜的少女呢？他们的家人就不会伤心难过了？ 据闻你们四人不过喜欢研究毒物，并没有伤害过别人，失去亲人的痛老夫理解，你们且去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想报仇又畏惧水镜，不报仇又心有不甘，就这么一直跟水镜僵持着。 「那毒蜈蚣作案的镇子离这里不远，你们想要知道真相可以自己去问问，去看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该杀。」 「这……好，水镜，我们四人就去看看，要是小五确实该杀我们绝不在于你纠缠。走。」 第170页 四个人走了，水镜默默地摇了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那时是真的气急了才会出手杀人。如果当时把他交由官府处置就不会多生这么多事端。 四毒离开了，水镜也带着小雨离开了镇上，他想起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就在这附近，而且为了小雨，也是时候让老朋友重见天日了。 小雨跟着水镜来到一处静谧的小山村，那里有微微凉山，有幽幽溪水，还有零零星星几户错落的人家。 远处的梯田上种着一层一层的茶树，偶尔能看见有穿着花布衫的採茶女在山间採茶。 林间溪上，摇动的树叶带着黄意，纷纷飘落。两人走过黄叶飘飞的树林，走过错落分布着几户人家的村庄，很快来到了村子后山的一处小院。 小院的位置极佳，背山傍水，门口还有两棵高大粗壮的古树，那粗壮的根直插地下，那健硕的枝叶高耸云里，树下有石桌石凳，像是主人家纳凉喝茶的地方。 院子门口柴扉半掩，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院里面的布局和陈设。 水镜也不跟里面打招唿，直接推开柴门走了进去。小雨看到水镜这么走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了，估计这个就是师公自己的家。 小雨见水镜走进去之后，在院里环视了一圈，又转进了屋子里面，同样是来回巡视了一圈之后，他就坐着了屋子当中的椅子上。 小雨见此也跟着往椅子上坐下。屋子里面的陈设不多，简单而实用，跟当初自己葫芦岛的家差不多。 但是那些桌椅用品比之家里可是考究多了，想必主人是个懂得生活的人。 「老东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水镜来回看着嘴里还不忘念叨。小雨从旁嘀咕，估计这里不是师公的家。 「小雨，去倒点水来。」 「哦！」小雨觉得贸贸然来人家里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也许这里真的是师公自己的家。 于是他四下去找茶壶与茶杯。转了一圈，小雨没有找到茶壶与茶杯便忍不住问道： 「师公，茶杯在哪儿？」 「四处找找，厨房里看看。」 「哦！」小雨准备转向厨房时终于忍不住又问：「师公，这里是您家吗？」 「废话，我家能找不到水喝？」 水镜听了小雨的话火冒三丈，死老东西，连壶水也没有，难道让他喝酒解渴不成。 看着自己腰间的大酒葫芦，水镜想着要是太渴了就喝酒吧！ 厨房里有水，也有水壶。小雨想给水镜烧些开水便生起了火。不多时，开水烧上了，水壶里也灌满了水。 这里的一应器具都是上好的，院里只有几样简单的农具，许是为了干净也没有圈养牲畜，可见主人家生活优渥，根本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再看那满园里含苞待放的菊花，竟是生长得格外水灵。小雨猜测这里的主人该是极为风流雅致的人物。 小雨把茶壶和茶杯都放在托盘里，给水镜端上去。他又殷勤地给水镜倒好了水。 「怎么没找找有没有茶叶？」 水镜不客气的话把小雨问愣了，在别人家又是烧水又是登堂入室的已经很不礼貌了，还找主人家的茶叶？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这里就是咱自己的家！」 「师公，您这叫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放心吧！这是一个老朋友的家。在这里不用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行，那我给您找找茶叶。」 「会做饭吗？」 「会，知道您的意思了。我这就去做。」 「记得不用客气，他家有什么就去做，没有可以到处找找。」 「哦！」小雨心想，这一定是极好的朋友才能这么不见外，估计两个人是生死之交吧！ 又一次来到厨房，小雨发现米面都很丰富，就是不知道菜到哪里去找。 刚刚他才欣赏了主人家的满院子菊花，现在就有点小哀怨了，要是把满院的菊花换成蔬菜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简单做上了饭，他准备去找菜，没有牲畜就没有肉，没有蔬菜就没有菜，这位朋友他平时吃什么？ 走出小院，不远处是一片山林，一条小溪从林间流过，有溪水或许就有鱼。小雨在小溪里找了半天，终于发现有鱼，只要有鱼，就没有小雨捉不到的。 两条鱼到手，小雨干脆在溪边把鱼处理好了，回到厨房直接下锅。鱼香味传来，不知不觉小雨有点饿了，水镜的肚子也跟着咕咕直叫。 第九十五章 赤发刀狂 「师公，饭做好了，只有两条鱼配饭，没菜。」 「闻出来了，两条鱼挺好的，正好一人一条。」 「那现在开饭吗？」 「等着。」 「哦。」 小雨肚子咕噜叫着，依然在水镜旁边耐心地等着。看水镜的样子，那位主人家应是很重要的人。 等了许久，小雨已经开始在椅子上打瞌睡了，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你个老不死的，还敢来！」 这声暴喝传来，水镜立刻精神起来，一跃身飞出了门外。 「不见着你死，我自然也不敢死。」 水镜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洪亮，似乎带着无比多的怨气。小雨出门时，两个人已经打到了一处，劲气带起的风席捲了整个院落，让他分不清楚谁是谁。 第171页 「有本事你个老不死的跟我出去打，别弄乱我的院子。」 「打就打谁怕谁！」 两人身形一错，飞身出了院子。小雨匆忙追去，就见两个人在小树林外打在一处。 两个人都用的都是拳脚功夫，却是全身劲气外放，树林子里面的树叶沙沙往下落，周围的秋草也都跟着糟了秧。 小雨在远处看得眼花缭乱，更是听得两人边打边骂，斗得难解难分。 「老东西，我一来就跟我较劲。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我刀圣的厉害。」 「老不死的，还敢说，你多少年没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你不死我怎么捨得死。」 「好，那我们就看看今天谁死。」 听着打斗中两个人的对话，小雨明白了，他们一定是知交好友，彼此惦念才会大大出手，也许这也是一种见面的礼节。 「师公，饭凉了。」 小雨摸着肚子想着锅里的鱼，心里一阵腹诽，见面先打架这样的礼节，估计只有这两位才会有了。 「算了，别打了，今天小雨做了鱼，算你个老东西有口福了。」 「行，先吃了再打，就不信治不了你个老不死的。」 「哼！」 各自冷哼两声，两个人不约而同朝小雨说道：「盛饭，上鱼。」 「哦！」 小雨见两个人走了过来，才能够细细打量眼前的老人。刚刚两个人打斗时没有细看，加上劲风阵阵，眼睛被迷，自然看不真切。 现在人走到了小雨面前，才真正让小雨大吃一惊。 只见从旁走过之人，步履如风，身形如豹，一头红髮如火飘飞。那红色眉毛下面是一对丹凤眼明亮如星。再看他阔鼻高挑，厚唇红润，竟是看不出年岁几何。 「愣着干什么，这是红前辈，见过礼就去端鱼。」 「乌小雨见过红前辈。」 小雨朝红前辈行礼，然后乖乖去盛饭，端鱼。 「这是小雨做的鱼，闻着味道不错，来尝尝。」 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现在正热情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那人接过鱼来放进口中一尝，立时大赞。然后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其中一条痛快地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这里还有一条归你。」 水镜听了那人的话，像是跟他约好了的把着另一条鱼大吃特吃。 于是，无论小雨去夹哪一条鱼，筷子都会被打走。最后，两个人把鱼消灭得干干净净，除了两副鱼骨架什么也没给小雨留下。 小雨在把鱼汤倒入碗中的时候突然明白了，师公所说一人一条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算计好了跟红前辈一人一条，让自己喝汤了。 小雨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幽静的小院之后，这是最幸福的一天，接下来的日子他开始了被两个老头欺压的日子。 这悲惨的日子直到云兮来到了才算有所改善。 吃过饭，小雨去收拾碗筷，两个老朋友则坐在院中休息，聊天。 「老东西，一个人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还不错，想吃啥山上有，想玩啥山上走。」 水镜点点头，怪不得找不到人，估计是无聊，上山去玩了。 「老不死的，这么些年没见，你突然来了，不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确实有件紧要的事情。」 「为了那个孩子？」 「嗯!」看着小雨在收拾厨房，水镜点点头。 「这孩子看着挺机灵，只是那一身的血腥气，可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你个老东西，还能看出血腥气来了。」 「不过是凭直觉罢了。他身上是不是有仇？」 「有，杀父母的大仇。」 「你想帮他！」 「这孩子心性不错，骨骼清奇，还极为聪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恆心。这样的孩子不容易碰上。所以我已经收了他为徒。」 「收他为徒怎么不见他叫你师傅？」 「这孩子对我那素未谋面的小外孙女有倾慕之情，不想乱了辈分，就叫了师公。」 「原来如此。」 「师公，收拾好了。」 「嗯，不错。来给红前辈练练拳。」 小雨就在栽满了菊花的院子里给两个人练了自己跟云兮学的拳法。 「嗯，底子不错。」红前辈在院中找了一根藤条交给小雨，让他展示一下兵器。 「兵器我就跟淋妹学了几次剑法。」 「练出来看看。」 小雨又在两个老人的注视下练起了剑。藤条翻飞，小雨练得很用心，却没得到两位老人的认可。 「招式不错，修身养性可以。这剑不适合你。还练过别的兵器吗？」 「别的不会了。」 「可惜了。」 红前辈朝水镜点点头，这个孩子确实是练武的料，没有及早入门可惜了。 「你为什么想学武？」 「我想报仇，那人武功高强，我连她女儿都打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杀了我的爹娘离去，我要变强，杀了她为父母报仇。」 「父母之仇不可不报，但是学艺一途不能冒进，稍有差池就可能万劫不復。 你看红前辈这样子，当年因为一些旧事，太过激进闹得走火入魔的下场。前辈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第172页 「红前辈，是练功出了问题才……」 「那么多年了，忘记了，当时我一招走火入魔差点就经脉爆裂而亡了。要不是你的师公，可能我已是一坏黄土了。」 「走火入魔后不是可能会成为废人吗？」 小雨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不是也走火入魔了吗？他怎么没事，还武功高强？ 红前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伤怀，看到小雨那急切想知道的样子便说道： 「只要有内力极强的人压制住她暴走的劲气，还是有可能恢復内力的。只是能够机缘巧合下恢復的寥寥无几。」 小雨听此，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师公，也就是说我淋妹还有机会恢復？」 「小雨，别想这个事了，她的情况现在已经很好了。何必去恢復内力。红前辈恢復了内力，这红髮红眉还不是无法再出去见人。 许多年前，这老东西竟是因这一头红髮得了个赤发刀狂的称号。这其中负累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啊，武功没了也好，以后你学好武功保护她就好了。」 红前辈微笑着安慰，心中对那个走火入魔而废的女子产生了兴趣。 「淋妹极爱习武，虽然她并没有说要恢復武功，但是我能知道她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小子，这种事情还是得随缘啊！也许机缘巧合下她也能恢復了武功。」 「练武之人得心性坚韧，你要达到大成必须刻苦才行。」 「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先陪着前辈我练练。你小子今天有福气了，前辈我刚才没打够，现在正好拿你练练手。」红前辈说着就往小雨袭去。 「前辈这是欺负人。」小雨连忙招架，一时手忙脚乱。 「不过是玩玩，你只管接招，不会真伤了你的。看招！」 水镜在一旁看着热闹，这张老东西肯定是多年憋得难受了，找人打打发泄发泄，要不然他可不会好心给人练手。 小雨没有想到，红前辈的一个练手竟是把自己练晕了过去。 一旁的师公竟是也没有拦一拦。晕过去之前他似乎听见了自家师公说了一句： 「他晕了谁来给咱们做晚饭啊？」 原来师公想的只是吃的问题而不是他的身体状况。可悲的小雨就在那无比哀怨的心情当中晕了过去。 两个老人把小雨放回床上，又回到了小院，为了谁来做饭的问题两个人开始了争论，最后没法用了打的，打架没有分出胜负，两个人就用了扔铜板。 最后，两个人都吃了晚饭，舒服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小雨是被饿醒的。 做了饭，吃了饭，小雨就听见红前辈说什么昨天是这么多年最惨的一天，给一个老不死的做了晚饭。 因此，小雨就悲惨的成了红老前辈的出气筒，又是一阵暴揍之后，小雨很争气的没有晕过去。 为什么没晕呢？因为两个老头知道中午饭还没有着落。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红前辈是怎么在这里过日子的。怎么连饭都不自己做一做？」 小雨便做着饭边唠叨着，没有察觉门口有人听着呢。 「饭自然是会做的，只是不想做给那个老不死的吃。 在这里住着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做饭。没事陪着我练练手，等你出门，一定能够声名大噪。」 「我想学好武功，为父母报仇，我得学厉害的武功。」 小雨很认真的态度让红前辈有些许动容。 「你放心，想要学好武功，听我们的话就好了。只要你不怕辛苦，我们能够让你成为江湖强者。」 红前辈很有信心，同时他也希望小雨同样有信心。 第九十六章 伏魔宝刀 水镜和乌小雨在菊舍住下来了，那红前辈见小雨确实是个可造之才便和水镜商量着同时受他为徒。 「这孩子踏实有韧劲，将来必成气候。」 「怎么？你是不是也动心了。」 「君子不夺人之美。」 「你个老东西还君子？这孩子能得你另眼相看是他的福气。有你在旁指点他的武功，他定能让他一日千里。」 「你老哥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红前辈曾经可是一门之主，虽说一生未收徒弟，却是知道怎么按部就班地教人练武，比水镜强多了。 小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了红前辈的认可，并因为有了红前辈的指导真正走上了江湖大道。 「有我们从旁引导，最起码可以让他走正道，免得误入歧途。」 就这样，两个人决定了一起收小雨为徒。当日就在红前辈宽敞的菊花院中，小雨向两人郑重地行了拜师礼。 为了方便，小雨就把白须白髮的水镜叫白师公，把红须红髮的红前辈叫红师公。 红白两位老人坐在庭院中给小雨讲了自家的规矩，要小雨谨记教导，否则绝不轻饶。 小雨跪在院中听着两个人的告诫，心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拜师礼结束之后，两个老人神神秘秘地把小雨叫到了房间里。 红师公从床底下扒出了一个特别笨重的大盒子。那沉甸甸的盒子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红师公把盒子上的灰尘轻轻拭去，那动作温柔而细緻就像是对待多年不见的恋人。 「老伙计，该出来晒晒太阳了。」 第173页 红前辈动作轻柔地打开尘封的大盒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两把刀。 细细看过，一把刀特别厚重，刀鞘上刻画着看不清形状的妖魔，刀柄锃亮，就算尘封多年依然能够感受到这把刀深受主人爱护。 另一把刀偏轻薄，刀鞘为殷红色，刀柄较长，放在那厚重的大刀面前竟是像个温柔的少女。 「这两把刀，都是当今世上人人都想拥有的宝刀，也是我和你白师公闯荡江湖时用的刀。」 红师公把红色的刀取出来，动作小心翼翼。 「它呀就是红师公的老伙计狂刀血刃。血刃刀身略轻，刀刃锋利，杀人饮血，这刀下亡魂不知凡几。如今想来这把刀下所斩也未必都是该杀之人。惭愧，惭愧啊。」 「红师公，这把刀杀过多少人？」 「数不清了。当年武林人都说此刀阴邪，正道难容，多少人想杀人夺刀，口口声声什么伸张武林正义，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这把刀而已。」 小雨见红师公有点伤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便没有再问。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何必再因此难过。这江湖之中不公事众多。面对难以决断的事情，谁人都有可能出错。」 白师公的安慰让红师公稍微有了一些好转，只是那当年往事带来的悲伤还是让红师公的情绪低落。 「与那东方和陈家女娃比起来，我这血刃却是江湖中最平常的一件小事了。唉！也罢！小雨啊，你且看看，此刀如何？」 红师公说着手握刀柄拔出了血刃。 小雨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明晃晃的利刃就展现在他的眼前。光闪的刀身，锋利的刀刃，就连刀型都显得柔美。 「此刀锋利，削铁如泥。」 「嗯，好刀。」 「自然是好刀。」红师公把血刃入鞘，轻轻放入盒子里。 水镜见血刃归了鞘，便走过来一把拿起了另一把刀。这刀身厚重，但是水镜拿起来却不费气力。抚摸着刀柄水镜说道： 「这把刀，刀鞘上雕刻着魑魅魍魉，似是群魔乱舞，从外观看来似是一把魔刀。其实不然。」水镜说着手握刀柄霸气拔刀。没待小雨反应刀风已经袭来，要不是红师公反应快拉了他一下，他就被刀风所伤了。 「哇！」 小雨被这样的气势给镇住了，这刀一出，感觉全身都是力量。 「这刀一出，便是凛然正气。会让人精神振奋。只是此刀厚重，需要用刀之人有强劲的内力护身。」 「这是什么刀？」 「名为伏魔。」水镜轻抚刀身，似是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唿。 「伏魔宝刀，听着就霸气。」小雨更喜欢这把大刀，一旁的红师公无奈摇头。 「小雨，这两把刀尘封多年，是时候让他们重见天日了。两把刀你选一把吧。」 都是绝世好刀，刀的前主人都是赫赫有名，只要背着其中一把刀出去，就算是大人物也会对小雨礼让三分。 从此后乌小雨就不是籍籍无名的小渔民了，而是大名鼎鼎的狂刀血刃和宝刀伏魔的传人。 小雨开始选择困难了，一个是锋利无比的血刃，一个是正气十足的伏魔，他选哪个？ 两位师公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人能给他合理的建议，他们是希望小雨自己来选择。 血刃轻巧好驾驭，但是带着邪气，需要练刀者有强大的定力，保住本心。伏魔笨重，需要内力加持，但是正气凛然。 「两位师公，我选好了。」 「小雨，谨慎选择。」水镜再一次慎重地告诫小雨，一旦选择了就无法再后悔。 「我选好了，要伏魔刀。」 小雨伸手接过水镜手中的伏魔刀时，没有看到两位老人暗自松了的一口气。 这个孩子不贪图便利，能保持本心，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孩子，这把刀适合你，师公们希望你用这把刀伸张正义，斩妖除魔。」 「老伙计，你还是在这里好好安睡吧！说不定将来就能找到你合适的主人。」 「这把刀你就要让它在这里蒙尘了吗？其实小洛很适合这把刀，你为何不把刀给他送过去。」 「刀送过去就等于告诉他我还活着，那孩子别看平时没有正形却执着得很。一不小心我这悠哉的小日子就没了。」 「好几十年了，你何必执着啊。」 「是啊，几十年了。小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可是个奇才，难得的奇才。」 当然红师公所说的奇才决不是练武的奇才，而是恶整的奇才。 「好了，虽然你选了伏魔刀，但是你现在还很难驾驭他，所以我们先从比较简单的刀法学起。 说到这刀法，你还不知道红师公的来歷吧。」 与水镜比起来，红师公更负责。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比较正统的武学，而水镜完全是自立自创的功夫。 所以从教授小雨武功这一点上，水镜完全听从了红师公的安排。 「你师公我的大名叫张寅初，是曾经泰山刀的继承人，一门之主。 不过现在江湖上已经没有泰山刀了，我那奇葩儿子在几十年前把泰山刀改成了依山剑，自封剑主。 唉，这也是我不想见他的一个原因之一啊。」 听着红师公的话小雨的思绪有点跟不上，这红师公的儿子有病啊！ 第174页 把好好一个练刀的门派变成了练剑的门派，难道要练了多年刀的人，再去学剑吗？ 「师公，那您的门派现在改练剑了？」 「呵呵，那倒是没有。大抵门派现在还是练刀的。那个混小子不过是改了名字而已。」 「哦。」 「我们商量过了，以后呢，一日三餐归你做，厨房收拾我们两个老的负责。 晚上我会负责先教你入门刀法，白天你的白师公就教你内功，这样循序渐进之下，不出半年你就能有小成了。」 「小雨听从红师公安排。那红师公我们先学什么刀法？」 「自然是我依山剑派的泰山刀法。」 「呃……哦！」小雨心中腹诽，口口声声说气自己儿子给改了名字，你自己不是也念得挺顺熘的吗？ 「臭小子，看好了。」小雨愣神之际，红师公开始给小雨展示泰山刀。这一练小雨才知道原来这刀竟是这么厉害。 「怎么样？」 「红师公，太厉害了。我来试试。」小雨兴奋的接过红师公手里的一把长刀就开始练，这一练红师公惊了，白师公水镜也从悠闲的躺椅上惊坐了起来。 收招之后，小雨开始气喘，一直气喘，待到他喘够了就见这两个师公已经面色如常的坐在一边喝茶了。 「师公，我练得还行吗？」 「怎么喘成这样？你一连跑几十里都没见这么费劲。」水镜一脸嫌弃，却是好心地给小雨倒了杯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看着不难，练起来怎么就这么累啊！您这入门功夫就这么难，我以后还学得了其他功夫吗？」 「先练练看看，水少喝，多练习。去再练一遍。」 「哦。」小雨规规矩矩拿起长刀，又来了一遍泰山刀，从起步到收式跟之前的一遍一模一样。收招之后，还是气喘得不行，但是已经比第一遍好多了。 「再去练一遍。」红师公坐在一旁心中已经乐开了花，这水镜老不死的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宝，竟是个习武的奇才。 这泰山刀入门刀法，就算是勤勉的都需要学习个两三个月，那笨拙的，学习个一年两年都有可能。 这小子看了一遍，全练会了。这还得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水镜，从这老不死的刚才的表现来看，他自己也是才发现。 「两位师公，怎么样？」又练了一遍，小雨平息了气喘来到两个人面前献宝。 「差强人意。」两个人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第九十七章 四毒纠缠 小雨惊人的天赋展现在两位老人面前，老人面色不显，内心却是一阵激动。 待小雨练过了几遍，实在太累便在两位老人面前坐下休息。 「小雨，之前你练的拳法学了多长时间？」 「有一个月了！」 「几天学会的？」 「那拳法极简单，淋妹给练了一遍就会了，后来就和她一起练。」 「那丫头当时什么反应？」 「看了我一眼。」 小雨说着笑容就有点谄媚了。 「师公，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走火入魔后失去内力的人再恢復内力？」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水镜见小雨如此执着，内心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她能活着已经很不易了。何必奢求这么多。」 「我只是不想她失去自保能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乌家。」当日如果不是见到了自己爹娘惨死，云兮也不会因此走火入魔。 「想要恢復条件太过苛刻了。要在人走火入魔的时有高深内力的人压制暴走的真气。」 「有，她有！」 「要保证她的经脉恢復完好，不至于再次受伤。」 「她应该已经修復了经脉。」 「要有一位医术高超之人从旁协助。」 「有，她身边有神医。」 「要有人在她恢復了内力后，把压制住的内力转移过去。 这期间风险极大，稍有差池，就不只是她一人亡命，而是连自愿受她内力的人也会亡命。」 「我愿意。」 「那也要她愿意才行啊！」 水镜无奈地看着小雨，他相信自己的外孙不会让任何人去为她冒险的。 当然，他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小雨可能会背着云兮偷偷来做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天色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就这样，小雨每日跟着两位师公练功，一个教刀法，一个教内功。 这一日，水镜带着小雨到林中练习吐纳心法，让小雨感知外界的一举一动。 水镜感知到了一窝雏鸟的位置，让小雨去查看，小雨不信，前往鸟窝，果不其然里面四只小鸟嗷嗷待哺。 「这也太厉害了。」 「你小子那点本事还差得远呢！那只母鸟现在正在相隔不远的一条大河边喝水。不信我带你去看。」 说着水镜拽起小雨的衣领子飞身而起，带着他来到了大河边。 果然，水镜到水边时，那只母鸟刚刚起身飞走。小雨从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白师公，这身功夫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啊！真厉害。」 「着什么急，凡事不可冒进。回去练功吧，不然把你直接丢这河里餵鱼。」 「白师公，丢水里没用，把我丢水里最倒霉的是鱼。」 第175页 「就你贫嘴。还不快回去练功。」 「白师公，你看这里多好啊，有山有水有密林。咱们下次还来这里练功吧，安静又舒服。」 「是不错，下次还来这里。走了，吃了饭继续练刀。」 「是。」 红师公觉得教小雨练刀真得太轻松了，没两天他就学会了两套刀法。 为了让小雨及时熟悉和巩固，红师公便和小雨对打。两人一打就打到半夜，即使小雨累了也一直坚持着不退缩。 待小雨睡下了，水镜和张寅初坐在院内闲聊。 「这孩子太聪明了，我有心把那套刀法传给他。总不能让它失传。」 「你可以把刀谱给你儿子。」 「小洛能不能驾驭那刀法还不一定呢，那孩子，唉！」 「孩子？他也五十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我看哪，你也把独门绝学都教了算了。以这孩子的天赋，用不了多久定是能够武功大成。」 「我也有此打算了，游戏人间多年，是时候留下点什么了。」 于是，小雨在学习了两套泰山刀之后，开始学习两位师公的自创刀法。 他先学了红师公的追月狂刀，据说用这个刀法和狂刀血刃配合起来威力无穷。 学了追月狂刀之后，小雨才开始学习伏魔刀法。 学习伏魔刀时小雨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让小雨能够驾驭伏魔刀，白师公便决定每天加大学习内功的时间。 「学习内功讲究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一蹴而就。所以，想要在内功上大成得花费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 「是，小雨明白。」 这一天，小雨和水镜在那条大河边修习内功。这里他们经常过来所以比较熟悉，根本没有多加注意里面的变化。 接近中午时，一阵幽幽扬扬的琴声自远处传来，竟是搅乱了小雨的思绪。 「凝神静气，不得分心。」 水镜见小雨表现得有些不安分立刻提醒他。只是小雨几次想静心都没能如愿，干脆站起身来朝大河望去。 由于树木和大山的遮挡小雨不知道琴声的来处，他有点着急。 「怎么了？」 水镜见小雨一阵心慌意乱，不解地问。 「我好像听见了葫芦岛上弹出的琴声。只是那琴声又怎么会在这里？」 小雨实在不解，却也无心再练。「师公，咱们回去吧。」 「好。」 「水镜，你们恐怕走不了了。」 一道高昂的喝声传来，一行四人拦住了水镜和小雨的去路。 「四毒。你们又来纠缠。」 「水镜，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是小五的死我们毒王谷不能咽下这口气。我们干娘说了，请您老人家到毒王谷走走，喝个茶。」 毒蛇说话还算恭敬，只是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水镜听明白了，这些人搞清楚了事实真相，只是因为自己所为扫了他们的颜面故此前来找茬。 「你们可是去过那个镇子。」 「去过了。」毒蛇肯定地回答。 「那人可是该杀？」 「该杀。」毒蛇依然肯定地说道。 「水镜，小五该杀，我们兄妹四人并不否认，只是就算他该杀也该我毒王谷杀，轮不到你水镜。」 毒蝎声音里带着很大的怨气，因为五兄妹中，他和小五感情最好。 「人都已经杀了，你们何必再来纠缠？」 「老大不是说了，我家娘亲要请您去毒王谷喝茶。」 毒蛛巧笑晏晏，语气却是不善。伴随着她的笑声，远处传来的琴声更近了，众人也没有发现一条大船正由远而近来到这里。 「几个小娃娃，你们恐怕带不走老夫。」 「那可不一定啊！」那个叫毒蜂的少年，笑容灿烂，却是已经召唤了毒蜂过来。准备开始攻击。 「水镜，这里已经被提前下了化功散，你那一身功夫使不出来了。」 说话的还是那个毒蜂少年，他的毒蜂已经朝着水镜和小雨攻去。 水镜虽说被化了功，但反应还是极其迅速的。只是苦了小雨，反覆躲闪中，总有躲闪不及的时候，手上脸上被叮了许多包。那包叮上之后迅速肿胀，看起来十分吓人。 「水镜，跟我们走吧！」毒蜂少年见人已经叮得差不多了便收回了毒蜂。「你跟我走，我把解药给他。」 「水镜，你虽然无碍，那个年轻人可要遭殃了。」 毒蛇和毒蝎看着小雨被叮得没了人样的模样笑了起来。旁边的毒蛛也是一脸的笑意。水镜一时竟是没了办法。 就在此时从那由远而近的大船上正有两个人朝这边飞来。白衣翻飞间两道人影落到了水镜跟前，其中一人在站定之后，立刻退出那抱着自己的怀抱，转而去看水镜。 「淋丫头？」水镜见过云兮，当然都是偷偷见过的，没有正式跟她见过面。 「外公，是我。」云兮见到白髮的外公心中格外亲切，可是一转眼看见了被叮得惨不忍睹的小雨竟是有点不敢直视。 「淋妹！」小雨看见云兮也是格外惊喜，甚至直接忽略了抱着她过来的上官慕。 「解药呢？」上官慕朝对面四人看过去，那眼神格外凌厉。 「你是谁？」毒蛇见好事被破坏，有些暴躁，语气中带着不善。 第176页 「公子上官慕。」 「公子？」 四毒听言相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退意。虽说他们不再江湖行走，但是公子之名还是听说过的。 据说江湖人都不敢惹他，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功夫。 「公子，这些人怎么处理。」没等四人退去，乘风、破浪和另外两个侍卫就把人围了起来。 「你们！」毒蝎有点着急了，其他三人也面露怯色。 「你们那点化功散在公子看来简直小菜一碟。还不快把毒蜂的解药拿来。」 一个不知名的侍卫威胁着四人。 「把解药交出来你们就走吧。」水镜也不打算为难这四个小辈，只是小雨的毒。 四人相互看看点了点头，那毒蜂少年便把解药拿了出来。乘风上前接过解药，便放那四人离去了。 「淋妹，你怎么来了？」 「还是先解毒吧！」云兮躲过小雨的脸，低头看着地面。那张脸真的没法看了。 「乘风，把小雨公子身上的毒蜂针逼出来，把解药涂上就行了。」 「是，公子。」乘风上前给小雨拔针解毒。 云兮则恭恭敬敬地朝水镜行礼，正式拜见外公。 第九十八章 暗算无常 乘风拿到解药给小雨拔针涂药，云兮则给水镜行了礼，正式拜见。同时，上官慕也正式朝水镜见礼，顺便还把化功散的解药奉上。 为了表示和云兮关系亲密，他依然秉承了以往的脸皮厚，亲切地叫着水镜外公。 一旁听着那无耻之徒叫自己师公外公，小雨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是现在没有镜子，如果有镜子他估计会早早地跑到一边，打死也不会让云兮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受了两个小辈的拜礼，水镜高兴坏了，自然没有特别留意周围情况。 正当众人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他觉得脚面上一痛，接着半条腿开始发麻，渐渐麻麻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外公，怎么了？」 「淋丫头，离外公远点，有毒物。」 水镜推开云兮迅速盘腿做好，他知道那毒物在脚上便把鞋子脱了下来。 一只毒蝎从蝎子里倒出，身体呈可怖的紫黑色。水镜一翻出蝎子便一道掌风噼过，把那蝎子噼死在了一边。 「外公！」 云兮眼见着水镜的手背上，脖子上已经出现了紫黑色，可见那毒十分厉害。 水镜已经不能说话了，甚至因为用自身恢復的内力抵制毒的蔓延开始冒烟。 「放心。破浪先带水前辈到船上去。」 「是。」 「乘风，带上小雨公子。」 「好。」 就这样上官慕抱起云兮，破浪带着水镜，乘风带着小雨上了相府的大船。 到了船上，上官慕来到水镜的房间出手为水镜逼毒。云兮就在一旁守候。水镜身上一直冒着烟，有时候还会出现身体的抖动，那表情也是十分的痛苦。 「好毒的毒物，竟然连内功高强的外公都能毒倒。看来是小看了毒王谷的实力了。」 上官慕一边给水镜逼毒一边跟云兮说道。 「外公的毒这么严重，可能及时治好，是否有不好的影响？」 「目前不能确定。」 「破浪，那只死蝎子弄过来。记得不要碰。」 「是。」 云兮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上官慕为外公疗毒，那毒气还在慢慢蒸腾着。 水镜的身体刚刚解了化功散的毒，又中了毒蝎的毒，不知道他老人家能不能受得住。 「外公，您千万要坚持住，娘亲和姐妹们还等着您回去呢。」 「你还好吧！」 云兮见上官慕额头冒了汗不由开始担心。看来这个毒很霸道，没想到那几个人看着虽然年轻，竟是如此歹毒。 云兮见上官慕眼眉间的汗已经快要落下了，竟是不自觉地用衣袖给他擦汗。 一下，两下，衣袖上的清香传入上官慕的鼻尖，有点撩动了他的心弦。 「淋儿，别闹。」 云兮一愣，自己给他擦汗怎么成了闹他呢？ 「你流汗了。」 「嗯，你身上香，我没法集中精神。会出错的。」 上官慕不自然地解释让云兮脸一下就红了。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 云兮没有再上前触碰上官慕和水镜，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守护着。 良久，水镜身上的紫黑之气在渐渐地减弱，然后慢慢地往下退。上官慕在一旁似是松了一口气，却也更加费力了。 「淋儿。」 「慕先生。」云兮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忙。 「给我弹首曲子。」上官慕力有所不逮，心中开始着急。 「好，先生想听什么？」 「你先取了琴来，我好好想想听什么。」 「好。」云兮快速去往上官慕的房间取琴，又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想听什么？」 「想听什么你都会弹吗？」 「是。」 「我想听《凤求凰》。」 「好。」 琴声悠扬，同样是《凤求凰》，在云兮手里弹出来就变得情意绵绵，没有了那些直率的表达和炙烈的感情，倒像是低低地倾诉，委婉地请求。 第177页 「弹得真好。」上官慕终于双掌一收，撤回了内力。轻舒一口气，总算是把那毒给逼出来了。 「外公怎么样？」 「已无大碍。」 云兮过去把水镜脚边排出的毒血端了出去。上官慕则静静地坐在已经昏睡过去的水镜旁边。 「终究是大意了，竟是没有想到那毒蝎如此厉害。好在外公身体底子好，内功又深厚，否则必死无疑。」 「破浪，乘风那边怎么样？」 「小雨公子没什么大碍，就是脸上和身上的伤一时不能消肿，有点有碍观瞻。」 破浪说着笑出了声。能看到自家公子的情敌出丑自然是一件大块人心的事情。 「她是不是去看了？」 「姑娘确实去了，不过小雨公子没让姑娘看见他。就是两个人隔着房门说了几句。」 「说了什么？」 「姑娘问他好不好。小雨公子说挺好的，不用担心。小雨公子问师公好不好，姑娘回答挺好的，不用担心。后来小雨公子就让姑娘来照顾水前辈了。」 「嗯。她怎么还没过来。」 「在门口遇到了御琴。」 「知道了。」 云兮进来时上官慕正在房间里看书，只是云兮不知道他只是装装样子，其实根本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还好我们及时赶来要不然外公恐怕要吃亏了。」 「嗯，好在有惊无险。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 「知道小雨哥好好的，外公也没事确实是放心了。只是难为慕先生了。」 「淋儿，慕先生就那么好听，一遍一遍挂在嘴边？你叫那人就哥哥，哥哥的叫。」 上官慕心有不甘，凭什么他就不能求仁得仁呢？本来两个人在博雅居待着挺好。 可是那小女子见到亲人都走了就一直黯然神伤，每日里连饭都吃得少了。 见着云兮茶饭不思，心力憔悴，上官慕是心疼极了。 为了打发时间，同时减少云兮远离亲人的伤痛，上官慕每天陪着她在书房看书，在夜下弹琴。两个人也聊了很多各自小时候的故事。 那夜，冷月如冰，有些萧瑟的秋风吹过，吹得院中树叶沙沙作响。 因为没有了其他人，小院里格外冷清。云兮不说话，上官慕也不说话，云兮看着月亮发呆，上官慕看着云兮发呆。 突然云兮想起了小雨，然后用特别奇怪的眼神看向上官慕。因为她和小雨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的。一起发呆。 「怎么了？」 「突然想起小雨哥了。」 「呵！你呀，就是会在我心上扎刀子。」上官慕苦笑，真想把这个小女子的心剖开了看看。 「我不是想他，我是觉得刚刚我们不说话，就像平时我跟他那样。」 云兮见上官慕有些伤情，心中不忍急忙解释。 「你们平时都不说话？」 「嗯，就是这样，我待着，他看着。跟刚才那样。」 「是吗？」听了云兮的话上官慕突然心情大好。两个人连话都没几句还谈什么感情。 「淋儿，你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很宠你吧！」 「嗯，基本上我想做什么也没人拦着，拦也拦不住。」 「是你的性格。我见大姐温婉有礼，小妹活泼伶俐，也都是家人宠惯了的。 只是既然家人都宠着你，为什么你不会笑？」 「大姐比你小好几岁。」 「没关系，按辈分是要叫大姐的。」 「无耻！」 「呵呵，我上官慕的无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你这个小女子不觉得三生有幸，竟然还嫌弃！」 云兮无语，不想再理会上官慕，转过头继续发呆。 「说说吧，为什么都不笑了？我觉得你的故事会很长。」 「你想知道？」 「说吧！给你保密。」 「以前我也是会笑的。我们姐妹三个是源里的小姐，地位不输于这里的公主了。 我们自小就跟娘亲住在一起，大些了我们一起搬进了环境优美，住着又舒适的醉梦园。 那里引了净月原里的水，筑成了忘忧湖，又在湖上修建了观雨亭。忘忧湖真的很美，我很喜欢那里。 我和泠儿期待着在那里长大，便在观雨亭的柱子上划了记号，每一年都到那里比一比谁长得更快，更高。」 云兮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眼神特别温柔。上官慕细心听着内心里也是一片柔软。 「只是那年我十一岁，因为贪玩失足落水，差一点就没命了。 是先生救了我，当时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却不想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事情。 那天娘亲和爹爹都很伤心，以为会失去我。先生从旁劝慰他们，只是他们不知，当时所有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是什么？」 「先生说，落地不啼听风雨，七月流冰可嘆兮。那一日我才知道为何先生要给我取名云兮，小名淋儿。 我出生时并没有哭，而是听着外面淅淅沥沥下雨的声音。这本也不奇，只是自那日起，整整一个月都下着雨，且天气寒冷如冰全无夏日天气。 这是一种徵兆，是上天哀悯与我。本来我也并不在意。只是先生说曾为我卜了卦，命途多舛就是卦象所显示的全部意思。 当时娘亲哭得很伤心，说要是没有我可怎么活？我想也许我可以变得与他们疏离，这样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他们也不会太伤心。」 第178页 第九十九章 向死而生 「淋儿。」 「嗯？」 「为什么感觉你的故事那么忧伤？」 「其实没什么了，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到的。 也是那一年，我在林中一口气杀了十几头狼，虽说没能救回尚乐姐姐的父亲，却也抢回来他的尸体。 当时我真的害怕极了，我以为我会死。不过上天厚待我，我竟然没事。 只是尚乐姐姐的母亲不久就去了，然后是尚乐姐姐，我居然看到了她身上的怨气。 一个人有浓烈的怨气时，我可以看到，甚至我可以用我的气转化她的怨气。 所以我把自己的气转给了尚乐姐姐，她真的没事了，我当时觉得很神奇。只是那之后我却被三叔说了一顿。 后来，我搬出了醉梦园，住进了无量峰上的一处悬崖边。 那里很美，很清静，我远离我的父母，我的姐妹，我的先生和师兄，我想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她们就算难过也会很快过去的。 数月前，源里瘟疫四起，我又用了自己的气去救人，只是那次之后我发现，用过之后自己的身体会很虚弱，只是很快就会恢復了。 因此我又被三叔给训斥了一顿。 再然后，爹爹一睡不起，我们便在暮江上见面了。」 上官慕就那么听着这个女子平淡地讲述这自己的生活。 一个人住在高高的悬崖边，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她不冷，不寂寞，不害怕吗？ 所以她整个人都是冷的，不会笑，甚至没有笑的欲望。 她面对喜欢的竟是能够那么的冷静，她说喜欢时也似是没有温度一样。 「你说的气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云兮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了右手。「拉着我的手。」 上官慕上前拉着云兮的手。云兮把自己的气往上官慕的身上转。 气从上官慕的周身流过，他看不见却能够觉得很温暖。一周流转之后，云兮把气收回。 「你不需要我的气，所以我能把它收回来。」 「云兮，这种气或许不应该随便转移。」 上官慕感受到的温暖让他警醒，也许这些气对于云兮来说很重要。只是那个傻女子不知道。 「我知道，三叔曾经隐晦地跟我说过，不要随便动用这股气。 他说的时候很严肃，很认真。我知道那个对我好，而且每转移出去一些，它就会减少。」 「你不怕吗？万一你的气没了，你是不是也会有危险？」 「也许吧！我会很慎重地使用它，没关系。 如果哪一天真的用完了，也没有关系，甚至就算因此有性命之忧，我也不怕，我死过很多回了，所以每一天都是向死而生。」 「所以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不顾自己的生死，一次又一次的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我怎么遇到你这么一个……这么一个……笨蛋。」 「现在是不是后悔救了那个我？」 「不，我后悔我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你，如果可以我想给你快乐的童年时光，而不是多年的冷崖生活。」 「那里很好，我没有不快乐。」 「可是也没有快乐。」 「怎么没有，我和尚乐姐姐不知道有多快乐。早起弹琴，练武，喜欢就去採药，找东方先生坐一坐，不喜欢就崖边晒晒太阳，或者在林中睡个午觉。 夕阳西下时看着崖下源人各自回家歇息，炊烟升起，满源人间烟火，独我逍遥事外。」 「你是想超脱成仙吗？」 「不，我不是仙，像我三叔那样一心向佛的人才是呢。我就在人间，看着人间的人和事，我超脱在事外，自己逍遥自在。」 「嗯，你超脱。」 上官慕服气了，纵观天朝上下，只此云兮一人是如此心性，如此想法。 她能够看淡自己的生死，说要向死而生，她却在乎别人的生死，为他人奉献自己的气。 他上官慕自问，做不到这样的无私与洒脱。 「淋儿，想不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 「你小时候？估计就是上树掏鸟，下水捕鱼，不听话被大人打，想逃跑被下人追。 长大后仗着自己功夫好欺负别人，还很会恶人先告状，往往欺负了人还不用负责任。以至于年少成名无人敢惹。」 「淋儿。」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嘴很毒。」 「你说过。」 「……」上官慕突然一点心情也没有了，他不想跟这个小女人说话了怎么办。 「慕先生，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你小时候。」 「不想说了。」 「我想听。」 「我小时候是远近闻名的天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文治武功出类拔萃。 我九岁被选为皇子伴读，只是那些皇家先生所教太慢了，我便求了父亲自己去求学。 大概十三岁，我离开丞相府，去学习了医术、玄学等杂学。 十五岁学成归来时我已经是文武全才了。当时京城里的官可以随便我做。只可惜我志不在此。」 云兮听了点点头，做官多累了，自家爹爹管理一个源，不过那么一点点人口，已经累得不得了，更何况是外面这些大官。 第179页 「我没领官职，我爹很失望，也确实打过我。为了我爹我在京城待了两年，认识了不少世家英才，因此得了第一公子的名声。 当时那些少年英才中得是看中的不多，只可惜……」 上官慕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不过很快又恢復了正常。整个过程云兮没有察觉。 「后来，公主要招驸马，我实在无奈就带着乘风、破浪，云帆、沧海去游歷了。云帆、沧海你没见过，他们被派出去做事了。」 云兮点头，估计是想招他做驸马，所以他才跑了。 「公主什么样子？」 「公主相貌出众，温柔大方，还才华出众，除了有点小脾气还是挺好的一位女子。」 云兮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了，公主那么好，直接做驸马就好了啊！ 「你不高兴。」 「没有。」 「我夸公主好，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她再好你也没有娶她。」 「还算你聪明。我游歷了十年，成就了江湖上的公子之名。十年之中，没人敢自称公子，只我而已。 只是我爹对朝廷，对百姓太过忧心，朝中大事解决不了便会找我。如果遇到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会顺便给朝廷解决一些小麻烦。」 「跟你的劳碌生活比起来，我的生活还是更自在些。你爹爹和娘亲好吗？你这样在外面飘着，他们不管？不心疼吗？」 「我爹爹苦心孤诣只为当今圣上，他气我没有忠君报国之心，自然也就把我看做了不孝子，不忠臣。 我娘亲真心疼我，只是她一个女人左右不了丈夫，也管教不了我这个儿子，自然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不孝子。」 「不孝女。」 「我很孝顺，你才是不孝子。」 「孝顺的孩子不会罔顾自己的性命，要知道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是亲人的。只有珍爱生命的人，才孝顺。」 听了上官慕的话，云兮愣了许久，她确实不孝，几次拿自己的命去搏。 「下次再遇到危险时，我会多想一想。」 「不要乱用你的那个气。」 「好，我会记住。」 这才是好淋儿。上官慕亲昵地摸了摸云兮的头心情好了不少。 「还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什么事情。」 「你做过坏事吗？就像我往先生酒里兑水那样的？」 「没有。」上官慕笑容可掬，丝毫没有说谎话时的慌张，云兮是确确实实信了。只是站在书房门边的破浪却是撇撇嘴。 自家主子不要脸的水平再创新高，他不想再搭理这个谎话连篇的人。 从七岁起，这个主子就跟他们几个一起生活了，那些个坏事一桩桩一件件他们都记得呢！ 上树掏鸟，下水捕鱼，不听话被大人打，想逃跑被下人追。欺负人还恶人先告状。 每一样姑娘都没说错，这些事情公子都做过，不能因为他现在是公子了就否认曾经那么混帐的事实。 而且破浪觉得，小时候公子的混帐是明面上的，长大了之后则变得黑心，他的混帐就藏在了内里，他整颗心都是黑的了。 乘风估计正奔波在往返相府与博雅居的路上呢。乘风做了那么多，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公子？ 不就是你饿的时候，乘风不小心把点心拿给了姑娘吗？小气鬼，从小就小气。 抱怨着抱怨着破浪就想起了和公子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公子虽说有点小毛病，但为人真的很好，对待他们四个就像对待亲人一样。 所以有的时候就算公子使使小性子大家也不会生他的气。 「好想念小时候的时光啊！」 里面云兮跟上官慕刚聊得不错，突然就听到了破浪有点怀念，又有点自嘲的笑。 「破浪。」 「你也说说你小时候吧！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这么怀念？」 云兮朝破浪问去，破浪却是没敢回答。 自己童年的美好时光都是跟公子一起度过的，每一件做过的坏事都有公子一份，这要是让姑娘知道了，公子那美好的形象岂不是没有了。 「姑娘，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就是听您和公子聊得开心，我有点感慨。」 「哦，那真是可惜了。」 「乘风说，你们从小就是和慕先生一起的吧，慕先生的童年这么无聊的吗？」 第一百章 留琴之约 「是，公子勤勉，课业异常出色，夫子都对他甘拜下风。」 「原来如此，我以为慕先生是会把先生气跑的。」 「姑娘说笑了。」破浪暗暗擦了擦冷汗，很自觉地退到了门后面。 云兮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也不知道哪里怪，上官慕看起来就不像是循规蹈矩的人，怎么会一点调皮捣蛋的事情都没有做过呢？ 看来还是问问乘风比较稳妥。 「淋儿，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云帆会过来，说不定会有小雨公子的消息。」 「好。」 走出书房，云兮终于把心情放松了下来，终于能得到小雨哥的消息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是否找到了他想要的。 他说过之前的约定不算数了。自己也答应了上官慕要好好想想如何选择。 上官慕那么骄傲的人，他定是用了极深的心思才会那么付出的，自己辜负了他，也辜负了小雨哥。 第180页 一夜好眠，云兮期待的第二日随着雄鸡的高唱到来了。一个叫做云帆的青年，带着他得到的消息来到了上官慕和云兮面前。 「公子，姑娘！」云帆早已在破浪那里知道了云兮的存在，自然见了云兮礼数上要周全。 「情况怎么样？」 「雨公子，现在和两位高人在一起，属下孤陋寡闻只知道其中一个白髮老人叫水镜。另外一个隐居几十年了，我不认识。」 「水镜？刀圣水镜？」云兮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那是外公的名字。 「正是。」 「原来小雨哥和外公在一起。」云兮一颗心彻底放下了，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彼此跟自己的关系，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眼泪流下，此刻本该开心地笑，她却突然开心地哭了。 「别哭。」上官慕当着破浪和云帆的面给云兮擦眼泪，引来两个人的轻咳声。 「公子，御琴和船已经到了。」云帆说着还是问了一句。「沧海还在雨公子那边守着呢，要不要唤他回来。」 「先守着吧！」上官慕给云帆使了一个眼色，云帆会意退了出去，破浪也跟着退了出去。 两个人没有走远就在最近的迴廊里坐了下来。 「姑娘真是个美人。」 「这次信了？」 「嗯，咱们公子眼贼，京城那么多贵女没看上，在江湖捡了一块宝。」 「是公子从河里捞上来的。」 破浪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对这位姑娘的来歷有过怀疑，现在看到她的为人，顺便听了她的秘密，自己由衷地佩服这个姑娘。 「从前她轻功比乘风都厉害，只是现在走火入魔散了一身功力。」 「走火入魔？」听了破浪的话云帆立时站了起来声音都大了，见他如此破浪赶紧拦着。 「嚷嚷什么？」 「走火入魔还能活得好好的，真是奇蹟。想必是公子救回来了。」 「算是吧！不过那个雨公子，现在是咱们公子的情敌。 你让沧海盯紧了，有情况随时上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得替公子好好守着姑娘。」 「那边太难了，那两个武功太高，我们不敢离太近了，否则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发现了，就实话实说。就说是公子派去的，一是保护雨公子，一是保护外公他老人家。」 「人家能信吗？」 「不信就说替公子盯着情敌，这个说法准信。」 「你认可这位姑娘了？」 「是，这个姑娘值得公子喜欢，等以后你多了解就会知道，这位是绝世红颜，别人比不了。」 云帆将信将疑地走了，破浪依然没有动，只是默默地坐在迴廊上守护者那个门。门里有公子和姑娘。 早饭过后，公子会和姑娘一起看书，聊聊杂记，说说地理人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公子博闻广识，姑娘也博览群书，两个人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听听墙角也会增长知识。午饭后姑娘会小睡一会儿，因为身体不如从前了，她自己也开始惫懒起来。 晚饭后，姑娘跟公子会一起弹琴赏月，如果天气不好，他们就在迴廊里赏夜，甚至赏雨。 总之，晚间两个人也有说不完的话。想起这些，破浪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比乘风幸福多了。 乘风那时跟着姑娘，据说一天都听不到姑娘跟小雨公子说什么，有几次自己还见乘风在姑娘门口打瞌睡，多无聊啊。 这样看来，姑娘和公子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 晚间来临，云兮斜靠在迴廊的长椅上，带着几分慵懒。 上官慕在弹琴。他很少让云兮弹琴给他听，总是喜欢弹琴给云兮听。 弹到兴致浓处他会歌一曲，甚至要求云兮跟着和，只是云兮说自己五音不全，不唱。 一曲罢，云兮没有说话，安静得像是这幽凉的夜。 「想什么呢？」 「想家。」 「家，你的家真是让人嚮往之。当日我答应了伯母和二叔，待我爹告老还乡，我就带着你们去你家。」 云兮惊愕地看着上官慕，心中竟是波澜起伏，无法自已。 「怎么？很感动？」 「嗯！我不敢相信。其实，我不该这么自私。你这样让我觉得实在对不起你。」 「别哭。」 「我的家美极了。宽广无边的无量海温柔如母，翠云环绕的无量山青峻如父，净月原沃野良田养育了我们，洗日坛庄严崇高是我们的信仰依託，弄月楼……承载着源人的命运。」 云兮没有把话全部说明，弄月楼的存在还是不要说太多吧。 「那以后我们会不会一起住在你的听音崖？」上官慕轻柔地问话带着意有所指的情味。 「也许吧！」云兮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她其实是期待过的。 「淋儿，你知道伯牙与子期的故事吗？」 「伯牙善琴，子期善听，知音难觅。只是子期死，伯牙把瑶琴摔碎了，实在不该。」 「怎么讲？」 「子期死，知音就真的亡了吗？我觉得既是知音，生为知音，死亦是知音。 只要伯牙未死，琴未断，这琴音就该继续弹给子期听。 慕先生如果视我为知音，他日我亡故，每日与我留琴一曲，余愿必足。」 第181页 「淋儿，不可妄言。」 「人总是会死的，不妨事。」 「以后莫要如此说，你年纪尚轻，就算是亡故，也是我走你前面的。」 「好像先生大我八岁呢。都可以做叔叔了。」 「又妄言。」 「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不过，今日既然说了这留琴之事，不若我们彼此做个约定。 他日若是有人先走，剩下的人不可废琴，每日一曲，廖祭知音。」 「好，既然如此，你要记得这个约定为我留琴。」 「好，一言为定。」 「击掌为盟。」 「好。」 迴廊里的击掌声异常清脆，映衬得整个夜都越发的浓郁了。 云兮知道这个叫做上官慕的男人已经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少的人，他现在已经留给了自己太多的动心，自己确实想认认真真地对待自己的内心。 她需要想一想，然后去找小雨哥，她想知道小雨哥的想法和他的决定。 翌日，云兮懒了很久的床。她的身体越发的绵软无力，只是她自己也查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床洗漱后，她来到前厅时就发现了御琴，在御琴身后还有多日未见的乘风。 「姑娘。」两个人朝云兮行礼，云兮也客气地回了礼。 「御琴姐姐，好久不见。」 「姑娘，知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御琴拉住云兮的手激动地不想分开。 「让姐姐担心了。」 「好在公子把你找回来了，不然你让公子怎么办？」 御琴这话说得太明显了。公子没有姑娘还不打一辈子光棍，那相爷和夫人还不急死。 「乘风，我爹怎么样？」 「呃，相爷挺好的，就是想公子了。催您回去。」 「我会回去一趟，在那之前我们先送姑娘去见她外公。淋儿觉得如何？」 「如此最好不过了。」 「嗯，那我们就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好。」 众人决定了离开的时间，齐老也没有特别的挽留，他知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情做，自然不会阻拦。 不过他说了，要两个人记得常来看他，每晚的琴音还没有听够呢。 两个人一口应承了下来，似乎都觉得自己还会再来。尤其是上官慕听到云兮的答话心中暗自高兴。 他们之间留下的共同回忆越来越多，她就离自己越来越近。 云兮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了一番，把自己娘亲送的小布包打开了，那里是自己曾经落在暮江里的软剑。 因为没了内力，自己的身体也差得不行，所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摸剑，也很久没有练武了。 她了解自己的身体，连起床都变成了大事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以前午睡是因为实在无聊，现在午睡是因为身体需要休息。 想了想，云兮还是把软剑别在了腰间，毕竟跟随了自己好几年了，她捨不得就这样放下它。 当然，她也很捨不得自己的内力和武功，只是想回到那个神采奕奕，武功超群的自己几乎没有可能了。 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云兮希望自己能够真正的看开，不再感怀那个无用的自己。 第一百零一章 两人选谁？ 一大早，众人跟齐老告别，齐老亲自将他们送到了门外。 云兮经歷过多次的离别，依然会心有感触。那位老人就那么一个人站在高大的院门前，望着他们渐渐远去。那萧条的背影让人心疼。 「放心，会有人好好照顾齐老的。他名望在外，也有不少人慕名前去，齐老不会孤单寂寞的。」 上官慕的安慰确实让云兮开怀了不少，她也没有多说，默默地与上官慕并排走在宽敞的街道上。 街市还是那么热闹，生意人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路过馄饨摊时那摊主和她媳妇认出了云兮，热情地跟她打招唿还想让她去吃碗馄饨。 云兮婉言拒绝了热情的馄饨摊主，就看到了那个被缝了头的小书生。 他头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在馄饨摊边卖字画。 走到他面前，云兮看了看他的头，应该是用了自己的药方抓药，不会留疤了。 「恩人。」 那书生朝云兮恭敬行礼，云兮客气回礼。她不好立时就走，便欣赏起了那些字画。 「公子的字画，风格独具，入木三分，当得好字。」 「小生不才，不敢当公子之名。惭愧惭愧。」公子大名他怎么敢冒认。 「无妨无妨，公子就在这里，他不介意。」 「恩人何意？」 云兮看了看身边的上官慕，朝那小书生点点头。小书生大惊连忙转过自己的书画摊朝上官慕一拜。 「公子。」 上官慕十分客气地朝小书生点点头，心中无奈，你这个小女子在搞什么名堂。 「这字画极好，不知公子可不可以给淋儿买上几幅挂在船上？」 云兮朝上官慕施礼，上官慕心中不平。自己给她画她不要，却要一个小书生的画。 虽说心中不悦，他还是让乘风给云兮选了几幅画。乘风见字画确实不错，给了小书生不少银子。 待众人走后，周围的小摊主过来恭喜小书生，这次得了不少银子，连上京的银钱都够了。 第182页 那小书生看着云兮几人走去的方向，朝众人的背影深施一礼。这大恩他记下了，他日有缘必当奉还。 登上丞相府的大船，云兮还是住在原来那个房间，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上官慕说，小雨哥所在的地方离博雅居并不远，如果乘船大概半天就能找到，所以今天就可以再见到他了。 外公也在呢，自己要是见到了外公该说些什么呢？一定要劝服他跟自己去见一见娘亲。 这么多年，外公就是娘的一块心病，她心里一直放心不下。 心中想了很多，云兮竟是又有了晕船的感觉，而且这次的感觉比以往更甚。 也许是身体大不如前的缘故吧，云兮无奈苦笑，竟是拿自己的身体毫无办法。 「淋儿，不舒服？」 上官慕见云兮脸色不好上前扶住了她。伸手拿出清心丸给她餵进嘴里，接着又去倒水，却见云兮已经将药丸嚼碎了咽了进去。 「很苦的。快喝点水。」用水沖淡了药味，云兮感觉好多了。 「一会儿乘风破浪过来给你挂字画，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 「好。」 「那个小书生有什么特别的，要你这么帮他？」 上官慕的话一出，云兮便感觉到了一阵浓浓的酸气。 那不过是个小少年而已，一个孩子生活不易，她不过是想让他日子过得好一些，而且那字画确实画得不错。 「不过是几幅字画而已。虽是画得不错却和清风大作相差甚远。」 「此话当真。」 「自是不假。」 「好，算你会说话，既然那画差强人意，不如就先放着，你这里我给你挂别的画可好？」 上官慕看着云兮的小客舱，突然觉得里面的装饰确实不太讲究。 「但凭先生安排。」 「好，这里要重新安排，淋儿不妨到我房间休息半日。」 「嗯！」 云兮被上官慕领到了房间休息，上官慕则让乘风、破浪去安排云兮的房间。 待到云兮回去时，里面竟是挂了上官慕的字画，还添了雅致的香炉，精美的摆件，连窗幔也焕然一新。 上官慕真是有心了，只是这里自己又住不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怎样？可还满意？」 「有心了。」云兮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人太专注了，为了自己太用心了。 她真怕受不起这份用心，自己根本回报不了这份用心。 「别这样的表情，如果觉得对我不住，不如为我弹琴一曲。如何？」 上官慕不轻易让云兮弹琴，但是只要他开口云兮绝不会拒绝。 朝霞曲响起，悠扬的琴声迴荡在山水之间，也让船上的人安静了下来。 此时跟着水镜和小雨的相府侍卫云帆和沧海正躲得远远地看着两个人练习内功。 「那位雨公子是个奇才，习武天赋几乎无人能及。是公子的强劲对手。」 沧海这些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他功夫在相府侍卫里是最好的，可是面对江湖老前辈他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他盯着的那人实在恐怖，一连学习了好几套院中老人的成名刀法，而从旁偷看的自己竟是连一套也没学会。 他时常安慰自己那是因为离得太远看不真切，可是他心中的低落还是会有的。 「那位姑娘也非一般人，她认识的人绝不寻常。」 「才见了一面就这么确定？」 「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御琴、乘风、破浪都对她刮目相看，你说是不是很厉害，而且你没有看到公子的态度。」 「云帆，好像有点不对劲，那边似乎有情况。」 「有人接近了。」 「去看看。」 两个人刚要走进却发现自己提不上力气了。 「糟了，是化解功力的毒。有人要对他们不利。」 「快放信号，公子快到了。」 于是两个人放了信号，船上的乘风、破浪看到信号第一时间告诉了御琴让她通知公子。然后两个人奔着信号的方向去救云帆和沧海。 上官慕得到消息时云兮正给他弹琴，他没有让御琴打断云兮只是从御琴的动作和表情知道出了事。 大船此时正好经过那片树林，而四毒也已经把水镜和小雨围到了河边。 那四毒一声一声的水镜，让云兮也听得清清楚楚，就这样她和上官慕便一跃飞出大船，为水镜和乌小雨解围。 就这样上官慕及时救下了水镜和小雨，逼退了四毒。现在水镜昏迷，小雨受伤不敢见人，上官慕则陪着云兮在水镜房里照顾水镜。 「沧海，你到那个院子里跟主人说一声，我们等外公醒了再回去。」 「是。」 沧海不情愿地走了，就是因为自己功夫好，所以公子总是派自己单独外出办事，而乘风和破浪却能够陪着公子。 唉，有时候人太强了也是一种罪过啊。 来到菊舍，沧海受到了人生以来第一次打击，原来那红髮老人早已知道自己盯着这里，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其他举动才没有拆穿了。 「年轻人，功夫还得好好练。」 走出菊舍，沧海耳边还响着红髮老人的话。他没有回到船上而是来到自己平时观察小院的一棵大树上坐下。 人生就是要经歷无数次打击才能成长的，他要努力变得更强。 第183页 天已过午，水镜是被饿醒的，他看见自己躺着一张大床上，想起了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外公！」 云兮和上官慕连忙上前，一边一个扶起了水镜。 「淋丫头，慕公子。小雨怎么样？」 「他没事，就是脸上、身上都肿了。」 「没事就好。真没想到，我行走江湖多年，被几个小辈给暗算了。那毒蝎竟是能够自行隐匿气息，藉机伤人，真是防不胜防啊。」 「外公，您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了淋儿，您是不是在偷偷看着我们？」 「呃！」 水镜被这个外孙女的话给问住了，他确实不放心在博雅居待了两天。 「唉，好多年不见你娘，我那个不听话的星儿了，知道你出事了，外公也不放心。 外公在明日山庄问了东方，知道你们很快就能从海上回来，外公就等在了博雅居外面。 你们到博雅居时，我就在了，所以也就认识了你们姐妹，认识了慕公子和小雨。」 「外公一直和小雨哥在一起？」 「是啊！那小子，人好，天赋异禀，一心一意为淋儿着想，你可别辜负了他。」 水镜一本正经地跟云兮说着，一旁的上官慕有点按耐不住了。 「外公，小慕为人也很不错，功夫也不错，您让淋儿考虑考虑小慕。」 「慕公子。」水镜看着面前这个容貌俊美，笑容温和的青年暗自点头。 「慕公子也不错。」 「外公叫我小慕就好。」 「淋儿啊！小慕也不错。小雨也不错。他们两个你打算选谁？」 水镜的问话让云兮措手不及，她自然知道两个人都好。她欠了两个人太多恩情，似乎选谁都不对。 「外公，您毒刚刚解，还很虚弱。先吃点东西吧！」 云兮没有办法，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两人选谁的问题，她没法作答。 第一百零二章 饮酒赏菊 「确实饿了。傻孩子啊！你喜欢谁，就选谁，他们还能有意见不成？」 水镜见云兮那副为难的样子，提高了声调说道。 那意思上官慕一眼就看明白了，这是明摆着给云兮撑腰呢，不管云兮作何选择，水镜都支持，谁也不能有异议，否则先得问过他水镜。 「外公放心，淋儿绝对会做最对的选择。」 上官慕相信云兮，他们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心心相惜。对于小雨，云兮最多的是愧疚。 饭菜送上，水镜大快朵颐，令云兮又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外公胃口那么好，一桌子菜，风捲残云一样就下去了一半。 「淋儿，怎么吃这么少？难怪看着柔弱，人的身体要好，一是多吃，不挑食，二是锻鍊，不懒惰。」 水镜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身体为什么虚弱，所以一个劲地叮嘱。 「嗯！」听着水镜的话，她乖乖地多加了饭，多吃了菜。见到水镜满意点头才放下碗筷。 「小雨那个臭小子怎么不过来？」 「外公，雨公子他不方便出来见人，所以自己一个躲在房间吃了。」 「不就是被蛰了两下吗，至于这么娇气，跟个女子似的。」 水镜说着就往船上客舱走，云兮和上官慕跟着一起走了上去。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小雨正在里面吃饭，看见白师公气唿唿走进去，一脸诧异。再见后面上官慕和云兮跟过来了立刻把脸捂上了。 「你这老头进门怎么不知道敲门？」 开口就不是大不敬的话，气得水镜上去就揪了他的耳朵。 「你说什么？」 「哎哟，师公，白师公，我错了。您进门前能不能说一声？」 小雨一边捂着耳朵，一边不忘捂着自己的脸。 「您的毒都解了吗？看起来生龙活虎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水镜放开小雨坐在桌旁，小雨捂着脸一旁站着，云兮和上官慕也没有坐下，站在了一旁。 「那毒十分霸道，我需要好好恢復一段时间了。」 「那只毒蝎很厉害，受了外公一掌竟是假死，乘风去找时已经跑了。」 「看来毒王谷实在是不简单啊！那毒蝎之名也算是名副其实了。还有那个驭蜂的少年，毒蜂之名非他莫属。」 水镜感嘆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他们这些老东西真的老了。 「还有那个毒蛇和紫色头髮的毒蛛，看起来也很厉害。」 小雨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毒蛇和毒蛛，看着他们的样子就让人胆寒。 「下次再遇到他们得多加小心了。」 水镜说着，抬头看向捂着脸的小雨一阵鄙视。 就小雨这样的，跟那小慕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就算是自己也不会瞎了眼去选他。 「外公放心，我会让云帆和沧海跟着你们，有他们两个帮忙也方便见机行事。」 上官慕笑着跟水镜说道，自家侍卫跟着自己游歷多年，在江湖上都是好手，放在云兮身边他也放心。 「所以你承认这些天一直派人盯着我们了？」 水镜一副凡事尽在自己掌握的模样看着上官慕。 「小慕自然不敢瞒着外公，不过是担心外公和雨公子的安危。今日若不是他们发出了信号，我们也不能及时赶到。」 「嗯，这些天委屈他们了，东躲西藏的也不容易。」 第184页 「是，稍后小慕让他们来拜见外公。」 「好了，小雨，淋儿，咱们也该回去了。小慕如果没事也不妨到我那老伙计家里坐坐。」 「是，小慕恭敬不如从命。」 上官慕跟着水镜去菊舍之前，安排了船上的厨房做上丰盛的饭菜送过去，又叫了御琴前去伺候。 待到了菊舍，那满院的菊花已经盛开，红髮的张寅初正在菊花旁边打理着小菊。 「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没想到这里竟是和武陵先生所描述的情景一模一样。」 上官慕见了这小菊舍就已经被吸引了，满院的菊花带着清冽的气息迎面扑来，令人沉醉。 那铺满一地的娇黄，似乎是迎风摇曳的千万盏明灯，璀璨耀眼。 繁花乱人眼，迷香醉人心。那一团团，一簇簇的傲霜之菊开在这个幽静的山林茅舍之中，使得众人对这菊舍的主人多了份敬意。 张寅初早已感觉到了来人众多，他没有抬头，把最后一点点菊花地打理干净才起身走出那片菊花丛。 眼前都是俊男美女，当然除了自家那个老不死的好友水镜和那个不知道怎么的已经不成人形的小雨之外。 「淋儿，来见过红爷爷。」 淋儿过去给张寅初恭敬行了礼。张寅初也不忘夸赞几句，让水镜心生了得意。 「小慕见过红爷爷。」 上官慕也上前去跟张寅初见礼。他的谦恭有礼让张寅初很满意。 待到乘风、破浪、云帆、沧海也和他见了礼之后，他才大概知道了这位小慕的身份。 天朝公子身边有四个侍卫，虽说不常在身边，却是见到他们就见到了公子。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原来是公子。幸会幸会。」 「没想到红爷爷隐居于此多年，却对江湖事了如指掌，小慕惭愧，却不知红爷爷是哪位高人。」 「就算曾经是高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山野村夫罢了。」 张寅初把众人都迎进门，在菊舍旁放好了桌椅，时值傍晚，大家正好坐在庭院中饮酒赏菊。 「小雨，去把红师公的菊花醉搬出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哦！」 众人看出了张寅初的开心，他定是好久都没有过客人了。 饭菜已经有御琴事先备好了，待到一一端了上来，再配上那菊花醉，正是一桌丰盛的宴席。 「相聚就是缘分，今天我们对着盛放的隐逸君子，举着香醇的解愁君子，看着身边的俊美君子，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你呀，这整天的青山绿草山林小溪的，难得能见着俊男美女，今天就给你大饱眼福。」 水镜调侃着，喝下杯中的酒，连连称赞道： 「嗯！你这菊花醉真是香醇可口。淋儿，酒要少喝，饭要多吃。」 水镜夸着张寅初的好酒，却见云兮将那酒一饮而尽。他连连摇头阻止云兮，并且示意一边的小雨把云兮的酒杯撤了。 云兮没有任何异议，低头吃饭。 「多吃点菜！」 上官慕见云兮低头扒饭，细心地给她夹菜。这在平时也没什么，因为他们一起吃饭时，上官慕时常给云兮夹菜 。只是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就显得格外的暧昧，让众人都感觉有点怪异。 「多吃肉。」 没等云兮把上官慕夹的菜吃掉，另一边的小雨则已经夹了肉放在了云兮的碗里。 「哦！」 两边的人云兮谁也不敢得罪，只得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 「都好好吃自己的饭。」水镜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看着两个人一人瞪了一眼。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乖乖地坐下来喝酒吃饭。 饭后，有上官慕带来的人收拾好了庭院，大家便坐下来喝茶。 两位老人喝得有点微醺，小雨身上肿胀没有喝酒，便被两个老人逼着去练刀。 上官慕喝了酒却没有多饮，此时正坐在两位老人和云兮身边看着小雨练刀。 上官慕和云兮不是第一天认识小雨，却是第一次发现他是一个练武的奇才。这次不到半月，这刀法竟是已经如此纯熟了。 练了一遍的泰山刀，小雨朝云兮走过来。他现在已经不似开始练的时候那么气喘了。只是他脸上那笑容配合着被叮得肿胀的脸有点吓人。 「淋妹，怎么样？」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雨哥厉害了。」 「你只看见了淋儿是吧？」 水镜看着小雨的样子一阵冒火，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师傅。那一副谄媚的嘴脸，怎么看都比上官慕差一大截。 「白师公，红师公，怎么样？」 「接着练。」 两个人没等小雨喝完水便接着说。小雨无奈又练了其他刀法。练完一次，回来问问，练完一次，过来瞧瞧。 「老不死的，他今天就不是来练功的。」 张寅初看出来了，水镜也看出来了，甚至上官慕和云兮也看出来了。那一招一式根本就是想摆样子给云兮看。 「这献宝也献得太过明显了。」水镜真的想捂脸，他不认识这个死小子，他能不能把他退了。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能不能专心一点，小心明天一天不管你饭吃。」 张寅初忍无可忍，噼头盖脸就是一通说，最后小雨终于开始认真练了。 第185页 这次他练的是张寅初的追月狂刀。虽说小雨手中拿的是一般的长刀，但是他的行动和招式却不输气势。 一来一往之间带动着风声，一招一式之中劲气狂飞。 「好刀法。」 从旁观看的乘风四人无不惊嘆这刀法玄妙，只是此刀法张狂邪肆，似乎有点嗜血之意，根本不太适合刚刚学习刀法的小雨公子使用。 「这刀法带着阴厉之气，容易让人发狂。江湖上会这样的刀法的应该不多，加上红爷爷这一头红髮，小慕斗胆，红爷爷可是相传已死多年的赤发刀狂？」 第一百零三章 针锋相对 「赤发刀狂？」 众人听得这个名字就觉得此为不善的恶名。 只是那赤发刀狂据说早就死了，如今这红髮前辈虽说也是红色头髮却看不出岁月痕迹。 「没想到时隔几十年还有人知道赤发刀狂的名号，还有人认识这追月狂刀。」 张寅初感慨，这么多年了，自己隐在这菊舍，不曾想还有人记得他。 「实不相瞒，家师陈夙。」 「原来是阿夙的徒弟。难怪你有一身绝世医术。江湖都传你是神医弟子，原来不假。」 「其实我的武师傅也识得红爷爷，他曾经与我提起过您。」 「武师傅？武痴？」 「正是。」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小慕啊他们都还好吗？」 「武师傅早已去世，师傅还是沉迷于医术，四处行医问药。」 「嗯！阿夙心肠好。」张寅初似是回忆起了当年事，一时有些悻悻然。 「小神医教出了另一个小神医。这小慕，今天对付那毒蝎的毒手法娴熟，很是了得。这孩子也是难得的天才。」 水镜的夸赞让上官慕微微一笑。看来自己今天得到了两位老前辈的认可，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那边小雨边练习边听着上官慕和两个师公的对话，没想到这个慕公子还真是厉害，又是神医的徒弟，又是什么武痴的徒弟，看他平时什么也不练，不知道功夫到底怎么样。 「臭小子，别分心。」 张寅初厉声呵斥，让小雨认真练习。 小雨把追月狂刀又练习了一边，那股阴厉之气更甚。 「小雨哥，这刀法凌厉，小心练习。」 云兮见小雨过来喝水歇息，小心跟他说着。小雨点点头，他只是有点不服气。 凭什么自己那么努力才刚刚得到红白师公的认同，那上官慕光动嘴夸了夸红师公，就得到了认可。 还不是他有两个师傅，自己也有两个师傅。 其实，他是不想承认此时云兮和上官慕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对璧人。 两个人郎才女貌，就像是画上走下来的金童玉女十分般配。 「慕公子，平时不见你习武，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厉害的师傅，不如下来练练。」 小雨喝完水，把大刀抗在肩上，大言不惭朝上官慕挑衅。 后面站着的四个看热闹的相互看了一眼。小雨公子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互相交流之后，四个人归结出了两个字。 「找死。」 自家公子的公子之名可不是白白得来的。 虽说平时看不到他练武，可那是因为他是武学一道中的天才。 天下武学，他早已研究了个透。他们四个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公子。 朝小雨投去同情的目光，四个人幽幽看向不紧不慢喝着茶的公子。 「小雨公子还是好好练刀吧！慕从来不欺负人。」 上官慕的话就连云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赤裸裸的不屑太明显了点，这让小雨哥怎么能够接受得了。 「慕公子也太自信了吧，不过是请你指教指教，练练手而已，干什么忸忸怩怩的，跟个娘们似的。」 这话太刺激人了，乘风四人极为了解自家公子。从小到大他最烦别人说他长得像女子，尤其今天说他的人还是他的情敌。 「小雨哥。」 云兮朝小雨使眼色，这话说得有点重了。虽说云兮没有见过上官慕出手，却见他轻功不错，而且内功极深厚，想必功夫是一顶一的好。 他不与小雨哥比定是想给小雨哥留些面子。 「淋儿，雨公子说得对，练练手而已。慕自当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唉！」 红白两位老人兀自扶额，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刚学了几天刀法就把尾巴翘上了天。 这上官慕一看就是个高深莫测的，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初学乍练的放在眼里。 上官慕抖了抖衣袍来到庭院当中，看着一脸红肿的小雨有点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现在这个丑样子上官慕心里就是一个字——爽。因此上官慕决定把在海上的那些不愉快都放下了。 虽说那些时日自己日日都想把这个小雨给除掉，但是今日见他如此可怜，又不得云兮的青睐，自己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雨公子，请吧！」上官慕站在庭院中，一派悠闲自得。 「你不选个兵器吗？」 「慕没有用兵器的习惯。」 这口气很大，竟是让小雨想起了水镜的话。水镜说那句话时的语气竟是和今天上官慕的语气如出一辙。 「难道你的兵器也在心中？」 第186页 「雨公子知道就好。」上官慕高深莫测的一句话竟是让小雨有了退缩之意。 「开始吧！」 小雨挥刀向前直逼上官慕面门，上官慕轻松躲闪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 单从招式来看，小雨的招式虽说精准熟练，却不见有自己的变化，而上官慕的招式无迹可寻，也看不出出自哪一门哪一派。 「没想到武林中还有这样的招式。莫非这是小慕独创的？」 水镜看着招式新奇的上官慕暗自点头，后生可畏啊！ 「这确实是我家公子自创的。」沧海的解释及时有明确，众人纷纷点头。 「这套招式可有名字？」 「公子说起名伤脑筋就叫了公子九招。」 「呵呵！」 内行人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九招，这是变化无穷的招式。想必真的是上官慕懒得起名字便随便叫了这么个名字。 两个人谁也没有放杀招就这么在场上打斗，渐渐地就有点偏离庭院朝菊花丛倾斜。 「臭小子，别伤了我开得正旺的菊花。」 张寅初一声暴喝，就要过去拉开两个人，却见两个不知道是谁得了谁的眼色竟是不约而同飞跃出院子，往小树林而去。 「两个臭小子，打起架来什么也不顾。哎呦喂，我的宝贝菊花。」 张寅初挨个看了一遍，好在菊花还好，暗自放下心来。 云兮起身打算到外面去看看，被水镜拦住了。 「放心吧，都是有分寸的人。谁也不会伤了谁的。天色也不早了。回房休息。」 「外公。」 「知道你担心，不是还有这四个娃呢吗？去两个人看着他们，别动真格的。」 水镜朝四个侍卫看去，四人点头。云帆和沧海跟了出去，乘风和破浪继续留在菊舍里。 「姑娘去休息吧！」 御琴上前把云兮带回房中。张寅初的菊舍目前只有三间房，御琴想着大船离得不算太远，一会儿等公子回来可以让公子带姑娘回船休息。 云帆、沧海出门时还在脑中想像自家公子把那个天才雨公子打得落花流水的画面，可是让他们吃惊的是，当他们赶到小树林，公子和小雨公子正在聊天。 看情形，他们出来之后就已经停手了。 「慕公子，今天多有得罪，请见谅。」小雨朝上官慕一躬身，态度极为友好。 「你引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来是想和你说说淋儿的事情。你既然认识红师公，不知道是否也知道红师公曾经也因走火入魔而武功被废。」 「听我师傅提起过。」 「红师公的武功被废了，却又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恢復了。刚巧他和白师公都知道恢復的方法。」 「你想要恢復她的武功。」 「是。」 「想恢復她的武功没那么容易。而且风险极大。」 「我知道，她如今这样与我乌家有关，我不忍心让她一辈子这么柔柔弱弱地生活。那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乌小雨说话时眼望着林间的小溪。他还记得自己在沙滩上看到她潇洒练剑时的模样，那个模样的云兮才是她最自在的样子。 「师公说，如果她的经脉修復了，极有可能恢復武功。我想试试。」 「想恢復她的武功条件苛刻。她已经符合了三条，你要做那个受她内力的人吗？」 「是。」 「她体内现在有三股真气，她自己的、那位高人的、还有我的，三股真气都被我压制在经脉里。 要想她武功恢復，得抽走她体内的两股真气。我的我自会抽走，她的需要你抽走。 如果你想问为什么要抽走她的，我可以告诉你，她的真气留在她身体里还是会走火入魔。 只是你要想清楚，一旦留下的那股真气与她的经脉想冲突，她将很危险。 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赌局。而你也是一样的。一旦你的身体和她的真气相冲突，你也必死无疑。 可能红爷爷没有告诉你，当年救他的人便没有活下来。 所以相信红白二老给你的建议是好好练刀，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那你的想法呢？」 小雨看着上官慕，他知道上官慕一定也想过给云兮恢復武功。 「我曾经想过给她恢復，毕竟只差一个受力的人。你能来问我，足以见你爱她至深。 我本应顺水推舟助她恢復，一来能救她，二来你若有事，她就是我的了。 只是我们应该问过她，既然大家都没有问，想必是因为你已经知道她的选择。」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这个办法。」 「是，如果我们这么做了，一旦你二人同时出现危险我只能保一个。」 第一百零四章 两全之法 上官慕曾经多次想过用这个办法恢復云兮的武功，可是他了解那个傻姑娘，她必定不会同意的。 如果他们强行给她恢復武功，一旦小雨有什么损伤，那么云兮必不会原谅，甚至还会走火入魔。 权衡之下，他选择了维持原状，因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敢冒险。 「或许我们可以想一个两全之法。」 「两全之法？谈何容易。」 「公子。」云帆和沧海上前朝两个行礼，然后就继续听着两个人讨论。 第187页 「我再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小雨抓着脑袋，云兮必定不会允许他们去冒险，可是他想试试。 「其实，淋儿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她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能够很快接受现实的残酷。 只要时间久了，她就会习惯这样的自己。」 上官慕很了解云兮，她可以接受这样的苦难。 「可是我不忍心。」 小雨心下一直还记得那个在沙滩上练剑的少女，那肆意的剑舞，那飞扬的自信，那么美的画面，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心不能再伤了，身体的好坏，能不能做她喜欢的事情，对她来说不重要。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在乎的人安全地活在她身边。」 「一定能有好法子的。」 「公子，您担心同时救不了两个人，如果可以分开救不就好了。」 沧海见两个人各自纠结突然插了一句嘴，使得两个人同时看向他。 「怎么分开救？」 「您看啊，姑娘体内有三种真气，混乱无章，必定难受。 如果小雨公子先把姑娘的真气抽走，姑娘体内还有两种真气互相制衡。 公子医术天下无双，几针下去必定能够护住姑娘。 然后待到小雨公子融合姑娘那股真气，一旦有什么不对，公子可以及时出手，小雨公子必定能够无虞。 再说姑娘，小雨公子无事之后，公子可以抽回自己的真气，那真气是公子自己的，自然无事。 所以就看姑娘能否融合那高人的真气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姑娘不能融合，公子直接把那真气散去就好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姑娘维持现状，大家都不会有损伤。」 「沧海，你很聪明。只是你要雨公子怎么在姑娘三股真气当中区分哪个是姑娘的，哪个是高人的，哪个是公子的？」 云帆见沧海插话，自己也忍不住开口，既然都是为了姑娘好，大家就一起相办法好了。 「这。」 「公子对自己的真气熟悉，所以想要抽出自己的真气轻而易举。这样想要在姑娘和那高人的真气中，选取出姑娘的真气也就容易。」 云帆的分析让上官慕和小雨都点点头。 上官慕了解那位高人的真气，浑厚而霸道，是修习了几十年的雄厚真气，若非如此云兮走火入魔的那天就送命了。 而他将自己的真气留在云兮体内不过是看云兮经脉有些受不住那霸道真气，又见那真气和云兮自身真气有所冲撞，才想从中调和一二。 只是他的真气和云兮女儿家柔和的真气十分接近，如果不是自己十分了解自己的真气，连他也难分辨出哪股是自己的。 「其实，我们如果能够分辨出姑娘的真气是哪一股，就可以冒险试一试。」 沧海是个大胆的冒险家，他平日里做的事情也都是四个人里最冒险的事情。 「只是，姑娘的真气怎么分辨是个难题。现在姑娘没有真气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去让小雨公子感知一下她的真气。 不过公子的真气可以给小雨公子感受一下。」 云帆笑着建议却见自家公子面沉似水。 「公子，怎么了？」 「你们的分析很对，只是我没办法帮助雨公子，因为淋儿与我的真气极为相似。除了自己，他人恐难分辨。」 这一点让上官慕十分不解，他们修习出来的内息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曾经怀疑自己跟她是否有什么亲缘关系，可是他们相隔那么远彼此也从不相识，这根本不可能。 四个人相对发愁，似乎事情也可以就这么放下了。小雨知道没有十足的把握上官慕都不会冒险。 不得不承认他是谦谦君子，就算内心里想除掉自己这个绊脚石，他也绝对不会利用这样的事情除掉自己。 看他身边跟着的四人，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就知道，这样的人值得相交。 「要是姑娘的真气还有其他特别之处就好了。」 云帆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上官慕。他就那么睁大了双眼看着云帆。这小子是个好的，竟是能一语点醒了自己。 「公子，别这么看着我。」 云帆有点害怕地躲到了沧海身后，这样的眼神有点让他发寒。 「云帆，好样的。」 上官慕突如其来的夸奖让云帆摸不着头脑。但是小雨却是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真气能够分辨？」 「也许可以试一试。她身上有一种气是她可以随意支配的，那种气是一种温暖的，让人全身都舒畅的气息。 我想，既然都是她身体中的气，她的真气也许也是那种温暖的感觉。 如果想要分辨是谁的真气，这就是她与我不同的地方。」 「那么，我们不如试一试。大不了我就陪她一起死。」 上官慕沉默。他还是需要好好想想再做决断。 「她明明是个强人，你说过她曾经一人力推旋风寨三大寨主，她曾经与山林间自由穿梭连乘风都赶不上。 可是现在……你忍心让她一辈子这样弱不禁风地活着。去到哪里都要人护着。是，我们可以护她一辈子，可是她会快乐吗？」 上官慕听着小雨的话，突然想到那个夜晚她听琴时，那落寞又无助的样子。她那时的发呆，或许就是心有不甘吧！ 第188页 「这次赌的可能是你的命。」 「贱命一条而已。」 「再她看来你的命比她的重。」 上官慕看着小雨突然就有了计较。如果两个人里只能救一个，那么他会救面前之人。 然后，他要和云兮一起死。他绝对不能给这个人任何接近云兮的机会，即使是死也不行。 「上官慕，别犹豫了，决定吧！别因为你长得像女人，做事也像女人。」 小雨这样的挑衅一向有用。这次也不例外。 「我赌了，只是你要负责骗她到船上来。我先到船上等你，准备好一切。」 「可以。」 「她应了跟着你，可是你那日离开了。她伤心病发，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救回来。 所以你负过她。这次之后，如果一切顺利，她恢復了武功，那么你我公平竞争。 最后，她无论是何决定都要尊重她。输了的人，不再纠缠。」 「呵！果然是真君子。你是暗示我还有机会吗？」 小雨轻笑着带着少年的痞气。 「你没有机会。」 「其实你知道我有。不妨告诉你，就算是当日爹娘灵前的约定可以不算。我还有一个二十年前的约定可以用。」 小雨拽出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朝上官慕晃了晃。 然后又得瑟地拿出了一枚白玉扳指，那扳指让他很细緻地收藏在怀里，他朝上官慕眼前一晃然后得意地戴在手上。 「就算二十年前的约定可以当作玩笑，这个也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我记得某人给她的定情信物可是被无情地退了回去的。」 小雨得意地把鼻子仰得老高，让看着他的三个人都想上去揍他。 「你先把那张猪头脸治好了再来我面前得意吧！」 上官慕不想再理会小雨，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他没有得到云兮的定情信物，没有什么这个约定那个约定，他心里酸涩得紧。 上官慕回到船上找到自己的古琴绿绮，他想把这架自己珍视的古琴送她，她不要。 他又打开自己的针盒自己曾经偷偷换掉了云兮针囊里的一枚银针，可惜她不知道。 他来到陈列物品的柜子，上面放着那个在温州时自己用过的护目镜。 那是她亲手做的，为了做这个镜片她还磨破了手。只是这个也不算定情信物。 他来到云兮住的房间，那里他偷偷看过了，曾经自己给她的玫瑰花她小心地放干了收着的。 只是打开玫瑰花的盒子他的心凉了下来。里面除了躺着自己那朵玫瑰花，竟是还有一朵艷红的玫瑰。 她把乌小雨的玫瑰也收着，自己一点特殊也没有。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那么大方了，直接告诉他，这次之后让他滚远点多好啊！ 上官慕要疯了，他无比抓狂，甚至于无心去做什么准备工作。好在他身边的人比较贴心。 云帆和沧海把云兮的房间收拾好，吩咐人准备了水，备好了公子平时常用的丸药，也很贴心的把公子医病时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两个人收拾着云兮平时写字的书桌，准备把相关的物品都放在桌子上。看到桌子上的字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姑娘这字大气磅礴，遒劲有力，真是有大家风范啊。」 上官慕听着两人的话纳闷，云兮的字他见过，还是可以看的，要说大家风范还真是抬举她了。 虽然是这样想着，他还是跟上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他所有的酸涩竟是一下全消了。那眼角眉梢的笑意竟是怎么也抹不去。 第一百零五章 漫漫长夜 云帆和沧海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便很自觉地离开了云兮的房间。 他们决定不要理会那个已经独自沉浸在酸味世界里的公子。 他们公子看到小雨公子的炫耀之后就一直泡在醋缸里，现在看到了姑娘的字迹应该能好一些。 只是那眼里的醋劲还是没能彻底消除。 这边看着那满满一纸的字迹，上官慕突然心情大好。他笑着把那些字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怀里。 「哼，算你个小女子还有良心。不过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你欠我的还得给我好好还上。」 且不说那纸上写了什么令上官慕心情好转，但说小雨这边已经匆匆回了菊舍。 众人见到他那挡也挡不住的失意，已经预见那场比试的结果。 「你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慕公子行走江湖十年有余，岂是你一个刚练了半月的小子能够撼动的。」 水镜上去就给了小雨一个巴掌，竟是让小雨有些恍然。他就那么怔愣地看着水镜。 「你怎么了?傻了不成？」 「白师公，再打我一巴掌。」 「什么？」 「再打我一巴掌。」 「你真傻了。」水镜朝小雨又是一巴掌，竟是把小雨打得泪流满面。小雨就那么蹲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这，你到底怎么了？」 水镜看着自己的手，这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呀，这孩子怎么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呢？ 听着小雨的哭泣声，众人都围拢过来。云兮来到小雨面前把人的头抬起来，给他擦去了泪水。 「小雨哥怎么了？」 「白师公打我的样子和我老娘一模一样。打的感觉也是一样。我想起了老娘，也想老爹了。」 第189页 小雨说完一把把云兮搂在了怀里，又是放声大哭。 「唉！人死不能復生，小雨，你还是节哀顺便吧！」 张寅初轻嘆一声默默离开。水镜也是一阵嘆息摇头离去。 这生离死别的伤痛谁人也无法代替，尤其是像水镜和张寅初这样大的年纪了，已经经歷过了太多生离死别，但是每每想起时，依然是痛入骨髓。 待小雨哭够了，云兮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好安慰他。此时此刻的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乌大娘和乌大伯去世时，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候。 「小雨哥，别难过，我还在！」 云兮的一句话让小雨动容，那时他就这样抱着她，告诉她，别难过，我还在。今天同样的话，她来安慰她。 他们就是这么相依为命地度过了最难熬的岁月。 他相信只要他努力，他的所求会实现的。他要还云兮一个健康的身体，哪怕因此丧命也再所不惜。 「姑娘，地上凉。」 御琴见两个人就那么抱着，哭着，竟是无比的心酸。 终于，两个人的情绪似乎是稳定了些，御琴上前提醒。 「淋妹，快起来，都是哥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 小雨把云兮扶起来还不忘拍拍她身上的尘土。 「小雨哥，你没事了吧？」 「好多了，小雨哥就是打不到的硬汉。」 噗嗤。 不只是云兮就连御琴都被他的话都笑了。硬汉还能抱着人哭鼻子，这人也真逗。 「姑娘，天色不早了，这里没有房间。不如还和我们一起回船上休息。」 御琴虽说是问话，可是大家都知道，就算是留在这个小院里也没有地方住。 「天黑了，你们还是先回去，一会儿我送淋妹回去。」 小雨看看御琴、乘风、破浪三人，态度不容置疑。 「这。」 「你们先回去吧！」 云兮的话三个人还是要听的，于是他们就先离开了。 「淋妹，今天你不会怪我跟那个慕公子挑衅吧？」小雨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云兮进了房间。 「不会，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你认定了我打不过他。我确实打不过他，不过他也不敢欺负我。毕竟我有人护着。」 云兮无语，他确实有人护着，最起码她会护着他。 「淋妹，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水喝。」 小雨去找水壶倒水然后顺手往里面放了点上官慕给的好东西。 云兮见小雨已经给她倒了水也不疑有他便痛快喝了。 「再喝点。」 「今晚喝了不少水了。」 「没事，多喝水对身体好。」 云兮见躲不过便把水杯里的水都喝了。 「走吧，哥送你回去。」 「嗯。」 两个人出了菊舍往大河边走，因为天气已经入秋风吹在身上有阵阵凉意。 天黑夜路难行，小雨又自己点起了火把，就像在岛上时一样。 「淋妹，山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没事。」云兮说着脚下却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你看你，还是上来吧！」 小雨把身子一低朝向云兮的身侧一蹲，硬是让云兮上去。 云兮拗不过便趴在了小雨的背上。小雨的背很宽阔，让云兮立时有了安全感，甚至睡意也上来了。 「淋妹，你是喜欢上官慕的吧！」 「嗯！」 云兮不想骗他再说什么喜欢他，因为她知道小雨哥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就知道。」 小雨早就知道云兮心里有个人。那个人不是自己，是另一个玉雕的主人。 只是今天自己那么刺激上官慕都没见他把玉雕拿出来，可见云兮并没有送给他。 「其实，那天在爹娘的灵前，你只是不想我白白送死，想让我放弃报仇，对吗？」 云兮没有说话，已经有些困顿的她把头放在了小雨的肩膀上。 「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傻，难怪那上官慕一直说你是个傻的。」 「不傻。」迷迷煳煳的云兮听得小雨的话，想出口反驳却没有什么气力了。 「你不傻，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当时给小雨哥构造的未来太幸福了，小雨哥动心，真的特别动心。」 「嗯！」云兮已经听不清背着自己的人说什么了，她的头沉沉的，她只得不争气地睡着了。 小雨见云兮睡了，步子没有停，话也在继续说。 「小雨哥千万次地想，就这样好了，有你陪着多幸福啊。只是这样自私的我，让我自己都厌倦了。 海上那么多天，虽然每天和你在一起，可是我能够看出你不开心。而今天看着你跟上官慕在一起，你那明亮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开心。 那上官慕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手下有那么多武功不错的人，他想动我轻而易举，只是他没有动我。 反而因为怕你担心而派人找我，护我，甚至没有因此来要求我对你放手。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只是那人真是个难以挑出毛病的一个人。你若跟着他一定会幸福的。 今天我们两个一起算计你，是哥不对。如果有机会哥一定好好跟你道歉。 只是哥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度过今晚，要是哥今晚过不去，你一定要，一定要好好活着。」 第190页 小雨哭着把人带到了船上，上官慕接过已经昏睡的小人儿，看着小雨泪湿了的脸颊。 「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不，就按照原定计划办。」 「你决定了。」 「我决定了。」 「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护不护我不要紧，你只要护好她就好。」 「放心，你们两个我都会护好。」 上官慕把云兮轻轻放在床上，把她的身子摆坐在床的一边，然后跟小雨说道： 「你与她掌心相对，我教你如何利用内视从她体内找寻真气。只是今日我教的方法不得外传，也不可对人言。」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此法逆天，是将别人的功力据为己有，实在不是什么正道功法。为了救人暂可一用，但要是拿它用来提升自己的功力，必遭天谴。」 「明白了，不劳而获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开始吧！」 「此法兇险，乘风破浪等人已经在门外护法。慕再问你一次。」 「开始吧！」 「还有，红爷爷恢復功力后，变了模样，所以她也可能，你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会不会头髮颜色什么的发生变化？」小雨突然想起了那个紫发紫眉紫唇的毒蛛。 「也许会的。」 「那个要是她变了样子，你会不会嫌弃她？」 「你觉得呢？」 上官慕笑了，就这么带着温和的笑意任由小雨对他上下打量。 「我愿意相信你的人品。」小雨想着如果云兮真的变了，上官慕嫌弃的话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要施针把隐在她经脉里的真气显现出来。你则设法把属于她的真气引出来，抽到你的体内。 淋儿的气温暖而舒服，你得跟着自己的感觉去找，用我教你的方法把它抽出即可。 你时间不多，万一引不出来，就失败了，我会立刻再把真气封回她的经脉。」 「好，开始吧！」 小雨把自己的位置调整好，看着已经睡得深沉的云兮，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 他也是怕的，只是他有不得不去做的理由。他愿意为了那个傻姑娘疯狂一次。 哪怕这次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也想赌一赌，赌云兮下半辈子的开心与快乐。 如果这次赌赢了呢。 他相信自己的运气一直不错，这次一定也不会例外。 第一百零六章 霸道真气 小雨按照上官慕的指示把内视探进了云兮的身体里，经脉里各处游走的真气确实混乱不堪。 其中一股透着霸道的强横真气应该是那日那个老人的，还有两股极为相似的真气在和那霸道真气相互制衡。 温暖的，令人舒服的真气。 小雨想，他找到了，那一定是云兮的真气，他用上官慕的方法温柔的把那些真气抽到自己的身体了。 一股暖流流遍全身。这就是云兮的真气，小雨知道，自己一定找对了。 「找到了就全部抽走，一丝也不能留下。」 上官慕的声音响起，小雨微微点头。在小雨确定了已经完全抽走了云兮的真气之后。 上官慕迅速给云兮封住了所有经脉，然后看着乌小雨。 你现在要把他的真气融合，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你无事。 「好，有劳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乌小雨没有出现任何的不好反应，这让上官慕松了一口气。 可是云兮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了，他给云兮诊脉就发现那股霸道的真气已经不能控制的在横冲直撞。 「云帆、沧海带雨公子到客舱休息，记住了一发现情况，立刻来告诉我。」 上官慕知道，云兮的情况不太乐观。他坐在了云兮的对面，双手与她掌心相对。 「乘风、破浪给我护法。」 「是。」乘风、破浪来到房间，站在了上官慕身边。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真气霸道异常，我怕他受不住，现在我把自己的真气传给她，再把那人的真气抽出来。」 「公子，之前不是说……」 乘风和破浪知道他们计划的全部内容，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两个人有危险了，现在是三个人都有危险。 「以她现在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那人的真气。还好我的真气与她的极为相似，想必和她的经脉也极为契合。至少她会没事。」 「公子，那您呢？」 「放心，本公子是武学奇才，那真气霸道却是醇厚异常，也许这次还是公子赚了也说不定。」 「公子！」 「我决定了，不管结局如何你们要照顾好她，另外，如果……请我师傅代为照顾我爹娘。」 「公子！」 乘风和破浪看着那么坚定又决绝的上官慕，泪水竟是不自觉地滑落。 「他能做的，我上官慕也能做。」 小雨是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一觉醒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特别轻松，而且五感也比以往更加敏锐，自己甚至能够听见河边小动物在窝里睡觉的唿吸声。 自己是融合了淋妹的真气，有了感知周围事物的能力。 他突然想到白师公那日里感知到的雏鸟与母鸟，自己应该是也能做到了。太好了，对了，淋妹呢？ 第191页 小雨用最快的速度跑去云兮的房间，里面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 四个侍卫，御琴都在，他有些心慌，难道是云兮出事了？ 只是和他想像得完全不一样，云兮的床上躺着的是陷入昏迷的上官慕。 「怎么回事？」 「公子把自己的真气给了姑娘，他融合了那高人的真气。只是那真气霸道，公子只能用龟息之法慢慢融合真气。」 「什么叫龟息之法？」 「小雨公子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沧海一脸悲戚的样子，让小雨心里凉了半截。如果他和云兮都没事，而上官慕出事了，云兮怎么办。 事情是他一再提的，原本以为只有他付出就好了，可是这个上官慕竟是如此用心，搭上了自己的一身功力，却…… 小雨没法再思考下去，因为面前的上官慕已经是个死人。他全身冰冷，不见身体起伏。 「他……」 小雨的手哆嗦着放在了上官慕的鼻间，竟是全无唿吸。 「他死了？」 小雨这么说着却见御琴已经低头转身，默默垂泪。小雨想了一千一万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却是这个结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要怎么跟淋妹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把姑娘的真气抽走后，那高人的真气就开始暴虐。 姑娘身子弱，已经有了不好的徵兆，如果当时公子抽走自己的真气，姑娘融合不了那股霸道的真气，就会有危险。」 乘风面露悲戚，细细诉说着当时的情况。 「所以公子当机立断，把自己的真气全部给了姑娘，又把那人的真气抽进了自己的身体。」 「那股真气也实在是霸道，公子经脉已是坚韧却也抵不住它的肆虐，所以……」 乘风和破浪你一句我一句把小雨所有的希望都打破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换淋妹一个好的身体，没想到却害了你。」 小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要是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我不会那么坚持，那样淋妹也能开心些。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淋妹交代了。不如我也跟你一起死了算了。」 说着小雨一头就朝床脚撞去，沧海眼尖一把把人给拦住了。一旁四人也过去拦他。 「你们怎么了？」云兮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新挖回来的草药。 「御琴姐姐，把我带回来的药给他煎上。」 「好！」 「小雨哥，你醒了？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 「淋妹，对不起，我……我这就给你赔罪！」 说着小雨又打算自杀，朝着船柱撞去。这次是云帆反应迅速先一步挡在了柱子上。小雨一头就装在了云帆肚子上。 「咳咳！」云帆疼得呲牙咧嘴，一阵咳嗽。他觉得自己可能被撞出了内伤。 「雨公子，用这么大劲干什么？」 「小雨哥，不过是餵了一碗迷药而已，我不怪你。」 云兮朝小雨挥挥手，表示已经过去了，便绕过众人去看上官慕。 「淋妹，你……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伤心。小雨哥在呢！」 「我为什么要伤心？」 云兮坐在床边给上官慕把脉，然后又细心地给他掖了掖被子。 「我知道你在意他，但是要是伤心你就哭出来，啊！」 小雨的声音已经颤抖了，他的淋妹一定是太难过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千万不能在走火入魔了。 「小雨哥，你怎么了？」 云兮摸了摸小雨的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回事，怪怪的。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你坚持住，你还有好多亲人呢！」 「噗嗤！」 一声笑声响起，接着就是全场爆笑，整个船舱里都是四个侍卫的大笑声。只有云兮和小雨两个人不知所以。 「你们公子都死了，你们还能出来嘲笑我！」 小雨的爆怒声响起，他带着无比的痛心和失望。 「你们虽然是侍卫，可他待你们也不错，你们就……」 小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云兮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完了，自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淋妹会不会想不开。 「我……」 「谁说他死了？他不过是太累了而已。」 「淋妹，你别这样。伤心你就哭出来。」 小雨拉着云兮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小雨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真没死。」 「不是，淋妹，他已经死了，你得接受现实，好好活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小雨泪流满面的，让云兮更加确定小雨误会了。 「他没死，不信你问问他们。」 「雨公子，我们谁都没有说公子死了，您自己理解错了。 」乘风平息了笑意跟小雨急急解释。 「他身体都凉了，还说没死？」 小雨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见面前站着的四个人确实不像是死了主子的。 半信半疑地又一次来到上官慕跟前，用手摸了摸鼻息。还是没有气，他又摸了摸他的身体，一片冰凉。 他无力地坐在了床下，这群人都疯了，人死了，身体都凉了，还一个个地说着人没死。 第192页 他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接受这个现实，接受上官慕已经没了的现实。 「淋妹，你摸摸他。他的身体是凉的，鼻息也没了。他已经去了。」 小雨把上官慕的手放在云兮手上，云兮朝他点点头。 「我知道，但是他没死，这是一种武功，叫做龟息大法。表面上看人是没有气息的，但是把脉的话，是可以探出脉搏的。」 「真的？」小雨见云兮说的头头是道，感觉像是真的。 「可是，我进门时，你们一个个低垂着头，还说那么多容易被误会的话，还那么难过地转过头，不是因为伤心吗？」 「对不起，雨公子。我们一开始就说了公子在练龟息之法。我们是心疼公子所以难过。」 小雨回忆了一下，刚才是有人这么说，只是自己不知道还有这门功夫。 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被误导了，他看看面前的四个，那真诚的眼神也不像是能耍着人玩的人啊。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看来得好好学习了，不然这样的笑话还会常闹的。 「那个既然他没事，我先去菊舍找两位师公练功了。 你好好照顾他。他要是醒了，你们找人过去跟我说一下。我心里会担心他。」 第一百零七章 莫再冒险 小雨莫名其妙地走了，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却是没有当场询问众人。 待小雨走后，云兮看着面前的四个人，他们的表现太奇怪了。小雨哥会那么失态，一定跟他们有关。 「你们合起伙来耍小雨哥？」 云兮的声音很阴沉，听不出是否生气，却也不善。 「姑娘！」四个人立刻恭敬了起来。公子闭气封穴之前说过要唯姑娘命是从。 云兮很头疼却也无力再跟他们计较。上官慕还没有醒，她得守着他。 「这次就算了。你们去忙吧！」 「是。」 四个人退出之后，窃窃私语。乘风心中愧疚地朝其他三人说道： 「这次是不是过分了，你没看到雨公子哭得那叫一个悽惨，还要给公子赔命。」 破浪也是慎重说道： 「唉！没想到雨公子也是至情至性的人。下次这样的玩笑可是开不得了。」 云帆捂着肚子觉得自己还是准备点内伤药好一点，刚刚拦住小雨的那一下力道可是不轻。 「哎呦，我这内脏可能被撞伤了，那一下可是真挺狠的，他是真想以死谢罪。」 沧海看了看捂着肚子的云帆，不禁问道： 「当时是谁说逗逗雨公子的？」 云帆听此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捂着肚子支支吾吾说道：「我这内伤应该不轻，得去找点药吃了。」 众人见云帆藉机逃了，暗自摇头，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要不是他提议，大家也不会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算了，谁也不知道这件事雨公子反应那么大，以后这样的玩笑真的不能开。」 破浪说完离开做自己的事情，乘风和沧海也不住点头，他们错了，错估了人心。 房内，云兮把一切收拾停当，坐在上官慕的床前，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他骨节分明的手是冰凉的，那张白皙英俊的脸上也没有一点温度，除了那隐在脉搏里不易察觉的跳动，根本看不出他还活着。 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会怎么办？云兮不敢想。 他一定不会有事，自己也不会让他有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照顾自己，现在他那么躺在床上也该自己照顾照顾他了。 用温热的布巾轻轻给他擦拭着脸颊和双手，云兮的动作极为轻柔。 「你总说我是个傻的，其实你也不聪明。为什么要跟小雨哥一起疯，他做事情都不思考的。 没有武功也挺好的，早上可以睡个懒觉，天大的事情都可以让别人扛着，每天做做喜欢干的事情也挺好的。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办？我可以对你狠心，不回应对你的感情，但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能不能有内力我不在乎的，我只在乎你的安危。以后莫要再冒险，我会很心疼的。」 云兮收了布巾拉着上官慕的手。那双手还是没有温度，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脸颊，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这样冒险的事情，他就那么轻易地做了决定。云兮不敢想像万一失败了会是怎样的光景，她一觉醒来要如何面对已经没有了上官慕的世界。 哪怕她与上官慕没有将来，她也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小雨一身轻松地回到了菊舍，看到水镜之后便拉着水镜去练功。水镜还不知道云兮的事情，他见小雨异常积极便按部就班地和小雨一起进行打坐练习内功。 「白师公，我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内视，也可以感知周围的事物，甚至有了很多很多的真气。」 小雨有点得意地把真气打出来给水镜炫耀，水镜一惊，这小雨不仅在招数上是个天才，在修习内功上也是绝顶的天才啊。 「你竟是才半个月就修出了自己的内力。那你提气运功，我来教你轻身功夫。」 「好。」 小雨和水镜在树林里练开了轻功，这一练就练到了中午。 水镜不禁啧啧称奇。 小雨虽说开始掌握不好功法，但是后来就已经驾轻就熟，在林间穿梭竟是与习武多年之人无异。 第193页 「你小子是得了什么法宝，吃了什么仙丹不成竟是能够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天赋。」 「这倒也不是什么天赋，是因为我现在身体里有我淋妹的真气了。」 「你们……你们成功了？」 「也不算成功，我是没什么事情，只是上官慕却半死不活的躺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 小雨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水镜点点头，原来外孙女也没事了，身体也没有发生异变，只是那上官慕却是生死不知。 「他对淋儿一往情深，实属难得啊！」 「淋妹说等他把那真气融合了就可以醒过来了。」 「这也是机缘巧合的缘分。小雨你要好好善用这真气，还要勤加练习，这种真气原本不属于你，不好好巩固修炼就会被耗尽了。」 「白师公，我知道，淋妹的真气我要好好利用，不会让她白白浪费的。」 两个人说着又继续练习，小雨自己也更加珍惜得来的真气。 午饭时间小雨继续回菊舍做午饭。张寅初在得知了两个年轻人大胆的举动之后，一阵沉默。 这样的情况下能够成功简直就是奇蹟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敢于冒险的少年，不禁感嘆。少年者当无畏，而想到自己那曾经的过往，也许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吧，命数如此，就算是再苦，再痛也得认。 傍晚时分，云兮依然在床边没有离开过一步。她想要床上的人一睁眼就看到自己，也想第一时间确定他是安全的。 「慕先生，你真的该醒了。」 云兮把上官慕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她在等待中变得烦躁，甚至变得悲观。 如果他再也不醒，自己该怎么办？她又欠他一条命，自己欠了他那么多还没还呢。 「你如果再不醒，之前欠你的我就不还了。反正慕先生谦谦君子，大度端方，我还与不还都不会与我这个傻女子一般计较。 那我跟着小雨哥一起回源里，你也不会再生气了。你得醒来，不然我就忘了你，去想别人了。」 「不许！」 「嗯？」 上官慕睁眼时眼前的小女子正泪眼朦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轻声说着忘了自己的话。他一时气急，把那个气人的女子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四目相对，云兮那染了泪的双眼格外漂亮，灵动的眼眸如一汪春水流进了上官慕的心。 「不许忘了我，不许去想别人，你云兮的心里必须只有我上官慕一个人。」 上官慕一字一句地说着霸道无比的话，云兮却早已泪湿了眼眶。 「好。」 「你说真的。」 「是。」 是字没有出口便被上官慕吞没在了疯狂而缱绻的吻里。 曾经所有的相互试探，相互纠缠都不如今天的四目相对，真情相拥更真实。他上官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淋儿，叫我慕！」上官慕抱着云兮不停地轻喘，他现在就像是做梦一样，太不真实了。 「不！」 「听话！」 「等什么时候成亲了再说吧。」 「那就快点成亲，我会回去跟我爹说。我们尽快成亲。」 「好。」 「淋儿，你说真的？」 云兮直起身朝上官慕的嘴角轻吻一下，微微一笑，然后又把他拥在了怀里。 「你笑了，你笑了。」 上官慕抱着怀里的人儿竟是乐不可支，他终于看到她笑了。 「嗯！你爹是一国相宰会不会很严厉？我这样的身份他会不会嫌弃？」 「淋儿，不会，你不用担心，我爹很好，我们会成为天朝最幸福的夫妻。 我们会过最快乐的日子。我答应你，我爹告老还乡后，我们一起回你的家去。」 「好，我信你。」 「淋儿！」 「你起来！」 「怎么了？」云兮见上官慕神色有异，赶忙从床上坐起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放心，我现在很好。」 抓着云兮的手，上官慕急急解释，他不能让这个傻女子知道自己那可恶的心思。 「你身体里的真气都融合了吗？」 「已经都融合了，那高人竟是把半生功力都用来压制你暴走的真气，淋儿你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云兮想起那个对自己友好而亲切的老人，他竟是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半生的功力。 也许他有为自己女儿赎罪的心思，但是自己确实受了他天大的恩情。 云兮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跟上官慕说了一遍，上官慕很是不解道： 「那人是从惠？他不是旋风寨请的世外高人吗？你们之前认识吗？」 云兮点点头，看向上官慕说： 「他见我天赋极佳，想收我为徒，还许我叫他爷爷。我们之前根本没有见过。」 上官慕点头，起身坐起，云兮慢慢地扶着他起来。 「淋儿，给你看看他的真气。」 上官慕走到窗外，朝远处一棵岸边的大树打去，真气所到之处，那棵大树竟是从中折断，那劲气带动的气浪把大船推出了丈余。 「好霸道。」 「此人定是个奇才，这套真气是他自己修习所创，想要彻底摸清他修习的方式还需要慢慢摸索。」 「嗯。」 第194页 云兮此时心里想的是如果再见到他就问问，也许那位爷爷就会告诉自己。如果他愿意可以让上官慕做他的徒弟。 「淋儿，你欠了他人情，而他女儿还欠了小雨两条命，要是他要求你劝服小雨放弃报仇也不过分，到时候你该如何？」 「我不知道。」 云兮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帮助小雨哥报仇，但是小雨哥一定会去报仇的。 如果那从嵘是个正常人，杀人偿命自是天经地义，可是那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她不知道自己那时会作何选择。 第一百零八章 待我来娶 「淋儿，如果真到了无法抉择的时候，你不要再做傻事。」 上官慕不放心这个傻女子，她遇到问题先想到的是用自己来挡，他实在不放心。 「好。」 「我不放心，你这女子根本不怕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你那我心安然，彼心亦然的说法不对。你为了他人而死，你心安然，我的心不能安然。 我不要你死，知道吗？」 上官慕抱着云兮想起她曾经无畏生死的话，心中十分害怕，这么一个不拿自己生死当回事的女子，太让人操心了。 「我不会死。」 「记得你说过的话，别犯傻。」 「我不傻。」 上官慕心中无奈，不傻的女子啊，你不傻就不会遭遇两次落水了。 出事时脑子灵活一点也是有用的，只是你这傻子遇到难题时，就不会用脑子了。 「淋儿。」 「嗯。」 「我肚子饿了。」 「我也饿了。」 两个相拥的人彼此说着肚子饿了，却是谁也没有放开彼此。 他们就那么相拥在一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姑娘，公子，吃饭了。」 御琴进门时就见两个相拥的人，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她抿唇笑了笑，把饭菜放到了桌子上。 大船上的众人因为听到了那一声巨响，知道了公子醒了，只是众人都识趣得没有去打扰房中的两个人。 不打扰虽好，只是两个人总得吃饭吧！因为上官慕没有醒，云兮中午饭也没有吃，想必两个人都饿了，御琴便担起了给两个人送饭的重任。 「公子，姑娘又不会跑了，先吃饭吧！」 御琴见自己都把饭放好盛好了两个人还是没有动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嗯，那个，你先出去一下。」 「是。」 御琴出去了，上官慕放开云兮，就见云兮脸已经红得如同虾子，他心情大好地哈哈大笑，带动得走出去的御琴也面带笑意。 姑娘定是不好意思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看来公子和姑娘就快要有好消息了。 两个人吃过了浓情蜜意的一顿饭，又一起喝茶赏月，弹琴观景，让船上的人看了都暗自高兴。 「看来公子这次铤而走险走对了，这是抱得美人归了。」 乘风打内心里替两个人高兴，他们这一路走来太多波折了。 云帆从旁感嘆道： 「嗯，姑娘跟公子能修成正果还得感谢小雨公子的执着啊！ 要不是小雨公子一心想要恢復姑娘的武功，公子也没有机会冒险救人，也就没有机会得到美人心。」 沧海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笑嘻嘻地说道： 「那就是说，小雨公子是姑娘和公子的大媒人啊！」 「可以这么说。」 四人纷纷点头，这次小雨公子棋差一招，必定不是公子的对手了。 「小雨公子走时说等公子醒了告诉他一下，要不去跟他说一声？」 乘风比较实在，他对早上戏弄小雨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咱们一起去？」破浪跟众人商量着一起去说一下，顺便郑重道个歉。 四人都同意了，便一起去给小雨赔不是，顺便告知公子已醒。 四人知道小雨心胸宽广，自然不会计较早晨的事情。 同时，他们也怕小雨伤心难过没有提云兮和上官慕的事情。 姑娘会在合适的时候和小雨说明白的，他们就不擅作主张了。 大船上，上官慕抚琴，云兮认真倾听。此时此刻的他们才算是琴瑟和鸣。 「明日山庄和旋风寨的大战快开始了。」 「嗯。」 「我得回去看看我爹了，还要跟他说一说咱们的婚事。」 「好。」 「你会去明日山庄对吗？」 「嗯！」 「淋儿，我后悔让你恢復武功了。你恢復了武功，我好像就留不住你了。」 「你已经留住了。」 「我把你心留住了，可是我担心你再去做危险的事情。」 「我答应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想一想。」 「尤其是面对危险时，都要好好地想想我。别做傻事。」 「嗯，好。等你从相府回来，我送你一件礼物。」 「现在不能送吗？」 「你等不了？」 云兮挑衅地看着上官慕，如果他要，那么她就直接把那玉冠给他就好。 「等，怎么等不了。不过要比那个玉扳指好。不好的不要。」 上官慕的表情十分傲娇，他始终记得那乌小雨拿出玉扳指时那得意的样子。 第195页 「嗯！」 「那个玉扳指你要回来。」 上官慕突然醋味十足的话让云兮很是不解，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够要回来？ 「你不能给他定情信物，你是我的了。」 「小雨哥说是定情信物，我没有承认。那个不过是他送我长剑的谢礼。」 「只是谢礼？」 「只是谢礼。」 「东西在他手上我不高兴。」 上官慕来到云兮身边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 云兮轻轻拍着上官慕的背，当作是安慰道： 「我再送你更好的。」 「记得你说的话，不许反悔了。」 上官慕抱着云兮的手臂紧了紧。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他明明得到了她的心，得到了她的承诺，可是却还是觉得抓不住她。 「此生不悔。」 「那你好好待在明日山庄，等我来娶你。」 「好。」 「淋儿，我要听琴，听《凤求凰》。」 「好。」 琴声响起，情谊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绵绵密密。 纤纤玉指在轻挑漫拨中带着悠扬的快意。 此时此刻，云兮的心情是放松的，她不再压抑，也没有彷徨，甚至她不再纠结于和小雨的纠葛是否解开。 她可以为乌小雨去死，可以陪着他去復仇，却不会再用自己做筹码，因为那样做，痛苦的有三个人。 一曲完毕，那上官慕再一次毫不顾忌地把云兮抱在了怀里。 「淋儿，你绵绵的情谊我收下了，希望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来。」 「等我来做什么？」 「你知道。」 「我想听你说。」 「慕先生。」云兮哀怨又委屈，这个人总是这样，得了便宜还来卖乖。 「好吧，知道你难为情了。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说喜欢先生的。」 上官慕轻笑。他就喜欢看她朝自己撒娇的样子，那样的话就算她不笑也是充满灵动的。 「怎么办，现在不想任你留在这里了，我带你一起走吧。我们去京城见我爹吧！」 云兮呆住了，这个人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就这么站在那位大丞相的面前跟他说自己喜欢你儿子，想嫁过去吗？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这样不太妥，只是我捨不得放你一个人。」 他捨不得，一刻也不想离开她身边。 「我也是。」 云兮也捨不得放开那个叫上官慕的男人了。她觉得自己以前什么不喜欢外面的世界的说法太可笑了。 因为一切的一切跟面前这个已经特别特别喜欢的人比起来都不重要了。 「淋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上官慕抱着云兮喃喃自语，云兮没有回答他。 时间很快接近了子时，月上中天，上官慕还是不想跟云兮分开，只是他怕自己一时失控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便匆匆离开了。 望着天上的冷月，上官慕还是睡不着，自己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似乎极不真实。 他敛衣坐起，虔诚地净了手，又一次起了卦。 上兑下坎，依然是困卦。他们还有难解之题，到底是什么？ 漫漫长夜，上官慕对着卦象发呆，他不知道自己和云兮的命运是早已经註定好了的。 他不知道的除了乌小雨，还有什么是困住他们的问题所在，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还有一件事情他们还需要解决。 住在船上的云兮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梦中她在众人的祝福中和上官慕成了亲，他的丞相父亲对自己很好。 他们在各地游玩，生活无忧无虑，没过多久皇帝驾崩了，他们一家人一起回到了源里生活。 他就和自己生活在听音崖，每天他弹琴，她舞剑，他种茶，她採药生活幸福美满。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她望着斜照进房间的阳光不由得有些恍惚，自己还在大船上，上官慕也没有离开，那么他们还没有成亲，那些美好的感觉来自于那个梦境。 多好的一个美梦啊，圆满而甜蜜，他们也会像这个梦一样的。 吃过早饭，乌小雨应了上官慕之邀来接云兮，他见云兮眉目含情，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已经明了了。 云兮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应之物，带着满心的期许离开了大船。 走之前她特别跟上官慕说了自己那个好梦，她满眼期待的目光明亮而诱人，上官慕知道自己已经被蛊惑了。 不管是困卦还是什么卦，不管什么问题，他都会一一解决，他一定能够让那个梦成为现实的。 眼见着大船远去，云兮泪眼朦胧。她一定会好好等着那人来娶自己。 「姑娘，公子走远了。」云帆见云兮望着消失在河面上的大船发愣，适时提醒。 「淋妹，走吧！」小雨拉着云兮远离了那个伤心之地，他们也该要走了。 第一百零九章 遭遇毒后 上官慕不放心云兮的安危把四个侍卫中武功最好的云帆和沧海留下来保护云兮。 这两个人性格比乘风和破浪跳脱许多，云兮有点理解为什么上官慕喜欢把乘风和破浪放在身边了。 乘风老实，破浪能干，这两个在身边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了。 第196页 而云帆和沧海虽然功夫好，却是闲不住，嘴里的话特别多，有时候小雨都会不耐烦。 很难想像，身边如果总有两个爱惹事，爱八卦的人在，那得多心烦呀。 两个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跟着云兮一起。云兮无奈说道： 「云帆、沧海你们回相府吧！」 云帆流露出那么一个委屈又小可怜的表情看着云兮说道： 「姑娘，别赶我们走啊！」 云兮有些不好意思，跟云帆说道： 「云帆大哥，你别像个小弟弟一样看着我行吗？」 云帆看着云兮一本正经说道：「姑娘，你取笑我。」 小雨身后背着伏魔宝刀，手里拎着自己和白师公的包裹，走了过来，看着云帆说道： 「淋妹怎么会取笑你。别多心，只是你那个样子，我看着想吐。以后还是收敛点。」 「噗嗤」沧海一旁看着热闹，笑得开怀。 「姑娘，你让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公子有命，必须保护姑娘到他回来接姑娘。」 「我用保护吗？」 现在的云兮有着上官慕十几年的功力，那可是比之前的功力还厉害的。 沧海谄媚至极，用自己最灿烂的笑容迎接云兮检阅的目光。 「那我们就陪伴姑娘，您无聊的时候给您解闷，您累了的时候给您端茶递水，您休息的时候给您站岗放哨，绝对确保您的安全。」 云帆朝云兮露出他那大大的笑脸，直接晃花了云兮的双眼，他说道： 「姑娘放心，我们吃得不多，还特别勤快。只要您开口我和沧海什么都能给您办到，绝对迅速快捷。」 水镜见两个的嘴脸也有点嫌弃，但是考虑到现实的情况，带着他们确实更稳妥些。 「算了，想跟着就跟着吧！外公身体还没有恢復，你跟小雨也刚刚融合了别人的真气内力，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一起走更安全。」 「多谢老前辈！」两个人朝水镜一躬身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这边张寅初望着收拾妥当的众人无奈摇头，热闹了半月有余，一转眼，自己又要成孤家寡人了。 见到老朋友的落寞水镜上前去安慰。 「老伙计，要是寂寞了就到处走走，这么多年你也没少偷偷到外面走动，不如就去看看小洛，你有很久没去看他了吧！」 水镜望了望张寅初的房间，那里面还尘封着一件武林宝刀，难道要让它一辈子埋没在那床底下吗？ 「你们走吧！我会想一想的。」张寅初心思已经活动，只是他还没有勇气做最后的决定。 「好，多保重。可别在我之前先死了。」 「不劳你费心，肯定比你这个老不死的活得长。」 告别了张寅初，众人骑上快马赶往明日山庄。想要到达明日山庄还需要几日的路程，那九月初一英雄会也快要开始了。 一路上，有云帆和沧海殷勤的照顾，水镜倒是休养得不错，小雨和云兮也轻松了不少。 当然，跟武学大家在一块两个人得到的好处也是不少。 水镜的几句话有时候比他们自己苦心练习很多年都管用。 为此两个人在照顾水镜的时候便更加尽心尽力了。 云兮原想跟小雨好好谈谈，只是每每要跟他说话时，他都是一副我了解，我明白，你放心的样子，让云兮要开口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众人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九月初一也快到了。 天色将晚，众人终于在太阳西沉时赶上了宿头。 说来也是巧了，这幽静的荒山之中竟然在大路旁边有一家小客栈。 云兮想这里的店家一定是个心肠好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建客栈，方便来往客人。 走进客栈，里面没有什么人，不过两三个行路人在那里吃酒。五人找了大桌子坐下，店小二殷勤来到。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自然是住店，你去安排，上房五间，另外多上些好菜好饭，再来壶好酒。」 沧海拿出银两放到桌上，那店小二笑着接了银子去安排饭菜。 「赶了一天的路，一会儿喝点酒都好好休息休息。」 水镜看着面前的四个精神奕奕的年轻人感慨良多。自己不服老是不行了，岁月不饶人啊！ 「外公您的身体还没恢復，不能喝酒。」 云兮朝着水镜说道，那态度不是一般的坚定。 「这点小毒伤不到我，喝点无妨。」 「不行。」 「淋丫头，你外公这些天被你看得死死的，嘴里实在是寡淡得很。」 水镜说话时，酒菜已经上来了，云帆和沧海见云兮态度坚决也没敢给水镜倒酒，自顾自给自己倒了酒，一边的小雨也倒了杯酒放到了手边。 「快吃饭吧！」 水镜气不过，却还是被自家外孙女那不容置疑的目光盯得没有办法。 他真的不是怕了这丫头，而是他要是敢喝酒，这丫头就敢一直那么盯着自己，那感觉比被云帆、沧海烦还难受。 小雨、云帆和沧海自顾自喝酒吃菜，对面前这祖孙两个的阻酒日常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这酒真是香醇，比那……」云帆想说比那皇宫御宴上的美酒还好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197页 他和沧海反应过来后立刻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云兮见此也上去封住了小雨的穴道。 「酒有毒。」 沧海脸色已经不好，心中却十分纳闷。 自己和云帆行走江湖为公子办事多年，不说是老江湖也算经验丰富，这酒里到底下的什么毒竟是让自己毫无察觉。 他看看同样在吃惊中的水镜心中明了，连刀圣这位江湖老朽都没有察觉到的毒一定不是简单的毒，自己三人这下惨了。 云兮这边用内力将三个人肚子里的酒逼出，又拿出备好的解毒丸给三人服下，却是并没有起到什么大作用，不过是暂且控制住了毒素的蔓延。 这边五个人发现中毒了，那边战战兢兢的店小二也得到了他活命的解药，偷偷地带着已经被噼晕的掌柜的跑了出去。 而那伙吃饭的路人见着这边的阵仗顿觉不妙匆匆地离开了。 「看来又是四毒在作祟了。」 水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这样的江湖恩怨他经歷了不少，此时他们要做的是搞清楚下毒人的目的。 「出来吧，藏头露尾的可不是君子所为。」 「本就不是君子，为什么要做君子呢？」 一个撩人的女声响起，从客栈的后厨走出来一位妖娆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年岁不小了，大概快五十岁了，身段却是非常苗条。 她眉毛修长，眼神柔媚，樱唇娇小，左眼角上纹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在她巧笑之时，那蝴蝶的翅膀便一颤一颤的就像是活了一样。 「呵呵，小姑娘是被吓住了吗？」那女子见云兮一直盯着自己看笑得更加灿烂。 「夫人眼角的蝴蝶真美。」 「呵呵，真有意思，本后下毒害你们，你不问其他却只看本后的蝴蝶，有意思。」 她说着，身后又走出四个人，这四个人众人都认识，正是五毒之中的四毒：毒蛇、毒蝎、毒蛛、毒蜂。 「想必阁下就是江湖上自称毒后的毒王谷毒蝴蝶了？」水镜悠闲自得，心中却是提高了警惕。 「水前辈，在您这个大名鼎鼎的刀圣面前，晚辈不敢放肆。」 听了毒蝴蝶的话，沧海和云帆都撇了撇嘴，又是下毒又是围堵的还不够放肆吗？ 「说说你的目的吧。怎么才能把解药拿来。」 「水前辈，小蝶呢没有什么大本事，就是毒做得好。虽说这毒后是自封的，可是这整个江湖乃至天下都不一定有人能赢过我的毒。 我呢，有个小毛病，就是护短，小五虽说该死，但是他没死在我的手上，我这心里吧就有点不痛快。 先前我那四个孩子去请您，没有请动，这不我就自己来了。 我毒蝴蝶的要求也不高，您呢，带着这几个孩子跟我去一趟毒王谷，在我家小五的坟前上个香，小蝶自然会把解药双手奉上。」 「水前辈，别受她威胁，这毒公子定是能解。」沧海见水镜似乎要妥协连忙阻止。 「公子？」那毒蝴蝶看了看云帆和沧海点点头。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想必两位是公子的侍卫吧！你们就这么笃定公子这位神医可以解毒后的毒吗？」 「外公？」 云兮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解了小雨三人的毒。云帆和沧海还好些，能说话，脸色也不差，可是小雨就不行了，他的情况很糟糕，连坐都坐不直，说话也说不出了。 「解药拿来！」云帆强自镇定，朝那毒蝴蝶喝道。 「你动了我们，动了姑娘，我家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云兮听了云帆的话，心思立刻就动了起来。上官慕告诉过她，遇事多想想，不行的话还可以借势。 云帆这一手棋就走得不错，可是那毒蝴蝶似乎并没有被吓到。 第一百一十章 入阴兰坳 「大侍卫，你太自负了。今天你这句话说给任何一个江湖人，他们都会好好掂量掂量，唯独我毒蝴蝶你吓不住。 今日就算我杀了你们五人，只要回到我毒王谷，就算再多的武林强手，也难动我分毫。」 那毒蝴蝶飞扬着的自傲，让众人没有办法忽视，看来那毒王谷就是一个龙潭虎穴。 「拿出解药，放你们离开。」 云兮知道云帆的借势没有威胁到毒蝴蝶，便想着能不能硬抢。 「呵呵，姑娘，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说话的是那个叫做毒蝎的瘦弱青年，但是就是因为他的话，云兮忽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毒王谷的人用毒虽精，武功似乎不怎么样。 那五人虽然和外公说着话，却离得很远，似乎是忌惮着什么。 他们是忌惮着外公的武功吧。只是他们应该也猜到了外公还没有恢復，那么如果这个距离用飞雪流星，他们应该可以中招。 想到此，云兮毫不犹豫扬起身边的酒壶就飞出了飞雪流星，无数冰晶朝毒蝴蝶五人而去，让她们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全部被打倒在地。 「姑娘厉害。」 云帆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朝云兮大赞，云兮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这么容易。 「淋丫头，这是你娘教你的。」 水镜语气很平淡，但是心情很糟糕。星儿这些年都教了外孙女什么，一招飞雪流星打得烂极了。 「嗯。」 「有机会再好好练练吧，不然出去给你外公丢人。」 第198页 水镜的话把云帆和沧海给噎住了，这还算丢人？ 「解药拿来。」 云兮知道这几个人身上都有毒，并没有过去。地上的五人现在正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不能自拔。 「解药给我，我给你们缓解痛苦，放你们离开。」 「干娘，蜂儿好痛啊！」 那边毒蜂小少年已经疼得直叫，那叫毒蛛的紫发女孩儿也疼得呻吟出声。 剩下的三人倒是强忍着没有叫出来，只是那紧咬的牙关却说明了他们的痛苦。 「好，解药给你，先给他们减轻痛苦。」 那毒蝴蝶把药往云兮面前扔过来，云兮没有直接用手接，而是用衣袖一扫放到了桌子上。 「倒是谨慎。」 「夫人用毒奇诡，小辈不得不防。」 「哼！」毒蝴蝶心中冷哼，就算你小心谨慎也抵不过我江湖毒后。 云兮用衣袖垫着药瓶倒出三颗药丸给三人服下，很快三个人就好转过来。 「姑娘。」云帆和沧海一人来护水镜，一人扶着还没有完全恢復的小雨，让云兮离开。 「淋丫头，江湖人做事要言而有信，去解了他们的痛苦。」 「是，外公。」 云兮朝五人打出一道劲气，温暖而舒服，把那封住五人身体的冰晶化掉，那五人便恢復了正常。 「此处往东二十里，毒瘴森林内。毒蝴蝶在毒王谷恭候刀圣大驾。」 毒蝴蝶说完带着自己那四个孩子踉跄离开。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云帆不解扶着小雨就往外走。 「人都走光了，咱们店钱也交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沧海自己身体不适，又见小雨那个样子，提议住下。 众人安心住下，一应饭食都是现成的，吃过饭，几人纷纷睡下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水镜和云兮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天应该早早赶路，只是水镜和云兮都起来了，却不见另外三人起来。 水镜无法到三人房中一看，气得火冒三丈。这三个人竟是都在睡懒觉。 水镜把三个人都叫起来，云兮就发现了问题，这三个人都傻了，只是傻的程度不太一样。 沧海只是有点迷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脸迷煳的样子，却知道自己是谁，水镜和云兮是谁，他们应该干什么。 另外一个云帆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倒是还记得水镜和云兮，只是把水镜一个劲叫爷爷，把云兮张口闭口叫姐姐。 最惨的是小雨，他完全就像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惊恐害怕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头疼死了。 「看来，那个毒蝴蝶不简单啊！」 水镜看着房间里出现的三个程度不一的傻子很是无奈，他让沧海这个不太傻的照顾那个最傻的小雨，又把云帆带到身边。 「走吧，去毒王谷。」 五个人，二十里的路程，却是走了一个上午。那小雨和云帆时不时就给找点状况，让大家的行程受到阻碍。 那沧海平时很聪明的，现在也呆呆愣愣的了。云兮真担心这毒药会让他们三个人脑袋受到伤害从此变得痴傻。 「放心吧，那毒解了之后，他们就会没事了。」 水镜虽说如此安慰着云兮，云兮还是十分担心。 要穿过毒瘴森林，得给众人吃解毒丸，沧海很配合地吃了，云帆煳弄着吃了，小雨却是死活不吃，说药太苦。 没有办法云兮只能强行给他餵下去，害得小雨哭了好久。 水镜揉了揉已经疼痛得不行的太阳穴，心中恨极了毒蝴蝶。 这制什么毒不行，偏偏是这种导致痴傻的毒，估计着是沧海和云帆功力深些所以问题才不太严重，可是小雨这样。 水镜太过无奈了，连云兮都有点担心他了。 「外公，，还有淋儿呢！」 「唉！还好你还是清醒的。」 穿过密密的毒瘴森林，水镜几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山谷。 那山谷四面环山，入口处就是那片毒瘴森林，位置极为隐秘。 山谷门口立着一块大石碑，石碑似乎立了有些年头了，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阴兰坳。 云兮疑惑的看着水镜，这里不是毒王谷吗？ 「应该就是这里了。」 水镜说着就见小雨正要往那大石碑上撒尿。 「臭小子！」 水镜匆忙制止了小雨冒失的行为，却见云兮已经将身体转了过去。 山谷入口处不过是一条三丈多宽，十几丈长的峡道，里面是什么样子，还不得而知。 峡道上长着颜色较深的植被，穿过峡道，众人看到了毒王谷的全貌。 那幽静的山谷里，有翠玉般的山林，有潺潺的小溪，有星星点点五六户人家，有瑟瑟的风声和啾啾的鹤鸣。 这里就像是一处旷世之外的桃花源，不对，是兰花源。 因为那满山遍野的，整个山谷里到处都是绽放着的各色兰花。 山谷四周就不说了，那几户人家的门口尽是那一片一片的兰花田，真的是一处绝妙的人间仙境。 「这里没有季节？」 正当云兮欣赏这眼前的美景的时候，水镜的话让云兮提高了警惕。 时值秋季了，那谷外的树叶都已变黄，甚至有的树木已经开始落叶了。 第199页 可是这里的树木，苍翠欲滴，毫无黄叶落叶的徵兆。 还有那兰花，那开得如此绚烂的兰花竟是不掉一片叶子和花瓣。 这不正常，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 「沧海，看着那两个别让他们碰任何东西。」 云兮叮嘱了沧海，环顾四周，她想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外公，这里的所有生物都被餵了毒。」 「外公看出来了。毒谷之名竟是名副其实了。那毒蝴蝶自称毒后，给谷主起名毒王，才有了毒王谷之称。 这四季如春的美景下面竟是藏着致命的毒药」 「哇！好多花花，好好看。」 小雨根本不听沧海的话，朝着兰花田奔了过去，一边的云帆见了也跟着跑了过去，那边沧海稀里煳涂也过去了。 「这三个！」 水镜气得鬍子都歪了，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当初就不应该带着那两个侍卫。 一个小雨就已经让人头疼了，再加上两个大活宝，他们刚好凑成了三傻。 云兮没有办法只得飞身前去把三个人一一点住。 为了方便照顾，水镜解下了三个人的腰带，把三个人绑成了一串儿，最前头云兮抓着，最后面水镜抓着。 就这样一行五个人来到了谷中最大的一处房舍前面。 那里修建得别具一格，前后三进的大院子，不管是房檐还是墙沿都长着翠玉般的绿色植被。 那院门前写着三个大字：毒王府。 没等五人进门已经有一排一排的小虫子将他们围到了当中。小雨吓得大叫，竟是让水镜和云兮无语，这变傻了之后的小雨竟还怕虫子。 「水前辈，毒王峥敬候多时了。」 从院里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一位侍从打开了毒王府的大门。 除了那侍从，里面空无一人，倒是满地满院的毒蛇毒蝎毒蜘蛛，以及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毒虫。 「啊！」小雨尖叫起来，把一边的云帆也吓了一跳尖叫起来，沧海没有尖叫，只是那双手以及死死地揪住了水镜的衣袖。 「毒后，老朽带着人来了，解药拿来。」 水镜安抚住三人，抓紧了连接了四个人的腰带，来到了众人前面，把云兮挡在自己的身后。 只是想像中的主人没有出现，只听得了毒后的声音： 「想拿到解药，先进门再说吧！」 想要进去得解决这满院的毒物，水镜算计着自己强行运功消灭毒虫的机率，暗自摸上了腰间的大酒壶。 这三个孩子未来一片光明，不能就这么成为了白痴，他势必要搏一搏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毒王吴峥 「外公，给我点时间，您别伤了自己。」 云兮四顾周围的环境，凡是毒物必定相生相剋，想要克制这些东西，就得在这谷主找一找。 为什么那侍从身边没有毒物出现？ 云兮仔细观察那位侍从，没有什么特别，无非是腰间别了一朵兰花。她又见花田边上一排排的毒物竟是没有一只闯进花田的。 只是这花必定也萃了毒的，要怎么才能取得呢？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云兮轻轻地朝兰花碰去。 「淋丫头，谨慎。」 水镜紧张地打断了云兮的动作，却见云兮朝他送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兰花握在手中，云兮拿着兰花朝毒虫走去，果然毒虫退避三舍。 只是他们五个人似乎需要每个人都有一朵兰花，万一那三个不知轻重碰到了兰花岂不是有危险了。 无奈之下，云兮将手中的兰花包裹好了，塞进了小雨的怀里。小雨绑着手肯定动不了它。 水镜一看就明白了，立时从云帆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将兰花摘下包了塞进了他怀里。 沧海那边更好说了，让他怎么做就怎么做，很听话的自己包了花放了进去。 水镜和云兮则隔着衣物一人一朵兰花拿着手中。迈步往前走，毒虫不敢向前，竟是给几人让开了去路。 走进第二道院门时，门口站的是老熟人——四毒。 「水镜，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了第一道院。」 说话的是毒蛇，他此时的手里正拿着一条通体翠绿的毒蛇。 毒蝎笑着，他手里那只小小的毒蝎也跟着翘了翘尾巴，他轻轻碰了一下毒蝎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们这一关你们是过不去的。」 随着毒蝎的话，毒蛛手指间的铜铃声声作响，几只小蜘蛛从一旁爬了出来，最大的那只一直沿着她的紫发向下，一直来到她的手指上。 旁边叫做毒蜂的少年，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一群小毒蜂在他的身边飞舞。 驭蛇、驭蝎、驭蜘蛛、驭蜂，面前的四个年轻人摆开架势，看来是要大战一场了。 「好可怕！」 小雨跟云帆抱作一团，沧海也紧紧来着水镜的衣袖。 这样的气氛太诡异了，云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自己这边除了自己就是老弱病残，怎么办？ 「外公？咱们怎么办？」 「四位，老夫与四位交手三次，每一次都有机会杀掉你们，每一次都没有动手。 甚至那只小蝎子，我也一连放过了两次，今日老夫被毒蝎所伤还在虚弱当中，身边还有这三个被毒侵蚀的孩子。 四位如此似乎不仗义啊！」 第200页 水镜朝四个人示弱，云兮则明白了水镜的意思。她偷偷观察四人的表情，似乎都出现了点不可言说的难为情。 她朝四个人一抱拳，学着江湖人的样子说道。 「四位大侠，我与外公来此是来求药的，不是来争勇斗狠的，那日情急之下朝四位动了手，云兮给四位赔不是了。 不知道四位可否放我们过去？」 云兮态度极为诚恳，弄得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有点下不去手。 「你们看，我们五人本都是正常人，外公前几日中了这位毒蝎大侠的毒蝎之毒，虽说保住了性命，身体却是一直没有好转。 而这三位昨日中了毒后的毒，今天变成了痴儿。要是再没有解药，他们恐怕就真的变成痴儿了。恳请四位大侠手下留情，放我们过去吧！」 「大哥，你看。」紫发女子毒蛛见面前的众人确实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起了恻隐之心。 「大哥，要不算了。」 那毒蝎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蝎子，一时想起水镜两次放了小蝎。 第一次自己攻击水镜，水镜没有计较只是把小蝎扫落了。 第二次，小蝎毒倒了水镜，他掌风过去时还是留了小蝎一命。 「要不，算了吧！」 毒蜂少年收起玉瓶，蜂儿们直接飞出了庭院。他实在是没有欺负人的癖好，上次自己的蜂儿们给那个年轻人叮得满头包，自己也损伤了不少毒蜂。 还有那女子，她明明有那么高深的武功和暗器却是没有直接跟自己硬拼，想来是担心她身后那三个傻子和水镜老人。 「你们进去吧！」 毒蛇一句话，四个人分立两厢让水镜一行走了过去。水镜走了之后，这四个人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第三道院门，门口站着美艷的毒后。看见他们完好无损的进了院子，毒后笑了起来。 那笑真的是巧笑嫣然，那眼角纹得好看的蝴蝶一颤一颤的，振翅欲飞。 「水前辈，小蝶恭候多时了。」那毒蝴蝶朝水镜一福身，态度十分恭敬。 「小蝶知道那四个小的心软，所以给前辈准备了大礼。」 那毒后说着，双手交握成蝶状，忽闪了两下翅膀，接着一大片蝴蝶便朝五人袭来。 云兮衣袖翻飞形成劲气将自己和水镜等人护在了当中。蝴蝶们似乎很聪明，根本就不朝劲气强劲的地方飞，而是围着五人打转。 「小姑娘，没看出来你内力竟是如此雄厚，只是你打出来的劲气跟你身体不太和呀！时间一久你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耗尽真气而死。」 「那可不一定。」云兮说着一把拽下了外公腰带上的大酒葫芦，差点没把水镜裤带拽下来。 水镜连忙用手去护裤子，心中对外孙女的强悍一阵无语。 水镜一直以为这丫头文静有礼，一丁点像星儿的地方都没有。 这次他明白了，这孩子是外表文静，内里强悍的人和自家女儿像极了。 这边云兮把酒壶一洒，直接甩出飞雪流星，那冰刃朝四面八方飞射而出，大片大片的蝴蝶被击落，甚至能够听到簌簌的声音。 「真有两下子，那不如看看我的蝶阵。」 在毒后双手变化了煽动方向时，众多蝶儿也变换了排列顺序。云兮被惊了一下。这毒后不仅善于制毒，还精通阵法。这毒王谷卧虎藏龙啊。不过，幸好自己于这一门也比较熟悉。 「那就请夫人看我破您的蝶阵。」 云兮手上用力再次将冰刃飞出，那冰刃带着劲气直奔蝶阵命门。无数蝶儿跌落地上，蝶阵顷刻之间被破。 「好姑娘，你会破阵。」毒后收了手，蝴蝶便像是来游玩了一番一样纷纷飞走了。 云兮见此也不再犹豫撤了自己的劲气保护，又一挥手，将扫落在地的蝴蝶身上的冰刃化掉。那些不知所以的小蝴蝶歪歪斜斜起来，又飞往了别处，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神乎奇技。」 身后那个毒蜂少年痴痴地看着在蝴蝶中与毒后对阵的云兮，当看到落地的蝴蝶又翩然飞起时竟是勐然捂住了胸口。 因为那时的心脏正在快速的跳着，竟是怎么也平息不了。 「小四，动心了。」 毒蝎过去用肩膀碰了一下四弟，他那不屑的眼神深深刺伤了那个小少年。 「二哥？干什么？」 「人走了。你别妄想啊！那可是公子的人。」 毒蝎指着云兮身后的云帆和沧海，小毒蜂才勐然清醒过来。他急忙追上自家兄长，不敢再想其他。 水镜和云兮众人被毒后引进了里院的厅堂当中，里面正坐着一位气质如兰的素雅男子。 那男子身材修长，俊美无俦，竟是和这毒王谷如兰雅致的景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毒王吴峥。」 水镜的声音无波无澜，就是那么平静的诉说着面前之人的姓名。 「正是晚辈，水前辈，晚辈等候您多时了。」吴峥朝水镜深施一礼。「前辈请坐，大家都坐。」 吴峥说完，毒后便高高地坐在了吴峥旁边，而四毒也分别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云兮扶着水镜坐好，没敢搬动椅子，只得把那三个都拽到了自己和水镜的椅子中间。 「毒王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水镜应邀而来，不知这三个小辈的解药？」 第201页 「蝶儿，快给三位小友解毒。」 毒王峥听了水镜的话，立刻转头看向毒后。那毒后嘴角噙着笑意，拿出一个小瓶子，没有像上次一样用扔的，而是直接把小瓶子放在了云兮旁边的桌上。 云兮见她是用手拿过来的，本想用手去拿，可是她又怕自己被骗了，便依然用衣袖垫着手打开了药瓶。 药瓶一开一股恶臭传来，云兮手里的药瓶差点没掉地上。 那边知道实情的四毒纷纷撇了撇嘴。那解药的味儿，实在是比大粪坑里的粪还臭，还有要是吃下去。 呃，不知道为什么四个人同时想到了那个感觉，不自觉地都呕了出来。 「儿们，不得无礼。」毒王峥看见四人的表现绷起了脸，那四人立时就收拾了情绪，把端庄大方的姿态拿了出来。 云兮捂着鼻子发愁，那边外公倒是镇定，可是自己要怎么把药给这三个惹祸精吃下去啊。 那边三人可是都撇着嘴，连连逼着臭味呢。 没办法，云兮只得用了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点了穴，张开嘴，往里一扔。 云兮不敢看三人的表情，只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对面四毒目瞪口呆，上座的毒王夫妻不置可否，自家外公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第一百一十二章 据理力争 面对云兮的行为四毒有点不忍直视，这简直是简单粗暴到极点了。 而坐在上首的毒王夫妇却是有不同的想法，这女子这样做虽说直接粗暴了些，却是最省时有效的办法，这样的行事作风他们很是欣赏。 作为外公的水镜看到云兮的做法直接就笑了起来，那三个小子解毒之后要是知道自己吃了那么臭的东西估计几天都吃不了饭了。 药餵进去了，三个人相继晕了过去。水镜把三人放在椅子上。云兮给他们把了脉没有发现异常才放下心来。 「这次这个是真的解药，解毒需要点时间，他们不会马上醒。」 毒后朝水镜和云兮解释完，便把话题转向了正题。 「水前辈，您是武林人人敬重的老前辈。我毒王谷自然也对您礼敬三分。 只是小五是我们最疼爱的义子，您不该说杀就杀了。 我知道，他该死，可是我们作为他的父母却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我们心中实在不甘。」 既然大家坐在了一起，平心静气地谈论这件事情，自然是想把他友好解决。 水镜听了毒后恳切的话点了点头。为人父母的自然希望能够与儿女享尽天伦之乐，谁也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毒王，毒后，老朽理解二位的心情。这件事情是水镜没有思虑周全。毒蜈蚣该杀，却不该那时那地杀，是水镜对不住了。」 水镜起身行礼，毒后竟是泪如雨下。 「那孩子小时极其可爱，为人又聪明，深得毒王谷上下的宠爱，尤其是婆婆特别喜欢他。 他本也不喜欢毒物，后来见我们谷上都喜欢制毒，才学着他的哥哥姐姐养毒物制毒物。 我们没有想到他会用那毒物去害人，更没有想到他不过出去了不到一月就被抬了回来，身首异处。」 水镜无奈，那个毒少年并不像毒后说的那么可爱，他的行为可以说已经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了。 水镜看了看对面的四毒，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心情却可以看出并不是很好。 他们都知道，小五有今天的下场跟他自己的不知死活有极大的关系。 毒谷不算很大，里面住着的也不过五六户人家，小五被大家宠惯了，竟是没有了人性，任意欺凌被迷晕的少女，还在少女身上试毒。 他们去镇上查看时才知道，那些失去女子的人家里还有不少女子是因为毒药而亡。 「毒后可知您那五子都做过什么？」 就当毒后沉浸在悲伤中之时，水镜打断了毒后的话。毒后一愣。 「毒后不知，那么毒王可知？」 「峥，略知一二。」 「不知毒王知道的一二是什么？」 「我家四儿说，小五在镇上**少女，致使少女自杀身亡，还有的人家破人亡。」 「既是如此，他可该杀？」 「自是该杀。」 「那么毒王可知，您知道的只是其中一二而已。」 「这……」毒王一愣，自己是知道小五那孩子的，顽劣了些，应该不至于做出再错的事情了吧！ 「老大，你说说，可还有其他？」毒王峥想了解得更多些，询问毒蛇。 「干爹。」 「仔细着说，说详细了。」 「是。」 「我们挨家去问了，小五做得实在是……狠毒，他不仅连续几天祸害良家女子，还拿她们试毒药。有的女子熬不过了，他还在女子身上施虐。 虐待致死之后，他还把蜈蚣放在女子的尸体上吸血，继续制毒。 水镜，呃，那个，水前辈，是在他杀害了女子，又用蜈蚣在女子尸体上制毒时发现的他，因此上，水……水前辈才杀了他。」 一代江湖大侠是不会轻易冲动杀人的，除非那人十恶不赦。毒蛇觉得小五就可以算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那为何你们不说清楚？」 「干爹，奶奶年纪大了，她要是知道自己一心疼大养大的孩子是那么残暴没有人性的人，得多伤心啊！ 第202页 平时奶奶多疼小五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怕奶奶知道了会承受不住。」 毒王峥立时明白了这几个孩子的顾虑，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心中也不知道藏着什么过往，总是抑郁寡欢，倒是小五能够时不时给她解闷，所以几个孩子当中这小五最得她的喜爱。 毒王峥站起身朝水镜深施一礼，毒后和四毒也站起来行礼。 「水前辈，毒王谷养出了一个不肖子孙，峥不查，令您受累了。」 「毒王客气了，老朽该让诸位见他一面的。」 水镜也知道自己当时冲动了，那人丧心病狂，自己便失去了理智，他应该把人交由官府，给他定罪。让他在公众审判之后处以极刑。 「水前辈，既然事情真相大白了，待三位小友醒来，您便带着他们速速离开吧！」 毒王峥面露为难，他本应是设宴赔罪的，只是自己老母亲偏执的厉害，万一知道水镜来了，那么自己也不好办了。 只是毒王峥想得好，事情却是没有按照他预期的发展。他话刚落门口便传来了掷地有声的声音。 「离开，杀了我孙儿，你还想让他离开？」 众人往门口处看去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正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娘。」毒王峥和毒后快速迎了出去，四毒也恭敬地站起来迎接老人的到来。 云兮仔细观察着老人，只见她满头银丝被高高挽起，那髮髻梳理得一丝不苟。 头上除了一枚挽着髮髻的银簪没有任何头饰。她的脸上堆满了皱纹，眼睛也微微暗淡着，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且头顶上盘绕着怨气。 「外公，要小心。」 看到那盘桓着的怨气，云兮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好善了了。她下意识地朝水镜身边凑了凑，要是发生什么冲突也好第一时间保护外公。 「峥儿，杀害五儿的兇手就在眼前，你为何不让他血债血偿，反而要放任其离开？」 老人的问话质地有声，让毒王谷众人有些为难。 「奶奶，小五的事不能怪水前辈。」毒蜂少年乖巧地凑过去，紧挨着老人说道。 「小五是不是他杀的？」 「是。」 「杀人是不是该偿命！」 「奶奶，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毒蛇见小四无言以对，也凑了过去。 「奶奶，您不是总教导我们做人不能一味顾着自己，要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吗？小五没有管好自己，做了错事。 我们没有理由去追究一个除暴安良人的责任。况且，孙儿们几次找他麻烦，他都高抬贵手放了孙儿们，咱们不能恩将仇报不是？」 「他那是做贼心虚，他杀人在先，又闯谷在后，我们杀他天经地义。」 「奶奶，是干娘给他身边的人下了毒引他过来的。」 毒蜂少年把手往晕着的三个人指了指，看见云兮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那不知所措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了。 「放的什么毒？」 「三日痴。」 「太便宜他们了，就应该下鹤顶红，七步断肠……」 老人一口气说了好几十种毒药，个个都是剧毒无比，见老人那解气了的样子云兮突然觉得这个老人还挺可爱的。 在她细数着那些毒药时，她头上的怨气都少了不少。 「奶奶，喝点水！」毒蛛贴心地把茶水递给老人，然后伸手给老人揉捏肩膀。 「奶奶，这个毒也挺可怕的，他们中毒后就成了痴儿，什么都不知道，呆呆傻傻的，也挺可怜的。」 「不是已经给了解药？」 「解药是给了，可是那解药您也是知道的。那药方里有蚕沙、阿魏等奇臭无比的药材，喝下去那也是要人命的。」 那老人点点头，看向水镜，又看向云兮。最后朝毒王峥看去，满眼的失望和痛心。 「峥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替我杀了他。」 老人怒指着水镜，一脸的愤恨。 「娘，儿子知道小五去了，您伤心欲绝，可是儿子不能做那是非不分的人。」 「煳涂，是非分清了又能怎么样？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是非，更没有公道，我要你去杀了他给你的儿子报仇。」 「娘！」面对老人的激动，毒王峥还想跟老人据理力争。「咱家小五是罪有应得，就是儿子在那里，儿子也会杀他。」 「他该不该杀为娘不管，为娘就是要你去杀了那个杀害五儿的兇手。」 「娘！」 「你杀不杀？」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阶段，看来那毒王峥是个极为孝顺的，恐怕会对水镜不利了。 「老夫人，您这样的说法不对。」云兮见事情胶着难解，突然开口。 「我外公是杀了人，但他杀了该杀之人，那人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他不死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害。所以，外公除恶不该被杀。 若是毒王以私怨为由杀了外公，是不是说我亦可以再以私怨为由杀了毒王。今日你们不过是欺我外公有毒患在身罢了。 只是，你们要想动我外公，得先过我这一关，诸位都领教过我的厉害了，不服的，可以再来试试。」 云兮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软，软下来就会被压制，自己还要带外公和那三个出去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毒王中毒 第203页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说得不错，待他死了，你大可以给他报仇。 只不过要看你能不能报得了。峥儿，还愣着干什么，去杀了他。」 「娘！您……」 「去！」 毒王峥见老人如此坚决来到大堂正中，朝水镜一个躬身，然后拉开了架势，这是要和水镜比武的意思。 云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要朝毒王走去，却是被水镜拦住了。 「淋丫头，这不是你该出头的地方。好好坐着。」 「外公，你身体还没恢復。」 「放心，就算只剩一成功力也足够对付毒王谷的人。」 「外公，一定要小心。」 「知道。坐下来好好看着，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不到家。」 「是。」 云兮知道水镜有自己的处事原则，甚至可以说他有自己的骄傲。 这一仗他打算自己应对必然有一定的把握。只是云兮也猜到了，这次打完了，估计外公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好在自己身上带了不少好药，应该可以应付一时。 「毒王，你不是老夫的对手。」 「水前辈有伤在身，胜负犹未可知。」 「请！」 「请！」 两个人就这样拉开了阵势斗在了一处。毒王一身素雅，武功招式也偏向柔和，并不见有杀气，水镜身体还未恢復，没有动用大量真气，这样的比斗，倒像是在强身健体，友好切磋。 「峥儿，你在干什么？杀了他！」 那老人看出毒王峥有意应付立刻咆哮出声，一旁给她揉肩的毒蛛一阵恶寒。奶奶这声音真是极有杀伤力。 果不其然，毒王峥的招式变得凌厉起来，甚至显现出了杀招。云兮立时为水镜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毒王峥有那么厉害的身手，外公他能不能全身而退呢？ 就在云兮担心水镜身体的时候，毒王峥和水镜已经进入了决胜局，他们在各自错身之时同时出手，各打了对方一掌，就听见砰砰两声，两个同时跌倒于地。 水镜被毒王峥的掌力击往门口，摔倒在堂下，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云兮赶紧冲过去给自家外公餵了最好的伤药。 「外公，您怎么样？」云兮餵了药，水镜就坐下来打坐调息，神态自若，看起来伤势还算稳定。 另一边，毒王峥被掌力推到了堂上主位之下，刚好就在那老人的脚下。 老人急着去扶却是连同着自己也跌坐在地。眼见着毒王峥口吐鲜血，受伤极重。 老人急得直用手捶腿，用满眼愤恨的目光看着水镜。 「峥儿，为什么不用毒？」 自己一家子都善用奇毒，想用毒物杀个人太简单了。而自己这个儿子在这个关头却根本不去用毒。 此时的毒王峥已经没有力气回答母亲的问话了，他嘴里的血一直不停地吐着，毒王谷众人着急了。 「蝶儿，去取回元丹来。」 「是。」毒蝶跑进屋子拿出一个精緻的小药瓶，把药瓶中的丹药拿出给毒王峥服下。 药入口不到半刻，毒王峥的伤势就控制住了，看来那回元丹很是珍贵也确实有着奇效。 「娘，儿子没事了，你别担心，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儿子打不过水前辈，这些孩子们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小五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峥儿，就这么算了吗？」老人的眼里全身泪水，可是看着儿子伤得颇重，心中实在难过。 「不然，咱们还要如何，那个小姑娘说得对，咱们杀了水镜，她也可以杀了咱们，冤冤相报何时了？娘您先回去吧！」 「娘，听峥哥的吧，回去吧！」 「奶奶，您回去休息吧！要不我们四个陪着您？」 毒蜂少年和其他三人一起将老人扶起来，然后准备送老人去休息。 「唉！蝶儿，好好照顾你夫君。」 老人被四人扶着往门口走，对面看见在地上打坐调息的水镜，以及在一旁护法的云兮，她愤愤地拄着拐杖，恶狠狠的说道： 「水镜，你杀了我的五儿会得到报应的，你给我等着。」 水镜没有理会老人，云兮也没有说话，只是就当老人走到水镜身侧时，令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原本已经坐回到主位上，自我调息的毒王峥，哇的一声，又一口血吐了出来，而且那血还是黑色的。 「峥哥！」毒后反应过来急忙去扶毒王峥。老人和四毒听到动静没有走出去，急忙转身回来。 「峥儿，怎么回事。」 「我中毒了。」 「什么？」 不只是毒王谷的众人大吃一惊，就是云兮也觉得不可思议。 堂堂毒王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毒了，真是太奇怪了。 「是你们，你们在打斗的时候藉机给峥儿下的毒！」 老人指着堂下的水镜和云兮，眼睛通红，似乎要把眼睛登出来。 云兮没有理会面前老人的疯狂，她猜想这毒王谷的人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藉机报復了。 看那毒王峥的脸色，这毒轻易解不了。 「娘，您冷静点，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毒王峥靠着椅子语气里透着虚弱。 「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这里就只有他们跟咱们有怨，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第204页 「娘，您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儿子自己解决。」 「是啊娘，您跟四个小的一起走，蝶儿在这里您就放心吧！」 「不行，别想支开我。」 老人的手指干枯有力，抓得毒王峥手指生疼却没有做声。 毒王峥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她道： 「娘，别担心，儿子自己就是毒王，一定能够对付这个毒，您在这里儿子会分心的，怕是没有心力去解毒了。」 「娘放心不下。这样吧，娘就在一旁陪着你。娘不打扰你。」 「好。」 「水前辈，峥之前只跟您接触过，您可是制了什么难解的毒药？」 「毒王，我水镜一向光明磊落，不屑于以毒害人。这毒并不是我下的。」 「水前辈，峥相信您的光明正大。」 刀圣之名享誉武林几十年，不会做这样偷袭的事情，或者说就算他做了也是会承认的。 「既然不是您所下，那便只能从别的地方调查了。」 毒王制毒解毒多年，从没有遇到过难题，这次他真的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毒王前辈，从你的毒发到现在，吐了黑血，肌肤和面色却无变化，只是隐隐见您的经脉有突起之状，这毒恐怕是由内而发的。」 云兮精通医术，自然能看出人的身体变化。 「由内而发，不会是……」众人把目光放在了放在桌子上那个放着回元丹的小瓶子上。 「这丹药极为珍贵，一直是我妥善保管，怎么会有毒呢？」 毒后不敢相信，她研究毒物半生，怎么会连下了毒的药都分辨不出。 「也许那下毒之人也善用毒，并且与你们毒王谷有深仇大恨。」 云兮见毒王毒后犹豫不发，便再一次提醒了一句。 「不会的，应该不会的。」云兮话落，那位老人便开始喃喃自语，似乎是想到了一个人。 「奶奶，怎么了？」 众人发现了老人的反常，纷纷向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她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善于用毒又跟自家有恩怨的只有那个人了，只是老人觉得他能够来找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多少年了，要来也早该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奶奶？」 众人发现老人发了呆，他们知道老人定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老人为什么出现了这样的怔愣。 「蝶儿，把那回元丹拿过来。」 毒王峥看着毒后，让他把桌上的回元丹拿过去给他看看。毒后把丹药连瓶子一起交给毒王峥，自己也在一旁看着。 毒王峥将药瓶打开，把里面的药丸倒出，闻闻味道，是回元丹的味道。他把药化开看了看药水的颜色，里面的药水是黑色的。 此时的毒王峥经脉已经慢慢突出出来，样子极为吓人。 「毒在回元丹里。」 「峥哥，你相信我！」 毒后看着已经成了深黑色的药水心中止不住的难过，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她的内心充满了自责，是自己亲手把毒药餵给了他，如果自己当时谨慎一点，先试试那药的毒性该多好。 「夫妻多年，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别哭。」 毒王峥说着，将那毒药水，轻轻泼洒了一点都桌子上，那桌子竟是也开始转变颜色，从原来的红褐色变成了黑色。 「蝶儿，娘，别担心，儿子定是能够解了这毒。蛇儿，去拿我的解毒丸来。」 众人见毒王峥没有慌乱，一步一步安排着解毒，心中稍定。 毒蛇拿了解毒丸，先把那药化了一粒，确保没有问题才给毒王服下。 许久之后，毒王的身体开始转好，暴起的经脉渐渐恢復，精神也好多了。众人一喜，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连云兮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儿制毒解毒能力超群，自身不怕那等宵小之人的暗中算计。」老人笑着长出一口气，开怀说道。 只是没等老人的话说完，毒王突然睁大了眼睛，经脉迅速突起，然后他出现了唿吸困难，在众人疾唿之时，伸出手臂朝门外指去，他指得有点急，却是迟迟不肯放下。 就这样，毒王用手指着门外，晕死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恩怨纠葛 毒王峥就那么指着门外的方向，瞪着眼倒了下去，毒王谷众人立刻扑上去扶住他。 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哀凄的表情，这一次毒王恐怕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云兮看着毒王一家人在这慌乱之中痛苦难过，有心过去看一看那毒王的情况，却又放心不下自己外公。 她实在是害怕那老人因为毒王出事了把怨气撒到外公身上。外公现在伤得很重，自行调息中不能被打扰，自己还是得好好护在外公左右。 在细心给水镜护法的同时，云兮仔细观察着毒王的面色和最后的动作，她总是觉得那毒王伸出的手臂有什么意义。 到底是什么意义呢？云兮实在是想不通。 「这到底是什么毒这么厉害，到底是谁要害我儿？」 老人声嘶力竭地哭喊，毒王没有回应，毒后也哭倒在了毒王的脚下痛不欲生。 「呵呵呵！」 远远地传来一阵阵笑声，从低低地轻笑，到大笑，最后变成了疯狂的笑。 众人都不知道发笑的人是谁，却是能确定声音的来源在院门之外。 第205页 「何方妖物，竟敢来我毒王谷作祟。」 毒后厉声大喝，声音传出院外，一阵阵有节奏的哒哒声传来，令众人心中不觉一紧。 「毒王谷？什么时候这里又叫毒王谷啦？」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那哒哒的声音，一个断了一条腿，拄着拐的老人走进大门。 他脸上带着肆虐的狂笑，说话时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就连那条只剩下一半的腿，也跟着有节奏的抽搐着。 云兮看见那毒王的母亲青筋暴起，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恨意丛生。老人怒目看着进门的人，竟是指着他不敢相信地说道： 「竟然真的是你！」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房中的人，笑得诡异。 「怎么，为什么不能是我？兰儿，你们好狠的心吶！」 他看着厅上已经昏死过去的毒王吴峥笑着说道： 「不是自称毒王吗？还把好好的毒谷阴兰坳改成什么毒王谷，一点小小的毒药就只剩下半口气了，真是不堪一击啊！」 毒王的母亲指着那是说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不出来，我是来报仇的吗？ 李阴兰，你跟谷主，跟那吴过犯下的错，就用你儿子的命来还吧！」 云兮听到李阴兰时心思一动，她对这个名字很熟悉，那是源里曾经的一个美丽神话，也是一个悲惨故事的主人公。 她不知道这个李阴兰是不是和源里那个有联繫，她只知道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内心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们犯下的错，吴则，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 当年是你心思歹毒，忘恩负义，先下毒害了谷主，又想下毒害我，才会遭到报应，要知道我们都救过你的命啊！」 「救过我的命，是，他救过我，你也救过我，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啊？ 当年我也救了你，当年是我和吴过一起救下了你的，你为什么要对他好，却不对我好？ 谷主还要替你们做主，他说你怀了吴过的孩子，凭什么？」 「吴则，你错了。你一直都错了，我有丈夫的，怎么可能再嫁给阿过？ 我只是见他像极了曾经的弟弟，所以对他好了一些，只是他有的你也都有啊！ 当年我敬你如兄长，你怎可做出那般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我丧心病狂？我不过是喜欢你而已，他却打断了我的腿。 你看看这条断腿，都是拜他吴过所赐。」 「我知道你怨着，说吧，怎么才能给我儿解药？」 「解药？我怎么可能给吴过的儿子解药，我要让吴家断子绝孙。」 「吴则，别忘了，你也是姓吴的。还有，峥儿也不是阿过的孩子，我在被你们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怀有孕，只是当时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所以，是因为那次我……谷主才会认为那孩子是吴过的，才会要你们成亲。」 「是。」 「那你们为什么成亲？为什么那么伤害我？」 「因为谷主制毒之后，没有得到解药，便打算以身试毒。 只是那毒没有办法解，谷主活不过几天了，便想看着阿过成亲才算安心。 要不是你从中破坏，谷主也不会死不瞑目。」 「至于为什么打断你的腿，我告诉你，打断你的腿实在是阿过太过仁慈了。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将你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你在成亲那天下毒，谷主还能熬上几天，或许还有机会配出解药。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被扔出去的当天，谷主就不治身亡了。 你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下毒的关系，我的峥儿，生下来就自带剧毒。 我也因此成为了致毒之体，每月都要忍受剧毒的折磨。 阿过为了救我们不知道制了多少毒，又试了多少毒，更因为以身试毒，而英年早逝。」 「兰儿。」 「别叫我，你不过是少了一条腿而已。我是少了两条命啊！ 现在你又要来害我的峥儿，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孙儿们，今天大仇人就在眼前，他当年害了你们的祖爷爷，害了你们的爷爷，现在又来害你们的爹了，别跟他客气，跟他鱼死网破。」 「是奶奶。」 四毒各自拿出了看家本领来到那人身边，把那缺腿的老人围在了正当中。 「呵呵，既然各自都有大仇，不如今天就做个了解。 李阴兰，我告诉你，不管今天是结果如何，那解药我都不会给你的。 因为这个毒，我根本就没有制出解药。」 「那就给我的峥儿陪葬吧！」 那缺腿老人被围在当中哈哈大笑。 「你们太小看我这个没腿的老头了，我这些年都在为报仇做准备，自然也不会怕你们的毒虫毒物。」 那人说着一条拐杖抡起就这么和四人打斗到一处。 没想到他能够单腿站立稳定自如，更能闪转跳跃，如同常人，看来这些年这个人都在苦练单腿功夫。 四人见功夫上不能取胜就准备放毒虫，却不想那人的拐杖上还带着机关，几下子就射死了毒蛇的蛇和毒蝎的蝎。 毒蛇养此蛇有十年了，那毒蝎也跟小蝎有了感情，看到自己的宝贝被射死，立刻愤怒上前，却不想那人的拐杖竟对准毒蛇。 第206页 「小心暗器。」 云兮话落，那拐杖上的毒针就过去了，毒蛇应声倒地，身上青黑一片，立时气绝身亡。 毒蝎把毒蛇搬到一边的椅子上，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蛇儿！」 毒蝶见此不在犹豫飞身上前加入战斗。那边李阴兰已经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其他二毒见此也都红了眼眶，对那缺腿之人的攻击更加勐烈。 云兮过去看了看倒地的毒蛇，没有任何生还可能了，这个人并不是恶人，也可以说毒王谷没有恶人。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那缺腿老人在毒后加入之后竟是力有不支，连连后退。 云兮见自己的外公还在闭目调息，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水镜此时封闭了五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有点着急，要是在这样打斗下去可能还会有人死去。 别看那缺腿老人只有一条腿，那动作却是无比灵活，加上他用毒奇快，常常会让毒王谷的人措手不及。 在那老人的算计下，有人一时不能进攻，有人身体会发生变化，总之四个人对付他一个，还不一定能够获胜。 「你们有时间跟我纠缠，不如想想办法救救吴峥，再过半刻，时间就差不多了，他也就归西了。」 那人边打边喊着，只是没有人退出战局。 毒蛇是四毒的大哥，他平时对弟妹们多有照顾，因此其他三个人对他的感情极深，远远比那被水镜杀死的小五要深。 「你放心，我们会在半刻钟之内先让你归西。」 毒蝶话落身形一动招出了蝶阵，成百只蝴蝶朝那人攻取，三个小辈立刻也退出战局毒蛛招出了毒蛛前去助阵。 「雕虫小技，你们也敢拿来献丑。」 那人单腿立住身子，把拐杖上机关一转，朝着那些蝴蝶射去，那银光闪动出，无数蝴蝶应声而落，转眼就少了大半。 紧接着那人身形一转朝小毒蛛射去，那毒蜘蛛没有任何反应就被钉在地上不动了。 「小蛛！」 毒蛛心中一痛，没想到自己的小蛛也没能倖免于难。 那边毒蜂少年不敢轻易招出毒蜂，这里是内室，毒蜂们很有可能会伤及无辜，可是现在这样的比斗，他们也不见获胜的机会。 小少年转向了云兮，眼神中都是乞求之色。 「姐姐，你那么厉害，帮帮我们。」 云兮没有想到，自己在一旁观战会被那个小少年提起，没有办法她只得看了看还没有醒来的水镜。 小少年也知道在这个漂亮姐姐心里那个老人最重要，可是他们真的赢不了。 「姐姐，求你。」 那么哀哀怨怨的眼神让云兮有些动容，就在这时，水镜双臂伸出平缓放于胸前，疗伤结束了。 「外公，怎么样？」 「没事。」水镜说着没事，眼神看到了堂上的战场。 「呵呵，这是有人来寻仇了。」 「姐姐！」那少年在与那人打斗时，还不时地叫着。 云兮知道自己太容易心软了不好，可是她就是心软了怎么办？ 眼睛看向水镜，水镜无奈点头。 自己这个外孙女，他算看明白了，就是个面冷心热的烂好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傻醒来 「去吧，能帮就出手帮一把。」水镜发话了，云兮立刻抽身前去，手里软剑翻飞立时就扭转了战局。 缺腿老人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女子不和自己一个阵线倒也罢了，居然会帮自己的仇人。 「小丫头，你疯了，他们要杀你亲人，你竟然出手帮他们。」 「我只帮好人。」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不过是报仇罢了。你个拎不清的，就不怕帮了我之后，他们反过来杀你们。」 「这与你无关。」 「淋儿，动作太慢，出剑绵软，你是没吃饭吗？」 水镜在一边看着一边还不忘把云兮的招式品评一番，云兮无语，自己是练剑养性的，不是练剑杀人的，当然不会凌厉的剑风。 只是在水镜的指导下，云兮的剑法确实得到了进步。云兮朝那人一条好腿扫去，那人眼见就要摔倒却是借着拐杖一支又站了起来。诡异的一个翻身，他朝云兮挥出了衣袖。 「小心暗算！」 毒后见此不好着急提醒，却是晚了，那衣袖上一阵冷香扑来，云兮开始有点意识模煳。 不过好在她内力强劲，立即调转内力把毒逼了出来。 一张嘴云兮吐出一口毒血。 「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是如此厉害。能强行解了我的毒。」 云兮不待说什么，配合着毒王谷的人将那人打倒在地。 「呵呵，小姑娘，你会后悔的。」 那人趴在地上一阵不甘的狂笑，迎面就看到了毒后的长剑。 「杀了我啊！你丈夫也快要完了，还是你亲手给他拿的毒药呢！哈哈哈哈。」 狂暴的笑声带着无尽的悲凉，想来这个人不过是被仇恨迷了双眼，他这一生怕是都为仇恨而生。 毒后，高举起长剑准备朝那人刺去，云兮却把身子一横拦在了那人身前。 「夫人，他已没有多久可活了，不如放他离开吧！」 云兮从那人的面色可以看出，这个人长期研制毒药，毒已经深入骨髓命不久矣。 第207页 「好姑娘，你别拦着我，他害死了我丈夫。」 「半刻钟还没有到，我们不如看看解毒之法。」 「这……」 云兮走到毒王身边伸手给他把脉，剧毒侵体，一息尚存。她取出针囊要给毒王施诊，却被李阴兰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 「我外孙女医术高超，或许能让他多活一会儿。」 水镜幽幽开口，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自得。 「娘，让她试试。」 云兮没有理会李阴兰的阻拦，她觉得那老人不过是和自己心目中的阴兰奶奶一个名字而已，她绝不是那个善良无邪，得二爷爷深爱的李阴兰。 给毒王扎了几针，先险险护住他的经脉，留住他一条性命，再想下一步的解毒之法。 「不过是扬汤止沸，救不得他的。呵呵呵。」 那人趴在地上呵呵地笑着，一直笑出了眼泪。 「你闭嘴，别笑了。」毒蛛和毒蝎拿着剑在一旁看着他，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云兮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起不到什么作用，想要救活毒王还得找到解药。 她不禁想起了毒王的那条手臂，他是毒王，必定研究过很多种毒，也许他当时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只是没有时间再去尝试了。 「毒王手指的地方，有什么？」云兮把毒王扶正把他的手臂抬起，直直地看着所指的方向。 「院墙。」毒蜂少年回答，只是他觉着自己答得不是很对又补充了一句。 「院墙外面是干爹亲手种的兰花田。」 「兰花田？」云兮想着，这里的兰花田都被餵了毒的，那么定是也能解毒的。 她掏出自己衣服里面的兰花，询问道：「可是门口那大片兰花田？」 「是，干爹种的兰花颜色深些，就是这种兰花。」 「那或许可以拿它试一试。」云兮把兰花交给毒后，然后就回到了水镜身边。 「你是说这可能是解药？」 云兮点点头说道：「我想毒王找到了这解药，只是没有时间再去试一试了。」 「娘，您看？」毒后拿着兰花犹豫不决。 「试，不管怎样，先试了吧！」 「好。」 毒后把兰花捣碎了直接餵进了毒王的嘴里，众人便耐心地等候着。 「小姑娘，你不该多管闲事，小心最后引火烧身。」 那缺腿人还没说完，众人就看见那毒王从七窍之中流出了黑血，人也没有了气息。 「峥哥！」 「峥儿！」 李阴兰认定了毒王已死，一双眼睛都赤红着。她怒喝着让毒后去杀那个缺腿老人，那老人却是无所谓地哈哈大笑。 「毒后，别冲动。」云兮继续护住那个老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淋儿，你该管的都管了，算了吧！」 水镜在一旁无奈摇头，毒王已死这个人必定会被毒王谷杀掉。水镜不想自己的外孙女受到伤害。 「可是外公，他没多久了，杀不杀没有区别，为什么不让他自生自灭呢？」 「好姑娘，杀不杀都没有区别了，你还执着什么，让我杀了他吧！」 「可是，可是……」 云兮说不上来，是啊，本也活不了多久，早晚都会死，现在执着于救他，自己是为什么呢？ 就在她犹豫着还要不要坚持的时候，身后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嗤笑着，朝云兮走过来，云兮没有注意他的举动，旁人也没有想过他会伤害云兮。 「躲开吧！」 毒后的话音刚落，却见云兮脖子上竟是横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你……」云兮刚想反抗，却觉得浑身一软，自己竟是有些站立不住。 「你放开她，或许我还能助你离开。」 水镜朝那人逼近，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竟是如此忘恩负义。 「呵呵，吴则啊吴则，多年不见，你依然是忘恩负义的典范。」 李阴兰不屑地看着拿云兮威胁众人的缺腿人，眼中还带着笑意。 「你想离开，应该以我的孙女为质，或者我那小孙儿也行，以一个外人为质，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李阴兰，你变了，当年那个善良无邪，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你，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你不觉得她和当年的你很像吗？善良得像个傻子，对谁都是无害的，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去帮助可能伤害她的人。」 「呵呵，那不过是个傻子罢了。」 「你承认当年你傻，却不知道那样傻的你是多么的迷人，而如今的你是多么的噁心。 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了你儿，我害了谷主和阿过，那你呢？你明明有了别人的孩子还骗阿过娶你，为什么？ 不过是为了摆脱我的纠缠罢了。你对我，对阿过可有过一点点喜欢？你没有，你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阿过为了你把这里改成阴兰坳。为了你练毒试毒，早早地就去了，你却占着他诺大的毒谷，让别人的儿子当谷主，你就是个精于算计的毒妇。」 那人拉着云兮一步一步往后退，准备退到堂下然后离开，水镜一直紧跟着他，却在看见座位上蠢蠢欲动的三个人之后，不再着急。 这三个傻子终于醒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这三个傻子才醒，真是气死他了。 第208页 「没错，我是毒妇，既然嫁给了练毒的人，我自然也不再是那个善良的李阴兰，而是天生毒妇李阴兰。 所以，你所喜欢的一直是个幻想而已。你最好把人放开，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放开我吧，你走不出去的。」 云兮腿软，她有点跟不上那缺腿人的步伐。只是没等自己再说别的，身后人的力气松了，自己没了依靠竟是差点软身栽倒。 不过，好在云兮立时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小雨三人终于醒了。 「小雨哥，你醒了。」云兮软软地趴在小雨怀里，被小雨放到了椅子上。 水镜过去看了看云兮，这是一种软筋散，一般用的人都会自带着解药，免得自己把自己放倒了。 他让沧海在那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药粉，水镜把药粉给云兮抹在鼻尖，云兮很快就恢復了力气。 「外公，那人怎么办？」云兮看了看那人，看了看水镜，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毒王谷众人。 「淋儿，在他伤害你的时候，他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水镜说完就见毒后示意毒蝎和毒蜂将人给拖了出去，他的下场也已经註定了。 「既然都已经没事了，咱们走吧！」虽说云兮还有点不适，但是她还是觉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 「好。」 「站住。」李阴兰叫住了众人，此时离开的毒蝎和毒蜂也回来了，正好堵在门口。 「看来毒王谷是要恩将仇报了？」 水镜的话让云兮心思一动，是了，那个缺腿人也是这么说的，难道自己真的帮错人了。 「水先生说笑了，老身不过是想跟这位姑娘道声谢，今天多亏她好心相助，否则，我的孙儿们也许都……」 李阴兰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朝云兮一躬身，算是道了谢。 出于礼貌云兮竟是不自觉地朝李阴兰回了一个标准的源里。 只这一下那李阴兰竟是瞪大了眸子一脸不可置信。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亲是仇 看着云兮那翩然行礼的样子，李阴兰怔愣在原地，那个身影多么的熟悉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难怪吴则说这个姑娘跟当年的自己很像，何止是像啊！ 「姑娘，你到了这里，老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李阴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别太激动了，但是她有些颤抖的手已经说明了她内心的情绪。 云兮朝李阴兰又行了一礼说道： 「小女子云兮。」 李阴兰内心一阵抽搐，就连声音也开始有点儿颤抖。 「那么你的父亲是？」 「家父云峻。」 是峻儿的孩子，不是屹儿的。是那人嫡亲的孙女。 李阴兰感觉视线有些模煳了，她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家破人亡的夜晚。 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那是他的丈夫云僡的，当胸一刀，血流如注，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拉走的时候，他已经倒地身亡了。 还有屹儿，他究竟被那些没有人性的人卖到了何处？ 后来自己被毒谷谷主等人救下，因为受惊过度大病了一场，等到她再次出去寻找的时候，人都已经不在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贩子带走了，天大地大她默默寻找，却如同大海捞针。 她多么希望面前的女子是屹儿的孩子，那么自己多年的积怨也就可以放下了。 可是她是他的孙女。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帮助他们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人跳崖的人，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 「老夫人，如果没事云兮就和外公告辞了。」 云兮见李阴兰走神了，也没有计较，她又一次朝毒王谷众人行礼，想尽早离开。 「四儿，用你的软绵绵。」 「奶奶！」毒蜂觉得自家奶奶这是又要发疯了吗？怎么突然要对这边的五人下手，人家刚刚帮了自己啊！ 「你敢不听话？」 「蜂儿不敢。各位得罪了。」 那毒蜂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口打开，一股清香飘过，水镜、云兮都封闭了唿吸，可是还是感觉全身软绵绵的。 「为何下毒？」 云兮瘫倒在地，突然就后悔出手救他们了，如果现在那人还和这帮人打斗着自己这一行人早就可以脱险了。 「这……对不起！」毒蜂说完跑过去找奶奶，那李阴兰正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他。 「老二，去杀了她。」 「啊？」毒蝎瘦弱的脑袋有点跟不上自家奶奶的节奏。 「杀了那个女子。」 「为什么？」 「因为她是仇人之女，不把她千刀万剐难解我心头之恨。」 仇人之女？水镜盘算着自己和水流星得罪过的人，似乎没有这么一号啊。 他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人问起了云兮的父亲，看来是云峻那个憨小子的仇人。 这仇人没有七十也差不多了，难道是云峻几岁时得罪的人？不，也不对，除非是云峻的父辈得罪的人。 云峻的父辈在这里的只有那个找了多年没找到的二叔，莫非是那二叔的仇人。 「你是云僡的仇人？」 「你说什么？」 那李阴兰听到云僡的名字极为激动，这更让水镜确定了她是云僡的仇人。 第209页 一旁的云兮却不这么想，她联想到了那满园的兰花，想到了李阴兰这个名字，更想到了那个缺腿人说过的话，也许这个人就是二奶奶，李阴兰。 只是她为什么没有跟二爷爷在一起。 「老夫人，我家姑娘根本不认识什么云僡，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云帆恢復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却把李阴兰彻底惹急了。 「你说她不认识云僡？你不认识云僡？」 在源里亲缘关系是很重要的，不认亲就是大逆不道，云兮不可能不认云僡。 「云兮自然知道，那是云兮的二爷爷。」 「姑娘！」 云帆心想，你傻啊，这个人明显和那人有仇，你说认识他能不被报復吗？ 「姑娘心里定然知道该怎么做，云帆你闭嘴。」 沧海在一旁适时提醒，如果对面的人和姑娘家里人是旧仇想必把事情都了解了个透彻，煳弄是行不通的。 「好，你认就好。」 「阴兰奶奶。」云兮坐在地上，身体提不起力气，一边的水镜也一样在地上，不过是盘腿坐在了地上。 李阴兰听到云兮的叫声，身体一颤。一双眸子充满了血丝，她朝着云兮走过去，点着云兮的头，恶狠狠地说道：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叫我？」 「阴兰奶奶，我们找了您二十多年了，二爷爷呢？当年您跟二爷爷和大伯来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云兮声音温柔，没有因为被毒倒而愤怒，她静静地等着李阴兰的回答。 「呵呵，你们找了二十多年？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为什么才找了二十多年？」 「因为当年爷爷以为你们死了，他想了很多办法都下不去再生崖，在那崖下也找了好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你们的尸骨，爷爷才开始怀疑。 一开始爷爷以为你们躲起来了，不想让他见到，又在无量山里找了几年，后来，爷爷老了，便想到了登楼问灵，得到了八字箴言：落崖再生，别世为人。 他同时也得到了从外面回源的方法。二十多年前，爷爷逼着父亲三人从您和二爷爷一起跳下的地方跳了下去。 父亲三人来到外面找人，风餐露宿，生活艰苦，如果不是遇到明日山庄的帮忙，恐怕他们很难回去了。 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你们的下落，而他们出源时爷爷身体不太好，父亲三人决定回去。 谁知道，回到源里时爷爷已经油尽灯枯了。处理了爷爷的后事，父亲做了源主，再想出来就难了。」 「你说他死了？」 李阴兰看着云兮，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痛苦，总之是纠结极了。 「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呵呵，原来，这么多年，我恨的人早已经化成了尘土。不过，他死了也好，他们兄弟也可以做个伴！」 「阴兰奶奶，您是说，二爷爷他……」 「呵呵！知道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吗？那是因为在我们跳崖之后的第二年，那个风采卓然的云僡就被一群卑鄙无耻之徒算计了，他被当胸插了一刀，当场就去了。」 回想起当年的情景，李阴兰还是心中悽然，一脸的悲戚。 「二爷爷。」云兮恭敬地在地上跪好朝虚空叩了三个响头。 「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云僖，是那个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深得了民心的伪君子。他说过会帮我们，却是什么也没做。」 「阴兰奶奶，人生本就有许多无奈的事情，经歷了那么多您定是明白的。」 房中的众人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姑娘跟自家奶奶有亲缘关系。 只是这亲缘关系似乎有点爱恨纠葛在里面，所以事情有点复杂了。 「亲家母，现在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不管曾经有什么纠葛，淋丫头都是你的孙子辈。你快把解药给我们，让她给你磕头认罪。」 「老身可不敢当你的亲家。」 「云姑娘，现在老身是毒王谷老夫人，前谷主的髮妻，不是你的什么奶奶。 当年你爷爷逼死我丈夫，害我儿被人贩子带走，如今下落不明。 今天我让她孙女一命抵一命，也不为过。老二，动手。」 「奶奶都是一家人。你别跟小辈计较了。」 毒蝎怎么下得去手。按辈分这姑娘还得叫他一声哥哥。 「老夫人，当年恩怨也过去了，那个时候姑娘还没出生呢，她不应该为当年的事情负责任。」 云帆实在憋不住了，赶紧开口。 「当年的人都死了，我不找她找谁？」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是个极为固执的，想劝她回心转意实在有点费事。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娘，你又在干什么？」 毒王的声音响起，周遭的一切都没有了声音。 老夫人回头看着悠悠站起身来的吴峥竟是不敢相信。 「峥儿？娘不是在做梦吧！」 「峥哥，这怎么可能。」毒后和三毒看着甦醒的吴峥，他脸上七窍流出的血迹还在呢，人却已经醒了。 「干爹，您没事了吧？」 毒蝎上前仔细看了看毒王，心中惊喜满满。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太刺激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第210页 「嗯，是谁看出了我的意思，还算是救了为父一命。」毒王以为是自家的孩子们聪明，忍不住去问身边的小辈们。 「峥儿，你没事了，太好了。」李阴兰痛苦出声，自己的小儿子，她不能再失去了。 「娘，是谁救了我？」毒王询问李阴兰，李阴兰闭口不语。 「干爹，也不是外人，是您的侄女。」毒蛛朝云兮的方向指去，毒王看到了她。 「侄女？」 「是奶奶的侄孙女，就是您的侄女了。」 吴峥看着云兮，笑容可鞠。 难怪他第一眼见到这姑娘就觉得亲切，原来真的是有亲缘在呢。 「来快坐椅子上，别坐地上，大家都是亲戚，别……」 吴峥扶起云兮，刚要说别客气，伸手却是摸出了那脉象，这怎么像是中了自家儿子的独门香毒呢？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亲戚吗？这招待方式怎么跟对待仇人一样的？那眼前这个姑娘到底跟自家是亲是仇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福是祸 「娘，既是亲人便把毒解了吧。蜂儿，给你姐姐把毒解了。」 「唉！」毒蜂痛快地答应了，准备去给云兮解毒。 「四儿！」李阴兰一句话，毒蜂少年不敢再动。 「奶奶！」毒蜂委屈地看着自己的奶奶，心中哀嘆，自己真是左右为难啊，奶奶别看平时很和蔼，那发起火来可是让人招架不住。 「你且稍等，奶奶有话问她。」 「是。」 「云兮，按辈分你是水字辈，你的真名是什么？」 「孙女淋儿。」 云兮乖巧回答，见自己这边水镜、小雨、云帆和沧海都坐到了座位上，心中松了口气。 想来阴兰奶奶也该气消了，只是她头上的怨气还是没有散。 「淋儿？好名字。你们可以随意出来，可是也知道回去的路？」 「这……」云兮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心中猜想着李阴兰问这句话的目的。 「怎么不能说吗？」 「在暮山。」云兮知道，暮山在外面是一个比较可怖的地方，一般人不会轻易去到里面，所以自己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 「暮山，难怪了。」难怪他们遍寻各地都没有找到。 那个人人望而却步的暮山当年他们也是去过的。只是那里密林森森，又充满瘴气，不变方向，他们进去没有多久就出来了。 「那暮山可有玄机？」 「是。」 李阴兰见云兮乖巧回答竟然话锋一转道： 「看来你在外面过得很不错啊！有一个江湖大侠做外公，有一个江湖小子时时刻刻护着，还有两个忠心侍卫跟随。哪像当年……」 想起当年的寸步难行，李阴兰心中的怨就更深了。 「阴兰奶奶，淋儿在这里并没有您看到的那么顺遂。当年的事情淋儿虽不甚清楚，却也知道，爷爷费尽了心力寻找您和二爷爷的。 他为了找到你们逼着自己的三个儿子，从悬崖上跳下了，当时奶奶几乎被逼疯了。 阴兰奶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爷爷已去，您能放下怨恨吗？」 云兮说着不自觉看了一眼小雨，他似乎也执着于怨恨放不下，自己又能否让众人都放下怨恨呢？ 「放下？你可知午夜梦回之时，那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痛，你可知孤寂一人时那份抓心抓肝的煎熬。你小小年纪当然不会懂了。」 「奶奶！」毒蛛见李阴兰站立不稳赶紧扶着她坐在了座位上。 「阴兰奶奶，不知道淋儿要怎么做才能消解您心中的怨恨？」 「消解？那恨永远也无法消解，除非你死。除非让云家人都死绝了，我的怨恨才能消解。」 李阴兰激动地敲着拐杖，一头银髮因为主人的激动凌乱了髮髻。 「娘，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绝。」 「奶奶！」 「老人家，你们这是明摆着欺负淋妹孤家寡人。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跟淋儿没有半点关系。 您老人家当年出事，淋妹的爷爷费心找了，连儿子都搭上了，对你们仁至义尽了。 你们遇到了坏人，生活被破坏跟云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过是不知道该恨谁才把恨都转移到了云家。 你自己知道自己的恨多没有意思，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放下。」 小雨坐在椅子上，因为软绵绵的作用说话有气无力，但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这老太婆就是迁怒。不仅是迁怒还迁怒得理直气壮的。 「就是，你就是欺负我们姑娘善良，想拿她出气。你自己的怨气没地方发才找到姑娘的。」 云帆见小雨说话了，自己也提起了气力开始说话。 「姑娘善良，她同情你受的苦，但是你们也别欺人太甚。」 沧海怒瞪这毒王谷众人，他不能让姑娘陷入危险。公子说了，姑娘没什么心眼，他们不能让姑娘在这里吃了亏。 「你们是觉得我这个老太婆欺负了她一个小姑娘？ 你问问她，她那祖父是不是心中有愧，你再问问她，那当年旧事是不是她家人欠了我们？」 当年的事情，云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二爷爷不过是受了那灵砚的蛊惑罢了。 父亲曾经说过，二爷爷不满祖爷爷将源主之位传给了爷爷，不理解祖爷爷的苦心。 第211页 他心有不甘私上弄月楼，求得了箴言，那箴言显示没有人知道，只是那之后的二爷爷就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最后带着妻儿跳下了再生崖。 这个故事确实让人唏嘘，她也曾想过二爷爷太过执着了，可是爷爷确实终生都没有放下这个事情，终生都觉得亏欠了二爷爷一家。 现在二爷爷去了，大伯不知道又在何方，阴兰奶奶和峥叔叔相依为命，自己确实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 云兮从座位上起身直直跪在了地上，朝李阴兰一拜。 「阴兰奶奶，您与二爷爷的事情淋儿略知一二，祖父心中确实不曾放下这桩旧事，抑郁而终。 淋儿愿代云家人迎奶奶回源，只求奶奶与峥叔叔平安顺遂。」 「回去？呵呵，那里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的。你也别想用这个方法煳弄于我。 至于峥儿，他虽是你云家的骨血，却已认了吴家的祖宗，他生是吴家的人，死也是吴家的鬼。」 云兮跪在堂上，看着那目光决绝的老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亲家，怎么说，淋丫头也是你的孙女，都是一家人，别为难她了。几十年的恩怨了，该过去了。」 「过去？只要一闭眼那些过往便歷歷在目，怎能过去？」 「娘，算了吧！您不想回云家，咱们就在谷里，咱们一家还过那与世无争的生活。」 「算了？好，我儿不计较，算了就算了，淋丫头，你可愿随我去一个地方？」 「淋儿自然愿往。」 「走吧！」 云兮跟着李阴兰走出房门，毒蜂少年给了她那毒的解药。 只是李阴兰暗自示意那少年先不要给另外几个人解药。那少年点头看着两个人缓缓离去。 越过院门，是一道墙，沿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有一道门。迈入大门，云兮呆住了。 那里是毓林阁，不，是一个和二爷爷曾经的居所毓林阁一模一样的毓林阁。 一花一草，一桌一凳，所有的所有。 「怎么？见过？」 「这里是毓林阁，当年的毓林阁。」 「对，想必你们也不会动我们当年的院子。进来吧！」老人把云兮引进门，然后坐在了主位上。云兮跟着进去，没敢坐，站在了老人对面。 「你很好，善良有担当，是云家人的样子。只是李阴兰已经不是当年的李阴兰了。老身对你除了恨，没有半点亲情。 只是，老身看得明白，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让我动你分毫。我李阴兰虽恨却也拿你无可奈何。」 李阴兰说着从房中找出了一个陈旧的小药瓶，她看着小药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那小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这毒谷是一个清幽避世的好去处，你把药喝了我给你找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安葬。你可愿？你可怨？」 李阴兰给云兮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她没有想到这个老人带自己过来是这个目的。云兮没有办法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奶奶是要杀我？」 云兮这时也不是没有脑子，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你不是说要消解奶奶我心中的怨吗？你喝了它怨恨自然消解。」 李阴兰看着桌子上的药瓶，脸上无波无澜。 「你走后，你那位外公与毒王谷的恩怨也就此勾销。老身也跟你保证将来无论是云家人还是什么人，只要跟你认识的人，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事，毒王谷都可以保他。」 「奶奶，淋儿不傻，您的保证我看不到，我不信。」 云兮想起当初上官慕的话，自己不能一再犯傻，得想想其他办法。 李阴兰，就算时隔岁月变迁，人事纠葛，她本心里应该还是那个善良的李阴兰吧！ 「你想怎样？」 「奶奶，当年的事情，您最是清楚，其中爷爷和云家有多少错你应是心里有数。 爷爷一生放不下的是当年没能从崖边救下您的一家，至于其他云家没有亏欠您。 为了找寻，我们云家曾经赌上了全部子孙的性命。奶奶，您细细想一想，您的恨到底是因为云家，还是别的什么？」 李阴兰知道，自己不该恨云家，可是她不知道该恨谁。 「不管怎样一切起源都在云家，你也不必多说了，喝了药，你们可以平安出谷，不喝，那四个人我立刻杀了他们。 你也别想着挟持我做人质，在毒王谷这么多年，我身上的毒药不少，你占不到便宜。」 「阴兰奶奶，何必要这样？」 「你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他们出去的唯一办法。」 李阴兰态度坚决，云兮无法，看着那药瓶。如果是毒药，她怎会如此平静地面对杀人这件事情。 这毒王谷清幽雅致，不似那血腥江湖，应该不是杀伐之地。那么很有可能，那药根本就不是毒药。 云兮回想起老人平时吵嚷着杀人时那紧张又纠结的表情，让别人来做杀人之事她是那样的表情，没有道理自己杀人时却是这么平静。 云兮拿起药瓶，她看到李阴兰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手都是自然而然地放在桌上。希望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是福是祸，她要赌一赌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美丽人生 云兮拿起药瓶打开瓶盖，鼻尖闻到一股幽香，是毒药却又不是毒药。 第212页 云兮判断那应该是一种比较烈性的调和内功的药水，只是不知道阴兰奶奶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药水，难道她看出自己的真气不是自己的？ 「奶奶，您真的要淋儿的命吗？」云兮再一次委屈地询问着堂上坐定的老人。 「以你一命抵我五十年的仇恨，你以为如何？」 「可是奶奶，淋儿才十九岁，还有大好的人生，您忍心？」 「你若不愿，我杀了那些人放你离开。我的怨自然也可解除，也不必担上杀亲的罪名。」 「奶奶，您在逼我。」 「我这一生面临过多少次生死抉择，你云家人就面对这一次也要退缩吗？那你又何谈消我怨恨。」 「好，我答应您。只是能不能请您帮我转几句话给外公？」 「可以。」 「云兮云兮，几时曾阴雨；爱兮恨兮，为何多痕迹。 回忆不去，终是往事如泣，今昔无归，不必悲戚，人生恍若梦，莫令悔恨成悲忆。 我云兮本就是一声嘆息，虽死不悔。」 云兮仰头喝下瓶中之毒，火辣辣的感觉直抵咽喉，她痛苦的咳嗽，咳出了眼泪，也咳出了喉中的血。 她发现老人的神情微动，有些不忍。 她觉得自己赌错了，疼，太疼了，全身的经脉都跟着爆裂般的疼痛，咽喉更是火辣辣的，似乎要灼烧掉自己。 她在模煳中看见李阴兰眸子中的不忍和心疼。 至少，那个老人还是有善心的。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竟然只想到了这些，脑海中留下一抹月光般的身影，她抿唇一笑，恐怕我等不到你来娶我了。 「对不起，我等不到你了。」 云兮最后的喃喃自语被李阴兰清清楚楚地听了个明白。看来这个姑娘还有一位想等的人。 可惜啊，不知道那人知道了她如今的情况还会不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 看着倒在地上的云兮，李阴兰站起身，她的背影有些佝偻，或许报仇解恨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畅快。 相府，上官慕和自家父亲正在院中喝茶下棋。丞相见自家儿子那眉眼之间透露的温柔，不禁也和蔼了不少。 「慕儿，最近又去了哪里？温州之疫解除之后就没了你的消息。」 「爹，儿子不信，乘风没跟你透露儿子的行踪。」 「咳咳！」丞相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那个你也不小了，朝中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有几个了，为父听说你中意了一个姑娘。」 「嗯。」上官慕落下一子，唇角高高翘起，像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微微晃了晃神。 「儿子，爹跟你说话呢！」丞相声音提高了八度，把上官慕从晃神中拉了回来。 「你是不是打算继续跟爹作对？」 「爹，怎么了？」上官慕见自己的父亲生气了，顿觉莫名其妙。 「你，当年你不入朝堂，混迹京城，那什么公子之名惹了一身负累，还引得公主纠缠，爹虽是恨铁不成钢，却也没有苛责与你。」 丞相见上官慕不甚上心立刻就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当上官丞相说到没有苛责之时，上官慕撇撇嘴，不以为然。 自己十七岁那年得到了第一公子之名，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爹爹不但没有夸奖之言还打了自己一顿，让自己跪了两日祠堂。 当日爹爹是这么说的：「我上官家代代忠于天朝，为天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空有一身才华，不思入朝为官，却贪图一虚名，与那纨绔世子之流厮混。 不只如此，你还自命清高，不参正事，枉为我上官子孙。」 不过那日之后，丞相确实没有再硬逼着上官慕参加科举，或者入朝为官。 「你得一虚名，公主一心要招你为驸马。你拒绝公主远走他乡，爹爹并未反对与你，甚至于朝中为你奔走，令公主对你死心，另嫁他人。 此件事了，你却为了一个已故之人，流连于江湖。这一晃就是十年。 你这十年来东奔西走没有什么建树爹也不强求你，人各有志，爹爹不是那迂腐不化之人，只是咱们上官家延续香火的大事，你得给爹爹用心些。」 上官慕见自家父亲兜兜转转终于奔到主题上来了，心中好笑。 也许是各类文章写多了的缘故吧，爹爹正事之前总是会铺垫得极为仔细。 就比如这次，把自己在家中的顽劣，爹爹的容忍说得头头是道，然后再抛出家族延续香火的大计，让自己无法拒绝。 唉，真不亏是混迹官场的老狐狸啊，要是以往估计自己的回答得让他老人家吐血三升。 不过这一次嘛！上官慕唇角带笑给丞相满上了茶水，然后听着上官丞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儿子，爹爹老了，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你娘也为你操碎了心，私底下不知道掉过多少次眼泪了。 你呢，就体谅体谅爹娘，要是真的中意了那姑娘，咱们就抓紧时间把人给娶回来。」 「爹，儿子回来其实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的。她家情况有点特别，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显唐突。」 「你说说看，爹给你分析分析。」 「娘也能给你分析分析。」 躲在一旁多时的上官夫人，上官慕的亲娘终于按耐不住从一旁走了出来。 第213页 上官慕一笑，给自己的母亲让了位置，又给她倒了茶。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娘一直趴在一边的门柱旁偷听，心中不觉好笑。 娘亲一把年纪了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娘你不在后面偷听了？」 「反正你早晚也得跟娘交代，娘怎么会偷听呢，不过是刚巧听到了而已。」 「是，儿子晓得的。您喝茶。」 「来，儿子，快坐下，先跟娘说说，那姑娘怎么样？」 「她？」上官慕脑海中出现云兮的身影，嘴角的笑意难以掩饰，眼角眉梢挂着浓浓的春情。 「你别说，娘猜猜看啊。」 「她一定是美若天仙。」上官夫人对自家儿子有绝对的自信，儿子看中的一定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 「嗯。」 「温柔似水？」 「呃！」上官慕细想了一下，她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冷漠如冰，时而娇俏可人，时而又煳涂可爱。说她温柔似水好像也算没错。 「嗯！」 「她善良纯真？」 「嗯！」 「她博学广识？」 「嗯！」看着连连点头的上官慕上官夫人的眉梢扬起，满意之极。「我儿子的眼光不会错。」 「夫人，为夫听乘风说起过，那姑娘还有一身高超的医术，温州之疫就是她从旁帮助，慕儿才会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了难题。」 「这姑娘有这一身本事真是难得啊！对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云兮，小字淋儿。就是这个兮，这个淋。」上官慕用茶水在桌子上书写了云兮的名字。 「她不止医术高超，武功也不错。」上官慕又给父母添了茶水，有些得意的说道。 「看来我们的儿子很中意这位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跟她父母亲见见，咱们也好把事情定下来。 我儿子在天朝可是声名赫赫，想必她的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呃，她家情况有点特别，她母亲已经认可了儿子，她的父亲是隐士大家的家主轻易见不到。她的婚姻大事现在由她自己做主。」 上官慕的话让两位亲人目瞪口呆，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特别。放眼整个天朝自己做主自己的婚姻大事的姑娘，也没有几个。 「她现在跟着亲人在江湖上解决一些事情，还不方便见面，不过我会尽快把她带过来。」 「你直接把她带过来？不合适吧！」 这样的做法有点唐突啊，感觉这个姑娘是跟着自家儿子私奔来的。 「其实，她现在住在明日山庄，就是江湖上第一大庄。那里的庄主与她父亲是生死之交，所以倒是可以算做她半个娘家。 如果爹和娘觉得带她来见您有点唐突了她，也可以到明日山庄见见她的母亲和二叔。」 上官慕说着也看出了自家老爹有点犯难，心下好笑，他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 「不过儿子对她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他们家里比较开放，不拘泥于俗礼，所以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 另外，她为人特别敬老，在温州时还因为儿子坐着听一位老伯回话而跟儿子理论，说儿子不敬老者。 如果今天你二老去了明日山庄，她定是会生儿子的气，说儿子不孝顺，让您二老受奔波之苦。 所以，为了儿子不被她教训，您二老就耐心地在家里等着，她不忙时儿子定然带她来见你们。」 「只是，如果是这样，她家长辈不会说咱们上官家不懂礼数吗？」 「这个您大可以放心的。儿子跟她了解过，她的家乡，不讲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们崇尚的是婚姻自由，只要情投意合，就可以结为夫妻，但是要许下终生不弃的誓言，否则会被族人所不容。」 「哦？还有这样风俗的大族，为父竟是闻所未闻。」 「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好。 想要过最美丽的人生，尊敬自己该尊敬的，坚持自己该坚持的，喜欢自己喜欢的，守护自己守护的，就够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服毒而去 「儿子，你确定这个姑娘是天朝人吗？」 上官慕的话引起了丞相和夫人的怀疑，这样思想的女子，有自己的主张，有高超的本领，有神秘的家族，不得不让人提高警惕了。 「她不是天朝人。」 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上官慕把心中的另一句话留在了心里。 他怕自己这样说了自己的母亲会担心自己碰到了山精妖怪。 「她的家族在哪里避世？」 丞相慎重地看向上官慕，他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不会看中一个危害天朝安危的人，但是他也需要知道那个女子的来歷。 「暮山。」 「她姓云？隐居在暮山那个神鬼皆怕的老林当中。」 上官丞相看着自己的儿子，想到了曾经在皇宫的典藏中看到的一段歷史。 也许，这个暮山的云氏，就是那个暮山的云氏。 「夫人，你去看看饭做得如何了。」 丞相把夫人支走，夫人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不过她知道有些事情夫君和儿子不想让她知道，便也不再纠缠。 总之，他们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慕儿，那个姑娘恐怕不简单吧！」 「爹为何这样说？」 第214页 「为父在皇宫的藏书阁见过一册典籍，记载了一千年前云氏将军封印魔玉的故事。 那里的云氏族人消失在暮山。今天你所讲的云姑娘家族隐居在暮山，你说为父会不会想到那曾经的云氏。」 上官慕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给云兮和家人找个更为稳妥的家世出处，却不想父亲竟是想到了一千年前的歷史。 「那爹的意思是？」 「你可知道皇宫为什么留有这份典籍？」 「孩儿不知。」 「歷代帝王，不论多么仁德，勤勉，都相信自己是受命于天，都有着强大的贪婪之心。 那云氏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是歷代帝王都觊觎的。 所以，爹爹猜想，她并没有告诉你，她家里为什么隐居，她也不会跟你长留于天朝吧！」 「爹！」 上官慕惊得站了起来，原来云家人这么神秘竟是为了隐藏这么大一个秘密。 至于那秘密是什么，爹好像知道，可是看样子他不打算告诉自己。 而云兮那边，她似乎也没有打算告诉自己。 「看来爹猜对了。你先坐下来吧！以后无论在谁面前都不要提起暮山云氏。 这是对她的保护，也是对你自己的保护。」 「爹，我答应她，待圣上龙御归天，您告老还乡，我们一家跟她回去。」 丞相摇头笑道：「儿子，你是想入赘云家，顺便还带着我们两个老的吗？」 「呃！」上官慕坐下，细想丞相的话，自己的承诺似乎还真是这样的情况。 「慕儿，牵扯到暮山云氏，事情就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简单了。只希望这个秘密能够永远藏住了。否则……」 一旦事情被揭露，恐怕天朝都会动盪吧！ 「爹放心，他们很小心，对儿子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儿子知道她的家人是从暮山进去后又出现在了天朝，所以儿子猜测她家就在暮山。」 「那就别再提这件事情，她既然是明日山庄的人，就一直以明日山庄为娘家吧！ 待她愿意来见我们，你就带她来吧！」 「是，爹！」 「唉！难得见你喜欢一个姑娘，却是自己挑了一个如此来头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丞相无奈摇头，他该反对儿子和这么一位姑娘在一起的，可是他也曾年少，他不忍让儿子失望。 只是为什么提到云氏，他的头有几分疼痛，那皇宫的典藏里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毒王谷，毓林阁。 云兮从地上缓缓做起，自己这是没事了？ 「咳咳！」 咽喉处的疼痛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给自己把了把脉，全身经脉畅通，真气流畅，甚至融合得很好，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刚刚得到了上官慕的真气，还处于彼此融合的阶段，想不到一瓶毒药下去自己的真气已经能够完美的融合。 不知道这药还有没有，要不要给小雨哥和上官慕也要一瓶。 「醒了！」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奶奶？」 「您永远是云兮的奶奶。」 「真是傻得可以，你知不知道这样傻的你，在这个物慾横流的地方是会吃亏的。 你又知不知道，这样傻的你会因此失去什么？」 「奶奶？」 「这毒药你既已喝下，当年的恩怨一笔勾销。只是，这药虽然有融合内力，疏通经脉的作用，却是个失败品。 它能够完美的让一个人的身体到达最佳的状态，却药性勐烈。尤其是对嗓子有致命的伤害。 你倒下去时，我于心不忍，给你喝了温润嗓子的药，暂缓了毒性。 你有些医术，也可以自行想办法控制住你嗓子的病情。不管怎么样，能护它几时算几时吧！ 若是有一日，你再次中毒，那么你的这副好嗓子就保不住了。」 云兮听明白了，李阴兰的意思是自己要哑了，她给了自己保住嗓子的药，可能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维持现状，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成了哑巴。 这毒王谷的毒真是千奇百怪，有让人傻的，有使人哑的，还有置人于死地的。 「淋儿多谢奶奶不杀之恩。」 云兮站起朝李阴兰躬身施礼，那态度依然恭敬。 「算啦！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治好自己的嗓子吧！」 「奶奶放心，于医术一道，孙女颇有信心，自然能够找到办法。」 云兮看出李阴兰身上已经没有了怨气，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些。 「你走吧！以后这毒王谷也是你的家。你若不怨也可以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你若是怨也可来找我报復。」 「奶奶放心，淋儿不怨。如果有机会我会来看您。如果您想回源里，也可以到明日山庄找我们。二叔也在那里。」 「峰儿？」 李阴兰记得他们离开时，云峰还是个小娃娃，现如今也该是人到中年了吧！时间如刀，竟是已经割得自己满身满心的伤口了。 「你且去见你的外公吧！」 「淋儿告退。」 云兮回到毒王的院子时，水镜和小雨众人正在跟那个毒蜂少年理论呢，他们不放心云兮，那少年却死活不给他们解药。 「你们放心吧！我奶奶连杀只鸡都不敢，就是脾气不好，嚷嚷的厉害，她不会对姐姐怎么样的。 第215页 要是你们过去了，她一生气就麻烦了。」 「那你先把我们身上的毒解了。让我们说话有些力气吧！」 「那不行，奶奶没说话，我不能放你们。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厉害，伤害我们怎么办？」 「小毒蜂，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是淋妹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我们怎么会伤害你呢？」 云兮进门时就听见小雨在套着近乎，小雨心思灵活，自是吃不了亏。 「外公，小雨哥，我回来了。」 「淋丫头，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水镜问道，云兮有了一瞬的晃神，之后才说道： 「跟奶奶说了说过去的事情。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淋妹，是不是那老太婆为难你了？」小雨敏锐地发觉到了云兮的不对劲。她似乎没有跟亲人相认说往事的喜悦，反而一脸的心事。 「开始的时候语气确实不好，后来说了不少往事，奶奶才舒展开来。峥叔叔，婶婶，我们就不多留了，请毒蜂弟弟给我外公他们解毒吧！」 「孩子，我娘她就是固执了些，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是。」 其实云兮一直觉得那位老人不会真的伤害任何人，那一身的尖锐不过是她伪装起来的保护色而已。 这一次给了自己那毒药，估计是她做过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情了。 「好姑娘，让你受委屈了。」 毒后过来拍拍云兮的肩膀，笑着让毒蜂把几人的毒解了。 「姑娘，你怎么样？没事吧？」 云帆和沧海一恢復精神就跑过来询问云兮的情况，态度殷勤又谄媚，气得水镜一把推开云帆。 「你们两个，今天除了添乱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有你，平时不好好练功，两口毒药就变成了个小傻子，还当着琳儿面要往石碑上撒尿，你有点脸没有。 我看你们以后就直接叫三傻得了。」 「白师公，您能不能给留点面子，你骂他们就好了，带上我干什么？」 「干什么，要不是你们，今天这毒王谷咱们就不会进，更不会认出什么亲人，那是亲人吗？ 那是仇人，淋丫头，你跟外公说，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外公，没事。」云兮扯了扯水镜的衣袖，这还在别人的地盘呢，万一惹急了他们又该下毒了。 「没事就最好了，你没事外公就放心了。」水镜大步朝外走去，也没有跟主人告辞。云兮朝毒王谷众人行礼告辞后，带着三傻跟上了水镜。 「淋丫头，你跟外公说实话，现在咱们五个人，想要对付他们轻而易举，那个老太婆有没有伤害你？」 「外公，您功夫高强，定是对经脉极为了解，不如你自己探知一下。」 水镜过去给云兮把脉，那醇厚的功力与她自身的经脉密切融合，云兮的身体确实比以往强健了不少。 第一百二十章 山庄休养 众人离开毒王谷再次来到了刻有阴兰坳三个字的石碑旁边。 还没待众人走出，水镜竟是扶着大石碑吐出了一口鲜血，原来水镜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外公，别动。」云兮给水镜服了药，双手在水镜身后给他输送内力。 「唉！人不服老是不行了。这次呀，要不是淋丫头，外公就交代在这里了。」 水镜感嘆着又看了看三傻。「你们三个就只能给添乱，什么事情都指望不上你们。」 「白师公。别激动，先治伤要紧。」 小雨心中想着这个老头可真是怪脾气，这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骂人呢。 「前辈，都是我和沧海没用，让您和姑娘受累了。」 云帆心中内疚得很，自己功夫不行，警惕性也不行，几次三番被下毒都无能为力。 「外公，不怪他们，毒王谷的人用毒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咱们能够顺利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算了，现在最不中用的是外公，让淋丫头受委屈了。外公没保护好你，也没能让你在江湖上仗着外公的势横着走。」 水镜的话让云兮无语了，她为什么非要仗着外公的势在江湖上横着走，那不是胡作非为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当年就仗着外公的势横着走，然后就遇到了什么都不懂的云峻，仗势没仗成，还被无视了。 「外公，好点了吗？」 云兮收回手，看着水镜。 水镜站起身，点点头，领着一行人离开了毒王谷。 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毒王峥心情复杂，他得去跟母亲好好谈谈了。 明日山庄。 水镜众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九月初六那日赶到了明日山庄。庄上由东方叔维坐镇，由古浩洋从旁辅佐。 水镜把小雨和云帆、沧海介绍给东方叔维，众人分别见了礼，便来到了明日山庄的会客殿。 在会客殿上，东方叔维给众人上了茶，提到了现在的情况。 他见水镜重伤未愈，很聪明的没有提水流星受伤的事情，只说了战局是明日山庄先负两局。 「就是说，明日若是再负就不用比了，直接把总管武林的大权让给旋风寨了？」 「是。」 「东方仲绅在干什么？龙家两个也不顶用吗？」 「水前辈，别激动，您这还有伤呢。」 第216页 东方叔维见水镜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赶忙拦着不让他生气。 「外公，注意身体。」云兮上前给水镜顺气，然后看着东方叔维等候着他解释。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那旋风寨前两关设了两个阵法，极难破解，咱们山庄勉强破了一阵，输了一阵。 而今日是比的暗器，那飞刀门的暗器诡异无比，无人能敌，咱们山庄应是准备认输了。」 水镜见东方叔维目光躲闪便大致知道了他在瞒着自己什么。 「比暗器，我那丫头不会是没上去吧？」 「这……」 「她输了？」 「昨天她上了场，挂了点彩，没什么大碍。」 水镜心里担心着，嘴上却是说道： 「哼，就这点出息！」 云兮听了担心地问道： 「东方叔叔，我娘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今天你们先在庄里住上一晚，想去比武场的话，明天一早过去即可。」 「好，多谢东方叔叔。」 是夜，月凉如水。云兮在山庄的亭中赏月，不知道他回到相府没有? 丞相夫妇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为难于他？还有自己的嗓子，能不能治好？ 「淋妹，在想什么？」 「小雨哥？还没睡吗？」 「不放心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有。」云兮没有看小雨转而看向了凉凉的月。「小雨哥，冷月这个名字好听吗？」 「冷月？」小雨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月，觉得跟此情此景还是挺贴切的。「还挺好听的。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就是一时想到了而已。」 「小雨哥，其实我……我们该好好谈谈的。」 「淋妹，想谈什么？其实什么也不必谈。小雨哥知道。早在你来到我家之前，你就喜欢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上官慕对吗？」 小雨没有看云兮，眼光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看得有点眼睛发胀，视线也有点模煳。 「小雨哥，对不起。」 「淋妹，你不用这样说。小雨哥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们乌家对你好，一方面有报答当年云家叔婶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有你本身惹人喜欢的原因。 所以，你不必因为我们对你好而觉得亏欠我们。因为对你好是我们自己愿意的。 而我喜欢你，也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不用因为我喜欢你，就觉得欠了我什么。」 「小雨哥。」 「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哥，那么我就是你亲哥。在乌家我就是你哥，以后无论到了哪里，也都是如此。 当哥的不会跟妹妹计较，当然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妹妹。」 「嗯，淋儿也会好好保护哥哥。」 「乖，别想太多，去睡觉吧！」 「嗯。」 跟小雨聊过之后，云兮确实心情好了很多，一边的小雨目送她离开，心中也是充满了幸福感。 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是云兮了，自己要好好保护她。 当然了，云兮的亲人也是自己的亲人，所以白师公还没有休息的话，自己也该提醒一下。 想到此，小雨朝着远处水镜的方向奔去，他得劝说白师公去休息了。 「白师公，您伤还没好，该好好休息了。」 「小雨啊，师公正要去找你呢。师公想到了一个助你融合内力的好办法啊！走吧！」 「白师公，你该休息了。」 「放心吧！师公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水镜带着小雨穿过迴廊，越过花园、凉亭、走过大湖小溪，来到了许多岩石铸就的假山石林。 在这里东方叔维已经恭候水镜和小雨大驾了。 「水前辈，您是不是再好好考虑一下？」东方叔维看着小雨面露同情，让小雨觉得自己似乎要遭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呃，白师公，我觉得东方叔叔说得对，咱们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想？」 「少废话，跟着！」 「哦！」 水镜让小雨跟在自己的身后跟着东方叔维进了地下岩洞，里面的岩洞很多，叔维带着两个人进去时特意叮嘱他们记好路线，方便出来时能够原路返回。 一路往下，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周围的气温也越来越冷了。 夜明珠烁烁的光辉照耀着充满神秘感的岩洞，让小雨心中升起难言的恐惧。 「白师公，咱们这是要干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 终于，东方叔维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天然寒洞。里面散发的森森寒气把三个人冻得直打哆嗦。 「水前辈，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这里可是极寒之洞，待得时间长了会要命的。」 「好了，去吧！」 水镜打发走了东方叔维之后，细细地打量着小雨。他在内心估算着小雨在这里成活的机率。 「小雨啊，这次毒王谷的事情呢，让师公觉得你得强大起来了，你觉得师公说得对不对？」 「白师公，您说得对，只是您可不能用什么过分的手段啊！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淋妹可是不能原谅您的。」 「师公算计了一下，这里极寒没错，却也是极好的修习内功的去处。 你能在这里待上一个晚上，把淋儿那丫头的真气呢，好好运用，变成你自己的。 第217页 这样也不枉你冒着生命危险给她恢復了武功不是？」 「白……白师公，您说得没错，可……可是，这里真的会死人的。」 「你放心，师公算过了，这里的温度，你的内力刚刚好抵御，不会冻死的。 当然了，你要是不尽全力的话，也可能有意外发生。」 「白师……师公公，既然……这里这么好，您为什么不让淋妹和我一起进来？」小雨冻得开始打哆嗦，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连贯。 「那丫头身体偏阴寒，我怎么捨得让她受这份罪。」 「那……师公就捨得我受罪？」 「小雨啊，你是男人，得学会担当。白师公跟你说，你绝对能够练好内功。别白白浪费了淋儿这十几年的功力。」 「白师公？」 「去吧！白师公在岩洞口等着你。」 「你个臭老头，你不陪着我吗？」小雨见水镜要走，有点着急了，气得直接叫骂起来。 「有那功夫跟我耍嘴皮子，不如现在就开始打坐，再过一会儿，寒意就会侵入经脉了。 我老人家伤还没好，怎么能在这里受罪呢？你个死小子，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 「死老头！你别走！」小雨见水镜真的走远了，还是不死心。 「要不就让云帆和沧海一起下来陪我啊！」 「你别想了，那二傻现在早睡了，你还是自己好好练吧！」 「白师公！」 小雨再叫时，洞里除了回声再也没有其他。他抖了抖被冻得僵硬的身体，心中暗骂。 不过，骂虽骂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打坐，其实他记清了出去的路线，要想出去轻而易举，只是他不想就那么出去。 他想让自己变强，然后为父母报仇，保护云兮。 第一百二十一章 父女重逢 小雨凭着心里那一口气，留在了地下岩洞，享受着极寒之洞的特殊待遇。 云兮安安静静地回到房中休息，根本不知道小雨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云帆和沧海早早地回房去，却没有休息，他们在算计着公子的行程。按照约定他们的公子也快要到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此时的上官慕还在忙着丞相的梦魇之证。 跟丞相和夫人谈过之后当晚，不知道为什么，丞相的梦魇之证再次犯了，而且来势汹汹。丞相夫人找到上官慕的时候，丞相已经陷入梦魇不能自拔。嘴里不停地念着： 「爹爹、娘亲。」 断断续续地只听到这两个词，有的时候还能够听到一两句的大伯。 「慕儿，你爹幼时到底经歷了什么，竟是如此可怕，让他到现在都梦魇不断。」 丞相夫人见丞相之症无法根治，已经是泪痕满腮了。 「爹当年到底经歷了什么现在根本访查不到，不过从祖父留下来的线索可以知道，爹他定是摔下过悬崖。 因为那个找到爹的山涧上面就是一处悬崖。」 「被拐卖，被迫和父母离散，摔下悬崖，失去记忆，这些都是爹梦魇的原因。 只是当年线索已断，无从查起了。」 这边上官慕一筹莫展，另外一边乌小雨正在抵抗着极寒，与此同时他还把水镜骂了个狗血淋头。 「怪不得红师公说你是老不死的，真是祸害活千年。 你今天这么狠心对我，别想我日后对你恭敬。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肯定不搭理你。」 地下岩入口，水镜不敢离开，他虽说狠心让小雨进去了，心里却是惦记着小雨的安危。 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会偷偷下到岩洞下面看看。 正是因为他勤于观看，才发现那个臭小子在练功的同时还不住地嘟囔着骂自己。 「好你个臭小子，敢背地里骂师公，这是要欺师灭祖吗?」 水镜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差点没把小雨的魂给吓飞了。 「白师公，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我这个老不死的，看看你这个死小子死没死。」 「白师公，您身体不好，不用看着我，这里的温度我适应了，明日一早就出去了。 您别跟我这个混小子生气，我就是口无遮拦。」 小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结果比哭还难看，那已经冻得僵硬的脸，让表情也变得格外奇怪。 「你小子确定没有问题？」 「白师公大可以放心，我体内已经融合了淋妹的真气，对抗这点寒意没有问题，您早些去休息吧！」 「好，既然如此，你自己勤加练习。」 水镜离开了地下岩洞，小雨便在下面待到了大天亮。 为了赶快见到亲人，云兮和小雨骑马离开山庄时，云帆和沧海这二傻被留下来照顾水镜。 水镜见两个人一直盯着门口，心中就知道他们是担心云兮的。 「放心吧！那里有那么多山庄的人，多你们一个不多，少你们一个不少。 淋丫头是心疼你们，从毒王谷出来连续赶了几天的路，你们都没有时间好好恢復身体。那毒还有没有余毒？」 「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好休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别让淋丫头惦记着，好好练好武功，别丢了你家公子的脸。」 「是。」 水镜让两个人回去好好恢復身体，自己也在房中盘膝而坐，恢復自己的功力。 第218页 中午时分，水镜想着淋丫头该是见到水流星众人了，也不知道星儿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越是接近见面，水镜心里越是百爪挠心，他等得有些心急了。 看着根本安静不下来的水镜，云帆突然明白了姑娘留自己和沧海在这里的目的。 水前辈定是很希望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此时此刻他心里定是万分焦急，这个时候就是他云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云帆发挥了自己的特长，跟水镜请教武学上的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水镜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云帆，后来水镜发现，云帆和沧海于武学一道极有悟性。 因此，他便也耐心地教了起来，这一教武功，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 太阳偏西时，几骑快马停到了明日山庄的大门外，为首的就是肩膀上受伤的水流星。 水流星一下马就直接往里走，云家三姐妹跟小雨从后面紧着追赶才算跟上没有落下。 得到了云兮的指引，水流星一路狂奔来到了水镜的住处，听到里面刀剑相碰的练武声和水镜严声厉色的教导声，水流星眼眶红了。 她踌躇着不敢迈进那道门，她甚至害怕见到父亲时自己会控制不住失态。 「丫头，来了就进来吧！」 水镜的声音响起，院子里的打斗声停了下来，云帆和沧海很识趣地离开了。 水流星来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却见到自己叱咤一时的父亲已经满头的白髮。 那白髮根根分明，竟是连一根黑色的都没有了。 老人的脸上也爬上了岁月的痕迹，那身姿依然挺拔却还是能够看出他已不似当年了。 「爹！」 水流星直直地跪倒在尘埃，泪流满面地看着面前已经被岁月侵蚀的父亲。 一别二十年了，她太不孝了。 水镜看着眼前那个不再是少女的女儿，神情也是怔愣了片刻，他老了，女儿也不再年轻了。 「快起来，没事跪什么，你的伤怎么样？」 水镜飞身过去扶起女儿，还不忘跟女儿询问伤势的情况。 「一点点皮外伤，不碍事。来给您见见您的外孙女。」 「大女儿，云尔。湘儿叫外公。」 「外公！」水镜看着温文尔雅的大外孙心中畅快。 「二女儿您见过的，云兮。还有三女儿，云也。」 「外公，我们都好想您啊！听说您受了内伤，不知道好点了吗？」 云也知道水镜受伤了，连忙询问伤势情况。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点内伤。休养数日就好了。」 「爹，您有伤可千万别撑着，淋儿医术不错，您要是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她说。」 「放心吧！你爹身体壮着呢。」 「还说呢，这么多年不见，您的头髮都白了。」 说着水流星又流下了眼泪。 自己的沧桑变化自己能够感受到，可是当看到老父亲的银丝和皱纹，水流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 「你这个狠心的丫头啊，往那与世隔绝的地方一扎就不见了，爹是想找你也找不着。 你呢，就当真气了爹不再回来了。你可知道爹这么多年有多想你。」 「爹，女儿不孝。」水流星又要跪下，让水镜一把拉住。 「傻丫头，爹怎么会怪你呢。爹呀，是想你啊！」 水镜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 「爹就你跟飞雪两个女儿。你飞雪姐姐……唉！」 「爹，飞雪姐姐的事情，孩儿已经知道了。孩儿也见过那两个外甥和他们的孩子了。」 「见过了就好，飞雪这一生求仁得仁。她呀，除了临走之前还惦念着你之外，没有遗憾」 「只是爹爹，女儿当时没有在您身边，没有亲自送姐姐一程，女儿心里实在是难过。」 「好了，这么多年没变，你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还这么没出息。在这边啊，像你这么大的，孙子都有几个了。」 「爹，湘儿就快成亲了。等她成了亲给您生个大重孙。不过您得跟女儿回去才看得见。」 「你呀！三句话不离这个。你爹放不下江湖上那些老朋友啊！ 爹老了，要是跟你走了，一辈子就见不到他们了。」 「外公，您要是回到源里，就可以见到娘，见到我们啦！ 您要是实在想念外面的人，我们还陪您出来。」 云也虽说经歷了三关大阵，却也了解里面的情况了，她一点儿都不发愁出源。 「你这鬼灵精，你们让外公好好想想吧！」 水镜心中其实是松动了的。人老了，就会惦念儿女，终于跟孩子们见面了，他也是真的离不开这些孩子们了。 「外公，源里现在可好了。您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云也抱着水镜的胳膊，笑得特别神秘，似乎那源里真的有什么非看不可的奇异之处。 水镜无奈地摇头，这个性子才是曾经星儿的性子啊。 他看看云尔，温柔端方，这是典型随了云峻那个憨小子。 再看看冷漠旁观的云兮，这丫头这性子冷得过分了，也不知道随了谁。 女儿的三个女儿，性格迥异，真是难为了她把她们教得那么好了。 其实，这一点上水镜是高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第219页 水流星的性子还真的没太用心教导女儿，真正用了心思的是隐居在无量仙源的东方伯约。 这三个依託山水性子的孩子，在源里可是传奇般的人物，这件事情等他到了源里才明白。 自己这三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外孙女竟是有着那么大的力量。 「说说山庄比斗的大事吧！现在情形如何了？」 「山庄这次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那旋风寨设立的每一局都是对山庄不利的。 这次若不是二弟和明轩深谙阵法，恐怕山庄连一局都赢不了，直接三局下台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几成胜算 水镜听着水流星的话，心中又开始烦躁。这个东方仲绅，就是经不起对方三两句的挑衅。 五局三胜，他最起码要争取来两局的主动权才有胜算，把主动权全部让给了包藏祸心的旋风寨，他是不是傻！ 「那你说说，这第四局可还有胜算？」 水镜跟众人都坐下，打算跟孩子们一起商量一下当下的局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这个于龙的水性极佳，又对那里的地形十分了解，善于偷袭，不好应付。 小雨已经跟那个人定下了明日再战的约定，可是众人心中对于是否有胜算都没有把握。 「白师公，那个于龙在水里确实有过人之处。我跟他约好了明日再战，只是胜算的话，我真是没有把握。」 「小雨哥，我自己有一套在水里换气的方法，我可以告诉你，这样也许胜算就大一些。」 云也对水天生亲近，甚至自己在水里待上一个时辰也不成问题。 只是她功夫不行，大家也不会让她冒险，不过她愿意把自己的方法分享出来，提高胜算。 「好，早就听淋妹说起你水性好，小雨哥一定跟你好好学。」 「其实小雨哥水性也很好，如果跟于龙在水下作战，最起码有一半的胜算吧！」 云也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其他人心中似乎也有了希望。 「小雨哥一定全力一战。」 云兮听了小雨的话赶忙说道： 「不，小雨哥，你尽力而为就好。实在打不过的话就跟他在水里耗着。 他自认水性好，却只是在那寒潭里练得好，你在那茫茫大海上都不曾怕过谁，想赢他轻而易举。」 云兮想得比其他人多些，小雨哥少的是在水中对战的经验，如果一照面就打起来，可能他的胜算不大，但是如果说水性好坏，她相信小雨的水性一定能获胜。 「泠儿，你有没有带下水用的东西？」 云兮朝云也问去却见云也一脸的无奈。 「没有带，我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做一个吧！」 「二姐，你要做个潜水镜？」 「如果有一个潜水镜，再加上你的碧水剑想要赢就多了两成胜算不是吗？」 「可是，那个潜水镜，你能做出来吗？」 那个东西要贴合人的身体，还要带着舒服，当初云伶爷爷失败了无数次才只做出了一个。 那个山源唯一的一个潜水镜现在就摆在云也的小工坊里。 其实，可以这么说，这个东西是云也想到的。 她跟云伶说过之后，云伶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在不断地失败，不断地改进之后，按照云也的脸型大小制作出了一个完美的潜水镜。 「凡事总得试试看的。」 「可是，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了。明天就要比试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吧！」 云兮知道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了，那个可是伶爷爷花费了两年多心血才做出来的东西。 不过好在她时常会去伶爷爷的洞雕窟，对于制作这个潜水镜的方法也十分了解。 伶爷爷也曾经手把手地教过她做法。 只是当时她根本没有在意，学得也没有特别用心。 如果她当时用心一点，此时此刻她就可以自信地告诉众人，明日一早就能看到小雨的潜水镜。 「那就试一试吧！二姐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 云也对云兮的信心还是有的，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试了才知道。 于是，云也和云兮去研究潜水镜了，水镜再一次把小雨领到了极寒之洞。 那个寒潭下面温度极低，在极寒之洞里再练习几个时辰便可无惧任何寒冷，就算是在大冬天穿坎肩都是可以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水流星陪着自己的父亲水镜在庭院中喝茶。 「星儿，你的三个女儿你教得不错，比你爹强啊！」 「爹，您说什么呢？女儿和姐姐难道不好吗？」 「你们很好，可是爹呀，有点后悔太宠惯你们了。 你们在江湖上仗着爹的名声耀武扬威。那个时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武林同道呢！ 现在想想，爹那个时候要是多约束一下你们，你们两个的性格也许就会有所不同，也许就不会一头扎进了情爱的泥潭里，一个客死他乡，一个……」 水镜说着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也是怨的。怨这个女儿那么的执着地跟了那个憨子一样的男人，让他们从此相隔甚远。 「爹，对不起，是女儿错了。是女儿错了。」 水流星抱着自己的父亲痛哭流涕。 第220页 老人们有一句话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她水流星竟是把自己年迈的父亲放在这个动盪不安的地方这么多年。 她甚至后怕的要命，万一自己出源来，父亲已经不在了。 那么她必定后悔终生。 这样的事情她不敢再想，只是抱着水镜哭得像个孩子。 「好了，好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爹现在也想明白了，其实当年你也没有错，想带着我一起回去，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只是当年爹私心里捨不得这花花世界啊！ 行了，这次爹得承认，爹老了，这个江湖人才辈出，你爹呀，要被淘汰喽。」 「爹，您不老，您还是当年那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大侠水镜。 只要您抖一抖江湖都得跟着颤三颤，只要您振臂一唿，那整个武林都得跟随您的脚步除魔卫道。」 「你这丫头，还跟当年一样会拍马屁。」 水镜搂着自己的女儿，心中后悔没有早早地想明白，这才让自己和女儿天各一方那么多年。 翌日，秋高气爽。众人起来之后都在等候着云兮和小雨。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动静。一个迟迟不出地下岩洞，一个迟迟不出自己的房间。 「看来，小雨的修炼和二姐的制作都不是很顺利。咱们如果耽误了时间，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还记得上次那个燕跃吗？他要足足等够两天才算赢，实在不行咱们就让那于龙等着。」 云尔对自己的妹妹有信心，天底下除了伶爷爷，就只有云兮有一双巧夺天工之手了。 众人在凉亭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小雨先出来了，他背着那伏魔宝刀缓步走到凉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自信。 「怎么样？」 水镜朝小雨问去，却见小雨朝着他眨了眨眼睛，这是要干什么？ 「白师公。」小雨给水镜恭恭敬敬地倒了茶水，又郑重其事地朝水镜施了一礼。 「小雨见识浅薄不知您良苦用心，让您老生气了。 小雨给您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 「哼，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知道什么是为你好。行了，我老人家不跟你计较。」 「多谢白师公。」 「看来小雨公子这次收穫颇大。不知道水前辈用了什么方法，要不也教教我和云帆？」 沧海的笑容十分的狗腿，让水镜打了个哆嗦。 「你们两个体质好，功力足，本身就可以抵御高寒，那个方式对你们没有大作用。 内功一门，得循序渐进，像小雨这样的属于天上掉了馅饼，不好好融合功力早晚有一天会吃亏的。」 「多谢水前辈指点，只是这样说，那姑娘和公子是不是都有危险？他们要不要也去练习练习。」 「每个人的体质和天赋都不一样，练武一途还要讲求因人而异。 淋丫头在毒王谷得了大机遇，她现在的经脉和真气都稳妥得很，不用担心。 至于小慕，他就更不用担心了，一个连龟息功都能练得炉火纯青的人内功一途应是无人能及啊！后生可畏啊！」 「原来如此，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沧海放下心来，心里琢磨着，原来是水前辈担心小雨公子不能驾驭姑娘的真气想出来的受罪的法子。 看样子，那法子练起来虽然受罪但是功效不错，看雨公子那个得意的样子沧海还是带着点羡慕的。 能得老前辈一句指点就已经一生受用了，像雨公子这样得水前辈倾囊相授真是难得的福气。 就在这时水镜朝沧海问道： 「沧海，小慕什么时候过来？」 「按照计划公子早该到了，也许在京城遇到了什么难事，相信很快会到。」 「哎！二姐出来了。」 在一旁陪着水流星和云尔看风景的云也指着云兮来的方向开心地说着。 他们都看到云兮手里拿着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 「二姐，我看看。」 云也过去拿过云兮手里的东西戴到了自己的头上，似乎有点大了。 「这个好像不适合我戴，还得小雨哥亲自去试试。」 云也把潜水镜给了小雨，然后细緻地教他怎么用。水流星和云尔见着云兮熬红的双眼心疼了。 看样子，云兮是一夜都没有休息啊。 小雨戴上云也所说的潜水镜感觉特别奇怪，眼睛确实可以看清，而且周围的材料也能够把眼睛密密的封在其中，似乎能够帮助眼睛在水里看清事物。 「小雨哥，下水试试。」 云也的提议不错，明日山庄有大型天然湖泊，可以直接到里面去试试。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寒潭激战 小雨觉得这个东西还是得到水里试试看才好决定用不用，于是他把衣服一脱就跳下了湖水里。 「淋儿，今天的比武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山庄休息吧！」 水流星实在心疼自己的女儿，她得劝着她，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娘，我没事。」 「不行，你得听话，这身体听说又遭了不少罪，虽说现在你恢復了武功，可是精气神是不能熬着的。」 「娘！」 「别说了，今天娘肯定不会放你走的。娘也伤了，你外公也受伤没好，今天我们两个就看着你一个。看你想往哪里去！」 第221页 云兮看着自家娘亲那不容置疑的样子，心里有点想笑，只是她始终没能笑出来。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自己了，不太想改变现状。 突然，水花翻飞，小雨从湖中露出头来，卸下那个精緻的潜水镜大笑起来。 「这个太好了，在水下看得清清楚楚，真是一个好宝贝！」 云帆和沧海看着那个得意的小雨开始为自家主子担心了，还记得上次雨公子炫耀什么定情信物时公子那个醋劲。 这小雨公子要是再一次在公子面前得意洋洋地炫耀此物，公子会不会一个没忍住杀了雨公子？ 两个人纷纷下定了决心得好好替公子看好了，不然他们于心不安。 还有得尽快让公子过来，不然姑娘就向着别人了。 小雨不知道就因为自己的一句炫耀，三傻的联盟被打破了，在公子和傻子同盟之间，云帆和沧海这二傻永远都会选择前者。 「那镜片泡过萤光水，几天之内可以在夜晚视物。在那潭底应该能够看清一些东西。」 云兮想得极为周到，她希望能够帮助小雨，帮助明日山庄胜了这一局。 碧水寒潭，一方是明日山庄，一方是旋风寨。两方人马在寒潭边上驻扎着，却迟迟没有动静。 「昨日那小子不是约好今日再战吗？怎么，这是怕了吗？」 于龙在旋风寨那一边往这边耀武扬威，他一边嘲讽一边不忘朝这边比划了一个手势。 众人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心中有气，可是面对眼前那个冒着寒气的黑水潭，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日那个小兄弟跟着云家人回了明日山庄，恐怕不到中午是回不来的。」 张洛望着还早的天色，无奈摇头，等待是无比的煎熬的。 「如果加快脚程，也许饭前可以赶到。」云峰相信这个孩子一定会如约而来。 「葭儿，天儿，你们跟那个小兄弟熟悉，他可有胜过于龙的机会？」东方仲绅心中忐忑自然想到了问一问自己的女儿和侄子。 「他水性极好，在大海之下想捕什么鱼就捕什么鱼，如果单论水性的话，那个于龙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天回忆着在船上时小雨下水时的轻松和惬意，他觉得这一局还是有胜算的。 明日山庄这边听了东方天的话都燃起了希望。这一局至关重要，明日山庄不能再输了。 「可是，他功夫实在不怎么样！」东方葭的话顿时给刚刚燃起了希望的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他身背伏魔刀，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怎么可能像你这丫头说的，功夫不怎么样？」 张洛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小兄弟最起码有一争之力。 「就算他背着伏魔刀，估计也是因为云姐姐的关系，我敢保证他学习武功都不到一个月。」 东方葭真的是很有打击人的天赋，这么一说，众人又把那一点点希望掐灭了。 「小雨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既然他敢约战，想必就有一定的把握，大家耐心等待吧！」 云峰知道，现在是安抚住众人的情绪，他知道小雨一定能赶到。 「我也相信，他会及时赶到。」李明轩也相信小雨，同时他也相信云尔。他们一定会一起赶到的。 午饭过后，还不见有人赶来，旋风寨那边，于龙更是得意。 「想必他是不敢来了，你们也别等了。有人愿意来试试的，咱们潭底下见，不敢一试的话趁早认输。」 他的话说完果真有人按耐不住，再一次跟他战到了潭底。只是有人水性欠佳，有人被暗算偷袭，没有谁是全身而退。好在李明轩医术了得，不然的话又多几条人命。 几近傍晚，就在众人觉得获胜无望之际，一行四人来到了寒潭，为首的正是那个背着刀的青年——乌小雨。 剩下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云尔，一个是云也，当然还有一个是一定要跟过来的沧海。 原本云帆也是要过来的，但是最后大家以需要照顾云兮为由把他留下了。 实际上，水镜是担心云帆和沧海凑在一起说些什么得罪江湖人的话给大家惹麻烦。 「小雨哥！」东方天看着乌小雨，心中燃起了希望。 「各位抱歉，来晚了。」 小雨朝众人抱拳行礼，已然是江湖人特有的气质了。他跟众人打了招唿之后，就对着对面看去。那于龙此时正在对面喝茶休息，自鸣得意。 「怎么样？跟我下去比比？」 「好，今天等的就是你。」 「请！」乌小雨把伏魔刀交给云也，自己把云兮制作的秘密武器套在头上，又接过了云也手中的软剑。 那把剑虽说是软剑，却遇水而坚，是水中必备利器。 一切都准备好了，小雨一个翻身来了漂亮的鱼跃龙门，直接扎进了水里。 随着他的落水声，叫好声也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旋风寨众人看着这个情况，心中开始紧张起来。 水底下，小雨游得很快，他戴着潜水镜可以看清水下的大致情况。 里面暗流涌动就不必说了，那参差错落的暗礁和怪洞一个接着一个实在不好认清。 看来，那于龙就算水性不好，在了解地形的情况下也能取胜。 身后于龙已经追了上来，小雨一滑身子，躲到了一处暗礁之中。只是还没待他藏多久，那于龙已经发现了他。 第222页 这个人眼神真是好，这么黑暗的视线下居然能够迅速了解自己的方位。小雨又一个滑动，脱离了于龙的控制。 看着小雨干净利落的动作，于龙知道这个人是个硬茬，不好对付。于是，两个你来我往就在水里面打开了。 于龙的兵器是一种刺，三面带刃，一旦插入身体就会流血不止。 小雨面对这个兵器十分谨慎，而小雨手里，云也的那把碧水剑也很厉害。 一进到水里立刻就形成了一把尖锐的硬剑。在水中遭遇其他兵器也不会落于下风。 两个人都有极好水性，在水里滑来钻去，打斗得不亦乐乎。 岸上众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却是能看出，水面因为他们的打斗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看情况，里面已经打起来了，不知道两个人的功夫谁更胜一筹。」一直没有发表言论的龙家兄弟看着水面幽幽说道。 「明日山庄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如果今天扳回一局，咱们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呢。」 「但愿雨公子能够获胜，否则的话江湖可要大乱了。」沧海看着潭面心中暗自为小雨鼓劲。 他看到很多明日山庄的人都握紧了拳头，一心看着潭面，恨不得自己下去帮忙。 关乎明日山庄和江湖命运的一战，在水里面打得酣畅淋漓。 从体力上讲小雨占了上风，他游水速度快，身体灵活，却不如那于龙狡猾多变，又熟悉地形。 这边小雨刚刚躲避藏好，那边于龙就紧跟其上，两个人便又进入了正面交锋。 一来一往中，谁也没有碰到谁，两个人便又一次分开了。几个照面过去，小雨知道那个于龙快要顶不住了，他需要去换气。 于龙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必须上去换气，于是他也不管小雨在后面紧追了，一路向上，打算换了气再说。 只是他想得很好，却根本赢不过小雨在水中的速度。还没到潭面，于龙就被小雨抓到了腿肚子，那于龙快速朝小雨挥出兵器，却被小雨躲了过去。 这时于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拼了命地想要上岸，却是被小雨牢牢缠住。 水面上一阵水波翻滚，众人知道两个人打斗的地方近了，只是不知道胜负如何。 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式的激盪之后，水面渐渐平静，一个身影冒出了潭面，是小雨。他的手里拎着一个已经翻了白眼的人，很明显是于龙。 一个自诩水性无人能及的人，被灌了个大肚熘圆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小雨把人扔到岸上，用力用手按压对方的肚子，就见于龙张开大嘴一口一口把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来。 等小雨确定人没事了之后，他才站起身来摘下云兮做的潜水镜，朝明日山庄这边说道： 「我们赢了！」 山庄上下一片沸腾，小雨被当成了英雄迎到了别庄。 一下子乌小雨成了炙手可热的名字，众人对他那一身好本领也是赞嘆不已。 尤其是之前东方葭说过他学武不过一个月的话，众人更是惊嘆这个小伙子将来一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第一百二十四章 编个新的 小雨在别庄认识了很多赫赫有名的江湖人士，自然也见识到了红师公所说的那个依山剑派的掌门人张洛。 果不其然，那人和那人的门派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刀。 小雨当时特别想去问问这位剑主，你一个练刀法的，为什么要给自己的门派改名为依山剑派，就不怕练剑的来找麻烦吗？ 其实，依山剑派每一年都会面临找麻烦的。 只不过张洛比较脸皮厚，赢了就大大方方地继续得瑟，觉得打不过时就把山门一关，不与人比试。 所以江湖上都说他那江湖儒痞的称号简直太过贴切了些。 认识了张洛，见过了龙家兄弟，得到了东方庄主东方仲绅的礼遇，小雨一下子就成了明日山庄的红人，几乎和云家人在山庄众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样了。 东方仲绅留小雨在别庄用饭，小雨以担心云兮为由婉拒了，一路风尘又回到了明日山庄。 他到达明日山庄时，云兮已经睡了，不只是云兮，几乎整个山庄的人都睡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庭院中，细思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他觉得云兮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他小心地来到云兮的房间，里面一片昏暗，唿吸清浅，云兮睡得很熟没有异常。 他犹豫了一下翻身上了房顶在这个清冷的秋天给云兮守房顶。 现在无论什么恶略情况他都是想睡就睡，那极寒之洞里面可是比秋夜的屋顶凉多了。 就在他睡得迷迷煳煳的时候，他听见了房门开启的声音，里面出来一个人正是云兮。 「淋妹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小雨知道云兮功夫好，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一路走过，云兮去的是厨房，估计是肚子饿了。他刚好肚子也饿了，想着如果云兮不会做吃的他可以帮忙时，却发现云兮是要煎药。 小雨记得水镜说过她的身体强韧极了，为什么还要煎药？ 浓浓的药味传来，云兮坐在一旁打着坐。一会儿功夫，药煎好了。 云兮把药倒出，等了一会儿，便自行把药喝了。 小雨见此不再犹豫直接来到了云兮面前问道： 第223页 「淋妹，为什么要喝药？为什么要偷偷地喝药？」 云兮被突然出现的小雨吓了一跳，而看到云兮那惊吓的样子小雨更加笃定自己猜对了。 他知道自己一直的不安是真的。云兮真的有事情瞒着大家。 云兮暗自镇定下来说道： 「今日有些不适，就熬个药吃一吃。」 云兮知道这个理由有点说不过去，看着小雨那一脸不信的表情有点无奈。 「昨天熬夜太多了，今天睡眠不好，吃些安神的药帮助睡眠。」 云兮觉得这个理由不错，自己昨天晚上忙了一晚，今天想好好睡一觉理由充足。 只是云兮不知道自己睡得憨甜时早就被小雨看了去，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个理由。 「你再编一个新的，可信一点的。」 小雨快被这个傻丫头气笑了，他现在很认同上官慕的说法，这个就是个傻的，连编个谎话都那么没水准。 「我……我就是睡不着，想喝了药睡个好觉。」 「说完了，那哥说了。上半夜哥就回来了，就在你房顶上睡的，你的唿吸声均匀有致，睡得极香，你说你哪里是睡不着。」 「我……」云兮有点尴尬了，第一次说谎就被抓了个现行，怎么办？ 「你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要自己偷偷吃药？是不是在毒王谷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小雨一直觉得不对，那老太婆那么固执，怎么会轻易就放了他们。 「是那个老太婆给你下了毒，对不对？是什么毒，是不是很难解？」 「小雨哥，不过是一种致哑的毒。奶奶说那个是强劲经脉的副作用。可以控制。」 「致哑的毒，就是说会影响嗓子，会不能说话？」 「是。不过没有关系，如果控制得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事。你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你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就是个傻的。怎么能乱喝东西呢？」 小雨心疼地抱着云兮流了眼泪。他没有照顾好她，让她又遭了罪，他没有用。 「我没有办法了。你知道我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都是因为我们是不是，要不是我们三个中了毒，你们不会踏入那个地方，师公不会重伤，你也不会中毒。」 「没事了，我找到了控制的办法，只要坚持喝药就不会有事，别担心了。这个事情别告诉别人，我怕他们担心。」 「你得告诉他，让他帮你想办法。知道吗？」 云兮知道那个他是谁，她就算不告诉他，只要一摸到自己的脉，他恐怕也会知道。 不过云兮还是乖巧地点头答应着，轻声回復小雨的话： 「嗯！」 「好了，天快亮了，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好。」 小雨看着云兮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难过，他怎么就喜欢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女子。 也许这就是命吧！ 还记得老娘说过，自己适合那种持家有道的女子，可以打理家务、管理财务、会针织女红，最主要的是要能生养，所以那个时候老娘最看重蔚蓝，因为那个丫头屁股大，看着就是好生养的。 现在自己一头扎进了江湖，甚至把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放进了心里。 前路漫漫，她心中装了别人，而自己的心里有了她的位置，赶也赶不走。 九月初九是天朝的重阳佳节，这一天是登高为家中长辈祈福的日子。这一天也是明日山庄和旋风寨比武的最后一局。 天高云淡，落叶飘飞，秋日的凉爽带着大战即将落幕的紧张吹入每个人的心底。 咚咚咚的战鼓声敲起了，双方的看台上都坐满了人。东看台上众人都带着对最后一战的决绝。而西看台上则带了一些失败过后的不甘。 今日白云山庄还是没有人到场，无情剑客一家倒是已经坐在了看台上。 「各位，今天是英雄会的最后一局，我们旋风寨叫它为赌胜局。 顾名思义，双方各派高手上台，无论是什么形式，一对一，几对一，车轮战，最后还留在台上的是哪一方，哪一方就获胜。时限还是两天为限。」 「这是要混战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明日山庄的人开始揣摩对方的心思。 「他们似乎很有信心，认定了最后留在场上的一定是他们旋风寨的人。」 「何以见得？」 「其实双方的实力已经在这里了。这边有山庄，依山剑，囚龙帮，就算加上云家几人也只几个高手。 再看那边，白云山庄请了不少江湖有名的人物，那燕跃，那无情剑客，不说那个无情剑客，就算他的女儿也惹不起。」 「看来山庄这边要栽大跟头了。」 听着各处传来的窃窃私语，东方仲绅脸色不太好看。从旋风寨势大，笼络了白云山庄开始，一些事情就已经掌控不了。 山庄这边确实势弱，东方仲绅和无情剑客从惠交过手，那人剑法诡谲，自己斗不过他，唯有水镜出奇招才算压制住此人。 只是现在水镜受了重伤还在山庄休养，龙家大哥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无一战之力了。剩下的，似乎根本没有胜算了。 东方仲绅握紧了拳头，他不甘心就这么被打倒了，他要为了山庄和江湖的未来搏一搏了。 既然不分战术，那么就做车轮战吧，他东方仲绅不怕江湖人嘲笑。 第224页 于是，整个比武场很快就变成了混战的血战场，明日山庄和旋风寨很快就互相残杀到了两败俱伤的地步。 「他旋风寨到底是什么目的？」张洛对着东方仲绅以及龙家兄弟说道。 「消耗山庄实力，就算这次他们没有获胜，山庄一样元气大伤，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对山庄下手。」龙不疑分析，龙不惑从一旁连连点头。 「不只是明日山庄伤亡巨大，你的依山剑，我们的囚龙帮都有不少的损失。这也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如果是两天的话，那么最后的结果不可想像。」 「现在旋风寨也不好过，目前来看，还是咱们这边伤亡少一些。」 「我了解穆平江，下午他一定会改变战术，只是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东方仲绅看着对面看台面沉似水的穆平江，心中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削弱山庄实力，以待时机动手。 午饭时分，别庄里安静极了。李明轩和庄上的大夫给受伤了的众人治伤。 大家气愤于旋风寨的无法无天，却为上午明显的优势感到兴奋。如果山庄能以这样的代价打赢旋风寨，就算受伤也值得了。 「明轩，淋儿和小雨到了，你先歇歇吧。」云尔一直帮着明轩给伤者治疗，她们一个上午都没有休息。 「好，那就让淋儿治吧！」李明轩站起身，直了直腰，他感觉自己这半天都没来得及直腰。 云兮过去给受伤的看伤口，消毒，包扎，又看到李明轩累得在一旁喘息，心中对这场比斗充满了反感。 「这样的比斗方式不过是自相残杀而已。听说那边损伤更严重，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云兮治疗的速度明显没有李明轩快，但是好在很多庄上的人都认识她，还有不少人吵吵着，非得让神女给治伤。 「也许，他们一开始没有预想到会伤亡这么重。不过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真不是什么明智的人能想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狂刀復仇 听了李明轩的话云尔点头，这是一个疯子想出来的没有人性的打法。这是两败俱伤的损招。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有一天半呢，高手还都没有上。」 「大姐，不用着急，旋风寨一定赢不了。虽然没有外公帮忙，但是我相信明日山庄一定会有贵人来助。」 「淋儿，你那么相信慕公子？」 「我相信。」 「别担心，我也相信慕公子，早上出来之前，乘风和破浪已经到了，他们说丞相患病，才稳定下来公子就急急赶了过来。没有到这里是因为去暮山取一味药材了。」 小雨知道上官慕要来了心中不但没有气恼和担心，反而是放心了，上官慕来了云兮的嗓子就有希望了。 「这里离暮山有半日行程，也就是说慕公子会在晚间到。」 李明轩算计着上官慕的脚程，心中最想知道的是那个享誉天朝的公子在功夫一途是怎样的厉害。 「大姐，其实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跟大家说，等到大战结束了之后，咱们坐在一起再说吧！」 云兮把最后一个伤者安顿好，来到正在休息云尔和李明轩身边，那当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还是等到此间事了再说吧！ 下午，对战继续。 从惠在看台上看着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战术，实在是有些不耻。他让自己的外孙女一定要盯好了从嵘，以免她一时冲动到下面去，又犯了杀戒。 只是他并不知道，旋风寨那一群包藏祸心的宵小正在打着他女儿的主意。 「寨主，这样打下去，咱们吃得亏可是不小，咱们不如想想办法。」骆山悄无声息来到穆平江身边，跟穆平江咬着耳朵。 「说说你的想法。」 「别忘了咱们这里有个大杀器呢！」骆山偷偷用手指了指从嵘，穆平江立刻心领神会。 「只是我答应过从前辈不会打他女儿的主意，也不会利用他的女儿。」 「寨主放心，我找人到那疯女人身边刺激一下，让她自己下去。」 「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了。」 「放心。」 于是在从嵘身边出现了两个聊天的人。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明日山庄认识一个叫做墨冼的人，还多次帮助墨冼，甚至祝他成了一庄之主。 「娘？」墨如男发现从嵘不太对劲的时候，从嵘已经开始暴躁，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找从惠询问事情，把人叫到了别处。 于是就在这个空隙之间，那从嵘不受控制地飞出了看台，朝着比武场飞去。 「娘！」墨如男看着这样的情景，无奈之下也跟着飞了出去。 只是如男的功夫不如从嵘，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她。 当从惠发现不对的时候，从嵘已经在场上杀了人。 「场上的人都退下！」墨如男大叫着朝还在场上的人喊过去。 有聪明的发现不对赶快离开了，没有及时离开的命都留在了场上。 而旋风寨不幸地发现留在场上的旋风寨的人居多，主要是这个人从西看台跳下来，大家都以为是自己人，所以就算如男大声喊了，他们也以为对方不会杀自己。 可是，从嵘杀人是不分敌我的。 因此，当明日山庄知道那从嵘格外厉害急急退去之后，台上留下的旋风寨众人被从嵘给杀了个干净。 第225页 「好险，幸亏跑得快。这个疯女人，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不少人都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那些没有跑的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混帐，这帮笨蛋。」 穆平江气得把手里的茶杯摔了出去，本想坐收渔人之利，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寨里的人都跑回来了，那边花重金请的帮手死了好几个。 「哼！还省钱了呢！」苗固一旁念叨着，却迎上了华柏坡不屑的眼神。 总之，下午旋风寨出师不利，却也稳稳占据了比武场的主场地位。 「疯女人！」小雨看到从嵘的第一眼就已经按着伏魔刀下场了。 他眼睛通红的看着那个在场上杀人的女人，她竟是毫无人性，连自己人都杀。 看着小雨无畏的做法不少人都在心中可惜，这个年轻人可能要完了。 而这边云兮见到小雨下去了，自己也跟着下去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雨去冒险。 「云姑娘，你们快退下去，我娘现在谁也不认，太危险了。」 墨如男在台下大喊着，想上去却害怕着从嵘。 她左右看着没有找到外公的踪影，心中大急。 从嵘在小岛上杀了那个男子的爹娘，现在人家要报仇无可厚非，可是他定是会死在娘亲的刀下的。 「你们快下去吧！就算我上去了，我娘都会照杀不误的，你们别白白送命。」 墨如男边喊边急着四处寻找，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外公的身影。 台上的小雨已经过去跟从嵘打斗到一处了。他的伏魔刀法练得很熟练，只是这一刀法极费气力，显而易见他的真气并不是那么充沛。 这边同样给小雨和云兮两个人捏了一把汗的还有乘风四人，他们就在比武场最边缘的位置，准备一旦情况有变就去帮忙。 云兮从旁协助着小雨，两个堪堪跟从嵘打了平手。台下的墨如男瞪着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前不久这个少年还只能拔着剑乱砍，今天他已经能够和自己的娘亲相互对决。 预想中的血溅当场没有发生，墨如男开始重新想对策。她不能让自己的娘亲吃亏，也不想让台上的两个人死在娘亲的剑下。 不知道外公被叫到了什么地方，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战场上，从嵘、云兮、小雨三个人像是在表演者三个人的戏剧。 虽说一把刀两把剑斗得难捨难分却像是三个人各自诉说着各自的故事。 那无情剑法是从嵘跟自己的父亲从惠学到的剑法，招招狠戾无情，似乎是想狂暴的碾压一切； 小雨的伏魔刀正气凛然，带着醇厚的劲气对无情剑步步紧逼，希望能够一举报了父母大仇； 云兮的无量剑法温中带刃，一边压制无情剑的戾气，一边又想方设法辅助这伏魔刀的攻势。 众人在场上看的眼花缭乱，竟是无人想起可以到场上去相帮一二。 对于云兮，明日山庄的人自然是知道的，这是天降的神女，为山庄出了不少力，而小雨因为昨日寒潭一役一举成名，成为了这东看台的焦点人物。 「葭儿不是说他学武不到一月吗？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如此醇厚的内力？」 「这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不只是众人觉得不可思议，就是跟小雨有过接触的云家人和东方姐弟也是吃惊不少。 他们也没有想到，云兮的武功明明已经全废了却是怎么再次修习武功的，而且更上一层楼。 「看来淋儿和小雨有过一段奇遇啊！」云峰看着比武场上的两个人，心中暗自想着，同时也捏紧了拳头，如果今天他们两个人比试不过，那么他就要出手了。 「再这样下去，场上吃亏的人必定是咱们这边，不如派人去帮一把。」 张洛见那伏魔刀已经快要力竭，不由看向东方仲绅。 东方仲绅其实也打算去帮忙，只是很明显这两个人上去不是为了比武是私人恩怨，不知道那个小雨公子愿不愿意别人帮他。 「小雨兄弟，在这样打下去，你们必输无疑了，我们派人前去助你。」 「不用了，我要自己来报杀父母的大仇。旁人不要插手。」 小雨有自己的骄傲，他知道云兮跟自己是亲人，他们的仇，他们自己报，最主要的是他不愿意牵连别人。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云兮的衣袖被从嵘的宝剑划开，差一点就划到了云兮的手臂。小雨在心中惊了一下的同时也开始着急，这样下去，他们占不到便宜。 「你们快退下吧，你们是打不过我娘的。」如男还是不放弃地大叫着。 她知道为什么旋风寨不过来帮忙，因为从嵘不分敌我，大家都怕她伤及自己性命。 其实她墨如男也是害怕，她活这么大，几次死里逃生都是从自己的亲娘手里，想想她自己也实在是可悲。 「我就不信杀不了仇人。」小雨心中恨意大盛，刀锋一转变换了刀法。 他一直没有用这个刀法是因为答应了红师公不再张洛面前使用，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想报仇，所以就算被红师公逐出师门他也要报仇。 追月狂刀凌厉奇巧，立刻把场上的局势扭转过来，从嵘被刀法逼得步步后退，竟是露出了败势。 东看台上，张洛看到这一刀法立刻站起身来。 第226页 「追月狂刀！」 看到他站起身，东方仲绅和龙家兄弟也都站了起来。 「那不是令尊的自创刀法吗？他怎么会的？」东方仲绅见张洛的神情有异心中也是充满了疑问。 「你爹死了好几十年了吧？」龙不疑记忆中那个刀狂因为走火入魔变成了一头红髮，不少人容不得他。后来听说有人寻仇时，他被人算计不幸身亡。 「这套追月狂刀应该只有我爹会，他不曾传给任何人。也许……」张洛站起身，心中已经抑制不住激动。也许他的爹还活着呢！ 张洛心中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如果他爹还活着，他一定要把他找回来，问问他，为什么就这么把自己给扔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告别混战 小雨变化了招式使得场上的局面瞬间扭转，从嵘应对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这个小兄弟不简单啊！如果按照葭儿所说他之前还不会武功，那么他简直就是武学奇才中的奇才。」龙不惑抽着大菸袋，吧嗒吧嗒地很有节奏感。 「那个从嵘也是厉害的角色。可惜啦！」 龙不疑留意了一下场上的从嵘，学武之人对武功高强的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龙不疑曾经是武学强者，他同样也敬重强者。 场上这位夫人，运剑时潇洒狂放，收剑时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尤其是她用剑横扫之时似有千钧之力，气势强大。 这样一个剑术强者却是失去了心智，如同疯子，太可惜了。 如果仔细看她容貌，年轻之时也是一位倾城佳人，不知道她究竟遭遇了什么，竟是变成了如今模样，令人唏嘘。 虽说，小雨变化了招式，看上去是占了上风，可是那个从嵘耐力极强，反应迅速，不管小雨用什么奇招，诡招她都能够躲过去，就这样两厢打斗竟是进行了半个时辰。 终于，双方都打累了，从嵘失去了耐心，小雨也开始烦躁。就在众人都以为很快就要决出胜负之时，一个身影飞身来到场上将比斗的众人彻底分开。 「无情剑客回来了。」东西两个看台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从惠。 从惠上场后先两三下制住了从嵘，把她交给了墨如男，才转身来到场上朝小雨和云兮一抱拳。 「两位小友又见面了。」 「从爷爷。」 「见你如今这般安然无恙，爷爷也就放心了。 乌家小友，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的武学之路竟是这么宽。恭喜恭喜。」 乌小雨没有理会他，眼睛一直盯着被如男带回看台的从嵘。 「乌家小友，从某希望你能放过我那可怜的女儿，人死不能復生，我无可奈何。 可活着的人就让她好好活着吧！她如今这样已经是生不如死，你又何必执着于杀她呢？」 「血海深仇，你说是一句放过就能放过吗？今天没有杀得了她算我倒霉，可是下一次她就不一定幸运了。 我会勤加练习，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她。」 「唉！都是冤孽啊！你这又是何苦呢？」 「每个人都有一份执着，想来前辈也有吧！你的执着放下了吗？」 小雨的话字字诛心，从惠无言以对。他的执着没有放下，要是他放下了就不会出现在旋风寨，要是他能够放下执着，想必他已经在一处幽静的住所颐养天年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 从惠带着从嵘离开了，他需要给女儿检查一下经脉，更想确定一下女儿有没有受什么伤。 这一场架打完了，整个比武场都陷入了僵局状态，双方都没有人继续之前乱斗的场面了。 也许是双方都意识到这个疯狂的做法损伤的是彼此的实力，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穆寨主，云某有一句话有些冒昧，不过也请各位恕罪了。 今日这场比试，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大家如此乱斗，损伤的是大家的利益。 不如咱们商量一下，改一改规矩，以便更好的完成比武。」 「军师，你怎么看？」 「寨主，这个规矩不利于咱们山寨以后的发展，不如换一个吧！」 葛道远这个军师当得有点憋屈。当几位寨主提出这个疯狂的想法时他就不同意。 只是他说话抵不过那几个已经激动得忘乎所以的寨主。 今天他们都看到了这样斗法旋风寨的伤亡情况，也知道在这么斗下去会闹得两败俱伤。 葛道远想既然对方提出了换规矩，现在不如就顺水推舟告别混战局面。 「那葛军师有什么想法？」 「不如就变成一对一吧！最后留在台上的获胜者就是最终的获胜者。」 衡量了双方实力，现在旋风寨有寨主和从惠，最后能站在比武场上的估计就是他们两个。 「东方庄主意下如何？」穆平江看向对面的东方仲绅高声询问。 「好。」东方仲绅朝对面看台一拱手表示同意。 「云某能否加个条件？」云峰突然说道。 「请讲。」 「不要伤及性命。」 「好，今天天色不早，明日一早再战吧！」 众人约好了时间明日再战便各自散去了。重阳节就这样在双方各有损伤的情况下迎来了日薄西山。 夕阳的余晖倔强地铺撒在大地上，受伤的人各自护理着伤口，逃过一劫的人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 第227页 旋风寨的落脚地，从惠面色阴沉，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这么算计，也没有想到旋风寨的人会这么阴险。 「外公，咱们别再帮他们了。这里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总想着怎么算计咱们。」 「男儿，就这么走了，外公会心有不甘，待到明天吧！明天之后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外公，您得好好的，有您在男儿才安心。」 「放心吧，照顾好你娘。」 「好。您早点休息。」 过了明天，其实不只是从家三口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想。 明日山庄的人回到别庄之后，不少人心中默念着过了明天一切都会结束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结果，他们都要坦然接受。 小雨房里，张洛突然到访在他意料之中。张洛急急去询问小雨为何会追月狂刀，小雨有点为难。 他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不过，他想红师公心中也很惦念这个奇葩儿子的，那么不如就告诉他，让他们父子能够相见。 「张剑主，我的刀法是和一位红髮老前辈学的，只是红师公叮嘱我不要在您的面前练这套刀。 您知道他还在世应该心有安慰，您也不必去找寻他，也许在合适的时候他会来见您。」 小雨说完就见那张洛眼眶已经通红，眼泪也在眼中打着转。他蹭蹭两下把眼睛抹了抹，朝小雨一拱手离开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小雨有点哭笑不得，这人的举动有点意思。这么大年岁了居然还是个小孩子性格。 张洛走了，小雨收拾好一切又坐到了云兮的房顶上。 云兮今天回到别庄后就被那四个侍卫带走了，想必他已经来了。 那人那么神神秘秘的，他怎么觉得有点讨厌他了。 上官慕确实已经到了，只不过他还在烦躁之中。 丞相梦魇醒来，似乎精神不是很好，有些恹恹地。他帮丞相上书请了病假，便一直陪着他。 丞相郁结难消，上官慕便想再次劝说丞相把过往都忘掉，可是丞相根本就不听。 「慕儿，你不懂，那记忆虽然没有一点快乐的时光，爹却是捨不得忘掉。 曾经的痕迹都没有了，只有爹这脑子当中那一点点记忆还留存着，虽然现在想不起了，但是早晚有一天就能够想起来了。 爹觉得那里一定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是我不能够忘的事情。」 「爹，儿子不忍心看着您受苦受罪，也不忍心看着娘终日为了此事憔悴。」 「会好的，这次爹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好像看到了一处山崖，很高，很害怕。有个人握着我的手，似乎还有我的爹娘，只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您在睡梦中还叫了大伯。」 「大伯？没有印象。」 「最近我让照顾您的嬷嬷去收拾一下曾经的旧物，尤其是您刚刚来到丞相府时的旧物，希望能够藉助这些东西找到线索，或者勾起您的回忆。」 「嗯，是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您的玉佩儿子每到一处都会找玉雕大师鑑定，那雕工拙劣，还有瑕疵，应该是自己雕琢的，没有什么价值，更找不到出处。」 「唉！只是现在唯一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就只是它了。儿子你就把它带上吧！四处问问或许就有人见过。」 「是。」 「爹，您现在情况好些了，儿子要去明日山庄了，那边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儿子处理。」 「去吧！记得好好照顾那姑娘。有时间带她来见见吧！」 上官慕离开相府后便前往暮山，那密密的山林深处有一处小茅屋。说是小茅屋，不过是因为那处房屋的院门口写着小茅屋的名字。 这所居所的搭建者花费了很多心思，前后有两排房子，里面一应用品俱全，房间也多，足以住下十几个人了。 走进主厅，里面布置得很别致，一杯一盏都十分考究，每一样器具都体现了主人的品味极高。 上官慕径直走进时，主人家正在里面喝茶，那优哉游哉一派闲适的模样为主人平添了几分潇洒自在。 「怎么？终于想起来看为师了？」 「师傅！」上官慕走到那人跟前朝他恭敬地行了礼，并在那人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对面。 只见那人大约五十岁的年纪，却是驻颜有术，皮肤嫩白如同二八少女，两鬓虽显斑白，却是已有黑髮于髮根长出，大有代替白髮之势。 再看那人眉目如画，鼻挺唇红，真是难得的一位隐士佳人，不，是隐士高人，当世神医。再看他那一双葱白的手指，竟是如白玉雕琢打磨出来的一般，莹白可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妖孽陈夙 上官慕坐下来给师傅陈夙添茶，心中却是对这越来越妖孽的师傅感到无奈。 他的师傅陈夙是当世公认的神医，一身医术出神入化，除了他本人有点偏好容色之外没有其他的爱好。 上官慕听说自己的师傅曾经是爱妹如命的性格。他对自己唯一的妹妹陈梨花唯命是从，呵护备至。 只是可惜，梨花师姑在最灿烂的年华遇见了她最珍爱的人，明日山庄少庄主东方伯约，他们相爱了并发誓相守。 梨花师姑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为了东方伯约香消玉殒，东方伯约誓死相随，几番求死都被师傅救了回来。 而当时的师傅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却是一夜白头。 第228页 后来，东方伯约于整个江湖销声匿迹，师傅也隐匿在各地的小茅屋里研制各种生黑髮，驻容颜的药物。 就在十年前，上官慕为躲公主纠缠离开了京城，带着四个小侍卫，闯荡江湖。 当时的上官慕在京城有个公子之名不假，却没有如今这么声名显赫。 只是当时的上官慕因为有了这一点点名气还是有点轻狂的，加上他在武师傅的教导下武功练得不错便有些目中无人。 他带着乘风四人在江湖上行走不知道收敛，对一些前辈也没有恭敬，因此被人算计了身中剧毒。 那段时间多亏了四个小侍卫对他不离不弃，才让他有机会遇到今天的妖孽师傅，神医陈夙。 陈夙当年刚刚步入中年，却因为驻颜有术看上去不过是少年模样，加上那一头的银髮，一手奇巧无比的行针之法令上官慕胆寒。 那些制毒疗伤的日子里，上官慕一度以为面前的人不是人类。 尤其是当陈夙说起为什么要救他时，那种觊觎他美色的样子，上官慕至今还记忆深刻。 「最近都去哪里了？」 陈夙那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挑起茶杯盖，慢条斯理的撇了撇里面的茶叶，朱唇轻启喝了一口茶水。 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之后才幽幽问起上官慕的事情。 「师傅问你话呢！想什么呢？许久不来看为师，来了又发呆。」 「师傅，您的头髮又变黑了。」 「那是自然，为师可是用了不少好药的。说吧，来干什么？」 「家父梦魇之证今日频繁发作，徒儿想问问师傅，这是否是即将记起的徵兆？」 「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的出现或改变引发了他记忆，或许是跟他记忆中的事情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是记忆开始復甦了，不过以丞相的这个年纪，头上也没有了淤积和损伤，记忆恢復的可能性不大。」 「那师傅这里似乎有一味有助于记忆力恢復的良药，不知道师傅是否能够割爱。」 陈夙听见上官慕的话，碰的一下把茶杯放到了桌上，双眼怒瞪着他。 「就知道你没事情才不会来这小茅屋看我呢！上来就跟为师要那么金贵的药材。你说说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师傅，您不是最疼我了吗？」 「你……」陈夙用自己葱白的手指指着上官慕，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师傅，别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刚长出的黑髮又变白了。 师傅，我保证，先给我父亲用了这药，等将来徒儿给您找更多的好药，你看这样行吗？」 其实，上官慕学医之后的这些年里，每一年都给陈夙寻了不少好药材。 因此得了上官慕的话，陈夙没再多言，让药童把那药取了过来。 「唉，你父亲也是个顽固，当年的事情查无可查，他如今又已经是上官家的子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在纠结当年的事情，不如彻底忘了干净。」 「徒儿也希望父亲不要再执着，只是父亲总觉得曾经的记忆里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想知道，却又想不起来。这也许就是他执着的原因。」 「昨日种种犹如昨日死，太过执着伤己伤人。你走吧！」 陈夙悠然转身离去，准备回房小睡一会儿。 「师傅徒儿不日会带未来媳妇来看您，您别忘了准备些礼物」 「你找媳妇了？」 刚刚有点困顿的精神马上回笼，陈夙几步就来到了上官慕身边。 「是。她答应了。」 「好，师傅会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你记得带她来多住几天。」 「师傅，您得记得我才是您的徒弟，不要等到她来了您就把徒弟给忘了。」 「看你把人给捧得，师傅也是很喜欢你这个徒弟的，天下间为师就你一个徒弟。 就是你媳妇来这里也只是你媳妇，又变不成我徒弟。放宽心。」 「师傅等您见到她再说吧！」上官慕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目送师傅远去。 他把那珍贵药材放进盒中，寻来相府之人，令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九月初九，不知道明日山庄战况如何了。淋儿，你的礼物又是什么呢？我已经期待已久了。」 上官慕骑上宝马扬尘而去，心中带着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他前往别庄的路上经过一片茂密的枫树林，里面红叶似火染红了漫山遍野。 看到那片树林时，上官慕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和她共赏，于是他来到别庄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四个侍卫把人带了出来。 云兮走出别庄就看到上官慕坐在高头大马上也不下来，她本想走近了跟他说话，却见他朝自己伸出了右手。 云兮不解，又看了看上官慕。上官慕眼神示意她把手伸出来，云兮无奈也伸出了手。 手臂伸出，上官慕便藉机拉住了她把人带上了马背。 「慕先生？」 「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离这里不远，走。」一声唿喝，马儿长啸狂奔，云兮被搂在上官慕怀里格外安心。 骏马一路疾驰，不出半刻来到了那处枫林。炫目的枫林红叶似火，烧红的天边，太阳西落。 这样梦幻般的奇景，在那样倾心的人儿怀里得见，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第229页 「真美！」 云兮下了马来到枫林边，那哗哗作响的落叶翩翩飞下，就像是浴火而飞的蝴蝶燃烧了整片大地。 「从暮山来到这里时偶然发现了这里，觉得你一定会喜欢便带你过来了。」 「嗯，像极了我家乡的一片枫林，这个时候那里也该是这个样子的。」 「走，咱们进去看看。」 上官慕拉着云兮往里走，两个人就这样穿梭在红叶似火的枫林之间，翩飞的红叶在他们身侧飘过，时而落于发间，时而沾于衣摆，他们浑不在意。 他们就像是两只缠绵飞舞的蝴蝶，在那绝美的景致当中流连。 红叶枫林晚，蝴蝶伴双飞。何当共连理，此生偏爱谁？ 「淋儿，你说过，会嫁给我对吗？」 两个人跑累了，停留在了那纷纷飞落的枫林中。 「嗯！」 「我爹答应了，你会去京城看他们吗？」 云兮一愣，这一切似乎和自己当初那个梦一模一样，自己的生活也一定会像那个梦一样圆满幸福吧！ 「好。」 「那等明日山庄的比斗结束，我们一起回京城吧！到时候我把聘礼都送到明日山庄，你就从那里出嫁？」 「好！」 「我爹答应，待他告老还乡就是咱们回去的时候。」 云兮又是一惊，丞相如此通达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她没有想到自己和上官慕的事情竟能够如此顺意，双方长辈也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尤其是那上官丞相，他就不怕自己是个来歷不明的女子，给上官慕惹来麻烦吗？ 「对了，我爹还说，你以后莫要提及暮山，也不要提及关于暮山的云氏，他似乎知道一些你们家族的秘密。」 「丞相果然是丞相，竟是连千年前的事情都知道。」 听了上官慕的话云兮一脸的凝重，她看着上官慕心中想着要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你的秘密真多，如果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 「不，我只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你让我想一想。」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身边还飘飞着片片红叶，哗哗的声音是这个宁静的傍晚唯一的声音，许久之后，云兮看着上官慕决定从头说起。 「这个事情还得从头说起，不过这是两个不怎么美好的故事，当初我听了觉得太过悲戚便不曾记得真切。你听个大概就好。」 「好，你慢慢说。」 「这是一个关于一方玉砚的故事。」 云兮把先祖以血封灵，云李两族隐居的故事跟上官慕细细道来。 上官慕听后迟迟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听一个神话故事，一个不符合现实的故事。 「所以，那灵砚还在你的家里？而你的家人那么笃定你会在葫芦岛，就是因为那灵砚的箴言？」 「是，你甚至可以这么认为，那就是我几次大难不死都是那灵砚守护的原因。」 「我爹说曾经在皇宫的典藏中读到过相关记载，他当时表情凝重，就像是你如今的模样，他告诉我不要再提暮山云氏。」 「丞相仁心，如果被有心人知道，觊觎灵砚，那么将为我的家园，甚至整个天朝招致灾祸。」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共赏枫红 上官慕点头，当了解了那灵异之事，他完全相信有些人会对此起贪念。 如果灵砚可以预示未来，可以示警，甚至可以有求必应，有问必答，那么这就是一方搅乱天下的魔玉。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我们为什么会出现的缘由。」 云兮把当年二爷爷受灵砚蛊惑携妻带子跳下悬崖，爷爷登楼问灵得到箴言，父亲被爷爷亲自逼下悬崖来到外面寻找亲人的事情也一点一点说了出来。 上官慕听了之后一阵唏嘘，他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的一处存在，还有这么一群至情至性的人，这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所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对吗？」 「对，我们就是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 上官慕抱住云兮，这是上天赐给他上官慕的至宝，他没有想到从那处钟灵毓秀之地出来的非凡人儿就那么落到了他的大船上，成了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他万分庆幸自己抓住了她，还得到了她的青睐。 「淋儿，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 云兮被抱在怀里，没有说话。虽然说出了源里天大的秘密，但是她觉得无比安心，她知道上官慕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丞相也会好好照顾她，替她保守秘密。 「我们该回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已经落下，淡淡的余晖还在执拗地散发它最后的余韵，把那两个相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公子。姑娘。」枫林外，四个侍卫一人一骑已经在一旁等候。 见到上官慕和云兮手牵手走出来四个人纷纷带着笑意。 四个侍卫一人一骑，上官慕有一骑，这四个人却没有给自己也准备一匹马。 云兮无奈，依然被拉上了上官慕的马背上。来的时候是一路疾驰，回去的时候上官慕减缓了马速，一路慢行。 云兮身上传来了似有如无的幽香撩动了他的心神。 他知道自己这是自作自受了，可是他很留恋这种和云兮相互亲近的感觉，甚至希望马儿的速度慢点，再慢点，把这条路走到自己和云兮老去。 第230页 「能和你一起骑马，一起看枫林，真是我此生都难忘的乐事，我们将来还会一起去做很多事情。 一起去泰山看日出，一起去东海观日落，一起到雪山之巅採莲花，一起去北部草原牧牛羊。」 「好。」 云兮轻轻靠在上官慕的背上，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迷迷煳煳中她似乎是睡了，又似乎是醒着，她听见一个女子幽幽的声音： 「你要记住，无量山水的人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会有灾祸。」 「谁？」 勐然一惊，云兮突然从马上坐起，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只是她又觉得那不是梦。 「怎么了？」 上官慕的声音温柔极了，带着磁性的诱惑，有着缠绵悱恻的味道。 「没事，好像是睡着了。」 云兮如此说着，心里却是余悸犹存。那女子的声音那么清晰，似乎是灵砚的声音。她说不能留在这里，那么她该不该留下来呢？ 回头看着身后的上官慕，他正在温柔地看着自己，脸上幸福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了。 他们约定好了，只要丞相告老就会回去，所以多留一段时间应该也没有什么吧！ 大不了她不与他一起天南海北地走，只静静地等候，不在世间招摇。 上官慕笑着看着已经有些迷濛的小女子，心中一片温暖。他轻轻把头靠着云兮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呢喃。 「要是困了可以再睡会儿。」 「嗯！」 云兮乖巧地靠回上官慕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那如扇一般的睫毛轻颤着，逗得上官慕哈哈大笑。 「你装睡的本事可不怎么样，想占便宜就直说好了。我不会拒绝你。」 云兮没有理会他的逗笑，反正已经靠上了，就这么靠着吧。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惹得上官慕心神一动。 这丫头不仅明目张胆地占自己的便宜，还不知道轻重地撩拨自己。 「你呀！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云兮感觉到上官慕的身体有那么一瞬的僵硬，然后就听见他幽幽的话语传来，让云兮摸不着头脑，直到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人的异常才幡然醒悟过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我……」云兮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傻透了，今天也实在窘极了。 「怎么？不藉机占我便宜了？」 云兮扭过头不理会无耻的上官慕，心中已经把自己骂了个遍。 自己这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了，还不知道因为这个事情上官慕会怎么说自己呢！ 「傻丫头，你依赖于我，我很开心。别紧张，不会把你怎么样？」 上官慕把人一把搂紧，然后催着马继续慢慢地前行。 后面四个侍卫无语望天，照这种走法，走到明天一早能到别庄就不错了。 「公子口口声声说姑娘占他便宜，简直是欺负姑娘老实，分明是他自己把姑娘的便宜都占尽了。太无耻了。」 乘风心中嘀咕却不敢说出来，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公子的不屑。 他朝另外三人看过去，见他们也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才朝公子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对公子欺负姑娘的抗议了。 只是上官慕才不理会他们的抗议，只是自然而然地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感觉，慢慢催马而行。 「睡吧，到了叫你。」温声跟云兮说着，上官慕把云兮的头摆了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看着她安然的睡颜笑容清浅。 云兮在上官慕的怀里睡了一个舒服的好觉，再醒来时已经在别庄的房间里。 洗漱之后，她发现床前早饭已经做好了，早饭旁边还放着那治疗嗓子的药。原来是小雨哥来过了。 吃过早饭，服了药，云兮走出庭院时，乌小雨和上官慕正在说话。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是有那么多聊不完的话了。 云兮走过去跟两个人打招唿。 「小雨哥，慕先生。」 说完之后就见小雨那一脸的灿烂，那得意的眼神飘向上官慕是一脸的得瑟。 上官慕看了小雨一眼，伸手拉着云兮就走，把人直接带到了房间。 他昨天握过云兮的脉，那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身体特徵了，只是听了早晨乌小雨的话，他甚至担心这样的脉象也是毒药所致。 有些快速提高身体机能的要是以提前消耗身体为代价的，这样的药是虎狼之药，会害死人的。 仔仔细细给云兮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上官慕稍微放下心来。 「把嘴张开，我看看你的嗓子。没事，让我看看。」 云兮见实在拗不过，张开了嘴巴。 「张大一点。」上官慕往云兮嗓子里一看，心里一片冰冷。 那药是好药，不过却是失败的废品。灼伤了咽喉，那里面现在已经成黑紫色，问题不太好办。 「你这个傻女子，又干了这么傻的事情。你除了伤害自己能不能动动脑子。 你跟她哭一哭，装装可怜，求一求都可以的，等她气消了自然放你们走，她一个古稀之年的老妪还能杀了你不成。」 「只是那样的话她身上多年的怨气是无法消除的。」 「你……她一心一意要杀你，你还担心她身上的怨气？你……你没有再用你自己的气吧？」 第231页 上官慕想到了那个可能心都开始抖了起来，那个傻女子她是个死脑筋，就是要一心替别人想。 万一又不知死活的动用了她的气，他就把她绑起来，让她再也不能出去祸害自己。 「没有，喝下这药之后，奶奶的怨气就散了。」 「如果不是今天他提起，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 「等我治好了。」 「治好了你还说什么？你打算瞒着对吗？你瞒着家里人，怕他们担心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连我也瞒着，你还怕我找那个老太婆报復不成？」 云兮没有说话，她虽说不知道上官慕有多少势力，但是她知道上官慕江湖友人还是不少的，万一他想方设法给毒王谷制造点麻烦怎么办。 「阴兰奶奶一生悲苦，晚年才算得以安宁，我想让她平平静静地度过以后的生活，也希望峥叔叔能够有安静的生活，不被打扰。 另外一点就是那个毒王谷犹如龙潭虎穴，想要硬闯总得付出代价，为了我一个嗓子，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你放心，我不会给毒王谷添麻烦，这个毒也尽力给你解。 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的事情全听我的，我安排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不听话。」 「好。」 上官慕见云兮突然间这么听话了，有点不习惯来来回回看了她几遍，心中觉得纳闷。 以前也不见她是听话的人啊，难道她又有什么小算盘要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小算盘，想偷偷进行？」 「没有。」 「真的？」 「嗯。」 上官慕反覆确认没有再质疑，那个小女子不会说谎，她应该是认真的。 只要以后自己都把人带在身边，什么危险都不会再有了。他们将来就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赖刀法 两个人说好后走出房门，小雨还在庭院里坐着赏景，一把伏魔宝刀背在身后，锃亮的刀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寒光。 那明晃晃的亮度让云兮有点睁不开眼睛，小雨朝她笑了笑，拍拍手来到她身边。 「淋妹，走吧！」 「嗯！」 云兮跟着乌小雨往前走，上官慕从一旁暗自咬着牙。这个乌小雨到底是几个意思，这是大清早拿一把大刀来抢人吗？ 刚刚一副为了云兮忧心忡忡的样子，现在又是一副摆明了要横插一脚的态度，这个人真是讨厌。 他暗搓搓回头看了一下自己那四个侍卫，现在把他干掉的话，这四个一起上应该没问题吧！ 「我怎么感觉公子又想杀掉雨公子了。」 破浪躲过公子阴冷的视线，心中暗自琢磨着，现在自己能不能打过雨公子。 「公子今天又被雨公子压制了，心中一定有怨，自己得找点事情干，躲远点。」 乘风经常被公子怨气所伤，他自保的意识十分强烈。于是，那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别处。 而另一旁的云帆和沧海不以为然的抬头看天，他们看不到公子的幽怨。 姑娘对他们那是有救命之恩的，雨公子跟他们那是同生共死，共过患难的兄弟。 要是公子要对付雨公子他们又不能不听，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装看不见。 看着后面目光躲闪的四个人，上官慕的心情更是气闷，这四个人不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吗？ 怎么像是别人家的了，自己这里被人欺负得内伤吐血，他们却有时间看天看风景？ 乘风，等你跟御琴提亲时，本公子一定叫你苦不堪言。还有你们三个，咱们等着瞧。 那四个装傻充愣的侍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家公子记恨上了，以至于将来他们想要娶亲时，都或大或小的受到了一点点挫折。 而他们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已经有了成亲对象的乘风。 当乘风被御琴的父亲，自己的老丈人，丞相府的老管家挡在门外时，乘风才知道，原来努力找事做，不理公子的哀怨，也是要同样哀怨回去才可以让公子消气的。 九月初十，英雄大会最后一天。经过双方一致合议，一对一大战，最后留在比武场上的人获胜。 也就是说有可能会出现车轮战。为了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双方都有了自己的安排。 上午的对战很激烈，旋风寨派出了三位寨主，明日山庄出战的是张洛的三大弟子和东方葭。 明日山庄以两胜两负的结果落败给华柏坡，最后留在比武场上的是华柏坡。 下午，张洛扛着大刀迎战华柏坡，两个人没说话就直接斗在了一处。 张洛用的泰山刀法大开大合，劲力十足，华柏坡的剑法奇诡，神出鬼没，两个一来一回间就已经打斗数十个回合了。 就在众人都有些视觉疲倦之时，那张洛突然变招，一边打着还一边念起了酸诗：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众人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那大刀已经如同翻飞的蝴蝶朝华柏坡飞去，大刀带着张洛直逼华柏坡的肋下。 那华柏坡见势不好抽身后退，竟是显出了无尽的狼狈。 就在他因为一时躲闪不及暗自懊恼之时，刀势来袭依然是带着张洛直奔华柏坡的后脑勺。 这边华柏坡刚刚躲过那刀又朝他的大腿根要紧处扎去。华柏坡仓皇后退，心中火气大起，剑招也开始步步紧逼。 第232页 张洛和那大刀就像是黏在了一起，刀去哪里，张洛就到哪里，那一身诡异的身法，加上随处可以插身的刀法，让华柏坡气急败坏。 最后，张洛把华柏坡打得节节败退尴尬下场。下场之前华柏坡朝张洛叫到：「张洛你这是什么刀法？」 张洛扛着大刀，一身儒雅长袍随风而立。 「这是我们依山剑派自创的刀法，轻易不会使用！」 听到张洛回答的依山剑派弟子堪堪忍住了没去捂脸。 这个可是张剑主出了名的防挑战刀法。他们门中弟子都羞于学习，只是因为自己剑主给起了一个实在贴切却极为不雅的名字。 「我问你这刀法叫什么名字？」 「你非要知道不可吗？」 「必须知道。」 张洛见华柏坡不依不饶地逼问，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又见众人纷纷朝他这里看过来更是有点难为情。 想他今年也年过半百了，要不要继续这么玩笑下去呢？可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出什么名字了啊。 「咳咳！这个刀法是本人自创的，所以本人给它起名叫做依山剑刀法。」 众位依山剑派弟子轻轻松了一口气，默默为师父鼓起了掌。 只要不叫之前的名字，叫什么名字都好说。看来以后他们也可以去学习这套刀法了。 感谢师父大发慈悲，没有给他们后辈们留什么难解的遗憾。 华柏坡下去了，旋风寨这边还剩下两个厉害人物，一个是穆平江，一个是从惠。 而明日山庄这边只剩下一个张洛和东方仲绅了。 张洛看着同样拎着大刀上来的穆平江心中压力倍增，这个人是个极为狠辣的角色，自己得小心应付。 如果这一局自己赢了穆平江，东方跟从惠还有一战之力。万一自己败了，那么东方就难办了。 张洛拉开架势朝穆平江伸手，一派悠然，几分闲适。 穆平江没有多废话就朝张洛砍来，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 张洛刚刚跟华柏坡打斗了一番，身体已经累了，加上穆平江的旋风刀法出奇制胜，令他招架不住了。 那缠人的依山剑刀法再次使出，穆平江厌烦之极。 「你这刀法黏人得紧，就是一种无赖的打发，你给它改名叫无赖刀法吧！」 听到穆平江怒喝的声音，全体依山剑派的弟子都是一愣。 一旁没事也不怎么看比试的云也见此，看了看比武场，看了看依山剑派，偷偷地挪了过去。 「这位大哥，你们剑主的这套刀法到底叫什么刀法？」 那人认识云也，知道她是云家人，示意她靠近一点，好偷偷告诉她。 云也偷偷凑过去，就听见那人一副做贼心虚地说： 「云姑娘，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家师父这套刀法就叫无赖刀法。」 「刚刚张伯伯明明说是依山剑刀法。」 「估计师父自己也觉得那名字不雅，临时改的。」 听了那人的话云也默默点头，确实很不雅。她又看了看比武场上的张洛，突然觉得那名字还是叫无赖刀法更贴切些。 另一边，东方天看见云也跟一个依山剑派小弟子亲密地聊天，立刻就打翻了万年老醋罈，他连比武都看不下去了，一直看着云也。 当云也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东方天来到她身边，一把把人拉了过去什么话也不说就下了东看台。三转两转两个人就来到了别庄。 「天哥哥，你干什么？放开我！」云也甩开东方天牵制着自己的手，一脸不高兴。 「泠儿，你说过要好好想想的，是不是见识的人多了，自己把这个事情都忘了。」 东方天放开云也便噼里啪啦一通抢白，把云也搞愣了。 「我在好好想啊！」 「那你为什么又去找张伯伯的弟子。那个三弟子最得张伯伯欢心，长得也不错，你还和他离那么近。」 东方天越说越生气，朝着云也就抱了过去。 「我就是问他一个问题。好奇而已。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就是随便找的一个人。」 云也见东方天抱自己抱得死紧，也没有挣扎。她轻轻拍拍东方天的后背，小声说道： 「那人长得也不怎么样，跟天哥哥差远了，我怎么会去喜欢他。 再说，我在源里虽然骄横了些，却也知道，要喜欢一个人得一心一意才行。 既然，我都说了喜欢天哥哥，就不会再去招惹别人了。」 「泠儿，你到底想好了没有，我有点着急了。你就答应我了吧！ 你答应我，咱们等今天的事情了了就跟水伯母说，咱们就先成亲，好不好。」 「那个，能让我再想想吗？我还是决定不了。」 「泠儿，你要快点想。」 「好的，很快的。你知道我今天问了什么吗？那张伯伯的刀法原名根本不叫什么依山剑刀法，而是叫无赖刀法。 他的弟子们可嫌弃了，还说因为这个名字大家都不愿意练呢。」 东方天听见了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些年张伯伯的这种趣事太多了，他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半百之人做的事情。 「张伯伯一直这么特立独行，他跟别人总是不一样。」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张伯伯平时都是这么的，这么的异于常人吗？」 第233页 「是啊，能把一个练刀的门派改名叫依山剑的应该很难再找第二个了。 还有，他收徒弟也很奇葩，谁最能捣蛋谁就是大弟子，甚至连武功高低都不算。 你今天问的那个才是三个弟子里武功最好的，但是因为他比较规矩所以才是小弟子。」 第一百三十章 无情有请 「那要是我去依山剑派一定能当大师姐。」 云也开心地朝东方天眨了眨眼睛，因为她最能捣蛋。至于谁见识过她的捣蛋，那必是东方先生了。 「呵呵呵，好，大师姐，那我们去看看师父赢了没？」 东方天拉着云也的小手，心情美好得不行，待回到自己的座位时得了东方葭不少的白眼，他也并不理会。 比武场上，穆平江被张洛烦得恨不能一刀杀了他，可就是怎么也碰不到他。 穆平江一时着急差点被张洛的刀扫到后脑勺，他心中一急，想到了办法。 那张洛的大刀，只是江湖上比较有名的铸造师打造的刀，而自己这把旋风刀可是锋利无比的宝刀，要想立时取胜这宝刀破大刀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在决定破刀之时他还是心疼了一把自己的这把刀，这么多年了，他不曾遇到过什么厉害的敌手，也就不曾和别人兵刃相交，就算必须以刀想抵，他通常都是用的刀背。 今天他的打算有点冒险，万一他的决定损坏了自己的宝刀那可怎么是好。只是他求胜之心还是胜过了对大刀的心疼。 这边张洛又贴身过来了，穆平江将身形往后闪便直接将刀于那大刀相交。电光闪动间，张洛的大刀被磕了一个大口子，实在难看至极。 「穆平江，你卑鄙。」 张洛说着又提刀上去，就听见，嘡啷一声，大刀又被那旋风刀削出一道大口子。这样的变化让原本已经占了上风的张洛开始急躁不安，步伐也出现了凌乱。 第三次交锋，张洛气得把大刀扔到了一边。只见那刀已经出现了三个大口子，看起来像是短把的钉耙。 小雨见此，心中不由担心，张洛刀法很好，不过是没有一把好刀而已。 他解下自己背后的刀就准备下台去给张洛递过去，就见东方仲绅将他拦住，接过了他手里的刀。 「张兄，接刀。」 东方仲绅一句接刀落下，那刀便已经刀柄朝外刀尖朝里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那张洛也翻身一跃腾空而起，伸手接刀。宝刀入手寒光乍现，张洛一个翻身又和穆平江缠斗在一处。 这个时候穆平江不敢再拿刀来和张洛硬碰硬了，一把伏魔刀可是比自己的旋风刀厉害多了。 张洛又跟穆平江缠斗了一刻，还没有分出胜负，要是再不赢，他的体力就跟不上了，那必定会输了。 这个穆平江真是难缠。张洛现在不仅脸上冒了汗，连身上也是大汗淋漓。 他出奇不意朝穆平江的脖颈而去，穆平江作势歪头，用背去迎，却不想这是一个虚招，而张洛的目的不是他的颈项，而是他的肋下。 刀背架上脖颈，那身体就落出了空当，张洛也没有下狠手，用刀锋扫了一下那穆平江的肋下，穆平江被扫到了台下摔得很重。 穆平江摔下去时，身子还保持着歪头挡刀的姿势，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立刻迎来了东看台上齐齐地叫好声和掌声。 他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张洛，你这个无赖。」 穆平江指着张洛的鼻子大骂无赖。那张洛扛着刀擦着汗，一脸的洋洋得意。 「你给我等着。从前辈，请您帮我旋风寨赢了这一局。」 穆平江态度谦恭朝西看台上的从惠施礼。从惠也没有让他失望，径直走下看台，来到了比武场。 从惠见他吐了血还以为他伤得很重，拿出伤药给他。穆平江摆手说道： 「不过是心中激怒吐了口血而已，没有内伤。」 他当然没有内伤，不过是坐了个大屁蹲，现在尾椎骨生疼而已。 从惠走下台去，悠然地站在场上，那雪白的长髮飘飞着，像是绝世的隐者。 云峰见此竟是不自觉地站了起来，这样一个遗世独立的人，为什么要帮旋风寨。 「真像！」李明轩喃喃自语着，引来了云尔的好奇。 「什么像？」 「姿势。」 云尔看着台上的老人，还是没有猜出李明轩的意思。 「这个老人的姿势，和源主画像上那位二公子的姿势一模一样，连神态和手势都是一模一样。」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二爷爷。他叫从惠，连名字都像。」 云兮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心中又开始怀疑。当初在葫芦岛她就觉得这个老人特别亲切，现在听到大姐也这么想，自己更是希望那就是真的。 「慕先生，你知道百花谷吗？就是现在的无情谷？」 「百花谷据说是一个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地方，跟你的家乡有点像。 据说那里四季都有常开不败的花，所以谷主就给那里取名为百花谷。 上一任谷主因为喜欢谷里的花，便给自己的女儿取名百花儿。」 「这名字真美。」云兮光从名字就已经看到了那名女子的特别。 「据说那百花儿不仅名字美，人也是极美的。 第234页 她有一位青梅竹马，两个人感情特别好。 那位青梅竹马就是眼前这位无情剑客。 别看他叫无情剑客，却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 那百花儿在生产之后落下了病，没过两年就香消玉殒了。 无情剑客终身未再娶妻，自己独自一人把孩子养大，那个孩子就是已经走火入魔成为疯子的从嵘。 无情剑客是在百花儿死后将那百花谷改名无情谷的。 不少人都猜测是因为那里已经没了百花儿他才会改名字。」 「从爷爷说他是百花谷的赘婿，是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的。似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当时在栈桥上，那人的眼神不会有假，他也不会骗自己的。 另外，阴兰奶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爷爷早在落崖后的第二年就死了。 大伯也在那个时候被坏人给卖了。如果说或许谁还在人世，那么就只能是大伯了。只是茫茫人海无从寻找。 「唉，可能是我们太想找到二爷爷了，所以有所错觉吧！」 云尔无奈地看着场上已经都在一处的从惠和东方仲绅，他们是真的太想找回亲人了。 「慕公子，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明轩对这位慕公子很是佩服，能收服云兮这座冰山的，一定是非凡之人。 「多几个江湖朋友，多走一些地方自然就会知道了。明轩兄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多在江湖上走动走动。 慕自来到这英雄会才发现，云家人都十分的低调。除了伯母曾经大战燕跃，二叔和明轩兄这一身功夫一直深藏不露。」 「这些纷争不过尔尔，无非是庸人自扰而已。不论结果如何江湖依然是原来的江湖。 那旋风寨如果做了天下第一，他也该约束自己，为江湖表率，否则江湖那么多门派，争相讨之，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明日山庄卸下了担子，也还是那个身正德高的明日山庄，有什么大事时一样可以得到众多江湖同道支持。 他们这争来争去的，不过是争一个天下第一，号令江湖的名头而已。」 「如果天下人都能像明轩兄如此豁达就好了。」 上官慕很少佩服什么人，这些生于世外的云家人个个令人佩服。 「淋儿，既然明轩兄如此说，慕亦觉得十分有礼。不知道咱们还帮不帮东方庄主？」 「当然得帮了，那帮旋风寨孙子当时把淋妹逼得动了真气，伤及经脉差点就没了，当时我们全家吓得一整夜都没敢合眼。要是让他们赢了怎么行！」 乌小雨说起旋风寨就是一脸的义愤填膺，仿佛那些人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如此，那我就要好好会会这个无情剑客。」 「慕先生，你身体里的真气是从爷爷的。虽说他是给我的，但那也是半生功力，他于我们有恩。」 「看东方庄主的情形撑不过半刻了。他与我们有恩，那我们也得于他有义才是。 只不过，他也许并不希望那旋风寨赢呢？」 场上的战况别人看不出来，上官慕却是看得分明，这位从剑客放了不少水给东方仲绅，只是这样的放水依然不能令他获胜啊！ 「唉，看从前辈这个为难的样子也真是难受得紧啊！ 既然他有恩于我们淋儿，又间接给了我半生功力，那么我就帮他一帮吧！」 上官慕跟众人说完之后，飞身跳下看台来到比武场外侧，他看着对战的两方，心中好笑。 这从前辈不想让得太明显，却没想到东方仲绅已经坚持到身体极限了还在硬撑着。 「东方庄主，在下上官慕久仰无情剑客大名，特前来请教，请东方庄主行个方便，让一让慕如何？」 「好！」东方仲绅听此要是还不知道这是来给自己解围的就太傻了，他大笑两声离开了比武场，那从惠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两个容貌不俗的人，一老一少站在比武场上，竟是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者那灰色的长袍衣袂翻飞尽显隐世孤傲，青年那素白色锦袍袖摆生香不愧为浊世佳公子。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那银白色的长髮上，泛着金黄色的光晕，上官慕有一时的迷濛，这位老人就像是一座山。 第一百三十一章 琴心琴意 在夕阳的余晖中，从惠显得格外的耀眼，上官慕朝他躬身施礼，以表示对这位隐世老人的尊重。 「从前辈，晚辈上官慕仰慕前辈已久，今日得见万分荣幸。」 从惠没有想到在天朝声名远播的上官慕竟是如此谦恭有礼的后生。 他见上官慕行礼连忙回以一个抱拳礼。 「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老夫也是三生有幸。」 「不敢当。从前辈，首先，慕要多谢您曾经救淋儿一命。」 上官慕又一次弯身鞠躬，态度诚恳而恭敬。 「这再一礼，多谢您用了半生功力换淋儿经脉未损。如果损及了经脉淋儿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 上官慕再一次躬身一礼。他的这三次行礼把东西两个看台上的人都看愣了，原来真的是仰慕无情剑客大名而来的。 「公子客气了，云兮是从某欣赏的小辈，总不能让她落得跟我那苦命的女儿一个下场吧！」 「前辈仁善。」 第235页 「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老夫只是后悔没有早点知道这个办法，否则我那女儿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 「前辈若是不弃，可否让慕为令媛诊治一二，也算是报答前辈救了我未婚妻之恩。」 上官慕这不要脸的话一出，云兮手一抖，差点没把茶杯掉地上。 那边四个侍卫已经习惯了他这不要脸的作风，因此坐在看台上优哉游哉地喝茶吃点心，一点儿也不在意了。 坐在比武场东侧的云峰听了笑着摇头，就上官慕这份自信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啊！ 不过似乎淋儿已经同意了他的求娶，似乎也可以称他们是未婚夫妻了。 「这……老夫怎会嫌弃，能得公子妙手，是嵘儿的荣幸。」 「从前辈，这最后一礼，是感谢您的这半生功力。」 上官慕没有明说这半生功力已经到了他手里，他只是行礼之后起手运起了真气。 他相信此时的从惠已经心领神会了。 「既是有缘，自当是你的。公子不必介怀。」 「多谢从前辈。」 这江湖上有多少人追求强大的内功心法，追求高深的武学技艺，能像从惠这么豁达的人，真的不多。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两个人谁也不想比了。 这整个江湖跟这两位说到底也没什么大关系，现在呢，他们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这从惠救过云兮的命，还顺便赠送了上官慕半生功力。 而上官慕呢，又是唯一一个有机会治好从嵘的人。 其实就算是上官慕不行，他背后还有一个曾经的小神医，如今的大神医陈夙呢。 与相帮旋风寨比较起来，还是治好自己的女儿最重要。 「这两个人到底打不打了？」张洛悄声跟东方仲绅说道。 「看样子，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开打的意思啊！」龙家兄弟一样是看出了其中的状况。 「就算是打起来了咱们山庄获胜的机会也是渺茫了。 那公子不到三十岁，是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江湖虽说都传他功夫如何如何，却是没有几个人见识过。 那传言不一定可信啊！」 龙不惑的话引来多人连连点头，东方仲绅也开始没底了。只是他总不能开口让下面的两个人动手啊。 那边旋风寨也急得不行，甚至骆山都想抓了墨如男逼迫从惠开打了。 后来是华柏坡拦下了他们的疯狂想法，因为他相信从惠一定会打。 「从前辈，看来两边的众人都等急了。不如我们就开始吧？」 「好，早点结束，还可以早点休息。」 「正是！」上官慕刚要动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带着笑。「从前辈不介意多等片刻吧？」 「公子有事？」 「今日慕的心情还不错，两个人这么打架太没意思了些，不如添点乐趣。破浪，把公子房中的琴取来。」 「是，公子。」破浪飞身前去，不出片刻又飞身而回。他本想交给公子却是想了想上了看台。 上官慕见破浪还算懂事，唇角笑意更是明显。他可不想白白浪费武力，打架很费力气的。 「淋儿，为夫在台下打架，你给为夫弹个琴如何？」他幽幽开口，那眼神得瑟地看向乌小雨。 「这个人太无耻了。」乌小雨气得当场在云兮面前大骂上官慕，却见云兮已经接过了破浪的琴。 「淋妹，他那么明目张胆坏你名节，你还打算给他弹琴？」 「小雨哥，你不是知道的吗？」云兮有点可怜地看着小雨。 「知道知道，你们好了吗！愿意给他弹就弹，气死我了。」 「等事情了了，淋儿也给小雨哥弹如何？」 「好，你说的。今天晚上，专门给哥弹的，不许叫上那个上官慕。」 「好。」 「哼！」 小雨听到了云兮的保证又一次用极为得瑟的眼神看回了上官慕。 那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顿时让上官慕警铃大作。 琴声响起，比斗开始，伴随着琴弦的波动，两个人的打斗也是异常的精彩。 上官慕没有武器，那从惠也不占便宜，所以两个人是赤手空拳比试的。 两个人都是追求完美的人，动作一出干净漂亮，给众人带来了超乎寻常的视觉享受。 「这是比武吗？这根本是在欣赏一门艺术啊！」 有人开始感嘆，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简直是三生有幸。 「这公子竟是这样一个会享受的人，打个架还得配上琴音，到底是富家公子，和咱们这些江湖草莽完全不同。」 「说什么呢！知道弹琴的是谁吗？那是明日山庄众人追捧的天降神女。 据说当日那一手飞雪流星使得出神入化，直接力退旋风寨三大寨主。」 「这么厉害？」那人偷偷看向云兮的方向有赶快转了回来。 「可不是，听说她医术也不错，最主要的是这台下的公子，是冲着她来的。没听说吗？未婚妻。」 「公子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正是如此，这也是一段千古佳话了。」 「好了，快看比武吧！这样的比试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私语声不断，双方的人却都不予理会，大家的关注点在上官慕和从惠上。 第236页 从惠本没有把上官慕当回事，就算他有了自己半生功力到底也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养在富贵人家，不曾吃过苦的孩子。 只是一上手从惠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个孩子简直是个武学奇才，那刁钻的招数，巧变的身形，加上那雄厚的内力，就算是他也很难快速从他手里取胜。 「公子好俊的功夫。」 「从前辈，慕献丑了。」 「不是献丑，是让人倍感意外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从惠第一次感嘆，他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他蹉跎了几十年，如今再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看来今日老夫要输了。」 从惠嘴上说着要输，眼角却带着笑意。他一点也没有输了就梦碎的感觉，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胜负还未可知，前辈不如打他个酣畅淋漓。如何？」 「好，今天就打他个酣畅淋漓。」 伴随着两个的话落，两个竟是同时变换了招式，从一开始的互相切磋式，一下子变成了招招绝杀的大招互放 。一方是白髮飘飘雷霆万钧，另一面是翩翩公子火力全开。 「好，好！」两方看台的众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叫好。 伴随着招式有了变化云兮的琴音也变得急促有致，如同银瓶乍惊，又似铁骑突出，更如刀枪争鸣。 「精彩，太精彩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学之道。」 随着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精彩角逐，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 落日的光晕照耀着整个比武场，热血沸腾的人听着铿锵有力的琴声，看着精彩绝伦的比武，不自觉地迷了眼睛，醉了耳朵。 最后，上官慕和从惠同时出掌，两掌相对，互相都受到了冲击。 只不过上官慕后退了两步，而从惠则大幅度后退是三步。而这三步之下已经是场下了。 太阳最后的一丝红晕已经退下了，黑夜将至。 英雄大会所有的比试全部结束。明日山庄依然保持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比武场。 从惠也接过自己外孙女的包裹，带着女儿和外孙女离开了旋风寨。 「各位英雄，今日比斗全部结束了，往后明日山庄依然是武林第一大庄。 多谢各位英雄前来助阵，别庄之内准备了饭食和住宿，大家可以休息好了，明晚再离开。」 比武结束后，旋风寨带着人灰熘熘地离开了，后续还有一些招待各路武林好汉的工作都是明日山庄的了。 袁义受伤严重，东方仲绅就把庄子上跟随东方叔维的古浩洋请了回来。古浩洋招待着各路好汉的食宿，对这次能够胜利表示高兴。 「淋儿，今天别庄会有人庆祝，太嘈杂了，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喝喝酒，赏赏月？」 上官慕来到云兮面前一脸邀功，却听见云兮把琴收好，交给破浪。 「今天我答应小雨哥给他弹琴了。不能去别的地方。要不慕先生带着乘风他们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来弹琴 上官慕听到云兮的话，知道她已经答应了乌小雨的邀约，并且晚间还要给他弹琴心中怒火升起。 乌小雨这个人就是想跟自己作对的。 「你们什么时候相约的？」 「就在你和从爷爷比武，我给你弹琴的时候。」 「约在哪里？」 上官慕温柔地笑着，云兮不疑有他也爽快地回答。 「约在别庄的庭院里。」 「你打算单独跟他在一起？」 「嗯！」 「不行！」 「小雨哥见你口无遮拦，本就不快，我又给你弹琴，他脸色便很是不好。我不想让他生气。」 「你就不怕我跟你生气？」 云兮愣了，自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小雨当时那个委屈样子，看起来很伤心，自己答应他不算错吧！ 上官慕见云兮懵懵的样子，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她知不知道，她已经算是有婚约的人了。 居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接受其他男子的邀约。 「果然，你简直是岂有此理。你已经是未来的公子夫人了，怎么能随便跟别的男人相约弹琴？」 「小雨哥不是别人。」 「他怎么就不是别人？」 「他是我哥！你将来不是也要叫他哥的吗？你连大姐都叫了，就不能接受他吗？」云兮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感觉到上官慕越来越生气了。 「还想让我叫他哥？」 上官慕心中憋着一团火，他叫了大姐，对，他是叫了，那不是想跟云兮套近乎吗？ 可是让他跟一个觊觎自己未婚妻的男人套近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将来都是一家人。」 「好！」上官慕压了压火气，云淡风轻地朝云兮笑了笑。 「为了我未来的夫人，我就忍了，不过今天你得跟我在一起。大不了就允许他跟我们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我答应了小雨哥，就我们两个。」 「哼！」上官慕见云兮态度很坚定，恨恨地走了。你个小女子给我等着，晚上见。 明日山庄大胜，东方仲绅在别庄大摆筵席庆贺的同时，也不忘多派了人手到东方叔维的主庄里，以防万一。 经过此事，东方仲绅已经倍觉疲累，心中一个想法油然升起。 第237页 自己管理明日山庄诺大的势力，每天有那么多繁杂之时。 要不是自己的弟弟叔维从中帮忙打理名下那么多产业，恐怕自己早就累死了。 再看那张洛，收了三个出色的亲传弟子，门中也有上千个门内弟子日日学习刀法，从不懈怠。 虽说张洛为人有点不着调，但是他那正直秉性和处事果断的风格还是值得众人跟随的。 加上这次的英雄会，虽说占风头的不是依山剑派，但是每一局出力最多的都是他们。 那些后起之秀才是武林的未来，他要好好计划计划未来的事情了。 夜，随着秋风的凉凉悄然而至，明日山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那些豪情万丈的武林侠士在宴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畅快。 云家人和上官慕，乌小雨被安排在最安静的一处，由东方葭陪着。 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讲究，倒是让众人更自在了。 东方葭命人给众人都倒了酒，然后恭敬地举起了酒杯。 「二叔、明轩哥、慕公子、雨公子，各位姐妹，英雄大会上多谢大家仗义相助，葭儿敬各位一杯。」 东方葭把杯中的酒饮尽了，其他人跟着一起把酒饮尽。 这次大会比武，压力最大的除了东方仲绅就是东方葭和东方天。能够顺利的通过这次难关，东方葭暗自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的爹爹已经累了，三叔本就从文厌武，除了经营产业上能够帮得上爹爹，其他地方也帮不上忙。 东方天倒是有能力有担当，可是年纪太轻，经验不足，所以爹爹该是有了退隐的想法了。 想到此，她又朝上官慕拱手行礼。 「慕公子，雨公子此次英雄会，明日山庄能得两位公子倾力相助，东方葭感激不尽。 如果这次山庄输了，我想爹爹定是要懊恼一生的。」 说着她又一次将杯中酒饮尽了。 「葭儿姐姐，事情已经解决了是大好事。你少喝点，伤身子。」 「好泠儿，放心吧！今天众位英雄本要邀请二叔、明轩哥、慕公子和雨公子和他们一同饮宴，只是我爹考虑各位身份，便特意安排了这个幽静的去处。」 「东方庄主想得甚是周到。」上官慕抿唇一笑，同样回敬了东方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乌小雨同样将酒饮尽。 众人喝酒吃饭十分自然，就和当日在海上时一模一样。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东方葭又开口说道： 「明日一早，各位武林同道便会相继离去了，可能有些人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再见，所以今晚的筵席会开得很晚。 如果大家觉得无趣，可以用过饭之后便回客院休息。」 众人点头，发现今日的东方葭似乎与往常不同了。 一个雷厉风行的大小姐，平时刁蛮跋扈些，却是在家中遇到重大事情之后成长了起来。 云家的晚宴在用过饭喝过茶水之后散了。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院落回去休息。 庭院中，小雨自己在厨房做了几个小吃食，让人端到桌子上放好。他收拾整齐了来到庭院中，就看见云兮从房间出来。 两个人坐好之后，小雨也不急着听琴，因为那琴云兮给了破浪，此时的破浪估计还在跟其他三人喝酒呢。 「小雨哥，今天可能弹不了琴了。」云兮过去给小雨添上茶水，那一派自然，仿佛是已经做惯了一样。 躲在暗处的上官慕紧紧盯着小雨手里的杯子，恨不能一掌下去把它噼碎了。这个女人给那个男人倒水倒得挺娴熟啊。 「没事，你知道小雨哥，就算听了也听不出什么来。下次有机会咱们你再弹给我听。」 「好。」 「今天咱们就一起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呢！」 「小雨哥想聊，淋儿自然随时都会奉陪。」 「你呀！心太软。总是这样的话，你在那个上官慕面前岂不是要吃亏。」 小雨朝云兮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个小举动很是亲昵，云兮并没有躲闪或者拒绝。 一旁的上官慕立时攒紧了拳头，这个人还敢跟他未来的夫人举止亲昵。 什么心太软，那个女子从来没对自己心软过，那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狠得紧。 「他不会让我吃亏的。小雨哥，放心。」 「就怕你吃了亏自己还不知道。」 小雨一脸担心地看着云兮。这丫头平时看着挺聪明，实际上就是个实心眼，谁对她好她就十倍百倍地对别人。 那个上官慕一看就是能算计的，估计着云兮被他卖了还能给她数钱。 「小雨哥，放心，要是我吃亏就来找小雨哥帮忙。」 「行吧，总归咱俩相依为命，你要是受一点委屈哥给你找他拼命。」 「嗯！」 相依为命？乌小雨也真敢说。云兮的家人还在呢，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跟她相依为命？ 上官慕心中不屑，嘴角不由抽搐着。那个傻女子居然还点头。 他不知道那云兮和小雨相当有默契，两个人所说意有所指。 云兮是要留在这里陪上官慕的，将来云家人都走了，就剩下小雨和她了，自然就是相依为命了。 这边小雨和云兮相谈甚欢，另一边上官慕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咬牙切齿。 第238页 不多久上官慕身后就排了四个小跟班，他们看出了公子的压抑情绪，谁都没敢出声。 「要是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上官慕心中暗自想着不自觉地就念出了声。 四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谁也不敢搭话。 当初在船上时雨公子多大气，又是找你给姑娘治病，又是给你们独处机会。 那时候人家可是正牌未婚夫，比您现在这个自封的名正言顺百倍。 四人两相比较了一下，自家公子的气度似乎比雨公子小了不知道多呢。 不由地他们都朝公子投去了鄙视的目光，不妙的是上官慕感觉到目光不善回头把四个人的目光与表情看得真真切切。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你家公子？」 上官慕原本烦躁的心情因为这吃里扒外的四人，变得更加糟糕。 「公子，雨公子是姑娘珍视的人。」 云帆平时最敢说话了，他先开了口，其他三人朝上官慕点点头。 「唉！破浪，去把琴拿来。」 上官慕突然的转变让四人摸不着头脑，破浪转身去拿琴，其他三人站在一旁不知道干什么。 「这里没热闹可看了，都走吧！」 「是。」 于是，就在小雨和云兮聊得开心的时候，上官慕抱着那绿绮走了过来。 「破浪说忘记给你拿琴了，我便帮你拿了过来。」 上官慕把琴抱在怀里坐到了桌边的石凳上。 云兮见他悠哉地坐下，有点纳闷，傍晚刚从比武场回来的时候他似乎特别生气，现在好像没事了。 云兮看看小雨，小雨看看云兮，两个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上官慕把桌子上的吃食收拾了一下，把琴放好，笑容温和。 「今日淋儿比武场弹琴辛苦，我怕她累着，特意过来代她给兄长弹琴。」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从此隐退 上官慕不理会两个人那吃惊外带呆滞的表情，端坐好，便开始抚琴，那美妙的琴声传遍庭院，给人一派悠闲自得之感。 在弹琴过程中，上官慕和小雨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锋，彼此谁也不让，却于唇角都带了浓浓的笑意，竟是让云兮有一种两个人在眉目传情之感。 最后的最后，上官慕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云兮见两个人你争我斗，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便兀自离开，留下两个已经瞪成了斗鸡眼的人。 「兄长，不知道还想听什么？慕今日奉陪到底。」 上官慕见云兮礼貌地行礼离开，心中得意，就连对小雨的态度都好多了。 「小慕啊！你这么小心眼可是会让淋妹难做的。 就算你跟她有多少甜甜蜜蜜，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跟兄长我经歷的风风雨雨。 所以，聪明的你就该知道，我乌小雨在淋妹心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甚至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 小慕啊！虽说你赢了她的青睐，却永远做不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我从她心里赶出去。」 上官慕看着那洋洋自得的乌小雨，心中闷得紧。 他不能否认这个乌小雨说得对，自己就算多介意这个人的存在，多介意云兮对他的在乎，自己也无法把他从云兮心中拔除。 除非给云兮一种忘记一切的药，让她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兄长，上官慕受教了。既然我无法在她心里把你赶走，那么我就和她一起敬着兄长。」 「叫一个比你小好几岁的人做兄长，你不觉得奇怪吗？」 「礼不可废，毕竟兄长的辈分在那里呢。对吗？大舅哥！」 上官慕一句大舅哥彻底戳中了乌小雨的要害，他看着那人气得变了颜色的脸，心中突然一阵畅快。 两个人就那么在一阵诡异的气氛中，各自离去，空留下庭院角落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四个侍卫。 「公子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不错啊！这样一来，既对雨公子宣布了姑娘的所有权，又在姑娘面前得了个大度的名声。」 云帆说着对着自己公子离去的背影伸了大拇指。这才是公子的高明之处呢！ 「公子那兄长叫得可真是余音绕樑啊，我现在还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呢！」 破浪心中对公子的所为感到一阵恶寒，这心机也是没谁了。 「如今姑娘心里该是觉得对不住公子了。 同时，她也觉得对不住雨公子，有了公子的明着大度，实则搅局的举动，现在最两难的是姑娘。」 乘风实在担心，姑娘死心眼得紧，心中估计对两个人的歉疚更深了。 其实这个事情怪不得姑娘，不过是她经歷的磨难太多，才欠下了那么多的人情债。 想到这里乘风又摇了摇头，他觉得姑娘也不是欠下人情债多，而是心中常常都记得别人的好，懂得记住别人的恩。 「唉！姑娘这么好的人，怎么就遇到了公子和雨公子两个了呢？ 说到这里其实姑娘惹桃花的能力真是超强的。 你们不知道那毒王谷的小少年看见姑娘走时那哀怨的小眼神，就仿佛别人抢走了他最爱吃的糖果。」 沧海想起了毒王谷，顺便也想起了曾经三傻在一起时的糟心日子，不由得就没了兴趣。 「何止呢，你不知道在葫芦岛上，那里有一个瘸着腿的小公子，吵着要娶姑娘，结果被姑娘几句话就吓回去了，那可怜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第239页 破浪想起那天去祭拜乌家父母的时候见过的少年，心中不由好笑。 姑娘虽冷了些，还没到那么可怕的地步，那少年的表现当真有意思。 「你们很闲？」 四个人正聊得起劲就听到身后上官慕冷冷的话语传来，他们不用转头都知道，他们又得罪了公子。 「公子，明日要启程去明日山庄，我们去把相爷交代的东西都备齐了，争取早点帮你把姑娘娶回府。」 云帆求生欲很强，第一个开口，同时朝那兄弟三人挤眉弄眼。 「对对，我们连夜准备，保证让公子满意。」 四个人说完，没敢等上官慕回话就急急逃走了，公子这个小心眼，怎么就回来偷听他们聊天了呢？ 「这四个，真是从小给你们养成了偷听的习惯，看热闹倒是看得很开心。 还有那个小女子，又到处去拈花惹草。哼！」 上官慕本想着到那个傻女子的香闺，跟她好好聊聊这沾花惹草的事情，不过见云兮的房间关了灯又不忍心打扰，便回房自己休息了。 晚宴上，东方仲绅喝得有点多，重要的事情没能和张洛说清楚，他只顾着跟他说了一句，明日有要事相商，便稀里煳涂地睡了过去。 张洛虽说被人称为儒痞，酒品却是极好，基本不会让自己喝多，他照顾了东方仲绅半夜，见人终于睡沉了才回去休息。 反正明日他还找自己有事，不如就在别庄睡他个天昏地暗。 九月十一日，一切尘埃落定，各大江湖人士纷纷与东方庄主告别离去。 整个上午，东方仲绅都在忙着相送各路英雄，就连东方姐弟和庄里的管事袁义都忙得不亦乐乎。 接近中午了，东方仲绅终于闲了下来，他看到一群已经整装待发的青衫儒士们，手里拿着大刀，竟是觉得有点违和。 为首的是一位青年叫做罗钦，为人有点怪异，深得张洛的喜爱。东方仲绅朝罗钦问过去： 「你们剑主呢？」 「估计还在梦周公呢！这好不容易没有师母管着了，我们师父总算是当家做主一回了，这要是不一觉睡到太阳西沉可是对不起东方庄主相留的好意。」 那罗钦笑着回答，听起来也是个话唠。这边两个人正说着，张洛整理了整理自己，走出了房门。 睡了一个舒服的大觉，让他觉得生活实在美妙。 「仲绅？这么早就忙完了？」 「张兄，快午时了。」 东方仲绅看看日头，朝张洛一抱拳。张洛也抬起头来看了看，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 「嗯，早是早了点，咱们边吃早膳边聊吧！」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张洛的房间，边吃边谈。 东方仲绅说起自己这些年在江湖当中的一些辛苦与不足，一副亏对武林，亏对了大家信任的样子，立刻就引起了张洛的注意。 「仲绅，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张兄，实际上是东方有个不情之请。」 东方仲绅支支吾吾看了看张洛，张洛喝着粥示意他说话，自己听着呢。 「东方不才，于江湖之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故此，昨日一役之后便想隐退江湖，从此不问江湖事。」 东方仲绅话一出口，对面张洛一口粥喷出，差点没喷到东方仲绅身上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东方仲绅连忙过去给他顺气，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復了正常。 「仲绅，你是想要了哥哥我的老命吗？你就不怕你嫂子打上门来？」 「张兄，东方没有开玩笑。」 「我当然知道你没开玩笑，可是你想过没有，你退了，江湖上还有谁能当次大任。江湖门派众多，除了明日山庄他们还能服谁？」 「张兄放心，东方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此人定能当此大任。」 「谁？」 「正是张兄。」 东方仲绅说着附身下拜，朝张洛一揖到地。 张洛吓得跳起老高，跑到了一边。他见东方仲绅表情格外严肃，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该贪那一时半刻的好睡把自己留在了这别庄。 他应该早早回家去见自己那个温柔体贴的夫人，他一定是还在睡着，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总之，他不敢相信自己现如今就站在东方仲绅的面前。 「张兄，你以一人之力将依山剑派发扬光大，除了你的亲子，还有亲传弟子三人也皆是后起之秀，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内门弟子千余人，实力雄厚，外门弟子更是多不胜举，力量不可小觑。 江湖上，张兄地位声望不输于东方，为人深得众人敬重。 东方相信张兄带领下的江湖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张兄，东方恳请张兄担起统领江湖的大任，维护江湖稳定，明日山庄虽退隐却唯张兄马首是瞻，张兄他日有事山庄轻骑必随叫随到。」 「东方，你这是要把我绑上武林第一的位置吗？」 张洛有点晕乎，他感觉自己喝多了？回头不知道自家夫人会不会让他跪搓衣板？ 「张兄，东方早已力不从心。诺大的山庄也没有出色人才可以调配，实在是难堪大任。 而张兄的依山剑派则不然，那小剑主才华横溢，文武全才。」 「仲绅你快别逗了，我家那个倒霉儿子，刻板又无聊，真是当不得你这么夸奖。」 第240页 「张兄，你这样说自己儿子，不怕嫂夫人不干么？」 「都是她教出来的好儿子，一点儿也不像我。」 「呵呵。」 东方仲绅心中腹诽，张兄的话实在是有点不像话。 张兄这样的，人长得是不错，可那心大得离谱，要不是有张夫人好心收了他，他得打一辈子光棍。 「张兄，东方当真累了，想从此隐退，整个江湖，唯张兄可当大任，小弟请求张兄可怜小弟拳拳之心，为武林再辛苦几年。 您弟子众多，可以把武林要事分配给众多弟子去处理。既锻鍊了他们，也腾出了时间。」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会挨揍的 「东方仲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张洛见东方仲绅极为严肃，自己也严肃了起来。 「张兄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没了父兄的明日山庄如今势弱，连区区一个旋风寨都敢来挑衅了。 顶着天下第一统领江湖的名头，我明日山庄将永无宁日。 今日我们侥倖得到了胜利，他日呢？我儿葭儿本可以做个温柔娴静的小姑娘，就如云家泠儿那般，可为了我这个老父亲，她处处争强不可示弱。 我侄天儿，本是喜文厌武，随了他爹的性子，却为了替我分担，应承了少庄主之名，苦心学武，放弃了很多自己喜欢过的生活。 今日见着那云家众位小辈个个活得潇洒恣意，再见我的子侄却是担负沉重，不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东方心痛难言。 张兄，请张兄可怜东方这个做父亲，做伯父的良苦用心，让那两个孩子也过一过他们想要的肆意生活吧！」 「唉，当年让你多生几个，你硬是不听，要不多收几个徒弟也行啊。能陪你玩不说，还能帮你做事，带出去也威风。 要不这样，我把我那几个徒弟让给你当徒弟，替你分担一下。」 张洛把东方仲绅扶起来，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东方又跌下去。这个张兄的脑子还真是，不是一般人的脑子。徒弟还能让来让去的，他也是头一次知道。 「张兄，你知道这样是不行的，现在最适合挑起江湖重任的非张兄莫属了。 以张兄在英雄会上的表现，加上依山剑的势力，再加上东方的极力推荐，张兄一定能够稳稳噹噹带着依山剑成为江湖第一大门派，武林同道也必定推崇张兄，唯张兄马首是瞻。」 「仲绅，你给老哥哥出了一个大难题。你要知道老哥哥我刚刚得了一个大孙子，你嫂子正高兴着呢。」 「张兄，小弟对不住了。」东方仲绅又是一礼，看着张洛愁苦地坐在凳子上。 「张兄，令郎当真优秀，如今已有两子，将来依山剑派的前途不可限量。」 「唉，就生孩子这个事情上，他确实比他老子强，三年抱俩，实在是让我家夫人高兴了好久呢。也让他老子少受了不少窝囊气。」 张洛一愣，自己好像顺嘴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这要是让自己那位夫人知道了，还不得家法伺候？ 「张兄真是幸福。」 「所以啊，你能不能让你哥哥我继续这么幸福下去？」 「张兄，东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整个江湖只有哥哥能够救小弟于水火了。」东方仲绅作势又拜了下去。张洛眼疾手快把人给拦住了。 「早知道你是这样打算的，哥哥我昨日就该输给那个穆平江，这武林就让他管着还能捅破天不成？」 张洛不知道，不久的将来那穆平江还真干了一件捅破天的大事，以至于让整个朝堂和武林都为之震盪。 「张兄大义，求张兄成全。」 东方仲绅再次朝张洛拱手，又要跪地。 「东方，你这是逼迫为兄。」 「张兄，和明日山庄比起来，依山剑更有管理江湖的能力。如果出现动盪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小弟一人要顾及自己子侄，还需照顾叔维一介书生，还要保护一庄的老老小小，实在不宜再处于那风口浪尖。」 「所以东方就把你老哥哥推到了那风口浪尖。」 「张兄，小弟只能找你了，张兄仁义，帮帮小弟吧！」 「唉！你别说了。为兄应了。为兄可不是稀罕什么武林第一，不过是见你小子实在可怜罢了。」 「多谢张兄成全。」 「今天真该早起回家啊，被你这么一坑，回去之后你嫂子说不定该请家法了。为了你，你老哥哥会挨揍的。」 「张兄，对不住了。这样，如果张兄对一些琐事不甚了解，东方让葭儿和天儿前去依山剑先帮衬一段时间？」 「也好，也好，你记得让他们两个早点过去。要不让他们跟我一起去吧！顺便帮我挡挡怒火。」 「东方自会安排。张兄，这边还有些交接问题。不如张兄先带着门下弟子与我们回明日山庄小住？」 「这样也好，反正得挨揍了，不如咱们就给她来个先斩后奏吧！」 张洛现在是能躲一天是一天，反正做了什么第一对他影响也不大，小事都交给自己那几个弟子，大事可以给那个刻板无趣的儿子。 虽说这个小子不得自己欢心，但是其实自己还是挺看重他的。 等过两年，他办事办得好了，自己直接把大权一交，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带着夫人优哉游哉找亲爹去。 东方仲绅离开张洛的院子，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如果不是还有一大庄子的人需要他。 第241页 他真想学大哥东方伯约，跟着云家人到那片仙源福地去养老。 说道云家人，此时的云家人正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关于李阴兰的事情。 「你是说，早在他们落崖的第二年二叔就已经被杀害了？」 云峰听了云兮的话一阵颤抖，虽说他知道那么多年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这个结果，只是他的心中还是抱着希望的，如今希望破灭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阴兰奶奶说，当胸一刀，当时就闭眼了。 阴兰奶奶是被当时的毒谷谷主等人救下了，当时她受惊昏迷又因为失去了二爷爷和大伯伤心过度，生了一场大病。 等再一次回到事发之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二爷爷的尸体早已不见，大伯也不知道去向。接下来的很多年她一直在找大伯，可是茫茫人海实在是无从找起了。」 云兮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和悲戚，如果没有消息，大家还可以希冀着那些亲人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 如今知道了真相，竟是如此的残酷，如此的让人心痛。 「现在事情过去那么多年，想在茫茫人海找到一个从小便丢失的人，太难了。 当年你们大伯应该才有五岁，到如今也有半百了，当年的记忆不会留有太多，我们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情。 孩子们，二叔想留下来查一查，我们再过一段时间再回去。」 「是，二叔。」云尔四人分别点头应是。不管还有没有希望总得再好好找一找。 「在此之前，二叔要先去一下毒王谷，看看你们的阴兰奶奶。」 「我们和二叔一起去吧！」 「也好，见到你们她老人家会很开心的。」 云兮没有答话，阴兰奶奶见到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开心，但是她想没有了怨气的奶奶，应该不会再为难二叔他们。 「二叔，淋儿就不去了。当日淋儿已经见过奶奶，实在不想再听一次当年的故事。」 「也好，泠儿去不去？」 「嗯？我还没有想好。等回到了山庄我再决定吧！」 「鬼丫头，你还是别去了，到时候在那边再给二叔惹点麻烦回来，二叔可是要头疼了。」 「我哪里就会到处惹麻烦了？」 云也撇着嘴不太乐意了，心中倒也没有想太多。 她很想去看看当年源里的传奇：阴兰奶奶。 那个时候她和云僡爷爷这一对璧人曾经羡煞了旁人。 那位已经丢失的大伯据说能文能武，是个少年天才。 如今只剩下阴兰奶奶一个人了，不知道她带着云僡爷爷的遗腹子在毒王谷生活得怎么样？ 不知道奶奶会不会跟他们一起回源里。二姐不想再听那样一个悲戚的故事了。她也是 。可是如果不去，留在山庄里也没有什么意思。等二叔出发时再说，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考虑呢。 饭后，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会山庄。云也发现除了山庄的人还有一队青衫儒士，他们身后背着大刀，跟在张洛身后气势非常。 原来依山剑派还不打算回去呢。这是怎么回事？ 问了葭儿，云也明白了，原来是要做交接了。 听东方葭说，还要再发英雄帖，到时候，所有的武林人还会去依山剑庆贺。 她立时就动了心，一听说东方葭和东方天也去，马上申请跟随。 东方葭当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很快就说好了一起出发。 到了明日山庄，在东方仲绅和张洛彼此交接，准备英雄帖告知天下时，明日山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那一车一车的礼物送上，众人都被搞得一头雾水。当礼物抬到了明日山庄云家住的隐幽园时，众人大概有了计较。 那装礼物的漂亮礼盒上面贴着相府的标志，原来是相府给云家人送的礼物。 上官慕看着那一箱一箱的礼物搬进来，心中很是满意。 这四个人还是深得他的心的，挑的礼物既很实用也不失厚重。 礼物都摆放整齐了，上官慕跟水镜、云峰和水流星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他是代表自己的丞相父亲给云兮的长辈送礼的。 按照正确的流程他需要请媒人上门来纳采，不过他还是怕直接这么做太唐突了，便先来给长辈们送点礼。 跟各位长辈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自己找媒人上门合适。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起回京 上官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云家所有的长辈们便都聚集在隐幽园的会客厅中。至于云家其他人除了云兮和小雨还没有过来，其他人都在厅上看着一个个大箱子。 水镜、云峰和水流星相互看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这场景竟是如此熟悉，当年海将军大箱大箱的礼物送过来娶走了你的飞雪姐姐。虽说飞雪一生坎坷却也是完成了她所求的圆满了。」 「爹，你放心吧，小慕这个孩子对淋儿用心之极，淋儿也对她一心相许。」 水流星看见这个场景自然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年飞雪义无反顾，和海将军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最后她虽是客死他乡，这一生却也圆满。 「看出来了。他们两个也跟当年的海龙啸和飞雪一样，情投意合。希望将来他们也能够白头偕老。」 第242页 「既是情投意合，一心相许。咱们做长辈的只有支持他们了。」云峰也是笑意盈盈，他倒是第一次得见天朝的婚事礼节。这样大的排场是要下聘吗？ 三个人相互看着在心中不由思忖着一会儿怎么跟上官慕和云兮说些祝福的话。谁知道，上官慕近前了把意愿表达了之后，三个人才算明白，这些不是给云兮的聘礼，而是给他们的见面礼。 「小慕啊，你这么败家你爹娘知道吗？」水镜反应过来之后看到那些礼物有点瞠目结舌，这要是做聘礼的话都已经足矣了。 「外公说笑了，这些是孙婿的私产，不是相府的。」上官慕朝水镜三人行了一礼，笑容可掬。 「看来，你这第一公子果真是深藏不露呢！」云峰笑着说道：「你只要对淋儿真心以待，我们云家自会祝福于你。今日你这阵仗，我们误以为你是来下聘的，不成想你有如此大手笔。」 「二叔过奖，家父原想亲自来山庄跟诸位长辈见上一见的。慕担心他身体，所以便代家父给各位长辈选了几样礼，算是见面礼。只要得到各位长辈的首肯。到时候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定然让淋儿风光大嫁。」 「好，原以为这三姐妹里最先出嫁的会是湘儿，现在看来咱们得在回源前把淋儿的事情先定下来。你放心，只要你们真心以待，我们云氏自然也会给淋儿一个十里红妆。」云峰的承诺那就是源主的承诺，他们无量山水的嫁妆必定会惊嘆世人，引来万众瞩目。 上官慕知道云峰是真的在替云兮高兴，那笑开的眉眼里全是快意。另一边水镜和水流星也很满意，一方面他们满意上官慕这个好女婿，另一方面他们也满意云峰给出的承诺。 「外公，伯母，二叔，其实这次来我除了给山庄助阵外，还想接淋儿到京城去见见我的父母。见过之后，我会请我的几位师傅前来提亲。」 「这……」 「当然这是我的意思，我爹娘是不同意这么做的，他们想来山庄亲自拜会各位长辈顺便见见淋儿。只是一国之相的举动时刻都会被人关注，如果被有心人算计了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顾虑是对的，当年的海家要是有你们这份警觉之心，也不会落到流落海外的下场了。」水镜承认他已经老了，每次都会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曾经自己的亲人。 「既然你想带她上京，只要她同意，那么你们就一起回京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你们的事情不急。等我办完了此间的事情，我们再来商量你们两个的婚事。」 「多谢二叔，多谢伯母，多谢外公。」上官慕朝众人施礼，抬眼就看到了闻讯而来的云兮。 原来云兮和小雨在庭院中喝茶聊天，根本没有理会前院的动静。 「淋妹，现在事情结束了，二叔好像还不打算回去。你有什么打算？」 云兮摇摇头，她自己没有什么打算，估计着就是在这山庄里待着。 「要不你跟我回红师公的小菊舍吧！白师公受伤呢，不放心红师公一个人。」 「我想等他！」 「得，算我没说，你是把哥伤得遍体鳞伤了。你说吧，你怎么给哥补偿？」 「小雨哥！」 云兮知道自己这么说小雨哥定是伤心了，一脸的抱歉。 「你啊！是哥哥自己想让你幸福，看着你幸福哥就幸福了。」 「小雨哥！」 「叫哥，我以后就是你亲哥。」 「哥！」 「别哭啊！哥最怕女孩子哭了，你要是哭了，哥心都碎了。」 小雨的话硬生生把云兮的眼泪给憋回去了，小雨看着突然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取笑云兮。两个在庭院中相处融洽特别开怀。 「二姐，二姐，小雨哥！」云也风风火火跑到庭院中，看见云兮就跑过去要拉她。「二姐，慕公子来给你下聘礼来了，一大屋子的箱子，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就这样，上官慕和各位长辈愉快的谈完事宜之后，云也带着云兮和小雨来到了会客厅。 「淋儿，你过来了。」 上官慕看到云兮，嘴角笑意加深，那飞扬的神采，暗淡了周围的一切，让人眼中只能看到他。 「我来给长辈们送点见面礼，顺便商量一下咱们的亲事。」上官慕亲事两个字一处，云兮的耳朵就红了，尤其是在上官慕那好不遮掩的深情目光中，她连耳朵都红了。 上官慕见此笑得更加灿烂，他把给众人的东西分别给了大家。有三位长辈的，有云尔和李明轩的，有给东方家人的，当然也有云也和乌小雨的。 「大舅哥，这护身宝甲是我武师傅的珍藏之物，淋儿最担心你受到伤害，有了他能更好的保护你的安全。记得一定贴身穿好。」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给淋儿？」 「淋儿穿着大！」 上官慕笑着态度很明显，他仿佛再说，要是云兮穿得上就轮不到你了。 「行，那就谢谢妹婿了。来，淋妹。给哥拿着。」小雨毫不在意地把宝甲交给云兮，云兮自然乖乖给他拿着。这么听话的云兮让上官慕一阵恼火。看着这三个人有趣的相处模式众人有点哭笑不得。 「淋儿，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上官慕说着示意破浪走过来，并把他后背上背着的琴盒接了过来。 第243页 「这把绿绮相伴我多年，今天我把他再一次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再拒绝了。」 「好！我收下了，还请破浪帮忙背着吧！」云兮还是明白上官慕的意思的。这把琴什么时候送都是可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自己是要亲手接的。只是现在自己手里拿着那护身宝甲的礼盒，怎么接？去接的话，那礼盒放到哪里去？ 「也好。淋儿，长辈们都答应了我们的事情，你愿意跟我一切回京见见我的爹娘吗？」 云兮一愣，自己是在等他的，却不曾想这么快就要去见他的爹娘了。云兮一时难决，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娘亲，只见水流星朝她点头，她又看了看云尔，云尔也朝她点头。 最后，她的目光看向小雨，小雨朝她笑一笑竖了个大拇指。 「好！」 上官慕在问题问出之后，一直看着云兮，她询问娘亲姐姐，这是人之常情，他没有想到，在最后一刻她还去询问了乌小雨。 看来乌小雨在心目当中的地位实在是不小。自己这个难缠的大舅哥，不仅难缠也是个随时的威胁啊。万一自己行差踏错，他就有可能趁虚而入啊。 还好他上官慕是个做事谨慎，心思缜密之人，不然他可不敢把这么大一个威胁放在自己未来夫人身边。 「既然淋儿同意了，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如何？」 「好！」 看着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样子，众人也都被那温馨的气氛感染了。水流星甚至开心地掉下了眼泪。她的淋儿终于得到了她应得的幸福了。 「二姐太好了。对了，我打算跟着葭儿姐姐和天哥哥去依山剑派玩一段时间，就不跟着二叔去见阴兰奶奶啦！」 「年轻人多去见见世面也好。」 云峰点点头，心中自然不会反对小辈们的选择，毕竟去到毒王谷还有一个很长的悲戚故事要听。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失散多年的大哥的。 「既然大家明日都离开了，那小雨也打算去小菊舍看看红师公了。只是不知道白师公这里。」 「你放心去吧！多陪陪他，想想办法让他回家吧！这么多年了，当年恩怨也了了，曾经的风言风语也破了，现在谁也不能伤害他们了，让他回家吧！」 「是，小雨一定多劝劝红师公，让他回去。」 「嗯，我还是在明日山庄住着，养养身体。星儿也先养几天吧！让湘儿和明轩陪着云峰去就好。」 「公子，让属下带二爷他们去吧！那里的位置很隐秘不太好找。」云帆上前毛遂自荐，希望能帮上忙。 「也好，云帆去过毒王谷，应该能够顺利带二叔过去。」 云峰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见到曾经那位二婶会怎么样，只是他必须得去弄个清楚明白。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聚是缘 众人都定好了第二日的行程，气氛就突然变得凝重了。相聚了那么久，突然大家要各自分散了，每个人的心中都闷闷的。 东方葭和东方天来到隐幽园时，众人都在厅中喝茶。他们先替东方仲绅和东方叔维谢了上官慕，又跟众人说了一下明日山庄的决定。 「这样做也不错，你们两个小的将来就是一片海阔天空。 有什么事情就让张依然那小子头疼去吧。他那个爹，虽然不是很靠谱，为人却是很仗义啊！」 水镜的话引来东方姐弟连连点头，他们还记得刚刚张洛的话呢。 他一定要拉着东方姐弟一起走，还特意强调，让东方姐弟好好跟张伯母解释。 那副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明日山庄这边为了表示歉意给张洛带了不少的礼物。 最重要的是东方仲绅答应让他们姐弟过去，并且承诺了张洛，让两个孩子一直住到他烦了为止。 张洛以为有了这两个保驾护航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其实他想错了。 在他那个温柔的夫人面前，等待他的永远只有一样东西。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众人做好之后，东方葭和东方天也收到了上官慕的见面礼。这是两个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送给山庄长辈那是因为云家人住在庄上，送给他们，大概是因为云姐姐在意他们吧！ 两个人再一次跟上官慕道了谢，便加入到了云家的闲聊当中。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晚辈们成亲的事情了。云尔和李明轩会在回源之后成亲，逝楼早已收拾停当就等女主人进去住了。 不过，此时云峰又提出，如果云尔接任了源主之位，他们还是要到香源府居住的。 毕竟源人大部分都在净月原居住，香源府处理事务更近更方便。 「二叔，为什么源主要让大姐来继承呢？」 东方葭其实早就有这方面的疑问了。他们这里只有男子有继承权，而云家大姐是一名女子，居然也可以继承源主之位。 「这个故事有点长，你们想知道？」 云峰笑容亲和，不过是闲话家常，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他问的时候看着坐下的众人，发现不只是东方姐弟，就连水镜、小雨、上官慕连带那四个站在一旁无聊的侍卫都一脸好奇。 「乘风、破浪、云帆、沧海。你们四个也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讲那么多规矩。」 云峰见这四个孩子从来了就一直站着，知道这定是天朝的规矩，不过自家闲话聊天不必在意那些规矩。 第244页 四个人看向上官慕，见他点头，也不客气自己找了座位，坐下来听故事。 「源里本来的规矩是源主之位有能者居之，也就是推举制。 只是到了祖父时期，推举制出现了一些问题，便改为了嫡长子继承制。 这源里人不分男女贵贱，所以湘儿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当然，湘儿自小聪慧，做事稳重大气，深得源人的爱戴，因此她做源主实至名归。」 上官慕点点头，难怪第一次见到云尔的时候就觉得她有一种通身的气派，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源主的继承人。 一边的东方天也连连点头，从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一起来了四个人，云兮、云也、云泽、云海，其中云泽处事稳重，心思缜密，却不是他们当中的领导，他处处都以云兮的话为先。 原来，那源里的规矩和这里的不一样。 一个可以让女子做源主的地方，那该是怎么的自由开放。 住在那里的女子又该是怎样的开心与快乐啊！ 上官慕记得，刚刚认识云兮的时候，她就说过自己的家人管不了她。 其实应该是他们都尊重她的意思，不愿去改变她的意愿。 「听起来，云家真是个好去处呢。」 东方葭最嚮往自由和平等了，她这个山庄大小姐的稳固身份可是用鞭子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但是大家对她还是会有偏见，因为她是女子而轻视她。 她一直希望得到跟男子一样的尊重，可惜不能，于是她就用鞭子说话，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得到尊重，她得到的不过是惧怕。 「葭儿姐姐，要不你跟我们回源吧！我给你在源里找个如意郎君。」 云也听到东方葭的话立刻接话，留在源里她就又有伴了。 东方葭一愣，她不过就感嘆一下，这小妮子有开始各种忽悠了。 「不行。」东方天见云也总把回源放在嘴边上心中急得不行。她要是回去了那他怎么办。 想到此，他站了起来，朝长辈们行了礼。众人都看着他，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水爷爷，云伯母，二叔。天儿喜欢泠儿很久了，一直没有勇气跟众位长辈表明心迹。 今天藉此机会，天儿想请各位长辈做个见证。 我东方天发誓，一生只爱泠儿一人，若违此誓，愿受五雷轰顶之苦，五马分尸之痛。」 「天哥哥？」 云也不知道东方天为什么突然就赌咒发誓，只知道她自己已经泪湿了眼眶，感动得无以復加。 「泠儿，我是认真的，你想好了没有？」 「我想好了，你快把誓言收回去。」 「为什么要收回去，我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个人。你放心。泠儿，既然你想好了，那天哥哥今天在问你一次。 你可愿留下来，和我相伴一生。我现在就是个闲散山庄的少庄主，庄里各大城镇都有店铺，我保你下辈子生活无忧。」 「我愿意，天哥哥，我愿意留下来。娘亲，二叔，我想留下来陪着天哥哥。」 云也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扫过，水流星和云峰一阵好笑。 他们还能拦着他不成，这个孩子就是这么的可爱。 「你呀，娘亲答应了你二姐和小慕，还会拦着你跟天儿不成。只是娘亲真是捨不得你们啊！」 「没事，女儿可以多陪您几年，天哥哥是吧？」 云也见水流星一下子伤感起来跑过去拉着娘亲的手，甜腻腻地说着。 云也的话把东方天问住了，这要他怎么回答？ 回答是吧，自己其实已经很着急了，恨不得赶快就把人娶了，好把她留在身边。 回答不上吧，似乎就会把丈母娘给得罪了。 「泠儿，你呀！」水流星把云也一把搂在怀里，这个小女儿就是她的心头肉啊，她实在是捨不得啊！ 想到此她不由想起了当年自己要跟着云峻走时，爹爹当时的反应，爹爹当时也是跟剜肉一样疼吧。 「你们放心吧，娘亲可不会阻了你们两个甜甜蜜蜜，待二叔这边的事情有了结果，咱们就把你俩的婚事一起办了。 你二叔可是承诺了十里红妆的，到时候咱们家三个宝贝的十里红妆就都靠你们二叔了。」 「大嫂。」云峰开始为难了，这准备一个两个还能应付，这要一下子准备三个，这是要让他累死吗？ 「还不快谢谢你们二叔。」 水流星一句话，三个乖巧的姑娘都来到了云峰面前，深深施礼。 「多谢二叔费心。」 云峰被三个侄女的乖巧逗乐了，这三个就坑起自家人来时才这么乖巧。 行吧，谁让他是看着三个娃长大的呢，大不了回去找东方帮忙了。 「行啦，行啦。跟二叔这么客气，你们心里这小花花肠子，以为二叔不知道？」 「谢谢二叔。」三个人又恭恭敬敬行了礼，嘴角的笑意都明显得增加了。 「哎呀，你们三个都有了相许之人，我那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相守的人呢！」 「二叔放心吧！大小哥哥那么出色，一定能给您找个乖巧听话的儿媳妇。」 「就你嘴甜。」 众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相谈到了傍晚。 第245页 毋庸置疑，每个人都喜欢相聚的。因为彼此相聚的缘分，大家把心和心的距离拉近了。 不管是谁，是丞相公子，还是山庄少主，是翩翩潇洒的男子，还是娉娉婷婷的少女，是白髮苍苍的老人，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年，是一身贵气的主人，还是忠心耿耿的下属，此时此刻，大家都是一家人。 宴席摆上，众人围坐在一起。这是一场难得相聚的宴会，也是一场临行之前的践行之宴。 明天，众人将各自分散，上官慕带着云兮去京城，云峰带着云尔和明轩去毒王谷，东方姐弟和云也则会跟着张洛回依山剑。 最后是小雨，小雨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小菊捨去找红师公。不过，小雨一个人走云兮不放心，上官慕便让沧海继续跟着小雨。 小雨跟沧海也算生死之交了，他没有拒绝沧海。 因为他知道，沧海喜欢练刀，跟着自己回到菊舍，平时可以跟着红师公学习学习刀法，也是自己的一个伙伴。 要是他资质不错，说不定师公还会再收一个徒弟呢。 众人吃过饭后，聚在了灯火通明的庭院中。有的在长廊上坐着，有人在亭中石凳上休息，还有的在赏花餵鱼。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真是惬意之极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月下精灵 热闹的庭院中灯火辉煌，众人三三两两找了各自喜欢的位置，用喜欢的方式纳凉赏秋月。 其实夜风有点凉了，毕竟已经是深秋了。不过大家没有让那凉凉的夜风影响，悠哉赏月者有之，闲来下棋者有之，餵鱼看花者有之，闲得无聊者有之。 「哎，吃饱了什么都不想干，有点无聊。」 云也坐在廊下看了看对面相谈甚欢的上官慕和云兮，又看了看亭中跟李明轩下棋的云尔，再看了看这边跟自己一起吹着冷风美其名曰赏花餵鱼的东方姐弟。 东方葭确实在认真地餵鱼，她一直很喜欢隐幽园中的锦鲤，所以每次来都会餵一餵。 「要不我陪你下盘棋？」 东方天见那边下棋下得不错，便开口提议。云也抬头看了看东方天一脸不感兴趣。 「要不咱们到庭院中赏月？」 现在庭院中水镜父女和小雨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喝茶赏月。云也摇了摇头。 东方天无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那要不我们来玩一玩飞花令？听说很多贵族子女都喜欢附庸风雅，经常玩这个游戏。」 云也兴致缺缺，没有理会东方天。依然是一副无聊至极的样子。她想念大海了，她想去海底潜游，也想念海的味道。 「要不咱们玩投壶？」 「投湖？」云也听到这个游戏突然来了兴致，东方天见云也来了兴趣，立刻叫人来准备投壶的工具。 「我们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了，可以大家一起玩。」 「大家一起投湖？有意思。」 「小雨哥，咱们来比投湖怎么样？」小雨正在和水镜谈论武功，就听见云也的大声唿喊。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女孩的性子。」 水流星说话时透着无奈，他们在庭院中都看到了远处一行侍女带着投壶的工具过来了。 「既然泠儿想跟你玩，你就过去跟她玩会儿吧。」 水镜父女把小雨放了过来。小雨觉得莫名其妙，这姑娘跟自己虽说已经挺熟了，她不是和东方姐弟更熟么，为什么投个壶要找自己？ 他们谁都不知道云也把投壶想成了投湖，这要是投湖自然得找水性最好的了。 小雨走过去，云也那晶晶亮的眼睛就显出了无限的光彩。 东方天看到了之后心中无比酸涩，他怎么感觉自己被云也嫌弃了，反而小雨哥得了她的青睐。 「我准备好了，我先投了。」 云也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大家一时不太明白，这投壶的工具还没上来呢，怎么先投？ 小雨还没来得及说话，众人就都傻了眼。大家还在想着工具马上就到时，云也已经一个纵身朝隐幽园的大湖飞去。 月光之下那窈窕的身影一个翻身，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湖水平静无波，犹如一面大镜子，泛着清冷的月光。 因为云也的跳入，水花四溅，惊跑了锦鲤，也使得湖面盪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泠儿！」 东方天惊叫已经来不及了，那云也就像是一条美人鱼在水里滑出了十几米。 东方天捂脸看着同样呆愣的众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大家哭笑不得，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大家才能从云也这怪异的举动中反应过来。 「原来，她不是想玩投壶，而是要跟我玩投湖啊！」 小雨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顿时过来围观的众人明白过来，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泠儿，她太有意思了。」东方葭抱着肚子笑得肚子都疼了。这个笑话能让她笑一年。 「这个泠儿啊！」就在园中众人，笑得不能自已之时，云也从水中露出头来。 「小雨哥，你也下来啊，咱们比比谁游得快。」 云也抬头时，那被水沖刷的容颜各位精緻动人，就像是一条生活在水中的美人鱼，也像是一只魅人的精灵。 随着她的话说出口，众人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甚至连东方天的唇角都露出了笑意。 第246页 这个傻丫头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泠儿，上来吧！水里凉。」东方天赶紧吩咐了人去拿浴巾，准备热水，万一要是感了冒就麻烦了。 「没事这湖里很舒服，湖水也很干净。」 云也朝东方天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明亮的大眼睛让东方天晃了一下神。 东方天觉得在那月下的湖水中，云也就是一个魅惑他的精灵。 「快上来。」东方天说话有点急，云也没有生气，悠哉悠哉地游过去，就准备从东方天面前出来。 「那个等一下。」 东方天的迟疑立刻让几个男子心领神会，他们都很自觉地转过了身。东方天把云也拽上来，给她套好了厚厚的一层，才让侍女把人带走沐浴。 看着云也那不情愿的表情东方天一阵无奈，他是为了她好啊。 「也只有泠儿可以把投壶，当成是投湖，因为她心里想的全部都是跟水有关的东西。」 李明轩笑意浅浅，心中倒是明白云也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水流星看着小女儿远去的背影一阵摇头，这姑娘，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投壶是什么游戏吧！ 投壶的工具已经放上了，众人倒是想一起好好玩一玩，只是大家谁也分不出胜负，都是投掷高手白髮百中，当然乌小雨除外。 玩了一会儿之后，众人觉得这投壶对他们而言确实小儿科了一些，众人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投湖。 看来泠儿的提议也还是有意思的，只是时值深秋，湖水微凉不太适合游泳。 云家众人擅长的不过是音律罢了，于是云也洗漱好出来的时候，云兮正在亭中弹琴。 云兮弹琴的样子极为专注且神采飞扬，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莹白如玉，拨弄着琴弦时有一种难言的美，让云也有些看呆了。 琴声带着夜的空灵，月的皎洁直击人心，让整个隐幽园都迷醉了。 上官慕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心中已经柔软得一塌煳涂了。 这样一个清灵的女子是他一生挚爱，是将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 「二姐，你弹得真好。」 云也醉人的眼眸看着已经停下来的云兮。 「我听着听着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二姐，要不再弹一曲，就弹朝霞曲吧！」 「好。」云兮应声起手，有停了下来。「泠儿，可想舞一曲？」 「啊？」 云也被云兮的问话问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明白过来她朝云兮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 「泠儿？」 「二姐是不是想看了？」 「嗯，好久没见你跳舞了。」 「二姐想看，妹妹肯定要跳的。」 伴随着云兮的琴声又起，云也舞了起来。她带着一缕清风，一片红叶，一泉清溪，一弯新月而来，如同出水芙蓉，如同扶风梨花，又恰死漫天飞舞的飘雪。 云兮的琴声优美动听，云也的舞蹈姿态翩然。两个人给大家带来了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感受。 云也的每一个微笑都可以温暖人心，每一个动作都能扣动人的心弦。真是： 梨花粉黛瘦腰轻，杨柳翩跹俏步盈。秋波似水含真意，七窍玲珑目传情。 一曲一舞就让云家人想到了自家的山水，琴音如山，青峻幽婉，舞蹈似水，伶俐绵长。 琴声止，舞蹈停。 四下里寂静无声，大家还沉浸在那琴声那舞蹈之中不能自拔。 「这个就是朝霞曲？淋妹，这个是朝霞曲？你弹的？」 「嗯。」 云兮知道这个曲子小雨应该很熟悉了，至于他能不能知道这是自己弹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小雨一定能认出这个曲子。 「我听了七年的琴曲也是你弹得吗？」小雨回想起自己说起那弹琴的人时，云兮的反应，又想起了她听到了另一个人弹琴之后大病了一场。 「嗯！」 「真好，我们其实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是吗？」 「是。」 「怎么办，哥有点捨不得让你嫁给别人了。」 小雨很认真地说着，迎上了上官慕已经阴沉的目光。这样明显的挑衅让整个庭院中的气氛都变得诡异了。 「啊！我有点困了，先回去睡了。」云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借着睡觉之名离开了。 「我老头子也得早点休息了，人老了就爱犯困。」水镜赶紧配合着拉着自己的女儿也走了。 最后园中只剩下了乌小雨、上官慕和云兮。 「说吧，你为什么要在哪里弹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妹妹。」 「嗯，这样说哥喜欢听，不过现在不是讨好我就能够过去的事情。」 「其实，我家就在葫芦岛附近，只不过，没有人能够看得见。」云兮说着让两外两个人都坐下，给他们每人添了一杯茶。 「什么意思？」 「我也是在岛上住了很久才发现的。那里正午不见太阳，正是因为被我家中的大山所挡，那里朝霞极美，晚霞红满天也是我家乡才有的情形。 最主要的是，七年前，我搬入听音崖后，便会在回声壁弹琴，琴声可传数百里。」 「也就是说，我在你家附近听了你七年的琴。你还真是个好妹子，早就知道了也不告诉我。」 第247页 「哥，我怕你把我当妖怪。」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相处融洽 「咳咳。」 云兮的话一出口，小雨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不住地咳嗽。 云兮下意识就过去给小雨顺气，小雨憋得两颊通红，那边上官慕也气得满脸通红。 这个女子全无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那边又是给顺背又是给顺气的，这是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亲近。 无奈之下，上官慕上前把云兮挤到一边开始轻拍小雨的背。 「大舅哥，没事吧！」 一句大舅哥又把小雨给说得咳嗽起来，而且越咳嗽越严重。 「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云兮上去要抓小雨的手臂把脉，那边上官慕先她一步，手搭小雨脉搏。 「沉稳有力，身体再健康不过了。」 「淋妹，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是妖怪了？」 「哥你不是说，好多人都说那是海上的海妖在弹琴吗？我怕告诉了你，你把我当海妖了。」 「我明明说得神仙啊！什么说海妖了，海妖是别人乱说的。小雨哥一直认为弹琴的是神仙。」 「哦。」 「唉，你说哥怎么就这么大方呢？」 小雨看着云兮，看着上官慕，心中十分不痛快。 「淋妹，你跟我出去走走，看着这位妹婿我不太舒服。」 「好。」 云兮见小雨起身自己也跟着起身，两个人一左一右，就要往外走。 「淋儿。」 上官慕想说你别去，可是这样的话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了些。 「我们一起走走吧！」 上官慕站起身不理会小雨那吃人的目光走在了云兮的另一侧。 小雨本想阻拦，却见上官慕已经跟上了，他便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三个人开始在园中散步。 暗处，有几双好事者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园中三人，那激动的样子像极了隔壁喜欢论人长短的八婆。 「公子跟雨公子相处得很融洽嘛！看来咱们白担心了。」 「我看雨公子不太喜欢公子，咱们公子在姑娘的问题上一向脸皮厚，这样的态度真是让人烦。」 「可怜雨公子明明是姑娘的未婚夫，却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咱们公子不知道感恩，还破坏姑娘跟雨公子的兄妹感情，太过分了。」 「哪里是你说的破坏人家兄妹感情了？分明是雨公子对姑娘又起了觊觎之心。公子这叫防患于未然。」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不亦乐乎，最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一句幽幽的话： 「没事早点回去休息吧，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学街头大妈！」 声音响起的同时，几人头上分别被小石子砸了个大包。四人左右看看，没有见到人，但是他们听出了，这是水镜的声音。 「是。」 四个人走了，水镜从暗处走出来，悄悄跟上了云兮三人。 「淋妹，你还记得小孙子吗？就是那个腿被剑伤着的少年。 他平时就特别的小气，容不得别人。每一次喜欢上什么都得紧紧地盯住了，生怕被人抢走。 有一次他喜欢了一个很可爱的妹妹，那妹妹跟他哥哥相依为命，身世可怜，他呀，就一直盯着妹妹，也不让妹妹见她哥哥。 最后你不知道吧，那哥哥就带着妹妹离开了岛上，去了别的地方生活。 你说这个小孙子是不是傻？他把妹妹盯得太紧了，妹妹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也被他烦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跟着哥哥走了。」 云兮心中纳闷以前没听说过这个故事啊，她仔细想了想这个故事然后看着上官慕，小雨这个指桑骂槐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上官慕此时那个脸色可是太难看了。 「小雨哥！」 云兮本想提醒一下小雨，上官慕的脸色不太好，让他别说了，谁知道小雨根本就没理会他接着说： 「不是让你叫哥吗？咱们两个就是亲兄妹，以后你有事情只管跟哥说，要是哪个自以为是的欺负你，哥哥就去找他打架。 今天也许打不赢他，但是以哥哥学武的速度，不出一年，一定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哼！」 上官慕冷哼了一声，拉着云兮就往回走，根本不理会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乌小雨。 这边乌小雨发现云兮被领走了，马上过去抢人，两个人一人拉着云兮一只手，谁也不相让。 「放开！」 上官慕看着乌小雨眼神阴冷。 「你放开！」 小雨同样毫不示弱。 「这是谁说的他们相处融洽的。」 水镜躲在暗处气得鼻子都歪了，哪个小兔崽子说他们相处融洽。 这哪里是相处融洽，这分明是势如水火。 「咳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水镜轻咳一声从阴影处走出来，他要是再不出现自己的外孙女就让这两个给撕了。 「淋儿，外公这两天一直嗓子不舒服，你过来给外公看看。」 「哦。」 云兮甩开抓着自己的两只手乖乖跟着水镜走了。 「你倒是放心，也不怕他们两个打起来？」 「不会。」 上官慕才不会跟乌小雨打呢，两个人不是一个高度，打小雨他不屑。 第248页 小雨这边更不会去找打了，他自己也不傻。 「雨公子，你这指桑骂槐的功夫有长进了。」 「不敢不敢，公子不要脸的功夫也见长。这淋妹一离开就不叫大舅哥了？ 我一直不能明白，你比我大了好几岁，这大舅哥你是怎么叫出口的？」 「你！」 上官慕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笑着说道： 「只要你一直是大舅哥，让我上官慕叫一辈子，我也能叫得乐意之至。」 「呵呵，你很了得。不过，你要知道，你不过是比我早认识了淋儿几天。 如果是我先遇到的，管你是什么公子，她必定看都不看你一眼。」 「雨公子未免也太过自信了吧！就算我认识她比你晚，她也一样是我的。因为我能给她的你给不了。」 「刚巧这句话我也想送还给你，有些东西，我能给她的，你也给不了。」 「哼！」 两个人互哼了一声，各自离去。 上官慕知道，云兮想要的那份宁静，那份安然，自己给不了她。 身为丞相公子，他自己都得不到宁静与安然，他要拿什么给云兮呢？ 小雨也知道，云兮要的相知与相惜自己给不了她。 她心中有天地，而自己的天地很小，根本还不及她心中的冰山一角。 而云兮要的这一份相知与相惜，上官慕全部都有，甚至能比她的天地更辽阔。 所以，云兮愿意停留在那广阔的天地里，愿意用她自己最珍贵的爱恋去换取那份相惜。 小雨看得出上官慕待云兮是一心一意的，他可以为了救云兮把那么危险的真气吸到自己的身体里，可以为了云兮去明日山庄参加一场没什么意思的比试，甚至为了云兮容忍自己的多次挑衅。 云兮有上官慕在身边一定会幸福的。 上官慕知道，小雨待云兮的感情是真的，他没有想霸着云兮，只是希望云兮能幸福。 其实让他叫那一声大舅哥并不难，他是真心感激他。 只不过他知道云兮心里一直会住着另一个男人，心里就不舒服。 那个小女子心里还有一个别的男人，他就觉得心里酸酸的不像话。 回到房中，上官慕没有急着休息，他先到厨房去看了看，把云兮的药煎出来，然后给云兮端到了房间里。 小雨躺在云兮的房顶上，看着那个端着药进去的翩翩佳公子，心中的不满也就散去了。 他们都是为了云兮好的，这就够了。 「淋儿，今天换了几味药，你试试能不能让嗓子舒服一点儿。」 「嗯。」 云兮乖乖地把药喝了。药很苦，入口之后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但是她不怕这种苦。 「你放心，我一定控制住你的病情。」 「好。」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一起回家呢。」 上官慕端着药碗离开，云兮默默地躺在床上发呆。虽说答应了上官慕，也期待着新的生活，但是云兮心中总是不踏实，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她希望一切都好，也希望自己能够像那日那个美梦一样，美满幸福。 当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到房间中时，云兮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夜她什么梦都没有，就像是闭上眼睛，又睁开天就亮了。 收拾好行囊，云兮把那个玉冠拿在手里。这个玉冠上白色的栀子花可爱至极，云兮用手摩挲着那花瓣，有些迷茫。 当日她答应上官慕，待到他回来，自己会送他一件礼物，只是直到今日，这个礼物，自己都没有送出去。 把玉冠连同髮簪都放进怀里，云兮拿着行囊走出了房门。门口的乘风和背着古琴盒的破浪已经等候多时了。 乘风见云兮出门连忙过去帮她拿东西，云兮带的东西本也不多，自然比较好拿。 明日山庄大门口，东方仲绅和东方叔维给众人送行。众人分成了四组，要去的是不同的方向。 其中声势最大的就是依山剑派，他们是步行回去，那一排一排的青衣儒士打扮，加上那身后斜背着的大刀，真是气势如山。 云也跟在东方葭身边，与张洛那三大亲传弟子并排而行。他们率先跟东方庄上的人告了辞朝着那边浩浩荡荡而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磨鍊意志 青衣儒衫，背后长刀，谦恭有礼。 望着那一队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依山剑弟子，众人不禁感嘆，过不了多久这些带有标志性的打扮将会成为江湖上另一个传奇。 为首的张洛已经没有了自己的长刀，自然也不会把大刀抗在肩膀上了。 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像极了一位素雅端方的大儒。 在张洛身后一队队的背刀儒士昂首阔步往前走，大有为张洛保驾护航的意思。 如果骑马回去，从明日山庄到依山剑派大约有五六日的行程。 如果步行的话，就算是日夜兼程也得需要十几日才能到达。 张洛没有让众多弟子骑马，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在急行军中锻鍊体力，磨鍊意志。 东方姐弟和云也三人跟着他们一起行军，速度一直没有落下。 队伍已经疾行半日了，东方姐弟和云也三人走在三大弟子中间的感觉怪怪的。 他们像是被这些依山剑弟子包围起来的异类，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如云，东方天倒是穿着青衣，却是典型的江湖打扮，他们在队伍中显得不伦不类，非常别扭。 第249页 「我怎么觉得咱们三个像是他们押着的犯人一样？」 云也看看前面走着的张洛，又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依山剑三弟子，偷偷地跟东方姐弟嘀咕着。 东方姐弟没有说话，左右看了看朝云也点了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云也倒是记得身边这位三弟子。 他就是云也询问无赖刀法时和她说话的男子。 他是张洛的小弟子，其他内门弟子都称他为小师兄，据说在张洛的三大弟子中，他功夫最好，为人也最老实。 他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赵子擎。 东方姐弟前面一步，紧跟在张洛身后的是罗钦，是所有人的大师兄。 东方姐弟和云也同样要尊称这位一句大师兄。 他身材魁梧高大，比张洛还高了半头，面容俊朗，眉眼带笑，是一个闲不住的话痨，能说会道哄得张洛一路欢笑。 跟在大师兄身后的是二师兄梁鸿。 二师兄身材较为瘦弱，就连那刀都比别人的小一些，样貌也是不错，嘴唇格外的殷红，像是为了遮掩身体的瘦弱特意涂得唇脂。 二师兄不太爱说话，但是每每说出来的话都极为精闢。 最让云也吃惊的是二师兄的声音特别的好听，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山泉水流进心底的感觉，清凉舒服。 听众人说，他们还有一位三师兄，那人是张洛的儿子名叫张依然。 三师兄功夫不错，为人比较中规中矩，所以张洛一直不甚喜欢他的做事风格。 不过他有剑主夫人这个大靠山，又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倒是让张洛挑不出他的错处。 「小师兄，咱们走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可以休息一下啊？」 云也边走边小声询问身边的赵子擎。 「等师傅累了自然就休息了。」 赵子擎悄声回答，步伐却是一点也不敢乱。 他们的师傅是个怪人，虽说对他们真的不错，却能想出各种法子锻鍊他们的身体。 每每被罚锻鍊，那感觉还真是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他功夫底子好，这样的疾行根本不算什么，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姑娘竟然也能坚持到现在才嚷着休息。 这样的耐力在女子当中也是少有的了。 同时，他又看向了东方姐弟，这两个人的身手也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强上不少，那曾经享誉武林的东方大小姐和东方少庄主的称号也并非是浪得虚名的。 「肚子好饿啊！」 云也边走边摸着自己可怜的肚子。吃不到东西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啊！ 眼见着前面不远就有驿站，里面时不时飘出了饭香，众人的肚子也全部被叫醒了。 「师傅，已经走了半日，要不要休息一下，准备午饭？」 那边罗钦的声音响起，真正说道了云也的心坎里去了。可惜那张洛却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饿一顿又死不了。再行一个时辰，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 「师傅，按照脚程，一个时辰之后都是大山了。里面可没人给咱们做吃的了。」 罗钦笑容有些讨好，看着师傅的小眼神里都是乞求。 「看什么看，赶路，山里面找点吃的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架柴、生火、狩猎、收拾、再做熟需要耽误不少时间的，到时候错过了宿头，咱们住哪里？」 「你是大师兄，住在哪里听你的。我只管安排赶路。」 「师傅你这样不地道。」 「怎么不地道了？」 「您这是明着欺负我们。」 「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吃饭，一口气翻了那山，找到宿头吃饭、睡觉。」 「师傅，我们跟你保证，到了依山剑，一定在师娘面前给您说好话。 您就照顾照顾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徒弟，先让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二师兄一句话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众人纷纷朝张洛保证绝对在师娘发飙时护着他。 张洛看看无比认真的众位弟子，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了。 然后朝着众人发话：「驿站吃饭休息。吃完饭再穿君山。」 「多谢师傅！」 众弟子纷纷恭敬行礼，心中却是对这位剑主无可奈何。 他们知道剑主在师娘身边生存不易，为了他们自己的生活好一些，多护着剑主一点也无妨。 「张伯伯的夫人很厉害吗？」云也悄悄跟东方姐弟咬耳朵。 「听说是一位了不得的女子。」 依山剑派跟明日山庄相交这么多年，东方葭和东方天竟是没见过那位剑主夫人，倒是和张依然有过一面之缘。 「武功高强吗？」 「张夫人不会武功。」 云也听到东方葭的回答便开始对这位张伯母好奇起来。 张伯伯这个穿着儒衫的莽汉，心中一定对张伯母爱极了，才会处处都加着小心吧！ 不知道那位能够收服张伯伯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泠儿，等咱们成了亲，我也处处都让着你。」 东方天在云也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害得云也脸颊绯红一片。 她趁别人不注意朝东方天胳膊上拧了一下，把东方天疼得直咧嘴。 「小弟，怎么了？」 东方葭见两个人有点奇怪，过去问道。东方天讪讪一笑躲到了东方葭的身侧，逃离了云也的魔爪。 第250页 「大姐，走吧。一会儿驿站就没有地方休息了。」 三个人没有跟张洛他们一起坐，反而独自坐到了比较偏僻的桌子上。 「咱们依山剑派得了天下第一的称号，以后定是这江湖上最大的门派了。」 「是啊，咱们内门弟子随着咱们门派的壮大，也会渐渐水涨船高。不久的将来，咱们也会成为别人仰望的存在了。」 「虽说如此，剑主对咱们的要求想必会越来越严格了。最主要的是咱们剑主回去不一定能够过得了夫人这一关吶。」 「你说张伯母会不会怪罪张伯伯？」云也听着众人忧心张洛的话，心中也开始对此事担心。 「也许吧！看张伯伯变着法地折磨弟子的样子，估计他也知道自己回去会倒霉吧！」 东方葭无奈极了，她跟着东方仲绅在江湖上混迹过年，和张洛也比较熟络，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这么害怕的。 「这次咱们回去得多多帮帮张伯伯，毕竟他是为了咱们才答应下来这个事情的。」 东方天心中敬佩张洛，自然不希望他因为帮助山庄的事情受到什么影响。 饭后，众人整装待发。张洛看见东方葭三人，有点不悦。 一脸埋怨着跟他们说道：「你们怎么吃个饭躲那么远？」 「张伯伯，您跟三位师兄谈事情我们怎么好去打扰。」 东方葭跟张洛最熟了，她笑着跟他解释，张洛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拿手指戳了戳东方葭的大脑门。 「行了，你们指不定是想说什么悄悄话不想让伯伯听见呢！ 走吧！跟紧了，我们马上就进山了，之后的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们啦！」 「啊？张伯伯，为什么不好好走官道啊？」 「走官道多慢啊，多绕好几天。走山里有几个好处。第一就是磨鍊你们的意志。第二就是锻鍊你们在野外的生存能力。第三还可以练习一下你们的轻功。」 「第四就是可以避开师娘派来堵截您的门内弟子。」 二师兄胆子极大，仗着自己病弱的身子，张洛捨不得罚他，便一语道破了张洛翻大山的真正目的。 「梁鸿。」张洛气得怒瞪着梁鸿，暴起的脾气在看到他那个病恹恹的样子时又落了下来。 「师傅，弟子在。」 「哼！」 众人进山了。君山很大，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这要是在山里面迷了路，绕个一月两月也是很正常的。 时值季秋，黄叶纷飞的山林中，早已看不到多少鸟儿了。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举目望去，一片绚烂的色彩。 红色的枫林似火般在茂密的林中燃烧，映红了众人素色的青衫；金黄的银杏树叶带着太阳的颜色，晃着众人的眼，透过他黄色的叶片仿佛能看到里面一脉一脉的生命在流动。 山林之中，偶尔能够听见几声兽啸，他们真正的磨鍊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章 山林探险 云也对于山林并不陌生，在源里时，她每天都会往东方先生的隠幽别处跑。 有时候还会在那里住上几天，她跟山林中一些小动物们相处得也不错。 她跟小松鼠们比过上树，跟鹤儿们比过轻功，甚至曾经和云兮、尚乐一起养过豹子。 走在山林之中，闻着那来自山林的味道，她有一种回到了无量山的感觉。 那是一种家的味道。 看着进了山之后明显心情不错的云也，众人都觉得奇怪，在大山里生活可不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就算带着干粮，也不能多带，顶多能维持三四天，三四天之后想要吃饱肚子就得好好狩猎。 「咱们今天不打猎吗？」见着众人对狩猎全无兴趣，三三两两坐着石头上啃着干粮，云也坐在东方天身边问道。 「狩猎需要时间，一般有干粮时，很少有人会选择狩猎。」 东方天把准备好的干粮交给云也，又把水递给她。 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想要猎够大家吃的食物并不容易，不过她曾经问了小雨哥捕鱼的技巧，如果有河流，她倒是可以多捕一些鱼来吃一吃。 张洛的计划是横穿君山之后，再经过两个城镇就可以直接进入依山剑派的势力范围了。 其实君山那么大，随处都会有危险，这样贸贸然选择进山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稍作休整之后，大家继续往山中行进。山林里没有宽敞的道路可行，大师兄和小师兄便率领四五个弟子在前面开路。 张洛、二师兄、东方姐弟和云也在最中心的位置，后面有其他外门弟子断后。 进山第一天，众人才翻了两座山。云也不明白了，既然是翻山，为什么大家走树下不走树上呢？用轻功走树上不是翻得快一点吗？ 云也悄悄问东方姐弟，两个人朝她笑了笑，东方天甚至笑出声来，又用手摸了摸她迷茫的小脑袋。 「泠儿，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那么俊的轻功吗？」 东方天见云也那迷迷煳煳一知半解的，便坐下来跟她细说。 「张伯伯带来的弟子里面，虽说都是内门弟子，但是内功的修习程度也都是不一样的。在这些弟子里面，能够及得上你的一身轻功的，也就是那位病恹恹的二师兄了。 别看二师兄身体孱弱，但是内功修习已经达到大成了。其他两位师兄内功修习略逊一筹，却也能够撑起一个门派的脸面了。」 第251页 「就我这样的轻功，在这里还算是不错的？」 云也听了一阵莫名其妙，她在源里的武功是最差的，当然除了轻功还说得过去之外。 「泠儿，你那轻功何止是不错啊！你可是把葭儿姐姐和天哥哥全都比下去了呢！」 东方葭给云也递过水壶很是认真地跟她说得。「若不是你轻功了得，你怎么可能戏弄得了那江湖上有名的燕门主。」 云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功夫还能有厉害的时候。不过论功夫高低确实得看是和谁比。 如果自己跟那些勤于练功的武学天才比起来，那她确实要差很多，但是和这里资质平平的练武之人比起来，自己也算是个小天才了。 想到此，云也那笑容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了。她那很明显是得意的笑容让东方姐弟哭笑不得。 原来到现在云也才知道自己在江湖上处于什么样的一个身份地位当中。 只是，云也还来不及从得意中回过神来，意外发生了。 「啊！」不知道是谁一声痛苦的呻吟，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原来一名弟子被蛇咬了。这个时候，蛇已经不常见了。也许是他们大肆翻山探路的举动惊动了蛇，才会引来它的攻击。 见有人被咬，众人第一时间去叫二师兄梁鸿。 他对医术一门有所研究，自然是立刻过去看。张洛知道了也走了过去。其他人担心他的安危也跟了过去。 那人腿上此时已经青紫，看起来是一条毒蛇。 蛇毒倒是不怕，那梁鸿给他餵了一粒药丸，他的脸色立刻就好多了。 接着梁鸿又用小刀在伤口处小心划开一个十字形小口子，用内力将蛇毒逼出。 很快那人血液便有紫黑色变成了殷红色，见到此梁鸿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手。 「咳咳！」收回内力时梁鸿轻咳了两声，云也看到了他脸色不太好。 「鸿儿？」 张洛担心地望向自己得意的二弟子，他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的孱弱。 「弟子无事。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二师兄梁鸿。 「二师兄，都是因为救我。」那被蛇咬伤的弟子一阵愧疚，朝梁鸿拜去，梁鸿忙侧身躲过。 「没事，老毛病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梁鸿捂着嘴巴，轻声咳嗽着，语气中是劝慰众人的话。只是大家都知道，这肺里的病不好医治。 云也看着二师兄，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人，默默按了按自己腰间的小荷包。 那里有东方先生给的救命的药，他们出来的人每个人两瓶，一瓶治外伤，立时见效，一瓶治内伤。 她记得当时先生说这药虽然对严重的内伤效果不大，却对伤及了心肺之人有保命的作用。 「咳咳！」二师兄梁鸿又一次咳了起来，云也便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荷包。她从里面拿出药瓶递给梁鸿。 「二师兄，这个药或许对你的身体有作用。你试试。」 云也说话时有点不好意思，她把药瓶举到梁鸿面前，看着梁鸿还在捂着嘴轻咳没再多说，只是一直举着自己手里的药瓶。 「云三小姐，多谢了。我的病我自己清楚。」 梁鸿苦笑一声，似乎已经对自己的旧疾不报希望。 「二师兄，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先生说过这个药对受极重内伤之人，效果一般，但如果伤及了心肺，这个药可以保命。试试吧！」 云也说话无比真诚，她的执着也感染了很多人。 「二师兄，试试吧！我相信泠儿。」东方姐弟看着梁鸿鼓励他试试。 「试试吧！二师兄。」其他弟子也希望他能够接受。 「鸿儿，不妨试试看。」 张洛知道自己这个徒弟，他身份背景不一般，这一身的病弱也不是自小如此的。他希望自己的这个徒弟能够有个好身体。 「是，师傅。」梁鸿接过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 众人都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无疑那个药丸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接下来的时间了，众人没有听见梁鸿再咳嗽。 于是云也将那一整瓶药丸都交给了梁鸿，她说这个药丸的药材她都知道，等到了依山剑，他们可以一起多配置一些。 「没想到，云家随便一个小姑娘竟是都知道如何配药？想来这山庄小神女的称号也不是那轻骑和庄丁们随便叫的。」 待云也和东方天离开，梁鸿独自靠在树边休息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云也那个天降小神女的称号。 如果这个小神女不是浪得虚名，那么那个神秘的二小姐，也定是非同寻常的，还有那位医术不错的李姓公子。 如果可以，自己这身伤痛是不是也能得以治癒呢？ 其实，他可以直接去找上官慕，他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想起他在比武场上那肆意飞扬的样子，梁鸿的唇角便带着笑意。 那个人极为精明，想必只有自己一露面他就能猜出端倪。 手中摩挲着那个小药瓶，他知道，这样的陶瓷工艺在天朝是没有的，云家真是一个神秘的大家族啊！ 夜晚天气很冷了，秋霜降下才是真正地磨鍊众人的意志。 云也不喜欢地上的感觉，睡在了树上。只是那滋味也实在是不好受。 她万分庆幸自己曾经有一位严厉的习武师傅，那就是二叔。 第252页 如果不是二叔对自己的要求严格，晚上她根本没有办法抵御那样的寒冷。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努力锻鍊自己，让那个仙源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变成一个有担当，能够独当一面的真正的仙源三小姐。 她要让自己成长起来。 一夜无话，秋日里的早晨在秋霜的侵袭下格外的寒冷。 不只是云也觉得难受，其他人也都不太好受。 张洛看着被霜打得没精打采的众人，心中开始后悔，自己该对他们好一点儿的，最起码得好好给大家找个山洞什么的，避一避这料峭的秋风。 「出发吧！」 张洛虽说心里面愧疚着，表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大家同样是之前那个阵型，稳步地跨越山岭，一点一点朝着依山剑的方向前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午了，众人正在商量着找地方休息的时候，又有意外发生了。前方探查地形的大师兄不知道触碰了什么突然不见了踪影。 「大师兄！」 小师兄张子擎在罗钦失踪的地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人去了哪里，于是众人便纷纷围了上来。 罗钦所在的位置有三棵高大粗壮的柏树，三棵树的位置有点特别，不像是自由生长的结果，倒像是有人刻意栽种的。 「大师兄是陷入迷阵了，还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之类的找不到了？」众人猜测着到处摸索，希望能够尽快找到罗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吃人老树 「大师兄！」 众人在那三棵树之间反覆大叫询问，依然没有得到罗钦的回应。 「这三棵树至少有上千年歷史了。」张洛在三棵粗壮的柏树旁一一走过，示意几个弟子合抱在一起，测一测柏树到底多粗。 「这树太粗了，把大师兄挡得严严实实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失踪的，只知道一转身的功夫，大师兄就不见了。」 赵子擎又在三棵树周围转了一圈。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 「把这周围都仔细碰一碰，摸一摸，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洛吩咐下去，众人开始到处碰，到处摸，有些地方被不同人摸过好多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二师兄梁鸿实在累了便往树上靠去，他靠过去的地方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师父，便也不见了踪迹。 「鸿儿！」 张洛听到梁鸿的喊叫，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鸿儿！」 「剑主，我看见了，师兄刚才靠着树，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就叫了您一声，之后就不见了。」 一名弟子上前来跟张洛汇报自己看到的事情，眼中满是惊愕，看起来吓得不轻。 「不会是这棵千年老树成了精吃人吧。」 不知道是谁念叨了一句，众人纷纷退出三棵树内，里面只留下了张洛、赵子擎、东方姐弟、云也和另外两名内门弟子。 「这树吃人还不吐骨头。」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大家便更加惊惧起来。 「大家别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吃人的树，别被那些灵异之事污了心！」 张洛一声歷喝止住众人惊恐之中的胡言乱语。 「这里定是设了什么机关或者阵法。他们此时也许被隐在某一处。可有人愿意与我一起去探一探？」 张洛的神情凝重，他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简单。 「师父，我跟您一起。」赵子擎第一个站出来，张洛点头，接着另外两名弟子也自动请缨。 只是这两名弟子胆量虽大，功夫却是一般，张洛便让他们作为众多弟子的组长，在周围找一处山洞，先把众人安顿下来。 两名弟子领命而去，便只剩下东方姐弟和云也了。 「你们在这里守着就好，我和子擎先到里面去探一探。」 三个人点头应下，看着张洛和赵子擎一一靠在大树上消失不见。云也赶过去用手使劲地推，大树无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云也倍感神奇，围着大树转了好几圈。 东方姐弟也是第一次遇到此类事件，同样被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吸引了。 「这树这么排列，也不是什么阵法啊？」已经习惯了到处摸摸的东方葭继续着拍拍打打的动作。 「看起来这里并不简单，大师兄误打误撞之下也许闯进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反覆敲打之后，没有什么结果，三个人便坐下来默默守着一步也不敢离开。 这时有一名依山剑弟子过来，他是刚刚自荐跟随张洛的弟子之一。他看到三人一抱拳，把已经找到的山洞方向指给三人，又给三人拿了点干粮和水。 「东方大小姐，少庄主，云姑娘，我们在那边驻扎休整，我先去安顿好大家，稍后过来与各位汇合。」 「这位师兄怎么称唿？」东方天接过食物和水温和问道。 「在下依山剑内门大弟子百里晴空。」 「原来是百里师兄，失敬失敬。」 三个人分别朝百里晴空施了一礼，百里晴空微微一笑离开了。 「葭儿姐姐，张伯伯收的门内弟子长得都很好看，他是根据长相收徒弟吗？」 云也望着远去的百里晴空，心中还在感嘆这个师兄的好相貌。 第253页 听着云也的话东方葭一笑，她没想到云也当着东方天的面这么夸赞依山剑弟子。 看着自己老弟那黑醋一样的脸，她拍了拍云也的肩膀。 「张伯伯收徒弟可是很挑剔的，不好看的连山门都进不了。内门弟子的相貌必是出众的才可以。」 「哦，难怪呀！大师兄，二师兄和小师兄都是箇中翘楚，只是不知道那个三师兄长得怎么样？」 「三师兄是张伯伯的儿子，自然有张伯伯的好相貌了。」 「嗯，依山剑派全是容颜俊美的美男子，就没有女弟子吗？」云也见跟着张洛来的都是男弟子竟是没有女弟子。 「江湖女子本就很少，像我这样的，整个武林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说到此东方葭有些惆怅起来。这样的江湖，她一个女子生存不易。如今山庄隐退，她倒是可以落得轻松。 「咦？天哥哥，那棵树惹你了吗？你为何踹它？」终于看到了东方天的云也过去拉住东方天。 东方天拍拍手没再理会那棵树，拉着云也往一边去，眼神格外的认真。 「泠儿觉得依山剑的男弟子都长得十分好看？」 「是啊！」云也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意。 不过，她发现东方天表情不太对，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们都没有天哥哥好看。真的。」 云也举双手发誓，见东方天脸色稍有好转又轻轻拍了拍东方天的脸。 「谁也没有天哥哥好看。天哥哥在泠儿心里第一好看。」 云也仔细盯着东方天，没见他有生气的迹象，心中放松下来，偷偷地看了一眼东方葭。 云也见东方葭朝她竖大拇指，不由得又朝东方天一笑。 那弯月一样的眼睛晃了东方天的神，竟是让他再也没有理由苛责下去了。 无奈中的东方天终于拉着云也又坐回了东方葭身边，三个人耐心地等待着里面的动静。 太阳渐渐西沉，百里晴空早已回到三人身边，和他们一起等候张洛回归。 「不知道，剑主和师兄们情况如何了？我得去看看。」百里晴空坐不住了，他想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师兄，这里还有数十名弟子需要你带出去呢，不若我们进去吧！」 东方天看看自家大姐，只见她朝自己点头，便开口说：「我与大姐有多年江湖经验，遇到危险也能够应对，百里师兄只管帮我们照顾好云姑娘就好。」 「这……」 「百里师兄放心，我们兄妹联手，最起码保命没有问题。」 东方葭笑容灿烂，自信飞扬，百里晴空一愣。这样一个红衣张扬的女子，当真是江湖一绝了。 「我也去。」 「不行，好好呆在这里听百里师兄的话。」 他们必须得去看看张伯伯的情况，毕竟山庄欠张伯伯良多。而云也没有义务为他们去冒险。 「泠儿，要听话，姐姐看看里面什么情况，很快出来。」 「不，我要一起去，葭儿姐姐，天哥哥。别丢下我一个人。」 两个人见云也可怜巴巴，眼泪盈眶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可是他们不能让她跟着去冒险。 于是东方天拉着云也，把她交给百里晴空，接着毫不犹豫的消失在了大树旁。 「天哥哥！」没等云也去抓东方天，人就没了。 「百里师兄，帮我们照顾好她！」东方葭说着也消失不见。 「葭儿姐姐。」云也一急，挣脱了百里晴空的控制，飞身来到树旁，半点不曾犹豫便跟着进去了。 「哎！云姑娘！」百里晴空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那么大的手劲，居然挣脱了自己的钳制，这下倒好，自己没去成，倒是给送进去三个。 他左思右想没有莽撞地闯进去，而是默默地坐在树旁，等候众人的消息。 稀里煳涂中，云也就跌进了一个无底的深坑里。她吓得尖叫出声，甚至哭出了声音。 终于悬着的心随着身体的落地而落回了原处，身体没有疼痛感，倒像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怀抱温暖而舒服，让云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谁让你进来的？」 「天哥哥。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东方天的语气不善，但是云也知道，这些都是满满的关心。 「对不起嘛！」云也窝在东方天怀里，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脑袋埋起来。 「算了，已经进来了，就一起走吧。这里看起来挺大的。」 东方葭说着从脖子上掏出挂着的明珠，周围立时亮了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让东方天和云也看清楚一些。 「我们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自己掉下来的。现在得想想怎么出去了。张伯伯他们应该也是没办法出去了，才到处去找出路了。」 「四处看看。」东方葭带着东方天和云也四处看了看。他们在左侧找到了一扇开着的门，门边掉落了不少铁箭。 「这里都设了机关？」看着地上掉落的铁箭，云也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她后悔啊，早知道多跟先生学点东西了。这些什么机关暗器什么的，她不会啊！ 「走吧！」 东方天看出了云也的懊恼，心中好笑，这姑娘又在后悔了。 第254页 似乎她不是第一次后悔了。他记得这姑娘，比武时后悔自己没好好学武，跟姐妹们对诗时会后悔没有好好学诗词，现在她一定在后悔没有好好学习机关阵法了。 不过好在这里的机关，他还是可以勉强应付应付的，而且看样子，大机关都被张伯伯给破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年古墓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东方天跟云也来到门前仔细观察那掉落了一地的铁箭。 那箭没有生锈，保存良好。为了保险起见，东方葭拿出一个手帕垫着捡起了一把箭，仔细查看。 「上面有什么？」东方天积极询问，东方葭摇摇头。 「什么也没有。不过这样的铁箭，现在应该都已经不用了。这种工艺很老旧了。」 东方葭嫌弃地把铁箭扔掉，打算第一个进门，却被东方天一把拦住了。 「大姐，你断后吧！」 东方天把东方葭往后一拉，自己率先走了进去。紧接着云也跟了进去，东方葭无奈笑笑跟在了身后。 走进门，什么也没有。用火摺子一照，居然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太长，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三人想找些照明的工具，却发现只有东方葭脖子上的明珠了。 没有办法，三个人继续往前走，东方天在前，东方葭在后，云也在正中间。 三个人一边向前摸索，一边用手扶着墙壁。甬道两边的墙壁冰冷刺骨，手放上去刺骨生疼。 「为什么这么冷了？」云也不敢再碰墙壁，但是身体上感受到的寒冷，还是很吓人的。这个事情也透着诡异。 「也许，我们又触发了什么机关，刚进门时根本没有这么冷。」三个人不约而地不再触碰墙壁，寒冷却没有消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天停下来仔细观察墙壁的结构，不过就是普通的石壁，也不对似乎石壁上有一些细小的孔隙。那些寒意就是从孔隙中发出来的。 「咦？好可爱啊！」云也在石壁上看到一个指甲大小的白色小东西，肉肉的一团，身上冒着寒气。她想去碰，却被东方葭一把拉住了。 「别乱碰，会有危险。」 云也听了点点头，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是少惹为妙。 不过她还是觉得那个小东西太可爱了，有点捨不得就这么把它放下。 「葭儿姐姐，有小瓶子吗？空的。」 「空的没有，倒是有装伤药的。没剩多少了。」 「我也有伤药瓶，要不咱们把它兑一兑？」云也眼睛晶亮看着东方葭。 「咱俩伤药不一样？」东方葭被那眼神看得有点发虚，这姑娘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没事，反正都是治伤的。」 于是东方葭拗不过云也，把药瓶贡献了出来，云也毫不客气地把伤药倒进了自己的药瓶里。然后拿着空药瓶对准了那只小虫子。 「要是咱俩有缘，你就进来。要是没有缘，你就爬走。」 云也等待良久，等待得两姐弟都有点无聊的时候，虫子动了，所去的方向刚好是瓶口的方向。三个人眼里都带了笑意。 云也把小虫子装进瓶子之后，拿起瓶子时不由得手指微动，惊愕地看着东方葭和东方天。 「冰的。」云也把瓶子举起，两个人的手触碰过来，竟是一片冰寒。 「咦？好像墙壁上多了好多这种小虫子？」东方葭说着三人一起往墙壁上看去，密密麻麻一层白色的虫子在蠕动。 「快走。」一只虫子算可爱，这么多虫子简直可以称为可怕了。 三个人朝着甬道的尽头跑去，也不再管是否会有机关了。好在长长的甬道上除了这些白色的虫子，并没有什么机关。 「这虫子好冷。要不还是放了吧！」云也有点遗憾，可是带着它根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给我吧，我有办法。」东方天拿过小瓶子，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哎？这个和装七彩水晶的盒子是一样的。」 「对，这种盒子可以放各种晶石，当然也可以隔绝寒意。」东方天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泛着红色的微光。 「这是给张伯母的见面礼，红水晶，现在只能委屈它跟着小虫子挤一挤了。」东方天把瓶子往水晶旁边一方，把盖子盖上，有收回了自己的怀里。 「这里已经到头了，前面没有路，也没有见到张伯伯，看来他们一定是过去了。」 东方葭不敢再用手试探，拿着鞭子轻轻地敲着。云也则用自己的双脚试探着踩动每一块石板。 咔嚓一声，机关开了。两个人互看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见东方天笑着敲敲石壁，石壁开始发出声响，往上移动。 原来是东方天在石壁上找到了开门的机关。 三个人看着石壁缓缓升起，里面露出的居然又是一条甬道，甬道上有着点点血迹，似乎还未干涸，看来张伯伯他们也经过了这里，似乎还受了伤。 三个人刚刚站到甬道上身后的石壁就哐当一声落了下来。云也吓得往两个人身边缩了缩，不敢再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通到哪里？」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东方天小心的看着带着血迹的甬道，这血迹是谁的？机关有是什么呢？他往前轻轻走了一步，就听见一声巨响，甬道晃动了一下，三人互相扶持才稳住了身形。 第255页 在那巨响声中，三人面前竟然徐徐出现了无数钉板，那钉板不只地上有，头顶上也有，竟像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大嘴，在觊觎着来到面前的猎物。 「这是？」三人来不及说话，就见那上面的钉板正在徐徐下降，那下面的钉板在缓缓上升，如果硬闯可能被碾碎，如果不闯，他们就困死在里面了。 「走。」 这机关未免太小看他们的功夫了，三个人相携掠起，脚尖轻点踩在钉板上丝毫未伤。走过钉板，东方天就看到了一个机关，手上一碰，巨响再次传来，钉板又收回了原位。 云也和东方葭跺了跺脚下的地面，这地下的钉板被藏好了，只是这上面的还悬头顶上呢。 「以张伯伯和三位师兄的功夫，应该不会受伤才对。那血迹会是谁的呢？」 「走吧！」 东方天带着他们又开启了一个石门，石门之后是一间三丈见方的石室。 走进了石室，三人看到了很多物品，有些杂乱和破败，一角上有长板凳和短板凳，东方天过去一碰，那东西就散了。 他看着旁边另一个残骸，想必张伯伯他们进来时也碰坏了一个。 石室中间放着一口大锅，像是煮东西用的，大概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只是不知道那些人都哪里去了。 三个人又进了几个石室，形式大同小异，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他们决定再找机关往里而去。 再次打开机关时，里面的情形吓得云也搂住了东方葭，里面竟是一排一排的棺椁，有的盖着，有的空着。 「这里果然是一座古墓。这里面的应该是曾经守灵的人。之前的那些房间，就是守灵人休息的地方。」 「那为什么那些地方都没有床？」 云也还抱着东方葭，他们这里的人都是要入土为安，要留着尸骸的，而源里讲究羽化而登仙，是火葬。 说道这土葬，云也就觉得很不能理解，那尸体在地下腐烂，什么美好都没有了，真是不如火化了干净。 「也许这棺椁就是他们的床了。」东方天指着那开着的棺椁，里面放着的似乎就是床上用的被子，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已经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了。 「走吧，咱们得尽快找到张伯伯。」 东方葭带着云也往外走，东方天随后把石门关闭。 里面的棺椁没有都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有些守墓人根本没有留下来守墓而是离开了。那么他们怎么离开的呢？他们的出路会不会也是他的出路呢？ 「有水声！」云也对流水的声音特别敏感，便带着东方姐弟朝水声的方向找。 又一个石门开启，里面的机关已经被破坏了。 入目的是一处恢弘的宫殿，宫殿的四周是由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的石壁。 宫殿的主建筑是正中间金碧辉煌的大殿，红漆的圆柱子，金黄的琉璃瓦，汉白玉的石阶，竟是与现实生活中的皇宫一般无二。 大殿前面是一座连着一座的石桥，石桥下面是宽有十余丈的河水，那河水缓缓流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不是说这里是个墓室吗？怎么看着像是一处行宫呢？」 东方葭看着眼前的宫殿有点反应不过来。说好的棺椁呢？ 「到大殿上看看。」 三人穿过石桥，走上大殿的石阶，来到宽敞的大殿门口，便看到了里面的四人。 「张伯伯！」三个人看到了大殿上的情形，里面跪坐着很多死人，似乎都是陪葬的人，张洛师徒四人就站在大殿里没敢乱动。 「别进来。」 看到东方葭要朝自己跑来，张洛急忙制止了她。 「葭儿，这里面危险极了，你们就等在殿外。」 「里面是什么张伯伯？」 「里面是一个皇帝的早朝，他好像不太喜欢别人打扰，所以给我们下了点好东西。你们三个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刚才过来时看到了血迹，是谁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都没事。」 张洛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没有什么力气，这让站在外面的三个人都有些担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那个皇帝 「张伯伯，你们怎么了？」东方葭听了张洛的话不敢贸然进去，却在大殿门口询问张洛的情况。 「我们好像中毒了。」 大师兄罗钦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同样透着无力感。 「我们正想着把那宝座上的推下去，我们自己躺里面算了，你们就过来了。 这么好的一处宫殿，群臣陪葬也不错呢！」 「钦儿。别废话了。」 张洛知道自己的大弟子话痨，却没想到都这个时候还是这么多话。 虽说刚刚他们确实在讨论要不要就这么给自己选个好去处，不过现在说不定还有机会出去了。 「中毒了吃药了吗？」云也听了这话直接朝里面喊道。 「都吃过了，是二师兄配的药丸，毒没彻底解开，你们都不要进来，这里到处都是毒。」 赵子擎说话声音还算洪亮，看来中毒情况不算严重。 「你们还能走动对吗？自己走出来不就好了。」 东方葭看着里面的四人，感觉这四个人都傻了。 「我们出不去了。」赵子擎的声音响起，透着许多无奈，当初不进来就好了。 第256页 「这里面有机关，设了很多看不见的屏障。只有找到机关才能出去。」 「那我们一起找一找，也许机关在外面。」外面东方姐弟和云也四处寻找机关。 里面张洛四人看着那庄严肃穆的大殿一阵不耻。 「这个皇帝，一定是个暴虐的皇帝。这里面有一半的大臣都是殉葬的。 两处偏殿殉葬的妃嫔、内侍、宫女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说实在的死在这里可真是憋屈死了。」 罗钦朝正中间那金灿灿的宝座走去。一丈有余的黄金龙座上放着一具玄冰棺，里面葬着的估计是个皇帝。 「这座古墓里面除了这座大殿里物品保存完好，其他地方的随葬品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想必是有人监守自盗了。」 张洛看着四周的建筑，摆设，下面跪着的大臣，这就是一个歷史时刻的展示。 那座上的皇帝，定是希望能够永远停留在金銮宝殿上指点江山的那一刻。 「师父，您可能猜出这是哪一位皇帝？」虚弱的声音传来，在张洛怀中的二师兄梁鸿幽幽开口。 「这君山竟是因为葬着这样一位皇帝而得名，可奇怪的是这么悠久的古墓，居然没有任何史书记载，甚至连这个皇帝的身份都无从考证。」 「鸿儿，你对很多民间工艺有所研究，可能看出这些衣物、器皿、还有那些建筑的技艺出自哪一朝代？」 「这里的每一件器物都有几百年的歷史了。在这几百年里，多次改朝换代，要想知道主墓里这位皇帝的来歷很难啊。 大师兄敢不敢把这个皇帝棺椁打开看看。」 罗钦一笑：「没有大师兄不敢的事情，来小师弟，一起？」 「好。」师兄弟两个人说着就开始研究那玄冰棺。 梁鸿示意张洛扶着他走到殿上那个棺椁旁边。 玄冰棺，自古帝王都希望能够得到永生却没有人能够做到。 这个皇帝得到了如此珍贵的玄冰棺，定是势力极强的人物。 玄冰棺被冰封得严严实实无从打开，透过棺椁只能看到里面模煳的人形。 「里面葬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个棺椁咱们现在打不开。」 「咳咳！」梁鸿说完就开始勐咳，几乎要咳出血了。 「鸿儿，你怎么样？」张洛扶着梁鸿，让他远离那个冰棺。 这里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梁鸿久待。他从梁鸿怀里拿出云也给的那瓶药，又给他餵了一颗。 「棺椁打不开，看看这些大臣吧！文臣四排，有陶俑，有真人殉葬的，真人多一些。武将四排，陶俑多，真人少。」 罗钦挨个看了看殿上的陪葬，心中唏嘘不已。 这些大臣没有一个是乐意给他陪葬的，看那死前的表情，扭曲之极。 「咦？这个武将好威风，腰里的剑是真剑。」 赵子擎在武将之首看到一个单膝跪地的武将陶俑。他神情肃穆，双手高高托举着一个盒子。 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副将打扮的武将陶俑，同样是单膝跪地，神情却是极为哀痛的。 「子擎，动动那个盒子。」张洛注意到那个陶俑，觉得那个盒子可能会是机关所在。 赵子擎把那个盒子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他有试着来回挪动那个盒子，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再动动那把剑。」 赵子擎依言把腰间的剑抽了出来。在剑被抽出的一瞬间，不知道什么地方咔嚓一声响似乎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 四个人到处寻找起来。最后在那个黄金打造的龙椅下面发现了一个突出来的玉质旋钮。 「这机关藏得可真是隐秘啊！」罗钦上去一按，旋钮没动，他又拧了拧，似乎动了。 一下、两下、三下。 罗钦扭动三下旋钮，玄冰棺的关盖子自动旋转开来，露出了里面皇帝的真容。 「二师弟，你来看看。」罗钦看不出什么，见张洛已经扶着梁鸿再次过来，脱下自己的外衫给梁鸿披上。 「多谢大师兄。」 梁鸿没有客气，裹紧了罗钦的外衫，把目光移向了里面的皇帝。 紫金冠，黄蟒袍，黑底龙靴，雕花玉带，身上的配饰都是价值连城的重宝。 「这是厉王。」 看过那人之后，梁鸿说道，他又看了看那个托着盒子的将军，心中有什么已经唿之欲出了。 「厉王，那个庆朝最后一位皇帝，出了名的暴虐成性，没想到他会把自己葬着这么一座山的下面。」 张洛扶着梁鸿远离冰棺，心中感嘆，自古的皇帝都狡诈。 「那厉王不是有个皇家陵墓吗？庆朝之后有两百多年的分裂期，好多枭雄都去盗过他的墓。」 罗钦不怕死的在那厉王身上来回摸索着，里面的陪葬品很多，看起来不像有人盗过。 「这里才是厉王真正的葬身之处。咱们进来之前，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个墓穴。 外面的陪葬就如师父所说，被守灵人或者说是这里的建造者盗走了。 至于这个大殿，他们知道里面有毒不敢觊觎。咳咳咳咳！」 「张伯伯，我们发现一个机关。」东方葭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罗钦也大声询问。 「师父，棺椁里有一个机关。」 「说说都是什么样子？」 张洛让声音尽可能大一些，朝殿外喊去。 第257页 「一个像是心形的砚台一样的东西。」 东方葭的话落，云也走过去直直地盯着那机关竟是说不出话来。 这个砚台的样子竟然和源史里那灵砚的样子那么相似。 「师父，我这个也是一个砚台。翠绿色。」 「你们两个，听我数到三同时按下这个机关，或许殿上的屏障就会打开。一、二、三。」 两个人同时按动了砚台，大殿上一阵响动，屏障自动消除。四个人相扶着，走了出来。 「张伯伯。」东方葭和东方天去迎张洛四人，云也还在看着那玉砚发呆。 「总算是出来了，原本以为要跟那皇帝一起长眠了呢。」 罗钦走出大殿长出了一口气。说完他转身朝张洛拜下心中尽是愧疚。 「师父，让您和师弟们跟着受累了。」 「说什么傻话，快起来。」张洛扶起罗钦，心中想的是尽快出去。 「张伯伯，这里是慕公子送我的解毒丸，你们吃了看看能不能解毒？」 云也回过神来时把上官慕给的药瓶子拿出来。 「你还有药？」 几个人看着云也这个百宝药囊佩服之极，四个人吃了药，调息之后顿觉毒素已经清除了干净。 「公子的解毒药果然厉害。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梁鸿身体恢復了不少，便建议大家快点找出口离开。 「其实我猜这里的出口在水里。」云也对水有天然的亲近，她感受到这水是连通外界与这里的唯一媒介。 「云姑娘猜得不错，这里的出口确实在水里。只是要想通过得会水才行。」 张洛在进入大殿前就发现了水中的玄机，只是因为自己不会水，又好奇那里面的东西所以才被困住了。 张洛自知水性不好，所以跟罗钦说道： 「钦儿记得带上为师过去，为师的命可在你手里了。」 罗钦自然不会丢下张洛满口应承下来。 其他人听了张洛的话都准备下水出去，只有两个人呆呆地没动。一个是东方天，他不会水，另一个则是云也。 「等一下。」云也说话有些支吾，她要是不弄清楚那玉砚的事情，她出去之后一定会后悔的。 「泠儿？」东方葭不解，她早就看出云也脸色不好，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既然那解毒丸可保大家无事，我想进去看看。」 「泠儿，你不是很讨厌这种地方吗？」东方天站在云也旁边，他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 「既然云姑娘想进去，我陪你一起吧！师父，您和师兄师弟先在水中探探路可好？徒弟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也好，葭儿水性好，也下来和我们一起探探水路。你就和东方天陪着云姑娘进去看看，小心。」 「是。」 梁鸿说着也不理会准备下水的几人，带着东方天和云也走了进去。 进去大殿之后，三人每人吃了一枚解毒丸。梁鸿带着云也在厉王的黄金宝座旁停了下来。 云也没有看向那玄冰棺，而是在梁鸿的介绍下靠近了那个陶俑将军。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飞云将军 云也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跪在尘埃里的陶俑，他和源里祭拜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先祖，一般无二。 只不过一个是安坐泰山一般供奉在弄月楼中，另一个却是屈身跪拜在了一个已死的皇帝棺前。 「泠儿，怎么了？可是害怕了？」 东方天见云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赶忙来问。云也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盯着那个半跪的将军陶俑。 「这里的陪葬官员只有这位将军和他身后的副将是半跪着的，想必此二人在这位厉王时期身份不一般。」 云也没有说话，那攥紧了的拳头却显示了她压抑的情绪。 云也知道那身后的副将是李家的先祖，在源里也是有着绝对的地位的，这个所谓帝王把他们制成陶俑，让他们始终以这种姿态臣服于他，其心可诛。 东方天拉住云也攥紧的手，暗暗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泠儿？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梁鸿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不得不说他很欣赏她。 「云姑娘可是知道这位飞云将军？」 先不说这样的好样貌在天朝闺秀之中难得一见，就说这善良纯真的性格就十分讨喜。 如今这个姑娘眼中的隐忍，他看得明白，想必这个陶俑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可不可以毁掉这两个陶俑？」 云也想了想，虽说毁掉先祖陶俑有些不敬，但是她也不能让先祖继续这样跪拜于那个害了他们这么多年的皇帝面前。 「这里的机关都已经破开，毁掉什么都可以。」 梁鸿笑着看向那个小姑娘。只见她把身上的衣冠整理好，恭恭敬敬朝那个将军陶俑和副将陶俑跪拜下去。 三跪九叩，所行之礼和天朝礼仪不同，却同样庄重。 东方天在一旁看着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却也知道这个将军跟云也的祖上定有牵连。 「云姑娘，飞云将军还有一遗物，就放在那个皇帝的玄冰棺前。」 梁鸿好心提醒云也，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云也听此朝冰棺走去，捡起那被赵子擎丢在地上的剑。 轻轻按动机关拔剑出鞘。寒光凛冽剑，云也看到了剑身上的飞云二字。这把剑应该是先祖常用的那把飞云剑了。 第258页 她手里提着剑，默默走到陶俑跟前。手抱长剑再次跪下，心中默念： 「先祖在上，第三十二代孙云也，今日冒犯先祖陶身，请先祖原谅。 孙儿实在不忍先祖世代跪于此处。请先祖以及李家先祖赎罪。」 云也起身，长剑一挥，破除了云将军陶俑，再次一挥间，李将军陶俑也成了灰飞。 旁边东方天和梁鸿急忙后退，在尘埃里早已不见了云也踪迹。 「咳咳！云姑娘，好轻功。」 梁鸿止了咳嗽看向已经离开大殿的云也，不由感嘆。 三个人站在石桥上看着那波流动，已经不见了张洛师徒和东方葭。 「云姑娘见了皇帝不跪，却跪了一个将军，想必和那将军渊源很深吧！」 「二师兄，您能不问缘由吗？」 「二师兄，还请替泠儿保密吧！」东方天朝梁鸿深施一礼，算是有恳求之意。 「看来，少庄主知道一些。也罢，我梁鸿也不是好事之人，你们的秘密就让它一直是个秘密好了。 不过如果有一天你们需要帮忙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多谢二师兄。」 两个人朝梁鸿施礼，梁鸿不以为意。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个云姑娘就那个陶俑将军的后人。 那么他看过的那皇家密辛就是真实存在的，这位明日山庄小神女，甚至那个所谓云家人就是那书中记载的暮山云氏。 希望这个暮山云氏把自己藏好了，不然的话会出大事也说不定。 「天儿，出口找到了，大姐带你出去。」 东方葭从水里钻出，朝着东方天挥手。东方天看着自家大姐有点无奈，自己可不会潜水，甚至连游水都不会啊！ 「大姐带着二师兄吧，我可以带着天哥哥。」 泠儿朝东方葭眨眨眼，她可从水里长大的别说带着不会水的东方天，就是带着两个也可以。 「二师兄，你会水吗？」东方葭问。 「自然是会的。」要不是因为会水，他估计早死了。 「那二师兄跟着我就好了。」 东方葭朝梁鸿伸出手，表示可以带着他，梁鸿也没扭捏，拉上了东方葭便下到了水里。 「来，天哥哥，跟着我保你无事。」 云也带着东方天下到水里，跟着东方葭和二师兄往水流深处走。 待到了石壁边上，下面一处水域需要潜水过去，东方葭和二师兄很快过去，云也叮嘱着东方天闭气便按着东方天的头潜了下去。 水里很暗，好在前面有东方葭那可明珠照亮，身旁的东方天一阵狗刨把云也弄得手忙脚乱，她拉着东方天往前游，速度极快地与东方葭并肩。 眼见着东方葭开始往上浮，二师兄也跟着上去了，东方天却是要憋不住了。 云也无奈回身粗鲁地抱着东方天的脑袋，给他往嘴里度了一口气。 东方天感受着云也那柔软的唇微微晃了晃神，似乎有点飘飘然了。 这一飘飘然不要紧，他差点就把那口气给吐出来。 感觉到那边云也拉着他努力往上游，他稍一用力把气憋住了跟着云也浮了上去。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东方天觉得世界都是亮的，他仿佛获得了一次新生。 当然，他知道这次新生是云也给自己的，他温柔地看着那在水中如同美人鱼一样的人儿，这个小女子一定是他的。 「泠儿，天儿，上来。」 东方葭身上围着厚厚的衣服，身边还有众多依山剑弟子。 旁边比东方葭围得还厚的是二师兄梁鸿，别看他身上那件早被内力烘干了，但那衣服却是一层挨着一层啊。 可见此人在依山剑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东方见大家都围着看，一把按住了云也，然后朝着自家大姐一使眼色。 东方葭知道依山剑男弟子居多，还是避避嫌吧，便叮嘱众人都先回去。 她自己此时披着的是那个百里晴空的外衣，她是没什么，行走江湖多年，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少。 那百里晴空很贴心，给他们带了不少衣服，东方天先上去了，他用内力把自己的全身烘了烘，还是披上了衣服。这天气真的很冷了。 再看那边，云也飞身上岸，竟是比自己潇洒百倍，而那身软轻纱竟是出水之后，没怎么用内力就干了。 「泠儿，你这衣服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快就干了？」 东方葭好奇，她是绝对不会相信云也是内功深厚的，要想衣服迅速干起来，就只能是那件衣服。 「这衣服也不是干得特别快，还是得用内力的，葭儿姐姐你怎么没有问，我是不是内力见长了？」 「你每天练不练功我都知道，怎么可能内力见长？」 「呵呵！」云也有点不好意思，她也想好好练功，可惜她实在管不住自己。 「哎？你还带了一把陪葬品出来？」东方葭看到云也身上背着一把长剑，心中不免奇怪。这可不像是云也的风格啊。 「这把剑是我云氏先祖的剑。」 「你说……」东方葭指着水下，不敢再多言。云也朝她点点头。 「我想天哥哥也看出来了，虽然我没有直说，想必那个二师兄也是怀疑的。」 「泠儿，你不觉得这样太冒险了吗？」东方葭一阵后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第259页 「大姐放心吧，我观察了那位二师兄，他不过是好奇了些。 他似乎猜出了什么，但是应该不是全部。他承诺将来有什么危险还可以找他帮忙的。」 「二师兄人不错，刚刚出水后，还是他护着我。」 依山剑可没有一个弟子把东方葭当女孩子看，在他们眼里她就是女汉子。 这群人里要不是有个二师兄和百里晴空，那她可就亏大了。 「走吧，百里师兄说那边有个很大的山洞，可以休息一晚，明天再启程。」 东方葭带着两个人来到了那个大山洞。 张洛已经在里面，大师兄罗钦和小师兄赵子擎从一旁侍候，二师兄梁鸿则在另一个比较舒服的软草堆上坐着。 「葭儿，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我水性虽好，却是比不过泠儿，她到了水里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张伯伯身体里的毒没事了吗？」 「放心吧，这点毒还是难不倒我的，不过身体稍有虚弱而已。休息一晚就好了。你们也累了，好好吃点东西，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了。」 「好的。」三个人朝张洛一抱拳，找地方好好休息。 山洞很大，不少弟子都生了火，百里晴空邀请东方葭三人到他们生好的火堆旁休息。 三个人累极了，也没有推辞便挨着百里晴空坐下了。百 里晴空另一边是已经进入梦乡的二师兄梁鸿。看样子他比张洛中毒要深。 「二师兄这次是不是中毒太深了，他没事吧？」坐在一起，云也不免要关心一下，便开口问百里晴空。 「平日里二师兄也是这样的，他身体亏损严重，找过很多神医都没有办法。」 「早知道我们离开山庄之前找我二姐夫看看了。他可是神医的弟子，说不定能治好二师兄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依山剑派 「我跟二师兄提议去找公子医治了，可是二师兄心有顾虑没有同意。」 「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身体要紧，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吗？ 二师兄这次在里面伤得可不轻，得好好养着身体才行。」 「云姑娘说得是。云姑娘真是一个热心肠。之前给二师兄那么珍贵的药材，现在又这么担心二师兄，百里替二师兄谢过姑娘。」 「百里师兄不用谢我，二师兄是个好人。好人该有好报。」 听了云也的话百里晴空好笑，这个姑娘说得没错，好人该有好报的。 可是这个天真的姑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好人是得不到好报的，就比如说二师兄。 这个世界往往充满着各种不公平，你想要让它公平了，就得去争，去挣。 而有时候就算你拼了命地去争，拼了命地去挣，也还是得不到好的结果。 这就是人的命。 百里晴空看着睡在草堆里格外安静的二师兄，心中那份执念还是忍不住在发酵。 他不能让二师兄就这么认了命。 「云姑娘，听说你姐姐医术也十分高明，还有一位李先生也是医道高手？」 「嗯，他们的医术都不错。他们是师兄妹。」 「原来如此，那么能不能请你代为引荐一下，让两位神医给二师兄看看。」 「当然可以，只是现在我明轩哥应该在去往毒王谷的路上，而我家二姐该是在去往京城的路上。 虽然现在我不能找他们给二师兄看诊，但好在有先生给的药，二师兄可以先吃着。 等我再回明日山庄时，一定联繫二姐和明轩哥，让他们其中一个来给二师兄看看。」 「不不，到时候我会陪着二师兄一起去拜访云家人。到时候还请云姑娘引荐一二。」 「好啊！」云也朝百里晴空笑了笑，那笑容真是迷了人的眼。 「泠儿，天色很晚了，吃了东西就好好休息吧！」东方天把手里已经温热的食物拿给云也，示意她吃东西。 云也听话地接受东方天的安排，还不忘朝东方天笑一笑，把最灿烂的笑脸都给了他。 东方天无奈摇头，这个女子这天真的笑容真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每一次都让他溃不成军。 吃过了东西，大家都安心地睡下了。待众人都睡熟了，二师兄梁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修习的内功很特别，睡着的时候也能够听到外界的声响，所以山洞里面的谈话他都听得到。 梁鸿坐起身，看着已经睡着的东方姐弟和被两姐弟保护在中间的云也。 云也的身边放着那把飞云长剑，这是她从那墓里带出来的东西。 她一定就是暮山云氏的后人，他们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 只是，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起身往外走，外面不远处站着百里晴空。他见梁鸿出来了态度十分恭敬。 「今日让你担心了。」 「爷别这么说，属下没有保护好您。」 「不怪你，很多事情不好预料，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君山竟能有这么大的一个墓穴。 你吩咐手下的暗卫，小心些进去，把里面的东西运出来。那大殿里有剧毒，而且那毒十分霸道必须小心应付。」 梁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里面放着一颗小药丸。 「这个药，只有一颗，所以只能有一个进入大殿。」 第260页 「爷何时有这么厉害的解毒丸了？」 「这不是爷制的，是上官慕制的。那个姑娘很是大方，给过一颗了，再进去时又给了一颗。你家爷不是浪费之人就偷偷留下了。」 「爷真是有先见之明，能够未雨绸缪。」 「不过是巧合罢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晴空。这些年，让你担心了。我会好好活着的。」 「爷。你不打算跟公子相见吗？他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治好您的病，给老主子平反。」 「晴空，他现在很好，何必让他也捲入纷争呢！」 「可是，爷……」 「去吧！」 梁鸿看着晴空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自己这些年太难了，幸亏身边还有师父，有师兄弟们，还有一直守护着的晴空。 当然，现在还有一个小姑娘也那么关心自己了。 可惜了，那个小姑娘已经心有所属了，要不然他定是要搏一搏的。 「云家，你放心，我会好好守护着的。」 梁鸿回到山洞中继续睡他的觉。一边的云也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为什么？别伤害她！别……不要！」 云也惊坐起身，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很长的噩梦。坐起身后，她还是回不过神来，心里堵得厉害。 即使牢牢抓着心口的衣服，她还是心有余悸。 好在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都不是真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云也心中空寂，已经全无睡意，那梦在惊醒的那一刻忘记了一大半，但是她还记得那是关于源里的一个梦。 有人闯进弄月楼，有人受到了伤害。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已经忘记了，除了心中的难过和心悸还在，其他都已远去。 「你醒了！」 「二师兄？我吵醒你了？」 「无事，我一贯起得早。做噩梦了？」 「嗯！」 「要不要起来走走？」 云也看看左右两边的东方姐弟，他们睡得很熟。 昨晚大家都很累了，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安然地睡着，她确实不好跟二师兄在这里说话打扰大家休息。 跟着二师兄走出山洞，便看到偌大的山林间尽是秋日的萧条。 外面的风冷飕飕的，将云也最后一点睡意也吹没了。 「云姑娘，你很特别。」 「嗯？」 「从行为举止看，你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从处事风格看，你又似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从外在性格上看，你有点古灵精怪；从内里品性来看，你又太过纯真善良。」 「二师兄，你说的是我吗？」 云也被梁鸿说得迷煳了。 怎么看那个也不像是她。 「呵呵！是吧！」 梁鸿笑着回答，心中对这个小姑娘的可爱和迷煳有些无语。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小女孩这么爱笑的。」 梁鸿感觉在这个爱笑的小女孩身边自己也快乐了不少，甚至他这两天笑得也多了。 「我喜欢笑。」云也被提到爱笑出现了一瞬的心不在焉。 她起初也不是那么那么的爱笑，是因为什么变得这么喜欢笑了呢？ 「我姐姐她不会笑，所以我想多替她笑一笑。因为每次我笑的时候，她的眼里就会有光。 后来，每个人看到我笑时都是开心的，我便开始喜欢笑了。」 「你的笑给人带来了快乐。所以，每个人都喜欢你。」 梁鸿看着那满山萧条，心中却被那灿烂的笑脸装得满满的。 「二师兄，你的身体一定会好的。」云也转过头看向梁鸿，格外认真地说道。 「嗯，我会好的。」 云也听了梁鸿的话又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梁鸿就那样望着那个花一样的女孩，心中竟是充满了希望。 不多时，众人纷纷醒来。云也在山间小溪边洗漱好了，回到山洞时，大家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东方天起身时就没有看到云也，他出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后来洗漱之后才看到了二师兄梁鸿。梁鸿说云也四处去转转，估计很快会回山洞，他便回到了山洞等候。 见云也从外面进来东方天上前询问。 「泠儿，没睡好吗？起得这么早？」 「嗯，是有点。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葭儿姐姐也收拾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 「张伯伯早！」云也看到已经准备好出发的张洛一脸笑容地问好。 「云姑娘早。准备出发吧！」张洛与这个小姑娘打过招唿后带着众人出发了。 一行人翻山越岭，连续疾行，终于从大山里走了出来。他们从镇上整顿了一番之后，又疾行前往下一个镇子。 终于再一次走进大山时，他们离依山剑越来越近了。 依山剑派不似明日山庄那样是坐落在宽广的平原之上，它的建筑都是依山势而建的，地势险要，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依山剑依稀便映入眼帘。罗钦这个大师兄便开始给东方姐弟和云也介绍门派的常识和规矩。 「依山剑派在这些崇山峻岭之间占据着三大峰的地势，凌云峰是本门的主峰，有师父他老人家和师娘坐镇，霄云峰在左有你们大师兄我和二师弟坐镇，殿云峰在右是三师弟和小师弟坐镇。」 第261页 后来云也才知道大师兄说的坐镇其实就是住在那里，而在依山剑基本也没有什么其他任务，除了一些生活要务，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练刀，每天都要进行各种刀法的练习，最起码要练上半天时间。 至于山中的一应生活事务都是由张伯母来安排。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传奇的张伯母竟是一个商业奇才，生意做得竟是能让依山剑好几千人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咱们这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一项任务，你们在这里住也是要做的。这里规矩很多，只要是住在这里呢就得遵守。这个是师娘定的，绝对更改不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温柔陷阱 东方姐弟和云也听着罗钦喋喋不休的话语，心中明了。在整个依山剑派，师娘说的话就是真理。 听着听着，云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母老虎的形象。 张伯伯为什么就那么怕这位伯母呢？那一定是因为伯母是一个河东狮，站在大殿上随便吼一吼都能让凌云峰抖三抖的。 踏入凌云峰，云也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峰下的树木都是排得整整齐齐的大杨树。 杨树下被有心人打扫过，树叶子不知道被堆在了哪里，总之是干净极了。 整体看起来这里不像是一处山林，倒像是进了谁家的一处院子里。 「师娘喜欢峰下干干净净的，所以给弟子们安排了洒扫的任务。 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做这个任务。这个任务比较简单，所以各处的弟子都是抢着干的。」 东方葭和云也看了看都摇摇头，这个工作他们可不喜欢。 山下有两条路，一条坡道，是供马车行走的，一条石阶，是供行人走的。 众人登上石阶往上走，在一片开阔的场地上是一座雄伟的山门，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云也仔细看了看没有看出那字是什么。 东方葭也抬头看了看，她来过这里，当时没有仔细想，现在看来这山门上的题字真是有点四不像。 「葭儿，还不跟上！」 张洛在前面走着，余光看到东方葭和云也这两个姑娘盯着那山门上的题字看，心中一阵懊恼。 他应该早早把上面的字换了，就是换上自家那个臭小子的字都比自己那扫把搂来的好一点儿。 「哦！」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笑，似乎都想到了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进了山门，那石阶修理得平滑而工整，一级一级直通最上面的大殿。 凌云峰的主殿在第九层殿，取九重天之意。因此很多门内弟子会将自己所居之地以几重天来称唿。 住在第一层殿的就叫一重天，住在第二层殿的叫二重天，这样的称唿张洛没有阻止，反正他也不怕什么神佛，便随便大家怎么叫了。 第一层殿修得最宽敞，正院和偏院很多，所收弟子是初入山门想学习刀法的弟子。 他们在一重天被考核一个月左右，考核成功了就可以进入二重天和三重天学习初级刀法。 初级刀法学得好的人才能通过考核进入到四层和五层成为外门弟子。 成为了外门弟子就可以长期在依山剑学习刀法了。但是外门弟子也是有时限的。 外门弟子学习刀法三年之后如果没有资格进入内门就会被淘汰。 当然这样的弟子是可以在江湖上报依山剑的名号，得依山剑庇护的。 与此同时，如果外门弟子中有作奸犯科的，依山剑也会派人去清理门户。 外门弟子成为内门弟子的条件中有一条是要终生留在依山剑派，所以很多外门弟子学习了依山剑派的功夫之后会选择离开。 而真正心甘情愿留在内门的众人都知道，张洛不会强求他们一生留在依山剑。 成为内门弟子可以在凌云峰随意走动，但是每个人都需要承担一项门里的任务。 有的负责打扫，有的负责修葺，有的负责种植，有的负责採买，还有的要负责对新入门的弟子进行考核。 有能力的还会被选举成为各个院落里的管事师兄，掌管各重天的赏罚。 被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除了有加倍训练的惩罚，还有额外的任务要做，那就是清扫本院的净房。 云也听着这些介绍，心中对依山剑的生活充满了好奇。这样的生活一定充满了挑战性，充满了惊喜。 「那大师兄是怎么成为张伯伯的亲传弟子的？」 云也没想太多，她觉得罗钦为人也亲和，功夫也好，定是因为既有能力又有实力才被张伯伯选中的。 东方姐弟心中也跟云也一个想法，依山剑派的大师兄，张洛的亲传弟子，那是得通过多么严格的选拔才能选出来的。 只是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罗钦有片刻的沉默。他能说自己成为师傅的大弟子纯属走了狗屎运吗？ 或者说自家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师傅神经错乱了吗？ 论机智论功力他比不上二师弟梁鸿，论刻苦论刀法纯熟他比不过小师弟赵子擎，论处事严谨，为人内敛他更和师傅的亲子，自己的三师弟张依然差了几条街，他也想问问师傅，自己怎么就被钦点为大弟子了。 「咳咳，大师兄是师傅钦点的。大师兄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大师兄。」 梁鸿及时解围让众人明了，张洛喜欢罗钦，看重罗钦，他也能够得到众位师弟的敬重，是个实至名归的大师兄。 第262页 「钦儿，你很好！」 张洛适时的肯定让罗钦有了很大的信心，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好，但是他会把这个大师兄做到最好的。 走上九重天，那巍峨的大殿映入眼帘，一座座石阶，一根根红漆圆柱都显示着这座大殿的威严。 最令她惊奇的是那大殿上居然写着：「凌霄殿」三个字。 迈上最后一个石阶，云也不禁感嘆，这样宏伟的依山剑一定能够成为武林新的传奇。 她从大殿往远山望去那里层峦叠嶂，连绵万里，竟是一片大好河山。 「这里真好！」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站在这里竟是有俯瞰天下的感觉。」东方天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为之感嘆。 「夫君，是你回来了吗？」还没待几人感嘆完毕，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从侧殿里走出来一位身穿素色襦裙的夫人。 那妇人走路时莲步轻移，身姿裊娜，一副病弱的姿态。 那人走将过来，那柔美的容颜虽带了一点点沧桑，却绝对是个温柔似水的大美人。 「夫人，为夫回来了。」张洛见自家夫人盈盈走过，心中一阵心疼，自己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 「夫君。你为天下大事奔波，妾身本不该阻拦与你，只是这刀剑无眼，妾身实在担心。」 众人在旁，那夫人也全无顾及，一心看着张洛有无受伤。 「夫人莫要担心，为夫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张洛避开自家夫人那无比担心的目光，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罗钦带众位师弟给师娘请安。」 罗钦带着梁鸿、赵子擎和其他内门弟子给张夫人下拜请安。 「快起来吧，今天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下去吧！」 「是，谢师娘。」 这边张洛看着被打发走的众弟子，狠命用眼神示意他们留下来帮忙，只是那边的众位弟子都跟看不到一样，默默地离开了。 他们不敢惹师娘，就只能对不起师傅了。师傅您老人家生气了只是用各种训练折磨自己，而师娘生气了之后，那可是温柔的陷阱，让他们实在应付不来。 「咦？这三个小娃娃是谁，长得真好看。」 张夫人是爱美之人，她天性喜欢养眼的后辈，这也是张洛收徒弟必收美男子的一个原因之一。 「张伯母，小侄东方葭。」 「小侄东方天。」 「我是云也，您可以叫我泠儿。」 「你们是明日山庄东方的孩子？」 「是，父亲让我和天儿过来帮助伯父，另外跟伯母解释一下英雄帖和统领武林的事情。」 东方葭看着张洛那求助的眼神自己结结巴巴把大致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既然叫我一声伯母，那伯母也不跟你客气就叫你一声葭儿了。」 「是，伯母不必客气。」 「葭儿，你不知道。」张伯母还没有说什么，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弄得剩下的几个人不知所错。 「夫人，夫人。你快别哭，怎么了这是？」 「夫君，葭儿，天儿，泠儿。」那温柔如水的女子把身边的人一一叫过，然后就见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众人，真是我见犹怜。 「自从知道夫君为了武林大事，去相助东方，妾身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一直担心夫君的安危。」 那边听到消息急急忙忙从殿云峰赶来的张依然刚到殿门口就听见了自家娘亲的话，差点没从石阶上摔下去。 娘亲您什么时候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了？您不是每天都在殿云峰含饴弄孙，开心得不得了吗？ 不是今天听说爹爹要回来了才不情不愿地搬回凌云峰的吗？ 「咳咳，父亲回来了。」 张依然心中虽然腹诽自家娘亲的百变，却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 「嗯。」张洛见夫人哭得一塌煳涂心都碎了，哪有功夫管儿子。 「然儿，你来了。你说说，为娘这些天有多难熬。好不容易有了消息，东方大胜，妾身想着夫君定是不日而归，却不想夫君没等来，却等来了东方让位依山剑的英雄帖。 夫君，你这是刚经歷了生死搏斗又转进了各方纷争，你让妾身我怎么活啊！」 「伯母，您快别哭了。」东方葭还以为她只要和弟弟到伯母面前跪一跪解释解释就好了。 可是这样的情况是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众人转眼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张洛，只见张洛那表情也和哭了差不多了，那五官都快纠结到一块去了。 他最怕的就是夫人的这招水漫金山了，只要这招拿出来他肯定是要投降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个苦力 第一百四十七章三个苦力 「夫人，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你原谅我吧！」 张洛在张夫人泪水的攻势下彻底软了下来，就差给自家夫人跪下了。 「你不知道东方多可怜，他夫人你也是见过的，去的早，就留下葭儿这么一个心肝宝贝。 就因为那什么统领武林的山庄地位，明明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却要混在一群男人堆里打打杀杀。 你想想咱们然儿这么大的时候都成家了，这小娃儿到现在连个想娶她的人都没有。东方愁得头髮都白了。 第263页 还有东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整天就会研究文墨算算帐什么的，根本不能处理好江湖上的大大小小事情。 这个小娃儿，他是状元的料子啊，现在混在江湖上，文不成武不就，东方一家这不是要毁了吗？」 听着张洛各种诋毁，东方葭和东方天心中虽怨，却是一句也不敢反驳，反而乖乖配合着用哀怨可怜的眼神看着已经止了泪水的张夫人。 「夫人吶！为夫也是不得已的，我和东方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情同手足，我总不能看着兄弟走投无路吧！」 「伯母，张伯伯救我们山庄于水火，我爹爹派我们来依山剑听从张伯伯差遣，也算是对张伯伯和张伯母的补偿。 我爹爹说了，什么时候您厌烦了我们，再让我们回来。」 东方葭配合着张洛赶紧表一表忠心。看到张夫人表情不再悲戚戚的，感觉事情就快成功了。 张洛也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葭儿，伯母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如此辛苦，委屈你了。」 「没事，都过去了。」 「可是，伯母心疼你张伯伯，他身体不好，脾气又坏，江湖上那么多的杂事，琐事，会不会把他累着了？」 「夫人，不是还有然儿和钦儿他们帮衬着吗？」 「你们不知道，你们张伯伯看着精神，实际上虚得很。伯母真的担心他熬不过啊！」 说着张夫人又开始抹眼泪。一见夫人又要放大招张洛也豁出去了，先放出了自己的大招。 「夫人，你别急着哭，为夫好着呢。只要是夫人说的为夫都能办到。」 「夫君，你真的能应付吗？你可不要勉强？」 「夫人说吧！一点儿也不勉强。」 张洛挺直了胸脯，跟自己的夫人保证，心中却是哀怨，夫人我到底还是斗不过你啊！ 「是这样的，夫君你身体不好，要每天饮一杯那君山小参茶才好。 只是那小参茶必须得是君山脚下那夫妻茶社的小娘子亲手所泡才最好。 夫君既然一点也不勉强，就每日去那茶社喝上一杯那小娘子亲手泡的茶就好。」 「夫人，不用了吧！」 「夫君不是不勉强吗？」说罢，张夫人做势又要开始哭。 「一点儿也不勉强。」 张洛看着自家夫人咬着牙根说道，心中却是哀怨，夫人你这么多年的花样越来越多了，为夫想念那跪搓衣板的日子了怎么办。 「夫君，天快黑了，你再不去，今天的茶喝不上了。」 「夫人！」张洛听了张夫人这话差点就跪地上了。这是要他老命吗？那夫妻俩是好惹的吗？ 这个时候去已经天黑了，人家准备休息时，能给自己泡茶才怪呢，不把他张洛当茶泡了就不错了。 「夫君，快去吧，回来等你一起用晚饭。」 「青儿，你确定我还能活着回来吗？是不是那夫妻俩得罪你了？你别这么对为夫成不成，孩子们都在呢？」 张洛求助地看着在场的四个人，没有人给他求情。因为他们都隐隐感觉到了，他们可能自身难保了。 张洛临走时特意看了自己那个面无表情的儿子一眼，这个小子每次都看自己老子笑话，果然还是不招他喜欢。 张洛是运起轻功飞出的依山剑，没一会儿功夫便看不到人影了。 「娘，您这么折腾爹爹是不是有点过了？」 张依然看着远去的亲爹有点心疼。爹爹铁定是喝不到欣姑姑的茶的，不被打得鼻青脸肿就不错了。 「伯母，你看能不能饶了张伯伯？」 东方葭在东方天和云也的暗示下，紧张开口，他们虽然不知道你君山脚的夫妻茶社是什么地方，但是看张伯伯那个意思定是龙潭虎穴一样的存在了。 「你们这些小娃娃，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你张伯伯，那小参茶极补，怎么着也得让他坚持喝上一年。」 「一年？娘！」张依然一阵无语，这娘亲怎么捨得下如此狠手了。 「伯母，都是我们的错，您看能不能少罚点儿？」 东方葭恳求着，东方天希望着，云也也朝她投来希冀的小眼神。 看着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张夫人有点动摇了。不过很快她又下定了决心。 「那怎么行呢？万一你张伯伯身体好不了可怎么办？」 众人心想，这么折腾下去，好好的身体也都会折腾垮了。 「那个张伯母，你看要不我们替张伯伯去求小参茶？」 东方葭的话一出，张夫人心里就舒服了，这可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 「哎呀，那怎么行呢？这换人去就不管用了。」 「可是我们也想帮帮张伯伯啊！」 云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带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里。 「要不这样吧，你们呢既然有这份孝心，不如就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帮帮你们的张伯伯吧！」 「好，只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你们张伯伯往君山去，路途遥远，就是运功疾驰也需要一天时间。 如果道路难走的话就更是来往困难，我看你们不如把路给张伯伯铺一铺，到时候也方便他来取。 等你们什么时候把路修好了，你张伯伯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可是，我们不会修路啊？」 第264页 「没关系，我找了修路的工人，他们会帮你们的。一会儿让然儿领你们过去。」 「伯母，我们山庄为表歉意，给伯母准备了礼物，另外，少主的两位公子也有礼物。稍后会送到两位手上。」 东方天朝张夫人和少主张依然行了礼，心中还是觉得不太妙。 「多谢少庄主。」张夫人和张依然礼数很是到位，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恶人。 可是等到张依然领着东方姐弟和云也三人来到工人们修路所住的大通铺时，三个人傻眼了。 「这是？」 东方天看着张依然，张依然笑容温和地道：「少庄主一心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甘愿为依山剑铺路，自然要和修路工人在一起才算贴近民生，了解民意啊！」 「那个，我住在这里没什么，少主能不能给两位姑娘换个地方？」 「当然！我们依山剑最是知道怜香惜玉了，自然不会委屈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东方天看着那个笑容如玉的男子，心里没有底啊，他们都敢这么对自己了，那泠儿和大姐会是什么待遇？张夫人不会真的要让他们三个做依山剑的苦劳力吧！ 「天哥哥。」云也走时一直在看东方天，她怎么感觉着这个张伯母是有意拿他们寻开心的呢。 「两位姑娘，这个小院很清静，是九重天的侧院。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打扰。 你们有时间可以去陪着东方少主去修路，当然也可以在这里看看山，养养鱼。」 「张少主放心，我们会去修路的，等路修好了，张伯伯就不用折腾了吧！」 东方葭知道，她们得去帮忙，不然时间会拖很久，这位张夫人真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那可不一定。两位姑娘要知道，那是我爹他自愿去的，我娘没强迫他。」 「这样的自愿，估计比勉强的还难受吧！」 「这么多年，我爹他甘之如饴呢！」张依然笑容可掬，同时也很是无奈，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我看是张伯母她乐此不疲吧！」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依山剑的人都怪怪的。 张依然笑着朝云也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都是明白人，过几日等我娘亲心绪平復了，自然不会再为难几位。 你们要知道，明日山庄给依山剑带了多大的麻烦。 我们无法在偏安一隅过自己的平静生活。我们即将要陷入江湖难测的斡旋之中不能自拔。 也许不久的将来我的孩子也会和当年的你一样在江湖中挣扎沉浮。」 「张少主，明日山庄对不住了。」 「东方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我知道在这个武林之中能担此重担的，没有几人，而爹爹刚巧是那些合适人选中跟东方叔叔关系最好的一个。」 「张伯伯大义。」 「爹爹会答应，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明日山庄这些年确实势弱，将来的武林越来越复杂，像旋风寨这样的野心门派越来越不安分。 他们敢挑衅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会有第三次。 东方叔叔想压制他们的成长，就要让权给更大的势力。 这十几年来，依山剑，内有娘亲的财力支持得到了无限大的发展，外有爹爹声望支撑，招揽了大批人才。 这里就是一个坚强的壁垒，就算再多江湖风浪，我依山剑还是能抗一抗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修桥铺路 在依山剑住下来之后的日子里，东方姐弟和云也便开始了苦力的生活。 他们每天早早地跟工人们一起去修路，也会时不时地看到风风火火跑出去的张洛。 渐渐地，当他们已经熟悉了鼻青脸肿的张洛时，那下山的路也铺得差不多了。 接着他们就被安排了修桥，因为往君山夫妻茶社的路上有一条小河，那里还需要架一座小石桥。 搭桥他们还是不会，于是张夫人又请来了搭桥的师傅，教着三个人一点一点地搭桥。搭桥时，那些搭桥师傅，看着三个人在桥两边飞来飞去，不觉地念叨。 「要是俺们也会飞来飞去那就能接到好多的活了。那俺们那日子……」 「大伯，要是您也能飞来飞去就不用来搭桥了。」东方葭笑着跟大伯打着趣。 「大伯，您累了的话就到一边歇歇，我们这边马上好了。」云也同样笑着，手里的工作却是没有落下。 「你们这两个女娃子了不得啊！」大伯坐在树下，看着那已经搭好了的小石桥，心中惊得不行。这些孩子的速度真是厉害了。 「唿。」东方葭深唿一口气坐在地上休息。云也同样靠了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 另一边，东方天也把最后一点石块安置好了坐在对面的树下休息。 「好累啊！」看着自己磨出了小水泡的手，云也又开始后悔了。 她要是跟着自己的二叔去毒王谷的话就不会遇上一个奇葩张夫人，也不会被安排来铺桥修路还乐颠颠地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 「这次桥也修好了，不知道张伯母会不会原谅张伯伯了？」 「就算张伯母原谅了张伯伯，也得看看张伯伯他愿不愿意停下来。 我看哪，只要张伯母梨花带雨那么一哭，张伯伯立刻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在我们源里这就是怕媳妇，是妻奴。」 第265页 「张伯母那么一哭，你不是也乖乖过来跟着修桥了？」 东方葭不客气地朝云也翻了个白眼，接着还忍不住给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那天他们修完路，打算跟张伯母交工，顺便给张伯伯求求情。 张伯伯每次经过他们修路地点的时候都会停下来跟三人说两句。 每一次他们看着那位老前辈满脸的惨不忍睹就觉得心疼。 听说那个茶社的夫妻算是老夫少妻了，两个人相差了十几岁。 妻子一直是被丈夫当闺女一样养着，宠着的，张伯母让张伯伯每天去那里讨那小娘子亲手泡的茶，实际上就是让张伯伯去找打的。 每一天，张伯伯喝的那茶都不是那位欣夫人亲手泡的，而是张夫人在家泡好了等着挨了打的张伯伯回来喝。 怎么说呢，就像张少主说的，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最主要是那夫妻茶社的两位得罪了张夫人，于是张夫人就借着这么一招，报復了那两位顺便也收拾了张伯伯。 这些事情东方葭、云也和东方天是怎么知道的呢？当然是交工那天亲眼看到的。 那天三个人一起去找张伯母。张伯母知道路修好了特别开心，给他们端茶倒水热情得不得了。 三个人心中都想着终于可以苦尽甘来了，谁知道，忍了张伯伯很久的那对夫妻打上了山门。 他们不仅气势汹汹地上到了九重天，还耍无赖一样地跟张伯母要了小参茶的秘方。 就在三个人以为大战一触即发时，那奇葩的张伯母却是笑意盈盈地跟两个人谈到了一处。 「封大哥，小欣儿，你们终于肯来看我了。」 张伯母笑得极为开怀，脸上明媚得比花儿还娇艷。 「青儿，是不是那个混帐又欺负你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跟大哥说，大哥直接揍他。你不能借着他破坏我们的夫妻生活啊！」 「封大哥说笑了，妹妹不敢，只是我家夫君太过坚持了，非要每天都去，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旁边坐着的三个人心中暗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张伯母也就张伯伯当宝贝，要是换了别人估计一天打八回。 「封大哥，小欣儿，要不这样你们看行吗？封大哥你让小欣儿跟我在凌云峰住几天，等过几天，我家那位不闹了，我再把妹子给您送回去。省得那个混帐再搅了您的清静。」 「青儿，你不会是因为上次大哥没让欣儿跟你在殿云峰玩小孩儿跟大哥置气呢吧？」 「怎么会呢？」 张伯母那笑脸太刺眼了，三个人实在不敢看。怎么不会呢？这位大伯您肯定是猜对了，这位张伯母一定是因为您没顺了她的意记恨您呢！ 「小欣儿，你看这小参茶的泡法我都跟你好好交代一遍，要是那个混帐实在缠人时你就委屈一下给他泡上。」 「哼！薛青，你够了。」 「封大哥，您怎么能这么对青儿呢？青儿也是没有办法啊？是我家夫君胡搅蛮缠，可是那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眼泪簌簌地落下，任谁看了都是这位封大侠欺负了软弱可欺的张伯母。 「那个，呃，欣儿，你快劝劝。」 那封大侠直爽，没见过这梨花带雨的张伯母。 于是没说两句话，他就把自家小娘子押给了张伯母。最后，封大侠独自下了凌云峰，而张伯母则领着欣姑姑要去找自己那两个小孙子玩。 「张伯母。你看，我们的路已经修完了。」 东方葭见张伯母要走赶忙拦住。张伯母看见三人眼泪再次流下来，而且越演越烈。 「你们知道的，你们张伯伯那脾气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今天你们欣姑姑在这里了，他肯定还是会去找封大哥的麻烦。 这一来一回见路是修好了，可是还有一条那么长的河。」 张伯母哭得格外伤心，三个人立刻知道了张伯母的意思，当时为了让她别再哭了，三个人硬是咬牙答应了。 当张伯母破涕为笑时，三人已经无感，反正他们是被张伯母玩弄于股掌之间了，而且还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现在终于路也铺完了，桥也修完了。 夕阳西下之时，他们看到了张伯伯从君山赶来的身影，那股风尘僕僕的味道真是让人心酸。 三个人聚在一起，朝张洛一抱拳，齐声说道： 「张伯伯，辛苦啦！」 「不苦不苦，今天那个封梓没动手，我们坐在一起喝茶来着，他求我，让我把他娘子还给他。」 听了张伯伯的话三个人明了了，那个欣姑姑还被张伯母扣押着呢! 也不能说是扣押，只能说是欣姑姑还在殿云峰做客呢。 「那张伯伯准备什么时候劝张伯母把欣姑姑送回去？」 「我劝不动你们伯母，我也生气啊。那欣儿小小年纪整日里霸着你伯母，还让你伯母留宿在那臭小子那里不回来，我还气呢！」 「那个张伯伯，您说封大伯没动手，是不是您动手了？」东方天看着张洛眼角的乌青，好像不是昨天那块了，今天大了一点儿。 「那当然，他没本事留着老婆，找我吗？我还没找他呢！」 「咳咳！」三个人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一家子都是些奇葩了。这武林交给这样的一群人真的稳妥吗？ 第266页 「那个张伯伯快回去吧，张伯母还在殿云峰等着您呢！」东方葭好心提醒，张洛闻听立刻朝殿云峰飞去。 「葭儿姐姐，天哥哥，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了。」云也吹吹自己手上的水泡，心酸得想哭。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受这些罪啊。 「咦，你们看这里有座石桥。新修好的石桥。」 不知道是谁从远处发出一声惊唿，几个半大的孩子跑了过来，然后就见他们在石桥上来回的奔跑快乐极了。 「以后我们就可以从这座桥过去看外婆和舅舅了。太好了。」两个戴着小帽子的男孩抱在一起跳啊跳的。 「有了这座桥，奶奶也能去看姑姑了。太好了。」另外三个穿着有些单薄的孩子也抱在了一起欢唿着。 这时一个拉着老黄牛的中年老人走了过来。在这么冷的秋天了，他挽着裤脚，光着脚丫，拎着一双鞋的手还在颤抖，很明显有些激动。 他拉着的牛背上驮着一个中年妇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昨天听说这里有人修桥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只这几天的功夫就修好了。太好了。」 他迅速穿上了鞋子，拉着牛从桥上走了过去。 走在桥上时，那坐着牛背上的夫人双手合十感谢着什么。 「感谢好心人修桥，感谢好心人修桥，这座桥就是救命的桥啊。以后去看病我家老头子都不用在光脚趟水过河了。感谢好心人。」 「太好了，桥修好了。太好了，桥修好了。」 看到这些，听到这些，云也会心一笑，默默地把满是水泡的手背到了身后。 再苦再累，看到这些人快乐的笑脸，看到这座桥对他们有用，也值了。 「原来，张伯母想修好这座桥不只是为了张伯伯。 不对，张伯伯要过这条河根本用不着这座桥，张伯母让我们修桥不过是为了这些穷苦的人罢了。」 东方葭也感动极了，心中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自豪。 「嗯，其实张伯母那柔软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的心。 只不过她用比较极端的方式表达了出来罢了。」 东方天看着此情此景，心中大概明白了张伯母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决定拜师 东方天默默地看着桥上人来人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 「我们身处高位太久了，竟是忘记了生活中还有一些普通人，他们要用脚趟过每一条河，走过每一条路，他们要用双手来获取食物，要用劳动来得到所需的一餐一饭。」 听了东方天的话，东方葭也跟他并排走到了一处，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看到人们那幸福的笑容更可贵的事情了。 「是啊，修桥铺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为此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我们应该感谢张伯母让我们明白了这一切。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张伯伯那么听伯母的话，我想除了对伯母的爱之外，张伯伯一定对伯母极为信任。」 云也现在已经重新认识了那位神秘的张伯母。开始时她以为那是一位河东狮，后来她觉得她是一个挑事精，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那定是一位充满智慧的女子。 「难怪大师兄他们都没有给我们求过情，他们一定和张伯伯一样信任张伯母。」 东方葭突然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大师兄他们根本就没有来看过他们，也没有人来关心过他们。 「走吧，大姐。咱们跟张伯母復命去吧！」 「走！」 三个人再一次登上九重天时，天已经黑了，张伯母没在凌云峰。她这些天都和欣姑姑在殿云峰上哄孙子呢。 「你们说张伯母为什么强留着欣姑姑？」吃过晚饭，云也无聊地趴在窗前看着外面摇曳的树影和娇美的月牙儿。 「不知道，我总觉得她有她的原因。」 东方葭来到云也身边为那个小丫头挑水泡。 「天哥哥，第一天住进这么舒服的小院里，有什么感想吗？」 「有自然是有的。当我什么都不是，在一群工人面前时，我发现其实有些人想要的不过是温饱而已。 而我们得到的多了，想要的就多了。我们得到了江湖地位，又想要生活的自由。 其实我们明日山庄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我们曾经是天下第一庄，也为此辛苦了那么多年，但是真正退隐了，我们也不算是问心无愧的。 所以，我想拜张伯伯为师，好好学习武功，将来也为武林做点什么。不以明日山庄的名义，只是以我，东方天的名义。」 「天儿，你的愿望是好的，只是你一直学的都是剑，你会练刀吗？」 「呃，小雨哥不是也刚开始学刀吗？我可以从头开始学起。只是，泠儿，你可能要等我几年了。」 「啊？那个……」云也被东方天的话给弄得脸颊羞红，他学习刀法，拜张伯伯为师是好事情啊，怎么还扯到她身上来了。 「既然你决定在这里学武，那么姐姐就不陪你们了。 如果张伯伯和张伯母这边没有其他情况的话，我得回山庄了。 爹爹那里或许会有地方需要帮忙，我放心不下。」 「大姐放心好了。我在这里没有问题。还有泠儿，你是想跟大姐回山庄还是想跟我继续留在这里？」 「我。」 第267页 云也看着东方葭和东方天有点为难。 「泠儿，我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的。」东方天拉起云也的手，在他心里自然是希望身边有这个可爱的小傢伙陪着。 「我……」 「泠儿你留下来吧！有你陪着天儿，我也放心些。」 「嗯！谢谢葭儿姐姐。」 「别那么见外了，叫大姐。」 「谢谢大姐。」 「好了，天晚了，都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翌日清晨，天气萧瑟。冷风袭来让云也打了一个哆嗦。 她想着这个时候该添件厚衣服了。 以往这个时候，源里有很多巧手的姐姐们来做衣服，她只负责跟着打打下手就可以了。只是现在，她要不要拿起针线给自己和东方天一人做一身呢。 又一阵秋风袭来，云也下定了决心。不管多困难，这衣服是一定要做的。这九重天高处不胜寒啊，她得好好做两身。 只可惜这里没有那可以分泌出防寒油脂的草，不然往衣服上沾一层处理好的油脂，那衣服在轻薄穿起来也不冷。 「还是源里舒服啊！」云也抱怨着来到凌霄殿，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张伯伯，张伯母，欣姑姑，几位师兄，少主，还有一位美丽的妇人，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 妇人旁边有个小姑娘，唇红齿白的，很是可爱。 东方葭已经收拾好行装，东方天在他旁边，云也紧随其后。 「张伯伯，张伯母，诸位师兄。」 三人朝殿中人行了礼，东方葭便说明了去意。张洛没有阻拦，张夫人薛青也笑着点头。 「张伯伯，这些日子得张伯伯和张伯母教诲，东方天受益匪浅。 天儿愚钝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得张伯伯指点，成为张伯伯的弟子。」 东方天恭恭敬敬地跪拜于地。这让众人都吃了一惊。 「你不打算跟着葭儿一起回去？你要拜到我门下学刀法？」 张洛着实被吓了一跳，他的认知里，这个俊美的小后生，如果不是生在东方家，那必定是要考状元的。 「是。」 「你可知道，你拜到我门下就不能再做那明日山庄的少主了。」 「是。」东方天看向东方葭，嘴角带着笑，神情异常坚定。「大姐虽说是女子，却杀伐果断，做山庄之主有何不可！」 「天儿！」 东方葭想劝阻一下东方天，却被东方天拦住了。 「大姐，女子有能之士比比皆是，云家大姐的少源主做得，你这少庄主为何做不得。我既决定拜师学艺，便已经想好了一切事情。」 「好，大姐支持你。」 东方葭眼眶红红的，她知道一旦东方天学成张伯伯定会放他回山庄的。 只是听到自己的弟弟对自己如此信任她还是感动到不行。 「张伯伯，天儿在您这里学艺，泠儿她能不能也一併拜託您照顾一下。」 东方葭知道，在这依山剑，泠儿的身份是客人，又和这些人不太相熟，如果说长时间的相处的话可能她会不太习惯。 为了保险起见，她得拜託张洛照顾一下。 「放心吧！泠儿姑娘活泼可爱，在依山剑不会受人欺负的。」 张洛的承诺东方葭还是相信的，于是她告别了众人，快马加鞭赶回明日山庄。 张洛对东方天很满意，他并不打算立刻收东方天为徒，提出让他先到外门弟子那里去学习基础课程，条件是不要透露他明日山庄少主的身份。 东方天很爽快地答应了，并给自己改名为云天。 听到这名字众位师兄弟不由打趣他。 「东方兄弟这是要入赘云家吗？连姓也改成云姓了。」 罗钦拍拍这个很可能会成为小师弟的人说笑道。 「我们东方家与云家两代交好，就算我改姓云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将来孩子是姓东方就好。」 东方天看着云也羞红的脸颊心中一阵荡漾，根本没有发现殿内一个小女孩也痴痴地看着他呢。 这边张伯母引着东方天和云也来见见那位小妇人，也就是张依然的夫人萧楠。 「来，天儿，小泠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你们嫂子，萧楠。这个小姑娘是萧楠的妹妹，萧萧。」 「萧楠嫂子好，萧萧……」云也不知道两个人谁大便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朝她说道：「不知道萧萧多大了？」 「十七了。」她羞怯地说道，云也以为她在看自己，其实她是在偷偷看着东方天。 「十七岁，比我大半岁，萧萧姐姐好！」 「泠儿妹妹好！」 「小宝贝好可爱啊！」云也看到那软糯糯的小糰子喜欢得不得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始往怀里摸索。 这边二师兄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笑道：「云姑娘这怀里藏着百宝囊吗？什么紧要的东西往怀里一找就出来了。」 「当然了，我云也的东西都是要紧得不得了的东西。」云也痛痛快快拿出一件好宝贝，却是把众人都惊住了。 「这个呢，算是我给小宝贝的见面礼。会说话了要先叫姑姑哟！」 「云姑娘，这太贵重了。」萧楠不是没有见过世面，那红色的泛着光泽的小挂件，在天朝之内可是很不容易寻的。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红珊瑚，是我在南海边无聊时在海底所得。 第268页 这雕刻的手艺是我二姐最拿手的，根本没有浪费她多少时间。不过是我们备着给一些小辈们玩的小玩意。」 云也边对着小糰子笑，边把珊瑚吊坠塞到萧楠手里。那豪不在意的话语在不知情的眼里就像是在吹嘘，而在东方天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瞧泠儿妹妹说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在妹妹口中倒成了小玩意了。姐姐还有一个宝贝呢，不知道妹妹可还有见面礼？」 那萧萧的话带着浓浓的酸味，云也没有听出来，那几位师兄和东方天可是听出来了。 「云姑娘家里可不是一般人，在明日山庄有神女和小神女之称，能把这红珊瑚吊坠当小玩意不足为奇。」 二师兄梁鸿相信，这个云姑娘绝不是随意吹嘘之人，那珊瑚吊坠在她看来定是个小玩意而已。 只是这三师弟的小姨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在意有所指啊。 第一百五十章 一介女流 「其实什么神女的都是说我二姐的，她救了好多快要死的人。 那些庄丁才会那么叫她。他们不过是顺带着随便叫我一叫，怕我伤心的。」 云也不好意思地说着，手却继续在怀里掏着。 左右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把两件红珊瑚吊坠都拿了出来。 「我这里就只有这两个小玩意了。一个上面雕了如意，另一个是葫芦。不知道嫂嫂喜欢哪一个？」 云也不太好意思地拿给萧楠看，这时大家才知道这个姑娘并没有随便夸耀什么，而是陈述了事实。 「没想到泠儿姑娘还会随身带着这么多贵重的礼物。」 萧萧再一次开口，让众人不由得开始多想，这位云姑娘是不是有意来奉承的。身边一直带着这么多贵重之物。 「其实，这对泠儿来说并不算什么。她还曾经送过一位萍水相逢的女子粉色珍珠。」 东方天一笑，他家泠儿什么宝贝没有，根本不需要带着宝物奉承谁。 东方天可是听东方葭说过好几次了，泠儿把一个粉色珍珠送给了花魁洛妃。 「呵呵，小神女就是小神女。出手不凡啊！」 「二师兄别笑话我了。我是怕再遇上什么认亲的时候，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云也嘿嘿一笑，东方天立刻就明白过来，原来是上次波澜澎湃的事情给她留下的后遗症啊！ 「没事，下次你送不出手，我帮你送。」 「好啊！早知道就告诉你，让你帮我准备了。你们这里该送什么礼，我都不太清楚。」 云也稀里煳涂的一句话立刻让东方天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什么叫你们这里？这丫头说话太不注意了，如果被有心人听出来就麻烦了。 「我们依山剑这里呢，送什么礼都是可以的。是不是弟妹？」 「是，二师兄说的是，我们这里送什么都可以。」 顺着梁鸿的话，萧楠不自觉接了话，让云也的那句话变得极为自然。 东方天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在二师兄一直帮着泠儿，不然他非得吓死。 不过，二师兄为什么这么帮泠儿？东方天心中疑惑，却还是很感激梁鸿所做的一切。 「小泠儿，你现在一个人住多有不便，要不搬到殿云峰和萧萧一起，两个人有个照顾？」 张伯母温和地话语，让云也如沫春风。 不过她仔细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回答：「张伯母，我还是想和天哥哥在一起。」 众人无语，这样的直白还真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做到的。 「泠儿姑娘，你这样追着一名男子可不行，会被人说闲话的。」 萧萧假意小声地跟云也说话，其实大家都能听见。不说功夫好的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张伯母这不会武的也听得见。 「没关系，我不怕人家说闲话。」云也大大方方地回答。「我也要进外门学武。」 「这……」张洛听了这话一个头两个大，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病了，什么话都感乱说。 「小泠儿，依山剑没有女弟子。」 张伯母比较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云也当然知道这里没有女弟子，别说依山剑，就是整个武林都没有几个女弟子。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天哥哥叫云天，我叫云也，我们是一对兄弟，前来依山剑学武。」 云也朝众人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抱拳礼，出拳有速，行拳有力，确实看不出半点扭捏。 「呵呵，有意思。云姑娘当真是当世的奇女子啊！」 罗钦笑着看向一心要进依山剑派的云也，这个姑娘古灵精怪，举止大方，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师傅，我们不如就破格让这位小师弟进门吧！」赵子擎朝张洛施礼，想替云也求个情。 「然儿，以后门里的事情你做主，你看门里能否收这名女扮男装的女子？」 「泠儿姑娘，虽说师兄师弟都给你求情，但是这学武不是儿戏，你还是到殿云峰和萧萧做个伴，每天画个画，绣个花就好了。」 张依然的话出口，张洛一点儿都不意外。自己这个儿子刻板不知道变通，做事果断一点不拖泥带水，要让他一口回绝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他肯定是说不出口。 「三师兄是怕我吃不得苦？还是怕我学不会？」听了张依然的话云也没有生气，开口反问。 第269页 「练功需要下苦功夫。姑娘如此柔弱，还是不要一时兴起意气用事吧！」 「三师兄怕我意气用事，做不到持之以恆？好，不如三师兄现在下场和我比试一二如何？」 云也笑容灿烂无比，她有信心让那张依然大吃一惊。 「云姑娘，比武不是儿戏。」赵子擎上来劝阻。 「在下安石柱。领教燕大侠暗器。」云也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换起了在场几个人的记忆。 「你！」罗钦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明媚的姑娘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无奈之下他只能哈哈大笑。一旁的赵子擎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是张洛也没有止住笑声，并想起了那燕跃被气得跳脚的模样。 云也见他们还在笑伸手把腰中软剑抽出，笑容更加灿烂。 「这就是我的暗器。」 又一次爆笑声响起，那罗钦扶着墙直喘气，这个姑娘难道不知道，那燕跃后来被多个安姓人挑战，那两天他差点笑背过气去吗？ 殿中东方天看着这个小女子满满的全是爱意。也只有她能够想到那样的方式维护山庄，既搓了对方的锐气，又保全维护了自己。 「爹，你们笑什么？」 「夫君，怎么回事？」 「你们先别问了，等我笑完了。」 张洛笑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个故事爹爹讲不出来，要是你们实在好奇可以问问其他师兄弟。然儿啊，你要不要跟泠儿比一比？」 「三师弟，比一比试试吧！」罗钦扶着墙，朝张依然竖了竖大拇指。不是他想看热闹，而是这个热闹一定好看。 「三师弟，不如就和她比划比划。」 梁鸿说着，心中也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他倒是想看看那个轻功不错的云姑娘，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让我去欺负一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张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这两位师兄是怎么了。 接下来赵子擎实实在在的一句话差点没把他鼻子气歪了。 「三师兄，这你得比了才知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小师弟，你什么意思？」 张依然觉得脸上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了，他这些师兄弟怎么在自己妻子跟小姨子面前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呢？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那个泠儿姑娘说了一句话。她那句话什么意思？ 「三师兄，要不要跟我比一比？比过之后再决定是否允许我成为外门弟子。」 「泠儿姑娘，你一介女流，不要和大男人们一起打打杀杀了。我们坐在一起画个画，绣个花，弹个琴，跳个舞就好了。」 萧萧的声音弱弱的，但是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云也笑了笑，倒是没有多想，她知道这外面的女子除了东方葭，其他女子都是这个想法，不过她不在乎。 「萧萧姐姐，不要妄自菲薄。你说我为一介女流，那么他们便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 凭什么要让他们叱咤风云，而女子却要在家里绣花做饭，凭什么男人就要承袭家业，女子再努力都只能外嫁他人？ 古往今来，哪一个成功的男子背后没有一个默默支持他关心他照顾他的女子？张伯伯您说我说得对吗？」 云也看向张洛，自己面前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张伯母那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子。 「小泠儿，你说得对，伯母支持你。你敢于向我儿挑战，证明你有那个实力。 张伯母就看看你怎么打败我家然儿。」 「娘！」 两道声音传来，一个是张依然的，一个是萧楠的，自己这个婆母怎么别人说了两句话就被拐走了呢！ 「那个……总之伯母支持你。」 「伯母果然是女中豪杰，泠儿佩服伯母，张伯伯能娶到伯母定是修了几世善缘才得今日善果。」 这句话说得张洛和张伯母都是心花怒放。张洛虽说总是被自家夫人折磨但是他真的是心甘如怡。 他相信自家夫人虽然时不时出些小花样，却绝对绝对是为了自己好，是爱自己的。 「泠儿，其实你不必为了我那么拼命，万一你有什么损伤，我会担心的。」 东方天左思右想之后，上去拉住云也，担心地劝说着她，让她再好好想想。 「天哥哥，你还支不支持我的决定？」 「自然支持了。只是天哥哥思虑良久，还是觉得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冒险。」 「怎么没有必要，我今天不只要证明自己有资格进外门学习，还要证明这一介女流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是这个世界给天下女子的枷锁，是他们抑制女子发展的手段。女子不比男子差，女子也不只会绣花。」 云也那异常坚定的眼神感染了东方天，他爱上的就是这个女子，无惧无畏，纯真善良。他现在只要支持她就好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赖剑法 「泠儿，你都这么说了，天哥哥只有支持你了。」 东方天笑着朝张依然抱拳。 「三师兄，请跟泠儿好好比试，如果泠儿的功夫让师兄不满意，那么云天愿意和云也一同离开。」 「天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放心，天哥哥信你。」东方天对云也的温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那萧萧的双手紧握成拳，将一脸的不甘暗暗藏了起来。 第270页 「好，既然大家都希望我们比一比，那我们就比一比，如果你的功夫不错，我就让你去外门和云天一起学习。」 「好，三师兄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那我们在哪里比？」云也看看在殿上的张伯母、欣姑姑、萧嫂子和萧萧，那萧嫂子还抱着孩子。 「到练武场怎么样？」 「好！」 「泠儿姑娘，那练武场都是内门弟子，人多口杂……」 萧楠抱着孩子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丈夫，眼神中带着些许埋怨。 泠儿姑娘再豪放，也是个姑娘家，自己的丈夫不该让一个姑娘家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头露面。 「三师嫂放心，要是我赢了定会给三师兄留住颜面。」 「呃！」萧楠无语，她不是怕自己的丈夫输，她是怕……算了看来她是瞎操心了。 他们想比就去比吧，自己还是带着孩子回殿云峰吧！ 就这样萧楠带着小糰子和萧萧走了。临走前萧萧还依依不捨地看了东方天好几眼，那时的东方天只顾着看云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萧萧，而一旁的梁鸿却是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有人惦记上了小姑娘的心上人了。」 梁鸿勾唇，他不打算提醒这两个小情侣，他要看看那个东方少庄主能不能对云姑娘始终如一。 练武场很大，地面很平整，就修在九重天大殿的侧院。那里有很多内门弟子在练刀。看到张洛带着众多师兄来此，众人都停了下来。 「剑主，各位师兄。」 「大家继续练习。」罗钦开口让大家继续练习，然后带着云也和张依然到了一块宽敞的空地。 张依然和云也拉开了距离，相互抱拳，准备开打。 「泠儿姑娘，刀剑无眼，你可要小心了。」 「放心，三师兄。泠儿的剑可不是一般的剑。请吧！」 张依然没有动，他不能对一个小姑娘先出招。于是，云也便飞身朝张依然掠去，一个照面，张依然就愣住了。这个小姑娘轻功太妙了，身形居然那么快。 「快看，快看，三师兄在和一个小姑娘比武。」不少弟子看到这边的比武都围了过来。 「那不是云姑娘吗？怎么和三师兄打起来了？这身法真快啊！」 「三师兄刀法又进步了。」 「三师兄这刀法又凶又勐，云姑娘能抵挡得住吗？ 我看呀，要不是她轻功卓绝，早就输了。现在这样也只能勉强跟三师兄打个平手。」 「你说这云姑娘的轻功是怎么练成的，竟是这么绝妙。都能够和二师兄的登云步相媲美了。」 「看这位姑娘的精气神，虽说内力不及二师兄，但是这轻功却不一定会输给登云步。」 毕竟在他们心中二师兄身体太过病弱了，实在不能像这位姑娘一样，这么灵活多动，来回跳跃。 比武场上，张依然烦躁极了。他跟云也交上手就知道自己轻敌了。 这个泠儿姑娘没有开玩笑，她要是认真跟自己打过，就凭藉那一手绝顶的轻功便有几成胜算了。 好在她的剑法练得并不纯熟，那内功也不扎实，否则自己今天就要丢脸了。 这个小姑娘，不管是轻功，是剑法，还是内功的修习都是经过高人反覆指点的。 可惜她用心不专，没能学到武学精髓，否则那在武学上的成就又岂止是这么一点点。看来留下她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此，张依然便打算大刀一横结束战斗。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不过紧逼了几招，那姑娘一着急就变化了剑法。 只见云也像个泥鳅一样跟随着那软剑朝张依然帖来，先是肋下，肋下被张依然闪过就换成了后脑勺，接着是心口，小腹，剑到人到，纠缠得无比烦人。 「这剑法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不知不觉有人念叨出声，接着不少人也开始连连点头表示眼熟得很。 「我怎么也看着这么眼熟呢？师傅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没练过剑啊？」罗钦在张洛身边念叨，却见到了张洛错愕的脸。 「师傅？我说看这剑法眼熟。您见多识广，应该也见过这套剑法吧！」 「闭嘴！」 张洛让那个烦人的碎嘴罗钦把嘴闭严了，然后又仔细看过了每一个招式，心中已经瞭然。 这个孩子是个聪明的，能够把看到的刀法转换成剑法，还能利用自己的优势转败为胜。 「然儿，住手。」 随着张洛的一声大喊，张依然有点气闷地收回了刀。云也也同时收回了剑。 她轻喘着看向对面面不改色的张依然，朝大家笑了笑。 「我输了，不过我不服。要是今天换任何云家人必定都会赢，我不过是最懒的那个。 但是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能够获胜。」 谁说云也没有求胜的心，她很想赢，最主要的是她是有机会赢的。 她不过是输在了不曾系统的练习上了。脑中想起当初二叔耳提面命让自己好好练武，自己还一副不想听不想听的样子。 唉！想到这些云也连连摇头，真不该不听二叔的话啊！难怪先生总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是武到用时方恨懒啊！ 「泠儿为何嘆气？」 张洛如今看着云也就喜欢，那说话的语气竟是比跟东方葭说话时还温柔。 第271页 「张伯伯，我是想到了自己平时练武时总是偷懒，以至于今日毫无一争之力，所以特别的懊恼。 要是我当时听话一点儿，今天一定能赢。」 「泠儿，你这么说，是没把三师兄放在眼里吗？」张洛说话时还是温和的，一点儿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那倒不是，只是我自己后悔而已。我二叔的剑法精妙至极，可惜我不太感兴趣，就学了十之一二。」 「这么说，你对后来的剑法感兴趣？」 「那当然，我觉得那套剑法特别适合我！就看一眼我就会了！」 「咳咳咳咳！」梁鸿使劲地咳嗽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话说出来可是会得罪所有师兄弟的。 「看一眼就会了？」 张洛见自己儿子和诸多弟子脸色都不好看，心中瞭然，这剑法虽说自己当时起了个不雅的名字，却也是毫不保留地传授给这些弟子的。 只是他们不能领悟其中精髓，自家几个亲传弟子还不愿意学，嫌弃这是什么旁门左道。 他当时就想是不是这些弟子学不会才会如此说，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假，这些弟子都太虚伪了。 「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教你这依山剑法如何？」 「为什么要叫依山剑法？」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我要叫它无赖剑法。我喜欢这个名字。」 「哈哈哈哈。」张洛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比武场，大家都知道这个云小姑娘把剑主哄得极为开心。 「好，就叫无赖剑法。云丫头，你可愿做我张洛的亲传弟子？」 「啊？」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她有点不知所以地蒙在了原地。 「泠儿，张伯伯问你要不要做他的亲传弟子，张伯伯要亲传你武功！」 「啊？我？亲传弟子？」云也看着东方天，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一旁的众人见此都哈哈笑了起来。 「不是说打一下就可以做外门弟子吗？怎么是亲传弟子了？」 「你连我的功夫都偷学了去，我还怎么让你去做外门弟子。」 「张伯伯，我没偷学，我就是喜欢而已。」 「还叫张伯伯。」梁鸿上去赶紧提醒，打铁要趁热。 「快叫师父。」大师兄罗钦急急催促。 「快点，叫师父！」赵子擎也替云也感到高兴。 「泠儿，叫师父！」 「哦！」 云也规规矩矩跪好，突然想到自己只会行源里的跪拜礼，这外面的跪拜礼，她根本没学过。 「那个天哥哥能不能和我一起拜？他功夫比我好。」 「可以。只要你愿意拜我为师，多收一个就多收一个！拜吧！」 云也朝东方天使眼色，东方天无奈只好也跪下了。他恭恭敬敬地朝张洛行了跪拜礼，云也看得仔细，依样画葫芦，也行了跪拜礼。 东方天看到这一模一样的跪拜礼才终于知道为什么云也要让自己先拜，她居然连这边的跪拜礼都不会。 可是这跪拜礼有男女之分，她就这么学着拜了会不会？东方天用余光看着众人惊掉了下巴的表情心道糟糕了，这丫头怕是要露馅了。 「泠儿行礼，为何用男儿跪礼？」 张洛心中高兴便脱口而出，却是把云也问得惊出了冷汗。 原来外面跪礼分男女？自己怎么给忘了，这可怎么办啊？自己总不能跟师父说，自己长这么大就没跪拜过吧！ 该怎么说呢？千算万算居然还是算错了一步。这外面男女有别的习惯还真是麻烦。 第一百五十二章 做大师姐 「回师父话，在泠儿心中我可不是那娇滴滴的女娃子。 泠儿将来也不会做只在家中绣花的姑娘家。泠儿要做像师父一样的一代宗师。」 「一代宗师？」 「对，泠儿要学习师父自创的武功，要学习师父广招弟子，诲人不倦，还要学习师父为人仗义，与朋友肝胆相照。」 「好孩子，起来。你就是为师等了多年的徒弟。哈哈」 张洛又一次开怀大笑。 「既然你喜欢这无赖剑法，那么你便自己研究它。为师要教你的是刀法。 不过看你右手剑法用得不错，你左手可还灵活？」 「还好吧！」 云也可不是左撇子，她左手用得很一般。 「你不是说要努力学习吗？那么就从左手刀开始学吧！」 「师父是要教泠儿左手刀，右手剑？」 「不错！为师左手刀用得极好，你的师兄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他们之中就没有左撇子，所以他们只能学习右手刀，可惜了。」 「那个师父，我也不是左撇子。」 「放心，你没有用刀的经验，右手剑又用得好，练习左手刀，也算多一个保命的本领。」 「多谢师父。师父，天哥哥也是右手剑用得好，而且天哥哥是左撇子。您可以一起教我们。」 「到哪里都离不开你那个天哥哥！真是女大不中留！」 张洛心情甚好，他觉得收了云家女娃做徒弟真是自己做得最对的选择了。 他喜欢和这丫头相处的轻松与自在，就像是他们天生就是要做师徒的。 「师父？」云也哀求的目光让张洛实在抵挡不住，最后只好投降。 第272页 「好好好！让他跟着一起学，要是努力，你们将来就做一对夫妻左手刀。」 「呵呵，师父这个名字真难听。」 「有吗？」 「太难听了！」 「那你说叫什么？」 云也一手比划刀，一手比划剑，双手交叉，然后认真地说道：「我们要叫刀剑合璧夫妻档。」 「呵呵！哪有这么长的名字？」 「多好听啊！」 「太长了。」 「不长啊！」 「换一个！」 「不！」 看着相携离开的师徒二人，比武场上的众师兄顿时感觉心中凉凉的。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包括张少主和东方少主在内都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宠了。 张洛已经彻底被云也给俘虏了，而云也则彻底被这个儒痞给带偏了。 眼见着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要到侧院的院门了，云也突然停了下来，看看众人，又看看张洛。 大家以为她终于想起来要跟各位师兄打招唿了都打起来精神等着，却不想云也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他们吐血。 「师父，我听说您选徒弟是看他调皮捣蛋吗？」 「我这些徒弟都挺捣蛋的。」 「那大师兄是不是最捣蛋的一个？」 张洛把自家徒弟都看了一遍，点点头觉得云也说得很对。众多弟子里罗钦话最多，嘴最碎，算是最捣蛋的也没错。 「那我现在是不是比大师兄捣蛋一些？」 听到此，东方天默默捂脸，想了想又不自觉转过身去捂住了耳朵。他不想听了，他已经预见了云也要说什么。 「综合你的表现，你确实比钦儿捣蛋一些。」 「真的吗？」 听到这个评价云也差点没开心地跳起来。 一旁的各位师兄，不管是内门的还是亲传的都是一头雾水。 这姑娘怎么不知道好歹呢，说她捣蛋难道还成夸她了？ 东方天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不该多嘴说什么张伯伯给师兄弟排名是按照捣蛋与否。 他错了，他不该跟这个傻姑娘胡说八道。他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师父承认错误。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云也的一句话直接把人噼得外焦里嫩。 在得到张洛首肯之后，云也差点没开心地搂张洛的脖子。 「那师父，我这么调皮捣蛋，您能不能封我做大师姐！」 东方天表示他已经死了，他听不见那个小傻瓜的傻话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寂静，异常的寂静，前所未有的寂静。 「师父？」云也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师父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一声声爆笑传来，云也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似乎得意忘形，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她幽幽地转过脸看着那个还在找着地缝的东方天。她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那成为老大的梦想破灭了，她从小到大都是最小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次机会翻身成老大啊！ 没有希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希望在眼前却眼看着它又成为了泡影。 云也看着众位师兄们笑得开怀的样子再也笑不出来了，此时的师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没有形象，当真是一个典型的儒痞子。 云也默默地坐在了比武场上，默默地等着各位师兄们笑完，默默地舔舐自己受伤的心灵。 「天哥哥，你这个大坏蛋！」 在她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那份沉默之后，她终于爆发了出来。大骂着东方天这个大坏蛋，开始大声地哭了起来。 「泠儿，对不起。」 东方天见此赶快过去把人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呜呜！都是你，让我以为可以做大师姐。我好不容易才拜了师父，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可以不做最小的了，都是你，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说师父就喜欢调皮捣蛋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我做不了大师姐的。呜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天哥哥错了，不该跟你开玩笑。」 「唉，小师妹也真是太天真了，这样的话都信了。」 罗钦觉得自己是无辜躺枪的。怎么就成了小师妹心中最调皮捣蛋的了呢？明明他是一个合格的大师兄啊！ 「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一定以为真的可以做大师姐吧！」 赵子擎说着嘴角还带着笑，他觉得师父收了小师妹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们将来的生活一定特别精彩。 「能相信那样的鬼话也真是……」梁鸿没有往下说，无奈地摇着头。这姑娘傻得没话说了。 「估计我爹那么多徒弟也教不过来，他应该不会再收弟子了。」 张依然看着赵子擎，当初爹好像说小师弟是关门弟子的，现在又收了一个小师弟，一个小师妹。 爹爹以后应该不会再收徒了，那么这个小师妹恐怕要做一辈子小师妹了。 无奈摇头，张依然可怜了云也一会儿，便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现在有没有人给我说说，小师妹和什么暗器的事情？」 在张依然一再要求下，赵子擎笑着跟他说完了那个关于安石柱的故事。 「四师弟你笑什么呢？」 「三师兄我问你，小师妹自报家门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第273页 「安石柱！」 「叫什么？」 「安石柱！」 「你再说一遍？」 「安石柱！」 张依然连说三遍，四周的笑声顿起，连张洛都顾不得云也伤心的事情笑了起来。 「安石柱，安石柱，俺是……四师弟你找揍你！」 终于反应过来的张依然追着赵子擎就打，两个人乐得好不开怀。云也听了他们的话不由也笑了起来，把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这个鬼灵精。」东方天勾了勾云也的鼻子，内心的愧疚丝毫不减。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把那些混帐话当真了。」 「我一直不想做最小的嘛！还以为可以不用做最小的，谁知道不过是你骗我的。」 「好了好了，是天哥哥不好，别难过了啊！」 给云也抹抹眼泪，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东方天和云也转过身去看那边的追逐战。 「有了小师妹，好像我们师兄弟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了。」 罗钦看着追着赵子擎打的张依然。因为师父不喜，三师弟一直很沉闷刻板，如今竟也变得鲜活起来了。 「这个姑娘就像是一个有魔力的小仙女，不，是小神女。她能给人带来快乐。」 梁鸿感嘆，师父今天笑得如此开怀是因为小师妹，师弟如此放开与其他师兄弟敞开心扉也是因为小师妹。 这样一位女子，她活得那么鲜活，那么肆意，真不愧是暮山云氏的后人，竟是充满着传奇色彩。 「五师弟，小师妹。时间不早了，今天午饭大家一起吃，在凌云峰的凌霄殿，算是咱们跟师父一家的家宴。记得别迟到了。」 「多谢二师兄提醒，也多谢二师兄今天为泠儿说了不少话。」 「小师妹客气了。」梁鸿说完去安排家宴的事情去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准备吃午饭。云也则有点发愁怎么才能算是一件像样的拜师礼。 可惜这里离海太远了，自己没办法下海去为师父捞像样的见面礼。 「天哥哥，拜师礼准备了吗？」 「当然，天哥哥这里有地下岩的矿石。你呢？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 云也摇摇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师父是她极为敬重喜欢的，她得好好想想。 「要不给师父做身冬衣？是不是来不及了？总不能把先生的伤药送出去吧！我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下水摸鱼 「泠儿，要不我帮你准备一份礼物吧！」东方天看着云也一筹莫展想过来帮忙。 「那怎么行，拜师要讲求诚心的，我得自己想办法拿一份像样的礼物。我去问问大师兄，找找水里的东西。」云也风一样地去找大师兄罗钦。 好不容易找到了罗钦，云也态度特别好。她其实就是想问问附近有没有大江大河，里面有没有稀奇种类的鱼或是其他生物。 说明来意，罗钦特别想笑，这个小师妹真不像一个姑娘，她比一般的淘气小子还不让人省心。 不过，看她态度那么真切，一口一个大师兄地叫着，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咱们这里是深山，当然有大河了。不过那河的源头有一处深水谭，深有百米，据说里面有大鱼，众人都称它为龙鱼，是能够化龙的神物，你要不要去捕一条送给师父？」 「好。」 云也听了毫不犹豫就准备拉着罗钦过去，罗钦看这她的架势吓得收回了手。 「小师妹，你真去？」 「那当然，我又没跟你开玩笑！」 「你知不知道那鱼那么长，你根本不可能捕到。你不怕它把你吃了！」罗钦两个手臂一伸，竟是有两臂多长，想来是个大傢伙。 「大师兄你怎么这么胆小？鲨鱼我都见过，什么龙鱼，不过就是长在黑潭里的泥鳅罢了。」 「你当真要去？」 罗钦把云也拦住，心里后悔跟这个傻姑娘说什么水潭和龙鱼的事情了。 他不如说这边什么都没有，免得这个无所畏惧的姑娘做什么傻事。 「你拦不住我！」 「泠儿！」东方天好不容易追着云也的脚步找到了两人，便看到了大师兄拦着云也的画面。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唉！都怪大师兄多嘴，她要问河水，问鱼的事情，我就跟她说山中一处河的源头有个水潭，里面有龙鱼。她要去捞。这不是胡闹吗？」 「呃！」东方天不知道怎么说，世界之大，能人辈出，他见过毫不犹豫往海里跳，在大海里捞鱼的小雨哥，也见过一头扎进海里，连续在下面带了一个时辰的云也。 他该怎么说才不显得奇怪呢？ 「要不咱们换点别得做做？」 「我就要龙鱼。我要带着活的龙鱼给师父，可以养在咱们九重天的水潭里。」 云也和大师兄的争执很快就引来了二师兄和四师兄。此时离午饭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你们在干什么？」 「两位师兄，泠儿要去给师父捕条鱼做礼物。」 「走啊，我知道哪里的鱼最鲜美。这抓完了，刚好来得及下锅。」 赵子擎热心地带着云也就要往外走，却听大师兄说道： 「她要去响水潭抓龙鱼。」 扑通一声，赵子擎一个没注意绊倒在地，自己差点没磕破手臂。 第274页 「开什么玩笑？小师妹，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四师兄，你骂我？」 「不是，呸呸，我是说那里可不是好玩的去处。那鱼据说可以化龙，是神物，不能吃。 再说了，那潭叫响水潭，是有原因的。据说，那龙鱼一摆尾，啪地一声，击水三千，奇响无比。那响水潭因此得名。 大师兄你怎么能给小师妹介绍这么一处捞鱼的地方呢？这不是坑害了小师妹吗？」 赵子擎纳闷，大师兄不会这么不靠谱，不会是小师妹把一句玩笑话又当了真吧？有可能。 「各位师兄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不过是一条深潭龙鱼而已，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过去。 半刻钟，给我半刻钟，要是抓不到你们把我拉回来，这样行不行？」 云也觉得这些师兄们比自家姐姐和兄长们难缠许多，自家人对自己的一些任性行为见怪不怪，这些师兄真是胆子太小了。 「可行。」 二师兄梁鸿见云也不像是任性胡闹，便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说好了，几个人便开始准备。东方天给云也准备了厚实的衣服。 大师兄和四师兄被云也死命催促着准备了一个大水桶。他们谁也不相信云也可以在半刻内捕到龙鱼。 要知道，那龙鱼的地盘除了龙鱼什么鱼都没有。因为凡是潜过去的鱼都会被龙鱼吃掉。 几个人轻功都不错，不多时就来到了响水潭，水潭不算大，但是听说里面很大很深。 云也没在意，她的潜水镜在解语湘，所以她只能靠感觉捕鱼，好在她偷偷跟小雨哥请教过，或许今天就可以派上用场。 云也刚要下水就见那四师兄赵子擎从身上卸下一大卷绳子，他把绳子一头往树上一绑，另一头就要给云也绑。 他的举动把云也逗笑了，原来四师兄非要背着这么多绳子是为了绑着她。 「四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绑在身上，有什么危险，你就拉绳子，我们好把你拉上来。」 云也好笑，东方天捂脸，另外两个师兄在连连点头觉得四师弟聪明。 「用不着这个！」 没等众人反应，云也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勾子，那个工具也是她跟小雨哥学的，据说捕鱼非常好，既能捕到鱼，还不会对鱼儿造成大的伤害。 「唉！这个小师妹，真是天下第一捣蛋鬼。」赵子擎无奈把绳子给自己套上了。 「四师弟，你套上干什么？」 大师兄看着赵子擎的行为不觉好笑。 「咱们几个里面，就我水性还算可以，万一小师妹有个什么，我得下去救她。」 「呵呵，四师兄不必了。你把绳子收起来吧！泠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水潭还真的不算什么。」 东方天把绳子解下来，一点点缠好重新挂回赵子擎的脖子上。 「小师弟，你跟小师妹熟，她平时都是这么的说风就是雨吗？」赵子擎坐在东方天身边，一副来聊聊八卦的姿态。 东方天看看赵子擎，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想收回那句话。 赵子擎根本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当初自己怎么就会认为张伯伯这个徒弟，不对是师父这个小徒弟是老实人呢？ 「快说说！」 随着赵子擎的催促，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和两个人坐成了一排。四个人的身材很有意思，大师兄魁梧，二师兄瘦小，东方天偏瘦，赵子擎刚刚好，这样的四个人坐在一起还真是各有不同。 「她水性极好，可以在水里自行换气，所以她常说，水里就是她的家。」 「极好？和那个大败于龙的乌少侠相比呢？」赵子擎不由问出了三个人的心声，罗钦和梁鸿也很想知道。 「他们没比过。不过，小雨哥可以在大海上捕到深海鱼。而泠儿，可以于海底取到珊瑚、珍珠、海贝，想必两个人不相上下。」 东方天正说着却见潭水跟开了锅了一样，里面竟是出现了啪啪啪的拍水声。 「上来了。有血迹！」赵子擎一句话把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但愿小师妹平安无事啊！ 水声越来越大，哗啦一声响，云也从潭面露出头来。 「大桶快端过来。」云也有点急，在她身后是一条硕大的金色龙鱼，一看就知道已经有很多年的歷史了。那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着金光。 「大师兄快点。」 云也已经到了岸上顾不得全身的湿漉，也顾不得身上的血迹，赶忙把那条大龙鱼放进了桶里。 桶里事先放好了潭水，那龙鱼在桶里极不老实，几次想蹦出桶外。 「泠儿，哪里受伤了？」 东方天给云也披上厚衣服，想问问她哪里受了伤。 「我没事，是这条鱼的血。我可能不太会捕，把它弄伤了。」 云也把小勾子丢到一边，小勾上还挂着血迹。她有些内疚地看着这个大傢伙，心里有点难受。 「它好大，我找了整个潭，就只有它一个。我……会不会把它害了。」 说到此，云也拿出东方先生的小药瓶，里面是伤药。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给一条鱼上药。 「它应该伤得不重，好像是吓坏了。」 梁鸿笑了笑，看着那一脸愧疚，恨不得哭出来的小师妹，不由地声音就柔和了。 第275页 「估计它在这个潭里就是霸主，结果没想到被你这么一个小姑娘给揪出来了，还被抓了。 我要是它啊，气都气死了。」 罗钦看着不停地试图跳出去的金色大鱼，心下里觉得这条鱼一定很憋屈。 「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要不咱们还是把它放了吧！」 云也过去轻轻抚摸着那鱼鳞，心中内疚得不行。 「对不起，我不该一时冲动伤害了你。你要是实在不想跟我们走，我就放了你。」 随着云也的轻抚，那条鱼慢慢安静了下来。最后，它沉到了桶底。 那桶不算太合适，它只能在桶底蜷缩着，用大眼睛看着上面围观的众人。 「它这是同意跟咱们走了？」罗钦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金龙鱼，又看了看一脸惊喜的云也，心里打了一个哆嗦。 「看来这条鱼在这里待久了也腻了。」 梁鸿笑着岔开了话题，调侃着往回走。 「既然它想换换地方，就让他往九重天的潭里称霸一回去，那里的食物可不少呢！」 「二师兄说得有理，这鱼有灵性得很，这潭里的生物估计都被它吃没了，换个环境它好吃饱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的新家 大师兄和四师兄扛着桶，心中已经对这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小师妹佩服不已了。跟这个大傢伙比起来，他们的拜师礼似乎太过逊色了。 他们不由自主地看看东方天，小师弟一心一意要娶小师妹！这样的女子不好对付啊。未来的未来，也许小师弟就是下一个师父了。 梁鸿走在最后，他又一次被这个云氏女子震惊了。他想，这个女子身上一定有着什么气息是令那条鱼臣服的。到底是什么呢？她越来越吸引他了，他有点心动了。 「咳咳咳！」梁鸿突然停下来咳嗽不止，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 「二师兄，快吃药！」云也过去不由分说就要去摸梁鸿的口袋，把梁鸿吓了一跳。 「小师妹。」 「泠儿！」 东方天见梁鸿被云也的举动吓得不轻，赶忙过去阻拦。 「怎么了？」 「不得冒犯师兄！」 「我想救他命，怎么还算冒犯？」 「男女授受不亲。你那样就是冒犯。」 「那我们这样不是也冒犯了？」云也高举起东方天拉着自己的手，东方天苦笑不得。 「我们是要成亲的，所以没事。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注意。」 「哦！」云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那个，二师兄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帮你。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咳咳，没事。」梁鸿心中想笑，却因为咳嗽，只能把笑都被憋在了心里。 那边大师兄和四师兄已经笑得开怀了。这小师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走吧！」 几个人迅速回到九重天，把那桶放在了自家的水潭旁边。 「咱们还是得跟师父说清楚了，毕竟它吃肉啊！」罗钦看着潭里那些自由自在的小鱼，开始心疼起它们了。 几个人商量好了便决定把那大木桶抬到凌霄殿。凌霄殿内，满桌子的饭菜已经摆好了，人员也到齐了。 「师父！师娘！」几个人按大小围坐在桌前，齐齐朝师父和师娘行礼。张洛和张夫人今天都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都格外灿烂。 在座的除了张夫人和云也都是男子，之前那位欣姑姑，还有嫂子和萧萧姑娘都没有过来吃饭。 云也想，可能是这边的习俗跟源里不同，她便没有多问，问多了自己错的就多。 张洛早早就看到了那个放在殿中的大木桶，心里好奇他们在搞什么，不过本着食不言，寝不语之原则，他一直忍到了饭后。 饭罢，众人早该散了，却是谁也没走。东方天把自己准备的拜师礼献上，张洛点点头收下。 这边大家都想看看云也怎么来说这个拜师礼的问题，一脸期待地看着云也。 「那个，师父。徒儿见九重天有个水潭，里面有不少鱼，是谁养的？」 「哪个水潭？」 张洛仔细想了想对这个什么水潭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就是在您和师娘寝殿边上那个小院子旁边的水潭！」 罗钦见张洛想不起来了赶紧给提醒。他来得比较早，记得当年那个小院子是个小厨房，后来因为师父跟夫人谁也没用过就废弃了，里面那个水潭里的鱼都是自然生长的。 「你是说那个单出来的小厨房的院子？」张洛还是没有想起来，张夫人却是有印象。 「对，师娘记性真好。」 「就你会说。」师娘笑指着罗钦，显然心情更好了。 「泠儿问那个水潭做什么？」 「那个，师父，徒儿好像做了一件错事。您看能不能先原谅了我，我再说？」云也对着手指想着这个事情要怎么说。 「说吧！」 「我没有什么像样的拜师礼给师父。」云也纠结着要怎么把话说清楚，众人都那么看着她。 「无妨，师父什么都有，心意到了就好了。」张洛以为这孩子是因为没有拜师礼才这么纠结，笑着安慰着。 「不是师父，我……我想给师父一个特别的拜师礼，就……就……」云也看几个师兄都指着的大木桶，心想直接说得了。她跑到那个大木桶旁边一口气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第276页 「我就去响水潭把里面那只金色龙鱼给抓回来做拜师礼了。」云也把双手一挥指向木桶。其他师兄也指向了木桶。 大殿上很安静，张洛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他听到了什么？这个小丫头把那条龙鱼给抓了上来？ 张依然没理会自己怔愣的父亲，跟着张夫人来到了木桶旁边。可不是吗，那大鱼盘踞在桶底，因为身体过于巨大只能在那里蜷缩着。 「你……你真把它抓来了？」 张依然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只见那龙鱼优雅地盘踞在桶底，金色的鳞片，片片分明，优美的线条，流畅自然。那一开一合的大嘴气势汹汹。 「这鱼真好看。」张夫人可不管什么龙鱼不龙鱼的，她就喜欢美的东西。 这边云也见张洛没有反应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解释道： 「师父，您别生气啊！我……我就是有点冲动了。它很听话的，应该……应该也吃得不多……吧！」 「师父，这鱼很听师妹的话，开始还拼命地折腾，后来就安静了，估计它比较识时务，认命了。」 赵子擎在一旁给云也打着圆场，希望师父别罚她。 「你怎么抓到它的？」 张洛来到桶边，金色的鳞片晃了他的眼。他没有理会别人，看着云也问道。 「我跟小雨哥学过捕鱼术，下到潭底时它没动，我还以为里面没有鱼呢，后来我在勾上勾了个小东西，它就动了。它一动我就勾住了它。 我在潭地转了一圈，没找到第二条鱼，就抓着它上去了。 它力气可大了，拽着我往下沉，不过我比它力气稍微大一些，所以它就跟着我上来了。 师父，您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它放回去。」 「不行，我喜欢。泠儿，你师父不喜欢，师娘喜欢。我们养它。师娘还没养过龙鱼呢！」 云也见师娘确实很喜欢这龙鱼，心中稍微舒服了一点。 「没想到你水里功夫也这么好！这个拜师礼真是让为师太过震惊了。」 「嘿嘿，师父你不生气吧！」 「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徒弟，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师父不过是太震惊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们想把它养在那个水潭里，就放那里吧！」 「好。咱们现在就带它去新家看看。」 众人抬着大木桶来到水潭边上，把木桶往水潭里一倒，那龙鱼便和着水一起跃进水潭。那龙鱼见着水立刻舒展开身体，灵活地在水中游动。 潭里的小鱼因为突然倾倒下来的水游到了一边，它们还不知道潭中已经来了一个庞然大物，它们的性命也将随时受到危险。 当龙鱼发现水里有足够的小鱼时便开始了它的捕猎行动。看着小鱼们被这大鱼吞吃入腹云也开始不忍了。 「后悔了？」东方天看着云也心疼小鱼儿的样子，自己也心疼起了这个小人儿。 「有点儿，要是我不把这个大傢伙带来，这些小鱼会活得好好的。它们也有可能长成大鱼的。」 「大鱼吃小鱼就是鱼儿们的生存法则。就算你不带这龙鱼过来，这里的鱼也一样是这样的生存状态。 其实人的世界也是一样的。有权利有地位的人就可以『吃掉』比他弱小的人。这就是这个世界。」 梁鸿看着在水潭里吞噬的龙鱼，想到了自己。自己现在还是那条四处游窜拼命躲避的小鱼。 只不过，他不是那些任人宰割的小鱼，他不过是一条还不够强大的龙鱼罢了。 「就让这只龙鱼在这里吧！这池小鱼平日里太过悠闲了，都忘记还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了。」 龙鱼吃饱了，渐渐沉入潭底看不见了。张洛的目光还停留在小鱼们战战兢兢躲闪的那处。 他们就像是这潭中的小鱼，自在的生活太久了，便不知道天下间还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 看来他得好好计划计划，让自己的依山剑，让这些孩子们有更多依仗了。 「夫人，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张洛拉着自家夫人走了。张依然则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参与到捕龙鱼的工作当中。自打东方天和云也来到了依山剑，生活都变得有意思多了。 龙鱼养到了九重天，父亲又得到了统领武林的地位，也许依山剑会很快在江湖崛起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大派。 「龙鱼，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以后你也不愁吃的了，那就快快长大吧！真希望能够看到你化龙的那一天。」 其实云也知道，那化龙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 安顿好龙鱼，云也和东方天被安排在九重天。云也还是住在原来那个小院子里，东方天则是去了另一个院子。这依山剑的面积大，院落多，有的是地方住。 送走了东方葭，拜了师傅，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今天不只是龙鱼找到了新家，云也也有了自己的新家。 以后，自己就要在这里好好学习左手刀，右手剑。将来不管是在哪里，她都会让自己强大到不被大鱼吃掉。 第一百五十五章 左手刀法 张洛带着张夫人回到了两个人的寝殿，那里布置得很简洁，没有什么奢华之物，却处处都是温馨与舒服。 「夫人，今天泠儿给我一个大惊喜。」 「我知道夫君。」张夫人拍着张洛的手背，两个人相携坐在了桌旁。 第277页 「那么多年了，没想到它还活着。还长到了那么大。」 「那响水潭里不是只剩下它自己了吗？想必其他鱼都被他吃掉了，像它这种鱼就註定了一生孤独，它不能和其他鱼共存，除非你给它找条母鱼。」 「夫人说笑了，为夫上哪里再找第二条龙鱼去。只不过这龙鱼在依山剑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你说咱们这里会不会被人惦记上。」 「放心吧，我父亲和哥哥还有些声望，大不了我去求一求上官屹。」 「你去求他干什么，不过是一条龙鱼而已。」 「不过是一条龙鱼，却能被做出许多文章。好在当今那位还算明智。 上官屹也是为国为民。夫君，你这个武林统率做得好啊！没有这个名头，我们恐怕不好过关啊！」 「看来我这个小徒弟给师父出了个大难题啊！这武林大会我是不开也得开了。」 「我会修书一封给哥哥，让他给圣上上个书。天朝龙鱼现，自然是个好兆头不是。」 「唉！你们这些读书人，真是奇怪，不过是一条鱼都能说出一朵花来。」 「咱们先把事情告知天下，以免有心人利用这一点说我们心怀不轨。」 张夫人乖巧地给张洛捏着肩膀，温柔得像水一样。 「你把依山剑搞这么大场面，有心人见了同样会说我们心怀不轨。」 「夫君，是你同意了的。」张夫人把身子转到张洛前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张洛见此立刻什么话都没了。 「夫人，我们同舟共济，一起完成我们的梦想，把依山剑发扬光大。」 「好，现在依山剑担着第一的名头，招摇了些，但是却能够多收一些弟子了。如果一个弟子按一年千两算，我们也是稳赚不赔的。」 「夫人你堂堂太傅千金，整日算计着黄白之物合适吗？」 「怎么了夫君，你嫌弃我有铜臭味？」张夫人用鼻子闻了闻自己的身上一脸委屈。 「为夫哪敢嫌弃，只是你是千金贵女，却嫁给了我一个江湖莽夫，还为我谋划生计。为夫实在是对不住你。」 「夫君哪里像莽夫了？明明是个英俊潇洒的俏书生嘛？」 「不过是穿了这身衣服而已，骨子里还是莽夫一个。」 「妾身就喜欢莽夫！」张夫人大胆地坐到了张洛怀里，吓了张洛一跳。这软玉温香的他怎么受得了，他还得教那两个小的刀法去呢。 「夫人别闹，为夫还有要事，等晚间再来陪夫人。」 张洛落荒而逃，自己老大一把年纪了，夫人还是不忘每日撩拨，真是让他为难啊！ 张洛带着狂跳的心到练武场找两个小徒弟去了。张夫人则准备着给自己做翰林的哥哥写信。 给哥哥薛玉写完信，她左思右想还是提起笔来给自己的好友上官丞相上官屹写了一封信。 信上大致的意思是希望上官屹在朝堂上帮一帮她哥哥，顺便将龙鱼的由来解释清楚，最后想请上官慕这个小神医来依山剑做客，为梁鸿治病。 想来那两个小的也已经多年没见了，当年那两个在京城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啊！ 几件事情写完也不过是两页纸而已，多年没有给上官屹寄信，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京中显赫的千金贵女了。 叠好信将信交给可信的人，张夫人悠哉悠哉地给自己的小孙子准备东西。 对了，自己忘了炫耀一下得了大孙子的喜事了。 当年他上官屹有了小子的时候可是得意着呢，如今他家小子连亲都没成，自己的依然却是三年抱俩，真应该跟他炫耀一下。 放着张夫人在那里思绪万千不谈，张洛已经急急跑到了练武场上。 练武场，张洛开始教东方天和云也左手刀。看着张洛在场上熟练的使用左手刀，东方天有点回不过神来。 东方家和师父相交多年，如果不是自己成为了张洛的弟子，绝对发现不了这个大秘密。原来，师父是左撇子，那左手刀使得竟是出神入化。 「师父真是深藏不露。」 「在这个江湖上，师父得留点保命的筹码。」 「怎么样？练熟了左手刀，你们也多了一个保命的筹码。」 为了让两个人更好地运用左手刀，张洛仔细地讲了刀和剑的区别，让两个人练习的时候要多加注意。 「师父，我第一次用刀，有点不熟。」云也一步一步练得极慢，她左手实在是反应迟钝。 张洛看着云也慢吞吞地将刀练完，眉头紧皱。这丫头哪里是有点不熟啊，实在是太不熟了。 另外一边，东方天练得倒是有模有样，刀用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你左手这么不灵活的？」张洛感觉有点为难，这个孩子别是跟另几个一样，根本用不熟左手吧！ 「师父，练左手我确实不行，不过我们云家人都执拗，所以我想要学的东西，不管多难我也要学会的。等我学会了，还想教给我姐呢！」 「决心还不错，那就好好练习吧！」 一个下午云也都在忙碌中度过，她忙碌的唯一主题就是练刀。 晚饭将近，练武场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云也还没有休息，她要把曾经荒废的时间补回来。 秋日本是寒凉的天气，云也却因为努力练习出了一身的汗，东方天也不例外。 第278页 「天哥哥，你怎么出这么多汗？」两个人收刀之时都看到了彼此流出的汗水，于是两个人同时伸手用衣袖将对方脸上的汗擦了个干净。 「天哥哥练得真好，应该很快就能熟练左手刀了。」 「泠儿也不差。」 「那是当然。」 「泠儿妹妹，东方哥哥！」一个甜糯糯的声音响起，萧萧小姑娘端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萧萧姐姐？」云也没有想到，萧萧会来比武场看她。看着食盒，她马上就觉得肚子饿了，心里立时就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好感。 萧萧把食盒放在供人休息的石桌上，把里面的小点心一一拿出。 「好精緻的糕点，萧萧姐姐真厉害。」 「不过是几个家常的糕点，没什么特别的。你们尝尝。」萧萧朝着东方天投去一个娇羞的眼神，那含情脉脉的样子立刻让东方天察觉到了什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也连手都没洗就准备去拿糕点，萧萧赶紧制止，还笑着说道： 「泠儿妹妹竟是如此豪放，连手都忘记洗了。」 她虽是对云也说的，眼睛却是看着东方天的。她要让东方天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粗鄙的女子。 「哎呀，我真是粗心了，天哥哥，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洗个手？」 「我不吃糕点，你去洗吧！」 「嗯，那刚好都是我的了。」 听着云也的话，萧萧心中冷笑，一个只会抢吃的的女子，又练了一身臭汗，她凭什么得到东方少庄主全部的关注？ 「东方哥哥，我这里有帕子，我帮你擦擦汗。」萧萧上前就要靠近东方天，东方天往一旁闪躲，躲开了她的纠缠。 「萧姑娘自重。」 「泠儿姐姐不是一样用袖子给你擦汗，没事的，我的手帕可是干净的。」 「泠儿是我未婚妻，我们将来是要成亲的。至于萧姑娘，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还是多多避嫌吧！以后这种送糕点的事情，也不必再做了。」 「东方哥哥！」 「姑娘请自重。还是称我为少庄主吧。东方不敢有萧姑娘这样的妹妹。」 「东方哥哥！」 「少庄主。」东方天严厉地看着萧萧，眼中写满了不满。 「少庄主，萧萧不过是恋慕与你。你何必如此绝情？」 「谢萧姑娘抬爱，不过东方已有未婚妻，你不必再浪费时间了。」 「我不在意你和泠儿妹妹交好，以后我们姐妹之间互相照顾。」 「我东方天此生只会有泠儿一人。」 「我……」萧萧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围着眼圈直转。 「咦？萧萧姐姐，你怎么啦？」 云也很快回来，正搓着小手准备大快朵颐呢，就看见萧萧眼里含泪，无限可怜。 「没事！」萧萧抹去泪水，不再看东方天朝云也笑了笑。 「泠儿，快晚饭了。师父和师娘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东方天不待云也拿到糕点便把人一下子扯出老远，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消失在了比武场。 萧萧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竟是紧咬着牙，硬是把眼泪又咽了回去。看着那些糕点，她一生气便随意分给了其他人，然后愤愤地带着空的食盒离开了。 「天哥哥，糕点我还没吃呢！」 「几个点心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走，师父师兄们要等急了。」 「哦，天哥哥，下次你能不能让我尝一尝那糕点的味道，我现在特别想吃了，怎么办？」 「没事，今天晚上的饭菜一定丰盛。」 两个人陪着众人吃过饭，便转到了各自的庭院。幽静的小院里没有一个人影，东方天心里空落落的，云也则感到有些害怕。这样一个小院，就只有她一个人住，真的挺吓人的。 就在云也害怕之际，东方天的声音从窗外传了出来。 「泠儿，还没睡呢，我来陪你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取得信任 寂寞的冷夜，一个人的院落格外冷清。东方天担心云也会害怕便转到了她的庭院中。 「天哥哥，你来啦！」云也笑脸相迎，心情一下子就转好了。 「大姐走了，我怕你一个人害怕，过来陪你。」 「我们可不可以跟师父说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 「好像不行，毕竟是在外面，对你的声誉不好。不过，我可以每天晚上偷偷过来看你。太晚了的话，就在大姐房间里休息。」 「这样也行，只是太辛苦天哥哥了。」云也主动往东方天怀里一窜，紧紧抱着了他的腰。 「泠儿，你以前都不喜欢练武，为什么现在这么努力？」 「如果我要在这里生存就得适应这里的生存法则，在这里我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任性了。 多学点本领，我家里人也会放心。天哥哥，我是想好好跟你过一辈子的。」 「泠儿，我知道！」 东方天无比感动，那个每天喜欢懒床，喜欢磨着别人跟她玩的小姑娘，竟是为了留下来改变了那么多。 这样一个女子，他东方天何德何能。 夜，很冷，心，很暖。两个人相拥良久，东方天才不舍地离开了云也的房间。 殿云峰，萧萧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她独自坐在床边，心中算计着将来的事情。 第279页 她忘不了凌霄殿上对东方天的惊鸿一瞥，就那一刻她就想着，一定要做这个人的妻子。 那个少年英俊非凡，性格内敛，眉宇之间透露着坚定与果敢，更主要的是他还是明日山庄的少主。 无论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人品相貌，东方天的条件都是极好的。 她是萧家二小姐，虽说不是嫡系，却也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 她的身份可比那个来歷不明的云家小姐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恨那个东方天，居然一颗心都在那个长相妖媚的女人身上。她怎么能甘心呢！ 不行，她得好好算计一下，那个泠儿看起来极为好相处，她要先跟她搞好关系。 第二日，艷阳高照，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投射到云也的大床上。云也遮住了双眼。 「糟糕！」云也翻身起来，懊恼之极。她动作迅速地穿好衣服，洗漱好了，飞身就往练武场跑。 「小师妹。」 云也根本没有看清是谁在跟她说话便风一样的掠过了。带着风声她远远离开，还留下一句缥缈的声音：「师兄好！」 「咳咳！怎么风风火火的。」 梁鸿也没有因为云也的匆匆而多想，慢慢悠悠地往练武场而去。 练武场上已经有很多人在里面练功了。东方天也练过了几趟刀法，看到云也急匆匆的身影他不觉好笑，这个丫头定是又起晚了。 「天哥哥，早啊！」云也不好意思地跟东方天打招唿，然后左右看着寻找师父张洛的身影。 「别看了，师父一般不会这么早到，早晨的时间都是大师兄在一旁指点大家练功。」 「哦，还好，还好！」云也放下心来，开始认真练习左手刀。 她左手不灵活，运起刀来很不方便，但是她不放弃，一直练着。 「小师妹这刀法想打赢别人是难了点，但是想打赢她自己应该比较容易。」 赵子擎练过刀正在休息，就看到云也笨拙的动作，他无奈摇头，这要是练快了小师妹估计得被这刀给绊倒了。 「她习惯练剑，又第一次用左手，能练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 张依然擦了擦汗，坐在了赵子擎旁边。 没一会儿，大师兄也来到两个人身边，并且同样抬头看着云也练功的方向。 「女子当中有这样的心性，又有这样武功的，真是太少了。等小师妹长大了，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侠。」 「没错，看她今天的刀法就比昨天练得好多了。」 张依然起身，打算继续练习，其他两位师兄也开始对打起来。他们不能被一个小姑娘给比下去。 就这样在云也出现之后，练武场上的练刀气氛变得异常火热，而在那里一心练刀的云也却对此浑然未觉。 张洛来到练武场时，精神特别好。他最近的生活简直可以用快乐似神仙来形容了，夫人倍加温柔，不再让他受各种折磨。 昨天又收了满意的徒弟，还得到了多年想得到的龙鱼。他带着张扬的笑脸来到练武场上时，很快就发现了弟子们的不同。 「今天大家练得格外用功啊！」张洛来到罗钦面前，罗钦才收了招式向他行礼。 「师父，大家见小师妹学习左手刀那么用心，便都被她感染了，要加倍练习。」 「原来如此。你们终于都上进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大家都在忙着练武。 午饭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任务时间是一个半时辰，大家要按照师娘的要求在这一个半时辰里把相应的工作做好。 云也见大家都走了，便想着自己要认领什么任务合适。 左思右想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 「师娘，我能做什么任务呢？」 「小泠儿，师娘实在是捨不得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干那些粗活重活。」 师娘温柔的话语让云也一阵无语，捨不得？那让她们修桥铺路时候师娘是怎么个心态呢？ 「只是我什么都不做好像不太好吧，天哥哥也有工作了。」 「你想跟东方天一起？」张夫人促狭地看着云也，那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让云也一阵脸红。 「不是的，师娘您误会了。我就是单纯的想做点事情。」 「其实，倒真是有个任务。」张夫人带着云也来到了昨日龙鱼生活的水潭。 云也往里一看吓了一跳。 「鱼呢？」 「今早我来这里时里面除了那条龙鱼便没有任何一条鱼了。」 「都……都吃了？」 「泠儿，这龙鱼可是你送的拜师礼，你不是说它吃得不多吗？」 「我……」 她怎么知道？这鱼也太能吃了吧！想想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响水潭，云也表示她彻底明白了。 这鱼乖乖地跟自己回来就是因为那里没吃的了。这是多少年没吃了吗？一口气吃那么多鱼也不怕撑死。 「师娘，我这就给它抓鱼去。」 泠儿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每天餵鱼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它吃多少能饱。 「倒也不急，想必这一潭的鱼也够他撑几天了。你就记得时常来餵他就好。」 「哦。」 「如果要去后山捕鱼记得让师兄们陪你一起，那里野兽很多，小心着点。」 第280页 「是，师娘放心！」 告别了师娘，云也在九重天的小花园里无聊地坐着。 园里的小黄菊已经被秋霜打蔫了，百里师兄带着几位内门师兄在收拾凋零的园子。 「泠儿妹妹！」 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传来，云也回头就看到了萧萧。天气渐凉了，萧萧换上了比较厚一点的襦裙，看上去比之前胖了一点点。 「萧萧姐姐。你换新衣服啦！」云也看见那身衣服便想到了给东方天做衣服的事情。 「天气凉了，该多穿点。你看你还是这么薄的衣服。」 「哦，我们来得急，没有准备厚衣服，不过我打算这两天给自己和天哥哥做一身。」 云也虽说是仙源三小姐，但是做衣服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应付的。 「我针织女红还不错，要不我跟你一起做吧！这样能快一些。」萧萧热情地说道。 「不必麻烦了，萧萧姐姐，我做得很快的。一会儿就去找负责採买的师兄买料子。」 云也想着就不要麻烦别人了，于是便拒绝了。 萧萧听了心中有些失望，但是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为了让云也更信任她，她打算好好和云也搞好关系。 「那好，既然妹妹想自己动手，姐姐就不献丑了。对了，今天我做了几样点心，你要不到殿云峰来尝尝？」 「真的吗？我可以去？」 「走吧。」 「太好了，昨天我就想吃，天哥哥非得拉着我走了。」 于是两个人相携去了殿云峰。殿云峰虽说跟凌云峰相连却也需要下到五重天之后再往东才能到。 这样一来一回之间，很多人便不知道云也去了哪里。 待到下午大家又来到练武场时，东方天一见到云也就急了。 「泠儿，你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去萧萧姐姐那边去玩了一会儿。那里的两个小糰子特别可爱。怎么了？」 云也不解，之前东方天去做事，她实在无聊嘛！有个姐姐跟她聊天，带她玩，他应该替自己高兴啊？ 「下次要去那边一定要告诉我！」 东方天抓着云也的手格外的郑重。 「以后不管要去哪里都得先告诉我。」 「哦，好的，我知道啦！天哥哥放心，萧萧姐姐人很好的。她做的糕点特别好吃。」 「在你眼里，谁不好？」 东方天无奈地看着一派兴奋的云也。 她一定在为又有了一个好朋友而高兴吧，自己要不要把那个萧萧的心思跟她说呢？ 也许，那天自己跟那个萧萧说清楚了之后，她就不会再做纠缠了，那么自己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穿新衣服 一转眼，东方天和云也在依山剑已经住了好几天了，每天练刀、养鱼，跟师兄们切磋，生活倒也惬意。 云也说给东方天做衣服，便利用中午大家都工作时在自己的小院里偷偷地做。 只是她不知道，她给东方天的衣服还没有做完，有一个人已经把新衣服送到了东方天的面前。 「少庄主，天气冷了。我做了一件外衫，给你加件衣服。」 萧萧带着无限娇羞地把衣服打开，那衣服是素白缎的料子，做得极为精细，领口和袖口都绣着漂亮的花边。 「萧萧姑娘，我似乎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请自重。」 东方天没有理会把自己拦住院中的萧萧，转身往外走。 「少庄主，泠儿妹妹每天练武，养鱼，哪里有时间照顾你？让我来照顾你不好吗？」 萧萧见东方天要离开大声说着。听到她的话东方天的脚步一顿，然后嘲讽地看着萧萧。 「她没有时间照顾我，我可以照顾她！别以为你故意接近她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没有故意接近她。我只是想跟她好好相处。」 「不记得我说的话了，我东方天一生只会有泠儿一个人。这依山剑这么多青年才俊，你还是找别人吧！」 东方天毫不客气地离开了，留下了萧萧在冷风中轻颤。 萧萧因为东方天的再一次拒绝而恼羞成怒，回到殿云峰她把那衣服撕了个粉碎，恨意和妒忌更是浓烈得要把她燃烧。 这个不知好歹的东方天，还有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们给我等着。 萧萧想此暗暗咬了咬牙，她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了一个小药瓶，这个药瓶里放了麻药，是她爹娘怕她被人欺负特意向医道高手求来的，不管多厉害的高手，只要闻上一闻就会昏睡过去。 要是吃上一口，再厉害的内功也将散去，并且昏上三天三夜。 她要让她身败名裂，她要让她彻底消失。 萧萧手握着药瓶，算计好了一切。后山那么大，豺狼虎豹那么多，只要做得隐秘，她连渣都不会剩下。 不过在她被豺狼虎豹分食之前她还要让她受尽凌辱而死。 萧萧那边已经把云也恨之入骨，而云也却在乐此不疲地偷偷缝制新衣服。 东方天离开自己的小院，便去找了师父张洛，打算去给云也和自己买身新衣服。 「说到衣服为师倒是忘了，你们两个都拜了师了，为师还没给你们做新衣服呢！」 「夫君，你这个师父做得可太不合格了。不过呢，还有妾身在呢！」 第281页 张夫人神神秘秘地来到张洛和东方天身边，让身后的弟子把两身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衣服送到了东方天面前。 「这是新的儒衫，你们两个一人一身，到冬天天气冷了，师娘再让人给你们做厚实的。」 「弟子多谢师父，师娘。只是弟子还是想亲自给泠儿选身衣服，不知道师父能不能让弟子下山。」 「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是。」 东方天临下山前不放心云也，便过去叮嘱她在自己回来之前不要再去找萧萧。 云也一阵莫名其妙，不过因为衣服快做好了，她便很爽快地答应了。 东方天在山下的市镇上找到了明日山庄的店铺，从里面挑选了几身自己合身的衣服，又挑选了几件云也合身的衣服。 「少庄主，您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往这里带个话就好，属下可以给您送到山上去。」 店铺的掌柜看着东方天一脸恭敬。 「无妨，我想亲自给她挑选。」 东方天想了想，自己仿佛没给云也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呢，便给她精心地挑选了一个髮簪。 这个姑娘不爱修饰，穿得也多是那源里的软轻纱，虽说清丽脱俗，天生丽质，却少了点人间的味道。 东方天知道云也爱吃，便特意买了很多好吃的带上，顺便也给师兄们都带了礼物。 等到东方天再上山时，那一队一队搬运的物品倒是吸引了不少的弟子旁观。 来到九重天，云也已经在练武场了。东方天让人把东西都抬到了院子里面，没有急着去找云也。 等云也练完刀，回到院子就被眼前大箱小箱的东西有点晕。 「这是怎么回事？」 「泠儿，天气凉了，我给你添了几身衣服，还有被子，床帐等等。当然也给师父师兄们都准备了，已经送过去了。」 「这么多？」 「嗯，怕你不喜欢就多带了些过来，都是咱们自己家的产业，花不了多少钱。」 「哦！」 云也不大高兴了，自己偷偷地，辛辛苦苦地，一针一线地忙活了半天，天哥哥这一下弄来这么多，自己那衣服到底还送不送了？ 「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兴？」 东方天见云也蔫蔫的，似乎没有刚进门时开心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她忘了这里不是源里，想买什么就能买到。在源里，一般亲人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因为那样会舒服合身些。 比如云兮的衣服就多加些防寒的物质，因为她住山上，而云也自己的衣服就加些速干的物质，因为她总是下水，甚至奶奶的衣服里面还加了预防风湿的物质，可以减轻病痛。 只是这里不需要这些细心的安排。那些可以用来添加的东西也不常见到。 「到底怎么了？」东方天以为云也会开心地拆开箱子，看看都有什么，谁知道她现在是这样。 「那我说了你别说我笨！」 「没事，你说。」 「我看天冷了，就偷偷给咱们两个做好了衣服。 那可是我费心费力做的，虽然我忘记了这外面还可以买到这么多东西，但是我真的可以保证，我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至少比我二姐强百倍。」 「你做了衣服？」 东方天没想到云也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早知道她做了衣服，自己还那么急着去店铺干什么？ 他真是太笨了，连自己身边这个小丫头干了这么了不得的事情都不知道。 「早知道你一下可以买到这么多衣服，我就不做了。」 云也嘴里嘀咕着，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为什么不做，你做的可比买的好多了。快让我看看衣服在哪里？」 东方天兴奋地拉着云也进了屋子，打算把云也藏的衣服找出来。云也见东方天很开心，便也无奈地拿出了衣服。 衣服材料是上好的素色锦缎，虽然没有绣花，但是做工很细緻，看起来还经过了什么特殊的处理，竟是特别的有型。 东方天迫不及待穿上看看。衣服贴合身体，袖窄轻便，适合每天练功穿。 他仔细摸了摸衣料的厚度，刚好是现在这个季节穿的。 前后转了两转，他发现这个姑娘很会做衣服，虽说是比之前穿的衣服厚了，却一点没显得臃肿，反而更多了几分英气。 「怎么样？我穿着好看吗？」 「嗯？真是合身啊！没想到第一次给天哥哥做衣服就这么成功。不错。」 「好看吗？」 「要是能绣上几朵寒梅就更好看了，可惜我没有时间。」 「泠儿，好看吗？」 东方天拉着云也让她别再嘀咕了，正面看着自己。 「天哥哥最好看了，这还用问？」 「还是泠儿有眼光。」东方天往云也嘴角请啄了一下，心情极好。 「你自己的衣服呢？也穿上给我看看。」 「不用了吧，我这衣服就很好了。」 云也指指自己身上的软轻纱，这个料子在外面可是没有的，她很宝贝这身衣服呢。 「换上换上。」 「好吧！」 云也走过屏风，把软轻纱脱了，换上了自己做的那身衣服。云也自己做的衣服和东方天的那件大致样子没有什么变化，适合练功时穿。实用又简单。 第282页 「好看。穿上这两身新衣服，咱们就像是天生一对。」 「为什么说像是天生一对，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一对。」 云也不满东方天的说法，极力反驳，。 「是，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走，给师兄们看看我们的新衣服。」 两个人穿着同样的素白色长袍往九重天一走，众人就都看了过来。这样明显的显摆想让大家忽略都难。 「穿新衣服了？特意定制的？」 「泠儿亲手做的。」 东方天得瑟的小表情让几位师兄看着就想动手揍他一顿。其实，他们这样想的也是那么做的。 「这衣服看着轻便得很，练功穿最合适了吧！不如咱们切磋切磋？」 于是东方天便和几位师兄在相遇的大殿门口切磋起来，这一来一往间，东方天觉得这衣服设计得真是太舒服了，打起来都更畅快了。 云也无语地在一边看着，似乎还看到了远远站着的萧萧。 她刚准备去叫她，却见她转身朝殿云峰的方向去了。云也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估计萧萧是要回去休息便没有多想。 那个萧萧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在练武场旁边的一个旁院中见了一个人。 说来也是这九重天太大了，空闲了不少的小院落没有人住，这也让萧萧跟那人的谈话成为了秘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扔进后山 东方天得了新衣服，珍惜得不得了，晚间便陪着云也一起赏月。 这些天在依山剑，他们仿佛都告别了以前的生活，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泠儿，你想家了？」 东方天见云也难得发呆，有点心疼。这个姑娘应该是第一次离亲人那么长时间了。 「嗯，我想我娘了，也想姐姐们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做几天新衣服的，这几天我二姐都会躲在听音崖不出来。 美其名曰整理过冬的药材，实际上就是不想让大家看到她那糟糕的手艺。 别看她穿得那么好，其实没有一针是她自己绣的，都是尚乐姐姐做的。」 说到此云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天哥哥。要是知道我们会在一起，那天我一定不会让二姐缝你。」 看着东方天的手臂，云也还能想到那个蜈蚣一样的大疤，二姐那惨不忍睹的手法实在是……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不在乎那点小伤疤。」 东方天搂着云也心中温暖，他要是知道自己会被这个小姑娘俘虏，定会强烈要求云姐姐让泠儿帮他缝，那将是一个多好的纪念啊。 「不知道二姐现在怎么样了？她会不会已经和二姐夫定好了婚期了？二姐夫那么大岁数了还没成亲，他丞相爹爹一定急坏了。」 「呵呵！」 东方天看着这个为别人如此操心的人，竟是觉得她可爱极了。 「二姐夫现在是二十七八岁，在天朝很多人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 看三师兄，他现在二十五岁，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 大师兄也有孩子了，不过咱们没有去霄云峰，也没见过师侄。」 「大师兄有孩子？」云也吃惊不已，看大师兄那没事话痨的性格云也还以为他是单身呢。 「怎么这么吃惊？」 「我以为像大师兄这种性格，该是单身，像二师兄这样的稳重性子才该有孩子呢！」 「二师兄还没成亲呢！」 「哦。」 人的缘分其实是很奇怪的，也许大师兄就碰到了他最合适的那个人呢。 就像是师父跟师娘，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可是他们那恩爱的样子真是让人都羡慕极了。 「以后我们也要幸福啊！」 云也依偎在东方天怀里，小声跟东方天说。 「放心，一定幸福。到时候咱们也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到时候比三师兄还要幸福。」 「好。」 云也累了，便窝在东方天的怀里睡着了，她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东方天的衣襟。 东方天拽了几下没有拽动，无奈之下，她抱着小人一起躺在了床上。 第二日的清晨，云也在东方天的怀里醒来。看到睡熟的东方天一愣。他们这是睡在一起了吗？那还得了！ 「天……天哥哥！」 云也把东方天推醒了，那惊愕的表情把东方天弄煳涂了。 「怎么了？」 东方天不问还好，这一问，云也开始掉眼泪了。她以为自己被欺负了。 「天哥哥，我虽然答应给你生孩子，可是没说现在就生，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跟我睡在一起了？」 「我……」 东方天被说得百口莫辩，这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自己没怎么着她。 「你先别哭，听我说。我们这样不会有孩子。真的。」 「我知道不一定会有孩子，可是我们还没成亲呢，不能住在一起。 我娘还特别告诉我不让我跟你一起。你怎么能趁我睡着了，就这样。」 「泠儿，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看你衣服整整齐齐的，我的也是。」 「真的？」 「真的。」云也半信半疑，但是还是选择先相信东方天。 看着那个傻姑娘的表情，东方天觉得就算是自己真把她怎么样了，给她解释解释她也还是会相信自己。 第283页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们练武场见！」 「好。」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了一天的学习和生活。中午任务时间，云也到河边给龙鱼捕吃的，这个大龙鱼特别能吃，五六条大鱼也只够它一天的食量。 而且云也发现随着自己的餵养，它好像肥了一圈。 餵完鱼还是练武，累了一天之后，云也打算回去休息。 东方天被哪位师兄叫去切磋，云也便打算回小院子里去等他，还没进小院就看见等在门口的萧萧。 「萧萧姐姐。」云也觉得自己这几天都没看见萧萧了，于是她开心地叫萧萧院子里去喝茶。 和往常一样，萧萧拿出做的糕点，本以为云也会立刻就吃，谁知道她却没吃。 「姐姐，这糕点做得这么精緻，我都捨不得下嘴了。」云也看着那精緻的糕点，连连赞嘆。 「没事，快吃吧！」 萧萧一阵懊恼，真不该为了吸引这丫头做那么细緻，早知道做几样常见的样式她估计早就狼吞虎咽地吃进去了。 「嗯，这样好看的糕点得慢慢品。」云也轻轻咬了一小口，脸上的表情立刻就精彩起来。 「天哪，真好吃。萧萧姐姐，这个是什么做……」云也本想着要是好做自己也学学，可是怎么觉得有点头晕了。 「有毒！」云也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一下子栽倒在地没有了知觉。 「哼，反应还挺快，那也没办法，这个毒越是内功强劲的越是吃亏。你这个小贱人，等着下地狱吧！」 随着她的话落一个儒衫的弟子偷偷从院外走进来，眼里透着兴奋的光芒。 「人倒了，估计能睡三天三夜，她交给你，随你怎么折腾，完了给我扔进后山餵狼。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 「你就那么恨她？」 「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别离这里太近了，一会儿被其他人发现了就不妙了。」 那人没再多说，把地上昏迷的云也轻轻抱起，一个翻身出了小院子。 萧萧把手里的糕点收拾起来，然后偷偷离开了云也的小院。 「今天算是艷福不浅啊！这么个小美人，丢到后山不是可惜了，不如找地方藏三天，以解我相思之苦。」 那人边想着边寻找九重天的安静院落。待找到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抱着云也扑了进去。 把人放到床上，这个儒衫的青年就打算脱自己的儒衫。 「晴空，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咳咳！」 那人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糟了好像是二师兄的声音。 他看看床上睡着的云也，冷汗已经冒出来了，他连一动都不敢动。 二师兄是九重天内功最好的，要是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听得见，自己这是在劫难逃了吗？ 「爷，安排好了。您的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那药很管用，小师妹写了药方，我会早点配出那药来的。」 「那就好。」 「我先回霄云峰了，你在这边多关照一下小师妹。」 「是。」 那人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远了轻舒了一口气。以为危险解除了，却听见一声厉喝。 「谁！」 糟了，离那么远都听见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他不管那么多了抱起云也飞身跳出窗外就往后山跑，就在梁鸿和百里晴空追到屋里时人已经跑没影了。 到底是谁敢在这里藏匿着，是依山剑的人，还是什么人派来的探子？就在梁鸿百思不解时，九重天便炸开了锅。 云也失踪了，没有人看见她离开院子，人却不见了。 众人把九重天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也把殿云峰都惊动了，还是没有找到。这人到底哪里去了？ 「小师弟，别着急，小师妹功夫那么好，不会有危险的。」 赵子擎见东方天急得眼睛都红了赶紧安慰。 「很多人看见她进了自己的院子，怎么人就没了呢？没有人看见她出去吗？」 张依然挨个询问有没有看见过云也，结果一无所获。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她也不会不跟师兄们打招唿就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她回去时还说在院子等小师弟。」 罗钦也带着人把周围的院落都找遍了，连平时云也捕鱼的河边也找过了，依然没有找到。 「怎么了？」 梁鸿和百里感到云也小院门口时，几位师兄弟都在，东方天已经急得直挠头了。 「小师妹不见了。」 「进去看看。」 梁鸿在云也的小院里转了一圈，没有收穫，经过东方天身边时不自觉地离他近了一点儿。 他用鼻子轻嗅，那里面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记得云也今天也是穿的这身新衣服。 「百里，你闻闻。」 百里晴空来到东方天身边也轻轻闻了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众人，他们似乎把一个重要线索放跑了。 「是这个味道。那人抓了小师妹。」 随着他的话众人急急跑到了那个偏僻的小院，后窗还开着，那人跑去的方向看，他只能往后山跑。 「怎么回事？」当众人已经知道了大致的情况时，张洛和张夫人也赶了过来。 「师父，有人挟持了小师妹，现在应该隐匿在了后山。」 第284页 罗钦带着众人朝张洛和张夫人行礼，并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 「居然有人明目张胆在九重天截我徒儿。搜，所有人都上后山去搜，把山门内所有防御机关都打开。」 第一百五十九章 遗失玉簪 「把所有弟子都召集起来，在场的弟子告知他山门内机关的躲避路线。 不在的视为图谋不轨，先监视着。凡是没有嫌疑的弟子都给我拉后山去找人。」 张洛说完带着夫人回去寝殿，他把夫人安排好便准备带着弟子们进山。 「有没有可疑的人？」张洛问自己的儿子张依然。 「有一个来晚了，说是去了净房，也确实是在净房找到的。 应该没有人那么大胆敢劫小师妹，毕竟她也不是好惹的。」 张依然想不通一个有着不错武功的人怎么会被劫持。 「她武功是不错，那么如果有人用了毒呢？」 「这……」 众人听了梁鸿的话再也待不住了，尤其是东方天，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快一点找到云也。 大家打起火把从那扇窗的方向往后山去搜，山路难行，天又黑了。 众人根本看不清山里的情况。远处有群狼的嚎叫声似乎在和什么动物在厮杀。 「师父，我得去看看。」东方天的双手有点麻木，他害怕自己就这么失去了泠儿。 「让钦儿和擎儿陪你过去。」 「好。」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跟着过去了，狼群队伍不大，有七只。他们似乎在和两只豹争抢什么。 只是最后两只豹凭着速度赢了，把七只狼给赶出了地盘。 众人看着七匹狼不甘地离去，还听见了不远处几匹小豹子嗷嗷叫的声音。没有云也一点儿痕迹。 「不过是普通的地盘之争，没事。」 大师兄罗钦拍拍东方天的肩膀安慰着他。好在没事，他真怕看到狼群围着小师妹的场面，如果是那样估计小师弟会发疯的。 众人往回走，打算先和师父们汇合，正走着东方天发现了一个东西在草丛里晃。 「等等。」 东方天扒开草丛里面的一枚玉簪露了出来。他的手有点颤抖地把玉簪拾了起来。 「是小师妹今天戴的。她应该就在山上。」 在这座山上，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她呢？天这么黑，那贼人会不会伤害她，她到底怎么样了？ 「小师弟，别急，咱们一寸一寸的找，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找到小师妹。」 赵子擎双手紧握着东方天颤抖的肩膀，不忍看他流着眼泪的样子。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一整夜，大家都没有休息，东方天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 他突然想到那日暮江边云也在水里沉浮着寻找云兮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不是那样的心情，而如今他竟是半刻也等不了，他要把这里翻遍了，哪怕挖了这山他也要把云也找到。 清晨的阳光射进山林，面前是一片开阔地。 凌云峰的后山很大，有地方高险，有地方平缓，他们晚间搜索了比较平缓之地，以那扇开着的窗为起点往各处四散开去。 如今他们搜了一大半了，离那扇窗也越来越远。 「泠儿，坚持住，不管怎么样要活着。」 东方天手里握着那玉簪，心里已经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他想哭，却知道得撑住了。 云也还在等着他呢，他得挺着。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后山除了山崖那处其他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剑主，夫人让我来叫您回去，九重天来人了。还……还抓了两个人。师娘说先回去再说。」 一个小弟子追着来找张洛，说话时却是看着张依然的。 「发生了什么事？」 张依然也累了一晚上了声音也哑了，看着那人吞吞吐吐的，有点不耐烦。 「少主，各位师兄师弟，夫人说先回去再说吧！」 东方天本不想回去，梁鸿见他应该喝些水休息片刻，便承诺继续在山上寻找，让他先跟众人回去。 众人带着疑问来到凌霄殿就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这个人此时正拿着伏魔刀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那人脖子上架着刀，跪在殿中，全身发抖，他旁边跪着那个叫萧萧的女子。 「小雨哥！」 「萧萧？」 东方天看见小雨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怎么来到这里还举刀要砍人的样子。 那边张依然也是一头雾水，自己的小姨子怎么会跟一个内门弟子跪着地上，那个身背大刀，又手举大刀的人又是谁？ 「乌少侠。」 「张剑主。」小雨看到张洛却没有收起大刀。 张洛怕自己的夫人害怕，想先过去安慰一下夫人，谁知道此时张夫人那脸气得已经有点扭曲了。 「夫人，怎么回事，可是吓到了。」 「剑主夫人是被气得，因为这依山剑竟是出了丧尽天良的畜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小雨哥，泠儿不见了，我还要去找泠儿。」 「天儿，要想找到泠儿，还得问问他。问问他把我妹妹扔哪里去了？」 小雨的刀又压低了几分，那人吓得又低下了几分。 「他就是那个来晚的人，借着去净房的藉口混了过去，不过儿子当时为了保险起见把他关了起来。 第285页 还有萧萧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跪在那里？」 张依然对小雨登堂入室举刀威胁自家门派的事情有所不满，但是他见自己的父亲没有发作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你把我妹妹泠儿扔哪里了？」 小雨不管张依然的话，刀刃压住了那人的脖子，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我说了，就在后山上，当时我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看见好几头狼。 我一害怕就跑了回来，然后就发现事情败露了，怕被发现就说自己去了净房。」 「不可能，那群狼根本没碰到泠儿。」 狼群无功而返，这是众人都看到的，难道是…… 「不可能，那里明明没有人。」东方天转身就要返回后山，却听得有小弟子来报。 「剑主，山门前有人拜山。说是公子上官慕和她未婚妻云兮。」 「云姐姐。」东方天听见云兮来了终于承受不住跪坐在地，一旁的小雨则急急朝山门外大喊。 「淋妹，哥哥在山上，泠儿被人欺负了，还不上来。」 「乌少侠，你闯我上门在先，用刀威胁我弟子在后，如今还要引旁人闯山吗？」 张依然见小雨如此嚣张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第一个站出来要发作。 「然儿，不得无礼。」 张洛知道张依然是维护山门的尊严，但是别人不知道乌小雨的身份，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可没有资格质疑他。 「乌少侠，事情还没有问清楚，还是先问清楚再说吧！」 张洛对小雨的态度极好，小雨却没有理会他。 「淋妹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要跟她说。她是泠儿嫡亲的姐姐，到时候怎么罚这些人她说了算。」 「乌少侠，泠儿现在也是我的小徒弟，我们依山剑就是她的家，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她的家？哼！」 小雨看看众人，一脸的不屑。那边云兮和上官慕本是悠哉前来，听到小雨的传音竟是直接飞身往九重天闯，不多时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凌霄殿。 「凌霄殿，依山剑派好嚣张啊！」 上官慕来到殿上就看到了小雨这个碍眼的，云兮这些天没少担心他，这让自己吃了不少的味。 一抬头他看见了张夫人，他赶忙恭敬地朝张洛和张夫人行了礼。 「张剑主，青姑姑。」 二人对他点头示意，三个人一起看向了云兮和小雨。 「小雨哥！」云兮没看到别人，只看到了小雨。 「叫哥！」 「哥，怎么回事？」云兮担心地问小雨却不想东方天先扑了过来。 「云姐姐。」 「天儿，起来，怎么了？」云兮拉起东方天，心中着急。「泠儿呢？」 东方天看到云兮有些失控，最后还是小雨给她解释道： 「淋妹，你别急，泠儿可能有危险。今天我奉师命来依山剑，却不想在上山之后，听到两个人说，他们把泠儿那个狐狸精扔到了后山这样的话。 我找过去仔细听才知道。这两个，一个觊觎泠儿美色，一个妒忌泠儿有东方天这个未婚夫，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狼狈为奸，把泠儿毒倒了扔到了后山。 现在这个人不说实话，估计是把泠儿藏到了什么地方。说，泠儿到底在哪里？」 「你说泠儿被害了？」 云兮看着乌小雨，又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不为难你，否则……我这里可不止有一种毒，到时候你生不如死不要怪我。」 云兮本来就是冷脸不爱笑，如今再这么一说，简直冷飕飕的可怕。 就连一旁的东方天都觉得云姐姐像变了一个人。 一旁的上官慕无语，他知道淋儿这是被逼急了，他们得尽快找到泠儿，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小女子会做出什么来呢，经过了自家妖孽师父的调教，云兮可不是原来的云兮了。 云兮现在的形象绝对就是个魔女啊，只是只有他知道这傻丫头装得一定辛苦。 「你说，你是要这个呢？还是这个？」 云兮拿出两个小瓷瓶，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没说谎，我真的把人扔到了后山，遇到了七匹狼。 我跑回来时还听到了豹的声音。你们没找到，可能是……可能是……」 那人没敢直说，东方天却是明白了。大家也从他所说的话中明白了过来。 「那群狼根本没有碰到泠儿，地上也没有血迹，那周围也没有血腥味。那豹……」 「我们后来走时听到了小豹子嗷嗷叫的声音。我们快去看看。」 罗钦后悔当时没有追上那豹子看看去了。他们怎么就那么大意，可是那里确实一点血腥味都没有啊。 众人着急，云兮心中却是安定了下来，她镇定地说道： 「不必了，你只要告诉我那豹子在哪里，我定是能带泠儿回来的。 张剑主，这两个人，还是先关起来吧！等泠儿回来让她来决定怎么处罚他们。」 第一百六十章 一窝小豹 「云姐姐，还是我和小雨哥，慕公子一起去吧，我怕你……」东方天没有说出话来泪水已经再次流下。 「没事，我总是要带她回来的。别哭。」云兮替东方天擦去泪水，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着她。 第286页 「走吧。」 「东方哥哥！」萧萧见众人要出门，赶紧跪向东方天，不想东方天竟是一脚踹在了她身上，将她踹倒在地，口吐鲜血。 「萧萧。」张依然过去把人扶起来，想把她带回殿云峰去。 「然儿，她的事情等那几位回来再说吧！」 「爹，她虽是错了，可……」张依然也担心云也，可是就算杀了萧萧，小师妹恐怕也回不来了。 「你们没听到那位云姑娘说吗？她会把小师妹带回来，等小师妹回来让她来决定怎么处罚他们。所以，我觉得小师妹死不了。」 罗钦觉着这位云姑娘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而且小师妹也不是一般的人。 「那就在这里好好等着，让人给萧萧看看。不管他们想怎么处置萧萧，这依山剑她是待不得了。」 张夫人的话众人都认同，就算是饶了她的死罪，也没有人可以原谅她了。 「可是爹，您就让这些人在咱们依山剑这么嚣张，您连自家的颜面也不要了吗？」 「然儿，都是一家人，你让我怎么做？」 张洛无奈，他这么多徒弟，就自家这个儿子还咬着这事不放。这哪里是他这个当爹的息事宁人，那根本就没有什么追究的必要。 「什么一家人？」 「那拿着刀的少侠，论辈分你要叫他一声师叔。」 「师叔？」不只是张依然愣了，所有人都愣了。 「别的事情你们也不必知道得太详细。那位公子你们也都知道，他还是你们师娘故友之子，是来给鸿儿看病的。」 众人正说着，梁鸿带着人已经回来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和去后山找人的一行人错过了。 「师父，什么故友？」 张洛朝着梁鸿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让人将他送回去休息。待梁鸿走后，张洛说道： 「那冷若冰霜的女子去过明日山庄的都知道，她是泠儿的亲姐姐。 他们今日知道了真相，没有直接动手杀人，血溅三尺，已经给足依山剑面子。」 张洛环顾了一下众人，又把目光看向那名坏事的弟子和萧萧。 「按依山剑的规矩，做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们是该被千刀万剐的。 作为内门弟子你为了一己私慾害人性命，当诛。今日不论泠儿怎么处置你，在依山剑你都是死路一条。」 「剑主！」那人泪流满面，却是无话可说。 「做错了就是错了，你一时恶念造成的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待你去后，我与夫人可以帮你照顾家人。」 「是，多谢剑主。」 那人低头认错，这边张夫人也来到了萧萧面前。 张夫人是太傅的千金，见惯了那些勾心斗角，最是不耻这种下作行为。她有些无奈地看着萧萧。 「萧萧，你在殿云峰一直安分守己，对两个孩子也是格外照顾，只是如今大错已经酿成，依山剑留不得你了。」 「亲家婆婆！」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好自为之吧！」 后山上，东方天带着几人来到了之前看到豹子的地方。 他心里难过，见到云兮一脸阴沉，也不敢再说话。 东方天无法从云兮的表情上看出什么，他想云姐姐那样一个人，心中一定已经快要崩溃了。 「云姐姐，我先过去，你在这边等着我就好。」 来到之前看到野豹的地方，东方天停住了脚步。他害怕看到什么难以承受的画面，所以拦住了云兮。 「没事，天儿，你别怕。只要是豹子就不会伤害泠儿。」 云兮过去拍拍东方天的肩膀，她很自信，她与泠儿救过那么多只豹子，如果这次，那豹敢伤害泠儿，那么她定要斩尽天下所有的豹了。 「云姐姐，还是我去吧！」 「没事。在这里等我。」 「相信她，泠儿会没事的。」 上官慕过去拦住东方天，看着云兮朝里面走去。那里不是很好走，已经离崖壁很近了。云兮在那四周看了一遍，然后又回来了。 「怎么样？」 「这里是豹子的地盘，仔细找一找，或许在树丛或者山洞里能够找到它们。」 「我昨天晚上听到了小豹子的声音，泠儿会不会……」 「如果泠儿出事了，她的尸骨现在已经被挂在树上了。」 云兮知道，如果那些豹子六亲不认，那么泠儿已经不在了。 她不想这么想，因为源里任何一只豹都不会伤害她们两个。 她相信豹之间有着她们不知道的一种联繫，不管是源里还是外面，泠儿都是豹子们的朋友，它们不会伤害她。 「小心点，豹子是独行侠，但是在生崽后偶尔也会公母齐出。 如果看到它们，别冲动，叫我。」 云兮率先飞身出去，豹子的势力范围很大，一般都会有好几里地甚至更远。 灌木丛，树丛，山洞，尤其是靠着崖边的岩洞，她都要仔细找寻。 四个人纷纷去寻找，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都不错过。 云兮在一处树丛看到一个窝状的地方，很大，似乎是什么动物躺卧过的痕迹，看来这里是那豹子的巢穴，可惜豹子们并不在这里。 也许，这豹子换了巢穴。 「云姐姐！」 第287页 听到东方天的尖叫声，云兮心里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想的能不能实现，可是她得坚强起来。 飞身来到东方天身边，云兮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 一处很高的岩壁上，一只身姿矫健的豹子正拖着大于它身体不少的云也往一处山洞挪，那山洞在崖上，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掉下来。 山洞边上，隐约可以看到有小豹子在来回跳跃着。那只豹似乎被东方天的声音给吓到了正急着往崖边拖拽着云也。 「别怕，我过去一下。」 云兮朝崖边飞去，很快就来到了那攀着崖壁的豹子身边。 看到云兮过来，那豹子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云兮没再往前，只是那么看着它。 良久，云兮伸出一只手，去抚摸那豹子的脖下，豹子没有反抗，叼着云也衣领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兮又攀着岩壁往前把云也抱在怀里。那豹子看着云兮轻轻松开了嘴，把云也放开了。 云兮把云也抱在怀里，心才算安定下来，那温热的感觉和均匀的唿吸声差点没把云兮的眼泪引出来。 「谢了！」 云兮朝豹子说了一句，便带着云也下了崖壁，来到东方天面前。 「没事了。」云兮把人放到东方天怀里，然后给云也把脉。 小雨和上官慕也来到了他们身边，担心地问道： 「泠儿怎么样？」 「人好好的，不过身上应该有不少擦伤和碰伤。」云兮边说边用解毒丸给云也解毒。 云兮看着紧紧搂着自家妹妹的东方天安慰道： 「是这只母豹救了泠儿，它怕在树丛里不能保护泠儿和孩子，便带着它们到山洞去了。 这个时候生下小豹，它们很难成活。看来我们得帮它把孩子养大了。」 「淋妹，为什么它们很难成活？」 小雨望着崖洞里的小豹子，他们现在正嗷嗷叫着去吃奶。 「时值深秋了，食物会越来越少。她有四只幼崽，很难养活。」 「食物缺少它都没吃了泠儿，这还是兽吗？」 小雨不敢置信，发生在淋妹和她家人身上的事情都是难以置信的。 上官慕看着已经平安无事的云也，心中也算是明白了。他暗自庆幸说道： 「你们曾经于豹族有大恩，它们会记住那种气息，或者说是气味。 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有豹，都会拼死保护你们。」 云兮点头，自己的妹妹运气一直都不错： 「泠儿很幸运，她被群狼围着的时候，所在的位置应该离这母豹的地盘很近。」 东方天抱起云也要走，云兮没有多说，让小雨先跟他回去。 小雨不解，看向云兮和上官慕： 「你们留下来干什么？」 「我要看看能不能帮帮它。」云兮不能放任这只救过云也的豹子不管。 那一窝小豹看起来不是很大，在这样食物紧缺的情况下，云也都被保护得很好，可见这豹不是那毫无灵性的畜生。 「你们小心点，这边豺狼虎豹应该不少。」 「好。」 小雨和东方天离开后，云兮开始想着怎么做。豹子已经缩在了岩洞上面，她得先弄点吃的给母豹。 放着云兮和上官慕这边给母豹找吃的不提，云也被小雨和东方天带回了院子。 没过多久，她就醒了。她觉得浑身都疼，好像被什么砸了似的，头也晕晕的，没有什么力气。 「好疼！」 云也坐起身，便看到了东方天和乌小雨。 「小雨哥？你怎么在这里？」 「泠儿你可算是醒了。」 东方天把云也抱在怀里，眼泪就涌了出来。 要不是小雨哥和云姐姐他们都来了，他今天一定会疯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不太好的梦，你要不要接着睡一会儿？」 「不了，后背和脑袋疼。」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云姐姐来了，晚上让她帮你涂药。」 「二姐也来了？她在哪儿呢？」 「我跟你说了你别害怕。今天，不，是昨天。 昨天你差点被狼吃了，是两只豹子救了你。 那豹子想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所以磕伤了你的头和背，不过还算幸运，没有多严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扔进狼窝 「我为什么要被狼吃？」 「你不记得了？你被萧萧算计了，中了毒。现在毒已经解了，你也没事，虽说有惊无险，但是其心可诛。」 东方天说到此才想到大殿上还有人在那里等着消息呢。 「你现在怎么样，能动吗？我帮你收拾一下，咱们到大殿去收拾那两个狗男女。」 「呵呵，天哥哥你别这样，怪吓人的。」 云也见东方天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有点好笑。 「我们过去看看吧，反正我也没事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听你的，咱们现在有小雨哥，有二姐，有二姐夫了，什么都不用怕。 还有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也都是向着咱们的，师父和师娘也挺疼你的。咱们好好收拾收拾那两个坏蛋。」 「好，去收拾他们。」 云也收拾好了，但是那中毒之后的脸色还很苍白。 第288页 东方天把人抱在怀里，感觉抱着全世界。 还好她没事，否则，他一定要让那两个人给她陪葬。 大殿上，众人还在，已经接近中午了，云也没有一点消息，走了的人也一直都没有回来。 「师父，小师弟带着小师妹回来了。」 赵子擎从殿外急匆匆走来，一进门就高兴地说着。 听到赵子擎的消息，众人来不及多想立刻脚步不停地走出大殿，到外面一看究竟。 他们往云也那小院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吗？ 东方天正抱着虚弱的云也往大殿这边过来。此时云也已经换上了新衣服，安静地靠在在东方天的怀里。 「泠儿，没事吧？」张洛来到云也面前，看到了她那苍白的脸。 「快让师娘看看，毒解了吗？」 「师父，师娘。」 云也示意东方天让自己下去，她朝两个人施礼，然后乖乖地来到殿上坐在座位上休息。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也知道不能说出自己跟豹子的事情，因为那样的事情不好解释，于是就编了个合理的故事出来。 「我中了毒，不过狼来了时就醒了，那狼被两只豹拦住了。我见他们打斗着，便偷偷地藏了起来。 本想回来的，但是身体没有什么力气，为了躲避危险我便爬到一处山洞去了。 到那里没多久，好像那毒还挺厉害，我就睡了过去。如果不是二姐找到我，可能我还在睡着呢！」 「原来如此，真是太兇险了。好在你是福大命大啊！」 张洛见云也没事，心中也算是放下了大石。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他们怎么处置那作祟的两人了。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好好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天儿，还不带泠儿去休息吧。」 张夫人见云也面色实在是不好看，心中不免心疼。 「师娘，我没事。」 「师父，师娘，我们今天来是想把这个事情做个了结。 泠儿说，她既然无事便得饶人处且饶人。 只是做了坏事的人，还是要受惩罚的。」东方天看着众人，众人没有说话。 「不知道天儿想怎么处罚他们？」 张洛知道，东方天是不会轻易放过两个人的。不过看云也的意思，似是不打算深究。 「既然他们打算把泠儿扔进狼窝，不如也给他们吃了那药扔进狼窝好了！」 「不要，亲家公公，我不要进狼窝。求你们别把我扔进狼窝。」 萧萧听到东方天的话一阵绝望，她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旁边那人没有说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反正都是一死。 「小师弟！」 张依然想替自己的小姨子求情，可是看到东方天的脸，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泠儿，怎么不回去休息。」 「二姐！」 云也看到从大殿门口走进来的亲人，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好想她，也好想家。 「天儿，你们先回去吧，让泠儿好好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吧！」 云兮叮嘱东方天把人带回去休息，东方天也很听话，乖乖带着云也回了小院。 「张剑主，天儿所说，您可同意？」 云兮看着张洛，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其他人却感觉得到她的阴冷。 小雨觉得云兮变了，怎么好像变得有点难捉摸。一旁的上官慕似乎没有发现似的，嘴角居然还擎着笑。 「这……」 上官慕见众人迟疑，笑着说道： 「张剑主，狼没有吃了泠儿，说不定也不吃他们呢？ 我们不过是让她们遭受一下泠儿所遭受的磨难而已。」 上官慕说得没错，可是狼群没有吃人是因为刚好遭遇了豹子，而萧萧他们能有这个幸运吗？ 只是他不同意的话，这三个人包括东方天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啊。 「犯了错接受惩罚天经地义。慕儿，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 张夫人看着为难的张洛，替他下了决定。 「多谢青姑姑！」 上官慕给张夫人行了礼，朝云兮走过去。他的笑意慢慢放大，轻声在云兮耳边说：「交给你了。」 「好。」 云兮听了此话，眼角微扬，唇角微勾，虽未笑却带着几分妖。 云兮无意间流露出的感觉让小雨汗毛直竖。 他没想到跟云兮不过分开短短月余，这个姑娘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上官慕看到了小雨的表情，心下好笑。 他知道这些日子云兮有了变化，可是那也不能怪他，谁让自己那个妖孽师父最擅长调教妖孽呢。 小雨迎着上官慕的目光过去，看到了他眼中的促狭，心中的不解更甚了。 这边云兮走到跪着的两个人身边幽幽开口。 「快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 云兮不仅说话声音温柔，还轻柔地将萧萧扶起来。另一边那个人也自己站了起来。 「我是泠儿的二姐，你们算计她，我很不高兴。 不过我不杀人。天儿既然已经想好怎么罚你们，你们就认罚了可好？」 「不，这位姐姐，我错了，别把我扔进狼窝。好不好。」 「别怕，你的药很厉害，泠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第289页 不过你放心，姐姐的药有点特别，你就算全身都无力，头脑却是清醒的。 狼群过来时，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所有举动。」 「姐姐，不要啊！」 「吃了吧，做错了事情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云兮语气很平和，动作也很温柔，但是整个过程却是很可怕。 「不，我不吃，我不吃。」 萧萧抗拒着，却是被云兮一点，嘴巴张开了，一个小药丸被丢进了她嘴里。 「呜呜，我错了，别这么对我。亲家公公，亲家婆婆，姐夫，救我。救我。」 萧萧无力的跪伏于地，她悽惨哭声让人动容，而一边的云兮却不为所动。 「淋妹！」 小雨以为东方天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没想到云兮真的动手了。要是云也在这里一定不会让云兮这么做的。 「大舅哥，稍安勿躁。」 上官慕上前拦住了小雨，不让他再多说话。小雨被阻之后一愣，云兮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该相信她的。 于是他没有再动，而是静观事情的发展。 「云姑娘，你看能不能手下留情？」 张洛和张夫人安坐在殿中，张依然却是坐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姨子被人害死啊。 「这位少侠，你想让我怎么手下留情？放了她？那舍妹的毒白中了，舍妹在狼群中险些尸骨无存的事情就此揭过了？」 「小师妹现在已经无碍，您看能不能……」 「舍妹无碍？那杀人越货的恶人就可以放她逍遥法外了？」 「这……」 张依然无言，他一时想不出来反驳云兮的话，云兮也不再看他，而是看着那个内门弟子。 「你呢？」 「即是错了，我愿意接受惩罚。」 那弟子毫不犹豫把药丸吃了，然后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劳烦哥哥把他们带到狼群处吧。」 云兮看向小雨，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一边的小雨朝他一笑，一手一个拎着走出了大殿。 「既然事情已了，青姑姑先给我们准备些吃的吧！我们早饭都还没吃呢！」 上官慕朝张夫人拱手一笑，表示真的很饿了，却见张洛阴沉着脸色看着自己。 看到这样的张洛，上官慕的笑容更灿烂了。 张夫人不管自家夫君怎样，忙招唿张依然去安排。 「好，然儿还不快安排饭菜。」 张依然不放心把带走的萧萧，连忙说道： 「娘，萧萧！」 「少主不放心大可以过去看着，待到明日一早把人带回来便是。」 上官慕的话让众人一惊。在后山待一天一夜还能把人带回来吗？ 「淋儿心地善良怎会害人性命，那药不过是给他们保命的。 那两个人只不过在山上饿一天，什么豺狼虎豹都不敢接近他们的。 当然，如果胆子小被吓死了可是不怪我家淋儿的。」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深究，不过是说那样的话吓唬吓唬那两个人罢了。 如此心胸，他们不如。 「爹，娘，你们早就知道。」 张依然见爹娘那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才感觉出自己是个傻瓜。 「等他们安全回来也该知道错了，到时候就都放下山吧。」 张洛原本是打算清理门户的，只是想一想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狂刀血刃 张依然乖乖去准备午饭，众人也纷纷离殿散去。 不多时，乌小雨回来了，他笑着来到云兮身边，自然是知道那两个绝对死不了了。 不过看着他们吓得尿了裤子，小雨心里还是挺爽的。 「淋妹，月余未见，怎么变了这么多？」 「哥，我要先去看看泠儿，一起走吧！」 云兮说着朝张洛和张夫人一拱手，打算告辞离开。 「等一等。」 小雨说着把背后的另一把刀卸了下来。这把刀有着殷红色的刀鞘，刀身轻薄，握在小雨的大手中有点娇小。 「张剑主，这是我师公吩咐送给剑主的。请剑主收下。」 「这是？」 「狂刀血刃。」 「你来是为了送刀？」 张洛看着小雨高举的宝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这把刀承载过太多的风雨，如今又回到了依山剑。 「他老人家可还好？」 「看起来比张剑主这边好很多。师公常说剑主虽说不是很着调，但是管理起门派来那是一把一的好手。 小雨本想好好来见识一番。没想到我刚到就听到了谋人性命的阴险勾当。 看来，剑主这门派也就那么回事。」 小雨的语气很不客气，张洛实在无奈，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没想到却是直接被这小师弟给抓了个正着。 「小师弟何必如此挖苦为兄呢？」 张洛无奈，只得跟小雨陪着笑脸。 「张剑主客气了，不敢当这小师弟的称唿，晚辈不过是替师公送刀。既然刀已经送到了我就与舍妹回去了。」 「这……小师弟是要打为兄的脸吗？」 张洛有点挂不住了，自己如此礼遇，这小师弟为何不买帐呢？ 第290页 「张剑主，小雨不敢。只是泠儿刚刚很是虚弱，我们还是想早点去看看她。如果无事我们先离开了。」 「也罢，你们去吧！」 张洛没有过多为难小雨，让他们一起离开了。 小雨带着云兮和上官慕来到云也的小院子，那里干净整洁，有好几间房间，还有个小庭院，庭院中有打理得不错的几棵小树，树叶已经不多了，但是还算赏心悦目。 上官慕和小雨没有进云也的房间，而是坐在了庭院中的桌旁赏景。 两个人也算好久没见了，自然而然就坐在一起谈论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大舅兄为何也来了依山剑？」上官慕端坐在桌子的一侧，一派自然闲适。 「这个事情只能怪我多嘴，没事跟红师公闲聊时就提到了张剑主。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的刀被砍成了锯齿一样。红师公听了倒也没说什么，第二天就把那血刃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了。 妹婿啊！你不知道我那红师公看着那刀时的模样吶，就像是见着自己的小情人要被带走一样。 我当时就想，要是淋妹跟我走了，妹婿那神情表现定是跟红师公一样精彩。」 「呵呵，大舅哥放心，淋儿与我已经有了生生世世的盟约，是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 我也不会放任他和别人走的。」 上官慕说着还不忘正了正自己的发冠，那上面明晃晃就是云兮在葫芦岛上亲手雕刻的那一枚玉冠。 那上面雕刻的花纹很简单，却很素雅别致，小雨看了心中瞭然。 「她总算是把这玉冠送给你了。恭喜你！」 小雨说着恭喜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枚跟那玉冠同样材料的扳指。 他在上官慕眼前晃了一下，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摩挲着那玉上面的纹路。 「我这个扳指和你那个玉冠出自同一块玉石，为了得到她，淋妹可是求了那如意坊的掌柜好久的。 我的扳指上面淋妹用了很高深的琢玉技巧，细细雕琢了好久才做好。 而你那玉冠不过是黄昏到日落时顺手做了做，没花费什么心思的。」 上官慕听到小雨又在那里炫耀，不再像以前那样跟他针锋相对，反而心平气和地说： 「淋儿说了，有机会还会再做给我。以后我用的玉饰都由她来做。 当然，我心疼她，不希望她费心费神，便没有同意。」 上官慕那得瑟的语气想让人忽略都难，不过如果四大侍卫在这里一定能够拆穿他的谎言。 只不过那四个此时都不再他的身边，也没有人再来听上官慕和小雨的八卦了。 「嗯，淋妹就是太热心了，上次我那个潜水镜她足足做了一个晚上，早上出来时眼睛都熬红了，真让人心疼。 不过，你也知道，这天底下估计也没有人能及得上她那好手艺了。」 小雨说着又从腰间摸出一个漂亮的小布包，那布包打开了之后便露出一个精緻的潜水镜。 那镜片很特别，微微泛着幽光，似乎浸泡过什么特殊的材料。 这样一比较，自己那玉冠又被比了下去，上官慕有点无奈，自己似乎还是比不过这个臭小子。 他手里一直霸着云兮那么多东西，而自己只有这枚玉冠。不过，淋儿都是他的，他还怕什么？ 「淋儿十分在意你这位大哥，所以会精心为你准备好东西。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心甘情愿的。」 上官慕那么一副云兮就是他，他就是云兮的表情，让小雨看得十分碍眼。这个人真应该好好收拾收拾。 「嗯，妹婿说得有理。」 小雨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聊了，便站起身准备去看看午饭的情况。顺便再给云兮做点什么好吃的。 「淋妹饿了一天，一定也饿了，我要到这边厨房去看看，顺便给她做几个好吃的菜。」 朝上官慕虚晃了一礼，小雨起身离开。 上官慕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心情不是很美。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顺眼了。 云兮来到云也的房间时，东方天正给她餵吃的，失踪了那么长时间，云也饿得有点狠了。 东方天不敢让她吃太多，让人做了清粥小菜等温和的食物。 「泠儿，感觉怎么样？」 云兮坐到妹妹身边，看着那苍白的小脸心疼极了。 「二姐，我没什么事情，你们不用这么担心。」 云也吃了不少粥，不想再吃，便拉着云兮坐在一边说话。 「那两个人怎么样了？不会真餵狼了吧？」 「没事，不过吓唬吓唬他们。」 「哦，我就知道二姐最有办法了。 二姐，这次多亏了那豹了，不然我们就见不到面了。」 「嗯，这也许就是种善因得善果吧！当年我阴差阳错救了一窝小豹子，我们一起把它们养大。 之间有豺狼虎豹相争时，我们便会下意识帮助豹子，也许这样的事情做得多了，豹子们便记住了我们的气息。 也或许他们留了气息在我们身上。因为这种气息，你才得那豹子相救。」 「嗯，真是没有想到，这些畜生也有这样的生存原则。」 「泠儿大难不死，必定后福无穷。」 「嗯，二姐你好像话多了。」 第291页 云也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云兮则给她垫了垫后背，让她舒服一些。 「是吗？也许是经歷得多了吧！」 「那，二姐都经歷了什么能不能跟妹妹说说？是不是很刺激，很好玩？」 「嗯，刺激确实挺刺激，好玩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奇怪。」 「奇怪？二姐，你跟我说说吧！我想知道。说得仔细着点儿？」 「我们下午再说，你先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再告诉你。」 「嗯，行。我先说了，一会儿你们记得多吃点饭。 对了，我抓了一条大龙鱼，一会儿让天哥哥带你们去看看。还有让小雨哥帮我抓几条鱼喂喂它。」 「好，都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我想听安眠曲。二姐唱给我听吧！」 云也撒娇着朝云兮嘟着嘴，弄得云兮十分无奈。 「泠儿，二姐不会唱歌。要不还是让天儿给你唱吧！」 「二姐，要不给我弹琴吧！睡不着啊！」 「天儿，你来给泠儿唱歌，我还有事情。等泠儿醒了再来叫我。」 「云姐姐，我也不会唱歌。」 「不会唱可以学，要不我去问问这依山剑有哪些弟子会唱。 应该有很多青年才俊愿意给泠儿唱歌呢！」 「云姐姐，你怎么能威胁我？你以前不这么……」 东方天还想说什么，目光看到了云兮那斜瞥过来的眼神，又把那句冒犯的话咽了回去。 「好好照顾泠儿吧！」 「哦！」 东方天目送云兮出门之后就看见云也躺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 他无奈坐到云也床边，帮云也掖好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云也。 「泠儿，二姐现在怎么喜欢欺负人了？」 「嗯？」 东方天的话让云也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越来越大，心情也变得极好。 「问你呢，你知不知道二姐那样子挺吓人的。」 「嗯，二姐小时候就那样。不过是后来才变了。 变得不爱说话，对周围的事物故作冷漠。那时我们都知道她不是真的冷漠，不过是她逼着自己那么做的。 她表现得越是不近人情，我们越是担心。现在好了，她又变回原来那个二姐了。我得谢谢二姐夫，是她把二姐变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圣上密旨 云也在屋里暗自高兴，把功劳都归于上官慕。而上官慕则正在院中无聊赏景。 看到云兮幽幽转出云也的房间，他走过去把人接到了自己的桌旁。 「怎么不陪妹妹多说一会儿话，要过一会儿才有饭吃，你那哥刚去做饭了。」 云兮抬头看着那满脸都写着心酸的上官慕有点无奈。 「师父说爱吃醋的男人最要不得，你现在这样子我可以直接把你打回去，让你后悔没事总吃醋。」 「淋儿，我没吃醋。」 「师父还说男人就爱口是心非，让我小心被你骗了还帮你数钱。」 「淋儿，你得记住，他是我师父。而且他也是男人，他说的话也不一定都能信。」 「放心，他说的时候我就知道，所以该信的信，不该信的我没信。」 「淋儿，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变回原来的云兮？」 「我这样不好？」 「好，不过我发现我跟不上你的想法。我怕你嫌弃我。」 上官慕拉着云兮把她搂在怀里，头枕着云兮的肩膀从她身上汲取力量。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嗯，我知道。经歷了那么多，你我早已经离不开彼此了。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们就成亲。 我爹那边已经着手准备婚礼的事情了。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是我们大婚之日。」 「好！我等着。」 「咳咳！」 小雨一进门就看见那两个腻腻歪歪抱在一起的画面。他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结果发现两个人谁也不理他，实在没有办法他只得轻咳两声让两个人分开。 「吃饭了。你们要不要去大殿吃，张剑主和张夫人都在。」 「嗯，大舅哥下次可以装看不见吗？」 「你抱着我妹妹，我没揍你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好意思说。」 小雨拉过云兮朝上官慕挥着拳头。不理会那边上官慕无比哀怨的眼神，直接把云兮拉走了。 「小雨哥，今天你跟张剑主说话很不客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师公病了，我可能今日就得回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张剑主连他亲爹是死是活都没搞明白，知道他爹没死也不去找一找，寻一寻，简直就是不孝子。」 「听起来你气他也有道理，也许他也想去寻，却因为某些原因被耽搁了呢？ 你不妨把红爷爷生病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去看看红爷爷。这样吧，泠儿这边也没有什么大事，我可以陪着小雨哥去看看红爷爷。」 「嗯，你一起回去自然是很好的，你不怕那个醋罈子生气？」 「不会的。」 小雨无语望天，不会才怪了。他回头看着那边的上官慕，见到他那一脸怪怪的表情竟是突然心情大好了。显然上官慕已经听见了他们谈话。 「有淋妹出马，红师公必定很快就会恢復了。」 第292页 殿中午饭很丰盛，席间张夫人问了一些关于丞相的事情，上官慕都一一回答了。 那边小雨和云兮各自吃自己的，谁都没有说话。云兮看那张洛几次想问小雨都没有机会，那样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小师弟，我爹他老人家还好吗？那个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可以，他想你了。」 小雨的话让张洛吃了一惊，这么多年自己终于可以去见父亲了。他的双手在颤抖，眼泪也在眼圈直转。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饭后我就要离开了，张剑主如果有时间可以直接跟我一起走。」 「好好，我马上准备。」 「我们也准备准备先去看看红爷爷吧！」 上官慕没等乌小雨说话，就笑容温和地朝云兮看去。云兮差点没翻白眼，他们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你不是在依山剑有事吗？我自己过去就好。」 「给人看病而已，我马上就去给他看，看过之后可以立刻出发。」 「呵呵！」 小雨对上官慕的做法嗤之以鼻，他看着云兮撇撇嘴。他说这个醋罈子一定会搞点事情的，果不其然吧！ 云兮无奈，反正在一起也习惯了，要是真分开了自己也会不适应，那么跟着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不过，泠儿一定会捨不得她呀，她还得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妹妹。 饭后，上官慕果然如约给梁鸿看了病。 看到梁鸿，上官慕怔愣了好久。 他眼泪就那么在眼圈里打转。梁鸿看着他，没有说话，笑容温柔如水。 上官慕终于落下了眼泪。他走到梁鸿面前一把抱住了好友。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可是回京之后发现了一些线索，便希望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 良久之后，上官慕一边给梁鸿把脉，一边看着梁鸿，两个人相差不过一岁，曾经形影不离，上官慕没有想到多年没见的人居然在依山剑，而且他们还曾经在明日山庄碰过面。 「没想到青姑姑让我医治的人是你。在明日山庄你为何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我确实死过几回，不过都没死成而已。 我父王有自己的一批暗卫，是那些暗卫一直保护着我离开了京都。后来走走停停就来到了这里。师父为人很好，师娘……」 「是青姑姑让你藏在这里韬光养晦，你们打算干什么？青姑姑把依山剑声势造得这么大，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龙鱼现世，你们要祸乱朝廷不成？」 「上官，这龙鱼之事纯属巧合而已。我们把依山剑发扬光大也没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皇伯父当年对我父王之事不曾深究，他是有意要包庇他那不成器的儿子的。 皇伯父如今，恐怕也知道我在依山剑了。他不是派你来看看吗？你是带着任务来的吧！ 让我猜猜。一、弄清楚龙鱼事情的真相。二、看看依山剑派是否有野心。 三、他怀疑这一切有人暗中操控，让你找到暗中之人。你现在怀疑我就是暗中之人，对吗？」 「你是吗？」 「上官，这么多年了，你不了解我吗？我只想让皇伯父给我父王一个公道。 我父王是怎样的人，皇伯父很清楚。他……咳咳咳……咳咳咳……」 「我知道了。你现在叫梁鸿？我确实得了圣上密旨前来一探究竟。 不过圣上没有怀疑你，他不过是怀疑依山剑是哪位皇子的势力而已。 我走之前要给圣上回报情况，他很疼你的，要不要告诉他你没死？」 「我能自己给他写封信吗？」 「当然。」 「多谢！」 「你这病最忌忧心，你如今这样可不行。我给你开好方子，你记得按时吃。」 「好了，罗里吧嗦的。」 「对不起，鸿宇，在明日山庄没能认出你。还有，很抱歉，当年没在你身边。」 「说什么呢！你现在眼里就只有那个神女，哪里还有兄弟。」 梁鸿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笑着跟上官慕调笑。他们好久不见了，却还是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神女？你也把她叫神女？你该叫嫂子。」 「见色忘友，要是你在明日山庄多留点心，你会没认出我？ 你把心思都放在那位小嫂子身上了，哪有时间管兄弟在一旁伤心难过。」 「你不是刻意躲着我的吗？现在又来这么说。」 「好了，你快出去吧！我要好好想想怎么给皇伯父写信。」 「我等你。还有，见到你真好。」 梁鸿把上官慕打发走，脸上的笑意一直不去，多年过去了，他们都没有变。他们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他的病也有望治好。 云也的小院里，云也睡得很舒服。迷迷煳煳中仿佛回到了仙源，三叔还在佛心殿里面念佛，只是好像头髮有些花白，身形也有些佝偻。香源府和净月原上都挂着白幡，怎么了？是谁去世了吗？ 洗日坛上有祭奠，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小公主，你该回去了！」 「谁？」 「再不回去，你的梦就会变成现实。」 「玉颜，你到底要怎样？那祭奠的人是谁？」 第293页 「你们回去，回去他们就不会死！」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命运。」 「不，为什么？」 「泠儿！泠儿！快醒醒！」东方天见云也揪着自己的心口仿佛要喘不过气了，连忙把人推醒了。 「天哥哥，我怎么了？」 「你做噩梦了。」 「我……」云也摸着头，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没有印象。但是她记住了两个字「回去」。 「有人在唿唤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 「有人告诉我要回去，否则……」云也使劲回想，她想不出来后面的事情。「二姐，快把我二姐叫来。我有事情问她。」 「你别急，我马上去。」东方天把云兮叫了过来之后默默退出了房间。 「二姐，我刚刚做梦了，好像有人叫我回去。我觉得是玉颜！」云也拉着姐姐云兮的手，有点激动。 「泠儿，别急。你梦见她了？」 「好像是，我记不起来了。好像有人在叫我回去。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我们就不能离开源里？」 「当日我也做过类似的梦，她要我们回到源里，不要留在外面，她还说将有祸事。」 「那我们回去吗？」 云也看看外面，已经这么久了，她不想离开东方天，二姐应该也不想离开二姐夫吧。 「我们会回去的。你和天儿也可以回去，无非带上东方叔叔和东方婶婶罢了。」 云也听了自家二姐轻松的话有点回不过神，这样的拖家带口也行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从头说起 姐妹两人在屋子里面聊起了带着夫婿一家回源生活的想法。 云兮说上官慕和上官丞相都答应了，待丞相告老还乡他们就回源里生活。 丞相和丞相夫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对云兮也很好。 「二姐，你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能不能给我说说。」 云也那黑亮的眼眸闪烁着八卦的光彩，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云兮不放，那个可爱的小模样仿佛云兮不好好交代，就不放云兮离开。 「我要怎么跟你说呢？」 「一件一件地说，不如就从头说起。从咱们离开明日山庄分头行动开始说起。」 「没什么好说的。」 云兮想起自己这一路上的经歷有点无语，她跟着上官慕接触到了外面的另外一个阶级——贵族，这些贵族阶层跟江湖人不一样，她们之间的彼此勾缠，实在是让人头疼得很。 「看二姐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有精彩的事情。二姐你要讲得仔细些，不然我绝不会放你走的。」 「唉！」 云兮嘆了口气坐在泠儿身边，今天她还要跟小雨哥去红爷爷那里，如果不给妹妹说清楚，她一定缠着自己不放。 无奈之下，她便决定从头说起。 那日目送云峰、云尔、李明轩和云帆离开去毒王谷之后，云兮又看着自己这位灵动的妹妹蹦跳着连头都没回，一路跟着青衣儒衫的依山剑众人走远。 最后，她告别了自己的外公和母亲跟着上官慕骑马离开。 一路上，上官慕和云兮并没有快马疾行，而是边游览风景边赶路。 乘风和破浪对安排行程很有一套，一程又一程，总能在最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安排好衣食住行。 「淋儿，京城是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最不讲道理的城市。到了那里，有些事情你需要多多注意。」 「嗯。」云兮点着头，耐心听着上官慕的话。 「还记得我们刚刚认识时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吗？」 云兮不知道上官慕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便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他们之间似乎是从游江时第一次吵架的。 那个时候上官慕表现得很是不爽和兇悍。 「晚辈礼？」 上官慕见云兮想了半天想到了那个晚辈礼，突然有点生气。 那日自己确实很是生气，但是并没有跟她争吵，纯粹是这个小女子单方面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我真的有那么老了吗？要你用晚辈礼？」 上官慕很认真地看着云兮，期待着她的回话。 「你不老！」 「嗯。」上官慕见云兮还算识时务心情恢復了很多。 「我记忆中你跟我第一次生气是在温州。因为乘风。」 提到乘风，前面带路的乘风回过头来笑看着公子和姑娘。 「姑娘，这个事情乘风也记得。当时确实是乘风不对。」 乘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公子澄清一下，不然公子还不得记自己一辈子。 「嗯。」云兮轻嗯一声表示收到了。她朝上官慕望去等着他继续说。 「那日你说我随意唿喝乘风，又轻贱了那位老伯，你在意那尊卑之分，你可还记得。」 云兮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当时她多么希望上官慕不是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不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在京城主要就是两种人，一种就是人上人，另一种就是人下人。」 其实为了云兮好他还是有所保留，因为除了人上人和人下人，还有一种为非人。 这样的人生活在痛苦的边缘，没有人该有的一切尊严。只是他不想让云兮知道京城里还有这样的人。 第294页 「人上人，就是贵族，他们拥有着财富、地位和尊严。他们出行有车马僕从，得万人恭敬追捧，吃穿用度也都是上乘。 人下人，就如乘风和破浪，为一家之役，为别人鞍前马后，鞠躬尽瘁。见到贵族要跪地行礼，要低人一等。」 云兮看着上官慕又朝前面开路的乘风和破浪看去，她突然有点不想去京城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的地方。其实我也不喜欢，乘风和破浪也不喜欢。 可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如果不守那规矩就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云兮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既然下定决心要暂留这里就得选择遵守外面的规矩。 「既然这里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么如果遇到比你身份尊贵的人我是不是也要行礼？」 「除了圣上，你不必向任何人行大礼。」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云兮知道轻重，一旦踏入京城她就与上官慕是一体的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上官慕和丞相府的安危。 「淋儿，委屈你了。」 「不委屈。」云兮看着上官慕表情柔和，为了上官慕，无论让自己做什么她都甘之如饴。 「公子，前面岔路口有一队人马遇到了伏击，似乎是刺杀。」上官慕与云兮相视一眼催马往路口奔去。 四个人快马赶到时，厮杀已经过半，一群黑色劲装蒙着面的杀手以压倒之势在大肆屠杀一个车队。 那群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杀手，手里的长刀都沾着斑斑血迹。 那个车队只有两架马车，大约二十几个人。看情况，对方刚一交手就是杀招，地上横陈的尸体有的还在微微的抽搐着。 在那两架马车上面都有明显的薛府标志。很明显这是翰林薛家的人。那车外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几，车内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公子，这些人是……」乘风一看那群黑衣人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这些人太猖狂了，竟然当街拦截官员车架，还公然杀人越货。 「先救人！」 「是。」 乘风和破浪跳过去跟黑衣人厮杀到一起，很明显他们两个人无法护住那两架马车。 「我去帮乘风。」 上官慕见乘风不敌，往乘风守护的第一架车而去。 另一边云兮也没有闲着，她飞身来到了第二架车前，帮那个被黑衣人吓着手忙脚乱的车夫把受惊的马儿拉住。 「放心，没事！」 云兮朝那个年轻的车夫说了一句之后，便迎上了逼近破浪的剑。 「少爷，有人来帮忙了。」那车夫拉住了马车眼睛便一直盯着与众黑衣人打斗在一起的云兮身上。 「是一位天仙一样的姑娘。」 那人边说着，边把车上的帘子挑开，里面便露出了一位身穿紫色长衫，头戴紫玉金冠的翩翩佳公子。 「这是谁家小姐，出门竟是连帷帽都不带。」 「奴才不知，不过前面那位不是公子吗？想必是公子带着那位姑娘过来的。」 「他来了就不必急了，对了，姐姐的帷帽是不是还在车上？」 「好像在呢，少爷是想给那姑娘用？」 「嗯。」 那公子望着已经制住黑衣人的白衣仙女脸颊有些发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位洒脱的女子。 那行云流水的剑法，简直像是在舞蹈，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竟是那么的摇曳生姿。 「少爷，老爷出来了。」 「走，咱们也下去。」 前面马车上，翰林薛玉已经下了马车，并且正在接受上官慕的拜礼。 「老师受惊了，徒儿来迟了。」 上官慕朝薛玉恭敬行礼，一丝不敢怠慢。这位老师可是严格得很，极会挑自己的错处。 「不迟，刚好救了老夫的性命。」 薛玉身板站得笔直，看见乘风、破浪过来给他行礼，微微点头，算是没有在意两个人的礼数不周。 「淋儿，过来。这位是我的老师，快给师父见礼。老师这是我的未婚妻云兮，您可以称她淋儿！」 云兮一听是上官慕的老师自然格外的慎重，于是学着上官慕的样子给薛玉行了晚辈礼。 「既是未婚妻，你带着人家姑娘出来怎得连帷帽也不准备？」 薛玉见那姑娘行的礼是男子晚辈礼，心中大致知道她与礼数方面知之甚少。 只是这位姑娘不明白，上官慕应该明白，他竟是没有替那姑娘准备。 「徒儿知错了，徒儿赶路一直骑马，那帷帽不是很方便，所以徒儿便疏忽了。」 「骑马？」薛玉看见远处熘熘达达走来的四匹马皱了皱眉。 「你让一个姑娘家跟你一起骑马，还这么抛头露面的在马上招摇过市？」 「师父，是徒儿思虑不周。徒儿到镇上马上安排车架。这些黑衣人，您看？」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人，你看着安排吧！为师已经厌了。」 薛玉是翰林学士，如果上官丞相告老，下一任丞相估计就是这位薛翰林，只是他为人太过耿直了些，得罪了不少人。 薛翰林得罪的人里面，还包括那拥有继承权的几位，这几位里有个心狠手辣的，豢养了一群死士，总是想伺机除掉他。 「慕兄。」薛礼快步走到上官慕面前，笑容款款地朝他行礼。那手上拿着的漂亮帷帽特别明显。 第295页 「薛兄。」上官慕回礼。却见那薛礼朝云兮走去满脸笑容，彬彬有礼。 「在下薛礼，见姑娘没有带帷帽特将阿姊备用的帷帽取了过来，姑娘不嫌弃先带上为好。」 「薛公子有礼。」 云兮见薛礼朝自己行礼，自己也朝他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礼，那薛礼见此竟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他见天仙一样的姑娘没有婢女，行礼也不太对，便猜到了个大概。他笑着，并没有太过在意，把帷帽交给云兮。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路刺杀 云兮看向上官慕，见他朝自己点头便接过帷帽向薛礼道了谢。 她把帷帽戴在头上，觉得有点别扭，当初在葫芦岛，大娘每次出门都叮嘱自己把帷帽戴好了，可见这边的女子出门是有着大讲究的。 「让这位姑娘坐后面的马车吧！」 薛玉见云兮还要去骑马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沉着脸说道。 上官慕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妄为，也得为云兮的声誉多多着想，便温柔地跟云兮说道： 「淋儿，坐马车吧！记得吃一颗清心丸。」 「好。」 云兮听话地改坐了马车。那车内很宽敞，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薰香味道，看来那车上的主人比较会生活，也很会享受。 看上官慕的态度，他对这位老师极为敬重。既然如此，她就好好配合着上官慕做个乖乖的好学生就好。 另一架马车上，薛礼坐在父亲的身边有点侷促。 他出门时一般都不会选择跟父亲一车同行，因为那样压力太大了，可是如今那小女子占了自己的马车，他又嫌骑马辛苦，便只能跟父亲同乘了。 「父亲，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因何杀我们？」 「不过是排除异己而已。他心狠手辣必定得不到群臣拥护，想必是想拿为父开刀啊。」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些黑衣人，慕儿的侍卫会做妥善的处理。只要到了京城，那人便无计可施了。」 两个人说完话又是一阵的沉默。薛礼待久了，便忍不住去想那个坐在自己马车上的姑娘。 想着她现在可能坐在他曾经坐过的地方，薛礼的脸颊就开始微微泛红。 于是他忍不住打开车帘往后望去。只不过他刚一露头就看见上官慕以保护者的姿态守护在那车前面，两个人的目光相碰，薛礼有点不好意思赶忙缩回了自己的身子。 「安分点儿吧！」 「父亲！」 「那个姑娘不简单。」 「不过就是个江湖小女子罢了。无非长得好看一些。」 那薛玉见自家儿子没有看透，无奈摇头。 「一个江湖女子会有那样的举止气度吗？她见礼之时，那大方得体的样子，你可看出她是第一次行此等礼了？」 「儿子自是看出了，她所行皆是男子礼。第一次是学了慕兄，第二次是与儿子的一般无二。」 「就算是江湖女子，也该深知天朝女子之礼。为何她一无所知？」 「或许她不是天朝人？」 两个人默默相看一眼，都在心中得下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且看吧，圣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各位皇子互相争斗，却无人堪当大任，天朝堪忧啊！」 「父亲！」 「唉！当年一个睿王还不够吗？他们是要害死多少栋樑才能罢手啊！」 两个人的话题仅止于此，之后就是良久的沉默。 乘风带着那些被擒的黑衣人去了他们合适的去处，破浪则去寻找附近的人，帮忙收拾被杀害人员的尸体。 待一切都安排好了，众人则一起来到了下一个落脚处。 驿站是专门为赶路人准备的休息场所，提供食宿等相应的服务。 这个驿站不算太大，在里面停留的人却很多。因为一行人赶到时天已经黑了，所以里面所剩房间便不够几个人居住了。 众人商量了一下，除了云兮和薛玉可以一人一间外，其他人都是两个人甚至三个人一间。而上官慕和薛礼自然而然被分在了同一间。 处在同一个房间中，上官慕和薛礼却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两个人虽说从小就认识，却因为上官慕年少时有些轻狂而并不亲近。 当年上官慕与睿王之子赵鸿宇关系最好，两个人都是张扬肆意的性子，而薛礼在薛玉的严格教导下是克己守礼之人，因此他们常常会有意见分歧，但大体来说还算是友好的。 不过上官慕和赵鸿宇曾经得罪过不少的人，薛礼并没有出手帮过他们。 十年前上官慕离开了京城游歷四方，两个人就更加没有交集了。如今他们被迫相处在同一个房间，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大自在。 「如今薛兄也有官职在身，听说也成家立业，有妻有子了。」 「不错，我儿如今也有八岁了。听闻慕兄这十几年一直在外游歷，还不曾娶妻？」 「快了。我与淋儿打算过段时间就成亲。」 「那我在此要恭喜慕兄了，那位云姑娘可是难得的美人，功夫了得，慕兄有福了。」 薛礼提到云兮还不自觉的脸色微红，不过此时上官慕并没有在意，他因为薛礼的话正在得意。 这个小女子可是他千辛万苦才求来的。和那个只能默默在后面以哥哥自居的某人比起来，自己确实更有福气。 第296页 「那位四爷如今又要做什么，竟是连杀人都如此猖狂了？」 「圣上老了，听信了谗言，斥责了三皇子，禁足了大皇子，二皇子本有一争之力，却是那软糯的性子，根本不敢与那四皇子为敌，独自躲在府里吃斋念佛，而今得势的自然就是这位了。」 「薛兄怎知那二皇子就是不争呢？」 「这……」 薛礼知道这皇家人都精明得很，或许那二皇子根本不如表面上那么软弱。 他的亲娘可是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呀，背后还有霍氏这个庞大的武将世家做支撑。 二皇子若是想争一争，那四皇子一个小小德妃之子怎能如此嚣张。就算他外家在文臣之中有一定地位，他能超得过丞相，能超得过自己的父亲薛翰林吗？ 只是四皇子为什么如此肯定二皇子不会争呢？他刺杀父亲，一是父亲得罪了他，另一个原因恐怕是那洪家盯上了父亲翰林的位置。 他如此明目张胆，是有恃无恐，还是孤注一掷了呢？ 「慕兄，你说这批人真的是四皇子的人吗？他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些？」 两个人正说着，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接着就是乒桌球乓的打斗声和各种物体相互碰撞的声音。 而那声音的来源竟然是薛翰林的房间。 「糟了！」薛礼就要过去却被上官慕拦住了。 「没事，我家淋儿在。」 没多久，打斗声结束了。上官慕带着薛礼悠哉悠哉来到薛玉的房间，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薛翰林正端坐在床头悠闲地喝茶，只不过那僵硬的表情还是显露了他的紧张与震惊。 之前他没有亲眼见着云兮动武，只是看到了急急赶过去的上官慕。 这一次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鬚眉了。二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在这女子面前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那招招狠辣的杀手，她居然从未动过杀心，把人迅速制住便立刻停手。说来也奇怪，那些人竟是一动不动定在了那里，甚至连服毒自杀的举动都没有。 「父亲，怎么样？」 薛礼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父亲手里的茶盏接过来，想必父亲如今这样全身都已经麻木了。 他见四周也没有放茶杯的地方了，干脆把茶杯往赶过来的乘风手上一交，去看那些被制住的杀手。 二十个杀手，有的被云兮的劲气震飞出去，发现刺杀失败就服毒了。当然也有被云兮点着动不了的，目前还乖乖地定在原地。 薛翰林平復了一下心情，长长舒了一口气。他抖抖袍袖站起身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脑子中还反覆出现着云兮赶过来时的画面。 那群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就来到了他的房间，当时他正端着茶杯准备喝茶。 黑衣人剑锋迎上来的瞬间，他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那云兮就在那一瞬从窗外扑了进来把那人一剑挡开，飞起一脚，那人就从窗外飞出去了。 而那姑娘又迅速来到自己身边，毫无顾忌地把自己一拉，他就已经坐在了床上，而自己手里的那杯茶，连一滴水都没有洒。 紧接着他就见那姑娘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左一个，右一个，把人该踹飞的踹飞，该点住的点住。 这个刺杀过程，从开始到结束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在一切归于平静时，自己手里的茶刚刚不烫，他就那样一饮而尽，甚至连表情都是僵硬的。 薛玉想到此看到众人都关切地看着他，微微有点不自在。他朝云兮走过去，竟是朝云兮深施一礼。 「老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云兮没有受薛玉的礼，而是侧身躲开，那边上官慕将人扶住。 「老师不必如此，淋儿是徒儿未来的妻子，她救您理所当然。」 「老师客气了，淋儿实不敢当您的大礼。」云兮又一次朝薛玉行了恭敬的晚辈礼。薛玉赶忙让上官慕过去把人拦住。 「慕儿也该教教她如何行礼，为师和礼儿不是外人，只是到了京城若再如此恐怕会惹人猜忌了。」 「多谢老师提醒，慕会尽快教会她礼仪。」 「除此之外我天朝的一切都要尽快学会，否则会给你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老师这里已经如此杂乱，不如到我与薛兄的房间歇息吧！」 「也好。」 薛玉到了之前上官慕和薛礼的房间，没过多久就灭了灯火休息了。薛礼和上官慕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全无睡意。看着那些驿站人员进进出出收拾又倍感无趣便打算出去走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半师之礼 慢步在驿站的迴廊当中，上官慕和薛礼都有些感慨，若是多年以前，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一起散步聊天的情况的。 那时的上官慕张狂而自信，每每公子出行，必有纨绔赵鸿宇陪同。 一个第一公子，一个第一纨绔，虽说名声不同，实际上本质却是相同的。 他们在京都可谓是风光霁月，芳华无限。 只是那年，公主纠缠，每个人都认为上官慕必定会成为驸马，与赵鸿宇成为亲戚，却不想他却是一走了之。 公主心灰意冷嫁给了旁人，一年也回不了京都一次，那赵鸿宇，风光一时的睿王府世子，因为睿王一案受到了牵连被禁王府。 一夜大火，睿王府上下二百余口尸骨无存。 第297页 在圣上下令为睿王及其一家立墓祭奠当天，薛礼看到了那个曾经飞扬的少年。 他风尘僕僕，满目悲怆，他那赤红的双目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那日之后，薛礼再也没有见过上官慕。虽说，公子常常被委以重任为皇帝分忧，但是那个无官无职，甚至连俸禄都不拿的公子，却成了整个朝廷中的一个异类。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不能惹他罢了，甚至连丞相也没有人敢轻视了去。 这也是那么多官员遭到了暗杀，只有丞相一人，虽坚守自己立场，却没人敢动的原因。 几位皇子忌惮丞相，一个是皇帝的倾心以待，暗中派了能人保护，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位公子的震慑。 据说，公子在江湖人中也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 薛礼以前看不惯上官慕的张扬，如今却觉得，那样洒脱的性子就该拥有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想到他遇到了一个那么出色的姑娘，薛礼便更加羡慕起这位公子了。 「以前，总是看不惯你的任性妄为，如今我倒是觉得，能如慕兄这般生活，定是每日都有一份精彩。」 沉默了良久，薛礼终于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薛兄选择了遵循老师的教导，入朝为官，报效朝廷，忠孝两全。 而我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也不愿彻底摒弃忠孝，游歷天下，顺便为父分忧，为国尽忠，也算两全了。」 上官慕看着薛礼，不由就会想起那个曾经与自己形影不离的少年。 他若还活着，估计依然是京城第一纨绔吧！ 那样一个胸怀天下，才华横溢的少年，虽生在了皇家，却是无缘那个位置，更是因为那储位之争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鸿世子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你或许会回来吧？」 「是啊！公主他嫁了，我父病重，为人子者，无论如何都该回到家中为父分忧。 只是当时，鸿宇的事情搅乱了我的计划。我也从此再无回京之心。」 「慕兄，我不明白。」 薛礼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那个年少成名，一身本领的公子。 「睿王世子赵鸿宇，一个世人眼中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为什么能得你如此相待。」 「在官场这么多年，薛兄也该明白了。那世人眼中的人，未必就是他真正的样子。 那是一个值得人跟随的人，只可惜他生于睿王府，为了明哲保身，只得把自己埋没了。」 听了上官慕的话薛礼喟然一嘆，可惜了。 曾经他也不敢相信那样一位少年是那样的性子，只是他被蒙了眼，看不到那表象下面的本质。 如今想来，睿王如此人物，怎么可能培养出一位纨绔世子。 与那位比起来，圣上四个儿子确实逊色不少，难怪他要韬光养晦了。 「当今圣上四子，竟是无一人堪当大任，这天朝该如何是好。」 「薛兄，我与父亲已经商量好了，圣上待父亲如何天下人皆知。 圣上老了，我父亲也老了，待圣上龙御归天，我父亲便会告老。 到时候天下大任就落在老师和薛兄身上了。」 上官慕朝薛礼深施一礼，让薛礼吓了一跳。 「慕兄，你这是何意？」 「父亲被病痛折磨了几年，早已外强中干，如今又患上了梦魇之症，如果不是有圣上在那里，他恐怕早就告老隐退了。 将来的天朝就有劳薛兄了。」 「丞相为天朝付出了一生，确实该安享晚年。薛某不才愿学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个人朝对方互行一礼，各自都带着无比的虔诚。 薛礼知道，只要上官一家还在天朝，他们就算隐退于世，也一样会为了天朝百姓付出一切。 这是上官家世代的传承，也是他薛家世代的宗旨。 不多时，驿站有人来请两人回去，想来里面已经收拾妥当了。 那驿站收了上官慕不少的银子，把里面的东西焕然一新。 经过这次教训，想必那黑衣人不会再轻举妄动，众人便也踏实下来，安稳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继续启程。临上车前，薛玉让上官慕带了好几本天朝的书籍给云兮，有天朝礼法，天朝歷史，还有一些关于京城民俗的书。 上官慕见此笑了，那女子估计在车上极为无聊，这几本书正好可以打发她的时间。 云兮看到这些书立刻感觉到了薛玉对自己的照顾，她正需要这些来了解即将要面对的生活。 薛玉这么贴心的做法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接过书之后，云兮朝薛玉走去。她恭恭敬敬地朝薛玉行礼。 「老师授书，当为云兮师父。请受弟子三拜。」 这次云兮没有行天朝的礼，而是行了自己源里的拜师礼。薛玉为人很是古板，不讲求收女弟子，所以侧身躲过，只受了云兮半礼。 云兮一愣，自己得了薛玉的书，按理可以算是他的弟子了，为何他却不受自己的礼呢？ 「老夫从不收女弟子，受你半礼，算你半师。你亦不必以学生自居，不过是给你几本书罢了。」 「是。」 云兮知道有些人规矩极大，自己冒失的举动没有得到老人家的反感已是不错了。 第298页 她也不必因此而介意。 「云姑娘，我父在天朝身份极重，就算是半师，于姑娘而言也是够用了。」 薛翰林之半徒，那已经可以在京城横着走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上官慕的未婚妻，丞相府的准少夫人。 「多谢老师。淋儿虽只行了半师之礼但这拜师礼，淋儿还是要送上的。」 云兮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看来她准备的东西还挺多。 「老师，这个红珊瑚挂件是淋儿亲手雕刻的，希望老师收下，祝老师福寿无疆。」 云兮双手托举着那寓意福禄寿的葫芦佩，把薛家父子给吓住了。 那红珊瑚得来极为不易，在京城贵族圈中可是珍贵之极。 而这珊瑚雕刻的工艺更是很少有人来亲自做，都是找一些极为有名的名家工匠花重金才能得到。 这姑娘真是敢做，自己就雕了。只是当他们看到那润滑光泽，无限精緻的葫芦佩时都张大了嘴巴。 这手艺跟那些大家竟是不相上下，甚至比那大家还要好。 说实在的薛玉很喜欢那个葫芦佩，那红色的珊瑚与自己虽说不太相配，却是能衬得上他自己那位温柔端庄又风韵不减的夫人。 只是，他都说了不必以师礼相待，自己要是收了这礼岂不是要认下这女弟子了？ 「老师不必客气，淋儿手巧，这样的物件准备了不少。您只管收下，她也有自己的老师，得您几本书的教导足矣。」 薛玉听明白了上官慕的解释，第一这葫芦佩他们在意，这孩子不太在意。 而第二，这姑娘有自己的师父，不过是因为自己送了她书，她比较知礼，所以才来拜。 说明白点，可能这姑娘也不在乎是否做自己的徒弟。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收下了。」 薛玉示意上官慕帮忙接过葫芦佩，然后他自己收到了怀中。 薛礼偷偷朝云兮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看去，那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好东西。 这姑娘的来歷绝对不会简单。同时他也瞥了上官慕一眼。他怎么觉得上官慕那眼里在冒火，而且十分的哀怨。 云兮送完了见面礼便回到了车上，车帘拉下来之后，她取下帷帽，松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今天冲动了，葫芦佩一出，她就感受到了上官慕那幽怨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 他觉得上官慕在等着自己的礼物，只是她一直没送，那人也一直忍着没说。 今天他看到自己小荷包里那么多东西便开始惦记那个礼物的事情了。 只是现在跟着薛师父，他们没有办法单独见面怎么才能把礼物送给他呢？ 算了，云兮想想既然不方便送就先不送了。这里有这么多书，自己先好好读着，以便到了京城之后从容应对。 自己要把自己该藏的秘密藏好了，既然上官慕提醒了自己，要认成是明日山庄的远方亲戚，自己不如就说是东方家的表亲，生活在一处世外桃源。 此次出来歷练，认识了上官慕。 这样自己就是个隐退的江湖家族子女，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朝规矩 云兮静坐于车中，细心翻阅着天朝的书籍。天朝的歷史不算久远，区区三百余年，比之无量山水的积淀，差得太远了。 不过，天朝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农耕文化发达，经济贸易稳定。 自这位永昌皇帝继位以来，减免了不少赋税，缓和了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发展了海外的贸易，可以说整个天朝正在缓步朝大发展的时代迈进。 云兮看到这里不由想到了旭表哥，虽然旭表哥独据海上，却成了天朝最后的门户，那海岛是一座坚强的海上壁垒，能够把一切威胁阻挡在外。 海家终究还是对天朝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吧，他们虽身居海外，心里依然在怀念着故土吗？ 天朝周围有十多个小国，规模不大，靠着跟天朝的贸易往来发展自己。 当然三百多年来，各国也时常和天朝有摩擦，好在天朝门户森严，各个边界都有德高望重的武将把守，没能让对方讨得便宜。 云兮看过天朝的歷史，她大概总结出来了一个结论：「天朝势大，国力雄厚，皇帝英明，治国有方。只是……」 云兮看着书中附着的一个天朝地理图，不由皱了皱眉。 如此辽阔的疆土，如此富庶的国家，周围包围着的，要么地势恶劣，要么土地贫瘠，那些国家的人，难道不会不甘，不会眼红吗？ 她又翻阅了一下关于边境小国骚扰的记录。每一年，都会有国家生事，甚至会有外邦人骚扰边境的事情发生。 这偌大的天朝在那些人眼里恐怕就是一块可口的肥肉，就是偷偷咬一口他们也安心。 不再管天朝的现状，云兮拿起了关于礼法的书籍。 这是一个注重礼法的国家，所以守礼是重要的要求。云兮觉得薛玉可以成为天朝守礼一个标杆，他为了守礼，甚至给儿子取名薛礼。 想到此云兮不由得开始同情那位紫衣公子，被薛师父如此看重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看来她要尽快熟悉天朝，还得找人学习一下礼仪了。 在学习的过程中，云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天朝对男女有别这一礼数要求严苛。 第299页 男女七岁不同席，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所以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这个上官慕从小生在天朝，他会不知道这么大的规矩？ 那么之前在温州，在江上，他为何敢如此大胆邀请自己同游，共餐，甚至深夜将自己邀到他的房间？ 云兮回想起当日乘风的表情和当时他的表现，想来乘风是不同意这个人这么做的，也许这也是他呵斥乘风的原因了。 「好个慕先生，竟是因为我不懂这些礼而欺我？」 云兮合上书将车帘的一角掀开看着上官慕。 他在马上端坐，似乎也是心事重重，察觉到云兮的注视，他便朝云兮投来极为哀怨的眼神。 云兮甩手将帘子放下来不再理会那个人。好一个上官慕，竟是能够把这些事情瞒得死死的，如今还敢跟她哀怨。 不过，天朝的礼似乎有些太过于刻板了，这样的礼，虽说健全而有法，却是压抑了人的个性，尤其是对女子。 薛师父这样的大儒不收女弟子，想必天朝能收女弟子的地方就更少了。 就像是明日山庄，葭儿是庄主嫡亲之女却没有继承权，不就是因为这天朝的礼法造成的吗？ 天朝忠君爱国的思想，其实就是让每个人都安分守己的忠于这天朝的统治，那么这天朝是怎么来的呢？ 如果天朝的皇帝一心忠君爱国，他们又有什么机会做一国之君，成就天朝呢？ 这些天朝规矩礼法约束下的天朝臣民都守着这些礼法，默认这天下间有人上人，人下人的区别。 众人默认着要向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人行礼的规矩。 他们听从着上位者的管束，在没有自我，没有权利的情况下活着。 所以，在温州，那些人跪伏于地，感谢着上官慕。 他们不管上官慕是否是受了皇命，他们想的不过是上官慕是天子派来的人而已。 这个天朝的规矩，她不喜欢。 她想念自己的家乡，那里的人都是一样的，那里没有这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里至真至善，是美好的仙源。 捏了捏自己的眼眶，云兮不想去京城了。她可以预见自己到了那里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 她和上官慕虽说名义上是未婚夫妻，却未曾有过任何礼，用这边的话说这就叫做私相授受。这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这样的大事上官慕都敢做，还真是有恃无恐。 如果换成是天朝任何一位女子恐怕都不会跟着他这么大大方方地来京城。 可惜她不是这天朝女子，那些什么男女有别，她也不甚在意。 这么多年他们几个小辈跟先生学习，跟二叔练武，大家同样都成长得很好。 先生是天朝人，却并没有要求他们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可见先生对那些礼并不在意。 既是不必在意，那么自己就去京城看看又何妨。如果自己与那些天朝人合不来，就把上官慕直接拐回源里算了。 云兮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她这么做的可能性却是不大。为人子女最惦记的无非是父母了，上官慕是孝子，他不能放下自己的父母。 尤其这天朝不似源里，有那么多的危险。 云兮手里的书厚得很，需要细细研读，反正路上还有时间，她便悠哉看着，没有着急。 走在外面的上官慕不知道云兮内心里已经怨怪了他几次，不过他该庆幸薛玉没有带女子读物的习惯。 要是薛玉还带着女四书，那么，云兮恐怕已经骑马离去了。 「公子，云姑娘读了天朝的《礼记》，会不会来找你算帐？」 乘风小声跟上官慕闲聊，甚至没有来得及收起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会，她不在意。」 听着上官慕那没有底气的话，乘风和破浪都没有说话。 他们心中暗自想着，公子这样实在是强装镇定，要是姑娘问起来，看他怎么着急的。 突然，附近的山林当中有了异响，别人没有察觉，上官慕和云兮却是能感受到。 「慕先生！」 「放心，没事。」 上官慕见云兮出声提醒自己，便知道她已经有所警觉，为此他给乘风使了眼色，让乘风留在云兮车边，然后自己若无其事地来到了前面的马车。 接近车帘时他压低声音跟里面的薛玉和薛礼交代。 「老师，又有客人来了。在车里别出来。」 「好，你小心。」 车队还是继续往前走，云兮却是默默地听着各处的声音。 弓弦拉满的声音，紧绷着的唿吸声，这次来得人不在少数。想必是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打算来个一网打尽吧！ 那些人离得远，看来并不打算正面交锋。只不过，他们是不是低估了公子的实力？ 云兮想着，便听见了弓箭离弦的声音，她唇角有些许的上扬，身上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外面的箭矢已到近前，却是没有一支能够透过车帘射到云兮。 「淋儿，照顾好老师。」 上官慕迎着箭矢，心里却担心起了车中的薛玉，没有办法，箭矢太多，他得想办法解决射箭的人。 云兮听了上官慕的话一阵无奈，她原本是想自己坐在车上就好，没想到上官慕还想把那帮人一锅端了。 她一个飞身用剑击打着箭矢从空中转了两个圈，来到了前面的一辆车，为了方便躲避箭矢，她一掀车帘，坐进了车中。 第300页 「云姑娘？」 没等薛玉、薛礼问话，就见云兮运起周身劲气竟是将整个马车保护了起来。 外面箭矢噼里啪啦掉落的声音清脆悦耳，里面却是一片闲适自然不受任何影响。 薛礼睁大了双眼看着那个神一样的女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而经歷了一场刺杀之后的薛玉，再次见到如此神技，竟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了。 刚刚薛礼在车中，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时，还担心了一下后面的云兮，怕上官慕只顾着自己和父亲会让云兮受伤。 谁知道一转眼上官慕就飞身走了，还把他和父亲丢给了她。 他知道江湖上有很多本领高强之人。之前在驿站看到的点穴功夫就已经很厉害了，只是他没想到这姑娘还能练金钟罩。 「礼儿，别失了礼数。」 云兮因为出来得匆忙没有带帷帽，薛礼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确实不太礼貌。 云兮没有介意，听着外面的箭雨之声。随着远处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自己这边的箭矢数量也越来越少，看来很快就能解决了。 为了保险起见，云兮没有撤掉自己的劲气，甚至还握紧了腰间的宝剑。 腰带上的软剑在一些比斗中会有些吃亏，上官慕就让她时刻都带着那把乌小雨送给她的剑。 那把剑，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认出它的来歷，估计不过是把平常的剑。 很快打斗声结束了，箭矢也不再射出，云兮收回自己的劲气，准备跟薛玉和薛礼告辞回后面的车中。 只是还没等她掀开车帘，就听到了上官慕的疾唿之声。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也传来了利箭破空之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兵刃相接 （感谢支持，今日加更） 「淋儿小心！」 上官慕解决掉射箭的众多杀手，却听见了一个利剑破空之声，那声音从对面传来，直奔薛玉的马车，看那方向是直奔薛玉。 这样的一箭看起来跟别的箭有所不同，似乎带着强劲的内力。 他飞身而起，朝那边赶去却已经晚了。 这边云兮有所警觉，她估量着自己的内力，恐怕抵不住那一箭之力，看了看薛玉和薛礼，要是把他们扔出去，应该死不了吧。 想到这里的同时她便出手了，劲风一起，两个人便被云兮抛了出去。 这边上官慕见此立刻去接，只是两个人他只能接一个，于是他接着了薛玉。 薛礼没人接，直直摔在了地上，由于他不会摔，自己用手肘垫了一下，咔嚓一声手臂骨头折断的声音响起，上官慕听得真切，不由皱眉。 薛礼意识到了自己的骨头折了，还没来及顾着自己的疼痛，就看见刚才坐的马车已经被那飞过来的箭矢冲击得没了车罩，那马也在第一时间被劲气波及翻到在地。 车上的云兮此时正用剑死死抵着那空中的箭矢，周身劲气飞扬，不多时她的身子便被劲气逼得往后飞去。 「淋儿！」 上官慕把薛玉放下根本没管薛礼，飞身去接云兮。 上官慕和云兮两个人合力才堪堪挡住那箭，只是还没待他们放松下来，又是一阵破空之声，竟是三箭齐发，听方向一个是朝云兮去的，一个是朝薛玉去的，另一个是朝上官慕去的。 两个人相视一眼飞身朝薛玉的方向而去。三支箭能够射中的不过是那一支。 那箭飞过是带着劲风势不可挡，眼见着就要来不及了，云兮只能带着劲气把自己的剑飞了出去。 兵刃相交的一瞬间电光闪过，那箭头被云兮的飞剑消掉，那箭尾却依然不改方向地朝薛玉而去。 上官慕飞身过去，打算拉开薛玉，云兮又抽出了腰间软剑丢了过去。 嘡啷一声，软剑竟是被那箭尾弹飞出去，不起任何作用。 这一边，两支箭已经带着劲风飞过，只是没有伤到上官慕和云兮分毫罢了。 云兮知道以那箭尾的劲力如果刺入薛玉的身体那也是要命的，现在就只能看上官慕的速度了。 如果没有自己第一剑的阻挡，估计这支箭已经插进了薛玉的颈项。 「爹！」 那边的薛礼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甚至连父亲都来不及恭敬地喊出，只来得及唿喊了一句好久都不曾叫出口的爹字。 上官慕过去，那箭也过去了，他只够拉住薛玉的一条手臂一扯，那箭尾便擦着薛玉的肩头飞掠了过去。刺啦一声，薛玉雪白的肩膀暴露于空气当中，一痕血迹从他的肩膀流出。 四箭射出，有惊无险，上官慕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朝对面看去，眼神有些复杂。轩辕四箭，你不记得师父的话了吗？竟是开始助纣为虐。 「轩辕，因何伤我老师？」 上官慕怒喝声起，那边传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是在往这边走。 「师兄？」声音发出的地点已经很近了，那人似乎很是吃惊。在确认了自己看到的情况之后，那人竟是有点为难。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 「你助纣为虐可还记得师父的嘱託？」 上官慕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拎不清的，差点伤了淋儿，也差点杀了老师。 「人不是没死吗？」 对面林中突然闪现一人，身材魁梧，皮肤微黑，两只眼睛微眯着往这边看过来，一手挠着自己的头，一手朝这边打招唿。 第301页 他身后背着一张硕大的弓，箭筒里已经没有了箭。他很快锁定了目标，走到上官慕近前嬉笑着看着他。 这个时候乘风和破浪解决了刺杀之人也跟着走了过去，轩辕四箭看见他们还不忘挥手跟他们打招唿。 「师兄，我也不想做这事情，只是在京城的时候没有找到合适去处，受了一个人的人情。 好在你们拦了我的箭，不然我也是会心有不安的。」 「那人是谁？谁让你来杀翰林？」 「翰林？」 那轩辕四箭看着破碎的马车，又看看后面马车上薛字的标志，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杀错人了。」 「咳咳咳！」一边的薛礼听见这轩辕四箭的话，差点没咳出血来，什么人啊这是，杀错人了还如此理直气壮的。 要不是他那一箭，自己至于骨折吗，父亲至于擦破皮吗？ 「你要杀谁？」 「一对父子，一大一小两架马车。大概七八个随从。 说是今天早上会从此经过，让我来杀了那个父亲。只不过好像是个江湖人。呵呵呵！」 轩辕四箭傻笑着朝薛玉和薛礼两个人一抱拳，表示十分抱歉。 「你既然叫慕兄师兄怎么会连慕兄都看不出来，还把慕兄当了随从？」 薛礼扶着自己骨折了的胳膊站起来，有点气不过地朝轩辕大声说道。 上官慕无奈，他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他不知道要如何说起。因为就算他说了可能别人也不会相信。 「实在对不住，我眼神不太好！」轩辕四箭朝薛家父子又是一个行礼。 「咳咳咳！」这时不仅是薛礼，就连薛玉也咳了起来，这边的云兮更是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 「大美人，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刚刚才看出来你是个大美人。」 「轩辕不得放肆，这是你嫂子。」 「嫂子？」轩辕听到上官慕的话，立刻收起嬉笑的态度朝云兮行礼。 「小嫂子在上，请受师弟一拜。」 「不必多礼。」 云兮说着就想从自己的荷包里拿礼物，这边上官慕眼睛已经盯了过来，只不过云兮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改变了注意，朝轩辕四箭问道： 「你眼睛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是，我只有靠近了才能看清楚人的五官，在远处只能看到轮廓。」 「你这眼疾是天生的？可是你箭射得这么好，怎么会有眼疾。」 云兮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问题，包括已经认识轩辕四箭好久的乘风和破浪都想知道。 「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射箭，而且比别人都准。」 还没待轩辕四箭回答，上官慕已经很不悦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自己这个师弟真是让人发愁，他真怕这个傻乎乎的将来误入歧途。 「那个轩辕，我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嫂子叫什么都行。」 轩辕很是乖巧地应声回答，让云兮心情很不错。她决定帮一帮这个师弟。 「那个如果你能找到厚一点的透明的琉璃，我可以给你做一个简单的物件，叫做眼镜。有了它你就可以看到远处的东西了。」 听了云兮的话，不只是轩辕愣了，就连薛家父子和上官慕等人也都愣住了。 上官慕想到了那个护目镜，乘风和破浪则想起了那个潜水镜，而这个眼镜还能有这个功能吗？ 「那个你们别这样看着，要先找到琉璃再说。」 云兮不再看几个惊愕的人，把自己的软剑捡起来收回腰间，又把那把长剑捡回来握在手中。 轩辕知道自己的眼睛还能看清楚有点兴奋，于是围着云兮嫂子嫂子地叫个不停。 上官慕不理会自己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师弟，给薛玉和薛礼治伤。薛玉只是擦伤了肩头，而薛礼的骨折也没有什么大碍。 看着被轩辕四箭破坏了的马车，上官慕真想把他拉过来揍一顿。 唉！有这么一个师弟真是算他倒霉，谁让师父放心不下他呢？ 谁让自己倒霉的成了他的师兄呢？ 算了，要是云兮真的能治好他这个眼瞎的毛病，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乘风，你去找找厚的透明的琉璃，要快。另外把原木和刻刀准备好。」 「是。」 乘风听着上官慕的吩咐就知道他为轩辕着急了。轩辕小公子真是幸运之极，有一个好师父，还有一个好师兄。 薛玉和薛礼都受了伤，只能委屈坐上了仅存的马车，云兮戴上帷帽骑上马，畅快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憋屈地呆在马车里了。为了能够继续骑马，云兮跟上官慕提出要女扮男装出行。 这边上官慕正在思考着要不要答应了云兮，轩辕便开始叫嚣着： 「好好好，这样嫂子就不用戴着那不舒服的帷帽，也不用理会什么礼不礼数的问题了。」 上官慕没有立刻回答云兮，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回去的问题了。 老师这是得罪那位得罪狠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路上遇到了这么多次的追杀？ 还是说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那位不顾一切地要杀一位翰林，还是说他要排除异己，连爹爹那边也要杀？ 「老师，杀手一批比一批厉害，以您来看是怎么回事？他们会不会也去动我爹？」 第302页 上官慕把心中所想告诉了薛玉，薛玉无奈，只得嘆了一口气，跟上官慕说道： 「你到马车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是。」 上官慕依薛玉之言进了马车，立时那窄小的马车就变得格外拥挤。薛礼见此无奈地从车中爬出坐在了车辕上。他那个仅存的小厮此时正在前面赶车。 薛礼嘆气，出门时一行有二十几个人，如今回来，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和这个秋实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当年旧案 「慕儿，为师并不是自己要出京的。而是去查一件陈年旧案。这个旧案，你一定也很关心，那就是睿王谋反一案。」 薛玉见上官慕听话地进了马车才幽幽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上官慕懵了。 自己的老师一向克己守礼，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查一件定了罪的旧案。 「老师，当年睿王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是啊。他可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弟弟啊！他几次救过圣上的性命，更是救过他的命啊，他竟是忍心致自己的亲叔叔于死地。」 薛玉听了上官慕的话连连嘆气，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样一对情谊深厚的兄弟，最后竟然反目。 睿王服毒，睿王一家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当时多少人唏嘘，多少人上书皇帝彻查，最后却是被皇帝给压了下来。 「老师是说，那位才是整个事情的元兇？那当年那场大火是不是也是他？」 上官慕激动的样子让薛玉有点不忍，他知道上官慕对曾经的好友有着很深厚的情谊。 「其实，为师这次出京，是奉了圣上的密旨，去查当年的大火的。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那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整个事情的背后都是那位在操控。」 「四皇子，赵鸿峰。」 上官慕咬牙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竟是翻涌着恨意。 睿王并没有碍着谁的路，鸿宇更是把自己的才华隐没在玩世不恭里面，这些人，这些他的亲人竟是这么伤他。 「圣上一直觉得此事蹊跷，只是当年因为一些原因无暇他顾，如今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想来是想还自己的亲弟弟一个公道了。」 「只是如今还了又如何呢？人都已经不再了。」 「这件事情只有我与圣上知道，就连礼儿都不知道，为师只是奇怪，那位，怎么知道了我的行踪，又为何急急地来杀我？」 「老师可是找到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薛玉摇摇头，他此去查访，涉案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就像是被人灭了口一样。 只不过，他倒是带了一个东西回来。那东西是在当时涉案人的家中寻到的。那个物件是宫中之物，似乎与皇家有点关系。 薛玉将那个物件从怀里掏出来，拿出来，上官慕心中瞭然。 「老师可知这是何物？」 「这应该是宫中旧物，似乎出自德妃之处。如果说这次刺杀和什么有关，大概就是它了。」 「那人什么身份？」 「就是当初指认睿王谋反的睿王麾下那员大将。只不过那人在睿王服毒之后也死了。 更奇怪的是他的家人也跟着死了。这个东西，是在他家旧址的暗格之中找到的。」 「可是这不足以说明，睿王一案跟德妃与四皇子有关呀！」 「那如果圣上早已怀疑四皇子了呢？」 「那么四皇子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并安排截杀的呢？」 「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安插了人手在圣上身边，知道了我的行动。 另一种是他安排了人在当年涉案人员的旧地，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我的行踪。」 「圣上身边不太可能。」 上官慕相信圣上还不是老煳涂，他身边也都是可用之人，四皇子再厉害也不能把人手插到圣上身边。 「为师也这么想，刺杀是从我得到了证据之后开始的，那么他对我起杀心也是在这个时候。 所以说他把人手安排到了涉案人员家里。他们一定没有想到我还能找到这个。」 「有了这个物件，圣上也该明白了，四皇子定是跟当年那件暗自有着莫大的关系。 至于陷害的经过，如今不重要了。只要圣上愿意去查，四皇子身边那么多人，详问之下必有结果。」 「只是为师担心，圣上还会把事情压下。如今他身体日渐衰败，而四位皇子中堪当大任的人根本就没有。 从天朝发展看来，那位是最好的选择。」 上官慕点头，就算圣上把事情压下来了，也是为了天朝的百姓，他没有办法指责他。只是私心里，他想为自己的好友做点什么。 「那场大火呢？老师可查出了那大火的缘由。那日风虽大，可睿王府更大，怎么可能连一处火势都控制不住，让整府人都没跑出去？ 除非是有人先杀了里面的人，又放了火。」 上官慕想到自己的好友，想起那个神采飞扬，吵着要比自己早找媳妇的少年，心中就是抑制不住的恨意。 睿王府已经成为一片废墟，里面能扒出来的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只是当时查案的人都看过了，留了案底，没有人有外伤，甚至也没有人中毒。 「那场大火确实蹊跷啊！」 「圣上说当时睿王服毒后，他伤心过度，甚至连消息都没有来得及通知王府。 第303页 没有想到只一夜时间睿王府就成了废墟。他也曾怀疑那不是一场意外，找了很多探案高手去查都没有结果。」 薛玉回忆自己接受圣命时，圣上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 圣上一生虽说也做过错误的决策，却始终是个有情有义的帝王。他对睿王那份兄弟情绝对是真的。 上官慕点头，他也去睿王府旧址看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当时是怀疑圣上的，也曾经把质疑说给他爹。只是他爹深信圣上不是那样的人，一直说那可能真的是意外。 因为没有找到证据，上官慕也没有办法为睿王府那么多人讨回公道，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如今看来，圣上也在怀疑，只是他为什么不早点查？ 「事情查到现在已经明了了。那位是被逼急了。这次的刺杀就证明了他是幕后主谋。 这里离京城还有三天的路程，不知道他还会派什么人来。」 薛玉一脸的疲惫，如果不是刚巧碰到了自己这个徒弟，他和薛礼早就没命了。 「公然刺杀他们讨不到便宜，接下来该用毒了。」 上官慕唇角的笑意带着阴冷。帝王家也不过如此，什么血脉亲情竟是连一把椅子都不如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老师先委屈一段路程。等到了下一个城市，我们再置办一辆马车。」 「委屈云姑娘骑马了。」 「她喜欢骑马。这些天她会跟我一起保护老师，所以她要女扮男装，这样也方便些。」 「你怎可如此委屈她？」 「老师放心，她与京城的贵女们想法不同。她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不会计较的。」 「罢了，你且去吧！」 薛玉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自己不能再用什么礼数来强求那姑娘。更何况那么强大的一位女子什么礼数估计也困不住她。 出发之前，众人吃了上官慕配的解毒丸，那解毒丸功效果不错，应该能够预防一下对方用毒。 一路上，轩辕四箭在云兮身边叽叽喳喳，云兮基本也不回他话。最后他无奈之下去找上官慕。 「师兄，师嫂不喜欢我？」 「嗯。」 「她为什么会不喜欢我？」 「因为她只能喜欢我。」 轩辕四箭无语，他决定到了京城就离这位师兄远远的。 他又看看那个带着帷帽坐在马上腰板笔直的师嫂。这个嫂子是个冰山性子，一点儿亲近感都没有，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去。 看在他们遇到了麻烦的份上，他就顺利送他们一程。 突然那个跳脱的轩辕四箭又调转马头朝云兮走了过去。 「嫂子，我的箭被你削了，你赔我一支。」 「好！」 云兮看出来了，那四支箭都是玄铁箭头，箭杆也是铁箭杆，自己那把剑竞把箭杆削断也是厉害了。 想要修復这箭其实不难，自己可以弄个玉质扣，把两端相互连接就好了。 「嫂子打算怎么赔我。想打造这样一支箭可不容易了。要不我怎么会只有四支？」 「要是姑娘赔不了小公子，小公子要怎么样？」 破浪见轩辕四箭与云兮并驾齐驱，双腿一用力，把自己的马驾到了轩辕和云兮中间。 「大不了改个名字喽。就叫轩辕三箭。」 「呵呵，小公子直接叫本名不就好了。三箭，四箭的，听着就别扭。」 「你个破浪，小心我一箭射死你。鬼才会叫那破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云兮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不由对那个活泼的少年产生了兴趣。 「嫂子你不是不愿意跟我说话吗？我不想回答你。」 云兮见轩辕不想说也没有强求，催马朝前走去，把轩辕和破浪远远甩在了后面。 「哎！」 轩辕以为云兮会继续追问，却不想人竟然已经走了。 这个冰山一样的嫂子，就不能多问两句吗？再多问两句他就回答了啊！ 他往前欲要追过去，却听见上官慕的声音幽幽响起： 「他叫轩辕小，从小跟着我另外一位师父轩辕师父。 师父捡到他时，他个子矮矮小小的，又黑又瘦，师父就给他起名小小。 后来他长大了，不喜欢这个名字了，给自己另取了名字叫轩辕四箭。」 云兮点点头，现在轩辕人高马大的，叫小小确实不合适。 只是轩辕四箭也不是很听啊！做个江湖绰号还勉强可以，叫名字听着就别扭。 第一百七十章 夜半琴声 一行七人，没有疾行赶路，悠哉悠哉地穿过山林。小小的马车里，薛玉和薛礼昏昏欲睡。 薛礼不明白，他们不是要尽快回京吗？不是应该催马扬鞭，往家跑吗？公子这慢慢悠悠，赏景观花的，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呢？ 掀起帘子，薛礼就看到云兮和上官慕并肩齐驱而行。两个人都穿着素锦袍，上面的绣纹也一模一样。 远远看去就是一对璧人。两个人似乎谈论着什么，聊得很热闹。 「慕先生没有想过给轩辕起个像样点的名字？」 「小小这名字很好。」 「不好，不好，师兄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正说着轩辕就催马挤到了两个人中间。上官慕一皱眉，扬鞭子拍了一下轩辕的马屁股。那匹马身上吃痛，四蹄甩开了就往前跑去。 第304页 「师兄，你干什么？」轩辕想把马给拉住，却是被带得越来越远。 薛礼放下车帘，心中焦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 「秋实，把马车赶快点。」 薛礼朝前面赶车的秋实说道，声音中都带着急切。 「礼儿，不必如此急躁！」薛玉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到薛礼的话缓缓地睁开了眼。 「父亲，咱们还是早点赶回京城的好。」 「礼儿，慕儿自有分寸。不用着急，他这么做是想让对方着急。」 「是。」 车厢内又安静了下来，薛礼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和车轮声，心情无法平静。 他一闭上眼就是那把剑抵着箭矢的情景。百无一用是书生，如果自己能够有一点点武功，这手臂也不用折了，这马车也不必坐了。 在这样紧张的逃命时期，薛礼感嘆着自己的无能。 叱咤官场多年的他开始反思自己。他学习父亲的克己守礼，学习父亲为朝廷效力，做一个好官。 他取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不说多喜欢，也并不讨厌，他有了儿子，女儿，有了自己的家。 他的生活看起来很幸福，一辈子也很顺遂。 可是抬眼看到那一起走着的两个人时，他觉得自己少了什么？ 他很羡慕公子的洒脱。只是他学不来那样的洒脱，不经意中，他回想起当年那两个并排走在大街上的少年。 他们无拘无束，不理会别人的目光。他们在诗会留诗，却从不会与别人多说一句。他们四处喝酒玩乐引来不少指指点点却全不在意。 那个时候他耻于与他们为伍，甚至还因为上官慕拜了自己的父亲为师而指责上官慕，让他远离那个纨绔世子。当时上官慕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他说： 「我选择我想交的朋友，与你何干？」 闭上眼睛，薛礼又看到了那个在葬礼上，一身风尘，双目赤红的上官慕。 他一定为了查清当年的事情做了很多努力。想起在车外听到的话，薛礼恍然。 自己这么多年，竟是没有交到这样一位真心的朋友。世子赵鸿宇何其幸运，有公子如此相待，公子上官慕又是何其不幸，早早失去了至交好友。 「关于睿王旧案，父亲打算怎么做？」薛礼忍不住睁开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为父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圣上，把这几次刺杀如实禀报。」 「父亲不怕再一次引火上身吗？」 「睿王一案，说是国案，其实不过是圣上的家事。只看圣上最后是更向着弟弟，还是更向着儿子了。为父只能做好臣子的本分。」 「慕兄会全力以赴帮助父亲的。」薛礼十分肯定，上官慕对这件事情一定会相助到底。 「慕儿这个孩子执着。可惜了……」 可惜他如今心中，已经对朝廷彻底失望了，曾经有的那份赤诚也随着赵鸿宇的死埋葬了。 如今丞相在朝，他还能为朝廷分一分忧，一旦丞相隐退，他怕是不会再管朝廷之事了。 一路无话，一行人在下一站遇到了乘风。 乘风办事效率很高，众人与他会和时，他已经按照上官慕的要求找来了琉璃、刻刀等物，并且安排好了食宿问题，买好了马车。 众人进了客栈，便被热情的伙计引到了上房。上房在三楼，几个人的房间是相邻的，他们分别进了自己的房间，各自收拾一下自己。 房间里空间很大，里面早早就点了香，闻起来格外舒服。 闻到那香的味道，上官慕唇角上扬。看来乘风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呢！ 这些人想跟他玩毒，还差得远呢。只是这毒似乎并不致命，或者说不能算作是毒，因为他不过是使人麻痹的药物。如果…… 他突然想到当年的睿王府大火。这药是仵作查不出来的吧！ 这边云兮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了，她摘下帷帽，看向那飘着轻烟的小香炉。这个店为什么要点这样的香，恐怕不是想让客人睡个好觉那么简单吧！ 「姑娘。」 云兮听到外面响起乘风的声音，她开了门就见乘风已经把一包东西双手奉上。 「这是公子让我交给姑娘的。公子说不用着急。慢慢做。」 「好。」云兮转身要进屋突然又提醒了一句。「今天警醒些，小心行事。」 「是。姑娘也顾好自己。」 「好。」 云兮回到房间里琢磨着怎么给轩辕做个合适的眼镜。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上官慕会吃亏，这香自己能够察觉那么上官慕也会察觉。看来今天晚上会有客人来到了。自己要不要迎接一下他们呢？ 云兮想要给那些不速之客安排一个惊喜，只不过这个惊喜还得跟上官慕商量一下，于是云兮走出了房门。 刚刚打开门，云兮就看见轩辕在自己门口走来走去。他是有什么急事要找自己吗？ 「嫂子，什么时候能做好你说的眼镜？」 「不知道。」云兮现在不想谈论眼镜的问题，她要快些跟上官慕商量一下。 「哎！嫂子你别走啊！」 轩辕拦住了云兮的去路，不打算就这么放云兮过去。 「让开！」云兮语气冷冷的，吓了轩辕一跳。他怎么觉得这位嫂子有点可怕。 第305页 隔着帷帽，轩辕看不到云兮的表情，但是他感觉这个嫂子生气了。想到此他想退缩了，弱弱地往后推了两步。 云兮见轩辕只是后退了两步却没有让开也不急，她就那么直接往前走，完全不理会挡在自己身前的轩辕。 「嫂子，你……你……欺负人。」 见云兮直接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点儿也不避讳，轩辕实在是不敢再拦着，赶紧退到了一边。他倒要看看这个嫂子到底要干什么。 他跟着云兮来到了上官慕的房门前，看着云兮敲响了上官慕的房门。云兮进去之后毫不客气地将门关上了。 「哼！两个坏人，都不让人进去。你们不让我进去我还不能偷听吗？」于是轩辕便趴在门边偷听起来。 「小公子？」 破浪抱着从马上卸下来的琴盒，低头看着扒在上官慕房门前的轩辕，深知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密事，说出口的声音也是极小。 「嘘！」轩辕朝破浪打了个手势，却听里面提到了给谁安排一件大礼。似乎上官慕这个师兄对嫂子的建议很感兴趣，并且还说会尽快把一切安排好。 怎么两个小情人在一起都不说些浓情蜜意的话，却谈些打打杀杀的？轩辕觉得没趣本来打算着赶快离开，却不想这边上官慕已经开门。 「师弟，破浪，你们来了正好。一会儿你们两个叫上乘风，把这个客栈好好布置布置。 这里的陈设太老旧了些，淋儿看着实在是不舒服。对了，别忘了跟客栈老闆说一下。」 「是公子。」 破浪看到上官慕的表情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带着轩辕去找客栈老闆麻烦。 说什么店里摆设难看老旧，根本入不了姑娘的眼，所以姑娘和公子打算让他们重新布置一番。 那老闆被破浪给数落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只得被动看着乘风和破浪把那些更换了的陈设按照云兮的指示摆好了。 「嫂子这是没事可干了吗？折腾人？」 轩辕不解，乘风和破浪则觉得云兮不会做无用之事，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薛家父子见云兮指挥着摆弄客栈的物件，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夜半，月儿高挂树梢。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上官慕的房间中，薛家父子和上官慕坐在桌旁，乘风、破浪、轩辕每人守了一个窗子。云兮戴着帷帽，盘腿坐在小塌上，腿上是那古琴绿绮。 「来了。」上官慕唇角扬起，朝着云兮一笑，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招架得住这琴音带出的幻阵。 「淋儿，此阵开启或许会造杀孽，还是我来吧！」 云兮当然知道会有人承受不住产生邪念杀人，只是她不想让上官慕担着杀孽。 「我的曲，或可少造杀孽。此阵是我设的，还是我来吧！」 「嫂子，人都快进屋了。」轩辕耳朵动了动，对两个不紧不慢聊天的人十分无奈。外面人都快进来了，到底起不起阵了。 云兮手指轻动，美妙的琴音响起，让寂静的夜，都热闹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迷阵幻音 上官慕的房间里，众人都在，紧张者如薛家父子，早已无心听琴，一双手死死地攥着； 兴奋者像轩辕小，手里的长弓已经拉开如满月，准备朝外射箭； 平静者看乘风、破浪，他们在窗前原地待命似乎久经沙场； 悠闲者如公子上官慕和云兮，俨然已经成竹在胸。 客栈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房顶上、窗子外，甚至是大堂楼梯上都已经站满了黑衣杀手。 人数不下上百人了，看来这是打算最后一次伏击，要来个鱼死网破了。 上官慕的唇角飞扬了起来，如果不是云兮想到了摆阵的法子，可能今天就是一场血战。 有了这阵法，他们只要在屋子里踏踏实实喝茶就好了。 「老师，要下盘棋吗？」 云兮的琴声已经响起了，外面的肃杀之气就连没有武功的薛家父子都感觉到了。 薛礼看着在场的人，他知道有些人善于用阵，只是他没有亲眼见过奇阵，更没有想过摆个阵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琴弦动处，声音产生的波动震动了客栈内的陈设，那一声声共鸣中，似乎传来悠远的哀嘆之声。 一声一声，声声植入人心，那哀怨如泣如诉，又彷徨无助。大阵开启，那客栈便发生了变化。 「不要！别离开我！」有的人看到了无尽的悬崖。正哭喊着让自己看到的人不要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看到了残破的家园，感受到了自己的饥寒交迫和众叛亲离。 「快放手，不然我杀了你！」有人看到的是曾经的利益之争，动辄就要举刀杀人。 共鸣又一次响起，外面的人都陷入了各自的迷阵。 房中，薛玉已经和上官慕展开了棋局，一来一往间，棋盘上已经厮杀了十几个回合。 薛礼从旁边看着两个人下棋，听着云兮弹琴，竟是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琴音渐入佳境，那裊裊余音之中带着点点劲气又一次引起了周围事物的共鸣。 「今天慕儿真的让为师大开眼界了。」 薛玉放下手里的棋子不再落子，上官慕则笑了笑收起了棋子。 第306页 「师父见多识广，这等雕虫小技瞒不过师父。」 「雕虫小技？」 薛玉看着一派悠然的上官慕，只觉得能有这么一个徒弟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不过，这位云姑娘竟是如此强大，一身武功不说，还有这绝妙的琴技，再看这从容的气度和通身的气派，这不像是一位姑娘，倒像是一方霸主。 「你们能把这么隐秘的大阵轻易摆出，为师都不得不佩服。云姑娘，老夫低估你了。」 云兮听到薛玉的话朝薛玉点了点头，嘴角勾勒出的弧度让上官慕一喜，只可惜云兮那笑并没有展开，而是随着那颔首的动作隐去了。 「老师说笑了，云兮不过对这些感兴趣而已。」 「云姑娘的兴趣当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薛礼不得不感嘆，上官慕真是有一双慧眼，竟是得了这么一位非凡的女子，试问哪家女子以研究阵法为兴趣，又有哪家女子会整天舞刀弄枪。 云兮无所谓地朝薛礼颔首，手上的动作未停，外面很快便听到了打斗声，这是开始自相残杀了吗？ 薛家父子从旁猜测的时候，云兮耳朵动了动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阵法有致幻作用，似乎外面的人抵挡不住幻象的引诱，已经开始了屠杀。 阵起无悔，云兮双手归于平静，轻轻把手掌放于琴弦之上，心有不忍。 「有人杀心太重，这次的杀孽无法避免了。」 云兮无奈摇头，为了上官慕自己也是没了原则。只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嫂子，今天你要是不困住他们，可能他们就杀了我们了。」 轩辕尽职尽责地守在自己的那扇窗边，看到她于心不忍，很认真地对云兮说。 「轩辕公子说得没错，不用太过难过，杀恶人等于做善事。能被阵法困住并举刀杀人的人，内心的恶是遮掩不住的。」 「是，多谢老师。」 薛玉的话给云兮打开了一扇窗，最起码她没有那么难过了。 这幻音迷阵，困住的不过就是一个人的善与恶，善多则善念生，恶多则恶念活。 善生得活，恶生得死。一切都是内心的选择，他们怨不得别人。 「此阵一开，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出阵之后也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待他们虚弱期过了，咱们也回到京都了。 所以，淋儿此举实际上是减少了杀戮。」 「师兄说得好，我也同意。这阵法一开，咱们便不必厮杀了。这是一件好事情。」 「姑娘，就算今天不起阵，那些人也还是要来动武的。 咱们为了自卫也还是会杀人的。这阵法至少不会让咱们亲自动手染血了。」 乘风知道云兮心中不忍，只是现实摆在眼前，这大阵的威胁与刀剑相交的兇残比起来要温柔得多。 众人听了乘风的话都沉默了，包括云兮也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 外面此时已经了乱作一团，众人却不曾理会。上官慕走到窗前的小几上，把房间中的小香炉拿了起来。 他看向薛玉，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薛玉。 「老师，今天客栈里用的毒，中毒后查不出来，只会令人昏迷。我想当年睿王府的人有可能就是中了此毒。 此毒一出，睿王府就会陷入沉睡，那么放火后就不可能有人逃出。 不过，想要放此毒并不容易，需要在各处都放上香炉，点上香火。想要同时做到这一点，睿王府就需要有多个内应，就像今天的客栈。」 「客栈中的人都中了此毒，对方还是派了这么多的杀手上门，真是不把我们置于死地不罢休啊！」 薛玉无奈，他与四皇子之间已经势如水火，将来如果四皇子登基为帝，那么自己甚至自己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对方知道我们手里有解毒丸，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了杀手过来，也好做到万无一失。」 上官慕知道，那人定是要赶尽杀绝了，看来为了上官家和薛家他们都要为睿王府翻案了。 只是现在圣上的态度不明，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夜无话，门外的人陷入迷阵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人来打扰房中的人。 而房中的人为了安全起见谁都没有休息。 黎明即将到来，为了不给客栈的客人造成恐慌，上官慕让乘风和破浪把外面的痕迹收拾得干干净净。 乘风和破浪出门时，大堂和楼梯处有着五具尸体，门外也有两具，在客栈的房顶上有打斗过的痕迹却是没有发现尸体，可见只有落到阵中的人才会受不得迷阵驱使失去理智。 当晨光照到大地上之时，一行人，两辆马车继续朝京城的方向而去。 云兮摘掉了碍事的帷帽，换上了干练的男装。在女子中，她的身量算是高挑的，穿着男装不过是略显瘦弱了些，却也像模像样。 初次看到云兮男装时，薛玉心神一晃，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女子扮男装了。 自己那个不理世俗规矩的妹妹年轻时就喜欢扮男装到处瞎折腾，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折腾到江湖去了。 堂堂太傅之女，贵族中有名的病娇才女，竟屈身给一个江湖草莽做了夫人。 为了此事自己一家人没少无奈嘆息，不过好在那个张洛对青儿不错，可以说是言听计从，青儿所求也算圆满了。 第307页 前一阵青儿又得了一个孙子，心中欢喜，给薛府上下送了不少好东西。 当时他也是无奈，自己这个妹妹本事太大，十几岁就女扮男装在外面做了生意。 神不知鬼不觉给自己赚下了偌大的家业，他们薛家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看着眼前这个神採样貌都不输于自己妹妹的姑娘，薛玉知道，她的未来定是不可限量。 这个姑娘有着不输于男儿的气度，和自己这个徒弟十分般配。 「老师，上车吧！」上官慕见薛玉一直盯着云兮看，心中担心他看不惯云兮穿男装，害怕他责备云兮。 其实上官慕是想多了，薛玉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云兮几次救他性命，他心里都记得呢！ 薛玉听了上官慕的话回过神来，迈步上了马车。两辆马车只有一个秋实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乘风便充当了薛玉的车夫，以方便保护薛玉的安全。 坐在马背上，云兮催马前行，自己这一行还真是精彩，这还没有到达京城呢，她就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那如果到了京城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呢？ 这一天，上官慕等人依然不紧不慢地前行，没有追杀，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众人不相信那人会就这么算了，当年他能把睿王府搞得灭门，此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薛家，现在恐怕上官家也成了他要对付的目标了。 薛玉坐在车中闭目养神，恍惚中便记起自己高中探花那一年，和自己一起跨马游街的另外两个人。 当今的丞相，曾经的相府公子上官屹，以及另一个人，那位的亲舅，如今的都御史洪士礼。 第一百七十二章 殊死搏斗 他们是同榜进士，同在殿试上得到了皇帝赐封，同时跨马游街得万人瞩目。却是因为身份不同选择了不同的路。 上官屹跟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同时入的太学读书，那是自小的情谊，顺理成章地在圣上登基之后做了丞相。 自己则因为父母不在京城而早早地被送到了岳麓书院，一学就是十年，高中之后便一直在翰林院当值，直到做得了翰林首府。 而那洪士礼是太子侧妃的哥哥，勉强得了家族庇佑上了太学却能够在殿试上脱颖而出，确实令很多人惊嘆不已。 当年三人高中，能得大街小巷传为佳话，无非是因为三人都是权贵出身。 一位是老丞相独自，一位是老御史庶长子，而他是太傅嫡长子。 只可惜那洪士礼虽说才华出众，却是一个野心家。 她妹妹如今是德妃，外甥是深得圣上喜爱的皇嗣，他一定已经开始白日做梦，幻想着四皇子登基，他就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一个野心家培养出来的皇嗣必定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那个四皇子能在几年前就设计陷害了睿王爷，现在说不定连圣上…… 薛玉越想越觉得危险，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向翰林和公子出手，必定是有所依仗，他的依仗是什么？ 是夜，月黑风高，薛玉和众人依然宿在了驿站。 为了旅人的安危驿站里多多少少会安排一些兵士，到底是比客栈要安全些。 「慕儿，这是最后一晚了。想必那位绝对不会就此罢手，你们要小心。」 「老师放心，慕早有安排了。」 众人为了方便，干脆只准备了一间房间，大家都坐在了一起。 连续两日的追杀让大家都有些倦色，不过这个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松懈下来。 沙、沙、沙。 风吹草动的声音响起，众人竖起耳朵聆听，似乎什么东西压迫着他们，并且越来越近了。 「有机括的声音，似乎是重弩。」 轩辕耳朵动了动，一脸的不可置信。一次箭杀不行，这次竟是搬来了重弩，这是要攻城略地吗？ 「这里是驿站，还住着其他人呢！」 薛玉听此心中急了，这个四皇子难道一点点仁爱之心都没有了吗？竟是这样大胆，不惜伤害无辜。 「如果所料不错，在客栈时他们的目的是杀了我们之后火烧客栈。那里住的人比驿站多多了。 四皇子绝对不能成为储君，他的残暴会给天朝带来灾难。」 上官慕早就对那位不抱希望了，这么狗急跳墙不顾他人性命实在可恶。 「现在驿站已经被包围了，重弩就有上百架，他一个皇子怎么能弄出这么多重弩？他要造反吗？」 轩辕闭着眼睛细听，重弩都已经架好，甚至已经蓄势待发了。那重弩可以穿破窗棂射进屋里，再不想办法他们就成筛子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官慕异常镇定，云兮也没有什么紧张的表情。上官慕看向薛玉说道： 「老师，他们或许会让您交出证据。为了这个证据他们不会轻易放箭。」 薛玉知道上官慕顾虑什么，自己不会武功，不过一个小小的箭伤就已经受不住了，更何况面对这么多重弩。 「你放心，为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那证据已经不在我身上了。他们就算是要也没有了。」 「老师辛苦了，这次将是殊死搏斗。无论如何我们会保您出去的。」 「为师相信慕儿的能力。我们共同进退。」 薛玉没有再多说，上官慕也沉默了，他看着云兮有些抱歉。这次是他把她拖累了。 第308页 「淋儿，又要累你受罪了。」 「同生共死其实也不错。」云兮把长剑举到胸前，这一次她无所畏惧。 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死在一块也是一种幸福的事情。 外面的机括声已经停下来了，看来是准备动手了。 现在他们都聚在了一起，更便于对方放箭，那重弩一出，恐怕要比轩辕的那四箭厉害多了。 良久，众人绷紧了神经，对方却并没有动手，看来他们是真的想等薛玉拿出证据。 「里面的人听着，拿出你们在善县找到的东西，立刻放你们出去。」 一个磁性的声音传出，似乎是个青年人。 「整个驿站已经被包围了，反抗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要整个驿站的人给你们陪葬吗？」 「我们被包围了？他们要什么？」 门外恐慌之声传来，有的人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往外跑。 有一人往外跑之后，紧接着又有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他们跑出去之后被那围着的弩箭手给吓坏了，一个一个拿着包裹堆坐在了地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天子脚下你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这是草菅人命。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一位穿着儒衫的读书人壮着胆子朝对面架着弩机的黑衣人大声呵斥。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一支箭矢飞过，他已经被一箭穿喉。 鲜血迸射而出，令得其他人慌忙后退，有的甚至连滚带爬地跑回了驿站。 「杀人了，强盗杀人了。」 退回驿站的众人大声唿喊着，彼此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逃也逃不了，出也出不去，他们即将面临的是死亡。 「到底是谁拿了东西，快交出去。他们真的敢杀人。快交出去。」 很多人开始唿喊，薛玉见此只得带着上官慕众人从房中出来。他环顾了一下惊慌失措的众人，高声说道： 「各位稍安，我是翰林院首座薛玉，他们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你们只管各自找到藏身的地点不要出来，外面的人还是我们来应付吧。」 薛玉带着众人来到门外，那严阵以待的黑衣人正等着他们出行，那位被杀的读书人，倒在血泊当中，双眼瞪得大大的，面目十分可怖。 薛玉看到那人闭了闭眼，心中不免有些伤怀和失望。百姓无辜，这些人竟是视人命如草芥。 云兮看着乘风和破浪把人抬到一边，拔出那利箭，轻轻合上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心中无比难过。 只一刻功夫，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了。那些人太过于残暴了。 「翰林大人，别来无恙啊？」 出声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语气中还透着那么一点点无奈。 他的全身都罩在那黑暗的颜色当中，看不出样貌，薛玉却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洪御史，好久不见了。」 对面的人听了薛玉的话不由一愣，他没有想到声音刻意改变了，还是被薛玉一下听了出来。看来他们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了。 「薛玉，既然你猜出了我的身份，那么今天我们就来个了断吧！」 洪士礼大手一挥，所以的重弩都对准了众人，薛玉相信有不少的箭弩此时正对着他的脑袋。 「当街杀人！洪士礼，你忘了殿试之时你说过，要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你还说治国之道，必先富民，当时那个一心要为国出力，豪情万丈的榜眼去了哪里？」 薛玉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愤怒，他就那么怒瞪着缩在一身黑衣里的洪士礼。 「呵呵，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 洪士礼被薛玉的话勾起了当年的回忆，自己那时风华正茂，年轻气盛，也确实怀抱着一颗报国之心。 能够和上官屹、薛玉成为同榜进士，还位列前三，也是他这一生的荣幸。 只可惜，他与那两个人毕竟道不相同，他得为四皇子谋，为妹妹谋。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不懂得自己这个庶子和亲妹那个庶女的艰辛。 他得搏一搏，为自己的将来搏一份光明。 「薛兄，人各有志，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薛兄就放过那个孩子吧！他生在皇家也有很多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他连救过他性命的亲叔叔都能害，睿王府二百条人命，在他眼里就只得了这么一句身不由己？」 「薛兄，废话还是不要再说了。该怎么做你也知道了吧！东西交出来，我们自会退出去。这个驿站的所有人都会安全。」 「淋儿，你知不知道我们天朝有一句诗叫做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上官慕见薛玉跟洪士礼对话，便小声跟云兮念叨着。 云兮极为聪明，听到这句话就明白了上官慕的意思。 在所有人当中自己这身轻功是最好的，只是不知道那箭弩的速度跟自己的速度比起来谁更快一些？ 「我也很好奇，那箭的速度和我的速度谁快一些？」 「放心，我在后面保护大家周全，自己小心。」 两个人低语几句已经定出了最冒险的方案。 云兮低声跟上官慕说了一个好字之后便脚下用力，飞身沖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那些黑衣人谁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个不要命的人。 第309页 只是那怔愣的一瞬，人已经到了洪士礼身边，那长剑出鞘抵住了洪士礼的脖子。 「别动。」 云兮的声音本就无波无澜，加上她刻意压低了声调，在洪士礼听来就变得格外的阴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平安抵京 云兮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洪士礼心都凉了半截。薛玉从哪里找来了这么跟阴冷的江湖人，竟然能让久经沙场的他感到害怕。 看来上几次的失败除了有那个上官慕的阻挠，这个人也出了不少力。 「你只管动手，我们可以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弩快。」洪士礼看着脖子上横着的剑，那寒意紧贴着颈项，似乎下一刻就会将他的咽喉割破。 「大人！」其余黑衣人见此情景不敢轻举妄动，竟是纷纷朝洪士礼这边看来。 洪士礼的手一抬，众黑衣人都禁了声。云兮知道她不能等，万一等久了谁也走不了。 「那不如就比一比吧！」 云兮说完，一把抓起洪士礼，竟是一个飞身朝上官慕这边飞来。 「你！」待洪士礼明白了云兮的意思，竟是有些懵了，这个小少年不要命了？「放箭！放箭射她！」 伴随着洪士礼歇斯底里的大喊，云兮已经将人甩到了薛玉的面前，而对面众人都在懵懂的状态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做法。要是每次两军对垒都能这么轻松地擒住敌方首领，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对面黑衣人看着自己的首领，不知所措，洪士礼让放箭，首领没有放，这是顾及这洪士礼的身份。可是，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首领，刚刚那人您为什么不拦一下。」 一个黑衣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首领功夫不错，轻功也是数一数二的，应变能力是众多杀手中最好的。他当时怎么没有出手去拦。 黑衣首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能说当时他只顾着看那人卓绝的轻功，把拦截她的事情给忘记了吗？ 等到剑驾到洪士礼脖子上的时候，他也想去拦一下，可是那剑离洪士礼的脖子一分距离都没有，这要是自己一动，那边洪士礼的头就被割下来。 他本以为洪士礼会和那人周旋一二，也方便自己找时间下手，却不想那人竟是胆大妄为，要和弩机比快慢。 「大人！」青年首领朝对面的洪士礼唤了一声，洪士礼拍拍衣袖站了起来，他兀自镇定下来，看着对面。 「放箭！」 上官慕和薛玉都没有想到洪士礼会这样吩咐，而对面那群人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那黑衣青年看着洪士礼，朝洪士礼跪了下来。 「洪大人大义，主人会记住您的。」 「告诉他成大事者，不可妇人之仁。以后，老夫不能陪他了。」 「卑职遵命！」那青年站起身，一抬手，箭弩齐齐朝向了驿站门口。 上官慕握紧了拳头，却见云兮已经把她手中那边长剑举到了自己的面前。上官慕知道这是她要把最趁手的武器给自己。 他摇摇头，这是她自己保命的东西，他不能要。 云兮左手拿剑，右手抽出了自己的软剑，上官慕见此一笑，这个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他接过云兮手里的长剑，轻轻把云兮和薛玉护在身后。 轩辕已经把三支弓箭全部搭上弦，准备第一时间朝对面攻击。 气氛就这么凝滞在了京城边上这个小小的驿站里。 驿站里面的人各自抱怨着倒霉却不敢露头看一看外面的情况，他们把自己隐藏在厚实高大的建筑物当中，希望能挡住箭矢的攻击，更希望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薛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对男女，又看了看护着自己儿子的轩辕小。 一切的杀戮不过是因为那位的野心，因为他想要那把椅子。 身边明知道跑不了的洪士礼神情一片淡然，这个野心家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你还能让他在乎谁的命。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人来？ 剑拔弩张，众黑衣人都在等待着那个青年首领的命令。他的手还在抬着，就在那只手即将要落下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响起。 「且慢！」 那声音急切而烦躁，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仿佛是因为这次唿喊放松了所有紧绷的状态。 「峰儿？」洪士礼没有想到赵鸿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刚刚说过欲成大事就不能妇人之仁，可是这个孩子却是在紧要关头停住了脚步。 「舅舅。峰儿不能让他们杀了您。」 赵鸿峰此时没有穿皇子服，不过是一身便服。云兮从此人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杀伐果断，倒想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光从人的表面来看待一个人，也许自己的第一印象是错的。 「四皇子。」薛玉和上官慕众人都朝赵鸿峰行礼。而那四皇子也没有理会众人，直直朝洪士礼走去。没有人阻拦他，他直接来到了洪士礼的身边。 「殿下，你这么做太冒险了。」洪士礼朝四皇子赵鸿峰摇摇头，无比地无奈。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心软了。 「舅舅，先别说了。您先去休息吧！让我跟薛翰林谈一谈。」 洪士礼被黑衣人扶了回去，四皇子则和薛玉单独进了一个房间。云兮不知道两个人在房间中都说了什么，最后，薛玉先走了出来了，四皇子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第310页 待四皇子和洪士礼众人都走后，薛玉才无奈地摇头。 四皇子放弃了这次的机会，也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叙述了一遍，他觉得以四皇子如今的态度，当年的事情或许还有其他隐情吧，只是无论如何，当年造成的伤害已经形成了。 现在薛玉的证据早已抵达京城，呈到了圣上的眼前。四皇子和洪士礼的结局不会太乐观。 但是圣上如果有意压下此事，薛玉也无能为力，他会把所有的疑问都呈报给圣上，至于圣意如何他也不打算多问了。 几个人收拾好行装，出发回京。 京都城，天子脚下，那高大的城墙像是一座巍巍雄狮，高大而威严。 众人踏马走进城内。宽阔的街道上干净得如同洗过的一样。青石砖一枚接着一枚整齐地排列着，似乎在诉说着千百年的沧桑。 街道两厢，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晃晃，偶尔的叫卖声，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一行人在一处大街上分道扬镳，薛玉跟薛礼朝城中最高大的一处建筑物而去，上官慕则带着云兮朝相府的院子而来。 相府的位置距离京都城中心的皇宫并不远，一路上云兮看到了不少高门大院，似乎整条街都是权贵之家。 在这些权贵之家当中，相府的门庭不算最为热闹，相府的院落也算得上是最为简朴的。门口的大石狮子还没有明日山庄的大。 大门口的看门人在看到上官慕的第一时间就把人客客气气地迎进了门。云兮仔细观察着相府的一切，下人来来往往对上官慕等人都很尊敬，而且那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相府的院子不大，进出不过四重院子，他们一行经过了一个大园子，像是个大花园。 里面有花，有草，有树，有鱼，长廊不过十丈有余，廊檐上绘着各色的彩绘吸引了她的注意。 繁花似锦，喜鹊登梅，福寿无疆，松鹤延年，各种带着美好寓意的彩绘被画得栩栩如生。走到迴廊的尽头她在上面看到了绘着印章的图案：上官屹印。 「上官丞相所绘？」 云兮惊奇极了，这位上官丞相竟是有着这样的闲情雅致，居然自己绘制自家的庭院迴廊。 「很惊喜吧！我爹爹在这方面堪称大家。」 云兮点点头，她确实很喜欢整个迴廊上面的画。往里面走，她还发现每一处地方的花木都标着各自的名字，年龄，甚至还记录了它们不同的特点和开花时间。 上面的小字极为精緻，是典型的簪花小楷，有些特别的地方甚至配了一两句小诗，云兮细细读着竟是增添了许多情味。 府内的人都恭敬地称唿上官慕为公子，每个人都在跟公子行礼之后又朝云兮也行一个礼。 「姑娘，真的是你来了。」 在内院云兮看到了急急赶过来的御琴，她穿着粉红色的襦裙，还是当初在船上时那俊秀的模样。云兮乖顺地被御琴拉着，没有多说什么。 上官慕见这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御琴见了自己理都没理就去拉着云兮有点无语。 看样子，自己在御琴心中的地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不过好在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御琴，我爹回来了吗？」 「公子。」御琴在上官慕问话时才想起来应该先给他行个礼。行过礼，御琴跟两个人说道：「丞相大人一早就出门了，夫人在呢！快请进来。」 云兮听此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她就这么进去见未来的婆婆，似乎于理不合。但是既然来了不见也不合适，罢了，她不想再多想，跟着上官慕和御琴来到了厅内。 「娘，儿子给娘亲问安。儿子回来了。」上官慕朝自己的娘亲行了礼，便把云兮介绍给上官夫人。 「娘，这个就是儿子相中的姑娘。云兮，来见过我娘。」 云兮走过去恭恭敬敬朝上官夫人行了源里的长辈礼。上官夫人一愣，这个礼行得好看，她却是第一次见。她的笑容温和亲近，让云兮放松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诡异气氛 看见云兮行了奇奇怪怪的礼，上官夫人下意识地让身边的人都退了出去。她走到云兮的身边，温和地笑着，没有任何挑剔的眼光，眼中带着满意的笑容。 「你是云兮？」 「夫人可以叫我淋儿。」 「长得真是俊俏呢，多大了？」 「十九岁。」 「哦，是大姑娘了。」 「娘，您儿子也二十七了。」 「闭嘴，您还敢说。为了你的亲事，我跟你爹操了不少心。整个京城跟你一般大小的，孩子都有几个了。再看看你成天就知道到处乱跑。一年到头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娘！儿子是在给爹爹找药，没有乱跑。」 「哼。」上官夫人轻哼了一声，不再跟上官慕谈论这个话题，拉着云兮的手东问西问。 什么父母怎么样啊？身体好吗？喜欢什么呀？云兮任由上官夫人拉着，一一回答她的问题。上官慕从一旁陪着，倒是也其乐融融。 「你第一次来，伯母也不知道给你准备什么。」上官夫人说着从手上就褪下了一对玉镯子，那镯子通体翠色，被温养得很好，一看就是上官夫人随身带了多年之物。 「这……」云兮一愣，没有去接。她习武之人，带着镯子叮叮噹噹不太方便，可是长者赐，不可辞。「多谢伯母。」 第311页 云兮接过上官夫人的一对玉镯，小心戴上，她在想着，这个玉镯戴着，自己会不会练剑时都得倍加小心。 「娘，淋儿她练武的，戴着镯子可不方便。」 「那怕什么，戴着不方便就收起来。将来送给你儿媳妇。」 上官夫人说话时眯着小眼睛，目光还时不时的熘向云兮的小肚子，那明目张胆的观望让云兮跟上官慕都十分不自在。 「咳，伯母，淋儿也有礼物送给伯母。」 上官慕眼见着云兮又拿出荷包，从里面掏出了好几件小东西。因为不知道上官夫人喜欢什么她便一股脑地都拿了出来。 「这些是红珊瑚挂件，都是淋儿自己雕的，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要是都不喜欢，我还可以再雕些。」 上官夫人看着眼前七件雕琢精緻的红珊瑚物件，有点发懵，这姑娘家里是开首饰铺子的吗？ 那红色的珊瑚颜色鲜艷亮丽，色泽莹润光泽，就是在整个京城想要找到这么好的成色也得花费些功夫的。这个姑娘一出手就是好几件，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上官慕看着自家母亲的表情心中暗自好笑，估计云兮的这些举动在母亲看起来是财大气粗的表现吧！ 「伯母，您是不是都不喜欢？要不过几日我再寻些好玉，给您雕些玉饰？」 「你先等等，让我缓一缓，你自己雕的？」 上官夫人冷静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冷若冰霜的姑娘。这姑娘自己雕的物件，这里的每一件都是大家的水平，她是从多大开始就练习雕刻了？那双手能握得住刀吗？ 上官夫人看着云兮双手的目光有点太过赤裸裸了，看得云兮有点毛毛的。 她不自觉地把手往回收了收，这个小动作上官母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上官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官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说道： 「那个，伯母有点惊讶，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精湛的手艺？」 云兮让自己放松下来，朝着上官夫人说道：「我族里有一位雕琢工艺出众的祖辈，我曾经跟着他学习了几年。」 「原来如此。你这礼物太贵重了。伯母真有些吃惊。」 上官夫人拿起红珊瑚左右看着，每一件都是精雕细琢，堪称绝世之作。只不过当她听到云兮接下来说的话，那惊异的双眼竟是忍不住有多看了云兮几眼。 「没什么，这些不过是舍妹从海里捞上来的小玩意。要是伯母喜欢可以让她多去捞些回来。」 「你……你说什么？」 上官夫人不敢置信，看着云兮又问了一遍。 「这珊瑚是舍妹从海下得来。」 「令妹多大了？」 「快十七了。」 「你们的父母真是厉害，竟然让你们做这样的事情。一个女儿自小学雕刻，一个女儿竟然这么小就下海？」 在上官夫人看来能养出这样的女儿，这父母也是奇葩了。 「家父事务繁忙，家母性格跳脱，我们三姐妹是随性长大的。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实不相瞒，于家中淋儿针织女红实在上不得台面，琴棋书画也只有琴艺可算精通。」 云兮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似乎并不符合这里对妻子的要求。不知道上官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不适合上官慕。 「慕儿弹琴也很不错，你们平时还可以切磋切磋。」 上官夫人对云兮很满意，京中贵女多了，各个都自称是才女，只是那其中有几个是真正的才女，谁也不好说。 这个姑娘这一手好雕工，已经算是难得了。加上琴还弹得不错，听说武功还好，最主要是自家那个自视甚高的儿子满意，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 「你呀，不必这么拘谨，在咱们上官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慕儿一心要求娶的，一定是最好的。 我们都相信他那独到的眼光。将来他有什么地方欺负了你，都可以跟娘……跟伯母说，我一定教训他！」 上官夫人一时口误，脸上有点挂不住，轻轻咳了一下，不再说话。 云兮也因为那直白的话语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的低着头。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上官慕赶紧过来插话。 「娘，您喜欢什么？要是都喜欢可以都收着，将来遇到喜欢的小辈送给他们。淋儿那手技艺在咱们天朝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瞧你说的，娘是那么贪心的人吗？只是这每一件都是精品，娘真的选不出来。要不淋儿给选一个。」 上官夫人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小东西，云兮也看出来了。她也没有给上官夫人意见，直接把东西带着荷包一起送给了上官夫人。 「这些本来就是给长辈们准备的小礼物，您喜欢就都收着吧！」 「这怎么好意思？」 上官夫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姑娘大方，看来是真的不在意那些小东西。既然是儿媳妇的心意，她看了看自家得意的儿子，把荷包收了起来。 「哎呀，这跟你这红珊瑚比起来，我那个镯子还真是有点拿不出手。你喜欢什么？伯母给你去寻？」 「娘，你没见她平时连个簪子都不戴，一头青丝不过拿了丝绦束起吗？要是喜欢，她那手艺做什么好看的首饰没有？」 上官慕拉起云兮顺手将那两只镯子褪了下来。 第312页 「这个呢，我们先收着，将来给孩子们留着。她呢，不喜欢戴叮叮噹噹的东西，您要是想照顾她，给她做两身舒服的衣服倒是可以的。 她在家里可娇贵着呢，衣服都有专门的人量身定做，上面还浸泡了防寒的特殊材料，甚至连绣线都是香料仔细泡好了的。」 「这么讲究，怕是跟侯门贵女也不遑多让了吧！来到相府不是委屈了。」 「伯母，不要听慕先生胡说，我的衣服是和我同住的一位姐姐所做，她做事细緻些罢了。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怎么不是，你那衣服里没加防寒物质，还是没浸香料？」 「我……」 「好了好了，我给她做时细緻一些总可以了吧！淋儿在家中娇养，在咱们府中自然也可以娇养着。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 「多谢伯母。」 「嗯，多想让你现在就喊娘啊！我这么多年就想有个女儿，可惜啊，身子不争气，就生了慕儿一个不省心的。」 「娘！」 「夫人，相爷回来了。」 门口御琴的话传来，打破了刚刚建立起来的欢乐气氛，云兮立刻开始紧张起来了。 听说丞相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虽然是子承父业，却是通过科举一步一步自己奋斗上来的。 「爹。」 伴随着上官慕的一声唿喊，云兮见到了身穿朝服的上官屹。此人面如冠玉，双眼有神，行动之间有着通身的气派。 尤其是那俊逸的脸庞让云兮有些似曾相识之感。她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格外亲近。 「云兮拜见上官丞相。」 云兮朝上官丞相行了一个标准的源礼。因为上官慕说过，他没有隐瞒自己的出身，所以她也不必顾及其他，直接用自己最恭敬的方式来拜见上官丞相。 静默，大会客厅里出现了良久的静默。上官屹看着那个行礼十分规矩的姑娘，出现了怔愣之色。云兮还维持着拜见的姿势，抬头也看着面前的人。 「免礼。」 上官屹很自然地虚抬右手，仿佛拍了拍云兮的肩膀。这个动作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是把云兮给看得一愣。 静默，又是一瞬的静默。 云兮收回了礼，呆呆地看着上官屹，有些不知所措。整个大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异常诡异。 「丞相伯伯，见过什么人行过此礼吗？」 云兮认真地看着上官丞相，云家人多次出源，上官丞相曾经见过这样的礼不足为奇。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源里长辈们会以此还礼。难道这是巧合？还是说上官丞相跟源里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圣意难测 云兮提出的问话让上官屹怔愣了许久，他觉得自己见过什么人行过这样的礼，只是他不记得了。也许那是他小时候丢失的那份记忆里面的东西。 「也许曾经见过，只不过现在不记得了。你是云兮？」 上官屹看着面前这个面冷如冰的俏丽女子。不得不说自己的儿子眼光独到，这女子长得确实是倾国倾城，不过这性子怎么看都是比较冷的。 原来儿子喜欢这样的性子，难怪这么多年找不到合适人选。 「我是，您可以叫我淋儿。」 上官屹听了点点头，是个稳重大方的姑娘。 「淋儿姑娘不如到内堂一叙。」 上官屹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说清楚的，不然问题来时不好解决。云兮感觉着老丞相有什么秘密要说自然也乖乖跟了过去。 「娘，您看看弄点好吃的，儿子跟淋儿还没吃饭呢！」 「行，你们聊，娘去安排。」 上官慕成功支走了自己的娘亲，也跟着上官丞相来到了内堂。 内堂中，上官丞相命人上了茶点，便吩咐下人不要前来打扰。他坐定之后，看着一派悠然的云兮，微微点头。 「都坐吧！到了相府，就到了自己的家，别拘束。」 云兮依言坐好，等着上官丞相问话。上官慕坐在了距离云兮最近的地方，同样等着自己的父亲先说。 「你是暮山云氏后人？」 「是。」 「既已避世近千年，如今又因何入世？」作为一朝相宰，他最关心的就是国家稳定，百姓安康，所以他得知道云兮他们出来的目的。 「丞相伯伯，既然您知道千年前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云氏手里有着一件东西。」 「自是知道。」 「那方玉砚在云氏供奉了千年，被云氏世世代代守护着。只是云氏中人很少有人知道，那不过是沾染了魔性的物件。 它的灵性有着危险，或者说，它的存在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不知道丞相伯伯对此有多少了解？」 「当年的记载老夫看过，确实如你所说，那个东西不像是什么正道之物。」 「大概四十几年前，快五十年了吧！我族中一位祖辈被那方玉蛊惑跳了悬崖。 我亲祖父眼见着他跳了下去，心中一直有着心结。只是没有想到多年来，翻遍崖底不见尸骨，找遍仙源不见踪迹。二爷爷一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我祖父难以放下心中挂牵，用自己的寿命换取了那方玉的箴言：落崖再生，别世为人。 为此，祖父坚信二爷爷一家还活着，不顾祖母反对硬逼着我的父亲和两位叔叔从那个山崖跳了下去。」 第313页 「没想到你的祖父竟是如此决绝。」 上官屹听着云兮的讲述，心惊胆战。这是一件多么冒险的事情，万一那个什么箴言不可信，那么那兄弟三人的性命不是白白葬送了。 「是啊！祖母因此一直没有跟祖父说过一句话，直到父亲众人回源，祖父过世，祖母才放下那日的心结。」 上官父子一旁听着连连点头，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一位母亲很难接受。 「父亲回源后继承了源主之位，原本以为源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了。没想到数月前，那玉又一次示警，果不其然，瘟疫开始在源中蔓延。 此后两个月，源人共抗瘟疫。最终，瘟疫结束了。而我的父亲却一病不起。为了给父亲找药引，我与家中弟妹四人又一次跳下那再生崖，来到了这里。 在葫芦岛中，我听到了那方玉的召唤，她是要我尽快回去的。所以丞相伯伯，除了您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出自暮山云氏。」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慕先生说要等着丞相伯伯一起。」 「呵呵，你是要带着全家一起入赘过去吗？」上官屹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啊！ 「丞相伯伯，薛老师给我看了天朝的礼法。慕先生不算是入赘，我将来也还是上官妇。只不过是住在我家里而已。」 「薛玉？他这个老师可不能随便乱叫。小心他骂你！」 「老师受了淋儿半礼，也算是她的老师。」 「什么？」上官慕的话让上官丞相不敢相信，那个顽固的薛玉怎么可能受了女子的拜师之礼？ 「他连拜师礼都收了。」 上官丞相想起从皇宫出来时，薛玉跟自己说的话。 「上官，你那个儿媳妇不简单啊！」 看来这个姑娘已经得到了薛玉的认可。上官丞相看着这个小姑娘，心中好奇，她是怎么让薛玉那个顽固的人另眼相看的。 「淋儿姑娘，你学了天朝礼法，可知你与慕儿如今这样是不成体统的？」 上官慕一听自家父亲的话锋一转有点不对味了，想开口说话却被上官屹打断了。上官屹看着云兮，云兮也回眸看着上官屹。 「最初淋儿并不知道，因为在源里本没有男女大防之说。我自幼也是和师兄，弟弟们一起学习和生活。 自从学习了礼法，淋儿才明白，淋儿实在是被慕先生给骗得好苦。在温州之时，慕先生多次邀我夜间相会，当时整个温州府衙的人都知道。」 云兮把上官慕所作所为慢慢道来，上官丞相的脸越来越沉。云兮的意思很明显，她是仙源里长大的，什么都不懂，但是上官慕明明什么都懂却欺负她不懂世事。 上官慕越听越无奈，这个小女子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告自己的状呢！看着自家父亲那阴沉的脸，他知道这个状告得很成功，父亲一会儿肯定得好好训自己。 「慕儿此举确实不妥。既然你以半师之礼拜了薛玉，那么我到时就请薛玉为媒，跑一趟明日山庄，三媒六礼定是做得周全。」 云兮听此起身又一次行礼，这一次是行得福身礼。刚刚上官屹进门时御琴就行的此礼。云兮不止一次见御琴如此行礼，便是看也看会了。 「如此淋儿多谢丞相伯伯，我二叔曾说，待淋儿出嫁，无量山水定备下十里红妆，绝不会落了丞相府的面子。」 「你这姑娘倒是聪明得很。」上官屹一听便知道，这个姑娘给上官慕告状是假，想得他承诺是真。 「多谢伯伯夸奖。」云兮觉得这两父子一会儿肯定有事情要说，便很自觉地告辞出去。 院子里御琴，乘风，破浪三人都远远地等候着，见云兮出来，御琴主动带她去休息的院子。 云兮的院子不大，毕竟整个相府也是不大的。她没有急于休息，先找到上官慕的药房里，去自己配制药剂。 距离服毒那日有一段时间了，在路上没有时间准备遏制那毒的药，嗓子这几日总有不舒服的感觉。她得吃点药，缓解一下疼痛。 内堂中，上官丞相看着自己的儿子。孩子长大了就不听话了，也许这也算是缘分，这个云氏的姑娘就这么从天而降，降到了他家。 「慕儿，你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当然你也不像是守规矩礼法的人。 那姑娘深知自己身份特殊不会轻易应你。以为父对你的了解，你定是用了不少手段，花了不少心思吧！」 「是。」 「既然费了心了，就早点娶回家吧！今日圣上身体抱恙，四皇子与睿王的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恐怕一时半刻还没法帮你去提亲。 你们踏实在府里住着，等薛翰林有空了，便请他去帮你提亲。」 「薛翰林被刺和睿王府蒙冤的事情，圣上可有圣裁？」 「四皇子暂时禁闭家中，洪士礼已经下牢入狱。只是圣上并没有给睿王翻案的意思。」 上官慕听着上官丞相的话，心情太过于糟糕了，他激动地跟上官屹说道： 「那么多年了，圣上当年跟睿王兄弟情深，如今竟是连个清白都不愿还给他吗？那鸿宇岂不是白死了？」 「慕儿，圣上有他的顾虑，毕竟睿王他，已经死了。可是四皇子还活着。 整个天朝还需要一位储君。你说如果是你，一个是早已故去的弟弟，一个是自己器重的儿子，你会选谁？」 第314页 「那些无辜的性命都白死了吗？」 上官慕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对这个皇族充满了怨愤。自己的父亲能够处处为圣上着想，那是因为他们自小有着深厚的情谊。 可是他也有一位自小就情谊深重的好友，他何其无辜要成为皇权争夺的牺牲品？睿王一家何其无辜？ 「慕儿，父亲相信，圣上一定会还睿王一个公道的。也许他还没有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给他点时间好吗？」 「爹，您与圣上的情分，就跟我与鸿宇一样，您叫我怎么等。鸿宇去了七年了。圣上作为他的皇伯父，当年也很疼他的。」 「慕儿，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圣上的疼爱，睿王府才招来了那些栽赃与祸端。 为父还记得，当年在御花园，圣上曾经看着睿王世子离去的背影说过，若是鸿宇是朕之子，这江山朕一定传给他。」 上官慕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切似乎已经明了了。睿王府的灾难也许只是因为这一句话而起。圣意难测，以当今圣上那性格，或许真的会把皇位传给侄子。 第一百七十六章 娇养日子 上官慕替自己的好友不值，他把自己藏得那么深，从未在人前暴露出一点儿出众之处，不就是想保护自己，避免那几个皇子的猜忌吗？ 几个皇子之间勾心斗角，斗来斗去也就算了，何必把他也牵扯其中。 「圣上知不知道鸿宇一家的事情是因为那句话？」 上官慕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果说这个天朝圣上最信任的人是谁，不是他那些儿子，而是自己的父亲。 只是，这份信任大概也是有条件的吧。 「为父想，他今天才知道。他今天的表情很痛苦，看来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慕儿，人死不能復生。你看开些，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吧！」 「爹，以前我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就只能等着，眼巴巴看着鸿宇一家含冤莫白。 可是如今，薛师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也交给了圣上。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含冤？」 「再给他一些时间吧！你别忘了，他失去了自己的亲弟，也失去了最欣赏的一个晚辈。他的心里也难过。」 「爹爹，要多久？」 「再给他半月时间，半月之后，等他抉择可好？」 「好。」 「薛玉说当年的事情有些疑点。可能对睿王府下手的不只是四皇子。 至少那大火就不是他放的，睿王确实是他所陷，而睿王为何服毒就无人得知了。」 「大火不是他放的？」 上官慕细思一下，倒也极有可能。那么他们把人药倒的目的是什么呢？ 「四皇子说他只是想药倒世子和他院中的人。并没有想要他的命，而那大火也跟他没有关系。那整座府邸的药也不是他下的。」 「父亲相信四皇子的话？他当日疯狂地追杀老师和我，可不像是要放手的样子。」 「看四皇子的样子不像是作假，他承认陷害了睿王，也不怕再多一个烧睿王府。 而且看圣上的意思，他知道些什么，却没有明说。 而且照四皇子的意思，他是去了睿王府的，而且当时去了世子的房间，那里没有世子。慕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上官慕听着父亲的话，细思之下有点激动。 「您的意思是说，他也许还活着？」 「这是四皇子的推测，他想把世子教训一顿，却是找遍了世子的院子都没有找到。 他相信那个狡猾的世子不会就这么被烧死。而且火也不是从厨房烧起来的。 他走的时候，大火是从四处烧着的。他后悔的不过就是没有救人而已。」 「假如不是四皇子做的，那么大火背后是谁？会不会是？」 上官慕想到了那个一直默不作声隐在众人背后的二皇子，他有个皇贵妃的母亲，一位位高权重的将族外家，他或许一直在伪装自己，就像是当年的鸿宇。 「爹，如果鸿宇没死，为什么他不出现？」 上官慕想到四皇子的猜测同时也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当日有人阴谋放火，那么势必会将睿王府斩草除根，鸿宇没有死，跑掉了会不会又被发现了。 他那时才十九岁，功夫也是稀松得紧，也许根本没有逃过有心人的算计。 「慕儿，别想太多了。世子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既然有机会，就不要放弃希望。 睿王府不翻案，他也无法现身。等这件事情有了决断再说吧！」 「是，爹。等了这么多年，儿子再等等也是等得的。」 「嗯，别怪圣上。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就算是吃着你的药，也作用不大了。有机会，你再给他看看吧！」 「圣上怕是不想见到儿子。」 「净胡说，圣上器重你。这些年，你虽在江湖，却是为圣上分了不少忧，圣上都记得。 倒是你，每次见了他都给他开那么苦的药汁。也不给制些药丸子。」 「爹爹喝药不也是苦药汤，圣上太娇惯了些。 我家淋儿药丸子都是嚼着吃的，从来都没说过苦，他堂堂一国之君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唉，你是被为父惯坏了。圣上对你也是爱屋及乌，不忍苛责。你别得寸进尺。」 「是，儿子自然不敢得罪您的好朋友。因为他，您打我多少回，您自己心里没记着吗？」 第315页 「放肆，有这么跟自己的父亲说话的吗？」 上官慕不再说话，嘴巴却是不屑地撅了起来。 「慕儿，你的眼光不错，那淋儿姑娘是个好孩子。只是为父见到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里面好像有什么晃了一下。」 「爹，您小时候是不是有青梅竹马跟淋儿差不多，所以见到她就受到了刺激？」 「越来越没个正经。成何体统？你看看薛翰林的长子规规矩矩，极为守礼。」 「是。爹爹好好歇息着，儿子去看你未来儿媳妇去了。」 上官慕说完给上官丞相微微行了一礼，迈步离开。上官丞相无奈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气。 「唉，从小你就与众不同，做事不按常理来做。如今快三十的人了，竟是不见长大。 世人如果知道他们推崇的公子是你这般模样该是失望了。」 上官慕走出门根本没有在意上官丞相那怪怪的表情，心情还算不错。 知道世子可能还活着，他便抱着一线希望，至少四皇子这次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走到云兮房间时他正听见自家娘亲劝着云兮吃这个，吃那个。云兮倒是听话，让吃什么就吃什么，根本就不会拒绝。 这个女子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只要喜欢的人她就会一味地去迁就，而不喜欢的则理都不理会。 看着已经有些为难了的云兮，上官慕觉得是他上前英雄救美的时候了。 「娘，淋儿胃口很小的，吃了这么多点心，一会儿吃不下饭菜了。」 上官夫人见上官慕进来了，连忙把儿子叫到旁边。看着儿子又看看云兮觉得两个人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儿子说得对。还是少吃点，相府的厨子做饭不错，一会儿多尝尝，还吃得下吗？」 「还好！」 「你放心，咱们相府就缺一位女娇娃，从今天起，你就在咱们家过娇养的小日子。保证跟你在家里时一样。」 上官夫人的话，让云兮的心里暖暖的。 「好。」 丞相夫妇对云兮的态度让云兮放下心来在相府住下了。每一天她依然早起习武练剑。有时候上官慕就在一旁看着，有时候两个人一起比试。 云兮一直没有把玉冠拿出来，不是不想送给他，而是两个人就没有机会单独相处。 每一次见面，身边都有别人，而这个别人就是上官夫人。 这一天，云兮在小药房研究药草，上官慕也趁机来到了药房。 「嗓子又不舒服了？」 「还好！伯母今天说有点不舒服，我看着配副药出来。」 上官慕把云兮抱在怀里撒娇地说道：「淋儿，为夫也不舒服了。」 云兮听此一愣，伸手去摸上官慕的脉。 「脉象沉稳有力，精力旺盛，没病。」云兮推开上官慕，继续摆弄自己手里的药。 「身体没病，心里有病了，还病得不轻了。你曾经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云兮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仔细对着药量，确定药效。 「什么？」 上官慕听此一阵恼火，他把人强行抱到自己的怀里，双手扣着小人儿的肩膀，让她面对面看着自己。 「你答应的事情这么快就忘了吗？」 云兮一时没明白上官慕云里雾里的话语，那晕乎乎的样子，让上官慕一阵无奈。看来这个姑娘是真的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曾经说过什么。你要是想不起来我就要罚你了。」 上官慕看着云兮那莹润的红唇，已经想好了一会儿怎么罚她。 云兮安静下来，心中把自己说过的话想了几遍，突然明白了上官慕的意思。 原来他是为了那玉冠而来。云兮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 「以前我不懂天朝规矩，所以不拘泥于礼。现在薛老师给的书也都看过了。天朝的规矩我也是懂一些的。」 云兮挣开上官慕的制约，继续手里的活。 「天朝规矩和你说过的话有什么关系。」 「在天朝，男女之间无媒无聘相送定情礼物叫私相授受，这可是大忌。」 「这怎么能算私相授受，我第一时间得了二叔和伯母首肯的，小辈们，包括你所有的亲人，甚至是乌小雨那个大舅哥都是得了我的礼的。咱们可是在众人的祝福下在一起的。」 云兮回头看着那边有点不爽的上官慕，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该一直压着玉冠，毕竟那绿绮自己用得很是顺手。 「其实，我也是想送给你的，只是最近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我不好送出去。那礼物是早就备好了的，你应该会很喜欢。」 「真的？」 上官慕笑意浓浓地看着云兮，那眼神里的宠溺毫不演示地表露出来。他过去轻轻把人搂在怀里，心中甜蜜，突然伸手扬起了云兮娇俏的下巴，打算一亲芳泽。 「淋儿啊，你还在药房里……」上官夫人的话噎在了喉咙里，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用想也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玉冠事件 小药房里的情形在上官夫人进门之后，变得有点尴尬了。 在云兮迅速跳出上官慕的制衡，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之后，上官夫人突然一拍脑门，跟没有看到房中两位一样，边念叨着边转身离开。 第316页 「哎呀！这淋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行，我得去找一下，对，我去找一下。」 上官夫人离开时，还不忘朝上官慕诡异一笑，顺手把房门给关上了。 上官夫人走后，云兮调整了一下狂跳的心情，默默地摆弄药材不再理会上官慕。 这边的上官慕暗自埋怨自家娘亲冒冒失失的，破坏了自己跟云兮之间甜蜜的气氛，还让他一亲芳泽的愿望没有得逞。 他见云兮又不理会他了，便再一次凑了过去。 「淋儿，你说过礼物已经备好了，什么时候送给我？」 云兮的动作一顿，这么多天了，其实那玉冠她一直贴身带着，想送给他很容易。 「上官慕，你确定要一生都与我在一起吗？」 云兮无比认真的问话，让上官慕清楚地看出了她的决心。 「云兮，你确定要一生与我在一起了吗？」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彼此看着彼此的眼睛。彼此都能够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我确定！」同一时刻，同一回答，一样的眼神中都透着坚定。 「淋儿，我等了二十七年，不过就是为了等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落到我的船上。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上官慕上前抱住云兮，仿佛要把他融进身体里。 「你也是我的命中注定。」 云兮回抱住上官慕，自己与他经歷了那么多，彼此之间不说也都明白，只是她想知道，想再一次确定他的想法。 上官慕松开云兮，再一次与她视线相对，这个女子的就是他一生想要陪伴的女子。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 云兮放开上官慕，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白玉栀子冠和那并蒂花开白玉簪。 因为一直藏在怀中，所以玉冠上还带着云兮的体温，那栩栩如生的白色栀子，带着莹莹的光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就是给我的礼物？」上官慕从云兮手中接过玉冠，眼中的惊喜与得意太过明显，简直让云兮有点不忍直视。 「这白玉。」上官慕接过白玉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玉质眼熟，仔细端详之后不由恍然，这玉质跟乌小雨那块白玉扳指的玉质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小女子早早就给自己备了礼物，只是他为什么不早早给了自己呢？ 他突然想起那个带着得意之色，朝自己炫耀各种礼物的脸。 一定是那个碍眼的大舅哥从中阻挠，这个姑娘心里惦记着自己，却又念着那一家人对她的恩情。 上官慕手里拿着玉冠，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云兮的头，那抚摸像极了在安抚自家宠物。 云兮见上官慕这样的表现有些无奈，她怎么感觉上官慕是在安慰自己。 「淋儿，我一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不过，你以后得学学束髮了，将来咱们成亲之后，你要每天为为夫束髮，就戴这个白玉冠。」 云兮觉得面前的人，有点过了，这没脸没皮的表现，根本没有公子风度。 「淋儿，赶紧给我把头髮束好，我现在就要戴上。」上官慕心情特别好，把自己的发冠摘下来之后，就要云兮给他戴上。 「我束得不好！」 云兮有些无措，她没给别人束过发，这突然让她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淋儿？」已经找凳子坐定了的上官慕见云兮还在愣神，连连催促她过去。 「哦。」 云兮走到上官慕跟前，把随身带着的木梳子掏出来给他束髮。 这些天她四处奔走，身边一直带着木梳，现在临时束髮倒也不会手忙脚乱找不到工具。 只是，看着那如瀑长发，云兮发愁。她自己也不过勉强梳个简单的髮髻，这男子的束髮她第一次梳。 反覆折腾了好久总算是把上官慕那一头长髮束好了，玉冠的大小刚刚合适，簪上玉簪更显灵气逼人。 「怎么样？」 上官慕站起身，把自己最风度翩翩的样子展现出来。云兮看着面前朝自己勐抛媚眼的男子，没有来由地转过身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想看见这个一脸春色，满眼桃花的人。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把玉冠送了出去。 「淋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官慕见云兮没理会自己，反而转过身去整理药材有点懵了。 自己这样风度翩翩的模样怎么没有打动云兮，反而把人给吓得不敢看自己了？ 云兮没有回答上官慕的问题继续做自己手里的工作。上官慕把云兮拉到自己身边，很是郑重地朝云兮看去。 「淋儿，我戴着不好看？」 那宠溺的眼神，让云兮嵴背发寒，她有种夺门而逃的冲动。 不过，她可是云兮啊，无量山水受人推崇的二小姐，明日山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堂堂神女，她怎么会怕一个宠溺的眼神。 云兮大方抬头，朝上官慕看去，那白玉栀子冠莹白润泽，配上上官慕白皙的皮肤显得格外出众，而上官慕那英俊非凡的脸庞在这玉冠的映衬下也更加光彩照人。 不知不觉中，云兮的脸就红了。 上官慕见云兮那羞红了的双颊十分可人，便忍不住在那脸颊上捏了一把，没想到捏过之后，那红晕竟是慢慢蔓延开来，竟连耳朵也红红的。 见此上官慕笑了，他用一双手分别去捏那两个精巧的耳垂，那滚烫的耳朵更加红润了。 第317页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云兮，如今的她头低低的，似乎很不好意思，刻意地去躲闪上官慕的双手。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上官慕把云兮的身子拉得更近，把头凑近了她的耳边。温柔魅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温热的唿气，让云兮的心更乱了。 她很是紧张地捏紧了衣袖中交握的双手，想去把人推开。 云兮把手刚刚分开要去推上官慕，那上官慕已经把唇凑到了她的右耳垂，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 云兮被惊得一个用力就把人推到了一边。她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副小鹿乱撞的样子。 那惊愕中带着羞涩的表情，让得到甜头的上官慕愉悦地笑了起来。 上官慕的笑声传得很远，似乎半个相府都能够听到。 房间外面躲在暗处偷听偷看的上官夫人，隔着窗户缝跳着脚，伸着脖子盯着药房里面。 上官夫人身后的更隐蔽处，乘风和破浪也偷偷地伸长了脖子看着。 虽说那敞开了一条缝的窗户看不到里面具体的情况，但是两个人相互紧靠的身影却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我家儿子还真是情场高手啊，这浓情蜜意之后，还能一亲芳泽，真是所有的便宜都让他占了。 这样下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跟云家人交代啊？这孩子也是，二十几岁了血气方刚很正常，但是绝对不能做出格的事情。」 上官夫人打定主意，悠然离开。自家儿子这日子美了，她感觉连她都年轻了十几岁。 「咳咳！淋儿？你用了内力吗？」 上官慕握着胸口，勐咳了几声才跟云兮说话。说话时，声音闷闷的，似乎被伤到了。 「没有。」 云兮双颊和耳朵的红晕没有褪去，声音也带着些许沙哑。那声音一出，上官慕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麻了。 望着那边侷促中带着担心，担心中又带着羞涩的女子，上官慕彻底败了。 「你就是勾人的妖精！」 云兮见上官慕还在用那双含情的桃花眼看着自己，她有点瑟瑟地退了退。 「你放心，成亲之前，我不会动你。」上官慕把云兮捞回怀里，声音温柔，还带着一点点蛊惑。 「淋儿，你说我要是成亲之前想跟你……你是不是……」 上官慕故意越说声音越小，还慢慢地凑近了云兮的耳朵。云兮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上官慕抱着，甚至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你不会拒绝对吗？」说到最后一句上官慕已经声若蚊蝇，云兮知道他的意思，她沉默了许久。 既是一生选定的人，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后悔，所以如果他，那么她不会拒绝他。这是她对他一片真心的回报。 云兮没有说话，上官慕也没有着急耐心等着她回答。最后，云兮低低地点了点头。上官慕唇角的笑越来越大，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与众不同。 「你放心，天朝的礼法我还是会守的，这是对你最大的尊重。 不只是二叔能给你一个十里红妆，我也可以给你。我上官慕承诺，将来一定让云兮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两个人就这样搂着，没有更多的言语，也没有更多的亲密。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的一样，温馨、平和、快乐、安宁。 「淋儿，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实话。」 上官慕觉得自己得先把之前的谎给交代一下，要不然，等到云兮从自家娘亲的嘴里知道，他岂不是更被动了。。 为了不让云兮误会，他决定把真相全部说出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生死兄弟 云兮听了上官慕自我检讨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话从何说起，他又在什么时候欺骗过自己了？ 「淋儿，其实有些话你说得很对。」上官慕轻轻地拥抱着云兮，缓缓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我小时候就像你猜想的那样，上树掏鸟，下水捞鱼，不听话被大人打，想逃跑被下人追。 在我长大以后，我也确实仗着自己功夫好欺负过别人，还很会恶人先告状，往往欺负了人还不用负责任。 当年的我，跟睿王世子在京都城里称王称霸，无人敢惹。」 云兮安静地听着，突然想起了两个人谈论各自小时候的事情时上官慕的话。 原来上官慕的幼时生活竟是跟自己猜测的一模一样。她当时还觉得这样规规矩矩的上官慕不像是他，却原来那规矩只是他给自己的表象。 云兮记得当时是有破浪为上官慕作证的。 「也就是说，破浪也跟着你骗了我？」 云兮记得很清楚，自己问破浪时，破浪夸了上官慕好几句。 原来那都是骗她的，亏得她当时还以为自己错看了上官慕呢。 想来要不是自己已经到了丞相府，上官慕还不打算告诉自己他小时候的事情。 「破浪是给他家公子我一点面子。」 上官慕咳了两声，决定还是给破浪说句好话。两个人松开彼此，一左一右坐在了桌旁。 云兮点头，她能理解，毕竟上官慕做的事情不怎么光彩，破浪帮忙藏着掖着也很正常。 「在我调皮捣蛋的生涯中，有一个人对我十分重要。虽然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是我想把他介绍给你。 第318页 我们是可以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他就是睿王世子赵鸿宇。」 云兮听了点点头，她知道上官慕有个生死之交，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在护送薛玉回京的路上，她在马车外面的时候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听到了。当时你和薛老师讲的话我都能听见。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云兮记得他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位世子似乎是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不，今天我才知道，他有可能还活着。当年的事情还有许多疑点，我得把事情弄明白。 看样子是有人恨鸿宇，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祸给四皇子。 这次如果不是你抓了洪士礼，四皇子不会把事情和盘托出。他也许会把所有知情人都杀了，然后踏踏实实等着圣上立储。」 「你说你的朋友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你？」 「我不知道，也许他已经厌倦了这里的生活。也许他在等着为睿王府讨回公道的一天。 虽说他功夫不怎么样，但是极为聪明。一个小小毒香，怎么可能毒倒他。他一定是活着的。」 「一定能活着，也许有一天你们还可以再次相见呢！」 「嗯，我相信，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当年我们一起横行于世时，不少同龄人都被我们欺负过。就说那几位皇子吧！ 大皇子头脑简单，想问题一根筋，被我揍过了，还挨了圣上的责骂。 再说二皇子，别看是个挺软弱的人，为人可不怎么光明磊落，做事喜欢取巧，我和鸿宇在先生面前没少拆穿他，他可是恨极了……」 说到此，上官慕顿住了，要说世界上还有人可能恨极了鸿宇，那么二皇子应该就是其中一位了。 当年他们年轻气盛，曾经多次和二皇子冲突，圣上因此责罚过他们。当时二皇子那怨毒的眼神上官慕至今都记得。 「对了，除了四皇子，鸿宇曾经得罪过那位二皇子。」 云兮见上官慕说着说着便转为了沉思，没有去打扰他，让他自己去理顺思路。 「我想，害鸿宇的人一定是皇族众人。不是四皇子，就剩下二皇子了。 他是不是那个火烧睿王府的人呢？到底睿王府的案子牵扯到了哪些人呢？圣上又知道多少呢？」 「慕先生，别想了。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世子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云兮伸手主动握住了上官慕的手，不忍心看他为了此事耗费心神。想来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人和事太多了，所以想要去彻查并不容易。 「如果你想要把事情弄明白，我可以陪着你。无论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云兮不是一般人家娇滴滴的闺房弱女，她有一身本领。既然回来了，那么就一定能够帮到上官慕。 有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有能力替上官慕彻查真相，也有能力去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能够娶到你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现在我们还真有件事情要去做。」 上官慕神神秘秘地拉着云兮往外走，云兮没有拒绝，顺从地跟在他身后。 来到庭院之后，两个人一个飞身从房顶上消失不见，在一旁观看热闹的乘风和破浪有点傻了。 「公子这是带着姑娘私奔了？」破浪出来第一句话就让乘风跳脚。乘风也不跟破浪废话，上去一个大巴掌直打破浪的后脑勺。 「公子和姑娘马上就议亲了，用得着私奔吗？公子定是带着姑娘去查王府的事情了。耐心等着吧！」 乘风所料不错，上官慕确实带着云兮去查案了。只不过他去找的人是四皇子。 四皇子的府邸很大，亭台楼阁林立，如果不认识路一定会迷路。上官慕曾经多次来四皇子府，所以轻车熟路带着云兮从王府上空掠过。 来到四皇子所住的院落，很快锁定了四皇子的位置。此时的四皇子正在书房看书。 上官慕很不客气地带着云兮从窗户飞进了四皇子的书房。 一阵风过，面前已经站定了两个人，四皇子吓了一跳，手中的书落在了地上。 四皇子抬头看到上官慕竟是笑了，他的笑容并不温和，就像是早已料到一样。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只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过来了。坐吧！」 上官慕带着云兮给四皇子行了一礼，四皇子摇摇头，表示他不在意。看着上官慕身边的云兮，四皇子先是一愣，后来才恍然大悟。 「难怪看着眼熟，原来是你。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倾城绝色。更没想到，我与舅舅竟是败在你一个小女子手中。」 听了四皇子的话，上官慕下意识将云兮护在身后，这个举动让四皇子惊奇。他从没见过上官慕如此护着一位女子。 「当年你百般推脱，甚至不惜遁走江湖也要摆脱皇妹的追求。 我还以为你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不过，能得如此绝色确实应该珍之重之。」 三个人坐定之后，四皇子还是忍不住要多说两句。上官慕却不想在听他说，直接说道： 「四殿下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呵呵，上官慕，或者要叫你公子慕。知道本殿下为什么想揍赵鸿宇吗？」 听了上官慕不耐烦的话，四皇子突然问了一句，把上官慕给问得有点不知所谓。 第319页 「你不知道本殿下多欣赏你的才华，舅父洪都御史也曾经对你赞不绝口。 可惜，你只跟那个纨绔子弟在一起。你们两个一起欺负太学里面的皇子们。 那态度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那感觉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我曾经也想好好跟你们相处，和你们两个交朋友 可惜啊！ 你眼里除了那个什么也不是的赵鸿宇，谁也没看到。 后来，在御花园父皇曾说要是赵鸿宇是他儿子定立他为储。凭什么？你说他赵鸿宇凭什么？得到你的真心相交就罢了，竟然还得父皇赏识？」 「就算如此，你不该因此诬陷睿王千岁，害死鸿宇。」 上官慕听到这个可笑的理由，情绪就开始激动。云兮死死拉着他的衣袖，示意他要冷静下来。 「你也不用如此激动，当初我找人指认皇叔叛国，伪造了叛国证据，确实是我不对。 我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是因为我知道父皇不会伤害皇叔。他们多年情谊，父皇就是圈禁皇叔，也不会杀他。 可是我没想到皇叔会服毒自尽，以证清白。当日你不在京城，没有看到那混乱的场面。 父皇崩溃了，丞相、翰林还有我的舅舅都惊了。那天晚上，父皇忙着处理皇叔的事情，没有闲暇顾及睿王府，我便打算去会一会赵鸿宇。 我找人往他院子里下了药，想偷偷进去教训他一顿。却不想找遍了所有地方都不见他。 当时我并不想就此离开，还想找到他，可是却看见了漫天的大火。整个睿王府都烧着了。最可怕的是整个王府没有一人唿救。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敢再耽搁。如果我留下来，我的嫌疑就是最大的，只要顺藤摸瓜就能知道我陷害皇叔的事情。 所以我只能先离开。离开后，我是通知了京兆尹的，当时我是以四皇子的身份通知的京兆尹。 只可惜，一切太晚了。 大火停息后，我看过现场。那里没有助燃物品，显然是点火的地点和人数较多。如果说我养了不少死士杀手，那么，那个隐在暗处的人，也养了不少能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扑朔迷离 四皇子的话很诚恳，上官慕和云兮看不出有半点虚假。这样的结果，他们也预料过，那么藏在四皇子背后，利用四皇子的人是谁？他们需要把真相查出来。 「在回京的路上，我们遭受过五次刺杀，这五次刺杀可都是四殿下所为？」 四皇子听到上官慕的话，嗤笑一声。 「五次？你确定那些都是我的人吗？」 上官慕见四皇子的表现如此，立刻便知道了真相，那五次刺杀应该还有别人。他仔细询问过乘风，那刺杀之人，除了云兮抓住的，还有射箭那批，其余抓获之人都死了。被抓的两拨人都是四皇子的。 「只有你的人留了活口。」 四皇子听此，默默点头称赞： 「公子果然是公子，能抓着我的人，还让他们都活着。」 「客栈里刺杀我们的人，不是四殿下的人吧？他们用的毒和当年睿王府的毒很可能是同一种。那毒只能令人昏睡，且查不出半点中毒迹象。」 「公子的意思是他们又一次要借刀杀人，栽赃嫁祸？」 「是。」 「这样说的话，那么想我死的无非是我那三个兄弟了。」 四皇子说着，眼中是无奈和痛心。身在皇家，兄弟竟然是仇人。原本父皇和皇叔感情深厚的，最后还不是落得那般下场。 皇叔为什么会服毒，那毒是谁给的。恐怕没人知道。在整个案件中，自己不过是枚棋子，是引出一切事情发展的引线。 真正操控整个事情的人，现在还藏匿着。 「四殿下，今日多谢您为我们解惑。」上官慕把想了解的都了解了，便带着云兮从原路往回走。 刚出四皇子府两个人便同时发现了异常。 一个那红色的身影一掠而过，似乎因为看到两个人而有点惊慌失措。两个人相视一眼飞身跟了过去。 那红色在光天化日之下很是明显，但是速度也是极快。 上官慕边追边勾出一丝笑意。今天如果是别人，这个人定是逃脱了，可惜他遇到了自己和云兮。 上官慕朝云兮一个点头，转身消失在原地，云兮则继续追着那暗红色的身影往前走，一闪一跳之间，两个人的距离便近了。 那人轻功极好，放在江湖上恐怕都难有敌手，可惜云兮的轻功更好。 眼见着人已经在眼前了，云兮没有着急去拦截他，而是不断尾随他在京城的屋顶上来回穿梭。 那人见自己的轻功没有优势，便打算钻进人多繁杂的街市逃脱，还没待他跳过去，人已经被上官慕拦住了。 「这位朋友，跑什么？」 上官慕转到那人身前，态度谦和，声音温柔，那人听着却是有点头皮发麻。 「有急事，自然走得快了些？」 那人语气平淡，那焦灼的眼神却透露出了他的紧张。 「什么事情这么急？要从四皇子的府墙翻过？」 「公子看错了，我不过是从墙外路过。」 「你到四皇子府干什么？又打算去哪里？」 「公子，有些事情还是别问的好。小心惹祸上身。」 「巧了，从小到大，我上官慕就喜欢惹祸。」 第320页 上官慕听了对方的威胁不但不为所动，反而跳过去准备去抓那人手臂。那人见此便跟上官慕在街市外大打出手。 上官慕的身手在江湖上都无人能及，更何况对付一个小小的探子。没过几招那人便有些招架不住，想找机会逃跑，说来也奇怪不管他怎么逃，都能被云兮堵住。 他见自己想跑也跑不了，便不再与上官慕纠缠，上去和云兮斗在了一处。 上官慕见此笑意更甚，这人倒也聪明知道跟自己打没有胜算，打算从云兮那里找到突破口。 可惜啊，他以为云兮是好惹的，却是低估了她。 那人跟云兮交上手之后，便知道自己想错了，这个女子确实不如公子难缠，招式也都是如同切磋一样，没有杀招。 可是自己却怎么也逃不过她的钳制，甚至连抽身的机会也找不到。 「束手就擒吧！无畏的争斗根本没有意义。」 上官慕从一旁劝那人收手，只是那人怎么可能收手。他见情势不妙，已经打定主意破釜沉舟，万一被擒，就服毒自杀。 胜负成败在此一举，他被云兮纠缠得急了，掏出了数枚飞刀朝云兮和上官慕一起飞来。 那飞刀带着劲气，如风而至，刀刃上映射的寒光森森冷冷。 感受到飞刀的逼近，云兮没有着急，长剑挥舞间，一个转身便将飞刀一一打落，那人见机会来了，飞身逃跑。 上官慕摇摇头，这人也太不明智了。他飞身来到酒馆门口，伸手拿起一壶酒，掀起壶盖朝云兮泼洒而去。 云兮不急，将酒水收入掌中反手打出，冰刃如刀朝遁走那人飞去。 冰刃的速度奇快，追着那人便飞了过去。 那人倒也灵活，接连躲过了冰刃，速度却是慢了下来。云兮手中酒水再次反手成刃，直击那人周身各处。 只听得噗噗几声，那冰刃穿过身体射入人体。那人痛苦地摔倒在地，刚一落地便打算服毒，上官慕却是已经来到，把人给点住了。 「你也不必如此怨愤，既然你盯着四皇子，那么就先到四皇子府中一叙吧！」 上官慕押着人来到四皇子府正门，他就是要从正门进去，让那隐在暗处的人看看。 他的探子已经落到四皇子府，他的事情也隐藏不了多久了。这打打草，惊惊蛇也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的。 四皇子府的人禀报之后，四皇子亲自来到府门外迎接。 四皇子看到上官慕带着的人心中也有了大致的猜测。众人来到会客厅，上官慕把人交给了四皇子。 「殿下，这个人在府外鬼鬼祟祟，不知道有什么阴谋，是谁的探子？您还是好好问问吧！」 「多谢公子出手！暗红色是我大哥暗卫的装扮。只是此人是不是我大哥的人还需要好好审问。」 上官慕点点头，大皇子也参与其中？他不是被圣上禁了足吗？怎么还是如此不安分呢？ 「既然是四殿下的家事，慕不便再插手，一切但凭殿下处置吧！」 「好，那本殿就不送公子了。请！」 上官慕和云兮大大方方从四皇子门口走出，他相信有许多人都知道自己来过四皇子府，那些隐在暗处的牛鬼蛇神最好能浮出水面，也免得这京都城的权贵个个人心惶惶。 出了四皇子府，上官慕带着云兮来到了街市，刚刚打斗时就看到这里的街市热闹非凡，他打算带着云兮去逛逛。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上官慕先给云兮买了帷帽戴上。 云兮知道天朝的礼仪规矩，贵族女子不能随便抛头露面，要是出门必须带着帷帽。 这也是乌大娘每次都叮嘱自己戴帷帽的原因。 想起乌大娘，云兮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乌小雨，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难得来京城逛逛，我们去买点好吃的。」 上官慕见云兮戴上帷帽之后，连周围的气息都变得哀伤起来，便决定带着她带出转转。 两个人从街市上买了些小吃食之后，便打算往丞相府走。却不想突然听到有人唿唤： 「公子请留步，公子请留步。」 两个人听此连忙回身，却见一个小书生朝两个人走来，没等两个人想起他是谁，那人已经朝两个行了一礼。 「公子、姑娘，没想到又见面了。」 那人态度温和，笑容灿烂，那因为看到了熟人的惊喜，全部都表现在脸上。他激动地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 「你是？」 上官慕对这个书生没有半点印象，他看看云兮，云兮一样是一脸迷茫。 「公子不记得了，公子给姑娘买了不少小生的字画。姑娘，您应该还记得我吧！我的头上还有您缝的伤口呢！只不过现在连疤都没有了。」 那人把头抬起，云兮立刻就想起了这个小书生。 「是你！你怎么来了京城？」云兮惊喜，在京都城里，她看到了一位不算熟悉的熟人。 「我来京城自是来参加明年的春闱的。当日多谢公子和姑娘的慷慨相助，让我有了进京的路费。 如今我已经在京都城住下，只待明年金榜题名。」 那书生又一次给两个人施礼，上官慕不由多看了他几眼。此人相貌不俗，看着气度也不似等闲之辈。 「那慕就预祝阁下金榜高中。只是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第321页 「公子客气，小生宋阔！天空海阔的阔。」 「好名字，云兮也祝您金榜题名。」 「借姑娘吉言。」 宋阔跟两个人见礼之后，继续摆他的小书画摊子。云兮偷偷瞧了几眼，那书画摊子不大，书画也不多。 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看画，宋阔倒也不急于卖画，不过是在一旁认真地温书，大概是在准备考试。 「春闱？天朝的科举制度似乎很是完善？」 「天朝的科举制度很是严苛，只有经过了乡试，才能到京城来参加会试。 而有资格来参加会试的，都是乡试当中的佼佼者。会试上脱颖而出才可参加殿试，在殿上表现优异才可能成为状元赐进士及第。 当年我爹在殿试上得了皇帝赏识，做了状元，跟洪家庶子，老师同列一榜，而且是前三名，被当时权贵们传为佳话。 当时我爹可是红极一时的状元郎，丞相府提亲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第一百八十章 皇子设宴 云兮听着上官慕对科举的描述，从中感受到了这位慕先生对自己亲爹的崇拜和尊重。上官丞相确实是一位让人尊重的长者，那温雅的气度让人嘆服。 「丞相中了状元，老师也是前三名？是第二名榜眼还是第三名探花？」云兮回忆着自己所看关于科举的书籍，似乎这第二名和第三名是这样叫的。 上官慕点点头，笑着跟云兮打趣说道：「洪士礼是榜眼，老师是探花。老师当年可是有着玉郎之称呢，跟你家夫君我一样，是炙手可热的翩翩佳公子。」 「嗯！」云兮深深地觉得作为一位大龄男人，他实在不能再这么自信，这让东方天他们这样的小少年怎么崭露头角，怎么生存发展？ 「你累了吗？还是嗓子不舒服？」 云兮的兴致似乎急转直下，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便有点兴致缺缺。看到这样的云兮上官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旧疾復发了。 云兮见到了上官慕那关切自责的眼神，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温暖。原来被心爱之人时刻在意着这么幸福。 「没事，不过是觉得你太过自信了。算起来，京城中与你同年的，该是有儿有女，甚至妻妾成群了吧！」 「淋儿这是嫌弃我老了？」 上官慕听了云兮的话顿觉不妙，看来过两日去师父那里时，他要跟师父要些美容驻颜的药方了。毕竟跟那些小少年比起来他似乎是老了一些。 云兮听了摇摇头不再说话。他年龄在那里了，说他不老有点违心，说他老他估计会不高兴，还是不说了吧。 「淋儿，你真的觉得我老了？」 上官慕始终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为了得到云兮的回答他一转身站到了云兮面前，伸出手来拉起来她的手。 云兮看着面前的上官慕，一脸无奈隐藏在了帷帽之下。她不知道堂堂公子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一话题，但是很明显自己他和在意自己对他的评价。 「你不老。」但是也不再是少年了。云兮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无比真诚地看着上官慕。 得到云兮的回答，上官慕心情好了许多，他知道云兮一定会这么说。他顺手拉起云兮的衣袖，两个人就这么一个拉着另一个地走在大街上。 两个人走过十字路口，慢慢散着步往丞相府方向走去。 他们没有看到身后的十字路口上面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那马车挑起了车帘，里面有两个女子正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 两名女子都穿着锦衣华服，其中一位雍容华贵，眉眼清秀，虽说梳着妇人髮髻，却是一派优雅动人。 另一位是她的侍女，梳着小女子的髮髻，那眼神正恨恨地瞪着离去的两个人。 「公主，是公子回来了。他……」 那侍女欲要说什么，却被这位公主拦住了。他如何已经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如今她已为人妇，为人母，夫君待他也不错，儿子自幼聪慧，她不会再奢望了。 只是…… 「清姿，你不甘心吧！」 公主看着那个满眼恨意的侍女，心中尽是嘲讽。原来，当初她那么极力地鼓动自己去大胆地追求公子，是有着她自己的目的的。 当初自己花样年华，情窦初开，却也忘了，清姿也是一朵娇花，待人採撷。 那清姿被公主的话吓了一跳，赶忙收起自己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跪在了车上。 「清姿不敢！」 「不敢？」 公主好笑，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了，她的心中如今也不再有上官慕了。 这个小侍女想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嫁到丞相府，继而接近上官慕，那心思可是十分歹毒的。 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上官慕，自然看不出清姿对上官慕的倾慕。 大婚那日，她还纳闷，为什么清姿那么在意上官慕没来给自己贺喜，却原来她是想见他了。 那一年，自己回家偶遇上官慕，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旧识聊了几句，没想到一转眼清姿不见了。 她慌忙寻找之下，便看见清姿正在跟上官慕表露钟情，可笑她对那人痴心一片，那人竟是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算了，谁没年轻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公主让清姿起来把车帘放下，回头看着车中睡熟了的儿子。 第322页 自己已经找到了一生的幸福便不必再执着当初的那个人。 而清姿，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却不知道，她竟是隐藏得那么深。这次又遇到了上官慕，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了。 「清姿，你也二十五了吧！按照宫规，我早该放你出去嫁人了。」 清姿听此赶忙又跪在了车中，心中竟是说不出的不甘。她低低地看着那睡得甜甜的小公子，便想起自己一生的求而不得。 「清姿愿意一辈子跟着公主，照顾公主，照顾小少爷。」 「你还不愿嫁人吗？」 「清姿不嫁！」 「算了吧，你也别急，你我主僕那么多年，你想怎么样我都会依着你的。休息一会儿吧！待我见了父皇，咱们就回公主府。」 「是！」 建安公主回到公主府时，便收到了三皇子府的请帖。三皇子妃设宴，请京中贵女贵公子到府引宴，以文会友。 看着名帖，建安公主好笑，这个三哥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四哥刚刚因为皇叔的事情失势，他就明目张胆地在府里设宴，这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拉拢百官吗? 「管家，你去问问，三哥都请了些什么人？」 管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那回答差点把公主气吐血。全请了，三哥真是大手笔啊！他不怕父皇一气之下把他也禁了足。 想想那个暗自躲在府里，整日里弄得仙气缭绕吃斋念佛的二哥，哼，那也是个会演戏的。将来这个天朝真不知道应该留给谁来败更好。 要是，算了她想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用。父皇老了，时日无多，这些哥哥们就各种各样的争夺着，父皇心寒啊！ 她本不想回来，可是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放心不下。她明日就去看看那位三哥要干什么！ 丞相府，上官慕和云兮刚刚回到府上就听到乘风回禀，三皇子府设了宴，邀请京中青年才俊，名门贵女参加，以文会友，饮酒赏花。 云兮听了四下里看了看，这个时节还赏什么花？也许这里也有喜欢搭建温室的人，能够种出违背了时令的花朵？ 「不过是变了个明目拉拢群臣百官而已。」上官慕把名帖一扔没有打算给三皇子脸面。 「公子，三皇子府还让捎了句话。」乘风看看云兮觉得这句话应该很重要，便直接跟上官慕说道： 「来人说，请公子务必带着您的未婚妻云姑娘一同前去！」 「哦？那人真的这么说？」 「是。」 「呵，看来那人本事不小啊！淋儿，看来你的存在已经遮掩不住了，不如我们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才子佳人？」 云兮听了没有说话，心中对上官慕那自信的态度感到佩服。那样的自信来源于什么呢？ 如果乘风听到了云兮的心声，一定会回答：姑娘，公子的所有自信都来源于惊人的才华和超厚的脸皮。 这边上官夫人听说上官慕和云兮要去参加三皇子的宴会，连忙把赶制好的两身衣服拿了出来。 两套几乎同样花色，同样材料的锦袍。上官夫人得意地介绍道： 「这锦袍可是咱们得意娘子亲自绣花和剪裁的，娘亲虽说只负责了缝制，却也算是娘亲做的。」 「自然是娘亲做的，娘亲的巧手自是天下第一的。」 「快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上官夫人让两个人把衣服都换上，来到她面前给她看。一见到两个人出来那上官夫人的笑意就没停过。 「多合适啊，多般配啊！淋儿这身飘飘似仙，慕儿这身遗世独立，完美太完美了。」 云兮还是第一次穿长辈给做的衣服。心情有点儿说不出的激动，她左右看着自己那素云锦袍，心里十分欢喜。 上官慕看到了低头在云兮耳边说道： 「喜欢吗？」 云兮默默点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表情。 「喜欢快跟我娘说啊！」 云兮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上官夫人一脸期待的样子，更是有点侷促。 「伯母，这衣服真好看。」 上官夫人见那冷冰冰的姑娘流露出了羞涩和不好意思，心中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这是个实诚的孩子，不会玩虚的，要是什么时候能够换个称唿就更好了。 「喜欢就穿着，抽空伯母再给你们做。」 「嗯！」 云兮穿着衣服不捨得脱下来，众人都在一旁高兴着。 上官丞相回来时，众人正开心地在庭院中喝茶闲聊。见着儿子和未来儿媳都穿着夫人亲手做的衣服有点吃味。 众人见过礼后，上官丞相坐到了主位上。他见因为自己的到来气氛变得有点沉闷，竟是有些尴尬起来。 「咳咳，夫人好久没动过针线了。」 上官夫人听此点点头她确实很少做衣服了，不过看着自家夫君那个酸熘熘的表情，怎么感觉自己给儿子儿媳妇做身衣服做错了一样。 「嗯，这次一下做了三身衣服，确实有点累了。好久都没有这么用心了。」 上官丞相听了点点头，做了三身自然有自己的一身，因此他坐在主位上放松了下来，周围的气氛也好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建安公主 上官慕准备好参加宴会的礼，便看着云兮在那里欣赏那身衣服。 第323页 自家娘亲真是用了心了，素云锦袍那可是锦绣天下的招牌服饰，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 要不是家里有得意娘子帮忙，恐怕那绣庄的幕后老闆会来找他们麻烦呢！ 云兮没有想到上官夫人能有这么好的手艺，她很喜欢这身新衣服。 待她看够了才发现上官慕在盯着她。 「有什么不妥吗？」 云兮见上官慕一直看着自己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妥。 「妥，你穿这身衣服实在是再妥当不过了。当年这素云锦袍可是京中男子的穿衣风格。 说起来还是老师带动的呢！薛家玉郎曾经轰动了一时。」 「男子的衣服，如此好看的暗纹绣，如此素雅的风格，女子们怎会不喜？」 「或许没有哪位女子能穿出像淋儿这样的飘飘仙气吧！」 上官慕看着眼角眉梢带着欣喜的云兮心中微动，这个姑娘终于有了这样开心的表情，只是她依然笑得不多。 「这种绣纹真是漂亮，像是印在衣服上的，感觉不到绣线的位置。」 「这是得意娘子最拿手的绣法，天下无双，如果不是管家伯伯，咱们可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穿暗纹绣的。」 「那就是御琴姐姐的娘亲？」 云兮突然想起她见过那位得意娘子，当时还在想管家伯伯真是有福气的，能娶了那样能干的一位娘子。 「嗯，御琴和府里其他下人不同，她虽是家生子，却并不是府里的下人。 我爹爹和管家伯伯一起长大，说是主僕，却早已给了管家伯伯自由。」 「这个相府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样等级森严，规矩无数，而像是一个温暖的家。我喜欢伯父伯母，喜欢管家一家，也喜欢这里。」 「淋儿，这些都不重要！」 「嗯？」 云兮不知道上官慕怎么突然严肃地看着自己，她有说错什么吗？ 「在这个家里，你只要喜欢我就够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云兮被上官慕那温柔和宠溺的目光给电到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答他的话，竟是怔愣在了那里。 上官慕见云兮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样子，心情大好，笑容更是带着无限的深情。 「三皇子设宴必定有他的目的，他特邀你前去，定是了解了相府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把你带回京城却遇到了皇子之争和睿王旧案。淋儿，京都不太平了，有你在，我心稍安。」 上官慕的意思很明显，相府现在是所有皇子都会盯上的目标，有云兮在府里，那些宵小没有机会。 「放心，你若出去办大事，相府大可交给我。」 云兮知道上官慕牵挂什么，所以她会帮他。 「其实，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我爹身边有两个暗卫。他们是圣上的人，一直保护我爹。」 「嗯！」 那气息太强烈，她发现了也不稀奇。两个人都是高手，只是没有在相府隐藏气息。 或许他们是想告诉上官慕，他们没有恶意，也许他们是想告诉那些暗处里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些皇子没有一个是安分的，像刺杀老师的四皇子，他可以有恃无恐地养杀手，刺杀官员，东窗事发之后也不过禁足家中。」 「有人刺杀过伯父吗？」 「何止刺杀，下毒，暗害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圣上的暗卫，我爹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圣上对伯父真的不同。这么多年，可见天朝的圣上是一位重情重义的人。」 「重情重义？」 上官慕反覆咀嚼着这几个字，他对自己的父亲确实重情重义，可是他对他自己的亲兄弟呢？ 「怎么了？」 云兮见上官慕似乎有什么问题想不通，在那里反覆地思量着。 「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他看着云兮，突然问道： 「淋儿，你说一个人连朋友都可以重情重义的人，对自己的亲手足他怎么就能狠得下心呢？」 「慕先生，何出此言？」 云兮不解，上官慕倒也不急，让人上来茶点，一点一点给云兮讲述当今圣上，睿王还有自己的父亲上官屹的故事。 云兮知道睿王的事情涉及到世子赵鸿宇，他一定格外关心。可是听着上官屹的讲述，云兮觉得圣上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明君。 「那么大的案子，二百多条人命，圣上却是查都不查，草草发丧。我实在想不通。」 云兮听着，结合之前的分析，她问道： 「你说，圣上会不会也派暗卫保护睿王和世子？」 「暗卫都是睿王训练的，当然……淋儿，你说得对。这么多年，睿王的暗卫呢？ 他们是不是去保护鸿宇了？他们和圣上是否还有联繫？」 上官慕不是没有想过暗卫的问题，只是因为睿王一案，他对圣上有了偏见，一直认为那些暗卫被圣上处理了。 「如果暗卫还在，那么，他们不出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他们在保护鸿宇。」 越想上官慕心情越是好，鸿宇活着，一定好好地活着。 「淋儿，我一定要把睿王旧案查个水落石出。」 「好，我帮你。」 「嗯，有你在，我安心。」上官慕一把抱过云兮，不客气地在她头上亲了一下。 「接下来咱们就要参加三皇子宴了。这样的宴会一般男女是分开的。 第324页 为了给你名正言顺的身份，现在京中各个贵族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这次你去参加皇子宴也是以这个身份去。因为即使你不去，三皇子也会想办法让你去。」 云兮点头，她不知道这些贵族要玩什么花样，但是她愿意听从上官慕的安排。 「你也不用害怕什么，我见到圣上都是可以不行跪礼的，你也是一样。你大可以拿出你仙源二小姐的派头来，让他们甘拜下风。」 上官慕不放心云兮，千叮咛万嘱咐就怕云兮吃亏。 「慕先生，天底下没有人能让我吃亏，除非我自己愿意。」 云兮打断了上官慕喋喋不休的叮嘱，一句话把上官慕给堵得哑口无言。 「哈哈哈，对对对，我怎么忘了。云二小姐，可不是谁都能惹的。」 上官慕抱着云兮大笑，他觉得来到京城虽有诸多烦心事，却因为有她在身边而事事都顺心了。 三皇子宴。 上官慕和云兮收拾停当，带着乘风、破浪和御琴来到了三皇子府门口。 府门口有很大的空地，马车已经停了不少，还有许多马车被牵引着去了后园。 车内的云兮戴着帷帽，按照御琴的吩咐，下了马车走进了府门。随着内侍的指引云兮和御琴来到了内院。 「姑娘，这里可以摘下帷帽了。」 御琴小声指点，云兮点头，摘下了帷帽。 园中很多女子，有梳着妇人髮髻的年轻妇人，也有梳着漂亮女子髮髻的貌美女娃。 像云兮这么大年纪还梳着女子髮髻的少之又少。 众人见御琴引着云兮进门便开始对她充满了好奇，毕竟整个京城的贵族女子中，没有人不认识公子身边的侍女御琴。 听说公子定了未婚妻，那么御琴领着的姑娘就一定是公子的未婚妻了。 帷帽摘下来的瞬间，园子里的人都在看着云兮。 安静，园内出奇的安静。以云兮那敏锐的五感，都听到了树叶落下的声音。 她旁若无人地找了比较清静的地方坐下，优雅地看着四处的景色。 三皇子府很大，也很美，跟那个简朴的丞相府比起来千差万别。 「姑娘，喝茶！」 云兮接过御琴的茶，细细地品着，周围那些目光她当做没有看到。 御琴暗自佩服自家姑娘这定力，她现在也是众人的焦点，这嵴背被盯得有点发寒，再看姑娘，那优雅的样子简直跟在自己家一样。 「哼，不就是个江湖女子，装什么贵女。」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云兮那耳朵实在是太敏锐，立刻就察觉到了。 云兮本不打算理会，那人却是还在喋喋不休地说： 「听说江湖人身上都有血腥味，不知道她杀没杀过人呢！以前有个将军夫人就是江湖人，杀人不眨眼。」 细想之下，云兮知道了那个姑娘所谓的将军夫人是谁。那不就是自己的大姨水飞雪吗！ 想到此云兮手指轻动。对面哎呦一声，那位乱嚼舌根的姑娘便不甚摔倒了。 紧接着是一阵骚乱，似乎来了一位大人物。 那姑娘爬起来，不敢声张，只得忍着痛，下拜行礼。那路过的人看都没看她，直接朝云兮这边过来了。 「姑娘，建安公主过来了。」 云兮点头，站起身子，朝公主放向走去。以她江湖女子的身份见着公主确实需要行拜礼。 只是云兮可不想低人一等，就算皇帝在这里她也是不想跪拜的。 云兮拉着御琴，轻轻朝公主福了福身。御琴见云兮一直拉着她不让她拜，心中有点害怕。 「姑娘！」 看到周围的贵女们不管多骄傲的都俯身跪拜，御琴实在担心。 「大胆，见了公主竟敢不拜？」公主身边的清姿看到那个就算福身也倍显清高的云兮出声呵斥。 云兮听到那个尖利刺耳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公主身边的侍女。 这个侍女似乎已经很大年纪了，按说早该嫁人了，却还梳着少女的髮髻。 「公主殿下，云兮已经拜过了。」云兮起身，那位公主也示意所有的贵女起身。 「你就是公子上官慕的未婚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跳水救人 建安公主看着眼前那个仙气十足的女子，感觉她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 云兮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上官慕时的感觉。 惊艷，心动，紧张。 其实从样貌上这两个人还有一点点夫妻相呢！ 「正是！」 云兮简明的回答又招来了那侍女的呵斥。 「公主面前好好回话！」 那声音拔高了几个调门，让云兮感到极不舒服。 「公主殿下，不知道可否让您的侍女安静一点。」 云兮向建安公主恭敬地一福身，那态度很是友好。建安公主也对身边的清姿有些反感。 只不过她们主僕多年，她不想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让清姿难看。 「清姿，你去看看小少爷吧！」 「公主！」 「是！」 那清姿恨恨地看了云兮一眼，行礼退下来。云兮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怨恨自己的人，打算继续喝茶。 云兮想坐下喝茶，可是公主在这里她不好坐下，于是她便邀请公主一起喝茶。 第325页 「公主殿下，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乐意之至。」 建安公主坐下，跟云兮面对面。云兮没把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公主也没有因为云兮的随意而生气。 「你很特别！」 仔细观察了云兮很久，建安公主跟云兮说道。 云兮没有回话，只是安静地享受着清茶的美味。御琴见云兮对公主的话不予理睬，赶忙说道： 「公主殿下，我家姑娘不爱说话。」 公主听了没有在意，依然看着兀自享受的云兮。 「御琴，你不必解释，本宫早已看出来了。」 公主把空茶杯往云兮手边一递，云兮抬头看了一眼，默默给她倒了一杯茶。 公主笑着，细品了一口茶，然后看着云兮说道 「你邀本宫喝茶，是因为你想喝了吧？」 「嗯！」 云兮的回答很是敷衍，再别人看来有些蔑视公主的意思。 「你们倒是很像。你可知道十年前本宫曾要招公子为驸马？」 云兮抬头，没有想到这位公主会跟自己说这些。 「你可知道，他为了躲我跑到了江湖上，一逃就是十年？」 御琴暗叫不好，这公主说话，有点问题啊。明明是公子拒婚的，怎么成逃了。 万一姑娘误会公子跟公主有什么可就麻烦了。 只是她看了看那边悠哉喝茶的云兮，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可知道，他曾亲手为我画像？」 公主有点挫败，她面对云兮的时候，总有种面对上官慕的错觉。 无力，太过无力了，不管你多努力，似乎都找不到对方关心的点。 「云姑娘，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 云兮不解地看着公主，那一时迷迷煳煳的表现取悦了公主。 「关心什么？」 「关心本宫与公子的过去。」 云兮明白了，这位公主在极力让自己吃醋。他们之间的醋有什么可吃的？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呵呵。」公主轻笑，这位姑娘说得没错，那确实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难怪他会钟情与你。」 惊才绝艷的人就要有同样卓绝之人才能配得上吧！ 「公主殿下，面色暗淡，可是近来身体不适？」 公主这边无限感慨之际，云兮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这位公主有点摸不着头脑。 御琴扶额，姑娘啊，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跟公子一样，总是说些惊人之语。这个时候是看病的时候吗？ 「近来却是有些不适。」 公主很会聊天，很快抓到了云兮的重点，她也确实身体不适。 「不介意的话，把手伸过来。」 「啊？」 公主微愣，这小姑娘怎么怪怪的。她依言把手伸了过去，云兮搭上了她的脉。 「你也会医？」 公主惊讶地看着云兮，眼里很快恢復了平静。公子认定的人，必定与众不同。 「公主奔波日久，没有好好休息，以后这样的宴会也最好不要参加，会动胎气。」 「什……什么？」 公主大眼睛瞪得快要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兮。 云兮淡然坐着，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 「恭喜公主殿下，殿下有孕了。」 御琴适时恭喜公主，让公主回过神来。 「你是说……我有孕了？」 「嗯！此脉易诊，公主可找其他医者看看，一诊便知。」 公主笑着，那笑脸带着前所未有的幸福。她现在有爱她的丈夫，出息的儿子，也许还会再来一个可爱的女儿。 「只不过公主需得注意，保胎的药得准备好。此胎并不稳。」 「多谢姑娘。本宫就不打扰了。」 公主说着就准备离开，只是支走了清姿，公主身边也没带什么人来。 「御琴姐姐，你送送公主吧!」 「是。」 御琴护送公主去休息，公主离云兮越来越远，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 公主看着身边的御琴，她印象中的御琴只对上官慕那么恭敬体贴，如今那位姑娘竟也得到了御琴的敬重。 「御琴，那位云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公主殿下问姑娘是什么人，御琴只能跟您说姑娘是位神人。」 「神人？」公主愕然，这样的评价是算什么评价。 「姑娘懂的与公子不相上下，公子会的姑娘都会，公子不会的姑娘也会。」 「御琴，太过了吧！」 公主不相信御琴的话，她虽是感觉到了这个姑娘的不同，却认为她没有御琴说的那么厉害。 「公主如果接触过姑娘就会知道，一点儿也不过。」 「好了，知道了。你快去帮她吧！小心她被仰慕上官慕的姑娘小姐们欺负了。」 御琴听了一笑，她一点儿也不担心云兮，倒是有点担心那些小姐。 「公主好好休息吧，那些小姐们可没有本事欺负姑娘。」 「去吧！」 公主兀自回到房中休息，不知不觉她睡着了。 半个时辰之后，公主醒了，她的儿子还没有被送过来，清姿也不见回来。 公主虽说有些疲累，却是起身去找清姿和孩子。 后园中，云兮看不惯那些小姐们谈论的话题，独自一人在亭中赏景。 第326页 御琴回来了，陪着云兮一起赏景。这个时候，一位侍女来到御琴面前。 「御琴姑娘，公子在前园有事找你。」 御琴一愣，这个时候公子有事为什么不找乘风破浪，找自己干什么？ 「御琴姐姐去看看吧！」 云兮觉得，御琴在这里也是看着自己无聊，不如到前园看看，说不定还能跟乘风多待一会儿。 御琴离开了，云兮继续无聊。不一会儿，有一个侍女过来，看着云兮欲言又止。 「怎么了？」 「云……云姑娘，公主……公主有事找您！」云兮一愣，公主能有什么事儿，不会是孩子的事情吧！ 想到可能公子的孩子有事，云兮有点着急。 「公主在哪里？」 「在那边池塘旁边的亭中。」 那位姑娘一指，云兮脚尖踮地朝池塘飞掠而去。 几声惊唿之后，云兮已经来到了亭中。里面没有公主，只有那个公主身边的侍女和一位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说是瓷娃娃，也得有七八岁了，那模样可爱极了。 云兮没有看到公主，不客气地问清姿。 「公主殿下呢？」 「殿下没有时间见你。只不过，她吩咐我来教训教训你。」 云兮一愣，以她跟公主的接触来看，公主应该不会做这种事，那么这件事情应该是这个侍女自作主张。 「为什么？」 云兮冷冽的眼神看着清姿，把清姿吓了一跳。 「什……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骗我到这里来？」 云兮说着逼近了清姿和那个小公子，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小公子？」 云兮轻轻唿唤了两声，却是不见那位小公子说话。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 「你把这个孩子怎么了？」 「你乱说什么？明明是你嫉妒公主，给少爷下了毒。现在少爷痴傻了，看你怎么跟公主交代！」 「把孩子给我！」 云兮发现那个孩子还有些反应，觉得现在过去救人也许还能救下来。 「你别过来！」那个清姿突然拔高了声调，似乎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一样。 云兮嘲讽地看着独自表演的清姿。却是看到她手里还拿着匕首抵在了那个小公子的脖间。 看到她抵着孩子的匕首，云兮冷笑道： 「你觉得是你快还是我快？」 云兮的话极冷，她不在犹豫，飞身过去夺那个孩子，却不想那清姿掩唇一笑，将孩子往外一推。 「云姑娘，这可是公主的小少爷。哎呀，你怎么把孩子推水里了。救命呀，救命呀！云姑娘把小少爷推水里了。」 随着那孩子扑通一声落进水里，云兮气得把那个大叫着的清姿一把点住。 真是失了算计，她没想到那侍女用匕首是假，推孩子下水是真。 看着那个在水中扑腾的孩子，云兮一咬牙一闭眼，也跟着跳了下去。 入水的感觉总是那么的难以言喻，憋气，想着小雨哥的话，云兮把自己的身体放松，把自己想像成一条鱼。 那孩子还等着她来救呢，她得把他们两个一起救上去。 抓住那个孩子，她差点没被那孩子扑腾的双手给拽进水里。 她还是畏惧水，她还是害怕的，可是看着那个孩子，她害怕了，这个孩子就完了。 把孩子拖上岸时，亭中已经站满了人，有男有女，不远处上官慕也赶了过来。 上官慕看到水中的云兮差点没摔倒，只是看到她在水中游着，还拖着一个孩子，放下心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场闹剧 云兮把小孩儿带到岸边，上官慕过去便把云兮围了个严严实实。 云兮没有理会上官慕，看着那个孩子。一抖之下，用内力将身上的衣服和头髮都烘干了。 她见孩子的情况不好，冲着上官慕说道： 「清毒丸！」 看见云兮那着急的样子，上官慕知道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清毒丸交给云兮。 云兮不由分说直接给那个孩子塞了进去。 「你干什么？」 远远赶来的公主看到这一幕有点承受不住，云兮被那声惊唿吓了一跳。 看到是公主，赶紧又说： 「有没有保胎丸？」 上官慕摇摇头，他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保胎丸。 「你先稳住公主的胎吧！」 「好！」 上官慕听话地往公主身上一点，拿出银针来，给公主扎了几针。 「上官慕，你们要干什么？为何害我孩儿！」 公主看到云兮正在给那孩子诊脉，那孩子被水淹了倒是没事。只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云兮皱着眉头看着那个被点了穴不能再说话的人。 「还是先把孩子救醒再说吧！」 上官慕这边安抚住公主，把她搀扶到一边之后，过来帮助云兮救治公主的孩子。 「中毒很深，」 上官慕看着那个小少爷，不能言语，似乎还很痛苦，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清姿。 云兮朝上官慕点点头，中毒非常深，她一个人恐怕不能给他清毒。 「慕先生，看来得一起动手了。他没有内力，不会调息，需要我们配合着将毒逼出来。」 第327页 上官慕点头，看向公主说道： 「殿下，现在小侯爷的情况很严重，需要及时行针，请不要让人前来打扰。」 公主坐在一边，看出上官慕和云兮对孩子没有恶意，也看出现在孩子的情况不太好，点头同意。 「上官慕，你要仔细着些。否则，我绝不轻饶你们。」 建安公主的声音中带着戾气，上官慕却是不以为意。他笑着答道： 「慕自会尽力而为。」 上官慕来到那位小少爷面前，笑看着云兮，问道： 「谁来施针？」 云兮挑眉，他们谁来还不是一样的？于是云兮没有回答上官慕的话，兀自把孩子抱到了长椅上。 「我来吧！」 上官慕见云兮要去解那孩子的衣服，赶紧上前来帮忙。 有上官慕去做这些事情，云兮自然乐得清闲，她从怀里掏出小针囊，慢慢地将针囊在建安公主面前打开。 长短不一的银针展现在建安公主和众人面前，让众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上官慕看着那个认真的小女子，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了。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着令人瞩目的能力。 「孩子还小，得一点一点把毒导出来。淋儿，你来下针，我来运功帮你引毒。」 云兮点头，看向了周围的侍女，然后又看了看公主。 「去取些水来。」 那侍女见云兮吩咐于她，看着亭中身份最高的公主，公主点点头。 侍女看到公主点头便急忙去取水，接着云兮又对另外一个侍女说道： 「去取烛火。」那侍女是个聪明的，没有再徵求公主的意见，直接去了。 两个侍女的动作都很快，不多时东西都取来了，云兮净了手，给孩子施针。 她动作很是迅速，边下针边报穴位，随着云兮的动作，上官慕则引导着孩子体内的毒慢慢地渗出体内。 两个人的配合默契，一眨眼的功夫，孩子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针。 周围旁观的人看着那个旁若无人给人施针的女子，无不称奇。 清姿被点住了身体，看着那一对配合默契的璧人，目眦欲裂。 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在那个女子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她感觉那个女子的眼中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就算是公主，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也不放在眼里。 如今看到她和上官慕的相处，她觉得就算是上官慕在她的眼里也不过如此。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一个寂寂无名的女子，就敢那么的高傲，那么的目中无人，更重要的是竟是得了上官慕的重视和爱慕。 对，是爱慕。 她看得很清楚，上官慕看着那个女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爱意，甚至还有宠溺。 闭上眼，耳边响起的是那个女子报出穴位的声音。不急不缓，如清风入耳，舒服极了。 「慕先生，你太急了！」 她略带埋怨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的感情，却是引来了那人温柔回答。 「你尽管下针，我会注意。」 没有生气，没有任何怨言，乖乖地听了她的话，甚至还带着一点认错道歉的味道。 这个女子，她有什么魅力，竟是得了天下女子都得不到的那份关爱。 清姿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公主。公主殿下竟也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 清姿刚刚看向公主，公主那锐利的目光便看向了清姿。清姿勐然低头，不敢与公主直视。 十年的时间，公主也变了许多。多年的磨鍊，公主睿智，不再如少女时那么天真，她所做的事情恐怕逃不出公主的眼睛。 她看向那个处在痛苦之中的孩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 只是她想分开云兮和上官慕的决心，让她泯灭了那一点点良心。 「来人，把这个忘恩背主的贱婢给我拉下去。」 还没待清姿继续胡思乱想，公主的一句话传来，立刻有人上前去拉她。 清姿看向公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不能言语，根本没法跟公主解释。 她看向云兮，那意思很是明显，害人的不是她，是那个云姑娘。 公主冷笑，看向清姿说道： 「清姿，这么多年了，本宫认为你已经想明白了。没想到，因为本宫一时仁慈，竟是害了我的亲生孩儿。 你想陷害云姑娘，却被人识破了，只能说明你弱，她强。你与她相比，根本没有一争之力。 你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本宫本可以念在主僕多年放过你。 可惜，你居心歹毒，毫不顾念你我多年情谊，对我的孩儿下手。你以为这样的你，本宫还能饶你？」 清姿被拉了下去，下场如何没有人关心，大家都围着云兮和上官慕关心着那个孩子的命运。 「慕先生，我要收针了。」 云兮准备收针，上官慕点头，运功将毒从孩子的身体中逼出。银针所在之处，孩子的身体里都渗出了黑色的毒血。 公主从一旁看着自己的孩子全身渗血，眼泪就掉了下来。 「疼！」 伴随着一声叫疼的声音，云兮和上官慕都松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必成大器。 「晟儿，你怎么样？」 第328页 公主听到孩子的声音，急忙来到孩子的身边。 「公主小心。」 云兮拦住公主，让她在一旁看着，上官慕此时的内力还没有收，万一伤及了公主，那就麻烦了。 「他是不是还没有好？」 公主看着云兮，那眼神可怜极了，云兮看得有些不忍，但是她得把实情跟公主说一下。 「孩子的毒很霸道，治疗之后，还需要继续清毒。 公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他一些我们云家修身养性的内功，有助于他日常清毒。」 云兮看着那个一身是血的孩子，心中充满了愧疚，那个侍女就是为了算计自己才伤害这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受的这些苦楚，跟自己，跟上官慕有着直接的关系。可以说，主要是因为这个招蜂引蝶的上官慕。 云兮不由自主地朝上官慕看去，那眼神流露出无限的埋怨。 上官慕察觉到云兮的目光表示冤枉极了。这件事跟自己可没有什么关系。 公主本想回答云兮刚刚的话，不想却看到两个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不知道为什么，公主竟是笑出了声。 「云姑娘，你能为我儿着想，本宫感激不尽，只是两位是不是稍微收敛一点儿。 以后在本宫面前还是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眉目传情的好。」 云兮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立刻朝公主行了一礼。 公主笑着摇头，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姑娘印象不错，今日要不是她自己的孩儿早就丧命了。 「母亲！」 孩子微微睁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公主。然后又看到了那个跳下水救了自己的女子。 「神仙姐姐！」 上官慕听到这个孩子的话，轻笑出声。这傻孩子，以为是看话本子呢！ 公主过去把衣服给孩子穿上，有些担心地询问。 「晟儿，感觉怎么样？」 「母亲，好疼。清姿姑姑为什么给我餵毒？她为什么要害孩儿？」 那孩子说完大哭了起来，带着伤心和害怕，哭得极为委屈。 公主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晟儿由清姿带大，一直将她当姑姑一样对待，清姿做出这样的事情，孩子内心受到的伤害，远比身体上的还要严重。 她也伤心，这些年她待清姿不薄，就算知道了清姿的小心思，还是容忍她这么多年。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是把自己母子对她的不忍当成了伤害她们的筹码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郭晟拜师 「晟儿别哭，以后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 公主搂紧了孩子，心中还是有些伤心难过的，毕竟那么多年的主僕了。 「来，快来谢过这位云姑姑，是她救了你。」 公主把晟儿引到云兮面前，让晟儿给云兮行礼。 「晟儿，多谢神仙姐姐救命之恩。」 听了自家儿子那拿腔拿调的语气，再看到他那个装腔作势的样子，公主有些无奈。 还神仙姐姐，这小姑娘年岁虽比自己小很多，但是也小不到给晟儿当姐姐吧。 「我姓云，那侍女要陷害与我，救你不过是顺便罢了。」 云兮可不想让人当什么救命恩人供着，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打算离开了。 晟儿见云兮想离开，赶忙拦住云兮问道： 「云姐姐不是说要教我功夫吗？」 云兮没想到这个孩子怎么较真，随即说道： 「那心法很是简单，我写出来你照着练习就好。」 那孩子听了，连忙跟身边的侍女说道： 「还不快去取笔墨纸砚。」 云兮听了还真是佩服极了，这孩子还是个急性子。 上官慕走到云兮身边，看着云兮被那个孩子的样子弄得很无奈，心情舒畅了不少。 「我还不知道，原来淋儿会水了。」 云兮也没有想到，当时小雨哥硬逼着她学会了游泳，如今自己用它救了一个孩子的性命。 「还好那个时候没有放弃，否则，今天这个孩子就危险了。」 「是乌小雨教你的。」 「嗯！」 云兮无比庆幸，那个时候就算再难，她都没有放弃，最后终于学会了。 虽说当时还生了一场大病，但是能够学会已经是万幸了。她左右看看，却是不见御琴的踪影，不由得问道： 「御琴姐姐呢？」 「她到前院来找我时，我就发现了问题，所以没来得及多想便赶了过来。她应该在到处找人呢吧！」 御琴确实在满院子找人，不过看到被人拉扯着出院的清姿，御琴便聪明地朝亭子走了过来。 笔墨纸砚很快就被拿到了亭中，云兮倒也不多说，直接提笔给那孩子些心法。 笔走龙蛇，云兮的书法虽说算不得大家，在女子当中却是大气得很，公主看着那字默默点头。 这位姑娘真是了不得，就凭这手好字，也胜过大多数自称才女的贵女了。 云兮把心法交给晟儿，想早点清静一下，找地方待着。 那孩子看着毫不犹豫将心法交给自己的云兮，有些纳闷。 「母亲，父候不是说，江湖人很重视门派的功法和传承吗？ 云姐姐那么厉害，她的功法也一定厉害，她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了孩儿。」 第329页 「小公子既然得到了就好好练，不必想那么多。」 云兮那一脸怕麻烦的表情被公主看了个正着。公主心中好笑，这是个怕麻烦的姑娘。 「我叫郭晟，可不能叫我公子，公子是上官慕。姐姐可以叫我晟儿。姐姐，姐姐的功法可厉害？」 云兮被这个跟自己说话的孩子给扰得有些皱眉头。 「自然厉害。」 「那万一我练好了，就比你厉害了。」 「你先练个十几年再说吧！」 「可是，万一我理解不好，练错了呢？」 「那你就找几个武学师父，让他们帮你解惑。」 「那姐姐不能做晟儿的师父吗？」 云兮听了郭晟的话，头疼极了，她后悔自己一时不忍要给他功法了。 云兮刚刚有所表现，那孩子就感觉到了云兮的情绪，他有些受挫地说道： 「你不想管我？」 一句话，让云兮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看了看从旁看热闹的上官慕和公主，有些无奈。 「小公子，有很多人会管你的，你一定能学好。」 云兮有些敷衍的话显然没有让郭晟满意，他看着云兮一脸的不满意道： 「我才不叫公子，你叫我晟儿，不许再叫错了。我想让你教我。哎呦，我好疼。」 那郭晟适时叫疼，云兮赶紧给他把脉，然后检查他的身体。 看着云兮那么关心自己，这个孩子终于笑得开怀，然后跟公主说道： 「母亲，我想到找谁做我的老师了。」 郭晟到了这个年纪是该拜老师了，上官慕这么大的时候就拜了薛玉为师，受了薛玉的启蒙。 郭晟的启蒙老师已经有了，可是他一直在寻一位能让他心悦诚服的老师。 「哦？你想找谁？」 公主对郭晟的期望很高，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找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她的心中是希望郭晟能得薛翰林教导的，薛玉郎的名声极好，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 不过，她眼见着云兮那嫌弃自家儿子麻烦的样子，心中也窝着一口气呢。 儿子难得选中了一位老师，看样子似乎还心悦诚服，她自然是要支持的。 没等公主多想，郭晟就高声说道： 「我要这位云姐姐做我的老师。」 郭晟说完这句话，不少的围观贵女都吃惊不小。这位小公子还真是特别，竟是要找一位女子做老师。 「该不会是看着人长得好看才要拜师的吧！看来公主之子也不过如此。」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云兮听得真切，立刻就找到了脱身之法。 「小公子，云兮一介女子难当大任，不若你拜慕先生为师。他可是天朝着名的大才。」 云兮的话让公主心下一动，郭晟拜上官慕为师自然要比拜云兮为师更让他放心一些。 郭晟听了云兮的推荐眉头都皱了起来，那小可怜的样子让云兮心中不忍。 「姐姐不想收我为徒？」 云兮谨慎想了想，努力表现出很喜欢郭晟的样子说道： 「我当然很乐意教你了，只是自古没有女子收徒这样的先例。你可以拜公子为师，到时候我自然也可以教你。」 云兮这话很是明显，拜公子为师，他能教，她也能教。一举两得的事情公主一定会选。 郭晟看了看公子上官慕，小眼睛瞪了起来说道： 「我不同意。要是本少爷拜公子为师，我家老侯爷不得气死。」 公主一听郭晟的话，连忙阻止，这孩子什么话都说。只是她根本堵不住郭晟的嘴。 「姐姐你不知道，我家老郭很是小气，要是他知道我拜了公子为师，那醋劲上来，能酸掉我们整个暮州。」 郭晟小大人一样掏着自家老子的底，公主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那个云姑娘，小孩子童言无忌，冒犯了。晟儿，不得无礼。」 「母亲，孩儿不曾无礼。孩儿喜欢这位姐姐，孩儿想拜姐姐为师。」 面对这样的事情，不只是云兮无措，公主殿下也有些无措。见事情有些不可收拾了，上官慕适时提醒道： 「公主殿下，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休息，不如先回去休息，拜师的事情再做打算如何？」 公主点头称是，跟郭晟说道： 「也好，晟儿也刚刚好，咱们先去休息一下。」 就这样公主带着郭晟去休息，上官慕也重新回到了前院。 云兮继续无聊地在亭边喝茶赏景，也没有人再敢过来找她麻烦。 御琴早在郭晟要拜师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云兮了，她没有打扰众人，只是站在了云兮的身边。 陪着云兮，看着她悠哉喝茶，御琴有些不解地问道： 「姑娘，如果收了郭小侯爷为徒，你在这京都城里就多了一份依仗，为什么姑娘不应承下来？」 云兮当然知道收了这个徒弟要更有利一些，可是她怕麻烦。 先生教他们时候费了多少心思，她自认没有办法像先生那样来教学生，自然不会应承下来。 「教个优秀的学生出来是一件太过辛苦的事情了，那孩子虽然聪明，却是个麻烦。」 御琴一听立刻明白了云兮的意思，这还真是这姑娘的风格。 这边郭晟缠着公主想要云兮这个师父，公主无奈地说道： 第330页 「晟儿，先不说她是一位女子，就说她对你那一脸嫌弃，本宫就知道她不会轻易收你为徒。」 「母亲，孩儿能感觉得到，她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拜她为师一定没错。」 公主点点自家儿子的鼻尖，看着那个一脸笃定的儿子。 她自然看得出来这个云兮不是个简单人物，可是人家那一脸的嫌弃根本就毫不遮掩，她总不能去强人所难。 郭晟看出了公主的为难，心中有了计较。 「母亲，您把她请过来，我要自己试一试。」 于是，就在云兮百无聊赖的时候，又有人将她和御琴请到了公主身边。 「咳咳！」 公主轻咳了几声，有点不自然地看着云兮说道： 「云姑娘，本来不该再打扰你。只是我儿执着，还是想在试一试，不知道你能不能收他为徒。」 云兮一听，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这一家子还真是执着得可以，竟然还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公主殿下，云兮真的不适合做郭少爷的老师。」 「我觉得你适合。姐姐要是不答应，我就再也不拜老师了。」 郭晟的话让公主一惊，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晟儿，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云姐姐是我郭晟认定的师父，你要是不收我为徒，我就再也不拜老师。」 最后，在云兮的万般无奈，在公主和郭晟的连哄带骗下，郭晟终于如愿以偿，拜了云兮为老师。 而云兮走出公主房间的时候，那一脸抑郁的神情谁都能看得出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道风景 云兮回到亭中的时候，心情不佳，御琴看着那样低沉的姑娘有些不忍。 她感觉到云兮定是因为郭晟的事情心情不好，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姑娘，郭小侯爷是暮州候和建安公主的独子，在京中地位很高。 既然已经收了徒弟，您就放宽心好了，实在觉得麻烦，可以推给公子来教。」 云兮挑眉，御琴的主意真是太和她心意了。 如果能够担着师父的名分让上官慕来教，那真是……太不称职的老师了。 「收都收了，就好好教吧！反正在京中这段时间也没什么要事可做。」 御琴点头，姑娘是个有担当的人，就算心中再无奈也会努力把事情做好的。 伴随着时间推移，三皇子府也越来越热闹了。三皇子妃为了活跃气氛安排了许多娱乐项目。 京中贵女到了云兮这个年龄基本上都成亲了，还没有成亲的都是未及笄的孩子。 她们喜欢的那些小女儿游戏，云兮都不喜欢，太过幼稚了。 于是百无聊赖的她便自行坐出了一道风景。 凉亭，美景，冰山美人。 多少人驻足在亭边观赏那个兀自观赏风景的人，多少人感嘆她那优雅而自成一派的大方。 就在云兮无聊得想睡觉的时候，御琴从旁说道： 「姑娘，宴会快开始了。按照惯例，这样的宴会都会有人拿出彩头，让各家未婚的公子小姐表演才艺。 姑娘身份特殊，公子特意交代了，如果有人挑衅，姑娘可以随心所欲，不必理会。」 云兮点点头，她当然不想理会那些人，只不过她毕竟是公子的未婚妻了，如果她不予理会，众人说的可不止是她，还有上官慕。 对于贵族中的事情，御琴最是了解，云兮便想问问情况。 「御琴姐姐，你怎么看？」 御琴知道云兮的厉害，自然希望她能够挫挫那些贵女的锐气。她笑了笑说道： 「公子虽说随着姑娘的性子来，可是这些人久不见公子了，估计都忘了公子的厉害。 姑娘是公子的未婚妻，自然可以给他们提个醒。」 云兮点头，御琴的说法很有意思，有些人久不见上官慕，也就忘了他的厉害了。 「她们都会在宴会上表演什么才艺？」 「琴棋书画，唱歌跳舞，什么都可以。」 云兮点点头，无非是女子们喜欢的一些东西，难不倒她。 只要没有人跟她比针织女红，她什么都能说得过去。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侍女来请两个人过去。 宴会就要开始了，厅里也坐满了宾客。 宴会厅很大，男宾和女宾分席而坐，场面十分热闹。 这样的宴席让云兮想到了孙家的寿宴。那孙家的宴席场面虽然很大，却是充满了和乐气氛，所请的都是淳朴的岛上居民。 那时她虽然拘谨却完全被那种热闹又温馨的场面给打动了。 皇子府的宴席排场很大，到处都是身穿华服，头戴亮眼首饰的贵女娇客。 就连来往穿梭的小丫鬟身上的衣服也都得体大方，彰显贵族气息。 只是在穿梭于众人之中时，云兮听不到温馨的话语。 他们谈论的话题也不是暖心的家长里短，而是哪家的衣服首饰最好看，时下最流行什么妆容，以及谁家的少年郎最出色。 云兮身穿一身素云锦袍，头戴一支素色玉簪，从众多花枝招展的贵女身边走过，竟是给人一种仙子落入凡尘的感觉。 御琴跟着云兮，心中对自家姑娘佩服不已。 出门时她是想给姑娘梳些时下流行的髮髻，配些首饰的，可是姑娘那性子，不喜欢的谁也左右不了。 第331页 如今这飘飘如仙的走在众多贵女中间，实在太过扎眼了些。 「这是谁啊？」 有很多在花园中没有见过云兮的人开始低低私语。 「公子的未婚妻，来得很早，在亭中呆坐了一下午。」 「她怎么这身打扮？」 「嘘！你不知道这是锦绣天下的素云锦袍吗？价值千金！」 「我当然知道，你看她那头上，什么也不戴，男不男女不女的。」 「可是你没看到男宾那边都在看着她吗？」 云兮听到那些小姑娘的窃窃私语突然朝男宾处看了过去。 她清冷的表情让不少人打了个寒颤。 上官慕的目光一直在云兮的身上，感受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让那些贵族少年受到了惊吓低低轻笑。 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在渔岛上的小少年，被她吓得差点哭出来的样子。 乘风感受到云兮的目光，顿觉身上的温度都下降了。 暗自搓了搓肩膀，乘风低声跟上官慕说得： 「公子，姑娘还挺厉害的。」 上官慕笑了笑，她何止厉害啊。 上官慕迎上云兮的目光，朝她微笑着点点头，云兮也点了点头，在侍女的指引下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座位，她的座位刚巧在女宾席最抢眼的一处，所有的女宾都可以看到她，而对面所有的男宾也都可以看到她。 云兮微微环视一周，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看来是有心人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上的。 云兮一抬头，看到了正对着自己的上官慕，也许有心人要算计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公子上官慕啊！ 两个人对面坐好，彼此同时高举起手中的酒杯，相互敬酒之后，同时一饮而尽。 那动作的优雅，相互的默契，让看到的人瞠目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看到的。 乘风、破浪和御琴三人见惯了两个人的默契，自然都不以为意。 一旁被这两个人吸引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则不由得啧啧称奇。 以往众人只是听说过公子之名，却是很少见到公子本人。今天他们不仅见到了公子还见识了公子的未婚妻，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了。 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说话声音挺洪亮的。 「他们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众人又一次看向坐上的两个人，此时两个人正在悠然地喝酒，根本没有理会场上的人。 「主人家还没来呢，他们怎么先喝上酒了。」 还是那个声音很洪亮的小姑娘的声音。云兮转头，从人群中搜索，目光锁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云兮目光看过去时，一位夫人赶紧把那小姑娘护在了身后，那样子仿佛是怕云兮把那姑娘怎么样似的。 云兮放下酒杯，潇洒坐在那里，示意上官慕也别喝了。 上官慕会意，同样放下了酒杯。 两个人刚放下酒杯就见三皇子、三皇子妃、三皇子侧妃已经来到了主席。 「多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本皇子的宴会，今日宴会是爱妃精心准备的，众位一定要尽兴。」 众人坐定，有乐声响起，一队穿着宫廷服饰的女子前来献舞。 云兮见惯了自家妹妹那灵动的舞姿，对这些了无生机的舞蹈不感兴趣。 她觉得这样的宴会还真是无聊得很，简直是浪费了她的时间。 就在云兮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老师，你困了吗？」 云兮一转头，看到了跟她坐在一起的郭晟。 「你怎么过来了？」 小郭晟跟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道： 「母亲让我代表她来参加宴会！」 云兮无语，一个孩子来参加什么宴会，只要好好玩就行了。 看着那个小大人伸手去拿酒壶，云兮说道： 「不许喝酒。」 郭晟的小手一顿，立刻扬起笑脸说道： 「老师，徒儿是要给您倒酒的。」 说着拿起酒壶给云兮倒满了酒。 云兮挑眉，还真是个机灵的孩子，这随机应变的能力，比泠儿还厉害。 「晟儿，你既已拜师，我自会好好教导于你。只是这酒，你可饮不得。」 郭晟当然知道自己不得饮酒，自家老郭跟母亲也是不许的。 云兮见郭晟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无奈说道： 「小少年，你现在正在长身体，酒虽好，却对你的身体有害而无益。 曾经我少年时也对酒很好奇，只是我的老师给了我一个功课，做过这个功课之后，我便不再饮酒直到十八岁。 如果你想知道，不如也做做这个功课吧！」 郭晟听了云兮的话，立刻对她小时候做了什么功课产生了好奇。 「是什么样的功课，让老师放弃了想饮酒的念头？」 「你感兴趣？」 「嗯！感兴趣。」 「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动喝酒的念头，我可以帮你做做这些有趣的功课。」 郭晟点点头，看着老师的样子，他就知道那一定是非常不一样的功课。 「好，那我们说定了。」 云兮看着面前的小少年，突然觉得在京城中能有这么一个小东西陪着自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上官慕还不知道云兮已经收了郭晟做小徒弟，见两个人聊得不错，心中还替云兮高兴。 第332页 只是等到以后的时间里，他每一天都会见到那个难缠的小鬼，他才意识到，云兮已经被这个小鬼霸占了去。 一曲完毕，一位清丽可人的美人站了出来，似乎是三皇子的一位宠妃。 她朝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行了一礼之后，又朝男宾席和女宾席各行了一礼。 云兮知道重头戏开始了，上官慕说他们办宴会的目的不单纯，只是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宴会是为了干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技压全场 云兮的想法在那宠妃请上的第一人之时得到了答案。 三皇子的宠妃絮叨了一些客气话，开始为大家介绍本次娱乐节目的彩头。 三皇子妃拿出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头面，三皇子为了应景也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副字画。 云兮听见女宾这边很多小姑娘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心中为这些人默哀。 人生在世难道就这点追求吗？ 郭晟见云兮一副恹恹无感的样子，以为她不知道那头面的价值。 「老师，那套头面很不错，我母亲还称赞过的。」 云兮往郭晟怀里塞了一个苹果，无所谓地说道： 「小孩子多吃水果。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又用不上。倒是那字画不知道怎么样？」 「字画自然也是大家之作了，只是男宾那边有不少才子，老师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郭晟说完也不客气，直接啃了一口苹果。云兮见他牙齿似乎不是很好咬，伸手又把苹果夺了过去。 几道劲气下去，苹果被分成了小块放到了盘子里，她把苹果盘推到郭晟面前。 郭晟嘴里的苹果还没咽下，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云兮。 「老师，你都不用刀吗？」 云兮见郭晟要流口水了，面露嫌弃，御琴立刻过去给郭晟擦嘴。 郭晟咽了苹果，看着盘中的苹果块乐开了花。 「我是得了上天的眷顾才有了这么厉害的一位老师吧！」 云兮不再看这个小傢伙，看着第一个上场来展示才艺的人。 那是一位身姿婀娜的小姑娘，她要表演舞蹈。 「姑娘，这位小姐是大皇子妃母家的女子，怎么会第一来献艺了？」 云兮挑眉，这位女子的舞蹈跳得不错，只是这样的宴会，第一个出来献艺的都是跟主家关系极为密切的人。 这大皇子妃的娘家人给三皇子府宴会镇场面似乎有点…… 对面的上官慕见云兮面露不解，偷偷传音给她道： 「大皇子和三皇子联手了？」 云兮点点头，恐怕这个宴会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众人，大皇子已经支持他三皇子了。 四皇子因为睿王之事已经没有一争之力了，而二皇子现在的态度不明，每天吃斋念佛的也不像是要争皇位的人。 最后大皇子倒向了三皇子，那么现在主席上的三皇子就是要告诉众人，他将是未来的皇帝。 上官慕嗤笑，三皇子想得也太简单了，圣上虽说身体抱恙，却还活着呢！ 这么明显的拉拢这是要犯了圣上的忌讳呀！ 那女子一舞完毕，众人鼓掌赞嘆。 云兮没有理会众人，默默给郭晟身前放吃的。郭晟见着面前的吃食实在为难了，他央求道： 「老师，我吃得够多了。」 「那就回去吧！这样的宴会无聊极了，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来的。」 郭晟瞪大了眼睛看着云兮，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宴会无聊的。 而且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吃东西，是来代表公主府参加宴会的。 「老师，你以前参加过宴会吗？」 云兮被郭晟一问，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孙家的寿宴，那个勉强也可以算是宴会了吧！ 她点了点头，表示参加过。郭晟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要是她这个老师丢了脸，自己这个学生也跟着丢人不是。 才艺展示有男子有女子，倒是都能看得下去。可惜云兮有些睏倦，不自觉地就有些晃神。 上官慕在对面宠溺地看着这个心不在焉的女子，不自觉有点心疼她。 来参加这样的宴会真是太难为她了。 就在这时，一位女子表演之后，说道： 「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娘娘，臣女听说公子的未婚妻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不仅医术超群，还写得一手好字。 不知道能不能请公子的未婚妻上台来展示一下。」 那女子说话时看着云兮的方向，而此时的云兮正在神游太虚，那呆萌萌的样子在上官慕眼中可爱至极。 「老师，有人找你麻烦！」 郭晟推了推云兮，提醒她有人在看她。云兮收回思绪，立刻意识到有一道不善的视线盯着自己。 眸光一闪，回看过去，那人立刻被云兮清冷的眸光冻到了。 她下意识地躲闪云兮的目光，却不甘心地说道： 「在场的各家千金都有展示，不知道公子的未婚妻打算展示什么？」 云兮站起身，朝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行了一礼，幽幽说道： 「殿下，娘娘，才艺民女就不展示了，民女不想欺负人。」 听了云兮的话，乘风差点没笑出声来，不想欺负人，这是明摆着不把那些小姐放在眼里。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破浪，只见破浪也露出了笑意，而座位上的公子那勾起的唇角，更是彰显了他的好心情。 第333页 云兮的话落，那名要她表演的女子，气得指向了她，刚要开口又被她的目光吓了回去。 最后她看了看主席上的三皇子夫妇才弱弱地说道： 「你……你不要太狂妄了。」 云兮摇摇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不过是小姑娘们的玩乐而已，你们玩就好了。何必自取其辱。」 三皇子挑眉，突然从那个白衣少女身上看到了上官慕的影子。 当年这个上官慕就是这幅样子，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甚至有点超脱世外的意思。 三皇子看向云兮，突然问道： 「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云兮挑眉直视三皇子，目光不惧也不退。 「殿下既然给相府下了帖子，自然知道民女姓名。」 三皇子妃听了立刻怒斥道： 「呵，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这么跟皇子殿下说话的？」 云兮无所谓，她说的话虽说直白，却不无礼，他们挑不出毛病。 「三皇子妃说笑了，民女虽初入京都却是知道如何回话的。请问三皇子殿下，民女可有无礼之处？」 三皇子被云兮的问话给问蒙了，要说她只是阐述了事实，语气和态度都很是恭敬，似乎不算无礼。 只是她那说话时的表现，又并不像是真的恭敬于他，只是要从这里斥责她无礼又有点牵强了些。 「云姑娘，不必多礼，爱妃息怒。」 三皇子见这个话题谈不下去，连忙安抚了三皇子妃，把话题转入才艺表演。 「云姑娘说不想欺负人，可见姑娘身怀绝技，何不就此展示一番，也让众人大开眼界？」 云兮知道自己现在是众矢之的，她也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便直接回绝了。 「三皇子殿下，民女本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不如还是让各位小姐们来展示吧！」 众人一听，心中怀疑起来，这公子的未婚妻该不会是没有什么才艺可展示的吧！ 三皇子温和地笑着，态度谦和地说道： 「云姑娘，既然来到了本皇子府上，便客随主便，听本皇子的吧！」 云兮不置可否，朝上官慕看去，上官慕朝她点点头，这些人不见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么不知三皇子是何意见？」 「云姑娘既然来了，不如就展示一下，算是本皇子这个主人的请求。」 云兮躬身又施一礼，跟三皇子丑话说在前头。 「三皇子殿下，民女虽不才，却也看出这宴会上的表演，对在座的小姐们很是重要。 民女不是猖狂，而是真心不想抢了小姑娘们的风头。殿下，公子的未婚妻不是挂名而已。 公子上官慕有的，民女也有。民女想请问殿下，就算如此，殿下还要民女表演吗？」 三皇子听明白了，这姑娘不想出风头，只想安心饮宴，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好就这么算了。 「既如此，本皇子就问问各家小姐们的意见吧！各位小姐们可是想见识一下公子未婚妻的才艺？」 云兮没有理会自作聪明的三皇子，贵女们的选择根本不用想也能猜到。 世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服气，那些贵女又怎么会例外呢！ 小郭晟别看人小，却是鬼大。他见云兮又坐回了原位赶紧过来说道： 「老师，您要得罪人了。」 云兮点点头，她这次估计能把京中贵女都得罪惨了，不过看着上官慕那不以为意的样子，她也不以为意了。 以上官慕的性子，估计在这京中得罪的人也算不少了，不差她多加的这几个。 果不其然，多数贵女都不服气，想见识一下云兮所谓欺负人的才艺。 云兮思索着要展示什么才能毫无麻烦地解决问题，这边上官慕已经给她做了决定。 「破浪，让你带的琴可带了？」 破浪一笑，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他双手捧着一个琴盒走了进来。 云兮无奈，上官慕早有准备，自己也就随他安排了。 在座的不少都是饱学之士，自然认得那绿绮古琴。 他们没想到云兮能得公子如此看重，更没想到，琴声响起之时，他们能听得如痴如醉。 郭晟虽说不太懂琴，却是能够从众人震惊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云兮的这一场表演惊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也确实有欺负人的嫌疑。 她技压全场，甚至使那些带琴而来的小姐们退出了展示的行列。 第一百八十七章 学做老师 云兮一举碾压全场，让准备弹琴的小姐们纷纷却步，三皇子在主座上看着那个肆意张扬的女子，感觉格外的吃惊。 原来公子从江湖带来的这名女子如此特别，她于众多贵女中格外低调，却是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琴音迴荡在殿中，余音裊裊，当真有绕樑三日之势。殿上鸦雀无声，人们都沉浸在那琴音当中。 一曲弹罢，云兮收回手，转眼就看到了那个笑得格外甜的小郭晟。 云兮摇摇头，又给他旁边放了一盘点心。 主座之上，三皇子站起身，态度温和地朝云兮笑着，那笑容带着一点侵略性，让云兮很是不喜。 「云姑娘，好琴艺。」 云兮没说话，面色上露出了很明显的不喜，三皇子那眼神让人反感。 第334页 三皇子看出云兮那脸色的变化，心中怒意升起，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他尴尬地笑了笑，自己讪讪坐下。 云兮不理会众人赞嘆的声音，兀自坐下来，喝酒吃饭，那一派怡然自乐，让郭晟看得瞠目结舌。 「老师，大家都看着你呢！」 「嗯！」 云兮又给郭晟添了吃的，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 郭晟一愣。怎么只给他一个嗯字？ 「老师！」 「食不言，寝不语。」 郭晟听了云兮的话一阵无奈，她到底知不知道，琴弹完了她的麻烦也跟着来了。 「公子的未婚妻果然名不虚传，这琴技超绝，确实无人能敌。 不才听闻公子善琴，不知道公子与你的未婚妻谁的琴技更胜一筹？」 云兮挑眉，这就要来找事情了吗？ 对面上官慕不以为意，看着那个起身问话的人，似乎是三皇子那边的一位姻亲。 「你想知道？」 上官慕优雅地摩挲着自己手里的酒杯，眼神没有朝那人看过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虽然上官慕笑着，可是那人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说话有点不太自然。 「不才只不过是好奇罢了。不知道公子认为谁的琴技更好？」 「本公子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 那人被上官慕给顶了回去，想要发作，却找不到什么发作的理由。愤愤地坐回自己的位子，那人一脸怒容。 郭晟在云兮旁边将对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又去给云兮倒酒说道： 「老师，公子很会得罪人。」 云兮没有理会自己那个便宜小徒弟，耳边一动，听到了身边众位贵女的窃窃私语。 「那个小孩儿不是公主家的小侯爷吗？他怎么给她倒酒？」 「看小侯爷的样子，跟她很熟。」 云兮听了几句顿时觉得无聊极了，这些姑娘们也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 这些贵族家的千金都被养废了，心中所想不过嫁得金龟婿，眼下追求也不过是那花团锦簇的身外之物而已。 众人中有好眼色的看出了云兮对她们的不屑，同时也对云兮嗤之以鼻。 「哼，不过是想借着公子之名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你小声点。」 「怕什么，就算她听见又能怎么样！我可是……啊！」 女子的声音在一声尖叫后戛然而止，她捂着半边酥麻麻的身子不住的纳闷。 「见鬼了，怎么突然身子一麻就要摔倒，要不是丫鬟自己出糗可出大了。」 小郭晟听到动静，心中又给云兮竖了竖大拇指，这不动声色的报復太绝了。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云兮那个苹果籽甩出去，他都不敢相信这坏事是云兮干的。 他偷偷凑到云兮身边带着一阵讨好地说道： 「老师，我想学这个！」 云兮挑眉，自己不会教坏小孩子了吧！ 为了弥补她的过失，云兮严肃地说道： 「徒儿，君子端方，不可学这小人伎俩。」 小郭晟不以为然说道： 「师父没事，我父候说了，被人看到才算小人，暗中行事还是君子。」 「咳咳咳！」 云兮被那小屁孩的话给雷得外焦里嫩，直接把喝进去的酒都呛了出来。 御琴过去给云兮顺背，无奈地看着那个小侯爷，她可是见到自家公子那心疼的样子了。 姑娘要是有个什么，公子一定饶不了这个小侯爷。 云兮心中思量着，这个叫做郭晟的小鬼头一定有着腹黑的潜质，将来不知道要坑死多少人呢！ 「老师，晟儿明天就去相府求学，你可不能只顾着公子不理会晟儿。」 「嗯！一言为定！」 云兮答应了，心中却是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小鬼头教好。 看看这个小鬼头，她突然格外想念自己的先生。 一个郭晟就搅得她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当初自家那么多小鬼头，先生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在云兮眼中，这场宴会本就没什么意思，要不是身边有个小郭晟，她估计会无聊之极。 女宾这边的彩头自然而然落在了云兮身上，男宾那边谁得了去，云兮也不敢兴趣。 看着那精緻的头面，云兮顺手就交给了小郭晟。 「你不是说这个不错吗？送你了。」 「啊？」 郭晟傻眼，这位师父跟他们是一个国度的吗？他一个男人要这个有什么用。 当然郭晟想多了，不说他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孩子，就算是他真的是个男人，云兮也能毫不犹豫将头面送他。 「拿着，给你公主娘亲也好，给你心里惦记的小姑娘也好，随你。」 郭晟气结，他怎么觉着这个面如冰霜的师父，有点不着调呢！ 「走吧！」 宴会都结束了，还不走等着干什么？ 云兮往殿外走，却不想有人偏偏要跟她作对。 那三皇子送走姻亲，紧追着云兮走了过来。 「云姑娘慢走。」 云兮听了立刻恭敬地行礼。 「三皇子殿下。」 「云姑娘，听说你医术超群，不知道可否给本皇子的爱妃诊一诊脉。」 第335页 云兮挑眉，这三皇子到底要干什么，不说皇家都有太医，就是他这府上也该有不少医术高超的大夫。 那三皇子看到云兮皱眉，连忙说道： 「实不相瞒，府里确有不少大夫，只是女医却是没有，而且像云姑娘这样的女神医更是难寻。」 云兮一脸为难，朝三皇子说道： 「既然三皇子殿下相求，云兮也不好推辞，只不过云兮一向听公子的。不如三殿下与我家未婚夫说一说吧！」 「呃！」 三皇子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十分有决断的人，这个时候竟是推出了上官慕这个挡箭牌。 「三皇子殿下，给三皇子妃看诊，上官家自然义不容辞。 只不过我等所学皆是江湖医术与太医院大家相差甚远，就不在三皇子府内班门弄斧了。」 「这……」 「上官慕便带未婚妻先行退下了。」 上官慕没有理会三皇子的怒容，带着云兮和小郭晟离开了。 小郭晟边走边在云兮身边念叨道： 「老师，我三皇舅看上您了。那年他看上我娘亲身边一个丫鬟那眼神就是那样的。 后来那个丫鬟让三皇子妃给打死了。您一定小心点儿！」 上官慕见郭晟一直跟着云兮来到了马车旁边，连忙阻止他道： 「放心，三皇子没本事从本公子手里抢人。送到这里就回去吧，记得把你娘照顾好了。」 「哼！」 郭晟朝公子哼了哼，不情不愿地回到了三皇子府。 反正老师答应了让他明天去丞相府，到时候他赶也赶不走。 众人回到丞相府，上官慕便跟丞相到书房去商量事情去了。 云兮闲来无事便想起了郭晟这个新收的便宜徒弟，既然要做老师，就得认真做，她还是要好好安排教学内容才好。 丞相府书房。 父子二人对面坐着，分析今天的局面。 「大皇子三皇子联手，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只可惜圣上并没有要立储的心思。」 老丞相上官屹想起这几日圣上日渐清瘦的身形有些忧心，可是圣上为什么不立储呢？ 「爹，圣上到底中意哪个？」 「他哪个都不中意。为父总觉得他在等。」 「等？等谁？」 上官慕疑惑了，莫非圣上还有什么皇室遗珠？ 「圣上心思缜密，他一定有他的考量。就先让那几位自己瞎折腾去吧！」 上官慕无奈，皇家子弟貌合神离，各位皇子之间明争暗斗，这天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希望。 「这几日留心圣旨，圣上或许会传召给你。」 「是。」 上官慕答应了丞相便从书房出来去找云兮。 云兮正在整理自己要给郭晟的东西。 上官慕看着云兮一件一件准备得极为细緻心中吃味，这是打算面面俱到啊！ 「他哪里需要你这么用心？」 云兮听出了那上官慕酸酸的味道，没有多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上官慕见她专注没有再打搅她，在一旁看着她整理。 良久，云兮准备得差不多了才说道： 「当年在先生家里，我们众人状况不断，先生耐心教导，循序善诱，当真是用了不少心血。 如今我收了一徒，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绝对要学先生，仔细着教导与他，让他学有所获。」 上官慕点头，原来是想到了自己的先生。他相信云兮做老师也一定是最好的老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圣上召见 宴会过后，小郭晟便每日到丞相府来和云兮学习。 第一次来相府，郭晟就带了不少的礼物，美其名曰是公主给云先生的束脩。 云兮倒是没有拒绝，因为天朝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郭晟带来的束脩让云兮又一次想到了东方先生。 他们那么多孩子跟着先生学了那么多年，有时候还连吃带住的，竟是什么都没有给过先生。 想起了还真是有点对不住先生，毕竟那个开满梨花的竹林是她们童年里最喜欢的去处了。 平日在相府云兮也没有什么事，就做了一些小玩意儿。 除了给轩辕小修补了箭，还给他做了个近视眼镜，同时还做了几个随身可以佩戴的玉饰。 手里的玉饰多了，云兮就开始四处发放，丞相府跟她相熟的，人人有份，就连轩辕小都在软磨硬泡下得到了一份。 于是，云兮便从自己做的玉佩中挑了一个精緻的，在上面刻了一个晟字，送给郭晟当礼物。 收到礼物之后，郭晟有点懵，他发现他真的太幸运了，别看师父是个女子，却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而云兮没有在意郭晟呆萌的表情，学着东方先生的样子细心教导郭晟。 上午云兮给郭晟安排了一个时辰的武课和一个时辰的文课，下午云兮也安排了两个时辰，学习内容让郭晟自己定。 郭晟是个聪明的，启蒙做得不错，所以云兮就从他感兴趣的地方入手，让他自己去研究学问。 郭晟最感兴趣的问题就是云兮之前说的关于研究酒的问题。 云兮没有多说什么把各种古籍摆在小鬼头面前让他查，让他去研究，而自己则拿了一本书在一旁悠闲地看书。 书看累了，云兮就带着郭晟去练功，先练外家功，累了之后又换成了内功。 第336页 云家的内功是众多功法中最好的，加上云兮得到过水镜专门的指点，更是对修习内功有了更深的认识，她对郭晟的指点不是一般习武师父能比的。 一个上午，内容安排有点紧，云兮明显能够看出郭晟的刻意坚持，虽说这个孩子有点力不从心，但是他没有半句怨言。 云兮对郭晟的毅力很满意，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云兮特意问了郭晟的小厮，给他添了两个平日里比较喜欢的菜色。 郭晟没有想到吃饭时，云兮一改授课时的严厉，不断给他往碗里夹菜。 两个人一顿饭吃得格外温馨，让一旁跟着一同用餐的上官慕酸气瀰漫。 下午，云兮问郭晟想学什么，医术、琴技、阵法、甚至雕刻之术，只要郭晟想学她都愿意教。 郭晟考虑了好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来他想学习暗器。 云兮没有想到那么多本领，这孩子不感兴趣，他竟然想学暗器。 既然郭晟想学，云兮便想尽办法去教了。 说到暗器，最厉害的还是外公的成名暗器——飞雪流星。 只可惜，这套暗器的催动需要深厚的内力支持，而郭晟想要学好内力，没个十年八年基本上学不会。 因此，云兮还是需要从最基本的暗器开始教起。 郭晟这边得到了云兮的倾囊相授，上官慕这边则不满极了。 上午学习两个时辰，下午学习两个时辰，中午师徒二人一起吃饭，那气氛格外融洽，可是他一整天都没有时间和云兮多说两句话。 虽然他们是一起吃的饭，但是云兮只顾着给那个小鬼头夹菜，基本上就没有怎么理会他这个未婚夫。 这个小侯爷就是来丞相府挑战他的耐性的。好不容易走了一个霸着云兮的「哥哥」，这边又来了一个徒弟。 上官慕正在生闷气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御琴的声音。 「公子，姑娘见你中午没有吃多少，让人给你准备了点心。」 「嗯，进来吧！」 上官慕看着御琴端进来的点心，心下稍好。看来那个小女子还是知道他的容忍的。 「她在干什么？」 「姑娘在院子里教小侯爷练暗器呢！」 「暗器？那小子要学习暗器？哼！没眼光，暗器哪个师父不能教！」 「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上官慕听了起身走出房间，他还是提点一下那个小傢伙吧！ 「走吧，看看他学得怎么样了。」 院子里，云兮正在给郭晟将使用暗器的要领，她系统学习暗器也不过才半年而已，练得虽说不错却并不精通。 上官慕来到院子里看着郭晟一板一眼地学着向他提出建议。 「这京城精通暗器的师父数不胜数，小侯爷何不另请师父学习。」 郭晟看得上官慕转头反驳道： 「京城的师父哪里有老师教得细心。」 「小侯爷说得不错，只是让一个心有大才的人教你小小的暗算之术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这……」 「小侯爷，你在京城不会久待，而作为公子的未婚妻，她是不可能去暮州教你的。」 「公子的意思是让我趁机跟老师学些真本事？」 「小侯爷认为呢！」 「没关系啊，我可以和我家老侯爷说说，以后就住在丞相府了。」 听了小侯爷郭晟的话御琴在一旁偷笑，公子一定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这样打算的。 上官慕确实没想到，他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 「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郭晟愿意常伴老师左右侍奉，虚心听教。」 说着郭晟跟一旁侍候的小厮说道：「小路，你去跟我母亲说一下，这些日子我就住在丞相府了。」 那小厮听了一阵为难，这位的想法还真是…… 「这……小侯爷……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郭晟见那小厮支支吾吾立刻端起了小主子的架子说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老师可喜欢我了，我也会好好孝敬老师的。还不快去。」 「是！」 郭晟看到小厮走了，立刻笑眯眯地跟御琴说道：「这位姐姐，能不能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我要离老师近的房间。」 御琴突然被点名，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上官慕。 上官慕此时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郭晟，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云兮看出这边气氛有点尴尬，立刻给御琴解了围。 「你还是回去住吧！」 「老师，为什么？」 「为师求学时，住在千米高的山崖上，每日往返于住所与老师家中才练就了一身好本事。 以后你来丞相府不需再坐马车，跑着过来吧！」 「啊?」 「听话！」 云兮话语不多却不容置疑，让郭晟有了一时的害怕。 「哦！」 事情定下来的第二天，郭晟便真的跑着来到了相府。 当郭晟喘着粗气来到云兮面前行礼时，云兮二话没说就让人将他带到了浴室。 云兮一边往浴桶里放着药材一边说道： 「这药浴可以强筋健骨，还可以清除你体内的余毒，如果入浴时配合着教给你的内功心法练习效果会更好。 第337页 你进去泡泡，如果觉得难以忍受记得叫人。」 郭晟看着浴桶中的药汤感觉十分新奇，他带着好奇问道： 「老师，沐浴还有这么多好处吗？」 「以后就知道了，这药浴的方子为师可以告诉你，以后你可以自己泡。 只不过，这药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消受得了的，如果不适一定要叫人，不要逞强。」 郭晟听了立刻朝云兮行礼，想必这药浴不同寻常，他一定会听话的。 「是，老师。」 云兮再三叮嘱了郭晟之后才离开浴房。 房门口上官慕看着云兮有点无可奈何，这个小女子不应则以，一应就是认真的。 这公主母子也真是好运气，碰上这么一个直心眼的傻姑娘。 「你倒是对他倾囊相授，这药浴花了你不少心思吧！」 云兮听着上官慕的话感觉有点酸牙，她确实用了点心思，但是也还好吧！ 「学医这么多年，不过一个药浴而已。」 「呵呵，你呀！你都来京城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时间去好好逛逛，为夫心里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拖油瓶，想出去就更难了。」 云兮一愣，看着上官慕语气虽然不错，但是那字里行间似乎带着那么一点点哀怨。 初来京城时，上官慕倒是提起过一起出去走走，只是她内心里觉得，哪里的景色都比不过无量山水，所以没有出去。 在相府里，她没事的时候就待在书房看看书，弹弹琴，时不时雕雕刻刻，确实有些娇养了。 云兮想了想，觉得还是跟着上官慕出去走走更为有人情味一些。 「慕先生，要不出去走走？」 「你放心那个小鬼头？」 「没事，他知道分寸。」 「那好，为夫就带你去京城逛逛。」 两个人刚刚说好要出门，就听见有人来报，宫里居然来人了。 宫里来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太监，一看就是宫里面德高望重的老人了。 得知是宫里的喜公公来了，丞相夫人、上官慕、云兮都迎了出来。 「喜公公！」 喜公公满脸带笑，朝着三人行礼道： 「夫人、公子、云姑娘。」 上官慕心中早有计较，却还是恭敬地回礼问道： 「不知道喜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公子，圣上有旨。」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血亏之症 上官夫人和上官慕听到圣上有旨赶忙跪下听旨，云兮见此也跟随上官慕跪了下来。 圣上的旨意倒是简单，像是闲话家常，说是好多年没见上官慕这小子了，让他进宫去看看，要是乐意就带着未来媳妇。 上官夫人看了看儿子上官慕，她知道自家夫君一直担心圣上的安危，一心想让儿子去给圣上诊个脉。 只是圣上为什么还要顺带着见见云兮呢？难道圣上打算来个赐婚什么的，体现一下皇恩浩荡？ 众人接了旨，喜公公一副等着上官慕一起进宫的样子，没有办法，上官慕和云兮都换了得体的衣服跟着喜公公去了皇宫。 小郭晟从浴房出来之后就知道上官慕和云兮被召进宫了，心中不免就开始担心起来。 「老师似乎对各种规矩不甚在意，会不会惹怒了皇外公？不行，我得去看看。」 郭晟是个行动派，想到了就会做到，他让人将他收拾得格外郑重，坐着马车前往皇宫。 皇宫之中，上官慕带着云兮跟着喜公公来到了圣上的书房。 书房里坐着一身黄色蟒袍的圣上以及身穿官服的上官丞相和薛翰林。 三个人很是自然地在房中坐着聊天，气氛很是融洽。 喜公公带着笑意站在门外，轻声说道： 「圣上，公子和云姑娘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诺！」 「公子，云姑娘请进吧！」 上官慕听到喜公公和圣上的对话很是轻松，不似是大殿觐见那么公式化，便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上官慕的放松云兮感受得到，她便也跟着放松起来。 两个人规规矩矩进了书房，纷纷跪到了正中间坐着的一位老人身前。 「上官慕见过圣上。」 「云兮见过圣上。」 「起来吧！」 圣上的声音带着些苍老，让云兮感受到了他的气弱，看来这位皇帝正如丞相所言病得很重。 两个站起身，云兮不由自主就去看座上的圣上，她毫不避讳的眼神被圣上很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圣上自然而然地去看穿着素云锦袍的云兮。他朝上官丞相点点头考贊道： 「上官家的儿媳果然是个特别的女子。」 云兮见上官慕没有说话，自己也很规矩地站在那里，一旁坐着喝茶的上官丞相笑着回答道： 「圣上见笑了。」 圣上脸上的笑意没变，看着云兮带着审视。 「你叫云兮？」 「是。」 「江湖人？」 「是。」 云兮大方地回答着圣上的问话，神情不见半分紧张。 「听说你功夫了得，医术也不错，前日里还在三皇子宴上技压全场？」 「是。」 「呵，你倒是不谦虚，跟上官慕那小子一个样。」 第338页 「你们两个也坐吧，今天也没什么大事。你爹不放心朕，想让你过来看看。 刚巧薛玉郎又提起你未来夫人如何如何了得，让朕想见一见了。」 「是。」 上官慕和云兮在三个长辈的下手坐下，态度很是谦恭有礼。 两个人刚刚坐好，这边宫人给上了茶水和点心，上官丞相便急着跟上官慕说道： 「慕儿，给圣上来诊一诊脉。」 上官慕没有喝茶，很是乖顺地前去给圣上切脉。 圣上无奈地将手臂伸出来看着坐在一旁不打算徵求他意见的老友。 「这么多年了，就只有你敢这么安排朕的事情。」 「圣上，身体大事，不可怠慢了。」 上官丞相苦口婆心，圣上摇头嘆气。 书房中突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圣上的手腕上。 云兮悠哉悠哉喝着茶水，看着圣上的面色。他看到上官慕那紧皱的眉头，心中一片瞭然。 刚巧此时喜公公来到圣上身边，云兮便轻轻地问了一句。 「喜公公，圣上平日里可会吃些补充气血的药物或者膳食？」 喜公公一愣，没想到这个刚刚进宫来的姑娘敢这么大胆，竟然当着圣上的面询问圣上的起居。 「这……」 他偷眼看了看圣上，见圣上默许他回答，便回答道： 「圣上平日里确实会进补一些补气血的汤水。」 上官慕此时已经收回了切脉的手，然后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思量了一下，还是打算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 「圣上可是受了伤？」 听到上官慕的话，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圣上，圣上却是一派自然地说道： 「擦破了皮算吗？」 圣上很是大方地把手腕聊起来，手肘处确实有一处轻微擦伤。 上官慕和云兮相视一眼说道： 「圣上，您这症状明显是血亏之症，只是慕实在不知道，您这症状除了受伤，还会如何得来。」 「看来，神医的弟子也有无法解决的难题。我这身子能到今天已经是上天怜见，你们也别再费心了。」 听了圣上的话，上官丞相和薛翰林都起身跪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圣上。」 云兮和上官慕就那么看着圣上，心中还是带着疑问的。 就在众人陷入沉默之时，门外传来太监的禀报声。 「圣上，暮州小侯爷求见。」 听到禀报，圣上不觉一愣，这个小东西怎么会想起来看他了？ 「快让他进来。」 这边圣上的话刚一落，门外就冲进来了郭晟。他规规矩矩地给圣上磕了头，抬头就看到了云兮。 「老师，我也来看皇外公了。」 圣上听了郭晟的话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云兮，原来小东西找的老师就是这个姑娘。 「呃！晟儿，原来你不是来看外公的。」 郭晟听了跑到圣上身边，直接坐在他的身边说道： 「晟儿是来看外公的，只是刚巧老师也在便和老师打个招唿。」 圣上拉着小郭晟的手，无奈地看着上官丞相和薛翰林说道： 「唉，快都起来吧，让孩子们看着不好。」 两个人抬头，上官丞相眼中已经含了泪水。 「放心吧，朕这身体已经算是好的了。起吧！」 两个人起身，纷纷低头不语。他们原本还是带着希望的，只可惜上官慕并没有给两个带来好消息。 上官慕看不得自家爹爹跟老师在那里黯然神伤，还是决定多提醒圣上一句。 「圣上，慕给圣上开个补血的药方子，圣上记得每日服用。 只是这方子虽好，却不如不失血的好。」 「好啦，朕知道啦！你再说下去，这两个老的就能给我水漫金山了。 说起来朕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人水漫金山了。算起来得有快三十年啦。薛玉郎，你说是不是啊！」 薛玉见圣上一副回忆当年的样子，不禁也想起了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妹妹。 她如今有人帮着收眼泪，不用他们来遭殃了。 「圣上，你该不会是想起我那顽劣的妹妹了吧！」 「是啊，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当年。当年父皇有意给睿儿和青儿赐婚，要是当年睿儿能得偿所愿也不会……」 圣上的话只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众人都听出了他的话里的悔恨。 「外公，不要再想不开心的事情。晟儿给您说说这几天都学了什么？」 郭晟是个很会看脸色的孩子，立刻将话题转向了自己的课业。 「说说吧！」 圣上也很好奇，这个连太学都看不上眼的外孙能学些什么。 「我最近在整理古籍，发现只酒这一项就有着源远的文化。比如说酒的诞生，我朝古籍中有两种酒诞生的说法。 当然我个人更喜欢有传奇色彩那一个。而随着酒文化的发展，酒的种类增多，跟酒有关的文化、歷史名人、歷史事件也随着增多。 外公，我这一看，真的是了不得，不过是一个酒而已。居然能引申到政变、到文化传承、甚至到民俗习惯。 晟儿还发现有位我喜欢大诗人一直对酒情有独钟。可惜我研究了这么多，老师还是不满意。」 第339页 郭晟说着小嘴一嘟有点情绪低落，而圣上这边听着一个十岁孩子的话正是洋洋得意的时候，却听到他说老师不满意。 兴致被打断，圣上有点不满，面带怒容说道：「朕的晟儿这么厉害，她还敢不满意。」 「嗯，外公你听我说，老师说酒文化传承至今，不可只看到酒带来的好处，也该看看这酒是否有过什么坏处。」 圣上一听默默点头，没错，事有两面，该是全面的看待问题。 「那你可看到了？」 「我当然有认真去研究啦，酒文化传承至今确实也带了不少弊端。 歷史上曾经有因为沉迷于酒色而误国甚至亡国的帝王，而且晟儿还发现，有不少好酒的将军、文人因酒而误事甚至身亡。 所以，晟儿知道，无论什么事情都得从多个角度去好好想想它的好坏，不能一有成绩就沾沾自喜。」 圣上对郭晟的成长感到欣慰，心中便认为郭晟的老师是一位德高望众的学者。 「嗯，晟儿成长了不少。你母亲给你找了个好老师。来人，传旨，郭晟之师授业有功，赏金千两。」 「是。」 喜公公领旨就要出去公主府传旨，郭晟连忙拦住说道： 「皇外公，老师就在这里，您直接赏给她就好了。」 圣上听了一愣，能够让郭晟一下子就开窍了的人，竟然就是上官的儿媳妇？ 第一百九十章 有所隐瞒 在场众人都看到了圣上的怔愣和不可思议，上官丞相则格外高兴。 他和圣上相交多年，虽说只有上官慕一个儿子，却是甩了圣上那几个儿子好几条街，如今这个儿媳妇也是人中龙凤，够他在老友面前得意几年了。 「淋儿，还不快谢谢圣上隆恩。」 上官丞相那可是地道的官场老人了，自然要帮衬着云兮把这赏赐先要到手。 要知道，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朋友剋扣了他不少的辛苦钱。 云兮听了自然要顺着上官丞相的意思，连忙起身下拜，向圣上称谢。 圣上一眼就看到上官丞相那尾巴都要翘上天的样子，心中顿时有种难言的压抑。 他虽说脸上笑着，心里却是盘算着什么时候逮到机会再扣上官一年的俸禄。 「想不到短短几日，晟儿就有了如此深的见地，喜公，赏。」 「是。」 喜公公命人将赏金端到云兮身边，云兮倒是没什么感觉。 当初她在葫芦岛为钱而忙时不觉得钱有多好，如今她衣食无忧也没觉得那物珍贵。 反倒是一旁的丞相大人，那眉眼带笑的样子有点过于明显。 一旁把一切看得清楚的圣上和薛翰林有点无奈。 他们感觉现在场上唯一一个表现得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就是上官丞相。 为了不再看到好友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圣上委婉地说道： 「咳咳，上官，时辰不早了。你家夫人该等你回家吃饭了。」 上官丞相看看天色，默默起身，同时起身的还有薛玉。 「臣告退！」 两个人同时行礼，打算一起退出。圣上一愣，看着同样要离去的薛玉有点无奈。 薛玉似乎看出了圣上的疑问答道： 「圣上，臣的夫人待臣回家用饭。」 圣上听此不由有点失落，上官家有个温婉夫人，薛家有个娴静娘子，只有他形单影只。 他摆摆手，让两个人退出了大殿，上官丞相走前看了一眼上官慕和云兮，那意思也是明显极了。 上官慕和云兮会意，纷纷起身就要告退，却听圣上笑着说道： 「慕儿跟云姑娘不嫌弃的话陪朕一起用膳吧！」 两个人听此，深深一礼，只得乖乖听话。 「是。」 圣上见两个人齐声答应，心情大好，便对喜公公说： 「喜公，命人将赏赐送到丞相家中。」 喜公公闻言安排人把赏赐送过去，同时去安排午膳。 走出皇宫的两个老臣彼此互看了一眼，无奈摇头。 薛玉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说道： 「圣上这身体到底是亏了什么？怎会反反覆覆总是难愈？」 上官丞相也停下来说道： 「慕儿说是血亏之症，那么圣上必是血亏，只是他怎会失血而亏？」 「我见圣上说话虽是大方得体，却似有所隐瞒啊！」 「唉！他啊！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里，身边也没了那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两个人都摇头嘆息，各自离去，望着远去的两人喜公公从皇宫门内走出擦着眼泪。 圣上让他跟着两个人，害怕他们疑心，果不其然两个人还是疑心了，只是他们也是真的关心圣上的。 喜公公抹掉眼泪，下定决心要好好问问上官公子，怎么才能把圣上亏损的慢慢补回来。 圣上领着郭晟带着上官慕和云兮走出书房，准备到御花园走走。 上官慕观察着圣上，有好几年没见了，这位帝王老了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当年睿王一案不仅让他备受打击，也击溃了这位帝王。 如果不是当年的事情，这位身强体健的帝王也不会有如此破败的身体。 「慕儿，你心中一定在怪朕吧！」 圣上手里牵着郭晟，转身跟上官慕说话，上官慕没有回答。他不想违心地说不敢，也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第340页 「鸿宇的事情，朕没有料到。这些年朕都在自责，可是慕儿啊，朕也是一个父亲啊！」 圣上的无奈，上官慕理解却不能接受。那是二百多口人命啊！ 「算啦！你还肯来给朕诊脉足见你是个有心的。」 上官慕看着还是老样子的御花园，回忆一阵一阵翻涌而来。 少年肆意，潇洒不羁，那个带着春风一般的少年，拉着他在御花园里穿梭。 「慕，你功夫好，我的功夫也不差，看我登云踏月步。」 那个时候，他还因为那位纨绔世子的稀松功夫而嘲笑他，却不想，如今他已经找不到他。 众人走到宽敞的花园里，郭晟又献宝一样地想展示自己所学： 「外公，晟儿给你练功夫看看吧！」 「哦？好啊！」 圣上颇有兴趣地看着郭晟在那里一板一眼的练习武功，脸上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 待郭晟练得差不多了，圣上才说道： 「嗯，你的功夫也有长进了，有模有样的。看来你的习武师父也该赏一赏了。」 小郭晟听到圣上说要赏，立刻高兴起来，眼睛里亮出了光彩，盯着圣上。 「真的可以赏吗？」 圣上看到如此的郭晟笑得格外开怀，他拍着郭晟的肩膀说道： 「当然，你学问学得好，皇外公赏了你的文师父，你的武艺学得好，自然也该赏你的武师父。」 「可是皇外公您已经赏过了啊！」 「有吗？外公怎么不记得了。没关系，就算赏过了也无妨，外公可以再赏。」 「来人，小侯爷武艺见长，武师父授课有功，赏金一千。」 「是。」 身边的大太监恭敬施礼，打算离开，却见小郭晟笑呵呵地说道： 「皇外公何必那么麻烦，晟儿替老师谢过圣上隆恩。」 一边说着，郭晟一边规规矩矩地给圣上磕了头。 「哦？晟儿的意思是这赏你替武师父领了？」 郭晟起身说道：「是啊！」 「呵呵，外公不知道你还有这份心思啦！懂得尊师重道了？」 郭晟笑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外公这么说也没错，晟儿不仅尊师重道，还知道怜香惜玉。我家老师仙气飘飘的，怎么能在御花园里下跪谢恩呢！」 郭晟看着那边有些无奈扶额的云兮，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红晕。 圣上看了看云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向郭晟。 「你的武师父也是云姑娘？」 郭晟点点头，避开了上官慕投来的不善眼神。 「哈哈哈！」 御花园里响起了圣上爽朗的笑声，那声音传得很远，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朴素，头戴玉冠的男子，正坐在一位雍容华贵的宫妃对面，手里还拿着一串圆润的价值不菲的佛珠。 「去看看，什么事让父皇这么开心。」 他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探听一下，没多会儿那个太监就回来了。 他恭恭敬敬地跪在两个人身前，在得到那位男子示意时才敢答话道： 「圣上和小侯爷在御花园散步，身边还跟着公子和公子的未婚妻。 小侯爷表现极好，逗得圣上连连大笑。」 「郭晟？呵！你下去盯着！」 那男子摆摆手，让那太监继续盯着。他带着怨气坐到桌前一脸愤然。 「父皇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放着自己的儿子不顾，总是向着那些外人。」 「飞儿，稍安勿躁。念了这么多年经，你还静不下心来吗？」 「母妃！你就甘心吗？」 「哼，不甘心。那个女人死了，那正宫之位本该是本宫的。可是那个死女人，就算她死了都还在跟我作对。 圣上念着她，觉得一辈子都亏欠她，甚至连那个位子也要给她空着。 所以，飞儿，你一定要坐上那个位子，我要把她从坟里挖出来，挫骨扬灰。」 二皇子赵鸿飞看着自己母亲那副嫉妒的样子有些不屑，他见惯了这样的赌咒，也看腻了自己母亲的嘴脸。 「父皇，放弃了四弟，大哥和三弟就算联手也不会是我的对手。除非，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他还能有什么想法，赵家子孙无非你们几个，他还能把江山送给一个外姓人不成？」 「母妃，知父莫若子。父皇知道孩儿那小伎俩，也看不上三弟，勉强有四弟还算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可惜为了一个洪士礼，他把自己给放弃了。 只不过，四弟越是有情有义，父皇越是会高看他几分。如今他亲近郭晟，孩儿不得不多想啊！」 「他姓郭就永远也做不了太子。」 「母妃，你觉得父皇是那么迂腐的人吗？他当年能有立赵鸿宇的想法，如今就能让郭晟成为赵家子孙。」 「那你的意思是？」 「暮州近日查获了不少走私案件，或许就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找暮州候小侯爷的麻烦。这出现了意外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 两母子相视一笑，都带着几分得意。 而在御花园里悠哉散步的众人根本不知道，只是因为圣上多笑了几次，小郭晟就将面临生命危险。 转到拐角的时候，上官慕往墙根处看了看，云兮也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 第341页 「有人跟踪。」 「要去查看吗？」 「圣上身边有高人。」 交换一下眼色两个人没再多说，跟着这对爷孙逛够了，他们又一起吃饭。 饭桌上很是随意，云兮便不自觉开始给郭晟夹菜，圣上从一旁看着没有多说什么，却是默默替郭晟感到高兴。 这次来京，郭晟收穫最多，这个女子是一位好老师。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会有交代 午饭过后，圣上让云兮带着郭晟去温书，让上官慕留下来陪他批阅奏摺。 待云兮和郭晟走后，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个坐在桌前看奏摺，另一个默默地在一旁伺候。 终于，圣上在两个人沉默了良久之后开始了谈话： 「有什么疑问？」 上官慕也不再犹豫，直接问道： 「圣上，睿王旧案已经水落石出，圣上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四皇子圈禁家中，洪士礼下了大狱。」 「可是，他们并不是元兇。」 「嗯，朕在查！」 「慕心中有猜测！」 「你说说看。」 「当年，世子跟慕交好，除了得罪了四皇子，还得罪过二皇子。」 「嗯，你还记得自己当年很得罪人？朕记得老大跟老三也没少被你们欺负。」 「呃……」 「这些不是证据。你们要查到证据。」 上官慕摇摇头，对方心思缜密至极，想要拿到证据谈何容易，那些证据无一不是指向四皇子，只是四皇子那性子却不似心机深沉的。 「圣上，慕一定会查到证据的。」 圣上看到上官慕那坚定的目光十分无奈，他何尝没有怀疑过，甚至也派人跟踪过自己的儿子们，可惜，一切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圣上突然想到什么，他话锋一转问道了神医陈夙。 「慕儿，你神医师父最近如何？」 上官慕一愣，他知道圣上跟自己师父有过交集，却没想到圣上会突然提及师父。 「师父最近都在暮山，过得不错。」想起那个妖孽一样的师父，上官慕不自觉就起了鸡皮疙瘩。 用陈夙自己的话说，他如今的生活那就是快乐似神仙。 一个半老的老头子，一辈子没娶妻就算了，还有事没事研究什么驻颜之术。 要不是他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老妖精一样的人物。 该不会圣上也…… 上官慕让自己的思绪打住，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还是别想了。 「有机会去暮山，跟神医借个药。」 上官慕听了清舒一口气，还好圣上还算正常，不会搞什么长生不老的无稽之谈。 「圣上想借什么药。」 「自然是要最好的补血药。」 「是，近日慕就会去往暮山到时候必定派人给圣上送来。」 「嗯。」 圣上点头，背手而立，身形虽然有些消瘦，却很是挺拔。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晃过，来到圣上面前站好，那人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着圣上的命令。 「说吧！」 「那个小太监是皇贵妃身边的人，二皇子安排来的。二皇子似乎对郭小侯爷有所不喜。」 「老二的原话是？」 「二皇子说，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而已，能不能成人还不一定呢！」 那人说完在圣上的示意下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之外。 上官慕听此心中微动，这话说的，明显意有所指。 「他这是连朕喜欢的小外孙也看不惯了。唉！慕儿，你手里可还有可用的人？」 「自然有。」 「嗯，你倒是坦诚，朕心甚慰。安排两个高手护着晟儿，可能办到？」 「自然。」 「好，晟儿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要确保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护着。」 「是。」 上官慕答应了圣上的安排，却是在内心里产生了疑问： 圣上为什么不自己派人来护着郭晟？莫非圣上身边的人手不够？ 上官慕猜测着圣上一定有个大秘密，只是可惜，他现在还摸不清头绪。 他思索良久，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 「圣上，您的身体非同小可，不管您在做什么都别再继续了。」 「慕儿，开工没有回头箭。朕总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上官慕听此心下惶恐，这圣上似乎已经想好了退路，不知道会不会效法先皇退位而去。 「圣上……」 上官慕的话被圣上的一个动作制止了。他的目光定在上官慕的脸庞，嘆了一口气说道： 「上官家世代忠良，朕已经许诺你父，待新君确立之后，许你爹告老还乡。 慕儿，如果是旁人，为了天朝江山，朕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朝堂上。可你偏偏是他的孩子，朕想要他晚年安乐。」 「圣上！」 「退下吧，好好保护晟儿。」 上官慕看出圣上的疲惫行礼退下，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圣上突然又说了一句： 「你的眼光不错。」 上官慕一愣，眼底的笑意涌上脸颊，恭恭敬敬地又朝圣上回了一礼。 「多谢圣上赞美，多谢圣上赏赐。」 「去吧去吧！人家还没过门呢，赏她又不是赏你。你们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不会都贪图人家姑娘那点赏赐吧！」 第342页 上官慕一愣，想起自家老爹出宫门时那个得意样子一阵无语。他朝着圣上不好意思地说道： 「圣上，家父没有要侵吞赏赐的意思，只是多年被罚俸禄，终于看到圣上不罚反赏有些激动。」 「呵呵，你是说朕让你爹白给朕做事，不给俸禄？」 上官慕站在门口不再说话，心中自然是这么想的。 「哼，他仗着自己跟朕有旧，肆意而为，罚他俸禄是轻的，要是换做别人，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上官慕摇头，他不该多嘴说那一句，跟这位掰扯自家老爹那点事情，还不如闭嘴的好。 「唉，去吧！」 圣上摆摆手，让上官慕退下，兀自坐回了座位。 他很清楚上官屹是担心极了自己的身体，他也清楚这件事情要尽快有个交代。 他幽幽地望着暮山的方向，希望陈夙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希望那位神医真的有起死回生之能。 「睿儿，八年了。希望你醒来不要怪朕才好。」 上官慕这边走出圣上的书房去寻云兮。 云兮此时正在跟小郭晟下棋，郭晟看着云兮奇诡的棋路，大眼睛瞪得熘圆。 「老师不是说自己棋艺不精吗？」 「嗯，不曾研究过。」 郭晟听了撇撇嘴，不曾研究都能把人堵得死死的，这要是研究过不是不让人活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下得挺起劲，旁边奉命伺候的喜公公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很显然这位喜公深得圣上的宠信，他年纪虽大了，却为人格外谦和，见他不住点头的样子，想必棋艺不错。 喜公公看见上官慕，态度恭敬地问道： 「公子出来了。」 上官慕则更为恭敬地朝喜公公行了一礼，说道： 「喜公公，时候不早了，圣上该休息了。我等也该出宫了。」 喜公公心中惦记着圣上，安排了小太监送三个人出宫，自己默默地朝圣上的书房走去。 三个人被送出皇宫，上官慕和云兮独自上了丞相府的马车，而郭晟则上了公主府的马车。 车中，上官慕盯着郭晟的马车缓缓离去，神情带着一丝严肃。 云兮察觉到上官慕的变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本想开口问，却没有想到上官慕直接拉起他的手，一掀车帘飞身而起。 云兮配合着上官慕飞身掠过马车，听见他跟车夫说了一句，便朝着郭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云兮没问上官慕为什么跟着郭晟，只是轻身跟着他的步伐，在京城的房屋之间起起伏伏。 公主府离皇宫不算远，一路上两个人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眼看着郭晟安安全全地走进了公主府，上官慕才转身拉着云兮往自家走去。 两个人手牵着手，云兮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 「圣上探查到有人想要害郭晟，要我们保护他。」 「郭晟不过是个孩子，为什么有人要害他？」 面对云兮的疑问，上官慕无奈冷笑道： 「不过是今日他得了圣上的欢心罢了。」 云兮听此挑眉，一个孩子孝顺自己的外公，跟外公讨个赏怎么还能碍了别人的眼吗？ 「算了，皇家的事情一时说不清楚。明日一早我会派乘风和破浪来保护郭晟，你别担心。」 两个人相携走在路上，没有急着回相府，一起看着京城的街景。 「在我们源里，偶尔也会热闹的时候。大家把自家的好东西拿出来，互相换取生活所需。 只不过源里没有银钱，只是物与物的交换。父亲的香源府里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足够源人们过富足的生活。」 「那真是一个好去处，让人嚮往的好去处。」 「嗯，如果你们去了一定会喜欢那里。我们……」云兮的心情飞扬，说话的语气里也带着欢快。 上官慕带着温柔的目光看向她，让她把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不说了？」 面对上官慕那带着笑容的问话，云兮脸颊微红，他这么看着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总之，你会喜欢的。」 「嗯，只要有你，哪里我都喜欢。」 听到上官慕露骨的话，云兮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云兮明媚的眼眸中装满了上官慕那温柔缱绻的倒影。 「淋儿，以后的余生，我要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云兮挑眉，眼角带着笑意，她很少笑，笑容极浅，却是让上官慕心情格外愉悦。 「余生请多关照。」 第一百九十二章 郭晟摔伤 两个人在街市上甜甜蜜蜜逛了整个下午，直到晚饭时间才回到相府。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见老管家在四处张罗着，似乎家里出了天大的喜事一样。 他看到上官慕和云兮走进大门，连忙带着笑容迎了上来。 「公子跟姑娘回来了，相爷和夫人等你们多时了。」 两个人被管家带着往里走，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有贵客登门吗？大家都在忙什么？」 上官慕看着周围忙碌起来的家丁和丫鬟，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公子不是跟姑娘从皇宫回来吗？姑娘得了圣上的赏赐，咱们相府自然要替姑娘庆祝一番了。」 第343页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就因为这个？ 看着四处忙碌的众人，上官慕突然觉得当今圣上实在是厉害。 这是剋扣了他家老爹多少俸禄啊，竟是让他爹憋屈到了如此地步。 「管家伯伯，不用了……」 云兮看着相府的阵仗，觉得有点太过了，连忙想劝阻，却被上官慕拉着回到了房中。 云兮不解上官慕为何拦着她，却是没有多问。上官慕给云兮倒上一杯热茶，笑着说道： 「我爹跟着圣上这么多年，因为深谙圣上脾气，经常做一些触犯圣上的事情。 一些大臣也了解圣上跟我爹的关系，一些棘手的问题都会让我爹来处理。 因此我爹得罪圣上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圣上倒是一直对我爹不错。 只不过，时不时的罚他一点点俸禄，这么多年下来，我爹那点俸禄基本上也没剩什么了。 你看相府里的情况也该能看明白，那迴廊上的彩绘都是我爹自己画的，就是为了节省开支。」 云兮怔愣，当人臣子还能当到如此可怜的地步，伯父竟然还是那么兢兢业业？ 「唉，圣上倒是也时常会赏赐一些，只是那些赏赐只适合放在高堂把玩，不方便换成钱物。 有时候我在想，圣上就是故意跟爹作对的，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好说。 今天爹爹这么大张旗鼓，谁又能说，他只是为了给你庆祝，而不是为了做给圣上看看，表达一下这么多年的不满呢？」 云兮无语，她无法想像一个跟帝王做了那么多年至交的人，是怎么在朝堂风云中安然活到现在的。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看向上官慕，她记得上官慕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 「相府的情况这么糟糕，你就没想过接济一下？」 「你呀，还是太过单纯了些。我爹都恨不得让圣上看到他穷得寒酸之极的样子，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云兮不解，堂堂相国，哪里还需要在别人面前装穷的？ 「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总之，圣上希望我爹一辈子都保持的公正廉明，刚正不阿的形象。 而我爹也必须做这个刚正不阿的正直丞相。如果他有什么把柄被有心人抓到，那么到时候连圣上都保不了他。」 云兮点头明白了，圣上不反对丞相发家致富，也不一定不清楚上官慕有着不少钱财。 他只是希望上官丞相成为天朝的楷模，成为别人无法置喙的丞相，成为天朝无法撼动的栋樑。 这两个人演了一辈子戏，估计都是为了这个天朝。 晚间，丞相格外的开心，似乎比自己得了赏赐还要高兴。丞相夫人也一脸温和的笑意，越看云兮越喜欢。 席间的气氛温馨无比，自然而然地就提到了两个人的亲事的问题。 最好的媒人人选当然是上官慕的老师薛玉，他的身份地位合适，跟明日山庄也曾有过交集。 说到媒人，上官丞相有些无奈，圣上曾经几次提起要给上官慕做媒，都被他拒了。 按说作为自己最好的友人，身份又那么尊贵，这件事情他做也合适。 只是两个人也都明白，如果圣上做媒，那诚意上就大打折扣了。 毕竟，圣上的媒谁敢推辞，对方又是江湖上那么有名望的山庄，这明显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因此，薛玉这个媒人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当然，圣上还是没有放弃。 他打算在薛玉提亲之后，对方应承了亲事，他再来个赐婚，顺便给小两口多赐点礼。 圣上的打算自然不会提前透露给上官丞相，他不过是暗自筹谋着。 上官丞相这边打算安排人准备些厚礼，立刻就去请薛玉前去提亲。 而上官慕则希望先把睿王旧案查清楚再做安排。 云兮自然知道上官慕的想法，说明自家的亲人都没在山庄，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晚饭吃得不错，提亲的事情就这样搁下了，不是上官慕不急，而是他心中放不下睿王府的旧案。 他深知委屈了云兮，便一心想把云兮的嗓子先治好。 想到云兮的嗓子一直不见什么起色，上官慕便打算安排好了京中的一切，再去一趟小茅屋。 他既然怀疑二皇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相信，圣上也会派人去盯着。 起初他认为圣上不重罚四皇子，是属意他做皇储，如今看来圣上心中另有打算。 难道他又打算重用二皇子了，可是看今日圣上的意思并没有中意二皇子。 郭晟？ 难道圣上真的有意让郭晟继承天朝皇位？ 上官慕猜测着，想必二皇子也是担心这一点才会想要给郭晟制造点意外。 可怜圣上这样一个人，却有那么几个不争气的儿子。 上官慕一边思索着，一边给云兮调整药方，他知道现在什么事情都急不得，唯独给云兮治嗓子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尽快完成。 第二日，上官慕天不亮就安排乘风、破浪去保护郭晟，他相信，那位一定等不及了。 果不其然，就在郭晟快要跑到相府的时候，一辆受惊的马车朝他直冲过来。 好在藏在暗处的乘风和破浪反应灵敏，以最快的速度拦住了马车，解救了郭晟。 就算如此，郭晟也被那冲劲摔伤了，擦得满身是血，看着极为吓人。 第344页 这边乘风拉住马车安抚被无辜牵连的百姓，破浪则带着郭晟来到了相府，让上官慕给他看看。 整个看诊的过程中，郭晟小眼睛一直滴熘熘转着，没有喊过一句疼，云兮从旁看着心中都有些吃惊。 「不过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上官慕边收拾好了带血的物品，边细细说着。 云兮自然也看出来了，没有多说。昨日上官慕就说过会有人暗算郭晟，今天他这样出现，她并不意外。 「御琴，你派人去公主府，记得找个会喊闹的，告诉公主，小侯爷闹市惊马，磕坏了头，险些丧命。」 「公子？」 御琴看着什么一边活蹦乱跳的郭晟，一时不解，但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破浪，你悄悄去公主府，提前知会公主一声，只要告诉她有人要对郭晟不利就好。」 「是。」 郭晟听着上官慕的安排，心下里思索着什么。 「公子，你早知道有人要对付我？」 上官慕听了郭晟的话，微笑着点头，看来这个孩子不傻。 「好险，当时要不是破浪抱住我，估计我就完了。」 说着郭晟朝上官慕深施一礼，态度十分恭敬。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按理说郭晟应当涌泉相报，不过你是我未来师爹，救我也是应该的。」 听到郭晟变着法无赖的话，上官慕也不生气，反正这个小子是认定了有云兮在，他护他还来不及呢。 「嗯。这京城你也不必多待，今日之后，你只管跟我们去寻神医吧！」 「啊？」 「你如今生死未卜，作为你的母亲和师父，自然要去给你找救命的人。」 「我母亲她身体不好。」 「放心吧，她留在京城不如回到暮州更安全些。」 「哦！」 郭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出了事情的本尊却是悠哉悠哉地跟着云兮学习练武。 而公主府这边，在刻意安排下，也是闹得人心惶惶。公主几度昏厥，孩子险些不保。 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在府医的抢救下，公主才算稳住胎儿。 刚保住胎儿，公主便按奈不住前往相府看郭晟。 当看到活蹦乱跳的郭晟有模有样的练武时，公主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公主被上官慕请到书房详谈，云兮则带着郭晟继续练功。 看着云兮那专注的样子，公主再一次感嘆： 「上官慕，你终于在茫茫人海找到了一个值得的人了。她的本事让人震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确实把晟儿教得很好。」 「公主殿下，上官慕请公主过来，不是为了此事。 郭晟现在并不安全。你们还是尽快回暮州去吧！」 「呵呵，你似乎对事情的始末很清楚。」 上官慕点头把圣上跟他的对话，甚至把暗卫所说的二皇子的话都如实转达给公主。 「二哥，真是本宫的好二哥啊！早就知道他那个性子了，如今看来竟是本宫高看了他。」 「公主殿下，圣上特别关照要保护好郭晟，您还是早日回暮州吧！」 上官慕劝说着，却见公主怔愣了许久。 「公主殿下。」 「不是本宫不想回去，而是父皇的身体实在让人担心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前往暮州 上官慕自然知道这位公主为什么回京，整个皇族真正关心圣上安危的没有几人，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公主殿下，恕慕直言，圣上有大智慧，他定是有着安排的。圣上看重公主，自然希望公主和郭晟能够平安。 慕建议公主回到暮州，有暮州候的保护，公主定是会平安无事的。 至于圣上这里，到了小茅屋慕自然会请师父给圣上送最好的药来。」 「上官慕，父皇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本宫担心，他被我那几个哥哥给……」 上官慕沉默，公主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公主在京城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公主殿下，朝中还有那么多忠于圣上的大臣呢。圣上也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 公主转过身看向窗外。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筹码，哪怕再加上一个暮州，都不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公主殿下，您和郭晟安全了，圣上也好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沉默良久，公主朝上官慕行了一礼，说道： 「好吧，一切就听从公子安排了。」 上官慕因为公主的态度转变感到意外，一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公主没有理会上官慕，目光还是看着窗外。 「她教导晟儿极为专心，竟是不曾往这边看过一眼。本宫好奇，她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你和本宫会说些什么？」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郭晟，没有上官。」 「难怪晟儿每次回到公主府都会说自己把公子气得眼睛冒火。想必，被他占去了未婚妻你很是无奈吧！」 「公主说笑了。」 公主转头看向上官慕，这个人的眼睛只要看到那位云姑娘就必定是温柔的。 窗外，一个身背弓箭的江湖人，正在缠着云兮说些什么，公主发现他的鼻樑上架着一个有趣的东西。 「这个人是江湖人吗？他脸上带着的是什么？」 第345页 「那是淋儿给他做的眼镜，他眼神不太好。带着眼镜就能看清事物了。」 「眼镜？」 公主带着笑意，不再追问眼镜的事情，不过看样子，云兮是答应了那人什么，那人便开始教郭晟拉弓射箭。 「公主殿下，郭晟是个有福之人！我师弟是有名的神射手，得他指点，郭晟的箭术必定非凡。」 「哦？让云姑娘费心了。晟儿确实有福气啊！」 不多时，众人就发现郭晟打算练练手。 家丁挪出一个箭靶子，郭晟便拉开弓箭射了出去。一箭正中靶心。 公主忍不住扒手叫好，如果侯爷知道自己来一趟京城，能够给郭晟请了一位出色的老师一定会高兴的。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侯爷见到郭晟如今模样的神情了。 「上官慕，本宫决定回暮州了，行程就由你来安排吧！」 上官慕听着公主再一次毫不客气地叫着上官慕，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行程已定，他也该早做安排了。 公主出去看郭晟，郭晟正洋洋得意地背着弓箭等着云兮称赞。 公主没有说话，觉得从云兮口中一定会有夸赞之言，却不想云兮的话有点出乎意料。 「力道太小，靶心若是稍远一些就会脱靶。你这样可做不了轩辕四箭的弟子。」 「老师？」 「再射一箭，注意力道。」 「哦！」 这个时候的郭晟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要证明自己能够射好箭，能够做得了神射手的弟子。 弓拉满弦，云兮从他身旁默默念起了云家的内功心法。郭晟跟着运起了内劲。 砰的一声。 箭离弦而出，直奔箭靶。 啪的一声，入木三分。 郭晟再次射出力道极重的一箭，又一次正中靶心。 公主站在一侧点头，心中对云兮佩服不已。如果是她，那么郭晟已经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无敌了。 「云姑娘好厉害！」 她没有赞美自家儿子，而是心悦诚服地赞美起了云兮这位好老师。 云兮朝公主轻施一礼，摇了摇头。 「云兮愚笨，不过是学着自家师长的样子教导晚辈而已。」 公主点点头，她知道云兮不会有虚言，她说的话定是事实。 「云姑娘很幸运，有着教导有方的师长。」 「是，云兮何其有幸。」 两个人说着，郭晟已经来到公主身边，那一身的伤，看得公主皱眉。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郭晟必死无疑了。 「晟儿，母亲带你回暮州可好？」 「啊？晟儿才不想回去呢，老师在哪里，晟儿就在哪里！」 「晟儿！不得如此。」 郭晟带着一脸的不乐意，嘴巴嘟了起来。 「可是，晟儿才学了喜欢的，也才明白学习的乐趣。」 「晟儿放心，云姑娘也会一同前去暮州。」 听到这句话，郭晟的眼神亮了，看着公主高兴极了。 「真的吗！我们可以把老师带暮州去？」 他见公主点着头，差点没跳了起来，突然他又冷静了下来，觉得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 「母亲害得公子漂泊江湖十年，如今还要抢他的未婚妻，您就不怕他追到暮州去吗？」 「呃……」 公主气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自己是那样的人吗？ 「晟儿，公子也一起去暮州。」 「哦，原来如此。」 郭晟觉得这样也不错，可是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声音拔高了说道： 「母亲，您就不怕老郭跟公子打起来吗？咱家老郭可是个大醋缸。」 「咳咳！晟儿！」 公主，用眼神示意儿子别瞎说，可是云兮也算明白了郭晟的意思。 看来公主和暮州候的感情很是不错。 想必公主得到了幸福，上官慕也会高兴吧，他当年潇洒离去，一定是对这位公主带着歉疚的。 「没关系的母亲，老师她很好，教了晟儿很多东西。」 云兮摇摇头，师父请进门，修行靠个人。郭晟是个难得好学的孩子，而且极为聪明，她能做的其实并不多。 「公主殿下，晟儿聪慧过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这几日云兮多加引导，晟儿的毒已经清除。」 公主点头，这位姑娘也很聪明，知道她心中最挂念的是什么。 郭晟又给公主展示了自己的小得意之后，公主和郭晟便被送出了相府。 出府门时，公主立刻变得哀哀戚戚，那样子仿佛郭晟立刻就要咽气了一样。 而郭晟则从活蹦乱跳的小傢伙变成了躺在软轿上奄奄一息，全身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粽子。 看着那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捂着肚子的公主，云兮有点瞠目。 她不得不佩服这位公主的演技，她这辈子估计是学不来的。 一旁的上官慕看着云兮带着目瞪口呆的神情目送那一对人马离去，心中对这个萌萌的云兮格外的喜欢。 他轻轻发笑的声音引起了云兮的注意，让云兮有了一时的怔愣。 这个人没事笑什么笑？ 不打算理会上官慕的神经质，云兮继续往丞相府走，她答应送给轩辕小一件玉饰，得好好给他挑一件。 第346页 话说轩辕小本打算拿到眼镜就离开，可惜他走了之后却发现自己要找的目标迟迟都没有出现，于是他又回到了相府。 不经意间，听说云兮送出了不少好东西，一时眼红，他就不好意思地厚着脸皮去要了。 正巧，云兮当时正在教郭晟，便答应给他一个，顺便让他帮忙教一教郭晟。 拿到云兮的玉饰，轩辕小得意极了，刚到手就直接挂在了腰间。 还说将来要是遇到可心的姑娘就送给她做定情信物。 云兮没有理会轩辕小，兀自回自己的房间了。 上官慕则没有放弃利用自家傻师弟的机会，给轩辕小安排了保护郭晟的工作，让他把乘风换了回来。 算起来，他身边的人手并不多，云帆跟着去了毒王谷，沧海跟着去了菊舍，如果乘风、破浪再安排去了公主府，那么丞相府则没有了可用的人。 好在这个时候轩辕小回来了，不管他还有什么未完成的任务，现在都找不到人了，不如让他跟着帮忙。 很快乘风就回来了，上官慕安排乘风去和盯着二皇子的人接头，只可惜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接下来，他又安排好了丞相府的防卫，打算暂时离开去暮山。 出发暮州之前，上官慕左右思量之后还是把破浪留在京城。有破浪在相府，至少能给相府多一层保障。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祠堂安排了一处防护阵法，实在没有办法就让破浪引着相府众人前去祠堂避难。 安排好了之后，公主府就传来了消息。 小侯爷病重，就连公子这个神医弟子都束手无策，公主打算去暮州找寻神医医治。 圣上那里听到此事，给了郭晟不少的好药，还派了御医前去，可惜也是束手无策。 为了确保公主路上无忧，圣上还派了禁卫军护送公主出城，准备一路保驾护航到达暮州。 公子上官慕带着云兮、乘风、轩辕小则不动声色的跟着公主那一队人马的后面。 暮山在暮州的境内，上官慕四人打算把公主和郭晟送到暮州侯府再去小茅屋。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又是刺杀 无疑上官慕的顾虑是对的，大队人马刚刚出了京城，不过是走到了一处山匪较多的密林，便遇到了山匪。 说是山匪，那些人却是训练有素，根本不像是山匪，倒像是专门训练了来杀人的杀手。 公主和郭晟在马车当中一直没有动静，他们知道不能露头。 禁卫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功夫不差，然而在那些杀手们眼中却是一文不值的。 眼看着禁卫军处于劣势，上官慕不得不带着乘风和轩辕小沖了出去。 云兮飞身坐到了公主的马车前面，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为了安定公主的心，云兮朝马车里说道： 「公主放心，不会有事。」 听到云兮的声音，公主确实安定了不少，一旁的郭晟却担心起来。 「老师，外面危险，快进车里来。」 「徒儿莫急。不过一群宵小，不足为惧。」 云兮就那样端坐着车前，目光如炬地盯着战场上的厮杀。这么多天，她似乎见惯了流血和刺杀。 突然，身后传来声响，她飞身而起来到马车尾端，两个高举大刀的人正准备朝车内砍去。 云兮长剑扫过，大刀被削断了一半。紧接着，云兮飞起一脚，两个人都被踢出了老远。 伴随着两个人的飞出，又有一群黑衣人直奔马车，云兮干脆腾空而起站定在车顶上，俯视着奔过来的众人。 云兮冰冷的声音响起，昭示她的决心，如果这些人再来挑衅，她便要大开杀戒了。 「若敢近前，杀无赦。」 仗剑在手，长身玉立，云兮的样子应在了黑衣人的眼眸之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黑衣人是带着必杀命令来的，怎会轻易退缩，他们不顾一切往马车冲来，云兮则不再犹豫和众多黑衣人战到了一处。 隔着一处车帘，里外两个世界，公主和郭晟听着外面刀剑相碰以及肉体割裂的声音，不由得就害怕了起来。 郭晟窝在公主的怀里，轻声问道： 「母亲，老师不会有事吧！」 公主带着些许颤抖，心中不太确定，那位云姑娘看着不似那么柔软，却毕竟是位姑娘啊！ 「放心吧！云姑娘是武林高手，不会有事的。」 郭晟狠狠点头，搂紧了公主说道： 「老师很厉害，她会没事的。」 马车顶部，云兮站在上面，挥剑迎战黑衣人。 刀锋凛冽，剑锋亦是势不可挡，彼此交锋之间难免血溅三尺。 对面与人打斗的上官慕看到云兮立于车顶挥剑搏命的样子，心中心疼极了。 那个姑娘，跟着他陷入这纷争当中，仗剑饮血，实在是委屈她了。 眼见着云兮在行动间处处给人留有一线余地，不往人致命之处攻击，上官慕心中微动，朝马车飞去。 三下两下解决了身边的人，上官慕同样站定在了马车顶上。 禁卫军有人认识上官慕，一见他站在了显眼的位置立刻来了精神。 「是公子来了！」 有了上官慕的精神鼓舞，禁卫军杀得更起劲了，黑衣人便转为弱势。 云兮见上官慕来到，心里的压力自然也小了不少。 第347页 她们的目的是保护公主不假，但是也得顾及众多禁卫军的生死，而最有效的解决方法就是速战速决。 想到此，云兮飞身进了马车，此时公主母子正相互拥着互相鼓励，她们看到云兮一愣，立刻现出笑容。 「老师。」 「公主可有水壶？」 公主怔怔点头，给云兮端来水壶，那手还在轻微地颤抖。 云兮接过水壶，朝公主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郭晟的小脑袋轻轻说道： 「徒儿不是想见识最厉害的暗器吗？想看尽可以来看。」 说罢，云兮飞身窜出马车，手里的水壶也随着出手，水壶于空中形成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将水倾倒而出，水柱在云兮劲气的推动下变成了无数带刃的冰凌直冲黑衣人。 郭晟听了云兮的话，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偷偷看着，他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母亲，这简直不可思议。」 公主顺着郭晟的指引看过去，眼前是无数到冰凌射向敌人的奇景。 那冰凌晶莹剔透，如刀似剑，浮在空中就像是难得的美景，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发现对面的黑衣人也被这景色给惊呆了，不过眨眼功夫，这些冰凌便刺入了那些人的身体里消失不见。 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黑衣人倒下了，有的人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主想到当日御琴说过的话，如今看来御琴并没有说错。 「御琴说得没错，云姑娘会的，公子不一定会。」 郭晟则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连连问公主道： 「母亲，母亲，老师是神仙吗？」 听了郭晟的问话，公主无奈笑了笑，云姑娘确实不似凡人。 只不过面对郭晟的追问，公主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让郭晟自己去问他的老师。 外面的刺杀已经告一段落了，因为云兮的飞雪流星，大多数的黑衣人都被打趴下，躺在地上呻吟。 那些侥倖逃脱的都在庆幸自己没有靠近那个看似毫无威胁的女子。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那些被留下来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纷纷服毒自尽，云兮见此闭上了眼睛。 她的本意是留他们一命的，可惜啊，就算她再怎么手下留情，那些人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上官慕看到云兮闭眼，知道她心里难过了，可惜这就是现实，现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 他本想过去安慰几句，却发现郭晟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来到了云兮身边。 「老师！老师！您太厉害了！您是神仙吗？您……您……」郭晟顺着云兮的眼神看去，那里是躺倒的黑衣人尸体。 聪明的郭晟马上就知道了云兮那哀戚的表情是因为什么，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师，这就是他们的选择。父候说，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路，一旦选择了便不能后悔。 这是他们的选择，死对于他们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 云兮看向那个才十岁大的孩子，心中不震惊是假的。 这个孩子，这么小就看尽了人世的悲哀，她为他心疼。 公主无奈地过去握住了云兮的手说道： 「云姑娘，皇家长大的孩子，很早就看惯了很多生死，晟儿说得没错。他们失败了，就算回去也不会有好下场。 如果他们逃了，就会祸及家人，如果死在这里，他们的家人还能得到补偿。 所以，死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这一切都和你无关，这是他们的命。」 云兮自然知道自己的伤心不过是徒留伤心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她轻轻揉了揉郭晟的小脑袋，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復下来。就在这时，轩辕小的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弓箭离弦的声音。 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他就动了起来，他迅速蹲身拔箭，挽弓轻射，直接迎着一只飞箭而去。 紧接着他站起身再次挽弓，带着玉扣的铁箭飞出，直奔远处的密林。 嘡啷一声，一只箭矢被轩辕小的箭在十几米远处被打落，扑通一声，一个人体倒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上官慕和云兮听见声音也都及时作出了反应。 云兮顺势将郭晟拉到了身后，而上官慕则第一时间站到了云兮和公主的前面。 乘风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去，在密林之中找到了一个蛰伏的黑衣人。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人是个不错的弓箭手，擅长射冷箭。 看那箭矢的速度和方向，很明显是冲着郭晟去的。要不是他们的身边带着轩辕小，这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解决了。 乘风一把将那带着玉扣的箭拔出，心中暗自又佩服了一把云兮。 姑娘这玉扣做得真是严丝合缝，竟是让一把断箭恢復如初。 乘风走到那被打落的箭旁边，捡起轩辕小的箭，两只手掂了掂，重量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乘风心里不由自主地也想问一句了：姑娘，你是神仙吗？怎么做到的？ 这边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暗箭一搅，倒是没有人再去感伤什么现实和命运的问题了。 上官慕和云兮来到那把被打落的箭旁边，谁也没有去捡。很明显，箭头上带着致命的毒药。 这是要致小郭晟与死地啊！ 最后，上官慕还是低头把箭捡了起来，他很是用心地把箭包好，交给了禁卫军的首领。 第348页 禁卫军的首领恭敬接过，这次自己能顺利活命多亏了公子和他身边的几位，这把箭他自然也知道该送到谁的手中。 一行人继续往暮州而去，一路上再也不拒什么刺杀。 一直到达暮州界，暮州候的人便前来接应，上官慕则带着云兮众人准备离开。 小郭晟知道云兮要离开一脸的不情愿，他心中对这位老师格外崇拜，甚至想把云兮直接劫到暮州侯府去。 只是他也是个识时务的，知道自己根本就斗不过老奸巨猾的上官慕，没敢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 想到自己刚刚学了个半吊子，他觉得回到暮州候府之后，就该出发去暮山找老师。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师父偏心 小郭晟带着对云兮的依依不捨跟着公主回了侯府，而云兮则跟着上官慕来到了暮山内的小茅屋。 此时的暮山，正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时节，虽说带着些许萧条，却有着别样的风味。 上官慕算是这里的主人，根本不需要药童通传直接来到了茅屋的大厅当中。 云兮没想到，这个小茅屋处处都透着讲究，竟是跟东方先生的隠幽别处有的一比。 药童对上官慕很是恭敬，也认识乘风，直接给众人奉上了新茶。 一个长得唇红齿白的小药童跟上官慕说道： 「公子，神医去採药了。您先带着客人们稍等，估计快回来了。」 「嗯，这位是云姑娘，以后叫姑娘就好，这位是轩辕少爷，你去忙你的。」 那药童听后连忙给云兮和轩辕小行礼，态度很是恭敬地说道： 「姑娘好，轩辕少爷好，小童先告退了。」 小药童去安排几个人的住处，顺便也准备一下几个人的饭菜。 陈夙去採药需要一段时间回来，上官慕便带着云兮在小茅屋里转了转。 云兮对这样的小茅屋很是满意，尤其这里还是暮山，离她的家很近很近，让她有着一种想回家的感觉。 遥望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暮山老林，云兮开始感嘆。 「家乡就在眼前却是远在天边。」 「淋儿，等一切都安定了，我们先一起回去看看。」 「嗯，奶奶不知道得多担心，还有我爹、先生、双胞胎、尚乐姐姐他们一定都想看到我平安。」 上官慕实在不忍见到云兮伤感，想到反正已经到了暮山不如就进去看看。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先回去看看？」 云兮苦笑摇头，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进去是要脱一层皮的。 「慕先生有所不知，想进源里需要破三座大阵。如果不知道破阵之法的人必死无疑，就算知晓破阵之法，进去之后也会伤得不轻。」 这也是为什么云家人那么多年都不再出来的原因之一。 当年娘亲出来寻找外公，怀着她回到源里，她出生后，身体瘦弱，娘亲自责不已，认为是破阵之时伤了她。 泠儿三人闯阵回源，双胞胎纷纷灼伤了双手，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上官慕摇摇头，他倒是没把那什么大阵放在眼里，毕竟连泠儿那小丫头都能过去的阵法，应该也不会很厉害。 云兮见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事，便开始给上官慕解释那三座大阵。 奇林阵是入阵的门户，里面玄机重重，阵法诡变，不懂阵法的基本会被留在里面。 浪滔天考验人的勇气，心存畏惧者必会被淹没在浪涛之中。 最后一关生死玄天，让人感受烈火焚身的痛楚，十分兇险。心存恶念者必自焚而死。 上官慕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阵法，也没有想过，三座大阵如此骇人。 「究竟是什么人设计了如此诡异的阵法，还要将你们护在那片天地之中？」 云兮摇摇头，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隔千年，没有源人知道缘由，源史记载也很是模煳，所以无从说起。」 「既然已经成迷，就让它一直神秘下去吧！看来想一起回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到事情有了结果，我们一起回去。」 「好。」 两个人说着，聊着，转眼日头偏西，在轩辕小实在无聊的时候，妖孽一样的神医终于回到了小茅屋。 陈夙身后背着一个药篓，悠哉悠哉从山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小茅屋里那两个穿着素云锦袍的人。 「呦，看来是我的小徒弟跟他的小媳妇来了。」 紧走几步，陈夙推开了小茅屋的门扉。上官慕第一时间转身向陈夙行礼，却发现自家师父连看都没有看自己。 「师父，徒儿带着她过来看您了。」 云兮听着上官慕的声音之后便恭敬地朝门口行礼，还没有弯下身就发现眼前出现一只虚扶的手。 「乖徒媳快别行礼了，外面冷，为师带你们到内堂一叙。」 云兮抬头看着那个容颜绝色，邪魅非常的人物实在是没有办法跟神医联繫到一起。 稀里煳涂间，云兮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引到内堂的，总之她进了内堂之后就有点晕晕乎乎的。 人到了内堂之后，陈夙一直盯着她看了好久，看到最后还是上官慕连续地提醒，陈夙才收回目光。 「徒儿，你这位未婚妻不简单哪！」 上官慕知道这位师父极为厉害，自然也不会说话恭维，想必这句话是出自真心的。 第349页 「师父，你看淋儿还和你眼缘不？」 「嗯，是个美人胚子。」 「师父，那你给她看看嗓子吧！」 「她怎么了？」 陈夙听了上官慕的话一愣，他没有看出这个姑娘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上官慕示意云兮来到陈夙身边，让她将手伸出来。 陈夙的玉指从袖中拿出，那莹白如玉的手指搭在云兮的手腕上透着冰凉。 云兮的目光放在那白嫩的手指上一时有点回不过神。 这玉指纤纤，怎么也不像是出自一位年长的男人之手啊！ 上官慕把云兮那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实在无奈。 自家师父十分宝贝自己的双手，那手指如葱如雪，实在是美极了。 「咳咳！」 上官慕轻咳两声，提醒云兮千万别太过分了，如果惹了师父生气，毒药都有可能来招唿的。 云兮听到了上官慕的轻咳声，立刻会意转移了目光，却不想陈夙早已察觉到了。 「怎么？喜欢为师的手指？师父手里有护手的秘方，可以传给你回去试试。张嘴！」 云兮这边还在怔愣之际，陈夙已经收回手，甚至不客气地朝云兮身上刺了一针。 随着那一针下去云兮已经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巴。 陈夙看向云兮的嗓子，还不忘提醒她要照着自己的样子做。 「啊！」 云兮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陈夙发着单音节的声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跟我说：啊！」 云兮终于明白了，看向陈夙，认命似的闭上眼睛说了一声。 陈夙看过之后，把云兮身上的针拔出来，潇洒地坐回了座位。 上官慕见陈夙坐下，连忙给自家师父倒好了香茶，急急问道： 「师父，怎么样？」 陈夙没有直接说情况，而是反过来问上官慕： 「说说你的药方。」 上官慕倒也并不忸怩，直接报了药方，发现陈夙一个劲地点头，似乎对他的用药很是满意。 「你配得不错，只可惜没有效果对吗？」 上官慕无奈点头，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无非是让云兮的嗓子保持着老样子，没有更好，也没有更糟。 「徒媳啊，为师见你并不着急，心态不错啊！」 云兮没想到陈夙会突然问道她，她不是不着急而是知道着急也急不来。 「不过是一副嗓子而已。」 「你倒是看得开。这性子闷闷的，为师喜欢。放心在这里住几日，为师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媳妇。」 陈夙留下话潇洒而去，云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上官慕，上官慕则笑着将云兮抱进了怀里。 「师父说能治好你！」 「嗯！师父好年轻。」 「嗯，一个老妖怪。」 嘭！伴随着上官慕的话落，一个大药杵横空飞来，上官慕伸手接住。这要是砸头上还不得头破血流。 握闻了大药杵，上官慕没有回头，云兮却是看到了陈夙那妖媚带笑的样子。 「真后悔当初收了你这个徒弟，除了长得还行，什么都不行。」 看着陈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云兮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师父很有意思。 「那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徒弟啊！」 「你个不孝逆徒！」 陈夙气唿唿走了，却是命人将好吃的都搬到了内堂，看来是准备给众人一个丰盛的晚餐。 在小茅屋的饭食，都是陈夙特别安排的药膳，那都是非常有养生价值的。 看着那些饭菜，云兮终于知道这位年轻的师父为什么那么妖孽了。 想来他这么多年的神医生涯中研究最多的就是养生养颜和护手。 再过十年，如果说神医陈夙返老还童了，她一定会相信。 「淋儿，为师听说，学医你学得不错！跟谁学的？」 云兮知道这位陈夙陈神医的身份，不知道该不该提起自己的先生，毕竟提起先生，陈神医就会想到梨花姑姑。 「陈师父一定要问吗？」 陈夙看向这个实诚的小姑娘，心中瞭然。 「不问了，为师知道你是东方伯约的弟子。你的身上有他的影子。」 「东方他……算了……不说了。你既叫了师父，就一直叫师父吧！」 于是，当云兮跟上官慕安心在小茅屋住下之后，陈夙便开启了快速授课模式，将他没有交给上官慕的都交给了云兮。 最让上官慕气结的是在陈夙给云兮授课的时候，他都是被支出去採药了。 终于，三天过去之后，上官慕开始反抗。 「师父你偏心。」 在他对着陈夙说偏心之后，却发现云兮看向他的目光有点不对劲，那眼神像极了自己那个妖媚之极的师父。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带偏云兮 三天的时间，上官慕觉得这简直太可怕了。 短短三天时间，云兮竟是在眉眼间有了那么一点点妖孽师父的感觉。 他不知道师父都跟云兮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云兮为什么那么听话，只是看到那邪魅的眼神，他实在不敢相信。 「淋儿，你被师父带偏了。」 上官慕的一句话刚刚说出，一个大药杵飞将过来，他伸手接下，一脸无奈。 「师父，您扔又扔不到，别白费力气了，挺累的。」 第350页 「哼！」 陈夙把大药杵接过来，顺手在上官慕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气愤地说道： 「你简直就是个不称职的未婚夫。你媳妇什么脾气秉性你不清楚吗？ 这样的，在这个江湖上，还不是挨欺负的份，为师教她一些保命的本事。 你说江湖的人，谁不是看眼色行事。看看现在的淋儿，谁还敢说她是个好欺负的。」 「呃……」 上官慕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师父这一套歪理还真说得通。 「哼！要说你这个丫头就是个傻的，说什么想适应这个江湖，想帮那个没良心的。 你看看他，看看他那个醋样子，以后别跟着他了，为师认识几个江湖上不错的后生，以后介绍给你认识。」 上官慕听着陈夙喋喋不休反应过来，云兮跟陈夙学习都是为了适应天朝，适应这里的生活。 「师父！」 「闭嘴，你除了长得还行，哪点配得上淋儿了！你看看她多上进，再看看你！」 「徒儿怎么了？」 「怎么了？师父你偏心。那个酸哪！」 「我！」 听着陈夙数落上官慕，云兮在一旁看好戏，上官慕看向云兮的眼神很是委屈，云兮却示意他先把师父哄好。 这几日相处，云兮看出来了，陈夙就是个老小孩，虽说有点偏激了，但确实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有一句话他说得特别对，那就是这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想起阴兰奶奶来到这里吃了多少亏，再想想自家父亲和叔叔们来到这里时吃了多少苦，她又回忆起娘亲教她飞雪流星时那严肃的神情，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这个世界不是闹着玩的。 她跟先生学的都是正正经经的学问和做人的道理，跟二叔和源人们学的都是如何宽以待人，如何为源人服务，可是到了外面，这些都不足以让她好好生存。 要想跟上官慕好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她不能总是得罪人，还要有更多的本领。 陈夙师父没有武功，却在江湖上名声赫赫，让人不敢动他分毫。 凭什么？就凭他有着过人之处。 难得师父愿意教，她也愿意学。她也从陈夙这里学得了不少东西。 「哼，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黏黏腻腻的了，快离我远点儿！」 连骂带揍地将上官慕和云兮推出了书房，陈夙无奈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东方，你倾注半生心血教出来的是个好苗子。只可惜……但愿她能比梨儿好命啊！ 梨儿啊！哥哥对不住你啊！要是当年……算了，都是命啊！」 陈夙独自在房中黯然神伤，云兮则被上官慕带出了小茅屋，去了苍凉的暮山。 「淋儿，委屈你了。」 云兮没有想到上官慕拉她出来会说这句，其实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她不过是跟陈夙学习伪装而已，要想让别人怕你，不敢轻视你，除了有本事外，还得学会伪装。 师父说她本人冰冷，看着确实有几分骇人，所以可以吓吓那些胆小的人。 而对于真正的高手，她这点冰冷根本不值一提。 面对真正的高手，就需要更多的技巧。 她学习这些确实有点难，但是她相信，好好学习一定就可以游刃有余。 师父说，她在冰冷之余如果再带上一丝邪魅，一定能吓死好多人。 当然她的目的不是吓死人，最起码得让人一见到她就不能轻视。 「淋儿，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云兮愣住了，她只是想让自己更强大，至少将来不会成为上官慕的掣肘。 「慕先生，你很有用。」 云兮直白的回答让上官慕一愣，云兮还是那个原来的云兮，说话也从来都是那么直接。 上官慕无奈笑笑，心中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他温柔地看着自己一眼就看中的女子，眼中带着浓浓的爱意。 「这样的话也只有你会这样说。」 云兮看着上官慕，从她决定跟着他留下的时候，就该好好学习在这个世界生存了。 「其实，我很害怕！」 云兮无比认真的话让上官慕不明所以，他知道她会解释，一直静静地听着。 「爹爹病了，源里一团糟，我帮不上忙，死了那么多源民，我无能为力。」 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每一次想起源里的灾难，云兮都难以控制难过的情绪。 「淋儿！」 上官慕握着云兮的手，心疼她的无助。 「我带着弟弟妹妹出来找药，却没能带着他们好好的回去。几经漂泊把自己一副好好的身体给熬垮了。 葫芦岛乌家……让我觉得那就是我第二个家。如果……如果不是……我会嫁给小雨哥。」 眼泪从云兮眼眶奔出，她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抖，情绪极为激动。 上官慕将人轻轻抱住，轻轻抚着云兮的背，让她安静下来。 「可是，我心里放不下……有个人早早地就在了。可是，我带不走他。」 「淋儿，你别怕。我们会回去的。圣上说过，等他退位必定会让我爹告老。」 云兮在上官慕的怀里摇着头，她知道，就算回去，那也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你的世界里，有太多的危险，我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师父说，要做好你的妻子，就要强大。 第351页 强大到不会成为你的后顾之忧，强大到可以陪你一起面对任何困难。」 「淋儿，你已经做到了。」 云兮听了上官慕的话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她做不到。她做不到看到死人不伤心难过，也做不到挥剑杀人。 当听到师父的话，她的脑海中出现的竟然是阴兰奶奶那双充满沧桑与愤怒的眼睛。 二爷爷之所以会被人杀害，不是因为他不强大，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心。 在这里的人们眼中，她们永远是另类人，哪怕她隐藏得再好，也一样会被薛玉和陈夙这样的精明人一眼看出。 「师父他是无量山水的守门人。」 云兮的一句话，让上官慕瞪大了眼睛，他轻轻地放开云兮，看着她那泪湿的眼睛。 「小茅屋已经有上千年的歷史了。而暮山神医，也传了一代又一代。 不管是哪一代神医，从来没有人离开这里，去更好的地方生活，为什么？」 上官慕记得，曾经先皇病重，当今圣上要花重金请还是小神医的师父去做御医，师父却拒绝了。 神医啊！那是无论哪朝哪代都要像神一样供着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师父留在这里的原因。而多地修建的那些小茅屋，不过是师父的障眼法罢了。」 上官慕看向云兮，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小女子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了吧！ 「师父，跟你说了什么？」 「你别担心，师父只是希望我们能尽快回到源里。只是，我想要让自己学习更多。」 「淋儿，不是我不尊师长，师父的那一套有点邪魅，你……」 云兮听了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不满立时显现，眉目之间竟是风情万种。 「怎么了？」 上官慕晃了晃神，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师父这是要害他啊！ 原来那个冰冷中透着温和的云兮怎么才三天时间就变了呢？ 就在上官慕晃神的时候，云兮眉目一变，立时冷厉无比，寒气四射。 「你嫌弃我？」 「不是……」 他能说让师父把云兮还给他吗？师父是老妖孽，总不能真的打算把云兮训练成小妖孽吧！ 这边还没等到上官慕换过劲儿来，云兮泪眼朦胧，似落不落地横在眼眶中，那样子我见犹怜。 「淋儿！」 上官慕又一次把人抱紧。为了能够如此多变，她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努力，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知道改变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也知道逼着自己改变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淋儿如此相待，上官慕何德何能！」 云兮见上官慕抱得有点紧，默默地将自己放松下来，安心地窝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慕先生，你值得。」 「淋儿！」 「嗯！」 「咱们算是有了盟约吧！」 「嗯！」 「那……你能不能不叫慕先生了。」 「不能！」 听到云兮冷冷硬硬的回绝，上官慕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云兮还是原来的云兮。 「慕先生，有你，我就不怕了。」 「嗯。有我。」 两个相拥的人在荒凉的暮山静默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当然有些人往往会不识时务，常常会做出打破美好的事情。 「师兄！呃……」 一个疾如风的身影匆匆赶来，当看清两个人正相拥着的时候，无比尴尬地转过了身去。 「神医叫你回家吃饭！」 轩辕小边往回跑边大声喊叫着离开，留下两个无奈又有些脸颊微红的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郭晟追来 云兮跟着陈夙学习制毒，据说曾经的梨花师姑就十分喜欢钻研毒术，而那位梨花师姑，就是先生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梨花姑姑。 陈夙带着云兮来到一个温馨的小房间，里面有明亮的窗，梦幻般的大床，精緻典雅的梳妆檯，雕花考究的屏风，还有一排整齐的书架以及其他一应用品。 房间里一尘不染，似乎每天都有人来打扫，梳妆檯上摆着一些精緻的簪花，甚至还放着水粉盒子。 陈夙扫过房间时格外的温柔，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这里是梨儿的房间，书架上是她喜欢看的医书，有很多书里记着她的一些想法和见解。 虽说她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当今天下没有谁的毒术能超过她，即使是毒王谷也是望尘莫及。」 云兮走过书架，从架上随便拿出一本书来翻看。书中确实有很多标註，有的甚至指出了书中出现的纰漏。 一本书看完，云兮竟然看到最后一页上写着： 「漏洞百出，废书一本。」 云兮将这本书放下，细心地看起了其他书，里面或称赞或批评都会给出主人的评价。 「师父，梨花姑姑……」 云兮沉浸在书中好久才想起来询问陈夙关于陈梨花的事情，转头却发现陈夙已经离开很久了。 云兮知道，这位活在师父和先生心中的奇女子一定是位难得的妙人。 而她更知道，若要问起这位奇女子，陈夙的心情恐怕不会好。 将自己内心的好奇偷偷收藏起来，云兮继续看着陈梨花留下的书籍。 第352页 在一本叫做《奇毒》的书中，云兮看到了许多天下致毒，里面有一页被陈梨花标註着。 那一页上介绍的是一种解毒圣物，叫做碧血寒蚕。 书中说这种蚕十分罕见，只有血液才能引起蚕卵的孵化，一旦孵化成功，那蚕就会异常阴寒，甚至冰冻周围的事物。 而它存活能力很强，也只有血才能让它再度成长，成长之后就会结出冰蚕蛹，可解百毒。 云兮看到陈梨花的批註有点无奈，这位梨花姑姑实在有些可爱。 那批註说道：「哈哈，碧血寒蚕小宝贝，我上哪儿找去！」 一转眼，云兮就在陈梨花的住处看了一个上午的书。云兮看书很安静，根本不需要谁的陪伴。 于是，陈夙和上官慕师徒两个便坐在了一起下棋。 上官慕本不想跟陈夙下棋，陈夙这个妖孽，一身本事不假，也让他发憷得很。 两相厮杀不分上下，正在难解难分之际，一个脆生生的童声从远处山林里传来。 「我看到一处房舍，老师肯定在里面。快过去。」 上官慕听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手一顿，这个小鬼头怎么找来了？ 陈夙没有留意声音，还在全神贯注地思索着怎么落子。 上官慕则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对陈夙说道：「师父，你要有麻烦了。」 「怎么了？我这边运筹帷幄，攻守皆宜，怎会有麻烦！」 上官慕看着棋局暗自偷笑，他说的可不是棋局中的麻烦。 「你徒孙来了。」 上官慕正说着，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请问这里可是陈神医的家？」 听声音并不熟悉，想必是暮州候府的人。 陈夙落下子，转身出了厅堂，看到了一队人马，人马簇拥中是一个精緻的小娃娃。 陈夙看着上官慕，问道： 「麻烦？」 上官慕点头，心中却是觉得好笑极了。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还没等小药童问话，郭晟就看到了走出来的上官慕，他跳着脚大声喊着： 「公子师爹，公子师爹，我老师呢！」 众人听得这个称唿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都纷纷看向了孩子目光所在处。 此时目光的焦点正笑容温和地朝小郭晟挥手，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小药童见此赶忙把人请了进来，侯府的人很是规矩，除了刚刚询问的人，只有三个人跟着郭晟进了小茅屋，其他人都等在了门外。 郭晟来到上官慕跟前恭敬行礼，他随行的人也跟着行礼。 郭晟一口一个公子师爹，叫得上官慕很是舒服。 「郭晟，这位是陈神医，你老师的师父。」 上官慕给郭晟隆重地介绍了陈夙，看到郭晟眼睛当中的亮光，他的笑容更大了。 郭晟显然误会了，他以为在自己面前的是云兮从小到大就敬重的那位师父，因此他听了上官慕的介绍离开立刻跪地，开始磕头。 「师爷爷在上，请受徒孙一拜！」 陈夙一愣，这孩子还真是实在得很，三个头都是咚咚磕地，极为真诚。 「孙儿快请起。难得你如此诚心，师爷爷便给你一份大礼。」 陈夙虽说不知道这位小傢伙的身份，却也知道这是得了上官慕认可的好孩子。 他让小药童去取了一个药瓶，直接递给了郭晟。 「既是你我有缘，这个避毒丹便送与你做见面礼吧！」 「多谢师爷爷，师爷爷给的一定是好东西。」 郭晟也不傻，直接把药瓶打开，里面是一粒丹药，看着光润无比。 「这个丹药最适合你这样的孩童服用，它可保你一辈子百毒不侵。」 「这么厉害！」 郭晟眼睛晶晶亮亮的，迅速把瓶子盖好收进了怀里。 陈夙见了不解，难道他不急着服用吗？ 「你为什么不吃了？」 郭晟一笑，看着陈夙说道： 「这么珍贵的药定是难得的，我母亲马上要生宝宝了，我要给弟弟妹妹留着。」 众人听了他的话心中纷纷点头，这是一个会替别人着想的好孩子。 「这药只适合十岁左右的孩童服用，你不如先服用了，等到十年之后，学成师爷爷的本事，给你的弟妹亲自炼制一颗。」 郭晟细思陈夙的话，觉得他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想到此，他也不再犹豫将那药吃了进去。他一边的三个侯府侍卫，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害怕郭晟被算计了。 而双眼盯着郭晟的陈夙，余光早已看到了那四个侍卫的反应，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陈夙也会有所行动。 把一切都观察入微的上官慕看向那三个侍卫说道： 「四位的选择很是明智。你们如果动了，现在想必已经倒下了。有了这粒丹药，郭小侯爷便什么毒都不用怕了。 这样的丹药，师父这里也是不多的。」 四个人听了立刻朝陈夙跪了下来，他们也不过是担心小主子，没想到被他们察觉了。 「神医大人恕罪，公子恕罪。」 陈夙摆摆手，这四个也是聪明的，心中也算有计较的，不然他怎么会绕过他们。 「不必多礼，你们也是职责所在。」 郭晟吃过药除了感觉肚子里面暖乎乎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第353页 他左右看看，没有找到云兮，便想尽快去找她。 「不知我老师在什么地方？」 上官慕笑笑，很早就发现那小郭晟眼珠一转一转地环顾四周找着什么了，只可惜他一定找不到人。 「你老师被安排了学习任务，你不要去打扰了。你不是要留下来吗？我让药童给你安排住处。 你让送行的人回暮州吧，只留下这四位就好。」 「是，这四位是我爹的护卫，郭威、郭武、郭明、郭亮。」 「我想去看看老师行吗？」 陈夙和上官慕被郭晟那可怜的小眼神给盯得有点无奈，只得让小药童带着人去了云兮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的云兮没有看书，而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二公主，该回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云兮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地回到了无量山上。 「玉颜，为何唤我？」 那声音忽远忽近地似乎在倾诉着什么，只可惜云兮根本听不清楚。 「玉颜！」 「二公主，该回了。」 「我们会回去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兮觉得莫名其妙，入了她的梦却不说明白，她实在不知道这个玉灵在干什么。 郭晟走进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兮趴在桌子上皱起了眉头。 郭晟见云兮睡着，不敢大声说话，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云兮身边。 听到声响云兮便醒了，只不过根据脚步和唿吸声她听出来人是一个孩子。 小茅屋没有孩子，云兮勐然睁开眼，入眼就看到了那个蹑手蹑脚往她身边走的郭晟。 看到云兮的眼眸郭晟吓得一激灵，老师这样突然睁开眼睛实在让他有点害怕。 「老师，徒儿郭晟拜见老师。」 郭晟虽说被惊了一下，却很快调整过来，恭敬地朝云兮行礼。 云兮坐起身子，心中还带着那丝莫名其妙。 「晟儿怎么来了？」 「徒儿知道老师在陈神医这里，想跟老师多学些东西。」 云兮把郭晟叫到身前，眉眼中带着担心。 「一路上可还安全？」 郭晟规规矩矩回道： 「挺安全的，这里可是暮州的地盘，我家老爹说了算。」 云兮点头，能确定安全最好了，这么小又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一定要保护好了。 「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郭晟笑着，心中暖暖的。 「老师，我家老爹说了，我只能跟你学半年，估计等您成了亲就教不了我了。」 「成亲了也可以继续教。」 听了这话郭晟摇头，他爹说得对，他得顾及老师的名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老一小 云兮见郭晟坚持摇头没有多解释什么，虽说天朝有着这样那样的规矩，但是她可不是那迂腐的人。 「中午想吃什么？」 郭晟听了立刻眼神都亮了，一脸崇拜地看向云兮说道： 「老师还会做饭吗？」 「呃……」 云兮被问得有些尴尬，她应该算是会做饭吧！反正能做熟了，只是那味道嘛…… 「徒儿想吃为师做的饭？」 云兮不答反问，只是那脸上的尴尬神色不自觉被某位聪明的小鬼头给看出来了。 以老师这表情分析，老师应该属于不会下厨那种。 他的目光不自觉看到了云兮那双如玉的手指上，这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一类的。 「晟儿怎么好麻烦老师，晟儿不挑食，谁做饭都可以，不必麻烦老师亲自动手。」 云兮听了心中无比顺畅，直接伸手在郭晟头上摸了摸说道： 「乖！」 郭晟满脸黑线，这是把他当小宠物了吗？ 郭晟早已熟悉上官慕和云兮的习惯，他们根本不把天朝男女有别的礼法放在眼里。 在丞相府上，就算有丞相耳提面命让他们守礼，他们还是一同吃饭，一同看书，如今在这小茅屋，他们更是每天形影不离。 郭晟很是聪明，在饭席间观察着几个人，他发现上官慕和云兮极为尊重陈夙。 菜色很多，但是每一道菜都会先让陈夙吃，两个人更是殷勤的服侍，不敢怠慢。 而云兮关照小徒弟的心思也很明显，她知道郭晟正在长身体便频频给郭晟夹菜。 郭晟早已习惯了云兮随时的投喂，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 饭后，众人坐下来喝茶，云兮向陈夙请教上午看到的一些医术和毒术上的问题。 陈夙给云兮一一解惑，让郭晟更加确定了这位师爷爷不可撼动的地位。 这边，云兮解惑之后，朝陈夙一拜，恭敬说道： 「师父，淋儿有幸得你教诲实在是受益匪浅。」 陈夙一摆手，这个丫头不会是还想跟他这里学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你既叫了师父，为师自会好好教导于你。」 陈夙看着云兮，又看了看上官慕，突然有些伤感起来，他幽幽说道： 「我陈家医术，本不该传与外人，只是当年遇到慕儿的时候，为师已经无心红尘之事。 为师见他资质难得，为人正直，便想着陈家歷代的传承不能断了。 如今又遇到了你，便想着我家梨儿的毒术也该有个人将她传下去。 第354页 你二人既然情投意合，为师便有个不情之请。」 两个人听了立刻恭敬地听着，倒是让陈夙有些难为情起来。 「为师想，我陈家不能从此后继无人不是？将来你们二人的孩子，不知可否拜在陈家门下，也算给陈家留一血脉。」 陈夙说到此，偷看着上官慕和云兮，却见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了起来。 他微迷着眼看着那两个不太自在的人，却没有发现一旁的郭晟正微迷着眼看着他的那计较的样子。 上官慕看向云兮，发现她虽然脸颊微红，却是有些为难的，只是师父开口了，他也不能推辞啊！ 「师父所请，慕自然不敢辞。」 「难为你们啦！你们放心为师不会让孩子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是。」 两个人又一次行礼，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 陈夙笑容温和地看着郭晟，这个便宜徒孙还真是不错，要是好好栽培将来必定与上官慕不相上下。 感受到陈夙的目光，郭晟回给了陈夙一个大大地笑脸。 他心中的想法是：这个便宜师爷爷看起来本事挺大的，在老师忙着跟公子甜甜蜜蜜的时候，他可以多跟师爷爷学习学习。 这一老一小都带着各自的心思，却是在想法上有了不谋而合的默契。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上官慕根本没有费力引导，这一老一小就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块儿去。 「师爷爷，这里的药都能助于保胎吗？师爷爷，怎么来区分这两味药？」 小郭晟求知慾特别强烈，虽说对医药一窍不通却是勤学好问。陈夙则按住了性子一点儿一点儿给郭晟讲解，倒像是又收了一个小徒弟一样。 学习累了，云兮就会带着郭晟练习武功，陈夙则会在一旁看着，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跟着练上两下子锻鍊一下身体。 有陈夙在一旁凑热闹的时候，郭晟就会格外的小心，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慢一点，方便陈夙练习。 而陈夙不在的时候，郭晟则会对加倍练习，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云兮对郭晟的表现十分满意，一个懂得照顾老人，会虚心学习的孩子谁不会喜欢呢！ 看着郭晟一天一天成长起来，郭家的四个侍卫便越加殷勤起来。 他们在小茅屋忙前忙后，不仅照顾了郭晟，还帮着乘风和轩辕小做了很多事情，就连小药童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这一日，郭晟在院中练武，陈夙则带着上官慕和云兮在堂下喝茶。 陈夙耐不住寒，穿得很厚实，上官慕和云兮倒是不怕冷，都穿着素云锦袍。 他们边喝茶边聊天便看着那个用功的小傢伙，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陈夙看着一日千里的郭晟不由得感嘆道： 「这个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上官慕和云兮从旁点头，如果不是他的优秀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 「不出五年，他就会成为天朝炙手可热的少年儿郎。」 上官慕相信他的预言一定会成真，而到那时，他已经跟自己的小妻子云兮逍遥事外，过着神仙一样的生活了。 陈夙见上官慕说完看着云兮笑得极为妖媚，心中冷哼。自己这个徒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去了，真是不知道那个傻丫头看上他什么了？ 「哼！」 陈夙冷哼一声，上官慕笑着看向了师父，眼中的明媚还未褪去，那样子惹得陈夙又是一个冷哼。 上官慕端起茶壶给陈夙和云兮都添上茶水问道： 「师父，徒儿哪里说错了？」 「你没说错，淋儿收的这个便宜徒弟是个好苗子。况且以他的身份，只要能够偏安一隅，必定能够平安顺遂。」 上官慕笑了笑，带着一点玩味看向了那个努力的孩子。 「师父恐怕要说错了，郭晟大概无法偏安一隅了。」 陈夙不解，上官慕便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圣上拜託他保护这个孩子的事情说了。 当然他也才想起圣上的那句借药之说。陈夙听着上官慕的话，很快就笑得妖媚至极。 「原来圣上也看中了这个孩子。看来他将来的日子定是要格外的精彩了。」 上官慕点头，毫不客气地将圣上的皇子们给贬到了尘埃里。 「他那几个舅舅没有一个是争气的，却也没有一个能够安分，这个天朝的未来说不定还真的要靠他了呢！」 陈夙神秘一笑，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 「那可不一定啊！徒儿啊，你们且在这小茅屋好好住着，为师要去看看那个殚精竭虑的老皇帝了。」 陈夙的话极为突然，让上官慕和云兮一愣。 「他不是要跟为师找药材吗？为师亲自给他送去，顺便看看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陈夙的决定极为突然，上官慕感到莫名其妙，他似乎是在听到圣上的求药之后才有的决定。 难道，他是要去给圣上看诊吗？还是说，自己传达的话中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上官慕和云兮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心，于是上官慕跟乘风和轩辕小说道： 「师弟，乘风，你们在这里也无事，便陪着师父去一趟京都。一路上保护好师父。」 乘风自然是听从上官慕的安排，乖乖地答应了。 第355页 而轩辕小因为在小茅屋待了几日实在无聊便也答应了。 陈夙走得极为匆忙，让上官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想，如果他来到小茅屋的第一日就提起圣上的话，师父是否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呢？ 圣上跟师父之间难道是有什么约定吗？ 陈夙走了，小茅屋突然就变成了上官慕的地盘。他和云兮两个人除了教导郭晟就是捣鼓小茅屋里面的药材。 陈夙自己有个炼丹房，里面有很多他研制的丹方，有时候两人就在丹房里面研究制作丹药。 渐渐地，小郭晟也对那炼丹有了兴趣，因为他始终记得陈夙说过的话。 他还想着等自己的弟妹们长大了，给他们炼制一颗解百毒的丹药呢！ 小药童们很想哭，如果陈神医回来，看到自己的丹房被这三个不知道爱惜丹药的大魔王给糟蹋了得多心疼啊！ 三个小药童带着哀怨的眼神苦求了上官慕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只好放弃了。 他们原本想去求云兮，却发现这个姑娘是个没什么规矩的，根本意识不到她用自己师父的丹房是什么不对的事情。 于是，丹房每天都会有大事发生，陈夙的毕生心血几乎都毁在了三个空有一腔炼丹热情，却没有什么经验的菜鸟手里。 就在小药童眼中的混世魔王们研究丹药研究得不亦乐乎之时，一道圣上的密旨传来，结束了他们的快乐生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龙鱼现世 上官慕已经习惯了接到这样的密旨，这么多年，不管他在江湖什么地方，只要圣上想找到他，必定能将密旨及时送到。 他知道圣上有着自己收集消息的方式，他也隐约觉得各地的驿站起着很大的作用。 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选择驿站落脚，一是因为方便，另一个就是希望圣上在找他时能够省些力气。 圣上的旨意一下，上官慕有些惊愕，就连云兮都是一愣。 龙鱼现世！ 一条鱼而已，用得着这么的兴师动众，还要去弄个究竟？ 上官慕接了旨，感觉这件事情让他来做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些，不过想想那个出现龙鱼的地方，他又觉得这是一个美差。 云兮仔细回忆了一下圣旨内容，然后问向上官慕。 「泠儿似乎还在依山剑呢！」 上官慕点头，就见云兮眼中的神采挡也挡不住地飞扬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上官慕笑看着那个急急要走的人儿，转头看向了那个眼巴巴望着两个人的小鬼头。 云兮立刻意识到身边还有这个便宜小徒弟呢！ 「郭晟，圣上有密旨，我与你的老师准备去依山剑了。这几日你在这里也学了不少，慢慢回到暮州候府去练习吧！」 郭晟听了上官慕替自己所做的决定，心中有些不满，却是没有反驳。 云兮看出了他的不满，也希望他能跟着，可惜，江湖路远，他的身份又不安全，他们不该带着他到处招摇，引人暗杀。 「徒儿，暮州境内你还算安全，出了暮州为师怕你会有危险。 另外，你的母亲身怀有孕，自是希望你能平安地陪在她身边的。」 郭晟听了云兮的解释心中还是有很多的不舍和伤感，不过他什么都懂，知道自己不该硬是跟着。 「老师，晟儿明白，晟儿只是捨不得老师。」 云兮听了朝郭晟笑了笑，郭晟被那笑容给晃了一下，有点怔愣。 「老师也捨不得你，待事情完成，我们会到暮州城去拜访暮州侯。你且在家中等着为师。 记得每日都要练习内外功法，你的功课不得落下。」 郭晟听此朝云兮深深一拜，大声说道： 「晟儿谨遵师命。老师，你要早点来暮州。」 云兮伸手摸了摸郭晟的头，点头答应了郭晟。 于是，伴随着圣旨降下，三个混世魔王纷纷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而与此同时，上官慕也接到了一封来自丞相府的信件，里面的内容同样是要上官慕去依山剑，只不过不是要他去看什么龙鱼，而是让他去看看张夫人薛青，顺便帮她看顾一位病人。 终于这三个魔王要离开了，小茅屋的小药童们嘴上说着捨不得他们，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们终于不用提心弔胆担心神医的丹房被毁了，他们也不用花费心思替神医藏着好药了。 这三个他们管不了又劝不走的大魔头终于要离开了。 三个人踏出小茅屋的那一刻，小药童们挥手跟他们告别，三个人看着那并排相送的小药童感觉到了他们那放松和愉悦的心情。 上官慕先目送着郭晟被四个侍卫保护着离开，才打算上路。 他带着云兮往外走出了几步，然后突然回头，他看到了药童们轻唿一口气，相互一笑的一幕。 被突然回过头来的上官慕抓了个正着，小药童们纷纷站直了朝上官慕挥手，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童儿，你们似乎很希望我们离开？」 「没有没有，公子说笑了。童儿不敢。」 「嗯，守好家，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是。」 最后，上官慕和云兮终于离开了，小药童在确定他们不会再出现的时候纷纷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神医要是知道他们把丹房搞成那个样子还不知道得多气呢！」 第356页 「以前就只有公子一个人气神医，现在又多了两个，可怜的神医白头髮又要多了。」 「咱们还是趁着神医回来前好好收拾了丹房吧，那些废了的药材也抓紧採买回来，实在买不到就到山上找一找。」 三个小药童决定把大魔头们留下的残局收拾了，最好是让神医看不到一丝痕迹。 放着匆忙恢復小茅屋的三个小药童不提，上官慕和云兮一路游山玩水就踏上了相携闯天涯的江湖路。 江湖人已经不再提及九月初的武林之战，大家纷纷议论的是明日山庄退隐，依山剑即将成为武林主宰的事情。 很多年轻的儿郎都嚮往着成为依山剑的弟子，就算是只能做外门弟子那也是与有荣焉。 大街上，不管是会武功的不会武功的，总会有人看到身穿青衣儒衫，身后背着大刀的人。 以往人们觉得这样的装扮实在有些不伦不类，而如今这样的装扮却成了风靡一时的时尚与潮流。 两个人坐在茶馆喝茶，听着说书人说着传奇的故事，生活似乎也变得闲适。 「难得单独和你一起闯荡江湖，不如我们慢慢走，边游玩边前往依山剑？」 「好。」 云兮喝茶点头，仔细听着说书人的叙述，觉得那故事极为精彩。 京城中的说书人大多会讲痴情女子负心汉这样的段子，好让那些听书的大家小姐多给些赏钱。 而外面的说书人喜欢讲一些江湖侠客行侠仗义的段子，这样一些武林豪客便会毫不犹豫打赏叫好。 上官慕见云兮听得起劲便没有急着催促着上路。云兮不喜欢什么凄凄哀哀的爱情故事，喜欢听那些快意江湖的侠义故事。 「当初葭儿在明日山庄就想效仿这些大侠跟我们义结金兰，真是遗憾当时没有答应。」 「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答应？」 云兮无奈地说道： 「谁知道什么叫义结金兰？」 她记得当初还是东方叔叔拦住了葭儿，说什么记得那份情谊就好。 现在想来也许东方叔维早就知道他们几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你们刚刚来到这里时一定很忐忑，很害怕吧！」 「跟泠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曾害怕过，甚至落入暮江的那一刻都不曾害怕过。 只是见到慕先生的时候才开始知道什么是害怕。」 听了云兮的话，上官慕实在好奇得紧，他记得当初见面时，这个女子可是有把他气得七窍生烟的本事的。 「你还能怕我？」 「慕先生，你不知道你有怎样的光彩。那光彩对于任何一名女子来说都是致命的。」 云兮没有看上官慕，反而看向了那位口若悬河的说书人。上官慕没有看说书人，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云兮说道： 「就算天下女子都愿意倾心于我，那个叫做云兮的傻姑娘却一直想要离我远远的。」 云兮正色，转头看向上官慕，她那一身男装将她映衬得英气十足。 「救命之恩，相知之情，无以为报。我註定是要回去的。」 上官慕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要是自己的生命中不曾出现一个她，他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公子？一个江湖游走的另类江湖人？ 「还好，我去寻你，还好，你选了我。」 云兮回看向上官慕，她庆幸自己出了那片仙源，也庆幸遇到了他，更是庆幸他愿意去寻她。 「还好，被你找到，还好，我还有你。」 两个人拉着彼此的手，神情凝望着，那真挚的样子使得一旁送来茶点的小二一个哆嗦，差点没把茶点掉地上。 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强装镇定将茶点放下，迅速离开了两个人的房间。 「两个大男人，实在受不了。」 上官慕和云兮两个人虽说正在浓情蜜意之中，却也听到了那走出去的店小二的话。 他们互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淋儿，第一站我们先往锦州城，那里有着名的福云寺，我们可以到那里求个姻缘。」 「好！」 上官慕见云兮极为听话，没有急着去依山剑找云也，连声音都变得更加轻柔。 看过福云寺，我们再往昶州去看看那里着名的天沟，据说那天沟里面还有神秘的族群存在呢！ 听此云兮挑眉，难不成这天朝还有跟自家仙源一样的存在吗？ 上官慕看到云兮对那神秘的族群产生了兴趣，唇边带上了莫测的笑容。 两个人休息够了便准备上路，出门时还是那位店小二来送他们。 云兮感觉那店小二离他们远远的，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的僵硬，似乎把两个人当成了感染了疫病的人一样。 两个人翻身上马，开启了相携行走天下的幸福之旅。 第一站锦州。 锦州是着名的大平原地带，既有河流，又有沃野，整个州县都透露着富足的气息。 福云寺在锦州城内，来来往往的香客中不只是锦州百姓，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 云兮扮着男装和上官慕走在福云寺内，发现来到这里的香客以女子居多。 而那些求姻缘的人中几乎没有男子。 碍于面子，云兮没去求姻缘，反正她的姻缘已经定下了。 第357页 福云寺前院有一颗高大的祈愿树，上面挂满了红绸，红绸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祈愿。 云兮拿到上官慕递来的红绸，在上面提笔写了一排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落款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云兮。 上官慕见云兮写完了，在云兮名字的旁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上官慕。 云兮挑眉，这天朝之中，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女子之后的，恐怕只有这位了吧！ 第二百章 天沟之下 上官慕把名字写完，拿着那祈愿红绸，看着高大的祈愿树，唇角带着笑意说道： 「据说这愿望挂得越高越好，那么我们就把他挂在最高处吧！」 他边说边飞身而起，踏着树干往上而去，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唿，不少人对着上官慕指指点点。 上官慕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将红绸直接挂到了最高处，并将它绑得格外稳妥才跳下来。 云兮无奈摇头，这些事情她并不信仰，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美好愿望而已。 「公子？」 不知道是哪位女子发出一声惊唿，不少人便看了过来。 上官慕在听到惊唿声时便知道麻烦了，他落地之后，拉起云兮就往外跑，却发现一队官兵将福云寺围了起来。 云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 果然，在官兵将两个人围住之后，一位带着帷帽，身后跟着四位丫鬟的大家小姐，走了出来。 那小姐面对上官慕盈盈一拜，小模样可爱极了。 「公子光临锦州城，真是令人惊讶。傅琦在此见过公子。」 上官慕看着云兮有些无奈，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还被那个难缠的小姑娘给逮了个正着。 「傅小姐客气了，在下不过是路过。难得小姐来福云寺祈福，在下便不打扰了。」 上官慕拉着云兮要往外走，却见那傅小姐一挥手，官兵便拦了上来。 「公子且慢。几日前，本小姐听说公子订婚了。不想却在此见到了公子，更没想到，公子会和一位男子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那小姐说话时带着酸味，看来是吃醋吃了不少。 云兮见她虽然带着帷帽却始终没将目光从上官慕脸上挪开，心中大概知道了这位姑娘的执着。 她看向上官慕，他招惹小姑娘的本事真是不小，那么大岁数了还这么招蜂引蝶。 想到此，云兮唇边带起了一阵笑意，竟是让上官慕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云兮刻意修饰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让她听起来就是个温柔多情的美男子。 「傅小姐！」 云兮的声音发出之后，那傅小姐身后的小丫鬟便露出了惊讶和痴迷的神情。 「在下云兮！」 磁性的声音，轻柔的话语就像是一道温柔的暴击，让那傅小姐有些回不过神来。 「云兮？你……你……是他的未婚妻？」 云兮唇边带着笑意，朝傅小姐行了一个标准的君子礼，那行动处尽显一派风流潇洒。 「确切的说是未婚夫。」 那傅小姐惊得差点没有摔倒，那颤抖着的双手指着云兮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你们天理难容！」 上官慕看着那被惊吓得结巴的小姑娘，心中有点无奈。果然不能让云兮跟师父待在一起，她已经被自家师父带偏得不是一点半点了。 「傅小姐，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可是……我……」 「云某知道，傅小姐对外子还心存愿望，只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傅小姐，就连公子都斗不过在下，更何况是你区区几个家丁呢？」 云兮说着劲气运足朝众官兵扫去，只见众官兵被一股无形劲气所推纷纷倒地。 「你……」 「云某奉劝小姐，还是好好逛你的寺，求你的姻缘。这上官慕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云兮说完不理会一众人的错愕，拉着上官慕飞身而起离开了福云寺。 云兮走后，那回过神来的傅小姐，看着云兮消失的方向迟迟不肯离开。 许久之后，那小姐突然痛哭了起来，哭得极为伤心，一副心碎的模样。 「小姐！那公子他……」 「别提他，一个屈居男人之下的男人而已。」 「呃……那小姐你哭什么？」 「我只是……只是不甘心。他怎么会喜欢上官慕那个男人的！」 「小姐，你是说？」 那小姐抽泣着，脸颊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红晕说道： 「我是说那位云公子。你不知道，他的琴技天下一绝，他的医术更是举世无双，就连公子都被他征服了。 他才是真男人，是配得上我傅琦的人。」 「小姐，他都和公子在一起了。」 「那又如何，公子毕竟是个男人。他最终还是要娶一位女子的。」 云兮不知道，就因为她一时的兴起，害得一位小姑娘对她念念不忘多年，直到变成了老姑娘才看破现实，草草嫁人。 这边上官慕被云兮拉着离开了锦州城，脸上的笑意无法抑制的绽开。 「淋儿，你真是让为夫意外极了。」 云兮放开上官慕，不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 「怎么了淋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358页 上官慕一直跟随着云兮身后，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退去。 云兮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上官慕，脸上带着疑问道： 「那位傅小姐，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上官慕见此笑了，他还以为云兮一点儿也不会吃醋呢，原来她不过是强装镇定。 「她啊！」 上官慕眉梢轻扬，似乎带着甜蜜的回忆，让云兮看了皱起了眉。 「你们有故事？」 上官慕见云兮真的醋了，马上正色说道： 「不过是救了一个小姑娘，她不由分说就说要嫁给我。你也知道公子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很讨小女子喜欢的。 当然，我知道她的心思之后就离开了，之后再没见过，这次遇见也纯属意外。」 云兮看着那个将自己夸得上天的上官慕，不打算跟他多说，直接走人。 「唉！淋儿，我们可是定了盟约的。我可是你的外子。」 上官慕把云兮拉住，一脸认真，生怕云兮毁约。云兮被上官慕拉着一阵无奈。 「是，外子先生，能不能先去吃饭？」 上官慕见云兮没有生气的意思，笑着说道：「是，夫人想吃什么？」 云兮往前走，没有再多说。 两个人相携来到了下一个城镇，找了驿站住下。 一路上，逛名胜，赏奇景，上官慕和云兮不仅感情得到了升华，就连默契也越来越好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那个昶州着名的天沟。 所谓天沟，其实就是一出天然的山涧。沟壑极深，从上面看去，根本看不到底。 上官慕带着云兮从一侧往下走，里面古树林立，阴森而神秘。 因为想让云兮见识一下那什么族群的风俗和习惯，上官慕一直见云兮带到了那个鲜为人知的地方。 走到那族群的地盘，云兮就发现了那里的不同。那里的人似乎很落后，穿着还不如上面的普通百姓。 不过，令云兮吃惊的是这个族群里面竟然有源里都少见的一些名贵材料。 上官慕发现云兮在那些低矮的茅屋旁站立着，看出了她目光中的惊讶。 「怎么了？」 云兮从茅屋旁拿起已经晒干了的植物说道： 「这种草如果用来取暖确实很好，但是如果把它用水熬一熬，就可以炼制出一种油脂。 那油脂可以浸泡进衣服里面，防寒效果极好。」 「就是你那件软轻纱用到的？」 云兮点头，用这些草来烧火取暖有些暴殄天物了。 两个人正聊着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因为没有想到会有客人有些惊讶。 当看清上官慕的样子，他高兴地跳了起来说道： 「公子哥哥！公子哥哥回来了！阿姆，阿姆，公子哥哥回来了！」 伴随着小孩子的声音，从那些低矮的茅屋里走出了很多人。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聚了过来。 「公子大人！」 「公子大人回来了。」 云兮没有想到上官慕在这里会这么受欢迎。 上官慕拉着云兮来到族群最中间一处大房子面前，里面走出来一位年迈的老妪。 上官慕恭恭敬敬朝那位老妪行了礼，云兮也从一旁行了礼。 「莫娜阿姆！」 那老妪看见公子同样恭恭敬敬朝他行礼，那礼节云兮没有见过，想来是这个族群特殊的礼节。 「公子大人！」 「莫娜阿姆，这位是慕的未婚妻云兮，淋儿，这是这个族群的族长，莫娜阿姆！」 云兮听了上官慕的介绍很是郑重地朝那位莫娜阿姆行了一个源礼。 她知道，这是不同于天朝的一处所在，在这里她不必害怕别人发现。 云兮没有想到，当上官慕介绍完之后，那些人竟是集体朝她行了一礼，那样子竟是比向上官慕行礼时还要恭敬。 她还发现那些族群中的男子，竟然要比女子还要恭敬，态度甚至有些谦卑。 「云姑娘，公子大人，请进！」 那位阿姆将上官慕和云兮请进房中，热情地招待二人。 云兮观察着这个风格与天朝天差地别的族群，心中感嘆世界之大。 她看向上官慕，发现上官慕正笑着看着她。 云兮自从来到这里，那表情就十分丰富，只是如果当她知道了这里的习俗就会更吃惊了。 那老族长动作迅速地给两个人倒茶。 老族长先给云兮倒了一杯茶，又给上官慕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云姑娘，公子大人是个好男儿，你要好好待他，不要再花心喜欢其他男子了。」 云兮感觉这个老族长怪怪的不由得看向上官慕。上官慕这边好整以暇地看向云兮，发现她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只得应承着说道： 「我会的。」 听了云兮的话，上官慕心里笑开了花，心里十分期待来到莫兰族的第一夜了。 第二百零一章 奇怪习俗 听了云兮的承诺，那老族长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接着说道： 「这男儿生活不易，云姑娘不要苛待了公子大人。他与别的男子不同，本事大着呢！」 云兮越听越煳涂，但是碍于不了解情况，还是点头应承着： 第359页 「是，公子很好！」 「我们莫兰族，曾经遭受了大灾难，要不是公子大人，我们恐怕就要灭族了。 所以公子大人是我莫兰族的恩人，如果谁做了对不住公子大人的事情，莫兰一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老族长说着，眼神还是看着云兮，弄得云兮有些莫名其妙。 她哪里会对不住上官慕了，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在房子外面焦急地说道： 「阿姆，茉莉要生了。」 听到这话，那位老族长立刻站起身来说道： 「两位在这里少坐，我要去看看了。」 上官慕跟云兮听了也站了起来，上官慕看向云兮似乎是让她说话，云兮接受到眼神没有多想说道： 「不如一起去看看。」 老族长点点头，带着两个人走去了那个叫做茉莉的茅屋前。 那茅屋前站了不少人，有几个男子焦急地迎着这位老族长走了过来。 「阿姆，您快帮帮茉莉，她生了好久都没有生出来。」 云兮见到那几个哭哭啼啼的男人，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闭嘴，都给我一边好好待着。」 老族长一声厉喝，那些人不再纠缠，一个个走到了一边，眼巴巴看着茅屋里面。 这边云兮还没有反应过来，上官慕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阿姆不妨让云兮进去帮忙。」 老族长听了一愣，看向云兮点头同意了。 云兮转头看向上官慕，见他笑着看向自己。云兮虽然一脸疑惑却还是跟着老族长进了房间。 里面床上正躺着一个年轻的孕妇，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骨架很大，看起来很强壮。 她此时正大着肚子在那里叫着，她的床前忙来忙去地有三个身材壮硕的妇人。 云兮在一旁看着几人忙活着，那老族长则坐在那女孩身前气定神闲地拉着她的手安慰着。 那名叫做茉莉的孕妇拉着老族长的手就开始哭诉着： 「阿姆，好疼啊！茉莉不想生了。」 老族长很是坚定地告诉她忍忍就没事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生了第一个将来还会有第二个，他们莫兰族还需要不断地繁衍下去呢！ 听着族长的话，云兮一阵无语，一个族群如果只为了生孩子，那还不如散了呢！ 不过她也知道每个地区都有自己不同的习俗，她不能用自己的思想来左右别人的思想。 那个孕妇一抬头就看到了男装的云兮，一下子就被惊艷到了，一想到她正在生孩子，她赶忙说道： 「阿姆，您怎么让个男子进来了？你！还不给我出去！」 云兮见那个小孕妇看向自己，刚要跟她点头示意，却被她出口的唿喝给惊住了。 老族长立刻组织了茉莉的话，跟她解释道： 「她是公子大人的妻主，不得无礼！」 那茉莉听此看向云兮，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没等她说出抱歉的话，她就被疼痛给打败了。 「好疼啊！」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孩子终于快要露头了。 只可惜那茉莉一开始时用力太过，已经有些力竭，不管那几位妇人怎么让她用力，她都使不上力气。 云兮无奈过去，靠近阿姆，伸手拉住那茉莉的手，给她送了一道劲气过去。 婴儿的哭声划破天际，房中众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老族长看着云兮，眼神中带着惊愕，那个小茉莉晕过去前也看向云兮，满脸的不敢置信。 那婴儿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把几位妇人乐得不行。 云兮给那小茉莉把了把脉，脉象平稳，有点气血不足。 她又去看了看那个小婴儿，可爱又健康，她被那软软糯糯的小糰子彻底给征服了。 默默地伸手从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挂件放到孩子襁褓之中，云兮退出了房间。 上官慕见云兮走出来，立刻迎了过去，他看到身边那些男子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还有一些人则一直看向了云兮。 「怎么样？」 「顺利生产，是个女孩儿！」 上官慕点点头说道： 「估计莫娜阿姆会高兴好几天了，我们去逛逛，然后和莫兰族人一起吃晚饭，明天我们就离开。」 「好！」 两个人相携漫步，将这个不大的小族群逛了一遍，最后，上官慕将云兮领到了一个很别致的小茅屋前。 这个小茅屋看起来不大，但是设计得挺有意思，外面似乎还带着小陷阱。 「这个小茅屋真是有意思，难道在族群里还要预防野兽吗，外面还设了陷阱？」 走进屋里，里面一张床，一桌一椅一柜，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倒不是防野兽用的，是防夜晚来客用的。」 云兮被上官慕说得云里雾里，却见他很是自然地拿了屋子外面的小桶去提水，然后从小屋子一旁的小厨房里烧水。 上官慕给云兮烧了水，泡了茶，还很是客气的给她擦了手，倒上茶，然后坐在了她的旁边。 云兮发现这里很奇怪，来到这里的上官慕也很奇怪，她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这里有什么秘密？」 云兮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询问上官慕，却见他笑着说道： 第360页 「你没看出来吗？」 云兮摇摇头，她还真没看出来。 「这里是一个典型的母系族群，也就是说，这里是女尊男卑，所以莫娜阿姆才会对你格外叮嘱。」 云兮听此点点头，想起那孕妇以为自己是男子，虽然眼里带着惊艷却是直接唿喝她出去。 原来如此。 「慕先生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还成了这里的居民？」 「说来也是巧了，那一年我在小茅屋学成医术，在江湖上行走。接到了一位来自这里男子的求救。 他说自己族里犯了病疫，全族都面临死亡威胁，想请名医去治病。 为夫热心，就被诓来到了这里。病是治好了，自己却走不了了。」 云兮见上官慕边说边笑着，心中知道他定是想让自己猜一猜。 「哪个姑娘看上你了？」 「咳咳！」 上官慕咳了一会儿，笑容更大了。 「你猜得真准，这里的女子十分的豪放，她们如果看上了哪个男子就会直接去那男子的房间。」 云兮看向上官慕以为他在开玩笑，上官慕指了指门外的小陷阱，表示这绝对是真的。 「别这么惊讶，这些陷阱就是最好的证据。那群女子实在吓人得很，如果不是你家夫君机智，估计都出不去。」 云兮听了不解，既然好好地走了，为什么还回来？ 「这里的女子虽说彪悍了些，但是民风淳朴，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如今我有了你，不必再害怕那些人的纠缠了。 只不过，为了你家夫君的名誉，你得牺牲一下，今晚上就跟夫君将就着在这小茅屋里休息吧！」 噌的一下，云兮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上官慕。 阴险，这个人绝对是个阴险的小人。 什么为了他的名誉，什么牺牲一下，这是要邀她和他…… 「淋儿，你别误会，为夫可是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出无礼的事情的。」 上官慕拉住云兮的衣袖，带着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说道： 「你不知道，这里的女人可怕极了，四五十岁了也会半夜爬墙，我在这里的那些日子就没敢睡过一个安稳觉。」 云兮无奈，看向上官慕问道：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为夫只是想带你来看看而已，况且只是一晚上，我保证什么也不做！」 于是，在众人一起吃过晚饭之后，云兮跟着上官慕来到了他的那个小茅屋。 上官慕带着云兮走时发现有好几个男子依依不捨地看着云兮的背影，他们还妄想着能得到自家小女人的青睐，简直做梦。 来到房间，云兮十分侷促，她看着上官慕亲自烧水，亲自铺床，感觉一切太不真实了。 「要不我还是在外面休息一晚算了。」 云兮准备出去，却被上官慕拉住了。 「淋儿，这里的男子也很是彪悍，你就不怕被他们抢了去吗？」 「我！」 就在云兮犹豫之际，上官慕便将人抱进了怀里。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吗？」 云兮被上官慕按在怀里，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心里格外安定，她怎么会不相信他，只是有些尴尬而已。 「你放心，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小茅屋的微光终于灭了，躺在上官慕滚烫的胸膛里的云兮内心还是忐忑不已。 上官慕抱着云兮心中后悔极了，他不该贪心来做这样的决定。 他做这个决定折磨的只有他自己。 云兮被抱得有些紧，感觉不是很舒服便打算动一动身子，却得到了上官慕的一声闷哼： 「淋儿，别动。」 云兮听出上官慕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的危险气息，没敢再动。 「你……没事吧！」 耳边那砰砰砰的心跳声，头上那粗重的唿吸声让云兮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她想离开。 平復了好久上官慕才说道： 「没事，睡吧！」 两个人不知道谁折磨着谁，也不知道是谁先进入了梦乡，总之，他们就那么单纯地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第二百零二章 情难自抑 翌日清晨。 天沟里难得才能见到明媚的阳光，许多族人都出来享受大好的阳光。 众人在忙碌了一个早晨之后，才发现那个公子大人的小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莫兰族的男男女女都笑着看向那个小茅屋，心中脑补着那里面可能出现的激情画面，唇边带着暧昧的笑意。 而此时此刻的小茅屋里，上官慕怀抱着云兮睡得格外的沉。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两个人便一直睡到天大亮了还没有醒。 终于，上官慕浑身僵硬地从睡梦中醒来，他的臂膀已经被云兮压得没有什么知觉，只是看到怀中的人儿，他却格外的满足。 感受着怀里人儿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冷香，他感觉自己又开始不好了。 晚间时那难以言喻的感觉袭来，他的唿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小人儿的樱唇在侧，他忍不住就亲了上去，并且毫不犹豫的吮吸小人儿口中的甘甜。 云兮是被上官慕啃醒的，睁开朦胧的睡眼，她就发现那个所谓的翩翩君子正在贪婪地啃着她的唇瓣。 她刚想说话，就发现那人已经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 第361页 云兮被上官慕一阵强吻弄得晕头转向，最后只得回应起他的热情，结果很是显然，上官慕差点一个没忍住将云兮按在庄上。 好在，紧要关头，云兮推开了上官慕，两个看着彼此凌乱的衣衫，都有点不知所措。 云兮慌乱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红肿了起来。 现在她要是走出去，估计没人相信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了。 上官慕这边情况更糟，嘴上让云兮给咬破了，因为当时要是不咬疼他，他估计就去扒云兮衣服了。 「淋儿，为夫有点情难自抑，你……没事吧！」 云兮整理好自己，没有理会终于找回理智的上官慕，她没什么好说的，她自己也有些忘情了。 「嗯！」 何止是上官慕情难自抑，就是她自己也是一样。 上官慕发现云兮没有生气，只不过脸颊绯红似乎很是害羞，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还好自己相中的女子是个特别的存在，要是其他人估计得撞墙寻死了。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自己难受不说，还会让她不高兴。 看来这次的事情结束了之后，他就得求老师去明日山庄说媒了。 这婚期越早定下来越好，他再也不想这么受罪了。 上官慕收拾好自己，给云兮烧了热水，两个人都洗漱好了才走出房间。 族里的人们在忙碌着准备过冬，看到两个人从小茅屋里出来都带着暧昧的笑意。 「公子大人，你家妻子好生勇勐，嘴唇都咬破了。」 不知道哪家的男子说了一句，把上官慕说得连连咳嗽。 「咳咳！」 这边的云兮也有点挂不住了，一下子退到了上官慕的身后。 「呦，怎么还往公子大人身后躲呢！这可不是大女子的所为啊！」 云兮被那男子妖娆的声音给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拉着上官慕就走。 上官慕拉住云兮急急说道： 「还没和族长告辞呢！」 云兮无奈，只得跟着上官慕来到族长的住所跟族长告辞。 族长知道上官慕不会久待，便没有挽留，跟云兮强调要好好待上官慕，并且感谢了她给小女孩送的礼物。 云兮很是乖巧地附和族长的话，顺便把如何用那植物制成防寒油脂的方法告诉了族长。 族长听后格外高兴，对两个人连连道谢。云兮见天色不早了，便提醒上官慕早点离开。 两个人离开了莫兰族，云兮的心便一直踏实不下来。。 她想念自己的家乡，走过那么地方，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家是最好的。 终于，走出了天沟，云兮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 上官慕发现两个人似乎有点点尴尬，他们竟是找不到话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咳！淋儿，我们会成亲的，我……」 上官慕本想说些许诺的话让云兮放下心来，却是发现云兮根本没想跟他谈论这个问题的意思。 云兮上马之后，扬鞭说道： 「走吧，我们该快点去依山剑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上官慕，迅速扬鞭而去。 面对着矢口不谈的云兮，上官慕有点受挫，他后悔死了。 上官慕打马追上云兮，打算再跟她好好谈谈。 「淋儿，我不是故意的。」 云兮怒目瞪着上官慕，依然不理会他的话，径直打马向前。 上官慕猜不透云兮的想法，却发现云兮那绯红的脸颊一直没有褪去红晕。 她该不会是一直害羞不想再谈早晨的事情了吧！ 想到此，上官慕唇角带笑拍马有追了上去。 「淋儿，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眼见着云兮那脸颊更加红晕，上官慕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升天了。 他傻笑着，然后大笑着，最后快马来到云兮身边一直笑着。 「淋儿，你真好！」 云兮听见上官慕的话，唇角也带着笑意，就这样，两个人，两匹马，齐头并进，带着愉悦的心情来到了着名的江湖大派依山剑派。 两个人来到山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他们发现山门大阵都开着，似乎是要迎敌一样，便询问了一句，打算看看里面的情况。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回答他们的竟然是乌小雨，他们更没有想到，云也会在这里被人欺负了去。 于是，他们就硬闯上了凌霄殿，才有了后来的豹窝里寻人，才算将云也从后山救了出来。 云兮简单地将自己的经歷都讲给了好奇的妹妹，就见云也瞪着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听得认真。 「二姐，你这些天过得实在是精彩，竟然都走过了那么多地方。 还有，你……你真的没跟二姐夫怎么样？」 看着云也那一脸我就是不信的表情，云兮无奈极了，她是真的没跟上官慕怎么样！ 「难道你跟天儿怎么样了？」 为了不让云也继续纠缠这件事情，云兮不答反问，却见云兮俏脸殷红。 云兮立刻感觉到了云也的不自然，难道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泠儿！东方天真把你怎么样了？」 云也发现云兮的眼神都变得凌厉了，立刻摆手说道： 「没有没有，天哥哥没把我怎么，真的二姐，没事！」 第362页 云兮一脸不信看向云也，云也无奈，只得乖乖地把那日晚间的事情告诉了云兮。 云兮听了点头，听起来还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能再有了。 就连上官慕这样的都有情难自抑的时候，东方天正值青春年少，实在说不准能不能把持得住。 「泠儿，以后你跟天儿要注意分寸，毕竟你们还没有成亲呢！」 云也小眼珠一转看着云兮说道： 「嗯，我知道了，二姐也得注意。」 她那鬼灵精的样子让云兮一阵无奈，还没待她再说什么，云也又说道： 「二姐夫好生厉害的，二姐从京城回来，整个人都变了，我看二姐是彻底被二姐夫给收服了。 所以二姐你得好生注意着，小心被二姐夫给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云兮见云也那小样子着实可爱，轻轻在云也头上敲了敲，让云也的小眼睛更亮了。 她轻轻往云兮的怀里钻了钻，小脑袋在云兮的臂弯里拱啊拱的，就像是当年在醉梦园里时一样。 「二姐，能看到你这样开心真好，能看到你这么幸福真好。」 「嗯，真好。」 云兮就那么搂着云也，心中带着暖暖的情谊。 「泠儿，二姐想好了，将来我会带着丞相一家回源里的，至于你，要不要也拐带着东方天一家回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云也就那么听着自家姐姐的话，心里开心得不得了，却不想还没高兴起来就听到云兮说道： 「只是，小雨哥拜託我去给红前辈诊病，我一会儿就得启程去菊舍了。」 「什么！怎么刚来就要走了？」 云也从云兮的怀里出来，看着她一脸委屈。 「泠儿，红前辈于小雨哥有恩，二姐得去看看才安心！」 「可是，我们才见面啊！」 「泠儿，张剑主也会前往，如果你实在捨不得二姐，不如去求了你的新师父，跟着一起去如何？」 「师父也去？那我也去！」 云兮看着立时又恢復了神采的妹妹，唇角又微微勾起。 云也就那么看着云兮，笑容绽开如花朵。 「二姐，以后一定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好。」 两个姐妹就这样相携着出了庭院。 云也说着去找张洛，便立刻去求了师父同往看望菊舍，而东方天听说云也要跟随，自然也求着张洛一起去了。 上官慕这边则耐心等待着梁鸿的信件，自己也如实回禀了圣上依山剑的情况，并且猜测依山剑不日将举行英雄大会。 上官慕在依山剑半日，便看出了依山剑的情况。 依山剑的大事一直都是张依然和张洛的几位弟子管理，张洛除了教大家练刀基本就是甩手掌柜的。 这统领武林的名号虽说落在了张洛头上，而实际上为武林出力的自然也还是张依然这位少年英雄。 现在的梁鸿，也就是当年的睿王世子赵鸿宇，他名义上是张洛的二徒弟，而实际上他已经掌握了依山剑一半的管理大权。 「鸿宇，你和青姑姑就真的没有什么谋算了吗？」 上官慕捏着赵鸿宇（梁鸿）给他的信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赵鸿宇未死，那么圣上必定会有新的打算了。 第二百零三章 睿王未死 上官慕捏着赵鸿宇写给圣上的信件，心中又一次对天朝的未来燃起了希望。 鸿宇未死，圣上究竟会有什么决断也未可知，这天朝的未来或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糟。 他把自己写给圣上的信跟赵鸿宇的信一起秘密呈报给圣上，知道此间的事情就算是了了。 而睿王府的事情他相信赵鸿宇一定会有自己的决断，接下来他要做的大概就是养好身体，回京讨债了。 「鸿宇，你回来了。我倒是不想那么快走了。」 信件送出，上官慕心中默念着，却刚好看到云兮和云也两姐妹相携走来。 小雨背着大刀走在张洛的身后，一旁的东方天也收拾好了行囊跟着。 这边上官慕拿着云兮的包裹，抬头便看见东方天手里也同样背着两个包裹，他暗自一笑，喜欢云家的姑娘还真是不容易啊！ 于是，一行人离开依山剑，前往菊舍。 一路上，张洛极为忐忑，倒是小雨格外轻松，有事没事给云兮做个暖心饭菜，顺便教教东方天厨艺。 闲暇时，和云兮对对剑，教云也练练刀，左右把上官慕气得七窍生烟。 临近菊舍，张洛的心就越来越紧张，他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爹还活着，更不敢就那么贸贸然来寻他。 只是听说他病了，自己又是格外的担心，总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接回依山剑去，最起码让爹爹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走在菊舍外面，里面练刀的声音格外明显，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让张洛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你是没吃饭吗？这刀挥出去半分力道都没有。」 紧接着乒桌球乓一阵响动，一个暴怒的声音又传出来。 「这么大力气干什么，我这小屋都快被你拆了！」 众人来到菊舍，就看到一个红髮红须的老人正拿个藤条指点人练刀。 仔细看去那个可怜的人儿，正是上官慕那个尽忠职守的侍卫沧海。 第363页 沧海看到小雨，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目光。终于来救星了。 自从小雨走了，红前辈那是往死里练他，差点没把他榨干了。 眼角余光中，沧海看到了自家那个带着笑意的公子，脸上此时还带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什么看，好好练！」 张寅初发现沧海用心不专一个藤条过去，直把人吓得一跳，沧海立刻调整状态继续练刀。 「爹，孩儿不孝，来看您了！」 菊舍门口，张洛第一个进门，直直朝张寅初跪了过去，这边东方天和云也见此也连忙过去跪在了当院。 张寅初早就知道来人不少，却没有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也在其中。 看着那个跪在当院的儒衫大侠，他身后还背着自己那把宝刀，不正是自己想了多年的唯一的儿子吗？ 「小洛！」 「爹！」 砰的一声，张洛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直把那地面都震动了。 东方天和云也立刻也跟着磕了头，只不过谁也没敢磕那么狠。 「快起来，这么多孩子都看着呢，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爹，儿不孝，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听说您病了，儿请了大夫来给您看看。」 张洛那不要脸的话出口，小雨撇了撇嘴，什么叫请了大夫来看看，明明人是他请的。 这个什么师兄的，难怪师公说他不靠谱，根本就是个无赖痞子。 不过，小雨见红师公一脸泪痕，心中也是不忍他伤心，便没有拆穿那个张洛的谎言。 「唉！爹哪里有什么病，别听小雨那个混小子胡说。」 小雨无奈，自己这个徒弟还是不如亲儿子好，亲儿子一来，自己这个乖徒弟就变成混小子了。 「红师公，我走时，您不是这也不舒服，那也挺难受吗？怎么好像没什么大事啊！」 一旁的沧海委屈地想流泪，当然没什么大事啊！ 这位老人家就是闲得没事了才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自从他找到了事情做，开始调教自己武功，他就哪里都舒服了。 一旁的上官慕和云兮看到了沧海的哀怨，深深地同情了一把这位可怜虫。 只不过能得这样一位江湖大侠指点，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余生难忘了。 张洛和张寅初两个人回到房间一聊就聊了一个下午，一转眼太阳西沉，众人就面临着晚饭和睡觉的问题了。 晚饭好说，现成的就有几个大厨了，可是这休息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菊舍一共三个卧房，张寅初一间、小雨一间、沧海一间，可是现在足足有八个人。 现在张寅初和张洛一定还有说不完的话，而云兮和云也两姐妹自然要住一间，剩下的上官慕、东方天、乌小雨和沧海则需要四个人挤一挤了。 几个人一商量，只能是两个人先守夜，另外两个人睡，等到后半夜再换班。 商量好了，众人一起动手做饭，晚饭间张洛带着几分快意，不断地给张寅初夹菜。 而张寅初则一个劲儿地嫌弃着，却还是把张洛夹的菜都吃了个干净。 第二日，张寅初下定决心重回依山剑，张洛则开开心心地帮老人收拾行囊。 张寅初跟着张洛回到了依山剑时，已经是寒冬腊月，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依山剑的生活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梁鸿多了两项工作，一个是帮忙餵养那只龙鱼，另一个则是偷偷帮忙抚养那些小豹子。 看着众人归来，依山剑上下都洋溢着喜气，梁鸿的身子也渐渐开始好转。 而京城那边，当收到上官慕的回信之后，圣上竟是呆愣了良久回不过神来。 喜公公看着那样的圣上吓得连忙取来温水，轻轻给圣上擦拭，温热的面巾刚刚敷到脸上，圣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喜公，你帮朕看看可好！」 喜公公一愣，接过了上官慕的信件，同时也看到了梁鸿的那封信，那上面写着：皇伯父亲启。 吧嗒。 信件掉落在地，喜公公拿起来，颤抖着将信打开了。 皇伯父： 不孝侄儿鸿宇叩首。 我父睿王蒙受大冤，侄儿叩请皇伯父圣裁，重查当年旧案，还我父一个公道。 不孝侄儿赵鸿宇。 圣上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激动地嘴唇都带着颤抖。 「喜公，鸿宇那孩子果然还活着，他还活着啊！」 「小世子还活着，圣上也该放心了。」 「是啊！他还活着，那么睿儿就更有希望了是不是？对了，朕要去告诉睿儿这个好消息。」 圣上说着眼神示意喜公公，喜公公立刻会意，默默退出了圣上的寝宫，安排好了周围的一切。 圣上来到自己的房间，默默按动了开关走进了一间密室之中。 密室空间极大，里面一应物品都十分齐全，里外间分明，灯火常年通明。 里间偌大的房间中，陈夙正在给一个身穿白衣，昏迷不醒的人施针。 陈夙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是圣上过来了却没有起身，依然很是谨慎地给那个人行针。 圣上来到里面时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脚步，一点一点来到了那个躺着的人面前。 陈夙的声音响起，让整个密室都有了些许的回音。 第364页 「圣上今日似乎来早了。」 圣上放柔了声音说道： 「今天睿儿怎么样了？」 「还不错，这些年陛下费心了。」 陈夙实在佩服这兄弟二人。 睿王殿下极有毅力，一直提着一口气没有咽下，圣上也极为有恆心，每月都以自己的血给睿王殿下补气吊命。 「那么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么多年了，那毒也该清得差不多了，只是他睡得太久了，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天意了。」 「今日我来，是想告诉睿儿一句话。」 圣上说着，轻轻地来到那人身边坐下，低低地在他的耳边说道： 「睿儿，哥哥一直后悔当年没能顾及到你王府那二百余口性命，更是没能救得鸿宇。 如今哥哥要告诉你，鸿宇那孩子还好好的活着。他就在依山剑，是青儿救了他。」 圣上颤抖着声音说完所有的话，泪水再一次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说道： 「鸿宇还活着，是你最在意的女子薛青救了他。你要好好地醒过来，好亲自到依山剑去接他回来。 睿儿，你听见了吗？这么多年你都挺过来了，你还得给我挺住，要不然哥哥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听到圣上的话陈夙一顿，他也没有想到当年那场大火还能留住那个孩子的性命。 当年要不是他刚巧就在京城，也许这位睿王就没救了。 圣上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一个江湖人都佩服不已。 睿王涉嫌谋反，证据确凿，圣上根本就不相信，他当时陪着圣上去牢中看望睿王。 只可惜，他们去晚了一步，牢中的人都说睿王服毒了。服毒和中毒他陈夙还是区分的出来的，他一眼就看出睿王是被人下了毒。 圣上当时手忙脚乱将睿王接出大牢让他医治，对外声称睿王已去。 他们费尽心力堪堪留住了睿王一口气的时候，那睿王府又传来失火的消息，睿王府上下无一生还。 他还记得当时圣上几乎喷血的样子，那急得要杀人的样子更让他永生难忘。 可是睿王需要及时换血，而作为血亲的圣上是唯一一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圣上来不及追查真相，便昏了过去。睿王的命留住了，圣上则因为失血过多病倒了。 第二百零四章 写进宗谱 圣上那时的身体极为虚弱，却还是强撑着身体操办了睿王府的丧事。 因为身体和心理的原因，他没有闲暇再去追查什么，就只得先把问题压了下来。 当时他问过圣上可知道谁人所为。圣上说：左右不过那几个人罢了。 那几个人，都是圣上嫡亲的孩子，他知道圣上的为难，更知道圣上不敢松懈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保住睿王的命。 足足八年的时间，每月换一次血，圣上的身体都被掏空了，睿王还是没有醒。 圣上一直庆幸自己身体算是好的，换做别人早就不行了。可是陈夙却担心，就算圣上熬垮了，睿王依然醒不过来。 「圣上可否将小世子召回京都来？」 「他现在还疑心于朕，恐怕想召他回来不容易啊！」 「圣上大可以将睿王的情况告诉他，毕竟睿王是他的亲生父亲。」 「神医是想用鸿宇来救睿儿？不行，绝对不行！」 「圣上，再这么下去，您早晚会被熬垮的。」 「睿儿，哥哥该怎么办才好啊！」 圣上抱着睿王的一条手臂，心中哀痛不已，这么多年了，睿王一直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他都快失去信心了。 突然，圣上眼睛瞪大了看向陈夙，陈夙也惊愕地看向那微动的手指。 「睿儿！」 圣上让出了空间给陈夙，陈夙立刻给睿王做了全面的检查。 除了刚刚的手指动了一下，陈夙还发现睿王的眼珠似乎也动了动。 「看来，圣上之前的感觉很准，睿王确实有甦醒的徵兆了。 夙建议圣上召回小世子，毕竟血脉相连，就算是不用世子的血，让世子跟睿王说上几句话，也能起到唿唤睿王的作用。」 「朕是怕鸿宇回来，看到睿王这样，朕拦不住他。」 「圣上大可放心，既然睿王即将甦醒，夙便留在这里看顾着，如果小世子来了，圣上拦不住，夙还是有办法拦住的。」 「既然如此，朕便召他回来吧，正好可以让上官慕护送他回来。」 陈夙听了摇头，这位用上官家的人用得十分顺手，他用也就算了，还经常不给工钱。 「圣上每次给我那徒弟安排任务似乎连路费都没赏赐过吧！」 「咳咳！神医说笑了，他哪里缺朕那几个钱。」 「夙还听说，圣上经常罚丞相的俸禄，圣上多少也该赏赐点儿的。」 「朕刚刚赏过他那个小媳妇，也不算亏待他们不是？」 陈夙听了无语，反正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跟圣上还真掰扯不清楚。 「睿儿就有劳神医看顾，朕这就去下旨了。」 走出密室，圣上开始拟旨。旨意发给依山剑，说什么发现龙鱼有功特封梁鸿为睿王。 端着那个荒唐得离谱的圣旨，圣上感觉自己这辈子尽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要不是身边还有睿王，还有上官屹，他真是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第365页 圣旨下完，他又暗自写了一封书信给自己的亲侄儿鸿宇，希望他看在多年情分上能够来京城之中一叙。 同时他也给上官慕去了密旨，希望他能劝服赵鸿宇并跟他一起回京。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那个孩子说睿王的事情，权且看看他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再做计较吧。 依山剑。 张寅初回归，使得所有弟子都感到惊奇，相传这位刀狂已经去世多年了啊。 只是如果不相信，那红髮红须谁人可以模仿，更何况那可是剑主的亲爹，难道剑主还能认错不成。 山门前，张依然扶着张夫人，带着一众弟子前来迎接，那盛况可谓空前。 张寅初看着已经颇具规模的依山剑，眼眶泛红。将本门武学发扬光大的事情他没有做到，韩师兄没有做到，他的儿子张洛做到了。 「爹！」 张夫人看到张寅初盈盈一拜，似乎还是当年刚入门的模样。 张寅初虚扶了张夫人一把说道： 「青儿不必多礼，这些年辛苦你了。」 「爹，青儿不辛苦。来然儿，快来给你爷爷磕头。」张夫人拉着张依然给张寅初磕头。 一旁跟着的萧楠也抱着小的，带着大的给张寅初跪了下来。 「快起来，快起来，天这么冷，还带着孩子们来迎我，难为你了。」 张寅初扶起张依然，示意张依然将萧楠也扶起来。张依然扶起妻子，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祖父放心，孩子们穿得很厚实。」 这边张寅初还没有说什么，张洛立时就说道： 「叫什么祖父，叫爷爷。」 张寅初无奈摇头，早知道这父子两不对付了。他知道张依然是张夫人养大的，自然跟那些贵族的习惯，叫祖父体现了对他的尊敬。 自家儿子江湖长大，不懂那些贵族的规矩，自然觉得叫爷爷更显亲切。 张寅初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笑看着张依然说道： 「叫什么都好。」 他说完又转头跟张洛说道：「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吓着了孩子。」 张洛没敢多说，张依然笑着扶着张寅初往上走。 一行人就那么相随着来到了凌霄殿，张寅初感嘆依山剑变化的同时，也将乌小雨唤到了身边。 「小洛，小雨是我的亲传弟子，是要记录在咱们依山剑的宗谱之内的。」 张洛点头称是，这件事情他早就有所准备，自然没有什么意外。 只是当确定了此事之后，那张寅初吹鬍子瞪眼的叫了一个人过来，倒是把众人都给搞懵了。 「你个臭小子，还不赶紧给我过来！」 那叫人的语气格外的严厉，怎么听怎么有种要打人的意思。 张寅初的目光看向那个跟在上官慕和云兮身后的沧海，众人的目光自然也看向了他。 那沧海似乎是被张寅初给骂习惯了，摸着后脑勺小跑着过去了，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红前辈。」 「跪下！」 「啊？」 「叫你跪下！」 「哦！」 沧海规规矩矩跪下，上官慕将一切看在眼里似乎已经预见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磕头！」 「啊？」 「叫你磕你就磕！」 「哦！」 沧海又恭恭敬敬地给张寅初磕了头。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大殿上格外响亮，三个响头磕完，沧海还打算磕，却见张寅初亲手将人给扶了起来。 他领着沧海来到张洛面前，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严厉说道： 「叫师兄！」 沧海懵了，这是要干什么？ 「让你叫师兄！」 沧海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还有些云里雾里。 「师……可是……我……」 他结巴着看向身后的上官慕，他是上官家的家奴啊！ 上官慕笑着说道： 「沧海，你从来都是自由的。快听你师父的话吧！」 沧海看向上官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是，公子。」沧海收拾了一下自己，朝张洛一个施礼。 「沧海见过师兄！」 拜过张洛，就听见张寅初幽幽说道： 「这个虽说笨了点，但是听话，武功也算说得过去，为父打算收他做关门弟子，记得把他写在小雨名字后面。」 「是。」 张洛看着自家老爹带来的两个徒弟，心中无奈。这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小辈，竟是成了依山剑的师叔了。 整个过程中沧海都是懵的，他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得了江湖老前辈的青睐，成了武林大派的小师叔。 当一众弟子朝张寅初行礼，称唿师祖，朝他称唿师叔时，沧海还处于一脸茫然的状态。 张寅初看着自己这个小徒弟那丢人的样子，在他的面前挥了挥手掌。 众人奇蹟地发现，沧海竟然迅速躲避开去，一脸笑意地看向张寅初。 这是多么可怕的反应能力啊，估计这些天他都被张寅初给训练出来了。 「好好待着，不许给师父我丢人。」 沧海终于恢復了正常，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堂上。 众人都坐好之后，便开始商量接下来的武林大会。 有了龙鱼这个引子，明日山庄让位依山剑的事情更加顺理成章。 第366页 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豪杰前来，准备客房，准备饮宴所需……所有的事情都被提上了日程。 张依然是个很会用人的少主，梁鸿是个善于安排的师兄，在两个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英雄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而作为剑主的张洛则依然是个甩手大爷，在依山剑过着悠哉的生活。 乌小雨和沧海在门里是个没有实权却谁也不敢惹的师叔，他们没有什么任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作为客人的云兮和上官慕每日到练武场上看云也用功地练习左手刀，感兴趣时，云兮也会跟着练上一练。 云也看着自家姐姐练得有模有样的，心中一阵挫败。 自家姐姐这个打酱油的，好歹练练似乎都比她强。 云兮看出了云也是失落，将自己练习时的想法和经验跟云也分享，待云也渐渐明白了才满意离开。 上官慕和云兮离开了，众位师兄弟则凑在云也身边聊起了两个人的八卦。 四师兄赵子擎说道： 「小师妹，你这位神人二姐学刀也学得不错啊！」 云也摇摇头，并不同意师兄的观点。 「她不喜欢练刀，就是看我练得费劲才练练的。她就是想帮我而已。」 大师兄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不喜欢还能练得这么好，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云也笑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说道： 「我二姐从小就厉害，想学什么就一定要学好。她不想学的就算只会一点点也足够用了。」 第二百零五章 泰山刀阵 随着武林大会的临近，东方天越来越感慨，依山剑做武林领袖真是实至名归。 准备一场大规模的集会有多不容易，他太了解了。依山剑能够有条不紊地准备，并且准备得几乎完美，让他意外又佩服。 冬日寒冷，宴会自然要摆在殿中，好在整个依山剑别的不多就是大殿和房间有的是。 每一个房间都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每一个房间都备好了温暖的炉火。 宴会的食材准备得格外充足，张夫人还特意请了着名的厨师来准备一场盛宴。 东方天相信，依山剑在武林中的亮相，一定会成为空前绝后的盛景。 大会之日临近，囚龙帮来人了，带头的是龙不惑，身边跟着一队拿着囚龙棒的弟子，看起来挺威风的。 各门各派的首脑相继出现，都是为了来看看依山剑这所谓下一任武林第一是不是禁得起考验。 整个依山剑弟子都忙碌了起来。 内门弟子积极接待，外门弟子也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最后两天，东方仲绅带着东方葭迟迟赶来，而跟着明日山庄一起来的还有刀圣水镜和云家众人。 当在山门下看到东方仲绅带着云家人到来的时候，云兮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而能够在这里看到上官慕和云兮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云也身穿青衣儒衫，身后背着一把长刀，完全没有了仙源的打扮。她看到家人之后第一个沖了出去。 她一下子扑到水流星的怀里，眼睛里都是亮光。 「没想到大家都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东方葭看到云也的一身装扮脸上带着笑意，众人也都带着笑意看向云也。 「泠儿，看来你在依山剑过得不错呢！」 「我现在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正在跟师父学习他独创的刀法。」 众人听此都吃惊不小，云也则神秘兮兮地说道： 「只不过师父的刀法独到，我不能告诉你们。」 看着她那小淘气的样子，众人都有些无奈。 待众人来到云兮身边，看到云兮不再是那一袭软轻纱，而是一身素云锦袍，行动之处尽是富家公子之态，不禁啧啧称奇。 「没想到淋儿也来了依山剑，看来你的生活也不错！」 云兮规规矩矩跟众人行了礼，淡然答道： 「确实如此，丞相一家待我极好。」 水流星放开撒娇的云也伸手拉住云兮的手，脸上是温和的笑意。 一行人边走边说，一步一步往凌霄殿去。东方仲绅跟东方葭拉着东方天询问在依山剑的情况，听着东方天的讲述感慨万千。 「没想到你们都已经拜入张兄门下，还学习了他的独门绝学。」 明日山庄和云家众人被安排在九重天一处独立的大院落，里面房间很多，足够一行人住下。 上官慕没有住在凌云峰，而是跟着梁鸿住在了霄云峰，美其名曰方便治病，实际上是两个人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要说。 当云帆和沧海看到梁鸿的那一刻都惊呆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梁鸿还活着，更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依山剑弟子。 最尴尬的是沧海竟然成了梁鸿的师叔。 梁鸿给上官慕介绍了依山剑内门大弟子百里晴空，他是睿王近身护卫首领百里竞的独子，也是梁鸿暗势力的首领。 两个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着当年的事情。梁鸿说道： 「当年多亏了晴空，我们才辗转来到了依山剑。师娘手里有我父王所有产业的管理权。 而这么多年，她一直都防备着皇伯父，她怕皇伯父会因为父王的势力壮大而伤害睿王府。 当年的一把大火虽然烧光了睿王府的所有，却没有动摇睿王府根基，睿王府的财富和底蕴还在。」 第367页 上官慕落下一子，看向梁鸿说道： 「睿王爷当真是大胆，竟然将睿王府的命脉交给了青姑姑。」 梁鸿见到上官慕的落子眉头一皱，思索着如何回击的同时说道： 「父王信任师娘，因为这件事情师父没少跟师娘闹别扭。师父是个热心肠，却也是个大醋缸呢！」 上官慕听此连连点头，他可是和张剑主有过一面之缘的。 「没错，当年青姑姑带着张依然来相府看得意婶婶，不过和我爹说了几句话而已，那张剑主就急匆匆地找了去。 那老母鸡护小鸡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呢！据说，他那身青衣儒衫，还是学了我爹的穿戴呢！」 「咳咳！上官慕，你不要乱说，我师父那可是江湖上宗师级的大侠了。 现在这身衣服可是依山剑独有的标志，别人要是穿了那都是效仿我依山剑。」 上官慕听了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依山剑也是够嚣张了，竟然独揽了青衣儒衫的这身装扮。 下着下着，梁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看着上官慕说道： 「几年不见，你这棋路有点特别啊！」 「嗯，跟你未来嫂子学的，她不太会下棋，却记了不少人的棋路。」 「呵，下个棋还不忘记提这位嫂子。你陪着我，就不怕她吃味。」 上官慕听了无奈说道： 「她不会吃味，如今她家人在侧估计想不起我来了。」 梁鸿听着自家好友这带着酸味的话，心中好笑。 「听说我那个便宜小师叔是你情敌?」 上官慕挑眉，这位世子爷什么时候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了解了？ 「你嫂子不过把他当大哥看待，他根本没机会。只不过，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他这么一个人，我心里就……」 「是不是想让他消失。」 上官慕向梁鸿投去赞许的目光，果然还是这位世子爷最了解他。 梁鸿没理会上官慕接着说道： 「不过依你的性子，就算再难受你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所以啊，你得学学我师父，好好忍着吧！」 上官慕看着梁鸿突然极为佩服张剑主，他竟然能把情敌的儿子养在身边，还悉心教导着，也算是极为难得了。 明日山庄客院，正如上官慕所料，云兮跟家人们在一处，十分的惬意，根本就没有时间想起他来。 二叔云峰、大姐云尔、未来大姐夫李明轩在云帆的引路之下，顺利来到毒王谷。 他们拜见了李阴兰，也看到了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吴峥。李阴兰不打算让吴峥认祖归宗，也没有想过再回源里。 四个人在毒王谷只待了几日便回到了明日山庄，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都在明日山庄休整。 云帆本想早日回京城復命的，只是有些捨不得跟云家人相处的轻松和惬意，便死赖着待在了明日山庄。 因为云帆的名字里带着云字，加上他也算讨喜，众人便没把他当成外人，也没把他当成下人。 终于，在众人的万分期待和瞩目下，别开生面的武林大会正式召开了。 鼓乐声中，张洛一身青衣儒衫站在凌霄大殿上，朝着各路豪杰一拱手。 他带着劲气的声音传出大殿，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诸位英雄豪杰，在下依山剑剑主张洛，承蒙东方庄主推荐，承统领武林之责，张某倍感荣幸。 我依山剑自成名之日起，已有百余年，内外门弟子已逾万人。 今张某向各位保证，江湖有依山剑必定还是以往的江湖。有不平事，依山剑管，有难解的围，依山剑帮。 只不过若是让张某知道那个门派作奸犯科，祸乱江湖，我依山剑也绝对会挥刀除恶，伏魔卫道。」 「好！」 「好！」 伴随着张洛的话语，诸多叫好声起，满堂一片热闹景象。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喧闹，使得全场又一次静了下来。 「张剑主，你口口声声挥刀除恶，伏魔卫道，只是不知道你依山剑到底有多少实力，多少斤两？ 据我所知，九月初一的英雄大会，你依山剑可是没少栽跟头。你那刀法也不过堪堪打败了一个穆平江而已。」 众人听着他的话都陷入了沉思，武林要安定，需要一个领头人，只不过这个领头人除了有势力，还得有实力。 明日山庄有东方仲绅这位武林翘楚，还有一个轻骑可以出奇制胜，依山剑也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张洛听此一笑，伸手轻轻一拍，一队青衣儒衫的弟子来到凌霄殿外的广场上一字排开。 「这是我依山剑的内门弟子，都是我师兄弟们的得意门生。他们共同研究了一套泰山刀阵，今日就给诸位英雄比划比划。」 随着张洛的话，为首的弟子们快速把大刀拔出，在凌霄殿前练起了剑阵。 上官慕看着那精妙的步法，还有那变化莫测的剑阵一阵无语，这可不是张剑主能想出来的阵法。 「鸿宇，你对依山剑可谓掏心掏肺了。这登云步加上这阵法，你没少花费心思吧！」 梁鸿端坐在一侧低声跟上官慕说道： 「上官慕，你呀，还和从前一样，精明！我师父极懒，不喜欢谋划，我这当徒弟的，受了他的大恩，怎么着也得出点力啊！」 第368页 上官慕点点头，这些日子跟张剑主相处，他也了解他的为人和脾气了。薛青姑姑选他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你知恩图报，张剑主也值得你如此费心。」 第二百零六章 新晋睿王 「这几年要不是师父，我这身体早就垮了。」 上官慕听他说起身体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他医术无双，名声在外，明明他师父陈夙和张剑主有着不少的交情，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竟是连说都不说一声。 他为了躲着他们，竟是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上官慕表现出来的怒气太过明显了，让梁鸿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生气了，这些年我暗自查访证据，想替父王翻案，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梁鸿说着看向张夫人的寝殿，心中充满了愧疚说道： 「把师父和师娘牵扯进来就已经心有不安了，我怎么能去害你和丞相呢！」 「鸿宇！你知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可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皇伯父要灭我王府，我……」 「我知道了，难为你了鸿宇。这些年难为你了。」 上官慕知道赵鸿宇的担心，如果是圣上要灭睿王，那么他帮他就等于和天朝作对，他不想他两难，所以才一直躲着，独自行事。 「鸿宇，圣上不是害你的人。」 梁鸿听着上官慕的话点了点头，他也相信那个待他极好的皇伯父不是害他的人。 刀阵展示完毕，内门弟子退了出去，大殿上又响起了叫好声，不少人说依山剑做武林统率是实至名归。 场面似乎尽在控制当中，只不过还是有些人不满意看到的结果出来挑衅，要求张剑主派个亲传弟子展示一下。 美其名曰是展示实际上却是赤裸裸的挑战，那人就那么站在凌霄殿前的广场上，拿着武器说着大言不惭的话，直教人想把他打趴下。 张洛有六位亲传弟子：罗钦、梁鸿、张依然、赵子擎、东方天、云也。 六个人里，东方天和云也刚刚拜师，学了个半吊子，不适合上场，梁鸿根本就是个病秧子更不适宜激烈打斗，能担当重任的就只剩下罗钦、张依然和赵子擎了。 赵子擎没等张洛说话拔出大刀就来到了场上，那样子倒也是悠闲自在。 两个人互报姓名之后，话不多说就打在了一起。大刀对大刀，倒也是旗鼓相当。 赵子擎把大刀舞得似雪花翻飞，直把那人看了个眼花缭乱。而那人脚上的步伐稳健有序，倒是在闪转腾挪间掌握住了节奏。 就在众人都围到场上安静观战的时候，云也朝着场上打斗的两个人大叫道： 「四师兄，加油，打得他满地找牙。」 云也那破空而来的助威声太过突兀，不知道使得多少人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更不知道多少人被呛了个眼泪直流。 而奇怪的是这声加油之后，不少依山剑的内门弟子也开始给赵子擎吶喊助威，使得场面变得有点诡异。 这边依山剑众弟子齐齐吶喊，那边那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挑衅之人却无人问津。 伴随着吶喊助威之声，赵子擎越打越勇，刀片翻飞处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刀身，哪个是刀影。 对方的脚步慢慢变得有些紊乱虚浮，大刀的速度也渐渐变慢了。 上官慕缓缓坐回自己的原位，这场比试的结局已经註定了。 梁鸿喝着药茶，慢慢悠悠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师妹还真是难得的福将，她一句话扭转了僵持的局面。」 上官慕点点头，云兮的妹妹一直都有着过人之处。 两个人正说着，这边赵子擎已经将人打倒在地，一阵阵叫好之中，赵子擎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张洛暗自点头，对赵子擎的稳扎稳打很是满意。 转头看向云也，他对这个徒弟的古灵精怪也很满意，最起码她的机智让对方先露出了败势。 这个小插曲没有令依山剑受到什么影响，反而使得各大门派了解了依山剑的大致实力。 赵子擎的功夫绝对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依山剑有那么多有生力量，哪里还怕发展不起来。 月上柳梢头，凌霄殿上宴席大摆，推杯换盏之时，一队身穿制服的禁卫军来到了依山剑的脚下。 「统领，山上正在开武林大会，要不要明早再上去传旨？」 禁卫军统领朝山上望去，那山上灯火通明，鼓乐声声似乎很是热闹。 「宿营吧！」 一众禁卫军在依山剑脚下搭好了营帐，打算露宿一宿再做打算。 说来也是奇怪，依山剑山脚下的树林里居然没找到一片掉落的树叶和树枝，那树底下干干净净的。 「这个依山剑果然名不虚传。」 伴随着禁卫军的感慨，夜晚越来越深沉了。 山上的热闹场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闹得浅眠的禁卫军没有睡好。 第二日一早，禁卫军护送着传旨的小太监来到了依山剑的山门。 山门口有值守的弟子，他们将禁卫军拦下，询问了来意才急急去禀报。 凌霄殿内已经被众多弟子打扫干净，一众弟子也都恢復了正常练功秩序，正在练武场练功。 张剑主依然秉承着晚睡就要晚起的原则，决心太阳不晒屁股绝对不起来。 第369页 因为他的晚起，让他错过了武林各派议论众弟子做早课的热闹场面。 练武场的早课做得极为认真，所有内门弟子都在练武场练武，那气势实在十分骇人。 当山门口来人禀报京城来人传旨的时候，所有人都处于蒙蒙的状态。 梁鸿看了看众人，算着脚程应该是皇伯父给出的回应吧！ 而上官慕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他没有想到圣上会这么急着来颁布圣旨。 张夫人收到消息急匆匆叫醒了沉睡中的张洛，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梁鸿成长了起来，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羽翼未丰，任人欺凌的小少年了。 京城、皇家、那些未知的一切，依山剑不惧。 张夫人细心地服侍着张洛，帮他收拾停当，看向他带着歉疚： 「夫君，当年收留鸿儿……」 张洛拦住了自己的夫人，他从未因为她收留睿王世子而不满。 睿王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孩子也不差。 「夫人，为夫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事情早晚会发生，如今依山剑在武林当中的地位正好可以成为鸿儿的助力。 不为帮他成事，只为护他周全。夫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依山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莫怕。」 张洛一句莫怕把张夫人的眼泪给逼了出来，那潸然欲泣的样子让张洛的心都软了。 「夫人莫哭，为夫前去接旨了。」 张洛安慰了张夫人，带着一众弟子来到殿前接旨。 传旨官看到依山剑首脑都到齐了便开始宣读圣旨，众人纷纷跪地接旨。 圣旨简单明了，却也莫名其妙。 什么叫做龙鱼现世，赐封睿王，这到底有什么联繫？ 这知道缘由的不过寥寥几人，其他人听得是云里雾里，感觉太过玄妙。 总之，圣上一句话，想封王便封了王。 那传旨官来到众人面前把圣旨恭敬收起，直接交给了梁鸿。 「睿王殿下，圣上仁德，等着殿下早日回京。」 传旨官和禁卫军没有多待，整装离开，只留下凌霄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梁鸿领着圣旨，心中知道了圣上的意思，他是希望自己回京去。 只是不知道自己回京之后，他会不会去查当年的案子。不过，就算他不查，自己也是要查的。 各路英雄陆陆续续离开了，还留在依山剑的就只剩下明日山庄众人。 而明日山庄的人也打算离开了。云家人没打算留在依山剑，还是会跟着东方仲绅一起离开。 与此同时，上官慕和梁鸿都接到了圣上的密旨，两个人互看一眼，有了各自的打算。 「圣上让我劝你回家，另外怕你有危险命我一路护送你回去。一起走吧！」 梁鸿望向凌云峰的方向，心中尽是不舍。一旦离开这里，回到京城的斡旋之中，想回来就难了。 「早晚是要去面对的，只是这么多年了，实在难以割捨。」 梁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仿佛是在跟上官慕解释着： 「回去吧！弄明白当初发生了什么，给父王和睿王府一个交代。」 上官慕点头，回到京城，找寻当年的真相，为睿王府平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明日山庄客院，云家人定下了回源的时间，外面该了解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他们也准备要回源了。 云兮和云也是准备留下来的，他们也没打算立刻就走，于是回源的时间定在了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因为上官慕打算在开春请媒人上门求亲，所以众人打算一直住在明日山庄，也方便媒人上门。 云也既然已经是张洛的弟子，自然会和东方天一起学艺，成亲的事情也就不急了。 离别在即，众人难免有些伤感，云兮希望家里人能到京城去玩一玩看一看，可惜众人并不感兴趣。 想起上官慕心中的一桩心事，云兮没有再坚持，默默地听着水流星的叮嘱，准备送众人离开。 「淋儿，泠儿你们两个都有了归宿娘亲替你们高兴，不过你们得注意着分寸。 做什么事情都不要任性妄为，这里不比源里，你们做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都没有人能管。」 水流星拉着两个人就是捨不得放手，边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 「娘亲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 云兮肯定地说道，却不知道事情已经有了变化。 第二百零七章 嫂子有礼 云家人跟着明日山庄的人离开了，水镜则留在了依山剑跟张寅初一起教导乌小雨。 依山剑上，东方天和云也刚刚入门，还有很长的学习之路要走。 云兮知道他们也快要离开了，最近家里人都在，她和上官慕便没有多接触，不知道那位病弱的新睿王是不是已经被治好了。 以她观察，那人的病还是挺严重的，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能在依山剑多待些时日。 乌小雨在学武的同时还不忘每日给云兮做上暖心的饭菜，这让云也羡慕不已。 「二姐，小雨哥手艺真好。」 每次看到云兮桌前的饭菜，云也都会念叨一遍，然后开心地坐在桌旁跟云兮一起吃。 吃完饭，姐妹二人在房中闲聊，云也笑得格外明朗： 「二姐夫这些天跟二师兄神神秘秘的，没有时间理会小雨哥，要不然一定又醋了。」 第370页 云兮也觉得上官慕有点奇怪，只是不知道原因。最近太忙，又是往菊舍接红前辈，又是武林大会，他们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你二师兄病得不轻，也许有些棘手。」 云也听了不以为然，她可是觉得二师兄好多了。 「我看最近二师兄好多了，而且他们一直形影不离的，感觉像是很熟悉的样子。」 云兮点点头，她也发现了，那位二师兄跟上官慕的关系很好，只是他们不是才认识吗？ 「泠儿，你在依山剑好好学刀，另外把二叔的剑法也好好练习练习。 在这里，我们还是要强大起来的，如果你有什么危险二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姐放心吧，有了上次的事情，我会格外小心的。」 云兮点头，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这里有师父配的良药，还有我配出来的毒药，你收着。」 云也见到那些东西惊愕地看着云兮，一脸不可置信。 云兮被那小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默默说道： 「我和神医陈夙学了一段时间毒术，确切地说是跟梨花姑姑学的，这些东西也是学着做的。 二姐知道你有分寸，这些是给你留着保命的。如果遇到打不过的记得别犹豫。」 云也点头，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自家二姐还真是百变得很，让她有点招架不住。 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后她还是乖乖地将大小瓶子都装进了自己的怀里。 云兮担心自己走得匆忙忘记后山小豹子的事情，便提前跟云也交代道： 「后山的豹子越来越大了，需要的食物也会越来越多，我跟小雨哥说好了，他会负责陪你过去餵养它们。 你每次去的时候都要让人陪着，不要自己过去，后山那么大，还是有很多危险的。」 「放心吧！我们养过那么多只了，不怕它们养不活。」 只是养活了之后，它们就会各自去自己的地盘生活了，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谁也改变不了。 两个人也都想到了那些豹子们的习性，如今他们也正如那些豹子一样，准备经营自己的地盘了。 第二日，上官慕便提出要离开。与此同时，梁鸿也跟张洛夫妇提出了离开。 虽然知道有上官慕和云兮陪同不必担心，但是张夫人还是不放心梁鸿，让百里晴空跟他一起离开。 云帆和沧海自武林大会之后便跟着上官慕了，他们自然也会跟着。 于是，上官慕和云兮一行，从原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如今的六人行。 云兮因为梁鸿也要一起回京而心情沉闷，她原以为可以在依山剑多待几日的。 云兮情绪的低落众人都看到眼里，云也那一脸的不开心也明晃晃表现在脸上。 为了让两个人都开心一点，张夫人设了践行宴，做了两个人喜欢吃的饭菜。 她甚至还在大冷的天让萧楠将两个小包子带到了凌霄殿玩。 有了两个小可爱的加入，整个宴会都有意思多了。 二人知道众人都在为着她们而小心翼翼，她们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候，众人以为她们一定会哭得稀里哗啦的，而实际上，她们谁也没有哭。 「二姐，有时间一定再来，我练好了刀也会去找你的。」 「嗯，好好练刀，别偷懒。」 两个人就在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中分开了，弄得准备观看水漫金山的众人有些无奈。 这样就完了？ 看着那两个潇洒转身的背影，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看着那两个朝相反方向走，彼此都没有回头的背影面面相觑。 等到东方天反应过来，云也已经登上了三重天一路向上。 而潇洒下山的云兮没有理会后面紧紧跟随着她的众人，一路往山下而去。 东方天追上云也，却见云也一路往九重天而去，直奔自己的小院。 到了她的小房间，云也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哭了个昏天暗地。 东方天听着云也在那里痛苦，无奈地坐在她的身边相陪。 良久，等到云也哭累了，她便沉沉地睡去。 看着扑倒在床上睡熟的人儿，东方天心疼了。她一定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了。 这边云也在东方天的陪伴下安然睡去，而云兮这边则收到了一个让她吃惊的消息。 走到第一个驿站时，天色还不算晚，上官慕让人将饭菜摆上桌，邀请了云兮和梁鸿一起吃饭。 云兮一身男装坐在两个人中间显得格外抢眼，她察觉到了一行人有些不对劲，一直等着上官慕给她个解释。 「淋儿，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 云兮点头，看向对面坐着的梁鸿，这个疑问跟这位二师兄有关。 「这位是张剑主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位生死兄弟。 他就是我的好朋友，赵鸿宇。」 云兮听了上官慕的话挑眉愣住了。 她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位瘦弱的江湖人竟然是曾经的世子爷。 「鸿宇，这位是你未来的嫂子云兮。」 赵鸿宇带着笑容起身，朝着云兮恭恭敬敬地行礼。 「嫂子有礼。小弟赵鸿宇。」 云兮被一个比自己大不少的人叫嫂子实在有点不适应。 第371页 之前轩辕小虽然也是叫着小嫂子，可是他的年纪不大，如今这位应该比她大了好几岁了。 云兮连忙起身回了礼，感觉有些侷促。 上官慕看到云兮那不自在的表现唇角带着微笑。 「鸿宇不比多礼，你嫂子被吓着了。」 两个人都坐好了之后，气氛便出现了一瞬的尴尬，而云兮为了缓解尴尬问出的话语，竟是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这边赵鸿宇咳了两声，正默默喝着茶水缓解一下，那边云兮便开了口。 「听说你是个纨绔？」 咳咳咳咳咳咳…… 一句话，赵鸿宇呛得眼睛脖子都红了，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上官慕见此连忙帮他顺气，而云兮则在一旁看着光着急没有办法。 终于，赵鸿宇不咳了，云兮为了表示关心便又说道： 「你这病伤及了心肺，得好生调养着。」 赵鸿宇又轻咳了一声，回答道： 「嫂子放心，上官慕有办法。」 云兮点头，这样的病治起来麻烦，却还是可以治好的。 「那个，你能不能别叫嫂子，你比我大好多。」 她听着实在是别扭的紧，感觉自己都被叫老了。 听着云兮的话，赵鸿宇无语望天，这是赤裸裸的说他老了啊！ 偷眼看了看上官慕，他心中开始同情他。这位嫂子估计也觉得这位年纪不小了。 「嫂子，我只比上官慕小一岁。」 赵鸿宇说着还特意看了看上官慕，那意思很明显，那位比我老多。 「可是你看起来比他大！」 咳咳咳咳！ 赵鸿宇不准备再跟这位说话了，她这么聊天会把他聊死的。 一边的上官慕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差点没笑出声来，看着那个连续咳嗽的好友，心中无比的畅快。 有什么能比美妻在侧，好友在旁的感觉更好的呢。 三个人一起用过饭，赵鸿宇识趣地离开。 上官慕终于有了和云兮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这次回京，我们会尽快查出当年的旧案，有鸿宇在，圣上一定会给睿王平反的。 淋儿，如果事情发展的顺利，我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回源了。」 「你不打算帮他吗？」 「帮他什么？帮他夺权吗？他不会的，就算圣上传位给他，他都不一定会答应。」 在霄云峰两个人就谈论过这个问题，这位新睿王看不上那把椅子。 他会接旨，只不过想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然后给睿王和睿王府众冤魂一个交代。 「自古以来，皇室之间不是都为了那个皇位你死我活吗？什么三王之变，四王之变层出不穷，他就没有想过吗？」 上官慕被云兮那认真的样子给吸引了，他笑看着那个担心自己的小女子，轻轻拉起她的手。 「你放心，他不会。你不知道，他要是想要那个位子很简单的。 他手里可是有着睿王旧部的兵符，兵力充足；他手里还有无人能及的财富。 只要他想，只需振臂一唿，便会有无数人为了他前赴后继。」 上官慕看着云兮，在云兮那双明眸里还是有些担心。 「那你呢？你也会对吗？」 第二百零八章 世子哥哥（元旦快乐） 云兮无比认真地看着上官慕，等待着他的回答。 上官慕沉默良久，他不想骗云兮，更不想让两个人心有芥蒂。 「我会，如果他要拿皇位，我会帮他。如果他需要我稳定江山，我也会为他赴汤蹈火。 对不起，如果……我……」 云兮知道他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也了解他纠结的内心。 「我陪你。」 上官慕所有的话都被这三个字给咽了回去，他看着云兮，就那么痴痴地看着。 这个小女子一定不知道这三个字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动听，她更不会知道，如今的她是多么迷人。 不知不觉中，上官慕便凑到了云兮的近前，两个人鼻息相闻，目光相对。 「淋儿！」 「嗯！」 「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嗯……」 云兮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被上官慕给吞进了肚子里。 唇舌之间的纠缠让他们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上官慕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往云兮的衣襟伸去。 吧嗒！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上官慕顿住了，目光往窗外扫去，紧接着，他看到了两个疾步飞窜而去的身影。 上官慕被窗外的人打断之后，立刻将云兮抱进怀里，慢慢平復自己的气息。 云兮安静地享受着上官慕温暖的怀抱，她相信他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轨之事。 就算没有那两个人打断，他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 「嗯，没事！」 「淋儿，别这么说。我会得寸进尺的。」 云兮沉默，她不是天朝女子，那些条条框框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你这样，我会觉得就算我真把你怎么样了，你也不会生气。 你别给我这样的感觉，我怕自己一时失控真的做了什么。」 「我不会生气。」 云兮的话让上官慕刚刚平復下来的心绪又一次波澜澎湃，就连喘息声都有些粗重了。 第372页 「不要这么说。淋儿，不要这么说。」 云兮感受到他的变化，轻轻地把头抵在了他的额间。 「我不是天朝女子，不在乎那些礼法。如果……」 「不！别说！」 上官慕放开云兮，让她和自己对视着，那眼睛都有些通红。 「淋儿，你值得最好的对待，别撩拨我的心，好吗？我的身体已经为你燃烧了，别让我控制不住。」 云兮看着上官慕，朝他点点头，说道：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见。」 云兮默默走到房门口，回头看向那个依然气喘的人。 「其实，只要你的心是我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云兮离开之后，上官慕平復了很久才冷静下来，他没想到云兮能做到如此地步。 就在这时，赵鸿宇从一处角落里走出，来到了上官慕的面前，脸上带着笑意。 「没想到，你找了一位这么特别的嫂子。」 上官慕没想到这位的隐匿功夫这么好，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他朝赵鸿宇一阵冷哼，带着满肚子的怨气。 「哼，小人！」 「呵，瞧你那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嫂子都不介意，你还死撑着。」 「闭嘴，你个纨绔！」 「呵，那也比你这个没开过荤的老男人强！」 「你……」 上官慕被赵鸿宇给说的哑口无言，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我倒是忘了，世子爷好像也是吧！对了，现在得叫睿王爷了。 咱们两个是半斤对八两，你也不必拿此来揶揄我。 还有，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做出偷窥的事情来，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有特殊癖好。谁知道你说着说着话就发春了，要不是云帆和沧海，你这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情来呢！」 听了他的话上官慕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就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非礼勿视，你懂不懂！」 「别别别，我这不是好奇吗？你也说了，我这没开过荤的老男人总归有点……唉，你还真打啊！」 上官慕上去把赵鸿宇给打了一顿，总算是发泄了一把，让他顿时心情愉悦了不少。 赵鸿宇对着铜镜看着自己乌青的眼角，流血的嘴角，心情立刻不美了起来。 「你就不能轻点吗？专打脸！不就是看了两眼吗？你们又什么都没干呢，至于吗？」 「鸿宇！」 「干什么！」 「你活着真好！」 赵鸿宇听了一顿，眼里有一丝动容，他一转脸看向上官慕不屑地说道： 「切！不知道是谁把我打得这么惨，估计我师父师娘都不认识我了。」 「明天在你嫂子面前别乱说话，她脸皮薄。」 「切！」 赵鸿宇带着一脸的伤灰熘熘地走了。 上官慕则安静地计划起自己的事情来。只不过，一切的计划都因为云兮的心血来潮而打乱了。 临近暮州，云兮想起了自己那个小徒弟来，她答应了他事情办完了要去暮州侯府拜访。 众人听了云兮的想法都没有反对，反正途中要经过暮州，在暮州侯府停留两日也不算什么。 几人商量好了，便一路赶往暮州。 十几日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暮州侯府。 暮州候是圣上亲封，有权有势，允文允武，是年轻一辈中数一数二的能臣强将。 他深得圣上的器重，被册封为侯，固守暮州，统领暮州兵马，成为天朝一大壁垒。 众人来到暮州侯府，那府门的气势堪比皇家王府，跟当年的睿王府也是不遑多让。 望着明晃晃的侯府匾额，赵鸿宇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上官慕，当年你跟建安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那位郭侯爷可是恨你入骨。 你就不怕他拿着长枪挑了你吗？」 上官慕不以为意，看向身边一身男装，潇洒无比的云兮说道： 「你嫂子是小侯爷郭晟的老师，他敢对我不客气，淋儿收拾他儿子。」 云兮看向上官慕，心中无奈，这两个人斗了一路了，他们哪里像是好友了？ 不再理会斗嘴的两个人，云兮就要上前去跟门房打招唿。 云帆看到云兮要上前，马上赶过去跟门房交涉，沧海则伸手牵过云兮手中的马。 「小嫂子真是厉害，我还从没见云帆和沧海这么殷勤过呢，这一路上，他们眼里哪里还有你这位公子啊。」 上官慕不置可否，默默将马交给沧海，自己来到云兮面前。 「淋儿，你那个小徒弟欢迎咱们，他那个侯爷爹可不一定，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云兮听着上官慕那没皮没脸的话感觉有些招架不住。 一路上，上官慕跟赵鸿宇斗嘴的同时，似乎整个人都开朗了好多。 这样明朗的上官慕还是云兮第一次感受到，不过因为找到了赵鸿宇，他整个人都变了。 实在抵挡不住上官慕那哀怨的眼神，云兮默默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终于，门口出现了一个飞奔而来的小身影，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侍从。 「老师！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第373页 伴着那兴奋的声音，郭晟几乎扑进了云兮的怀抱，却在距离云兮不过半步的地方被上官慕给拦住了。 许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了，郭晟及时站定，规规矩矩朝云兮行了一礼。 「老师！」 云兮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郭晟，朝他点了点头。 「老师，我母亲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了，我带您过去。」 一行人在郭晟的指引下来到了侯府的会客厅。 建安公主端坐在厅中主位，旁边侍候着十几个人，一个个都十分谨慎，生怕这位公主有什么损伤。 郭晟引领着众人来到会客厅，态度十分恭敬地走进厅内。 公主看到众人进门连忙起身相迎，一众随侍见此立刻紧张起来，搀扶着她过去。 郭晟朝公主行了礼，带着笑容说道： 「母亲，晟儿已经把老师迎进来了。」 随着郭晟的话，公主已经来到厅中，上官慕、云兮、云帆、沧海、晴空纷纷朝公主行了礼。 公主见此没有忘记回给云兮和上官慕一礼，与此同时，那个站在众人中间，没有行礼的赵鸿宇便成了众人当中一个特殊的存在。 赵鸿宇看着如今已经成了温雅淑女的建安公主面带着温和的微笑。 公主也看向赵鸿宇，只见那位瘦弱的江湖人，一身青衣儒衫，背后背着一把长刀，面容俊秀却带着病容。 她仔细地辨认这个人，眼中带着有些不确定的疑惑。 赵鸿宇任由她打量，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褪去。 建安公主激动地看向了上官慕却见他朝她点了点头。公主朝赵鸿宇紧走了几步，侍女赶忙扶住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郭晟看到自家母亲有些无礼地盯着来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道： 「母亲？您……」 公主伸手打断郭晟的话，还是一直盯着瘦弱的赵鸿宇，眼中带着激动的泪水。 「世子哥哥？」 「妍儿。」 「世子哥哥！你真的是……」 公主的眼泪围着眼圈直转，大眼睛望着赵鸿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是。」 赵鸿宇的一个字终于把她的眼泪逼了出来，她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自己身怀有孕的身子，一下子扑到了赵鸿宇的怀里。 「咳咳咳！」 赵鸿宇接住建安公主，却抵不住身体的虚弱咳了起来。 「世子哥哥？你怎么了？」 第二百零九章 大打出手 赵鸿宇放开建安公主，让侍女搀扶她坐回了座位上。 建安公主一直看着赵鸿宇，发现他比当年瘦弱了太多，身体竟是差成了如此地步。 「世子哥哥，八年了，你……」 话没有说出口，建安公主又流出了眼泪。 「母亲！」 郭晟见此心疼极了，赶紧过去关切地说道： 「母亲，身体要紧。」 郭晟看向公主的肚子，公主会意，她这一胎不太稳，需要好好养着，不宜情绪过于激动。 「晟儿，快去给舅舅见礼。这是你的世子舅舅。」 郭晟过去给赵鸿宇行礼，赵鸿宇笑着让晴空拿出见面礼，看来是早已准备好了的。 「没想到，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小时候舅舅见过你的，听说你拜了一位了不得的师父？」 赵鸿宇不想跟建安谈论当年的事情，便开口问及郭晟的事情。 提到云兮，郭晟有说不完的话题，他对云兮很是崇拜，说起来眉飞色舞的。 「舅舅，我老师可厉害了，你们一道来的，一定见识过的对吗？」 赵鸿宇笑着点点头，表示她见识过了。不过，郭晟还是一直说着： 「老师剑法超群，琴技出众，内功深厚，还有，我老师比公子师爹还要厉害。 将来要是他们成亲了，他肯定是被我老师管着的，就像我父候被母亲管着一样。」 郭晟压低了声音，不过那声音再小，在场的众人也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云帆和沧海毫无形象地笑了出来，就连百里晴空都有些哭笑不得。 赵鸿宇揶揄地看向好友上官慕，心中盘算着，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公主看出赵鸿宇不想提及当年的事情，便也没有深问，她命人去安排客房和午饭，顺便让人通知了暮州候。 暮州候接到通报便从军中赶回了侯府，他的身后跟着四个侍卫，正是当日护送郭晟去小茅屋的那四个人。 来到会客厅，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穿素云锦袍的上官慕。 公主起身，众人也跟着起身，看着来人来到厅中，并直奔上官慕而去都有些无奈。 云兮仔细观察这个如风一样走进厅中的侯爷，他身上穿着绛紫色军服，一身军人的煞气，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友好。 只是当他来到厅中之时，他立刻收敛气息，笑着朝众人说道： 「今日不知贵客临门，没有及时相迎还望各位恕罪。」 众人朝他行礼之后，他带着满面春风来到公主身边，很是关切地说道： 「今日感觉可好？」 公主点点头，示意他客人还在，然后跟他说道： 「今日晟儿的老师前来拜访，不想竟是和一位特别的客人一起来到。」 公主模煳的话语让郭侯爷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上官慕。看着她那开心的样子，郭侯爷心中顿时酸不熘丢，不是滋味。 第374页 「公子到来自然令蓬荜生辉，公主可是安排好了吃住？」 公主笑容温和，看出他那一脸不满却没有直接到道破。 「远客到来自然要好好招待。公子身边这位就是晟儿的老师，公子的未婚妻云姑娘。」 给郭侯爷介绍了郭晟的老师，看着两个人互相见了礼，公主带着笑意看着郭侯爷没有再说话。 赵鸿宇同样看着郭侯爷没有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郭侯爷朝赵鸿宇看去，似乎有点眼熟，却没有回忆出在哪里见过。 「这位大侠是？」 「在下樑鸿！」 郭侯爷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似乎圣上新晋封了一位江湖王爷就叫梁鸿。 他看了他的一身装扮，笑容渐渐放大说道： 「原来是圣上新封的睿王爷，失敬失敬！」 提到睿王，郭侯爷不由得又多看了赵鸿宇两眼，这一看之下，他竟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睿王世子？」 赵鸿宇温和点头，就见郭侯爷一脸不可置信。 「真是不可思议。」 「侥倖罢了。」 「睿王泉下有知，也当明目了。」 郭侯爷说着朝天一礼，似乎对睿王有着极大的尊敬。 提到睿王，众人都有些意兴阑珊，为了不让公主太过劳累，郭侯爷便命人将公主送回去休息，他自己来陪着客人。 云兮虽说一身男装，却还是女子身份，公主便带着云兮来到了后院，让郭侯爷接待上官慕和赵鸿宇，自己接待云兮。 云兮来到后院，见众人都十分小心地侍候公主，又见公主面色不太好，便先给她诊了脉。 公主心中郁结，胎位不稳，难怪众人如此小心。 「公主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 公主看向云兮，无奈说道： 「云姑娘，为人子女总是会担心父母的身体，本宫母妃早亡，父皇对本宫一向宠爱，如今他身体抱恙，作为女儿却无法在他身侧照顾，本宫心下难安。」 「公主放心，家师已经去看望圣上了，相信圣上很快就会康復。」 「话虽如此，本宫还是无法安心。另外，晟儿陷入了皇兄们争权的斡旋之中，本宫实在放心不下。」 云兮点头表示理解，只是总是这么忧心下去，对公主，对她腹中的孩子都不好。 「圣上这边的症状，慕先生诊过了。不过是贫血而已，只要补血得当没有什么大问题。」 公主听了一脸不可置信，堂堂帝王什么上好补品没有，怎么可能贫血呢？ 「父皇一代君王，怎会有如此症状？」 云兮见公主又开始忧心，赶忙宽慰道： 「公主放心，这样的病症好治。」 看着云兮那自信的样子，公主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就在两个人准备继续聊的时候，郭晟急匆匆过来，把云兮从公主的宫室里请了出去。 云兮跟公主告辞之后，跟着郭晟往前院走，竟然从那小鬼头眼中看到了兴奋。 「老师，您不知道。我家老郭这个醋罈子，实在是莽撞了，他硬要拉着公子师爹比武。 我怕母亲看了着急，只想到了叫您过来看看。」 云兮听了一愣，郭侯爷要和上官慕比武？这是唱得哪一出？ 「他们身边不是还有二……睿王爷吗？」 郭晟听云兮提到那个睿王爷，心中气得不行，这位便宜舅舅看见两个人斗嘴斗得有意思，还从旁添油加醋，看到他们准备比武还在那里站脚助威。 「别提了，我那舅舅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不仅不劝，还一个劲儿在那里气我父候。」 云兮听了无奈，那位的性子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泠儿要是知道她心目中令人尊敬的二师兄是这样一个纨绔样子一定会很失望吧。 跟着郭晟来到前院里，云兮就看见在院子中打斗的两个人和一群围在旁边看热闹的侍卫。 在众侍卫包围中，赵鸿宇悠哉悠哉地观战，时不时还会品评几句二人的招式。 他的身边云帆、沧海和晴空一块在哪里嘻嘻哈哈笑着，完全没有把自己的无聊行径当回事。 他们是来侯府做客的，不是来挑事的，看着上官慕跟侯府主人大打出手这些人竟然在那里看热闹。 这边赵鸿宇看到云兮和郭晟来到了庭院，立刻笑着朝云兮说道： 「呦！小嫂子怎么也来了，你快看看，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 云兮一阵无语，这位是怎么得了上官慕的青睐的，他真的是上官慕所说的那个知己好友吗？ 赵鸿宇见云兮脸色不太好，立刻捕捉到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 「别担心，这两个人早晚打一架，要是不让郭侯爷打痛快了，他这么多年不是白白憋屈了。」 赵鸿宇说着还不忘朝那边打着的两个人喊去： 「郭侯爷，上官慕的未婚妻到了，你可不能败下阵来，长了他的威风。 上官，你也不能在未婚妻面前丢了面子，你们好好打，我给你们站脚助威。」 他的一声喊出口，那边两个人更是卖力地斗在了一处，拳脚相加间竟是毫不留情。 云兮和郭晟互看了一眼，无语至极，这是一个好朋友该做的事情吗？ 这边的赵鸿宇根本不理会两个人，暗自抚着胸口朝侯府的侍从说道： 第375页 「哎呦，有点累了。咳咳咳，去帮我搬个椅子过来。多谢！」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乖乖去搬了椅子，而且不只搬了一把，连带着云兮众人的都搬了过来。 众人坐下之后，那侍从们还体贴地端来了茶点。 于是，在大冷天里，一众人坐在庭院当中，看着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人，悠哉喝着热茶。 终于，两个人打够了，收了招式回到庭院。 好在他们虽说打斗却知道分寸，上官慕更是为了公平没有用半分内力。 要不然他一个武林高手，三两下就能把这位侯爷打趴下了。 郭侯爷知道自己在上官慕面前讨不到便宜，不过是为了出一出自己心中的那份恶气。 打过之后，众人分宾主落座，气氛也没有了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云兮见没有什么事发生，放下心来，带着郭晟去后院练功去了。 众人在侯府逗留的时间不长，第二日便打算离开赶往京城。 郭晟想跟着云兮，郭侯爷拗不过，便把四大侍卫配给他，让他跟着众人前往了京城。 第二百一十章 疯狂刺杀 众人离开暮州之后便被接二连三的刺杀给缠住了。 刺杀的手段层出不穷：有假扮弱小无辜的下毒者，有隐匿山林的行刺者，有人被安插在客栈驿馆伺机而动，也有人躲藏在街边闹市想来个暗箭伤人的。 一路上防备着各路刺杀，众人也发现了他们刺杀的目标。 赵鸿宇和郭晟。 锁定了刺杀的目标，众人自然也知道了刺杀的目的。 一波刺杀被打退之后，上官慕和赵鸿宇坐在一起商量： 「大位之争愈演愈烈，圣上的身体恐怕更糟了。」 赵鸿宇早已知道圣上身体欠佳，却听上官慕说没有大碍便不曾担心，如今这般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还没死了。这是巴不得我回不了京啊！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还要刺杀郭晟，他于皇位根本绝无可能。」 「怎会绝无可能，圣上可是喜欢郭晟得紧。加上他的师父可是丞相府的人，等于得到了丞相的助力。 一个暮州，一个相府，一个圣上青眼，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害怕。」 赵鸿宇摇摇头，对上官慕的话不以为然。 「不过一个孩子而已。」 上官慕笑笑，看着赵鸿宇无奈说道： 「他可不是一般人的孩子，他的母亲可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他的身上有着皇室血脉。」 「这些人是疯了！就因为一个皇位！」 赵鸿宇气得身子直颤，连续咳嗽了一阵之后，在上官慕的安抚下渐渐归于平静。 「其实，他们想要争，凭本事争去就好。拉拢大臣，私养死士，这些都可以。 只是他们用陷害和暗算伤害无辜，实在是令人心寒。而皇伯父却不与严惩。」 「鸿宇，你恨圣上吗？」 「怎么会不恨，可是，那个疼爱我如子的皇伯父也疼爱他们啊！ 当年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了，我们都没有反应的机会，一场大火就掩埋了一切。 起初那几年，我怀疑过他，只是派人去查的时候，又觉得不是他。」 「这次回京，我们一起去面圣，一起请求他给睿王府一个交代。」 「爷！来人了！」 门外传来百里晴空的声音，屋子里的两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小侯爷和云姑娘可好？」 「小侯爷睡着了，云姑娘没敢离开他的房间，一直在那里守着。」 两个人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上官慕看向鸿宇，有些后悔劝他回京了。 很快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加上郭晟的四个侍卫，外面有七个人，只是听着打斗的声音对方有不下五十人。 赵鸿宇边喝茶边说道： 「武功都是上乘，晴空和云帆他们恐怕招架不住。」 「不是还有沧海呢吗！这个小师叔可不是白叫的。他在红爷爷那里可是学了不少本事。」 「那咱们就姑且等上一等吧！」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就变成了噼里啪啦人体倒地的声音。听声音应该是那些杀手被撂倒了。 「沧海似乎没那么厉害啊！」 就在两个人纳闷之际，百里晴空过来復命。 「爷，人都趴下了。」 「功夫见长了。不错！」 「呃……那个……是云姑娘。她出来说，这些人太吵了，搅了她徒儿睡觉就把人都撂倒了。」 赵鸿宇纳闷，一路上的刺杀他是见过云兮武功的。 「这么厉害？」 「嗯，就是甩了一些暗器，属下没看清是什么。」 赵鸿宇看向上官慕，挑眉用眼神示意他解释一下。 「她外公是水前辈，她娘的独门暗器你是见过的。」 「飞雪流星？我见小师妹并不会这门暗器。」 上官慕点点头，据他所知，云家人中只有云兮会用这门暗器。 「出去看看吧！」 众人出去看时，地上还是有活口的，只不过疼得在地上打滚。 「这些人竟然没自尽，看来跟前面的不是一波人。」 几人逼问之下，也算知道了来人的幕后之人。 第376页 结合前几次刺杀，这些人的身份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上官慕让云帆将那些活口带下去，准备到时候交给圣上定夺。他转身对赵鸿宇说道： 「几位皇子中，恐怕只有四皇子没有出手。他被圣上圈禁，想必是放弃了。」 赵鸿宇点头，一个新封的睿王就让他们如此疯狂的刺杀，想必京城之中有更多的阴谋诡计等着他呢！ 「还未进京就已经是血雨腥风了。上官，还好有你在。」 「马上就到京城了，他们要是打算继续刺杀，京郊树林是一处伏击的好去处。 如果他们联起手来，恐怕不好应付。」 「那就让他们来吧！」 众人一路来到京郊，里面的一处密林确实是绝佳的埋伏之地。 云兮带着郭晟坐在马车上，两个人谁都没有紧张，各自拿着书看着。 外面马蹄声响起，似乎有人马朝这里靠近的声音。 「来了！」 众人提高了警惕，准备迎接又一轮的刺杀。 箭矢之中，不少人都挂了彩，云兮护着郭晟躲在车后，流箭一时伤不到二人。 「老师，现在用暗器能不能赢？」 郭晟大眼睛看着云兮，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云兮身上。云兮朝他摇摇头，箭的射程远，而她的飞雪流星需要距离较近才行。 「这么多箭，这是要咱们都送命啊！」 「徒儿放心，不会有事。」 云兮按住郭晟焦虑的情绪，让郭晟放心躲着。 就在这时，远处又一次换来了震颤大地的马蹄声，这一次的声音整齐有序，似乎还带着飒飒的破空之声。 紧接着朝众人射来的箭矢越来越少，对面传来了一声又一声裂帛声和身体倒地的声音。 上官慕从路边的大石边走出，唇角带着笑意说道： 「圣上的禁卫军到了。」 不多时，禁卫军队列整齐地来到众人身边，朝众人行礼。 「睿王殿下，圣上派我等前来接应，睿王殿下，上官公子，郭小侯爷一路受惊了。」 「走吧！」 赵鸿宇走在禁卫军前头，心中的大石虽落，却知道一切都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众人来到京城之中没有耽搁，一路来到了皇宫。 众人拜谢了圣恩之后，圣上留下了赵鸿宇和上官慕，云兮则护送着郭晟回到了丞相府。 为了保险起见，众人商量着打算让郭晟住在丞相府。 「鸿宇！」 圣上见房中没有了其他人，过去一把将赵鸿宇抱在怀里，泪流满面。 赵鸿宇轻轻抚着圣上的背，感觉这个肩膀比以前瘦弱了许多不禁心疼。 「皇伯父莫要伤悲，注意龙体要紧。」 圣上将人抱得死紧，勒得赵鸿宇有点喘不过气来。 「孩子，你受苦了。皇伯父对不起你。」 「皇伯父别这么说，鸿宇不敢当。」 「孩子，当年……」圣上刚要说什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放开了赵鸿宇，朝着门外候着的喜公公说道： 「喜公，这里交给你了。」 「是，圣上放心。」 听到喜公的回答，圣上放松了下来，跟两个说道： 「鸿宇，慕儿，你们跟朕过来。」 两个人不知道圣上要干什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圣上带着众人来到密室前面，心中有些犹豫。这次叫赵鸿宇回来就是为了让他见见睿王，可是…… 「鸿宇，朕见你身体瘦弱，可有什么大碍？」 「咳咳咳！皇伯父放心，鸿宇没事。」 圣上不是小孩子了，一听赵鸿宇的咳嗽便知道，这是久病之人的声音。 「慕儿，你说。你可知他的身体如何？」 「这……」 上官慕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有点犹豫，他在思考着要不要替赵鸿宇隐瞒着。 赵鸿宇的身体久病难医，想要彻底治好怎么着也得一两年甚至更久。 这边赵鸿宇见圣上身体不好，立刻朝上官慕使眼色，却不想圣上极为精明，立刻看出了他们的互动。 「别想煳弄朕。朕听得出来，你这身子不比朕好到哪里去。」 甚至有可能更糟。 圣上心中想着，原本打算让他们父子相见的心思便淡了下来。 如果这个孩子见到了睿儿，那么他定是要尽孝的，可是这个孩子的身子比自己还要孱弱。 他禁不住每月的失血，他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皇伯父，您怎么了？」 「鸿宇，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皇伯父放心，侄儿由暗卫护送到了依山剑，师娘跟父王有旧交，师父带我极好，师兄弟们也十分和睦。」 圣上听了赵鸿宇的话，知道他是报喜不报忧，心中着急。 「可是，你这一身的病。咳咳！」 上官慕见此赶忙替赵鸿宇说话： 「圣上放心，鸿宇的病我能治，只要悉心调养，有个一年半载一定能够恢復如初。」 一年半载，他听了心里稍安，可是一年半载之后，他和睿儿还能不能看到鸿宇痊癒就说不好了。 也罢，这都是命。如今知道鸿宇安然无恙，他就心安了，至于睿儿，他一定会尽全力一试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第377页 睿王府没了，朕这些年没有时间重建，你和慕儿关系好，就暂时住在丞相府吧！他给你治病也方便些。」 两个人看出了圣上的疲惫，立刻准备告退离开。只是他们心中都感觉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睿王动了 两个人起身准备告退，圣上也挥了挥手打算让两个人离开。 就在这时，两个人同时听到了圣上房中的动静，似乎是急切的敲打墙壁的声音。 两个人互看一眼，心中的疑虑渐渐生出。 圣上似乎也听到了，立刻催促他们离开。 圣上不对劲，大大地不对劲。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这一点。 明明将他们留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可是来到这里之后却又矢口不提了。 现在有人敲击墙壁之后，他竟然还想让他们赶紧离开。 「皇伯父，侄儿告退。」 「慕，告退。」 两个人纷纷告退，默默离开房间，却在第一时间将门口的喜公制住。 「喜公，他们可是走远了。」 圣上听出里面的敲击声越来越急，赶忙问及喜公公两个人离开的情况。 喜公公被制住，知道这两个小的都是向着圣上的，便咬了咬牙按照两个人的意思回道： 「是。」 「你在外面候着，我进去看看。」 待里面没有了声音，赵鸿宇和上官慕立刻打开圣上的房门走了进去。 令两个人吃惊的是里面竟然没有人了。 两个人都是精明的人，立刻想到了什么，转身去找外面的喜公。 他们压低声音问喜公公。 「喜公公，圣上房中有机关密室？」 喜公公点点头，小声把机关的位置告诉了两个人。 两个人听了立刻将喜公公放开，并叮嘱他好好守着。 看见两个人急匆匆进去了，喜公公轻嘆摇头。 「但愿这样做能救得了圣上，小世子，老奴对不住你啊！」 房里两个人打开机关就进去了。里面的人因为突发的情况不能控制，都没有注意到机关的动静。 他们此时正全身心地看着床上的人儿，希冀着他能再一次给出点动静。 两个人从外间里偷偷听着里面的人的谈话，都被惊得无以復加。 「圣上，世子呢？」 「神医，朕不能告诉那孩子，他病得很重。」 上官慕没有想到，自家师父竟然藏在了圣上的寝殿之中，还在救一个人。 「可是，睿王殿下似乎很想见小世子。刚刚我提到今天圣上要召见小世子，他的手便动了。」 赵鸿宇听到此话竟是呆愣了半晌，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激动地朝上官慕无声说道： 「我……我父王……还活着？」 上官慕同样吃惊，却觉得就该这样，他一直认为一个对好友都那么有情义的人，不可能会对同胞兄弟那么狠心。 赵鸿宇想立刻走进去却被上官慕拦住了，他示意赵鸿宇再听一听里面的话。 「睿儿动了！那是不是说，他就要醒来了。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圣上，不要那么激动，你的身子要紧。」 「我没事，睿儿什么时候醒来？」 陈夙摇摇头，不忍心打击这位帝王，却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病症。 「圣上，按常理来说，睿王身体里的毒素都清除干净了。 他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他应该能够醒来了。 可是，他如今陷入昏迷之中，对外物毫无感知，如果没有一定的刺激很难再醒过来。」 「你是说，他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可是，他不是动了吗？」 「睿王殿下现在的情况，如果能让他见见小世子或许还有转机。」 「可是，朕说了，那孩子一身的病，他禁不起……」 「难道圣上就禁得起了？」 「神医，你该知道，这么多年朕已经习惯了。」 「圣上，你已经不再年轻了。至少，小世子还年轻。」 上官慕和赵鸿宇听着里面两个人的争执，大致明白了今日圣上的想法。 陈夙希望圣上带着赵鸿宇来见睿王，圣上原本也是答应了的。 可是临到进入密室的时候，圣上观察到了赵鸿宇的身体状况，临时改变了主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睿王有了反应，陈夙便急急敲击墙壁希望圣上能够尽快待赵鸿宇进去。 「皇伯父！」 就在两个人各执一词之时，赵鸿宇突兀的声音响起，吓了两个人一跳。 赵鸿宇走进内室，上官慕也跟着进去了。 「圣上，师父。」 「鸿宇，慕儿，你们……」 圣上惊愕之余，脸上又露出了担心，他实在禁不起打击了，他希望睿王和赵鸿宇都好好的。 「皇伯父，这么多年了，原来……」 赵鸿宇快步走到床边，看着那个面容依旧的人，一下子跪倒在地。 「父王，不孝儿鸿宇回来看您了。父王！」 赵鸿宇一声一声的父王喊得撕心裂肺，让在场的人都动容了。 「咳咳咳咳！父王，您要好起来，孩儿还想跟你学武功，学打仗呢！」 第378页 众人都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睿王，他似乎毫无动静，而陈夙却看到他那手指动了动。 「圣上，睿王又动了。」 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但是足以让众人高兴不已了。 「圣上，小世子在这里，睿王一定能够早日醒来的。」 圣上点点头，心中却没有那么高兴。 「皇伯父到底有何顾虑？如今侄儿已经见到父王，皇伯父还不打算跟侄儿说实话吗？」 陈夙看出圣上的为难，让众人都坐下来，他一边给睿王掖好被子，一边讲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他们急匆匆将睿王救起，却发现那毒十分霸道，直接让睿王没了气息。 为了救醒睿王，陈夙费了很大力气，只是毒性太深，人命在旦夕。 当时圣上疯了一样，陈夙不忍便说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那就是换血。 把睿王的毒血放掉，把圣上这位血亲的血换上。换血的法子确实起到了作用，至少，睿王还有一息尚存。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睿王一直没有醒过来，为了让睿王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圣上便每个月给睿王换一次血。 一开始换血还需要陈夙帮忙，后来，圣上习惯了，便自己来换。 就这样，换着换着就到了今天，最近圣上发现睿王有些不一般，所以才会让上官慕传话给陈夙，陈夙才来京中帮忙。 听了陈夙的话，赵鸿宇不敢相信，难怪都说圣上身体日渐虚弱，甚至那些人以为圣上已经病入膏肓。 原来一切的根源在于他要每月给父王换一次血。 「每月换血一次？」 陈夙见赵鸿宇动容，心中也很难过。何止赵鸿宇动容，就连他这个局外人都为之动容。 上官慕默默看着那个守在睿王身边的圣上，心中突然就放下了一切芥蒂。 他对圣上的误会不过是因为睿王旧案，就算丞相多么信誓旦旦地相信着这位帝王，他都是对他抱着怀疑的态度。 而如今看来，这位帝王是个难得情义深重的帝王。 赵鸿宇扑通一声跪倒在圣上面前，泪流满面。 「皇伯父，侄儿不孝！咳咳咳！」 圣上见此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皇伯父，侄儿对不起皇伯父。皇伯父为父王换血之时，侄儿就在依山剑，侄儿竟然怀疑皇伯父。」 「你这孩子说什么混帐话，快起来。」 「皇伯父，咳咳咳咳！」 赵鸿宇一个劲地勐烈咳嗽，把圣上和上官慕都吓坏了，陈夙过去给他把脉，暗自摇头。 「小世子这些年也不好过，别再自责了。你能活着就是对圣上最大的救赎了。」 「鸿宇，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圣上问道这里的时候，上官慕也看向了赵鸿宇，这样的话他问过多次，可是赵鸿宇一直都矢口不提，他也不好追问。 「皇伯父！」 「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吧！」 「当年我中了一种药，神志变得模煳。我意识到情况不妙便躲了起来。 只是那药太厉害了，我实在抵挡不住便跳进了荷花池里，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清醒了片刻之后，我发现睿王府起了大火，然后我便看到了许多黑衣人四处地寻找。 我知道他们在找我，我不敢出去，也没有办法救府里的任何人。」 赵鸿宇哭着将自己的经歷一一说出。 「或许那些黑衣人没有想到，我堂堂世子会为了保命在大冬天缩在荷花池里不出来。 也或许他们被暗卫找来的尸身矇混了过去，最后，我被晴空众人从池塘里捞了出来，默默带出了京城。 出了京城我便病了，病得不省人事。晴空和暗卫们将我安置在一处农家，回京打探情况。 他们得到的结果就是父王服毒而逝，睿王府成为了焦土，无一生还。 我……咳咳咳……我害怕这一切都是皇伯父所为，害怕皇伯父知道我还活着咳咳咳。」 赵鸿宇就那么跪着，任由圣上如何拉都不起来。他默默地哭诉着自己的害怕和难过，众人纷纷嘆气。 「当时我无路可走便想到了师娘，她每次回京，父王都会开心地去看她，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 于是，我便在暗卫的保护下去了依山剑，师娘仁善，一直经营着父王的产业。 她知道了父王的事情哭了多日，毫不犹豫地将产业尽数交给了我。 师父更是个有情有义的真男儿，他悉心教我武功，还找人给我看病，找人教我医术，一心栽培我。」 第二百一十二章 睿王平反（多谢大家的支持和投票） 听着赵鸿宇讲述完自己的事情，圣上无比庆幸他们认识了那个叫做薛青的女子。 如果不是这个女子，他的侄儿还不知道要漂泊到哪里呢！ 「鸿宇，苦了你了！别跪着了，地上凉。」 赵鸿宇朝圣上叩首，泪水两行。 「皇伯父，侄儿有罪！」 「你没有错，当日情形就算是朕也会多心的。」 「皇伯父！我后来查了，我知道不是您，一定不是您，可是我不敢回来。 对不起！要是我早日回来，就不会害得您如此疲惫。 父王，孩儿不孝，没能早日来看您。」 第379页 赵鸿宇朝圣上叩了头之后，又连连想床上的人叩头，把众人弄得手忙脚乱。 最后，圣上终于把赵鸿宇拉了起来，帮他抹去脸上的泪水，温和地说道： 「鸿宇，朕一直没有给你父王平反，不是因为偏心朕的儿子，而是那些身后名，你父王不在乎，朕也不在乎。 朕以为睿王府没有了，要那正名也没有什么用了，只是很多人都执着着，朕要是给他平反了，谁还会在记得他，记得睿王府啊！ 如今好了，你活着，睿儿也终将醒来，将来我天朝江山还指望你们来维护呢！」 圣上说着看向了神医，他希望能够尽快将睿王救醒。 「神医，现在鸿宇来了，请问如何才能救醒他？」 「睿王的身体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想要叫醒他，还要看世子的诚心了。 近日，我翻阅古医书，看到一个特别的唿唤之术，需要有回音极好的空间才能进行。 我查了地理志，发现那个所谓的空间正好在皇陵之下的岩洞中。 圣上不妨带着睿王和小世子前往皇陵，如果幸运的话不出半年，睿王殿下便会醒来。」 「还要半年？」 圣上听到这样的时间有些失望，要半年之久，他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还能坚持半年吗？ 与此同时，他又看了看那个病弱的赵鸿宇，这孩子的身体能不能在皇陵的岩洞中待半年啊！ 「圣上放心，你与小世子的身体交给我就好。」 上官慕听了陈夙的话产生了疑惑，他问道： 「师父，半年的时间，圣上不在朝中怎么行？」 赵鸿宇也同意上官慕的说法，赶忙说道： 「皇伯父不必前往，只要带着我去就好了。我是父王的孩子，每月换血的事情我最合适，皇伯父只要在京中等着好消息就好。」 圣上听了一阵苦笑，他根本不喜欢这冷冰冰的椅子，要不是身边有睿王和上官屹，他早就腻了。 「鸿宇，与你父王相比，那冷冰冰的皇位根本不算什么。这也是朕绝不相信他造反的原因。 他若是想要那把椅子，只需一句话朕就会给他，何必他费事去造反。 他那么了解朕，不会不知道朕的心思，只是世人都不明白罢了。」 上官慕听此有些无语，他怎么感觉圣上打算学依山剑的张剑主，想当甩手掌柜的了。 「可是，京中大事总不能让大臣们做主，我爹可是很辛苦了。」 听了上官慕的话，圣上大笑出声，显然心情格外愉快。 「呵呵呵，你呀！」 笑过之后，圣上突然变得极为严肃了起来。 「这些年朕太过纵容他们了，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上官慕和赵鸿宇互看了两眼都没有明白圣上的意思，只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见过睿王之后，赵鸿宇还是要离开皇宫去丞相府小住，虽说他想随时留在睿王身边，但是为了保险他们还不能露出马脚。 第二日，圣上便下旨重审当年旧案，四皇子指示人陷害睿王的事情被揭露出来，睿王的冤案终于沉冤得雪。 四皇子因为供认不讳，认错态度良好被罚圈禁，继续维持原判。 而在牢中的帮凶洪士礼被押往苦寒之地服役十年。至于宫中的德妃，则被贬谪到了冷宫。 发落了始作俑者，众人还在默默查寻背后操控之人，那人定是有着很深的阴谋算计。 当年的大火涉及到了一种毒，那种毒很是罕见，一切都可以从中查起。 坐在相府会客厅，上官慕、赵鸿宇和云兮真正研究那毒的来源。 上官慕把从毒药入手找到的消息分享给众人说道： 「那种毒有十几种毒材，其中有一味毒材来自北方边境。各种药店都很少出售。 而那处边境的守将正是当今二皇子的母家霍家人。」 「霍家人中恰巧有一个门客擅长用毒，而他正是八年前投奔的霍家。」 众人已经可以断定这幕后之人就是二皇子和霍家，可是他们没有证据。 「现在的二皇子府上不仅有擅长用毒的人，据说还有不少江湖人。 我师弟轩辕小传来消息说，当日他要杀的人就在二皇子府，而且那位还是大家都熟悉的人。」 赵鸿宇和云兮都看向上官慕，很是好奇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搅动了武林风云的旋风寨主穆平江。」 赵鸿宇没有想到，京城中还来了这样的江湖人。 「他投靠了二皇子？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这是看到江湖没有了他的立足之地，想来搅乱朝纲了。」 上官慕点头，很显然这就是那位穆平江的最终目的。 「这么多年来，江湖和朝廷一直泾渭分明，如今他来趟京城的浑水，来者不善啊！」 云兮想起自己跟他交手不过一个回合就被打落江中，仍然心有余悸。 「穆平江的功夫很厉害，他来了京城不知道多少人会遭殃了。」 上官慕和赵鸿宇都同意云兮的想法，这个人留在京城就是个祸患。 「我已经告知轩辕小，让他放心大胆地去杀，不用担心，人死了，有圣上担保。」 赵鸿宇和云兮看向上官慕，他拿什么底气说出圣上担保这样的话来的？ 「反正过几日你们就去皇陵了，我那师弟一根筋，一定能把穆平江摆平的。」 第380页 云兮看着这位坑师弟眼睛都不眨的未婚夫，担心地说道： 「可是，如果他死了，二皇子要找人追究责任，轩辕小不是要坐牢了吗？」 「我告诉他做得隐秘些，别让人发现不就好了。」 「可是这么明目张胆杀人真的好吗？」 「大皇子请他杀的。」 「可是，他要是被抓了怎么办，他看起来不怎么聪明。」 「没事，他逃跑的本事挺好的。」 云兮无语，反正那个不是她的师弟，这位亲师哥都不管他，自己着什么急。 赵鸿宇看着两个人一人一句说得有意思，边咳边笑，眼泪都快出来了。 「呵呵！咳咳咳！」 「老师，老师徒儿有事请教。」 这边云兮还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门口郭晟前来请教，云兮便只得先行离开了。 云兮走后，上官慕给赵鸿宇把了脉，换了方子，最后才说道： 「明日一早，你陪我去一趟薛府。睿王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幕后之人也有了方向，我打算去谋划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怎么，你打算请薛翰林做媒？」 「我跟我爹商量了，老师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圣上提过好几次要做媒的，只是圣上身份太过了，要是他做媒，实在有强买强卖之嫌。」 「呵呵，皇伯父做媒，那就是圣旨，任她是什么神女还是天女，那都得乖乖嫁了。 其实，说实在的，你是不是憋得实在难受了才打算抓紧成亲的。」 赵鸿宇说着露出一副纨绔样子，让上官慕看了就想揍他。 「你别管我，你自己也该找个合适的了。老大不小的了，小心被未来夫人说你老。」 「呵呵，我看云姑娘在意你得紧，该不会她还嫌你老吧！」 于是，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动起了手，众人发现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云兮正在给郭晟指导武功。 看到两个人打着来到庭院，云兮便让人给郭晟端上了糕点，几个人坐在亭中看打架。 一边看，云兮一边给郭晟解说两个人的招式，郭晟边看边学，竟是觉得受益匪浅。 「老师，师爹和舅舅不是好朋友吗？他们怎么三天打五场，五天打十场？」 云兮听了郭晟的话一阵无奈，她也想问问，这样的朋友交着有什么意思。 「上官慕你个小人，怎么专打脸！」 「赵鸿宇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个纨绔子弟！」 从两个人的对话，云兮都可以想像，他们多年来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这样。 这样打打闹闹的人生多有意思，之前那个上官慕的生活里没有赵鸿宇，他的脸上都没有什么生机。 有这么一位至交好友牵挂着，他还会毫无牵念地跟自己回源吗？ 「老师，刚刚师爹那招怎么使的？」 云兮的思绪被小郭晟打断了，她怔愣之际，那边已经收回了手。 百里晴空心疼赵鸿宇身体弱，赶忙过去给他披上大氅。 「爷，别冻着！」 上官慕则是悠哉悠哉来到云兮身边，看着云兮怔愣的样子有了一丝晃神。 「淋儿，你怎么了？」 云兮朝上官慕微微一笑，笑容很浅，很温和。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位好姐姐，我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她在源里？」 云兮点头没有说话，上官慕立刻捕捉到了她低落的心情。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婚期已定 上官慕和赵鸿宇前往薛府请薛玉做媒，当薛玉看到赵鸿宇微微怔愣了一下。 随即薛玉又笑了笑，难怪当年薛青（张夫人）没有闹出什么大事来，原来她已经做了一件大事而不为人所知。 上官慕说明来意之后，薛玉满口应承。如今睿王之事已经解决，他也可以出去走走了。 他看向赵鸿宇，恭敬问道： 「睿王殿下，不知道你师娘可还好？」 「薛大人放心，师父待师娘极好，近来师弟又得了一子，师娘每日都很忙，也很快乐。」 「好好，那就好。」 薛玉望着远方不禁感慨，薛青远嫁依山剑，来去实在是不方便。 年轻时还好，他们会时常回京来看看，而今父母皆已仙去，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回京了。 薛玉送走了上官慕和赵鸿宇便准备前往明日山庄了。 看着上官慕送来的厚重谢媒礼，他不由得摇头。 丞相府也是深藏不露，上官屹每日在圣上面前哭穷，实际上却是富可敌国。 薛礼忙完公务回到家中，就听自己的母亲杨氏说要跟着薛玉出去走走。 薛礼听了一愣，他父亲这是打算带着母亲去游山玩水了？他父亲这个到处走的毛病不是已经改了吗？ 「父亲，母亲说你打算去趟明日山庄？上官慕请您去做媒？」 薛玉点头，看着那个着急上火的儿子有点无奈。不等薛玉说什么薛礼先不乐意的问道： 「您去做媒带着母亲干什么？」 「许久没带你母亲出去走走了，怎么你有意见？」 「呃……」 薛礼被堵了个哑口无言，他不过是担心母亲长途跋涉身体吃不消而已。 第381页 他怎么敢质疑父亲的决定呢！ 「算算时间，为父跟你母亲有十年没有到处走走了。上官慕承诺会派高手保护着，你大可放心。 更何况，他也会和那云姑娘一起陪为父过去，过年之前我们就回来了。」 「可是，要是长姐回来，孩儿怎么跟她说？」 「实话实说！」 薛玉还真没有想起自己女儿的事情来，那个女儿可是他的宝贝。 他和杨氏成亲多年才有子嗣，第一胎就是这位乖女儿，他是当着眼珠子一样疼着的。 想着她那性子，薛玉决定给她些封信说明一下，以免孩子担心。 薛礼在一边看着薛玉反覆推敲措辞，甚至比给圣上上书还要谨慎，心中一片凉凉。 在薛礼心中薛玉就是个严父，而这个严父对自己的长姐实在是太过溺爱了，两相比较，他似乎就不像是薛玉亲生的。 无奈摇头，薛礼已经习惯了薛玉的偏心。 想想远在江湖的那位表哥，他的心里又好受多了，至少他的父亲还是疼爱他的，张家表哥就惨了，姑父根本就看他不顺眼。 薛礼回去之后，让自己的夫人帮忙给母亲收拾行囊，这一去怎么也得半个多月，大冷的天，有什么风景好看的。 第二日清晨，提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同前往的除了薛玉和夫人杨氏之外还有上官慕、云兮、乘风、破浪以及小郭晟和他的四大侍卫。 天气虽说寒冷，但是一路上还是有很多不错的风景。薛夫人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待人温和，笑容可鞠，极好相处。 众人出行安排了三辆马车，薛玉一辆，薛夫人一辆，郭晟一辆。 除此之外，那带着聘礼的马车更是拉出了一条长龙，成为了难得的一道风景。 云兮知道上官慕的目的，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他们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明日山庄带着无比的庄严与肃穆静静地伫立在那片大平原上。 庄外，东方庄主、二庄主、东方葭以及云家众人都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看着那浩浩荡荡而来的提亲队伍，众人不禁感慨上官慕的大手笔，而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薛玉更是让众人有些惊讶。 「薛家玉郎！」 东方仲绅朝薛玉一个拱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东方庄主！」 薛玉同样朝东方仲绅一抱拳，这是久别重逢后的友人见面。 「薛玉郎！」 东方叔维同样跟薛玉十分熟悉，两个人当年相谈甚欢，如今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 「今日我家夫人也一同前来，还请庄主费心安排！」 「薛玉郎客气了。快请薛夫人到内院休息。」 跟薛玉打了招唿，上官慕和云兮众人也都相互见了面。 来到会客大殿，云兮把自己的小徒弟介绍给了众人，小郭晟则成了这次出门最大的赢家，得了很多长辈们送出的礼物。 提及云兮的婚事，云家人还是有些难处，毕竟第一次有女外嫁，他们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 云峰和水流星商量着是否需要提前回源跟云峻商量一下，最起码需要先把婚期定下来，再做打算。 云尔拉着云兮不撒手，眼睛里全是笑意。在依山剑众人都来不及多待几日就匆匆离开了，这次她们要好好聚一聚。 「淋儿，没想到你要先出嫁了。大姐真替你高兴！」 云兮带着笑意，她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如此之快。 云尔见云兮脸带笑意，心中替云兮高兴，小声地跟云兮说道： 「二叔和娘亲在和薛翰林商量婚期，看慕公子的意思，他好像很急着要把淋儿娶回去呢！」 云兮脸颊有些泛红，她知道他着急，可是他把着急表现得如此明显实在有些尴尬了。 「大姐和师兄回源之后也该成亲了。我已经把礼物都准备好了，尚乐姐姐知道放在哪里。」 云兮低着头，小声地回答云尔，脸上还带着笑意。云尔听了她的话轻轻把她抱在怀里说道： 「淋儿，你能得到幸福真好。」 「嗯，真好！」 云兮感受着自己大姐温暖的怀抱和暖暖的祝福，心中柔软一片。 突然她想到了尚乐，她如果暂留在外面，尚乐姐姐就没有人陪了。 「大姐，回源之后帮我照顾尚乐姐姐，听音崖寒冷，把她接到醉梦园去住吧！ 这么多年了，尚乐姐姐并不喜欢听音崖，不过是我住在那里她才会住的。」 「淋儿，你放心吧！尚乐她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到时候，大姐给她找个好归宿。嗯？」 云兮听了云尔的话放心了不少，大姐可是未来的源主，她的话绝对会说到做到。 这边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那边长辈们已经将婚期定了下来。 在上官慕强烈请求下，婚期定在了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 二月十二。 也就是说，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婚期定下来了，薛玉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看着那个急火火的上官慕严肃说道： 「婚期已定，按照规定，你与云姑娘不能再见面，明日你便随为师一起回京准备吧！」 上官慕被薛玉的话打击得心力憔悴，他似乎有点得意忘形，忘记了天朝有这样的规矩了。 第382页 众人看出上官慕立刻低迷下来的情绪，心中都对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云峰是个做事严谨的人，自然知道要遵守天朝的规矩，不过他更想把侄女的婚事做好。 「薛玉郎放心，天朝的规矩云家一定会好好遵守。只是明日山庄与京城相隔甚远，是否需要定好迎娶和行礼的日期为好。」 上官慕听到云峰的话，立刻说道： 「迎亲之日就定在二月初二可好，明日山庄到京城有十日路程，二月十二行礼成亲。」 薛玉无奈地看了上官慕两眼，这个徒弟表现得实在差强人意了。 只是他没想到，云峰竟然连连点头贊同他的话，既然双方都同意，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云峰确定了时间，转头问向水流星： 「大嫂，您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水流星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自然是云峰怎么说她就怎么办，只不过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要出嫁了，心中有些伤感。 「小慕，淋儿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我云家虽说不在天朝，却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不受伤害。」 「伯母放心，淋儿在天朝一定会幸福的。况且，过不了多久，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众人点头，终于定下来云兮的终身大事。 薛夫人那边被引领着逛了逛明日山庄，了解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心情确实放松了不少。 一切商定之后，上官慕最终跟着薛玉离开了明日山庄。 望着远去的长长的队伍，云兮的心中空落落的，婚期虽近，却也还有两个多月呢！ 「老师，公子师爹不在，还有徒儿陪着您呢！」 众人被这个小鬼头的话给逗笑了，云兮的这个便宜徒弟还真是有意思得紧。 明日山庄的平静生活里，有这个可爱的小徒弟在确实有趣了不少。 伴随着寒冬的来临，众人迎来了除夕夜，鞭炮声中，新的一年来临了。 云也在依山剑没有回来，因为除夕夜对于天朝人很是重要，对于云家人来说却很陌生。 小鬼头早早地回了暮州过年，云家人被周围的人感染也开始想念自己的家乡了，尤其是云兮。 她独自坐在高高的假山石上，心中想念着那个遥远的家乡。 冬季寒冷，不知道奶奶会不会受不住，爹爹常年劳累，身体会不会吃不消，还有听音崖上的尚乐姐姐，会不会想念着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前往暮山 新年刚过，云家人便决定前往暮山，准备回源。 云峰当日答应了云兮姐妹要给她们准备好嫁妆，虽说不是很方便往外运，但是还是有办法的。 她们要先去准备准备，以便给自家孩子一个难忘的婚礼。 临走之前，水流星给水镜去了信，希望他老人家能跟着一起回去。 如今水镜有了徒弟乌小雨，更有云兮和云也在身边，她也不想强求水镜回源了。 暮山很大，他们来到暮山之后第一个落脚地自然是陈夙的小茅屋。 现如今云兮可是陈夙的弟子了，那小茅屋就是她的家。 众人来到小茅屋的时候，里面还真是热闹极了，众人没有想到会在那里看到从惠祖孙三人和上官慕。 原来，从嵘病症加重了，从惠便想到了神医，他用云兮的荷包请求上官慕来诊病。 从惠对云兮有大恩，上官慕便答应了。 说来也是无奈，圣上决心去皇陵也就罢了，竟是圣旨一下，命令二皇子来监国，大皇子和三皇子来辅政。 他把暗卫都分配出去给肱骨之臣保驾护航，生怕这三个皇子把朝堂众臣迫害了个干净。 最最匪夷所思的是，圣上直接让丞相提前告老，免了他的一身职务，准他颐养天年。 新任丞相併不是薛玉，而是一位年轻的后生，是薛玉的另一个徒弟。 总之，朝中上下议论纷纷，整个天朝都带着诡异的气氛。 突然间无所事事的丞相每日里，养养鱼，熘熘鸟，似乎心情不错。 而他则一心想着早日去明日山庄迎亲，计划着等睿王醒来之后举家离开。 接到云兮的荷包时，上官慕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得答应的。 那荷包他认识，只不过再次遇见云兮的时候，那荷包便不在她身上了。 原来，她早已将荷包给了从前辈，还许诺了他自己会帮忙救人。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你便如此相信我了。」 上官慕跟从惠约定了小茅屋相见，没有带着侍卫独自去给从嵘看病。 上官慕没有想到，给从嵘诊病的第二日，云家人便来到了小茅屋。 众人相见之后，上官慕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褪去，显然看到云兮让他心情愉快。 安顿好众人，上官慕便急急来找云兮，他们还需要守着规矩不相见。 不过这难不倒上官慕，他找了帷帽让云兮带着，两个人便大摇大摆去逛山林了。 那光秃秃的山林没什么好逛的，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功夫看景，彼此诉说着彼此之间的思念。 「没想到你们会来小茅屋。淋儿，见到你真好！」 「嗯，二叔和娘亲准备回源去给我备嫁妆，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就嫁与你。」 「呵呵，原来是这样。二叔做事严谨，自然要按天朝的规矩给你赚足面子。」 第383页 云兮点头，她倒是不在意什么嫁妆，不过是不想让长辈们心血白费而已。 上官慕看着云兮，不希望她也回去，毕竟很快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去了。 「那你也会跟着回去吗？」 云兮摇摇头，她不会一起回去。 「三关大阵异常兇险，回去必定会有损伤。」 提到此上官慕心中出现了担忧。 「会不会丧命？」 云兮摇摇头，他们有入阵之法，受伤难免却不会丧命。 上官慕点头，只不过他心里也明白，知道怎么入阵都会受伤，那么不知道呢？ 所以说那处仙源能够与世隔绝上千年是有原因的。 「淋儿，我们很快就会成亲了，半年后，我们一起回源！」 云兮一愣，怎么会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难道说丞相已经隐退了？ 「你还不知道吧，圣上已经恩准我爹颐养天年了。不过，我们还要再等等，等到睿王甦醒，圣上确立了储君。 到时候，我们带着我爹娘一起。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家乡。」 云兮点头，喜欢宁静的人谁会不喜欢那个地方呢。 她想念那里的一切，更想念自己的亲人了。 「我娘和二叔应该会在这几日离开，泠儿还在学艺，而我娘要等一等外公。 想来泠儿和小雨哥也会来这里送送他们，所以，我还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云兮低着头把他们的行程说了出来，心中有着小窃喜。 这几日，她都可以跟上官慕在一起，虽说带着帷帽，但是她还是心生欢喜。 上官慕把云兮的手握住，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淋儿！你可知这些天我已经相思入骨了。」 云兮被上官慕搂着，默默点头，她也是一样的。 「嗯，我也是。」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在山林里转了一圈，然后又默默回到了小茅屋。 屋里的人倒是相处融洽，从惠和云峰在下棋，云尔和李明轩在一旁观战。 水流星对棋艺不感兴趣，站在窗前远远地看着从嵘练剑。 从嵘的剑法精妙至极，行动间如行云流水，却自带一派肃杀之气。 「可惜了。」 水流星感慨的同时，不由也感嘆自己的好运，同样是江湖儿女，她很难想像这个女子经歷了什么才会如此。 想必那段经歷让她刻骨铭心，甚至撕心裂肺吧！ 还好，她的身边还有一位护着她的老父亲，还有一个孝顺的好女儿。 水流星看到从嵘练完剑，墨如男过去给她擦汗，还体贴地给她披上大氅。 「真不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转眼，看到门口走来的手牵手的两个人，水流星眼角眉梢立刻带了笑意。 这两个人一点也不知道避讳，竟是这么手拉着手就回来了。 她从厅中走出，打算过去将自己女儿的手拉过来，却发现那个平静地从嵘突然暴躁起来。 墨如男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双眼也盯上了上官慕和云兮拉着的手上。 她心道一声糟糕，却见从嵘已经拔剑朝两人而去。 水流星见此立刻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迎上了从嵘的剑。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竟是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两个人便斗在了一起。 「嵘儿！」 从惠发现事情有变立刻走出房间，外面一来一往中已经走了几个回合。 「男儿，怎么回事？」 墨如男见从惠询问便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着墨如男的讲述，云兮突然想起了小院前那血腥的一幕。 这个妇人，看不得别人成双成对，她受的是情殇。 可是乌大伯和乌大娘何其无辜，小雨哥何其无辜。 默默咽下眼中的泪水，云兮看向上官慕说道： 「慕先生，治好她。」 上官慕感受到了云兮身体的颤抖，甚至感受到了她说出那句话时无边的恨意。 「放心，我会的。治好她，然后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云兮看着跟那妇人打斗的娘亲，暗自念着：一定要打败她，打败她。 只可惜，云兮的愿望没有实现，从惠过去阻止了两个人的对战，将从嵘制住送回了她的房间。 众人都散去了，云峰却怔愣在院中迟迟没有离去。 李明轩见云峰大冷的天还在外面发呆，过去相劝： 「二叔，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云峰看向李明轩点点头，有太多不妥了。 「那个妇人的剑术……看来我要去跟大嫂确定一下了。」 云峰想到此直接去找了水流星，李明轩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紧张的二叔。 于是，他也跟着去找了水流星。 水流星跟从嵘打完架之后便和云尔，云兮一起回了房间聊天喝茶，却不想云峰和李明轩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嫂，打扰了！」 水流星和两个女儿都站起身，并且示意云峰坐下，云峰没有坐，水流星便问道： 「二弟是有什么事情？」 云峰点头，他需要确定一下那妇人的招式。 「实不相瞒，我想确定一下刚刚那位夫人的招式。不知道大嫂都记得多少。」 众人一愣，那人的招式有什么问题吗？ 第384页 于是，众人一起研究起了从嵘的招式，研究之下，众人都怔愣了。 李明轩反覆练习了几下，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云家的……无量剑法！这是……」 「这套剑法虽有变化，但是绝对就是云家的剑法。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位从前辈就是……」 云兮听了心中一惊，这不可能。 「不可能，我问过他，他说自己是百花谷的赘婿。」 「他叫从惠，名字何其接近。还有他的女儿叫从嵘，在毒王谷二婶说过，他和二叔约定，如果再有儿女，儿子叫峥，女儿叫嵘。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不成？落崖再生，别世为人。也许二婶能够侥倖活着，二叔也被人所救，活了下来呢？」 众人都知道，云峰有着执着，不管这份执着是源于爷爷，还是源于当年没有完成的任务，他一定希望从惠就是当年的云僡。 云兮低着头，心中纠结万分，如果他是二爷爷，那么从嵘就是她的亲姑姑。 「其实，想要知道他是不是二爷爷很简单。告诉他阴兰奶奶还活着。」 众人听了都没有说话，如果他是，那么听到阴兰奶奶还活着，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玉佩掉落 众人打定了主意试探从惠，各自散去。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就在众人带着无尽的期待，打算认亲之时，乌小雨到来了。 当乌小雨看到从嵘，那就是一场无法阻止的混乱。 事情就发生在第二日的午间，云峰终于找到了时间，打算跟从惠单独聊一聊。 两个人刚开始话题，便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 水镜和小雨来到小茅屋时，心情都不错。身边跟着自己嫡亲的孙女云也，那可是个开心果。 水镜一路上都得意着，却在来到小茅屋门前时愣住了。 里面自家女儿水流星、孙女婿李明轩、上官慕、孙女云尔、云兮正在整理草药。 这样一个队伍还真是挺庞大了，那三个管理小茅屋的药童乐得合不拢嘴。 他们一边为自家神医有了这些帮手高兴，一边谨慎地分拨药材，忙得不亦乐乎。 房檐下，跟水流星大打一架的从嵘看着他们就觉得不顺眼，只可惜她身边的墨如男看得她死紧，根本不让她乱动分毫。 上官慕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云家人的猜测，一边用心地为从嵘治病，一边担心着云兮。 从嵘是不相干的人还好说，一旦成了云兮的亲人，那要她如何选择。 云兮夹在小雨和从嵘中间一定不会好受。 上官慕默默地祈祷从惠不是云兮的亲人，这样的话，她就不会那么难以抉择了。 众人正忙着，云也开心地声音便传了过来。 「娘、大姐、二姐！」 众人抬头，云也一袭青衣儒衫飘到了众人面前，她一下子扑到水流星怀里，格外开心。 「泠儿，你们来得这么快？」 泠儿，从水流星怀里蹭了蹭才不舍地退出来说道： 「我们是快马加鞭而来，外公和小雨哥也来了，还有天哥哥，我们没敢在路上耽搁。」 云也转头，这边水镜、小雨和东方天都走进了小茅屋。 「二叔呢！」 云也不问还好，云也一问，众人不由得转向了房间，自然而然就看到了房檐处的从嵘母女。 「疯女人！」 随着乌小雨一句疯女人出口，他的伏魔刀便已经出鞘了。 「小雨！」 水镜反应最快，一把拉住小雨。可是小雨此时眼睛已经通红，根本就听不到水镜的劝说，直接一把推开水镜朝从嵘而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还沉浸在看到了云也和水镜的高兴之中，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小雨便已经奔向了从嵘。 「娘！」 众人只听到了墨如男的惊叫声，那伏魔刀便直直地朝被制服的从嵘而去。 「哥！」 他们都知道从嵘被从惠制住了，交给墨如男看着，可是乌小雨不知道啊！ 伏魔刀直奔从嵘而去，众人反应不及。 嘡啷一声，小雨那把带着劲气的伏魔宝刀被一块玉佩打偏了方向，直直戳到了门框上。 从嵘的头髮被削掉的一缕，脑袋就那么堪堪地躲过了大刀的劲气。 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小雨却是气急败坏之极。 「上官慕，你要干什么！」 其实，大家都能理解乌小雨的难过，可是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从嵘。 乌小雨内心的愤怒无法发泄，把伏魔刀拔出来，又要朝从嵘砍去。 上官慕过去拦住小雨，两个人便打在了一处。 从惠出来的时候，小雨刚好把刀拔走，那块掉落的玉佩就那样映在了他的眼前。 「外公？」 墨如男发现从惠盯着那块玉佩发呆，过去询问。从惠没有理会如男，将那已经断成两半的玉佩捡了起来。 翻过玉佩，那上面细微的刻痕还在，他的心微微地颤抖着，望向了那个如玉般的年轻公子。 「从前辈？」 云峰也发现了从惠的异常，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上官慕，眼中充满了疑问。 云兮默默走到从惠面前，伸手跟从惠索要那块坏了的玉佩。 第385页 这玉佩上官慕一直戴着的，只不过因为刻得太丑，他一直藏着。今天看见小雨要杀人，他情急之下才会将他甩出去。 这事关丞相大人的身世，如今断了，她还想着找办法给修復一下呢！ 「从爷爷，能否把玉佩还给我。这是慕先生的。」 从惠握紧了玉佩没打算还给云兮，急急问道： 「这玉佩是他的？」 云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这是丞相伯伯随身佩戴之物，事关重大，请……」 「丞相，上官屹？」 云兮一愣，天朝谁人不知道丞相是上官屹，从爷爷是怎么了？她默默点点头，伸手继续索要玉佩。 从惠伸手准备交给云兮，却又收回手问道: 「丞相的玉佩从何而来？」 云兮没有接到玉佩，有些懊恼，不过见从惠很是急切便耐心解释： 「这是丞相伯伯自小佩戴的，据说是他亲生父母所留的唯一信物。 从爷爷，这个玉佩对于慕先生很重要，还请你归还，毕竟他用这个玉佩救了您的女儿。」 云兮的话说得很明显，可是从惠依然攥着那玉佩不放。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眼中已经溢出泪水。 「从前辈？」 「你说，这是丞相亲生父母的玉佩，丞相的亲生父母……是？」 「丞相幼时曾摔下悬崖，失忆了，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请从爷爷把玉佩归还吧！」 「屹儿！」 「什么？」 「呵呵，丞相上官屹，屹儿！」 从惠握紧了玉佩嘴里一直念叨着，墨如男被吓坏了，过去劝阻着，云兮一阵懵，不知道怎么回事。 云峰却是从对话中得到了信息。 屹儿，当年云僡的儿子云屹，小名屹儿，那么，眼前的这位白髮如仙的老人必定就是云僡，自己的二叔无疑了。 可是，如果丞相上官屹就是云屹，那么…… 云峰看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上官慕的云兮，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而那边的打斗格外的激烈，小雨的伏魔刀跟上官慕的赤手空拳两厢对战，两个人打成了平手。 「上官慕，你三番五次阻我报仇到底为了什么！」 「大舅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晚几日再报也不迟。」 「什么事情没弄清楚，事情再清楚不过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别闹了，淋儿看着呢！」 「你才闹了，淋儿也会帮我报仇的！」 两个人彼此交锋，上官慕待到两个相隔较近的时候轻声说道： 「大舅哥，那位有可能是淋儿的姑姑。」 「什么？」 小雨没有听清楚上官慕的话，两个便又斗在了一起。 终于，两个人又一次凑在了一起，小雨问道： 「你那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那个疯妇人很有可能是淋儿的姑姑。那位从惠，就是淋儿失散多年的叔爷爷。」 「说真的！」 「半点不假！」 「去他娘的！」 乌小雨是真的怒了，他抡起伏魔刀朝上官慕看去带着强劲的内力，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只是发泄了一通之后，他看向一旁观战的云兮，又看了看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人的目光。 「啊！」 小雨大吼一声，冲出了小茅屋，跑进了山林里。水镜紧接着跟了过去。 云兮见此也飞身跟了上去。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能够劝住小雨了。 「小雨哥！」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众人见小雨沖了出去都是一阵唏嘘，只可惜，令人唏嘘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这边从惠握着那玉佩还是不肯撒手，他见上官慕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云兮而去，心中有许多疑问想要问。 云峰看向众人，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到厅里来说为好啊！」 云家人都看出了云峰的沉重，就连上官慕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 云峰庆幸云兮去追乌小雨了，要不然那个孩子要怎么面对啊！ 众人坐定，云峰看向从惠，直言不讳！ 「从前辈，不如说说这枚玉佩吧！」 从惠把玉佩握在手里，他刚刚太过激动了，现在真的不是认亲的时候。 「从前辈，二月十二，上官慕和淋儿就要成亲了。」 云峰的话无疑是一记重锤直直打在了从惠的心口，他就那么看着那位如仙的老人，感受着他内心的颤抖，因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也在颤抖。 他可怜的侄女儿何其无辜啊！ 从惠的声音中带着沧桑，他的目光死盯着云峰，望进了那黑眸之中。 「你说什么？」 云峰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看向从惠的眼中甚至带着控诉。 「我侄淋儿，下月将要嫁与丞相公子为妻。」 从惠突然笑了，笑得极为难看，那声音中没有高兴，像是带着无限的悲悽。 「呵呵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从惠又哭了，哭得格外的惨澹，哭得令人动容。墨如男不知为何，跪在从惠身前苦劝，就连神志不清的从嵘都动容了。 第386页 众人看着从惠发泄着，云峰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厅中的气氛诡异得很，不明所以的众人看着那哭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终于，云峰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看着依然悲恸的从惠开口说道： 「二叔，您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想要真相 从惠哭着哭着开始咳起来，咳得有点狠了，便咳出了血来。 众人都有些不忍，可是却也无能为力。云峰让李明轩过去帮忙。 「明轩，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李明轩过去把药丸餵给从惠，那药对肺腑之伤有奇效，很快从惠便不咳了。 「二叔，二婶还活着。」 终于云峰的话让从惠惊愕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峰。 「二叔，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从惠听此收回了目光，那暗淡的神色表明云峰是在诈他。 「二婶果真活着，就住在毒王谷，我们上个月才见了她。她很好，还给您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叫吴峥。 二婶以为你已经死了，便让吴峥认了毒王谷谷主为父，继承了毒王谷的一切。」 「毒王吴峥。呵呵，很好。」 云峰沉淀了一下心情，看了看还被蒙在鼓里的众人。 众人一一朝他看去，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激动，却又看不出有半点高兴。 「二叔，现在很多事情对于侄儿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们，为什么不肯认我们都不重要了。 只是，那玉佩的故事，您得说清楚，因为，这关系到淋儿的幸福。您一定一定要说明白！」 云峰越说越激动，仿佛有些难以控制，这也让众人都感觉到了什么。 从惠看向众人，低垂下头。 他的手里摩挲着那枚玉佩，心中已经冰冷一片。对于云家人来说，他就是灾难。 「所有的罪过都是我一个人的罪过。你要我说什么？」 从惠把玉佩放开，轻轻站起身，朝着上官慕走去。 他把玉佩交给上官慕，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云峰见从惠不想再谈，心中着急，他不知道就算了，可是如今他知道了，怎么能装作不知道。 云峰的声音急切而悲痛，他甚至怨怪着从惠： 「二叔！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只有……」 从惠平静地看向云峰，已经心如死灰。 「你要我说什么？」 云峰被问愣了，他想让他说什么？ 沉默，许久的沉默。 众人没有想到，认亲会认成了这样。不是应该泪流满面相拥而泣吗？ 不是应该彼此相认之后护送礼物吗？ 现在这是怎么了？云家人不懂，刚开始认出那个剑法的时候，云峰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 众人的目光移向了上官慕手里的玉佩，一切都跟这枚玉佩有关系。 上官慕拿起玉佩看了看，他情急之下投出去的是他爹的玉佩。 很显然，二叔和从前辈之间诡异的气氛跟这枚玉佩有关。 「从前辈认识这枚玉佩？」 从惠淡漠地看向上官慕，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认识！」 云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知道，不能这样。 转身看向上官慕，又看了看从惠，不得不说，他们有着相似之处。 如果，让一切真相隐瞒，他们会幸福地度过一生，只是…… 就在云峰纠结的时候，上官慕已经开始追问了。他感觉得到，面前的人知道一些关于玉佩的事情。 「从爷爷，淋儿一直很尊敬您，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慕便也叫您一声爷爷。 这玉佩关乎家父身世，如果您认识这枚玉佩，还请告知。家父苦寻家人多年，近年来还时常梦魇，苦不堪言，拜託您了！」 上官慕朝从惠躬身一拜，竟是将从惠的眼泪又一次拜了下来。 上官屹苦寻家人多年，他又何尝不是苦寻妻儿多年。 他看着上官慕，手指都在颤抖，可是他知道，这个孙子他不能认。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和云兮极为相配，认了他，两个人都会恨他的。 自己往后的余生就背着这罪孽过活好了，只要这个秘密一直埋藏着，那么那两个小辈就会快乐一辈子。 「抱歉，那玉佩老夫不认识，只不过是看走了眼而已。帮不上你了。」 云峰知道了这位老人的打算，却是不敢苟同他的做法。也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小慕，这玉佩当真是你爹随身之物，会不会是他人所赠？」 上官慕听了云峰的话摇了摇头说道： 「当年我爹被救下时这玉佩就挂在他脖子上。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我爹也不记得了。」 「你爹的名字他如何记得的？」 「说来也奇怪，他只记得屹儿二字，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众人无语，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枚玉佩，难怪这么多年找寻无果。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丞相恢復记忆？」 「难，我师父医治过很多没有记忆的人，能恢復的，一个都没有。」 从惠听了松了一口气，彻底忘记了也好。只是他还是想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情。 「你爹是因为什么失忆的。」 第387页 上官慕摇头，他并不知道细节，只是猜测罢了。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查过很多次，我爹被人贩子关押在一处民房当中，当时还有其他人。 他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什么原因掉落了悬崖，可能是人贩子追了过去，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总之，掉下去的时候磕到了头，便失忆了。 我原本打算再追查下去，找找那些人贩子，却发现那些人贩子早在很多年前便被江湖人给灭了个干净。」 上官慕无奈摇头，这么多年了那些过往一直折磨着父亲，让他不能安睡。 「父亲近年来总会梦魇，梦中一直喊着爹娘，实在痛苦不堪。」 听到上官慕的话，从惠一顿，心中更是悲悽不已。 他死死握住自己的手，没有再说一句话。云峰看着他，众人都看着他。 他让墨如男扶起他，准备就此离开。 「唉！记得让丞相大人保重身体，大家都散了吧！」 云峰看着从惠一步一步往外走，心中同样百转千回，说与不说之间左右徘徊。 难以抉择之时，他问向了上官慕： 「小慕，有些事情，真相远比蒙在鼓里更让人难以承受。如果是你，你是希望接受真相，还是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不知道内情。」 上官慕沉默，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云兮追着小雨而去。水镜和云兮就那么任由他在山林里发疯狂喊，默默地在一旁等着他发泄完了才走过去。 得到水镜的示意，云兮过去拉住了小雨的手说道： 「哥，我们回家吧！」 小雨看向二人，默默被云兮拉着抽泣着说道： 「白师公，淋儿，哥哥还是想报仇！」 「我知道，我帮你。」 「可是，她可能是你姑姑。」 「也可能不是！」 「淋儿，你怎么不劝我放弃？」 「哥，你选择什么我都支持你。」 「淋儿，我能抱抱你吗？我伤心。」 「不能！」 小雨被云兮的话给噎住了，这个妹妹还是和从前一样。 「那你一直拉着哥的手，到小茅屋也不许放下，我怕控制不住自己。」 「好！」 在水镜的陪同下，云兮拉着小雨回到小茅屋的时候，众人都还在大厅，从惠正要走出去，而那沉默的气氛正萦绕在众人身边。 「怎么了？」 云兮发现大家似乎并不愉快，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云兮不经意间发现了从惠紧握在手里的血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爷爷，你咳血了。」 从惠将手收紧，不打算跟他们说什么。 「男儿，收拾收拾，我们马上离开。」 「可……」 「走吧！」 「哦！」 云兮听了此话愣住了，她拉着小雨的手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们会治好她。慕先生能治好她！」 墨如男听此立刻停住脚步，哀求地看向从惠，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成为正常人。 「不必了。」 从惠执意要走，云峰又一次拦了上去。 「二叔，等一下。你该让他们自己选择。小慕，淋儿，如果真相远比蒙在鼓里更让人难以承受，你们是选择真相，还是毫不知情。」 「真相！」 「真相！」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话，又一次让从惠一顿，可是那真相比刀子还利。 「走吧！」 从惠祖孙三个打算就这么离开，云兮和小雨却没有把路让开。 「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爷爷为什么咳血？您说的真相是什么？是否，跟从爷爷有关？」 从惠看向云兮，眼里氤氲着怜惜和心疼。 「孩子，真相併不是你能承受的，放我们离开吧！」 云兮不傻，从惠询问那玉佩时的表现太奇怪了，她难免会有所猜疑。 「可是关于那玉佩的？」 「不是！」 从惠的矢口否认更让云兮觉得奇怪，她知道上官慕多么想知道关于那玉佩的事情，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并不多。 「从爷爷，不管真相多么让人难以承受，那都是真相。无论如何，我们不想被蒙在鼓里。」 「二叔，纸是包不住火的，难道您要等到……还是告诉他们吧！」 从惠明白了，云氏曾经深受其苦的事情，难道还要两个孩子也面对那样的事情吗？ 从惠看看云兮，又看了看上官慕，这两个孩子最是无辜，他要如何选择呢！ 水镜见此说道： 「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说吧，孩子们都大了，既然有权利知道又何苦相瞒呢？」 其实，上官慕和云兮都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不只他们，就连身旁的旁观者也都隐隐有所感觉，只是大家都在等着从惠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困卦来由 从惠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族史记载，云氏隐居初期，因为源里只有云李两姓人，便难免会有近亲成亲的事情发生。 近亲成亲，喜上加喜原本是好事，却会祸及子孙。不少孩子生出来之后都有一些问题。 于是，在云氏第十九代源主之时，颁下了源令，不得近亲成亲。这也是为什么源人中那么多单身的原因之一。 第388页 从惠坐定，众人同样都坐定了。他沉默，众人也跟着沉默。 最后，从惠看向上官慕和云兮，说道： 「听说，你们要成亲了？」 两个人点头，不知道他突然问起这个目的为何？ 「那么可否答应老夫一件事？」 两个人看向他，然后等着他说： 「你们二人成亲之后，不要生孩子！」 众人一愣，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最后，这位老人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云峰把眼睛一闭，心中哀嘆。 难道这位二叔这些年白活了吗？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云兮看看上官慕，却见他笑着说道： 「抱歉从爷爷，我和淋儿不可能不要孩子。 一个月前，家师刚刚说过，要我们的孩子继承陈家医术，将来替陈家延续香火，慕已经答应了。 更何况，家父虽说是上官家养子，却也是上官家唯一子嗣，将来我与淋儿也是要给上官家留一香火的。」 从惠默然，是啊，香火，上官家独子，难道要一辈子无子吗？ 「那么，香火和淋儿相比你要哪个？」 听着从惠的话，众人都有些想笑，这位爷爷许是年纪大了。 水镜听了这位老人的话险些没有把茶水喷出来。 「从老兄，或者该说是亲家叔公，你到底要说什么？」 从惠看看水镜，没有回答他，继续问话： 「这件事情很重要，你要如实回答，如果香火和淋儿你只能选一个，你选什么？」 上官慕刚要开口，却见从惠说道： 「慎重回答，如果淋儿无法生育，说你的选择。」 上官慕笑了，这位老人家还真是有意思，怎么还扯到生孩子上去了。 不过，他想偏了，他以为从惠是因为从嵘的遭遇而格外在意云兮。 「我自然是选淋儿了，毕竟她是要伴我一生的人。」 只是这样的回答从惠还是觉得不安心，他看着上官慕说道： 「你们成亲之后，不要孩子，好好过日子。」 上官慕看了看云兮，两个人同时看向了从惠，异口同声地说道： 「为什么？」 从惠还是不想说，他怒目看着两个人，说道： 「你们只要答应就好，不要生孩子。不要问为什么！」 两个人没有回答，良久之后，云兮说道： 「从爷爷，我们现在可以答应您，可是孩子有了，我们还是会生的。 所以，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我们不会在意对您的承诺。」 从惠被云兮的话给噎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这样想的。 「您该庆幸我们的诚实，其实我们大可以骗上您一骗的。只不过，我们更想知道原因。」 从惠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众人都看得有些不忍。 「你们执意如此？」 两个人对看一眼，点头说道： 「是。」 「那么就从这块玉佩说起吧！只是，你们可能承受得住？」 众人都坐好了，看向从惠，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也不再问。 「这块玉佩是我亲手所雕，手艺虽然很差，却是刻给心爱之人的礼物。」 上官慕看着那拙劣的手艺没有说话，这手艺何止是差啊！ 「别看不起它，这里面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我还特意用米粒雕刻的技法在上面刻了他的名字：李阴兰。 如果这块玉佩一直挂在你父亲的脖子上，那么你父亲上官屹，就是我失散多年的长子云屹。 而你就是淋儿嫡亲嫡亲的堂兄！」 啪！ 玉佩落地，原本断成两半的玉佩又一次四分五裂。 一切都静了下来。水镜喝着的茶还没有进口就停住了。 水流星惊愕地捂住了嘴，云峰无奈地闭起了眼，云尔紧拉着李明轩的手开始抽泣。 云也大眼睛瞪着，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出的手揪得东方天生疼，他却忘记了喊疼。 墨如男看着从惠一脸不可置信，她不知道，原来外公还另外有子，还另外有妻。 云兮耳朵聋了，没有听清楚从惠的话，而她看向上官慕的时候，上官慕正呆呆地看向乌小雨。 多么好笑的一个笑话啊！ 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 大舅哥应该在那里，那个背着大刀的渔民小子才是大舅哥不是吗？ 最后，上官慕只得看向从惠，做最后的努力。 「我爹是被人贩子拐了的，你武功高强，怎会让他遭遇如此境地。」 面对上官慕的追问，从惠无力反驳，只得弱弱地说道： 「当时我被人暗算，当胸中了一刀，立时就晕了过去。」 上官慕哑然，全身都在颤抖，他本想再问些什么，却不知道要问什么。 此时，已经有人哭出了声音，是云尔和云也，而云兮则处于茫然无觉的状态。 上官慕第一时间扶住了云兮，她的状态很不好，他来不及平復自己的心情，急急地问道： 「淋儿！」 上官慕刚刚扶住云兮的时候，就发现她全身绵软无力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淋儿！」 上官慕一声叫喊之后，云兮不但没有反应，反而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第389页 众人慌乱之间，将云兮放到床上，看着上官慕给她把脉。 上官慕确实摸着云兮的脉呢，可是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实在是一点脉象也没有摸出来。 李明轩见此过去说道： 「还是我来吧！」 上官慕放开云兮，退到了一边。这边众人只顾着看着云兮，那边乌小雨又拿着大刀去砍从嵘了。 从惠虽说咳了血，却还是知道要护着女儿的安全，于是一老一少便在院子当中斗了起来。 水镜站在云兮房间前面看着小雨发了疯似的砍着从惠，他没有去阻止，只是默默地守着云兮的房间，心情沉重。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造化弄人。 房间里，水流星哭了，云家姐妹哭了，上官慕也哭了。 云峰坐在旁边哀嘆，却是对此无能为力。 李明轩给云兮把了脉，默默摇头，他不知道什么药可以治好心伤。 「怎么样？」 李明轩看了看众人，说道：「心伤难医！」 「噗」 上官慕一口血喷了出来，众人又一次陷入了手忙脚乱当中。 众人把人安置在云兮房中的小榻上，云峰则在一旁给上官慕运功疗伤。 「你得稳住了，否则就走火入魔了。淋儿已经这样了，你给我争口气。 当年东方先生亲眼见着陈梨花离世，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你们如今都好好的，都活着，难道还要寻死腻活吗？」 众人见着上官慕嘴里面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只是听不真切。 李明轩凑近了上官慕的嘴边，默默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那边云兮还没醒，水流星、云尔、云也在一旁围着，这边上官慕已经接近走火入魔，让众人手忙脚乱。 东方天见李明轩一直在上官慕嘴边听着，询问道： 「他说了什么？」 李明轩无奈说道： 「他在说一个卦象，他在骂自己混蛋！」 众人不解，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想着什么卦象？ 「什么卦象？」 「学高八斗荐良言，幽谷三栽未出山； 满腹经纶非用所，进退维谷面妻难。 锦衣御食无忧虑，心急如焚受熬煎； 空有全身回天力，暗投明珠能保全。」 听了这卦象所言，众人还是不解，李明轩无奈说道： 「这是困卦，意思是于婚姻受阻。也就是说，他一直都知道，他和师妹会婚姻受阻。」 李明轩说到这里时，上官慕脸上的泪又一次奔涌而出，他不该去招惹云兮，他不该去寻她，不该去跟乌小雨争。 只是，他不想放弃她，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想放弃她。 就在这时，水镜抱着一个人进来了，众人见此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你说你跟着添什么乱子，有那两个就够忙的了，你跟着添什么乱。」 水镜虽然说着却是把乌小雨轻手轻脚地放在了上官慕旁边，好让李明轩给他把脉。 李明轩给人把完脉，倒是放下心来，总算不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要是再来一个要走火入魔的，他们恐怕就应付不来了。 众人投来关切询问的目光，水镜更是急急地问道： 「怎么样？」 「没事，就是怒极攻心，有点经脉堵塞，行一次针，平復了心绪就会好的。 比那两个强多了。我看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湘儿跟泠儿你们去煎药，娘您看着师妹。 二叔这里要给慕公子运功，天儿给从旁护法吧！至于外公您，就负责看着小雨吧！ 我给他施针之后，您一直守着他就好。」 李明轩迅速地给小雨行了一次针，水镜便依言在一旁守着他。 李明轩出了房间，就去看从惠了，他知道这位老人家一定也伤得不轻。 「从爷爷，我是李明轩，可以让我进来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罪孽深重 从惠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看他。 「进来吧！」 李明轩走进去，里面的从惠坐在桌旁，手掌心的血迹还没有洗净。 他左右看了看，从惠的外孙女没有在一旁侍候。 「男儿去照顾她娘了。」 李明轩点点头，准备了洗漱的水，帮从惠收拾干净了，才开始给他把脉。 「从爷爷，您心肺皆伤，病得很重。您为什么不医治一下啊！」 「苟活了这么多年，活够了。」 「从爷爷，阴兰奶奶还活着呢，您不想见见她吗？」 提到李阴兰，从惠柔和了许多，泪水不自觉地流出。 「这些年，为了活着，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李明轩坐在从惠身边，一边帮从惠脱衣服，一边说道： 「我给你行一次针，顺便慢慢讲一讲阴兰奶奶的事情。」 「好。」 李明轩一边施针，一边讲着从毒王谷听来的故事。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从惠心里舒服一些。 「阴兰奶奶一直以为您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您被插了一刀，吓坏了。 那些坏人也没有欺负到阴兰奶奶，她被毒谷谷主救了。 当时她身体虚弱，又被吓到了，大病了一场，再回去找你们的时候，什么也找不到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生活在毒谷。到了毒谷没多久，她就发现怀孕了，那孩子是您的骨肉。 第390页 当时毒谷谷主被人陷害中了毒，命不久矣，为了让他明目，阴兰奶奶答应嫁给比她小了几岁的谷主之子。 谷主的儿子也喜欢研究毒，没过多久便因为试毒而去世了。 阴兰奶奶生下了毒王吴峥，并把他养大成人。峥叔叔承袭了毒谷的传统也制毒炼毒，自称毒王，并把毒谷改成了毒王谷。」 李明轩将所有的针都拔出来，给沉睡的从惠盖好了被子。 「从爷爷，一切不过是命运的捉弄，不是您的过错。好好休息吧，会好的。」 云兮房中，云兮不止心伤难医，还发起了高烧，这让众人十分忧心。 「二公主！该回去了！」 「谁！」 「二公主，回去吧！」 云兮终于看清了那个绿髮绿眸的女子。云兮朝她而去，却发现那绿眸女子不过是一个虚影。 「该回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们云氏供奉你千年，敬仰了你千年，难道还不够吗？」 「二公主，你别忘了，玉颜还护佑了云氏千年呢！」 「就算如此，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因何要害我！」 「二公主，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半点由不得人。我提醒过你，只不过你不听罢了。」 「可是……」 「二公主，你不属于这里。」 「不，你别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求你。云氏子孙都可以拜灵问砚不是吗？」 「二公主，何必如此！」 「我……我用我的精血问灵于你，你可能为我解惑？」 「不，你没有寿数了。」 「你什么意思！」 「二公主，你将福泽给了别人，难道不知道这是会损寿的吗？」 「我知道！」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缘分不在天朝。」 「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缘分对吗？」 「天机不可泄露，该回了！」 「多谢玉颜，我记下了。」 阳光很刺眼，云兮不由自主用手去遮挡阳光。 「二姐，你醒了！」 「嗯！我……」 「二姐醒了，明轩哥，二姐醒了，快给我二姐看看！」 云也没等云兮说出话来就跑出去找李明轩了，云兮嘆了一口气，默默坐了起来。 她的身体似乎好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她诧异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了很多人，水镜、水流星、云尔、李明轩、云也。 他们走到云兮身边关切地看着她，李明轩过来给她把脉。他那惊异的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迷茫。 「怎么样？」 众人急急问道，李明轩却没有回答，依然把着脉摇头。 云也见此急得差点过去拽人，要不是云尔拉着，她已经伸手了。 「大姐夫，到底怎么样了！」 「奇怪，脉象显示师妹的身体已经恢復如初了。心伤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可是，这太过匪夷所思了。就算是奇药，也不该这么快啊！」 云兮听了低头沉思，她听了从爷爷的话，晕死过去时便知道，她或许命不久矣了。 只是，身体突然的好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还有…… 「他呢？」 众人听得云兮的第一句话是问上官慕，都沉默了。 最终，水镜无奈嘆气说道： 「没什么大碍。他听到你心伤难医，险些走火入魔，好在发现及时，现在你二叔和天儿守着他呢！」 云兮下床，准备去看看，众人见拦也拦不住，只得跟着一起过去。 上官慕就在隔壁的房间，云峰和东方天正守着昏睡中的上官慕一步也不敢离开。 云兮走进房间的时候，云峰和东方天都愣住了，他们用眼神询问后面跟着的众人，只得到了大家无奈的眼神。 云兮走到上官慕身边，看着他苍白的脸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没事了，让我守着他吧，你们都休息去吧！」 这个时候，众人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因此，互换了眼色之后，水流星开口说道： 「淋儿……」 云兮没等水流星开口说什么便打断了她说道： 「娘，我只是想陪陪他。」 众人无声退去，却没有一人敢走远了，他们不自觉地在上官慕的房前徘徊，以便及时感知里面的动静。 云兮坐到床前，将自己的手放进上官慕的手掌心，眼泪模煳了视线。 「我没事了，你也好起来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云兮的抽泣声格外的明显，让外面的众人都为之落泪。 云也扑到水流星怀里，她不敢出声，默默地在娘亲怀里哭泣。 「娘，二姐太可怜了。怎么会这样？」 众人沉默，谁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云峰望向悠悠远山，也许早在二叔落崖时，一切就已经註定了。 那隐没在弄月楼里的诡异灵砚，千年来让云氏固守一地的灵砚，是不是你主导的这一切？ 暮山，见证了多少生离死别啊！ 而此时此刻，在无量仙源的佛心殿里，一抹绿光闪现，望向那个已经快要站不住的人。 第391页 「你把福泽给了那个孩子，你该怎么办？」 「咳咳咳！她怎么样了？」 绿影飘到云岭身边，眼中氤氲着雾气，心情十分悲恸。 「我终于可以靠近你了，可是，你快要死了！」 云岭扶着香案坐下，看向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绿裙女子。 「她怎么样了？」 玉颜飘到云岭身边陪他一同坐下说道： 「她身体好多了，只是，你那些福泽救不了她多久。」 云岭沉默，他知道救不了多久，能救一时是一时吧！ 云岭默默挑着灯芯，开口和身边的玉颜说道： 「玉颜，在我走之前，会送你走的。」 只是他的话落，那绿衣无邪的温柔女子，立时变成了红莲绽放的红眸女子，甚至连头髮也在慢慢变红。 「呵呵，你恐怕送不走我了。」 「玉颜！咳咳！不要再错下去了。该回头了。」 「回头？福泽得福报，精血得恶报。云三公子，我守护你云氏子孙，而他们却为一己之私与我精血，求得箴言。 就连你那好大哥，不是也为了那个孩子献上了他的精血吗？ 因果循环，哪怕我罪孽深重，这重罪里也有你云氏子孙三成。」 「玉颜！咳咳！」 「别叫那个废物，我是红莲。她替你护佑云家，我就偏偏要让云氏和你一同灭亡。」 云岭听此一惊，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玉颜抵制不住魔性，已经魔化了吗？ 「你要干什么？」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拼了命地挑动灯芯。 「我不必干什么！待你福泽尽了，寿数没了的时候，她也就消失了。 到那时，整个无量山水还不是我红莲的天下，你的云氏还不是任我予取予求。」 「不，玉颜，不要这样，这里也是护佑你，给了你宁静的家园啊！ 这么多年，这里的一花一树，一山一水也曾经让你平和如水，你回来好吗？」 听着云岭的大声唿唤，红眸微闪，绿眸再现，那迷茫的眸光中带着些许试探。 「月生？」 「对，我是。我们相依相伴，你别怕，会有办法的。咳咳！」 看着那泛着暴戾之气的红意渐渐褪去，云岭松了一口气，他要好好想想办法才好。 他的福泽快用尽了，他要在离开前安排好玉颜。 望向那远山中的弄月楼，也许他该上去，然后把那玉直接砸碎了。 只是想要把玉碎了，还得玉颜配合才行，否则那玉坚硬如铁，他根本碎不了。 「湘淋泠，你们姐妹三个快点回来吧！无量山水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细问当年 云兮哭着哭着便累了，她不想离开上官慕，便趴在床边闭目休息。 渐渐地，云兮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上官慕醒来的时候，云兮正在他的床边甜甜地睡着，那安静的睡颜格外迷人。 上官慕本想伸手去触碰人儿的头，想到会吵醒她便轻轻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身体还没有恢復就急急过来看自己了，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上官慕实在担心云兮，便轻轻将手指搭在了她的脉上。 良久，他收回手，看着依然没有动静的云兮，目光温柔。 「淋儿，我们该怎么办呢？」 也许，这个姑娘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了吧！ 轻轻将手放在云兮的头上，抚摸着她光滑如瀑的长髮，上官慕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睡着时，我反覆问自己，如果早知道会是如此结局，当初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去寻你，去跟他争。 你知道答案是什么吗？对不起，我真是混帐，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哪怕我知道结局，我依然想让你心里只记得我。 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恢復我爹的记忆，把当年的事情弄清楚。 如果，你我当真同宗同族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们不成亲。我陪着你。」 「好！」 云兮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上官慕，唇角带着笑意。 原来他们的决定是一样的，成亲与否她不在乎，只要他是同样的想法，她就愿意一直陪着他。 上官慕伸手摩挲着云兮泪湿了的小脸，脸上也带着笑意，眼中也含着泪水。 「其实，你也已经想好了对吗？」 云兮点头，伸手握住上官慕的手，感受着他的摩挲没有多说。 她这个人比较执拗，认定了的便不打算再变了。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回到源里不復相见罢了。 想到此，云兮抬起了下巴，深情款款地看向上官慕，带着最美的笑意说道： 「慕，我心悦你！」 上官慕惊愕，眼泪顺着脸颊而下。 「淋儿，你……」 「我心悦你！」 「别说了，我们……」 上官慕的话没有说完，云兮的唇便封住了他的唇，两个人和着眼泪把所有的心酸都留在了那个吻上。 忘我的两个人，吻得极为专注，他们知道外面有人，他们也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彼此那么接近。 许久之后，上官慕抱着云兮，把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默默地嘆息。 第392页 「淋儿，对不起。是我先招惹了你，却没办法娶你。」 命运面前，他们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云兮抱着上官慕，眼角的泪止也止不住，她是笑着的，笑得很好看。她坚定地跟上官慕说道： 「我等你，今生无法，我等你到老，来生无法，我等你到死。」 「淋儿，别说了。别说了。」 「好！」 房门外，众人都在听着里面的动静，两个人的话，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云家人知道，云兮这一生都很难快乐了。 坐在院中如同木头人一样的乌小雨望着上官慕的房门发呆。 他想杀了那个叫做从惠的人，他想杀人，对，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杀人。 可是他知道，杀再多人也于事无补。 只是，就凭一块玉佩就能确定父子关系了吗？ 也许，那玉佩是丞相捡到的呢，也许是别人送给他的呢？ 想到此，小雨突然站起身来，朝从惠的房间走去。 自从上官慕、云兮和乌小雨都晕过了，从惠便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李明轩又过去给他行了一次针，顺便说了说上官慕和云兮的情况。 现在从惠的情况很糟糕，他心中郁结过重，过分自责，李明轩一直担心他会想不开。 而从惠的外孙女，照顾着从嵘的同时还要照顾从惠，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小雨过去找从惠的时候，从惠正在发呆。从惠看到小雨气势汹汹来到他的近前，没有说话。 小雨心中堵得很，却也知道不能再用刀解决问题。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从惠的身边，看向一头白髮的从惠。 「我本不想见你，但是，为了淋妹和那个混蛋，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清楚。」 从惠抬头正视小雨，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 小雨坐下来，让自己把心态放平和，他知道自己不能急躁，得好好问问题。 只是他一开口还是带着莫大的怨气。 「你凭什么就认定有玉佩的就是你儿子！」 从惠知道，他一定在想办法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于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能确定！」 小雨哑然，不能确定，但是也不能说丞相就不是他的儿子。 他尽量让自己平和，不急，不急，他得尽量想办法。 「请问，您和儿子失散是什么时候，要尽量说得详细一些，有具体的日子最好。」 小雨问话的时候，从惠的门口又来了几个人。他们怕小雨再次冲动拔刀，所以跟过去看着。 「那一年是天朝歷丰泽十九年五月初。五十年前。」 「在什么地方？」 「锦州城外二十里，小凉山。」 「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他当时六岁半，脖子上挂着那枚玉佩。小名屹儿。」 「那个，身体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特徵，比如胎记，伤疤什么的？」 「没有！」 小雨感觉问得差不多了，便跟从惠告辞离开。 来到上官慕的房门前，小雨内心忐忑，万一自己的问话坐实了门内两个人的身份，他们该怎么办啊！ 水镜看着小雨在那里犹豫不决，既想进去又害怕进去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走到门口朝里面说道： 「淋丫头，外公进来了。」 里面传来云兮带着鼻音的声音。 「好！」 水镜推门进去，顺便将乌小雨也拽了进去，云兮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起身把两个人迎到了上官慕的床前。 「妹……慕公子，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请问。」 上官慕伸手示意众人都坐下，然后看向乌小雨说道： 「是否是关于当年的事情？」 小雨点头，这位一向聪明，一定也想到了这一点。 「丞相大人被拐卖是什么时间？说详细些。」 「应该是丰泽十九年五月，那一年多处发生了旱灾，流民多，流寇也多，人贩子更是猖獗。」 「丞相大人被捡到的时候多大年纪，有什么特徵吗？还有在哪里被捡到的？」 「大概六七岁吧，年纪我爹不记得了。脖子上挂着玉佩，穿着破旧的衣服，在锦州城外山里被发现的。 当时摔断了腿，头部也受了伤，身上伤痕累累，似乎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小雨看向上官慕，又看向了云兮，默默低头不再言语。 最后，小雨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那么丞相大人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特徵。」 上官慕摇摇头，他爹除了腿上有疤痕，其他地方什么特别之处都没有。 「是不是一切问题都吻合了？」 上官慕看出小雨的失落，无奈地问道，双手攥得死紧。 云兮看到小雨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心中也不是滋味，因为他们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不开心了。 她给水镜和小雨倒了茶，给上官慕端过去一杯水，坐到了床边。 「哥，没事的。」 「淋妹！哥心疼你！」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云兮看到了小雨通红的双眼。 水镜心中堵塞得厉害，不禁哀嘆一声说道： 「唉！造化弄人啊！淋丫头，小慕，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看开点吧！」 第393页 「外公放心！」 「我们知道！」 两个人同时朝水镜说道，面色都极为平静。水镜又哀嘆一声，打算拉着小雨离开。 「唉！走了小雨！」 小雨起身，他不希望结果是这样的，最后又说了一句。 「你们先别放弃，把丞相大人请来，把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老人请来，问清楚，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好！多谢你，大舅哥！」 上官慕一句大舅哥，差点没把乌小雨的眼泪叫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回復上官慕，只得学着水镜哀嘆一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下上官慕和云兮，两个人彼此相望，无奈地笑了。 「时隔多年，难得我们都记得那么清楚。上官家一直希望寻到我爹的生身父母，想必他……也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 淋儿，我去信请我爹过来可好？我们一起想办法让我爹想起来？」 云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是望着遥远的暮山发呆。 时隔那么多年，事情描述得如此吻合，其实，不必再查了。 「还记得初见丞相伯伯时，我行的源礼吗？ 那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他虚抬右手让我免礼时的动作竟是和源中长辈一般无二，因此当时我便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 「淋儿！」 「其实，不必再去查问了。丞相伯伯就是从爷爷的儿子，难道你不觉得，你和从爷爷有着惊人的神似吗？」 云兮边说边抹着自己的眼泪，那倔强的样子让人心疼。 上官慕一把将人抱进怀里，声音哽咽着说道： 「对不起，别哭！」 云兮边哭边说道： 「去认他吧，去叫他一声爷爷，他一辈子辛苦无依，这不是他的错，只不过是我们没有福气。」 第二百二十章 只有彼此 云兮哭着劝说上官慕去见见那位可怜的老人，他们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甚至对他造成了更深的伤害。 当上官慕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外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落下时似乎在诉说着无声的悲悽。 门外已经没有了别人，众人心情都不是很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哀伤。 满天的大雪飘下，每个人都在看着天际飘下的雪花出神。 这场雪来得太过忧伤了。 上官慕来到从惠门前，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回答上官慕的是墨如男，她正好来给从惠送药。 「请进！」 她把从惠喝剩下的药碗端起来，让上官慕进门。 上官慕走进房间的时候，门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显然他们没有想到来人会是他。 墨如男看了上官慕一眼，转身离开房间，并顺手将房门关好。 上官慕站在门口没有动，从惠则坐在床上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个在床边，一个在门边，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上官慕打破了沉默走向了从惠。 「淋儿让我来看看你。」 从惠点点头，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个孩子心善得很。 上官慕坐到一旁的凳子上，伸手给从惠把脉。渐渐地，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您……病得很重！」 从惠从上官慕的眼中看出了关心，他很诧异，这个孩子不是应该恨他的吗？ 「药要记得按时服用，行针还是很有效的，要是李明轩没有时间，可以叫我。」 上官慕没有看从惠，兀自在那里说着话。而从惠的眼睛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 「你不必觉得愧疚，这是我们的选择。你试图隐瞒真相，是我们逼你说出来的。 至于我们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自以为是的把什么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 淋儿让我告诉你，好好养身体，阴兰奶奶还等着你呢！」 上官慕面无表情，说话冷硬，可是从惠却听得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那孩子还好吗？」 上官慕抬头，看到了从惠那关切和乞求的眼神。 「她还行吧！对了，她可以帮你肯定我爹的身份。 她说，第一次给我爹行源礼的时候，我爹虚抬起右手的动作和源里的长辈们一般无二，我爹必定是你的儿子。」 「呵呵呵！」听了上官慕的话，从惠又一次又哭又笑了起来，那样子十分悲苦。 上官慕嘆息一声，无奈地说道： 「你别这样，不过是命运的捉弄而已。」 从惠看向那个带着自嘲，带着无奈，还带着伤感的上官慕，眼眶都红了。 「你恨吗？恨我吗？」 上官慕回望从惠，眼中含着泪，面色却是平静如水。 「恨你有用吗？如果恨你可以让我顺利娶到她，那么我会恨不得你去死。 可惜，就算我恨你入骨，事实就摆在那里。既然恨没有用，那么还恨什么呢！」 咽下所有的泪水，上官慕继续看着从惠说道： 「至于淋儿，她死心眼得很，她心里念着我，便会一直念着了，从此以后，怕是就这样了吧！ 不过，我会负责的，既然当初信誓旦旦，那么我们就会相守一生。」 从惠望着上官慕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当然他还带着些许不贊同。 「你放心，不该做的事情，我们不会做，虽然……唉！」 第394页 上官慕突然停住嘆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要看看，我们两个能不能承受住这些磨难。」 从惠老泪纵横，已经哽咽难言，上官慕无奈摇头，他来本不想这样说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又一次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上官慕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因为他的到来又一次伤害到了这位老人。 「你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上官慕起身往外走，从惠急急说道： 「孩子，对不起。」 上官慕止步，心下里动容，他回过头，看着那个满头白髮，一脸沧桑的老人。 「爷爷，这不是你的错。」 上官慕说完开门离开，从惠怔愣在那里，紧接着就哭了，哭着哭着，他又笑了，只是那笑容里一片惨澹。 上官慕回到房中的时候，云兮还在那里，她很平静，就像是一汪幽静的泉水。 看着那样的云兮，上官慕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带她远走高飞。 「淋儿，我带你走吧！」 云兮一愣，只是，走到哪里也改变不了他们的身份。 「我们去天沟，到莫兰族去，那里与世隔绝，没有人能找到我们。」 云兮看着上官慕那认真的样子，她笑了。她拉着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茶，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做声。 最后，云兮幽幽说道： 「你知道的，阻挡我们的从来不是家人，不是礼教，而是我们自己。」 上官慕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无奈嘆息： 「是啊，没有别人，不过是我们自己。」 云兮问道： 「你还会回源里吗？」 「会，既然我爹生于那里，那么更应该回去了。」 「那么，我在源里等你。听音崖永远给你留着房间，我的心也永远属于你。」 「淋儿，在这里等我不好吗？」 「在这里我怕自己静不下心来。我把回源的方法告诉你，我在源里等你。 同时我也把选择权留给你，如果你寻着了好女子，不必将对我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好好待她。 天朝这么大，好女子很多……你不必……想着那些承诺，我只要你好好的……能得到幸福就好。」 云兮哽咽着把话说完，却见上官慕已经流下了眼泪，朝她摇着头。 抹去泪水，上官慕看向云兮，问道： 「那你呢？」 「我？我可以好好想一想，其实我们源里有不少青年才俊，他们……奉我为神，如果……你不来，我也能找到……」 就算已经泣不成声，云兮还是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完，甚至扯出了一个微笑来。 上官慕将云兮抱紧，哭着说道： 「不许，我不许！」 云兮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带着笑意说道： 「好，我不会找别人，只在源里等你。只是你要忘记之前的那些誓言，对自己好一点儿，太执着了不好。」 上官慕没有回答云兮的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想要将她搂进骨血里。 「一会儿，我会跟二叔商量行程。明日，你不要安排任何事情，只管陪着我就好。好不好？ 我要求不多，给我一天的时间，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好，我陪着你。只有我和你。」 「好，那我先回去了。」 「让我再抱一会儿！」 「好！」 云兮离开上官慕的房间之后，便分别去找了水流星和云峰，她把决定告诉了他们，并请求他们等她一日。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她直接回了房间，那里原本是陈梨花的房间，毒书医书很多，云兮记得之前看过一本，里面记载着一种药。 她反覆地翻找，终于找到了：生别离。 这是一种忘情的药，据说可以把自己心中最深的爱恋忘掉，爱的越深，忘的越深。 她只有一个晚上，想要配好药实在有些难了。 她本不想这么做的，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让她一辈子守着上官慕，她没什么，反正多年的冷崖生活造就了她冷漠的性格。 她只要看着他，想着他就好了。 可是，上官慕一个男人，难道要守着她过一辈子，别说子嗣了，连最起码的夫妻生活都不能做，那样的日子他得多煎熬。 于是，在上官慕去从惠房间的时间里，云兮一直思索着要如何改变两个人的命运。 她来到这个尘世走一遭，见识了那么多的精彩，认识他，足够了。 既然事实残酷无情，那么就让她一个人背就好了。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云兮格外的平静。 她的内心没有波澜，平静如水。 如果让上官慕知道她的想法，他一定又会骂她是傻的，是笨的，只是这一次，他不会知道了。 按照书中记载，云兮迅速地准备好了毒材，她需要反覆斟酌药量，她不能害了他。 夜半，云兮终于将药配好了，这药还需要试试才好。 于是，她趁着众人都休息了，飞身出了小茅屋。山林很大，她只能找一对动物试毒。 这大雪封山，想找到一只小动物十分不易，更何况还要找一对的。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没有人性，但是她没有办法。 她找了很久，终于在一处石缝里找到了一对安居的雀鸟。 第395页 她很是警觉，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谨慎地将药水餵给了其中一只雀鸟。 她观察了，这只鸟和窝里的另一只鸟是一对。 「对不起，就让所有的报应都报在我身上吧！我只是不想害了他。」 云兮看着那鸟喝下药水之后，晕了过去，不出半刻又醒了过来。 结果跟她想的一样，那鸟似乎不在理会窝中的另一只鸟，而是兀自飞去了别的地方。 看着鸟儿远去的方向，云兮愣了好久，大雪之中，她竟是忘记了寒冷。 生别离，从此以后，她和他就像是这一对鸟儿一样，终将成为陌生人，她在他的心里将不留一点儿痕迹。 将来，他会有自己的妻，而她还会是那个独自住在冷崖之上的孤傲二小姐。 第二百二十一章 留给回忆 云兮想着那些画面，脸上带着微笑，泪水却在大雪中冻成了冰。 她将手伸出来，接住了那漫天飘散的雪花，感受那冰凉沁骨的寒意，心里也是无限的冰凉。 「对不起，我爱你！」 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不想让他受折磨。 握紧手里的药水，云兮飞身离开山林，偷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钻进被子里的时候，云兮闭上了眼睛。 她不奢求，只要一天的回忆就好，一天，成就她往后余生，成为她余生当中最美的回忆。 天亮了，大雪也停了。云兮早早地收拾好自己，特意找出了胭脂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她带着笑来到众人面前，毫不顾忌地拉起上官慕的手，带着他走出了小茅屋。 云家人都知道云兮的决定，只是除了哀嘆和唏嘘他们没有什么能够帮她的。 云兮拉着上官慕走出暮山，来到了偌大的暮州城。 一天的时间，他们没有功夫去理会其他人，享受着只有两个人的简单生活。 早晨，他们在城中最出名的早点铺子吃了早点。 那老闆一口一个小娘子，小郎君的叫着，仿佛两个人已经是小夫妻了。 云兮带着帷帽脸上带着笑意，她的手一直拉着上官慕，就算迎来了无数的目光也不曾松开。 吃完早点，她往最热闹的茶楼而去，两个人在单间里听着茶楼里讲着江湖儿女侠肝义胆的故事。 云兮给了茶保赏钱，让那说书人说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没多久，说书人便开始了他的新故事，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 上官慕看着云兮，她没有带帷帽，脸上一直笑着。上官慕看得出来她是在强颜欢笑，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 「淋儿！」 云兮朝上官慕一瞪眼，那眉眼中带着万种风情，她如玉的手指帖上了上官慕的嘴唇，笑着说道： 「今天你是我的，要叫夫人，叫娘子也成。你不是很喜欢自称为夫吗？」 上官慕嘆了口气，既然她想如此，便随了她的心愿吧！ 「夫人，听完书打算去干什么？」 云兮想了想，试探着叫了一句： 「夫君！」 叫过之后，她自己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自言自语地说： 「我这么叫是不是过了！」 上官慕温和笑道： 「不过，不过，为夫喜欢得紧。」 云兮听此一笑，眉眼弯弯地问道： 「当真喜欢？」 「当真喜欢。」 上官慕朝云兮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眼里带着宠溺，差点把云兮的眼泪给够了出来。 云兮吸了吸鼻子，忍着想哭的冲动，笑着说道： 「那么夫君大人，我们去还愿吧！暮州有没有庙宇，祈愿树之类的？」 「自然是有的，不过，路程挺远的。」 「有多远？」 「这里是城南，那庙在城北，到那里估计要吃中饭了。」 上官慕算计了一下脚程，从这里走过去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云兮眨眨眼，还是没有放弃去还愿的想法。 「从这里到城北的街市上可有什么好玩的？」 上官慕摇摇头，新年已过，灯会也结束了，街上除了些买卖人家，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玩的。 「既然如此，夫君不如和我比试一下轻功如何？」 上官慕愣神之际，云兮已经飞身而起，那如风一样的身姿一下子从二楼飞到了对面的房顶上。 大街上一阵惊唿，纷纷抬头看向了房顶。 上官慕见此同样飞身而起，落到了跟云兮并肩之处。 「夫人雅兴，那么为夫就奉陪到底了！」 「好！走吧！」 飞掠而起的云兮率先往城北而去，脚尖轻点处竟连房顶的一丝雪痕都没有带着。 「呵，踏雪无痕，没想到夫人的轻功如此了得。」 上官慕紧追而上，又一次与云兮并肩而立。 云兮带着笑意，身子一刻也不停歇地往城北飞去。 大街上，众人纷纷抬头观看两大高手的轻功之争，赞嘆，惊唿之声不绝于耳。 云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上官慕，眼里有化不开的柔情，眷恋和不舍。 上官慕的目光同样追随着云兮，他们在堆积着大雪的房顶上疾行，素白的衣袍似乎已经和雪白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上官慕从没有见过那么爱笑的云兮，她绽放出来的笑容美得无法形容。 第396页 那明亮的眼睛深情缱绻，似乎想要融化一切。他甚至觉得，那目光能够瞬间融化了这暮州城的冰雪。 上官慕飞身过去拉起云兮的手，他牵着她，两个人一起往城北去，仿佛要一起奔向幸福与阳光。 终于来到城北，一座庄严的庙宇在大雪的拜访下更加威严肃穆。 也许是天气冷的缘故，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香客。 两个人牵手来到里面的时候，大殿上一群僧人正在排队离开，似乎刚刚做完早课。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在这大雪过后，天气寒凉的时候，还有人来庙中上香。 惊愕归惊愕，那僧人还是给云兮送上了香，并引领她到殿中跪拜。 云兮拉着上官慕，两个人虔诚地跪在堂前。 云兮望着肃穆的佛像，双手合十，默念自己的心愿。 「一愿夫君身体康健，二愿夫君福寿延年，三愿夫妻幸福，恩爱到永远。」 上官慕听着唇角带着笑意同样念道： 「一愿夫人身体康健，二愿夫人福寿延年，三愿夫妻幸福，恩爱到永远。」 云兮笑着重新拉起上官慕的手站了起来。 「夫君，今生今生，来生来生，我云兮都认定你了。」 上官慕看着云兮，刚要开口，却被云兮阻止了，她伸手用劲气削下一缕头髮，又从上官慕的头上削了一缕。 「天朝不是有结髮为夫妻的说法吗？我们相互结髮便是夫妻了。」 云兮将两人的头髮结好，自己留了一份，给了上官慕一份。 「夫君可要保管好了，如有来生，说不定这些头髮还可以指引我们再续今生之缘呢！」 「好！」 上官慕将头髮小心收进怀里，看到云兮将小荷包拿出来，细緻地放进了荷包。 「夫人，接下来想去做什么？」 两个人拉着手除了大殿，来到庭院当中，庭院已经被清扫完毕，不少僧人已经收拾了准备回去。 云兮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只是她还有个小小的心愿没能完成。 「夫君，我想和你拜堂成亲。」 云兮发现上官慕的身子一顿，情知事到如今这样的要求实在是难为了他。 于是，她再次露出干净的笑容，拉着上官慕往外走。 「没关系，其实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走吧，我们一起去外面逛逛。」 上官慕知道云兮是认真的，更何况那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 「夫人，我们拜堂成亲吧！」 上官慕说着反拉起云兮往外而去，很快就买下了一处小庭院，风风火火地採买了一些成亲需要的用品。 红烛，红帐，红色的喜服，喜帕。 一切安排妥当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云兮看着上官慕进进出出地忙碌心中暖暖的。 这一切的发生就像是说书人话本子里的故事，痴男怨女，陌生的城市当中悄无声息的拜堂成亲。 「别忙了，我们该去吃午饭了。」 云兮过去拉住上官慕，打算跟他一起去吃东西。 「夫人，我们自己做饭吧！为夫亲自给你做一顿饭。」 「好！」 小厨房里，上官慕准备做饭，云兮在一旁帮忙，两个人一边做饭，一边看着彼此，带着甜蜜的笑。 「夫君，我们现在真像是话本子里的主人公。一对私奔在外的小情人。」 「嗯，以后为夫会好好学习做饭，每天都做给你吃。」 「好。那我也要学习一下，也做给你吃。」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做饭经验，饭菜做得实在是惨不忍睹，可是两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虽说样子差强人意，但是至少还能吃，不是吗？」 「至少能吃饱了。」 勉强把饭吃干净的两个人互相安慰着，俨然有了一种过日子的感觉。 两个人相依在房间里，哪怕屋子里没有一丝暖意，连炉火都没有，他们还是感觉很温暖。 云兮慵懒地窝在上官慕的怀里，说着自己的愿望。 「要是能够就这样过一辈子，该多好！」 「是啊！多好啊！对了，我们现在就拜堂吧！」 两个人各自换上了简单的喜服，来到了堂前。上官慕将喜帕盖在云兮头上，扶着她跪倒在地。 「新人行礼。」 上官慕温和的声音响起，脸上带着笑，眼中含着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待两个人互相拜过，上官慕将云兮扶了起来。 「礼成，送入洞房。」 来到床边做好，上官慕将云兮的喜帕掀开，看到了里面那个眉眼含情的姑娘。 「夫人，该饮交杯酒了。」 上官慕倒上了酒，两个人各执一杯，一饮而尽。 「夫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两个人双手交握在一起，谁也不想将那身大红的喜服换下来。 「夫君，天虽然亮着，但我想看烟火了。」 「好。」 上官慕出门去准备烟火，云兮则坐在床边摩挲着那个小药瓶。 这一天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已经日薄西山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别了夫君 上官慕回到房中的时候，天色便暗了下来，两个人来到庭院中放烟火。 第397页 一道道绚烂在天空中绽放，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抬头观看。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牵着手，脸上带着笑意。 烟火放完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上官慕拉着云兮又要去厨房。 「夫人，我们一起去做晚饭吧！」 云兮停住了脚步，看向上官慕说道： 「我们该回去了。」 上官慕顿住了，显然他并不想回到暮山的小茅屋。 「天黑路滑，山路难行，回去吧！」 「好！」 上官慕拉着云兮要往外走，云兮顿住，低低地说道： 「把衣服换回来吧！」 两个人的大红衣袍在雪白的庭院中格外显眼，他们不能穿成这样回去。 「好。」 两个人各自将衣服换了回来，将那身大红喜袍整理好放到了床上。 回去的路并不远，两个人手牵着手，边走边回头看。 山林中的路被大雪覆盖没有打扫，确实像云兮所说并不好走。 一步一步，谁也没有提出用轻功，谁也没有加快脚步。 「夫人，你今天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还没有给我讲述破阵之法，他日我去找你时也好用到。」 「是吗？」 云兮沉默，哪里还需要什么入阵之法，他不会再去源里了。 「到了小茅屋记得一一说给我听。」 「好。」 两个人回到小茅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里面的人谁也没有休息，都在等着他们。 看到两个人相携归来，众人才算放下心来，回房休息。 上官慕要求云兮给他讲入阵之法，而云兮也打算给他用药，两个人便一同来到了上官慕的房间。 三座大阵，三场生死考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经歷得了的。 云兮给上官慕细緻讲解，正好可以提前熟悉一下。 所有的阵法都讲玩之后，云兮给上官慕端来一杯水，说道： 「夫君，喝完水之后再休息吧，明日我们会赶早启程，记得来送我。」 上官慕不疑有他，端起水杯喝下，说道： 「你也早些……夫人……」 没等把要说的话说完，上官慕便直直倒了下去，云兮顺势扶住他，将他扶上了床榻。 云兮给他脱掉鞋子，盖上被子，坐到了他的床边。 她亲手杀死了那个爱着自己的上官慕，从此以后，他将不再记得自己，就算记得，恐怕也只知道自己是他的妹妹了吧！ 「夫君，一路走好。听音崖上，淋儿会每日为你奏一曲。 一愿夫君身体康健，二愿夫君福寿延年，三愿夫君幸福到永远。 从此以后，只有我记得那份缘也好，至少，你不会痛苦了。」 云兮灭掉灯火，转身出了上官慕的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她在药里放了少量迷药，上官慕会一直睡到明日清晨，待他醒来，他们已经回源了。 蒙着被子，痛哭一场吧，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喜欢云兮的上官慕了。 「别了，夫君。」 第二日一早，众人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 虽说大雪封山了，但是在暮山老林里是有标记的，他们可以找到路，找到大阵的入口。 回源的一行人里有水镜、云峰、水流星、云尔、李明轩、云兮和乌小雨。 原本乌小雨打算留在这里报仇的，可是仇报不了了，云兮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放心云兮，便打算跟着他们去源里。 小茅屋外众人都出来送行，上官慕却迟迟还没有起身。小药童去叫了几次都没见他甦醒，众人看着云兮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 云兮带着自己的行囊准备出发，乌小雨拦住了她。 「他送你的琴呢？不带了？」 「留给他了。」 云兮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暮山老林走去，众人朝送别的人一抱拳纷纷离开。 看着一行人渐渐走远，云也拉着东方天哭了。 「二姐！二姐！」 东方天搂着云也，心情同样沉重，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劝，只得带着云也回到小茅屋。 「走吧！我们也该早点会依山剑了。」 云也点点头，看着准备回房的从惠和墨如男，怎么也没有办法跟他们亲近。 「我马上去收拾，要不要等二姐夫醒了再走。」 「也好，总得跟他道个别。」 两个人收拾好了的时候，上官慕已经醒了。 云也拉着东方天过去，直接跟上官慕说道： 「二姐夫，我们要回依山剑。」 上官慕一愣，感觉面前的人对自己的称唿有点怪怪的。 「东方兄弟，泠儿妹妹，你因何有此称唿？」 两个人听到上官慕的称唿也是一愣，他们是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吗？ 「你不是我二姐夫吗？」 「泠儿妹妹，我是你堂兄，怎么可能会做你的姐夫。更何况，为兄根本不认识你的二姐。」 上官慕的话让云也差点没站住摔倒在地，东方天赶忙扶住她，自己也感到无比的惊愕。 云也看着上官慕，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不……认……识……我二姐？」 第398页 上官慕摇摇头笑着说道： 「你姐姐也是我妹妹，就算我们认识也是兄妹，不会成为夫妻，泠儿妹妹该去找别人做你的二姐夫。」 「我……」 云也看着上官慕那莫名其妙的样子，突然泪如雨下，情难自抑。 「你……怎么能这样，那我二姐算什么，她那么……算什么？」 东方天把云也拉到一边，看到上官慕一脸不解与疑惑的样子，心中堵得厉害，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云也拉进房间，东方天想办法安抚住哭个不停的云也。 「泠儿，别哭！」 「他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只有我二姐一个人难受，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了。 为什么只有我二姐……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东方天何其聪明，早上云兮走得那么潇洒，似乎早就预见了上官慕不会出现。 「泠儿，别这样。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忘了，也许是云姐姐……」 「你是说，是我二姐？」 东方天点点头，抱着云也没有松手。 「她怎么那么傻呢！要是忘了更好，她为什么不自己忘了！」 东方天摇摇头，如果选择自己遗忘，那么云姐姐就不是云姐姐了。 「泠儿，这是云姐姐自己的选择，她连绿绮都放下了，可见她已经打算好了。」 「不公平，这不公平。当初，是他赖着二姐的，二姐原本是要嫁给小雨哥的。」 「泠儿，算了吧！两个人难过痛苦和一个人独自痛苦，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我……」云也被东方天问住了，这个问题并不难，可是，她心里难过。 「这是云姐姐自己的愿望，泠儿，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他也没有。也许，在他心中并不想忘记呢！」 「可是，我难过！我好难过！」 「我知道，还有我！」 许久之后，两个人收拾好了行囊，跟小茅屋里的人告别离去。 云也觉得虽然那位是她的叔爷爷，她却跟他亲近不起来，她看到他，看到上官慕，就会想到自己那个还在痛苦中的姐姐。 于是，云兮告别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茅屋恢復了之前的宁静，上官慕因为找到了爷爷而心情愉快，每日很是用心地给从惠和从嵘治病。 墨如男感觉奇怪极了，当初要死要活的人，说要跟云姑娘相依相守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而自己的外公看到他变了没有一丝的反应，根本就像是没有发现一般。 那么，那个伤心落寞离开的姑娘怎么办呢？ 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墨如男试探性的问道： 「慕表哥，你还记不记得云姑娘？」 上官慕看向墨如男点点头，笑着说道： 「当然记得。」 「那你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上官慕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表妹有点八卦心思，笑着说道： 「她说要我做她二姐夫，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个孩子估计在天朝待的时间短，连天朝的规矩都不懂。」 「不是，我说的不是泠儿妹妹。我是说云兮！淋儿！」 听到墨如男的话，上官慕一顿，他觉得心里空空的，却是什么也没有。 「云兮？」 「对，云兮！就是泠儿妹妹的二姐！」 「淋儿？」 上官慕回忆着这个名字，似乎很是熟悉，却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就在上官慕极力回忆的时候，从惠走了过来，对墨如男说： 「男儿，去给你娘煎药吧！」 「哦！」 如男走了，上官慕过去扶住了从惠的身子，让他坐好，给他倒了茶水。 「爷爷，身体好点了吗？」 「嗯！」 「爷爷的心伤太重了，要慢慢调养，我们可以在师父这里多住些日子。 现在大雪未化，我爹他们也不好过来，等雪化了，我派人接我爹过来见您！」 「好！」 「那我扶您去好好休息。」 上官慕扶起从惠，打算送他回去，刚走出几步，从惠停住了问道： 「慕儿，为了……算了，你要好好生活，你过得好了，爷爷就放心了。」 「这爷爷就多虑了，天朝上下谁不知道公子的肆意潇洒。现在孙儿过得不知道有多好。 找到了您，还找到了奶奶，我爹的病症也能好了。咱们到时候……」 上官慕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脑中一掠而过，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第二百二十三章 他不会来 走进暮山老林，一行人在雪从中找寻印记，辗转来到了竹林阵前。 「这要是不识路的，多半就困死在这老林当中了，这无量山水还真是……」 乌小雨边走边说，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那片苍翠的竹林。他登时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水镜看着那个目瞪口呆的乌小雨顿时觉得丢人至极。 「行了，大惊小怪的，快入阵了。」 「白师公，二叔，淋妹，这是绿竹子？」 水镜朝着小雨头上敲了一下，无奈地说道： 「费什么话，自己不会看吗？」 「可是……」小雨指指身后被积雪覆盖的老山林，又指了指那苍翠欲滴的竹林，这难道不够难以置信吗？ 第399页 云兮走到他面前，看着那竹林说道： 「这是一座千年古阵，竹林阵，不受季节影响。走吧！」 众人来到林边，云峰给大家发了解毒丸，直接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二叔对阵法十分熟悉，这点小阵难不倒他。」 几个人在迷雾中好不慌乱，闲庭信步一般走出了竹林阵，来到了大戈壁。 小雨看着荒凉的戈壁滩，感觉这入源之路实在有点诡异。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云兮找了个干净的空地坐下，其他人也纷纷坐了下来。 看着那无边的戈壁，云兮说道： 「这里是浪滔天的入口。我们已经进入第二阵了。」 「浪滔天？」 乌小雨纳闷，这哪里有什么浪？ 云兮默默望着远方，心中尽是哀伤，才一天多而已，她已经开始想他。 如今的他该是幸福无比的给从爷爷治伤了吧！ 找到了家人，治好了丞相伯伯的病，有那么一位知己好友，他在天朝应该能够开心地度过一生了吧！ 「淋妹！」 思绪被打乱，云兮抬头看向乌小雨。 「嗯？」 「没事，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叫叫你。」 「嗯。」 众人都沉默了，那个冷漠的云兮又回来了。可是他们却对此无能为力。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等！」 「等什么？」 「等浪涛把外面吞没。」 回答完小雨的问话，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事情也许只是巧合，那位从爷爷根本不是丞相的爹。 所以，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了，你只要耐心地等着就好了。」 小雨坐在云兮身边，默默地安慰着她。 云兮一阵苦笑，嘆了一口气说道： 「他不会来。」 「为什么。」 「我在梨花姑姑的书中学到了一种毒药，叫做生别离。吃了那药就会忘记自己所爱的人。 刚巧，小茅屋有充足的材料，刚巧，我配出来那药方。」 小雨听了云兮的话站了起来，看着云兮那平静无波的面容，根本平静不下来了。 「所以呢？」 云兮没有说话，众人都明白了什么，看向了云兮。 迎上那些目光，云兮一脸的无所谓，然后继续看着戈壁滩发呆。 「你……你……」 小雨在云兮旁边转着圈，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众人哀嘆，没有再说什么，水流星默默抹泪，云尔暗自握紧了自己的手。 就连水镜和云峰都只能看着远方摇头。 小雨来回来去转了几圈之后，突然说道：「你有这样的药，为什么不自己吃了！」 云兮看向乌小雨，他真是太过天真了些。 「我捨不得！」 「你……」 众人沉默着，云兮便安静地享受自己的伤心时刻，感觉自己很快就能够回到了冰冷无情的冷崖生活了。 这样也好，她回到源里之后，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除了心里多了几分牵挂。 也许，想他了可以给他写信，把自己的相思记在信里，挺好。 午夜时分，轰隆声响起，从一开始的闷声作响，到后来的震耳欲聋，滔天巨浪翻涌而来时，就连水镜都惊呆了。 「跳！」 云峰一声令下，浪涛过处已经没有了众人的身影。 当一切归于平静，几个人已经来到了无边的沙漠之中。 洪水的冲击下，众人都有些疲惫，甚至云兮的身上还带了伤。 「怎么样？」 云尔过去看到那厚实的素云锦袍都被划破了，那手臂上有着一道划痕。 「一个小石子划开的而已，没什么事。咱们走吧！」 走……继续走……还要走着…… 当众人嘴唇干裂，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流沙出现了，将众人连头带脚吞没了进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非人的模样，全身都带着泥沙，脸上也不成了人样。 最后一关到了，漫天大火当中，众人相携往里走，全身的衣服都被燎了起来。 云兮用手死死地护着怀里的荷包，那里有她和上官慕相结的头髮。 就在这时，她的身上着起火来。 「淋妹！」 小雨第一个发现了云兮身上火焰的不同，他过去拍打云兮，却发现那火极具烧伤力。 紧接着众人都过来扑打，火终于灭了，云兮的头髮被烧得捲起了无数条，隐隐还带着烤焦了的味道。 不过好在火不大，在众人的扑救下没有烧到其他地方。 云兮还是死死攥着怀里那个荷包，还好，它安然地躺在那里。 终于走过了生死玄天的大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先去东方先生的竹林看看伤吧！」 众人来到竹林，里面的不离不弃已经有了承受能力，看到众人进去赶忙就去烧水，准备感觉换洗的衣服。 不离不弃两个人安排这么多人的洗漱实在忙不过来，东方伯约便也跟着忙碌着。 待到把众人都安排好了，小不离才松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公子小姐们的衣服常年都备着，不然今天得忙坏了。只不过，三小姐怎么没回来？」 第400页 不弃听了赶忙把不离的嘴堵上了。 「千万别多问，万一……怎么办？」 「可是，三小姐……我想她了啊！」 东方伯约无奈，看情形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些人回来都带着一股沉寂之气，不像是找到人高兴的样子。 「等他们出来，我去问吧！」 众人纷纷出来了，东方伯约给准备了可口的吃食，却见云兮朝众人行礼道： 「淋儿先回听音崖了。」 众人点头，乌小雨没有来得及跟东方伯约正式打招唿便匆匆跟着她而去。 云峰和水流星见此便也纷纷告辞离开，水流星走时自然带走了她爹水镜。 一转眼，隠幽别处只留下云尔和李明轩了，他们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坐下来给东方伯约解释发生的一切。 故事太长了，两个讲到不离做了两壶水，换了两次茶，才算讲完。 东方伯约无奈摇头，至少，孩子是活着回来了不是吗？ 知道云也留下来跟着他的侄子东方天了，东方伯约也算放心。 东方家的人绝对是值得託付之人。 云尔待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朝东方伯约行了一个恭敬地源礼，请求道： 「先生，可否给淋儿再起一卦？」 东方伯约点头，将手洗好，恭敬起卦。 卦毕，东方伯约仔细一看，眉毛倒竖，惊出了一身冷汗。 云尔发现东方伯约的动作僵硬了一瞬，感觉事情可能有点特别，赶忙询问。 「先生，如何！」 「无事，此卦无甚特别，化险为夷，平淡余生。」 「平淡余生，只得如此了。多谢先生，湘儿告退。」 云尔走了，李明轩却留在原地，他对卦象略知一二，看得出来那卦象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师父，这卦象显示，师妹她命不久矣。」 东方伯约点点头，无力地坐在了桌旁。 「何止是此卦显示她命不久矣，她的面相也有了显示。这个孩子啊！」 东方伯约低头时，李明轩似乎看到了他掉下的眼泪。 「师父！」 「你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 「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了。去吧！」 李明轩见东方伯约显现出了疲惫，只得乖乖地朝他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 等李明轩走后，东方伯约整理好自己，急急朝佛心殿走去。 佛心殿中，云岭正在闭目念经，东方伯约一进门就看到了他那略带花白了的头髮。 「云岭，你……你的头髮！」 云岭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 「岁数到了，头髮自然就会白了。先生不是也有了白髮吗？」 「别煳弄我，你这是又做了什么？」 「没什么，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他们回来了！淋儿也回来了！」 「嗯，我知道。」 「淋儿，有点问题。她的卦象显示，命不久矣。」 云岭继续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情。 「你都知道？该不会你这头髮……」 「先生想要做什么吗？」 「当然是要救她了。她的命跟梨花一样，梨花去了，我不能让她也去了。 这源里要说谁能有通天的本事，云岭，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我救不了她了。我也快没有时间了。」 「那我呢，你做的事情我大概猜到了。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可以救他。」 云岭摇摇头，无奈说道： 「第一，你不是云家人。 第二，你看不到人的福泽气运。 第三，你无法转化人的福泽气运。 所以，你救不了她。」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尚乐姐姐 东方伯约听着云岭的话，沉默了许久。 「也许，这就是命啊！人还是不能和命争。」 云岭倒好香茶，轻轻放到东方伯约面前。 「知天命而不能改最是无奈，如果世人皆可改命，那么世间的秩序就乱了。」 东方伯约不言，世间之事为何竟是如此相似，而人又是那么的渺小。 「可是，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她……」 「先生，能做的话我早就去做了。」 东方伯约看着那一头花发的云岭，哀嘆一声，默默离去。 佛心殿中，云岭无奈地敲起木鱼，那孩子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片幽光之中，绿色身影浮现，她围绕在云岭身边，不解地说道： 「一个福泽深厚的女子，最终竟落得福泽用尽，伤病早夭的下场。 我不明白，你明明告诉过她不要用，不要把福泽送出去，我也曾託梦给她。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折损自己的命吗？」 云岭摇头，没有回答玉颜的问话，她不明白，他却是明白的。 他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在来生得到福运，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 木鱼声声，敲得不紧不慢，玉颜安静地听着，陪伴在云岭身边。 听音崖上。 云兮带着乌小雨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一切跟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你的家？」 小雨看着那个在悬崖边上依山而建的三层房舍，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第401页 云兮点头，往里而去，周围没有尚乐的气息，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小雨往崖下望了望，一眼望不到底，他整个人感觉像是飘在云端一样。 「天哪，你就在这里住了七年？你不怕掉下去！」 云兮不解乌小雨的惊讶，脸上有些不明所以。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云兮点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喜欢就住在这里。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小雨被问愣了，他当然不喜欢这里，只是，他总不能伤了她的心吧！ 「呃，哥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住在这样的地方。你不冷吗？」 云兮没有再理会小雨，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住在最上面的一层，那里有她的书房，工作间，还有自己的储藏室，药房。 小雨一一看过之后，对这个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真是个神人，这些东西，这些房间，都是你一个人整理的？」 「还有一位李家姐姐住在这里，我们两个人一起整理的，她嫌弃上面太冷，住在第一层。 如果不嫌弃，小雨哥可以住在第二层，那里的房间任你挑。」 小雨大大方方往第二层走，心中乐开了花。 「你这房子，赶上岛上富豪了，小雨哥还没这么豪气地拥有一层房子呢！」 云兮没想到小雨会这么说，不过按照外面的情况，这里还真的算是不错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气息接近了听音崖，云兮心思一动便飞出了门外。 崖边小路上，一个背着小竹筐的白衣女子正缓步走来，竹筐里放着一些药材。 「淋妹，怎么了这是，你这么突然飞出去，很吓人的。那山崖离这么近，小心停不住掉……」 小雨一边追着一边唠叨着，随着云兮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白衣如仙的女子。 他的声音惊到了往木屋走的李尚乐，把她吓了一跳。 李尚乐看了看冲出来的小雨，又看了看头髮有些凌乱的云兮。 「淋儿！」 「尚乐姐姐！」 两个人都往前勐跑了几步，同时将对方抱在了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姐姐，这是我在外面认的义兄，乌小雨。哥，这是我的义姐，李尚乐。」 李尚乐听到云兮说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咋咋唿唿的小雨身上。 「原来是淋儿的义兄，尚乐有礼了。」 李尚乐白衣翩跹，朝乌小雨盈盈一拜，把小雨给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连忙朝尚乐回礼，带着好奇看着李尚乐。 「这位姑娘客气了。既然你是淋妹的义姐，我们就是一家人。」 崖边风冷，将三个人的衣服都吹透了，云兮跟初次见面格外客气的两个人说道： 「尚乐姐姐，哥，外面冷，我们进屋去吧！」 两个人都是她亲近的人，他们也一定能够在听音崖相处得愉快。 尚乐听了云兮的话赶忙将两个人让进了自己的房间。 「快进屋，我房里暖和，都到我房里吧！」 小雨有点迟疑地看向云兮，这样到一个女子的房间似乎不太礼貌吧！ 云兮见小雨愣着，心中好笑，这里可不再是天朝了，那些个规矩礼数在这里可是不适用的。 「哥，愣着干什么？」 小雨小声说道： 「淋儿，女子闺房我就不进去了。」 「你刚刚还进了我的房间呢！」 「你是我妹妹！」 「走吧！」 云兮拉着乌小雨来到了尚乐那温暖的小屋，里面收拾得格外干净，装饰得简单雅致，透着一股清雅气息。 尚乐给两个人泡上了清茶，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 「你们先喝茶，我去把淋儿的房间放上暖炉。」 云兮见李尚乐忙里忙外地，拉住了她的手说道： 「不忙，一会儿我陪你一起收拾。」 「不用你，笨手笨脚的。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好好待在这里。」 李尚乐把云兮按住独自去给云兮暖屋子，乌小雨见此已经大致猜到了云兮在这位义姐心中的地位。 「淋妹，我去看看吧！」 乌小雨喝了两口热茶，往云兮的房间而去。房间中，尚乐正掉着眼泪给云兮的暖炉里加炭火。 「你哭了？」 小雨走过去，尚乐急急把眼泪擦掉，她转过身不看小雨，想把情绪隐藏起来。 「淋妹没事，你放心吧！她在外面一直很挂念你。」 小雨过去给尚乐帮忙，并跟她说着云兮的事情。 「嗯，她过得好吗？」 「不太好！」 「我就知道，她那个性子到哪里都是吃亏的。」 尚乐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一串一串的，把小雨给淹了个彻底。 「那个你别哭，她……也还行吧。反正，不管什么事情，她的性子也还是能承受的。」 尚乐一愣，不管什么样的苦难，她那性子估计都能受得住，只是苦了她了。 「你也别担心了，不是还有我，还有你呢吗？我们好好照顾着她，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 就这样，乌小雨在听音崖住下了，他每日里看着那两个姑娘在崖边走来走去就心惊胆战。 第402页 当看到云兮从崖上往下跳的时候，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是尚乐跟他解释了穿云索的事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一切似乎都很安宁，一切又似乎发生了变化。 水镜住进了静宜院，在那个拥有得天独厚地利的好地方，重新认识了一些各怀绝技的源里老人。 云尔这个少源主回源之后，她和李明轩的婚事便提上了日程。 源里的婚事操办起来极为简单，不过是选定日子，在洗日坛受源主和亲朋祝福，将人迎到成亲的礼堂就算礼成了。 到时候，家人们会在家中升起红幡，表示替自家人庆祝。 云尔成亲那日，云兮和尚乐过去给她送上了贺礼。尚乐女红最好，给云尔做了一身极美的裙衫。 云兮的贺礼早就备好了，是一具极为考究的茶具。 小雨不了解源里的规矩，跟李尚乐问了许久才明白了个大概。他身无长物，只得学着云也往海里去打了些奇异的东西送给云尔。 这一日，源里的人都聚集在洗日坛，那场面非常壮观。 洗日坛七星龙柱前，云尔穿着大红嫁衣和李明轩牵手而立，云峻为他们主持婚礼。 「依据源律，云峻长女云尔，温雅端方，李氏子孙明轩多才广识，今欲结为夫妻，共结白首，源民为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云尔愿与李明轩共结白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李明轩愿与云尔共结白首，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两个人终于在源人的见证下成亲了，云峻带着笑意大声说道： 「礼成，源人相贺！」 语毕，人群中便传来了络绎不绝的祝福声。 什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什么百年好合，多子多福；还有什么新婚快乐，三年抱俩…… 一声声的祝福将两个幸福的人儿淹没了。 而站在洗日坛边，一直看着云尔的云兮在替姐姐高兴的同时，不自觉地揪紧了手中的荷包。 尚乐第一次看到那个荷包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句要不要换成她给做的软轻纱荷包。 云兮哪里捨得换，那就是她的命啊！ 云兮的异常，尚乐看得清楚，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她，好在还有乌小雨。 尚乐旁敲侧击问了小雨几次，小雨都不想如实回答，可是，他不说的话，他还真怕尚乐会说错话。 于是在云尔成亲的那一天，在云兮大冷天，开窗对着月亮发呆的那一天，小雨给尚乐讲了云兮的事情。 听音崖并不大，小雨的声音再轻，耳力极好的云兮都是可以听到的，更何况小雨也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 告诉尚乐也好，至少，她知道了，就不会瞎猜了。 当李尚乐因为伤心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云兮开口说道： 「尚乐姐姐，都过去了，我没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枚玉冠 暮山的大雪迟迟未化，从惠祖孙四人在小茅屋安静地住了下来。 每日里，上官慕给从惠和从嵘诊病治病，偶尔教墨如男练练功，日子过得格外惬意。 这一日，墨如男来到从惠的房间，迟迟不肯离去。从惠看出她的犹豫，不禁问道： 「男儿可是有事？」 「外公，为什么表哥完全不记得她了？他们明明那么要好，都要成亲了。她走的时候……让人看了想哭。」 「唉！淋儿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傻孩子。她给慕儿餵了一种药，所以，他不记得了。 那日晚间，外公睡不着，在大雪中徘徊，看到她的屋里一直亮着灯。 夜半，她出了小茅屋，去了林中，给一对鸟儿餵了药，那只被餵了药的鸟晕倒后又起来了，最后竟是抛弃了同巢的鸟独自离去。 那个时候，外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可是外公，您为什么不告诉表哥？」 从惠看向如男，他也曾动摇过，只不过这样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 「她想让慕儿幸福快乐，外公也希望，如果可以，外公都想给她也餵了那药。 这件事就这样吧，至少，他现在很开心不是吗？就让他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 「可……丞相来了之后呢，他们都要成亲了，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瞒着吧！你去小茅屋外守着，凡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都跟他们如实相告，让他们把事情瞒住了。 慕儿太聪明了，如果他怀疑了，也许就会出现什么问题。」 「是。」 墨如男应承了从惠，心中却始终带着忧伤，那么一个好姑娘，怎么就得不到幸福。 雪化后，乘风、破浪、云帆、沧海护送着丞相和夫人来到了暮山，他们还没到小茅屋就被墨如男给拦住了。 众人知道丞相找到了亲人，却没有想到亲人还是他们见过的。 墨如男把人拦在暮山中通往小茅屋的必经之路，她见人们都停下了，朝众人一个抱拳。 「丞相大人，夫人，如男有礼了。」 「姑娘客气了。姑娘是？」 「无情剑从惠，是我外公，我该叫丞相伯伯一声大舅。」 众人听此一喜，却发现墨如男根本没有喜色。 「其实，我今天拦在此处是受了我外公的嘱託，想跟各位解释一件事情的……」 第403页 如男将事情简单地讲给了众人听，众人愕然。 什么意思？亲人找到了，这个人竟然是云姑娘的亲叔爷爷！ 云姑娘竟然给公子下了药，让他忘记了她。 上官夫人听了之后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心疼上官慕和云兮。 「那淋儿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回自己的家了。」 众人点头，调整好了心情往小茅屋而去，那原本愉快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沉重。 众人见面，谁人都可以看出丞相和从惠的眉目相似，这一切都在没有悬念的情况下得到了肯定。 父子相见，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相认场面，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完成了。 「父亲！」 上官丞相一句父亲让从惠意识到即使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搂着他脖子甜声叫着爹的孩子了。 从惠点头，平静无波地说道： 「你母亲也还活着，只不过经歷了太多波折，一时难以相见。 这几日，为父一直想去信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 至少，我要让她知道，你还活着，我把你找到了」 众人听着从惠那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谁都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看着那个脸带笑容的上官慕。 上官夫人想起云兮，不由自主地就想问问，可是她一想到云兮和上官慕的身份，有犹豫了。 「慕儿，你可还好？」 「孩儿很好，这次能够找到外公，慕儿很意外，相信过不了多久，爹的梦魇之症就可以痊癒了。」 从惠把当年的事情一一说出，整个故事却是惊心动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确实会成为梦魇。 上官丞相听着从惠的讲述，他竟是没有任何感觉，似乎那些过往都是别人的一样。 上官慕把所有的故事都仔细地研究过，希望能够从中找到治疗上官丞相梦魇之症的方法。 众人吃过饭之后，上官丞相和上官夫人在房中休息，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上官夫人给上官丞相沏好茶，把暖炉挑得旺一些跟丞相说道： 「唉，不知道淋儿怎么样了？我看慕儿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开心得很。」 「能怎么样？就算再伤心难过事情也发生了，除了要坚强没有任何办法。」 上官夫人点点头，带着些许欣慰说道： 「总算是知道你曾经的过往了，这么多年了，你的病也该治好了。」 丞相不置可否，内心里对从惠说过的话有所怀疑。 「那些故事，我听了没有任何印象，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时隔多年，你又失忆了，当然没有印象。不过我相信，慕儿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唉！世事无常啊，如果不是……他们就要成亲了啊！」 上官慕的父母在房中感嘆世事无常，乘风四人则在内心里希望上官慕能够想起一点什么。 乘风率先开口问道： 「公子，姑娘……」 上官慕见乘风吞吞吐吐的，一脸嫌弃的看向乘风。 「什么？」 「您不记得姑娘了？」 「什么姑娘？」 「就是您喜欢极了的……云姑娘？」 「你家公子我哪里认识什么姑娘，还喜欢极了？放心吧，就算他赵鸿宇还活着，公子也不会跟他去那些地方找姑娘的。」 破浪见乘风听了上官慕的话错愕了半晌，眼中带着哀伤，立刻跟上官慕说道： 「公子，乘风说的不是花楼里的姑娘，是……」 「呵呵，你们放心，哪里的姑娘公子都不会找，这个世界上还真难找到配得上你家公子我的姑娘。」 上官慕捣鼓着自己手里的药，细心地把药分出来放好。 听到上官慕的话，四个人心中都有些难过了，上官慕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个孤高自傲的公子模样了。 云帆忍不住问向认真无比的上官慕： 「公子，要是有个姑娘配得上您呢？」 「那本公子得看看她怎么配得上了。你家公子这相貌，怎么着也得比公子美吧！ 你家公子这才华，怎么着她也得有学有识吧。其他的不说了，公子要求也不高，她得有一样吸引公子我的特别之处吧！ 你们四个别瞎操心了，公子我繁花看尽，总会认识一两个特别的人的。」 四个人沉默，公子你已经认识了，只可惜，如今又忘记了而已。 「好了，别在这里愣着了，看看能干什么干什么去。」 上官慕把人都打发走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房间中放着他珍爱的绿绮琴，一切布置跟他在小茅屋常住时没有什么两样。 他的素云锦袍是上官夫人新作的，只是他在那锦袍里发现了一撮交缠在一起绑得极为结实的头髮。 原本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他打算把它扔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是下意识地将头髮放在了桌子上，还用镇纸压住了。 不只那头髮有点古怪，自己的一应用品中还多了一枚玉质极好，雕工也不错的玉冠，玉冠上还插着一枚玉簪。 「乘风！」 「公子！」 「这玉冠是公子什么时候用的，为何我没有一丝印象了？」 「这……」 乘风被问愣了，那玉冠是姑娘亲手所雕，你从不离身的东西啊！ 第404页 只可惜，如今的上官慕不再用这枚玉冠，甚至对它没了印象。 「虽然这技法纯熟，花样美观，可是这冠上有着瑕疵，实在是让公子我难以取捨。」 乘风一愣，姑娘手艺精湛，怎会有瑕疵？ 「公子，这玉冠极好。乘风不知哪里有瑕疵？」 上官慕见乘风格外紧张，脸上的带着笑意说道： 「看你这表现就知道，这一定是御琴准备的了。放心吧！大不了本公子不戴就是。」 乘风听此心中一动，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了。 「不，公子你还是戴着它吧！」 「乘风，一个玉冠而已！你喜欢的话……」 「不，公子，你不戴的话，就好好收着吧！至少……」 那是姑娘的一番心意，将来，万一你想起来了，也能做个念想。 乘风想着，却见上官慕准备把玉冠收到盒子里。乘风知道暗自上官慕的性格，东西盒子一收，可能就再没有打开的可能了。 「公子，要不乘风去给你修修吧，把那瑕疵找人给修一修。」 上官慕的手一顿，朝乘风点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这玉冠雕得不错，修补一下，本公子还可以戴。」 乘风拿起玉冠离开，一路到了暮州城最好的玉器铺子，在那里得知了玉冠上的秘密。 乘风拿着玉冠，觉得它无比的沉重，公子，你负了姑娘的一片深情。 那根本不是什么瑕疵，那是一排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乘风把玉冠带回去，宁愿它被收藏进了盒子，也没有请人修补好那块瑕疵。 他不愿去将云兮那片真心抹去就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上官慕将它尘封。 「对不起姑娘，连你最后的一点痕迹都没能帮你留下。」 第二百二十六章 难逃梦魇 上官慕将玉冠收起来之后，乘风消沉了许久，当其他三人问起缘由时，乘风便如实跟三人说了出来。 云帆听闻乘风的话，嘆气说道： 「姑娘感情炽烈，却也决断干脆，至少，现在的公子没有什么烦恼，也不会因为娶不到姑娘而忧郁。」 众人点头，至少，他家公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伤心难过。 「你们四个在这里嘀咕什么？」 四个人沉默了良久之后，上官慕从远处走来，看着他们那怪异的神情觉得莫名其妙。 四人一愣，顿时变得局促不安，生怕刚才的对话被上官慕听了去。 好在云帆机警，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没什么，我见从前辈想送信给毒王谷，便想帮忙送过去，毕竟我去过两次毒王谷了，路熟。」 上官慕听了，立刻朝云帆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还是云帆办事得力，你去跟爷爷说，然后亲自把信送到毒王谷。」 云帆领命而去，他心情也不好，出去走走也好。 云帆临走时，从惠叮嘱他，跟毒王谷那边把上官慕的情况说清楚，顺便也让他们隐瞒云兮的事情。 云帆点头答应，现在大家都在瞒着，只要那药真的有效，公子一辈子也不会记得曾经的姑娘了。 云帆走的第二日，丞相便又一次陷入了梦魇之中。他喊着爹娘，喊着大伯，喊着屹儿。 那梦魇之中，他似乎遭遇了可怕的事情，只是他一直不醒，也从来没有再叫过别人。 从惠没有想到这梦魇之症如此严重，更没有想到梦魇之症来袭的第二日，毒王谷就来人了。 毒王谷的信刚发出去，人怎么就到了呢？而来到的竟然是毒王吴峥，毒后吴蝶和李阴兰。 云帆带着三人来到小茅屋的时候，丞相正在床上呓语，周围围了很多人。 将人领进丞相的房间，云帆原本想跟众人介绍毒王谷众人，却不想从惠第一个先开口了。 「阴兰！」 李阴兰一愣，面对面前那个白髮苍苍的老人，她竟是不敢认了。 「你是……」 从惠说不出话来，就那么看着一头银髮的老妇人，她早已没有了当年那美貌的容颜，可他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阴兰，净月原的花儿不好看，到毓林阁来，那里有最美的花儿！」 「是你！你……还活着！」 「是，我还活着，我们的儿子也还活着。」 从惠领着李阴兰来到昏睡的丞相面前，李阴兰一愣，这个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儿子？ 「娘！娘！」 丞相的一声声爹娘叫得真切，叫得揪心，李阴兰看着心下动容。 「他怎么会这样？」 「先到外面说吧！」 上官慕把针从丞相丞相头上取下来，带着众人来到了厅里。 众人纷纷见礼之后，上官慕郑重地跟李阴兰拜了三拜，吴峥和吴蝶也规规矩矩给从惠拜了三拜。 从惠叫来墨如男，让她见过了李阴兰、吴峥和吴蝶。 「当年，是如男的外婆救了我，我以为你死了，就娶了她，有了嵘儿。」 「唉！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李阴兰念着，泪水不由自主就流了出来。 「当年的屹儿被人贩子带走后被关了起来。他那个机灵劲你是知道的，那些人贩子定是没有看住他。 他跑出去之后，摔到了悬崖下面，把头给磕了，不记得自己爹娘是谁，只知道自己叫屹儿。 第405页 后来老丞相捡到了他，就把他收为义子，一直培养长大。」 「活着就好！只是他这病该怎样才能治好啊！」 上官慕见李阴兰担心便如实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我给我爹用了很多恢復记忆的良药，可惜都没有起到作用。 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爹的身体就被拖垮了。」 「公子，丞相说不要杀我！嘴里还念叨了很多，听不清楚是什么！」 上官慕听此赶忙回到丞相的房间，里面丞相夫人正从一旁焦急地照顾着。 「慕儿，这次你爹喊出了一些别的话，你听听。」 上官慕凑到丞相嘴边，细细地听着： 「大伯……大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阴兰听到上官慕的重复，似乎回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他在源里时最敬仰大哥！」 这次丞相喊的声音很大，不需要上官慕重复众人便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屹儿……屹儿……」 听着丞相惊恐地呓语，从惠和李阴兰对看了一眼。 他们没有被追杀过，难道是被人贩子给追杀了？他会摔下悬崖定是在危机关头没有了依仗，看来那些人贩子很厉害啊！ 「救我！救我！」 面对丞相的呓语，从惠疑惑了，李阴兰也觉得不可思议。 相隔这五十余年，一切皆有可能，只是当年的屹儿，不应该如此的胆小怕事啊？ 从惠心中有疑虑，希望能够得到答案，于是他问道： 「慕儿，你爹如今武功如何。」 上官慕沉默，他爹别说武功了，连走时间长了，站时间长了都会气喘，这算不算给堂堂的无情剑丢人。 「爷爷，我爹失忆了，不会武功。」 「原来他把武艺荒废了，可惜了，当年他可是练武奇才啊。 不过他当年的练武天赋都传给了你，也算是没有浪费啊！」 「爷爷说的是！」 「你去守着他吧。」 从惠让上官慕继续回去照顾上官丞相，自己则来到厅中，看着那个自己从未见过一面的小儿子。 「没想到，我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小儿子。」 从惠边说边看着吴峥，吴峥则大大方方任由从惠看，面上带着微笑说道： 「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亲爹。」 「你们在毒王谷受苦了，为父无能，这么多年都不曾知道你们还活着。」 「毒王谷很好，我们也过得很好。」 两个人的谈话都有些生硬，虽说他们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亲近。 「那就好！」 就在两个人尴尬之际，李阴兰找到了从惠，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 「云僡，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阴兰说着就要往外走，却听吴峥说道： 「娘，外面冷，找个房间慢慢谈吧！」 从惠一听点头，便带着李阴兰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阴兰，你怨我吗？」 李阴兰看向从惠斩钉截铁地说道： 「怨。」 「也对，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我们还在源里过着平静和乐的生活，怎会有如今这样的糟糕境遇。」 「不，我不怨你当年跳崖而出，甚至不怨你害我母子几十年分离，我只怨你对那个孩子太过无情了。」 「那个孩子？」 「大哥的孙女，峻儿的女儿，云兮！」 「她？」 「你交代云帆的事情，他都跟我们说了，我不贊同你的做法。 那个孩子傻极了，实心眼，她为了别人只会委屈自己，可是我们还不确定他就是屹儿，不是吗？ 晚间的时候，你让峥儿给那位公子把一把脉，他对毒有研究，必定能让他恢復如初。」 「阴兰，这是何苦呢？慕儿说过，淋儿那孩子给屹儿行源礼时，他虚抬右手的样子跟源里的长辈一模一样，他要不是屹儿怎么会知道这样的礼节？」 「云僡，你希望他是屹儿，对吗？可是你在害了那个孩子。」 「他有我送你的玉佩，他在屹儿被拐走的山上被找到，他会源里的礼节，他叫屹儿！ 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他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屹儿吗？」 「可是，屹儿不是一个被人追杀就会喊救命的孬种！」 「他失忆了。他不记得自己有武功，如今只是个文弱书生。所以，梦到被人追杀会喊救命很正常。」 「就算如此，你也阻止不了我让峥儿给他治毒。」 「就算治好了，他们也不能在一起，你这又是何必呢！毒是淋儿亲手下的，可见这也是她的愿望。」 「谁说他们不能在一起？到时候我就告诉他们，屹儿不是你的孩子，是我跟别人生的。」 「你……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如此任性！」 「云僡，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李阴兰，李阴兰就是这个样子的。 想拆散他们，没门。」 云僡听了李阴兰的话被气病了，而李阴兰却不以为然地住进了小茅屋。 说起来，他们会这么快到来是有原因的。李阴兰一直关注着云家人的动静，让他那几个孙子盯着。 当知道云家人都去了暮山之后，她就想去看看他们。只可惜她的动作实在慢了些。 第406页 等到她在儿子儿媳的陪同下来的暮山的时候，云家人早就进了大阵了。 他们是打算就那么回去的，却不想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云帆。 云帆一口气将事情都解释了一遍，并把从惠的交代特意交代了一遍。 李阴兰刚从云僡和屹儿没死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又听到了关于云兮的事情。 她对云兮满怀歉疚，可以说云兮是她这一生唯一亏欠的人，所以，她就算是不要儿子，不要孙子，她也不想让云兮受委屈。 只不过她的想法简单了些，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而当吴峥得到了李阴兰的授意，要去给上官慕把脉的时候，众人才真正体会到了李阴兰这三个字的厉害。 第二百二十七章 餵他吃药 李阴兰的性子在毒王谷是没人敢惹的，吴峥和吴蝶更是唯母亲的命是从。 带着李阴兰的任务，吴峥有些侷促地来到了上官慕的房间门前。 人家堂堂神医弟子，哪里需要他来给看病了，而且这忘情之症并不好解。 「峥儿！」 吴峥被李阴兰催促的声音给吵得无奈，他只得硬着头皮敲了门。 上官慕见到敲门的是吴峥，自然很是客气。他恭敬地迎了吴峥进门，客气开口： 「叔叔来慕儿房间可是有什么吩咐。」 吴峥不安地咳了两下，带着几分讪讪说道： 「慕儿啊，你知道叔叔是研究毒的，对毒极为痴迷，而你呢又是神医，所谓医毒不分家嘛！ 你看叔叔这里有一种毒，实在是没有人试药，不如，你帮叔叔试试，叔叔保证三日之内给你解毒。」 上官慕听了不可思议，眉眼弯弯带着笑意说道： 「叔叔当我傻吗？」 吴峥一愣，上官慕不傻，是他傻，想出了这么个名目来。 「咳咳！」 吴峥尴尬地轻咳几声，面露为难的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叔叔在毒王谷就听说过公子大名，一直想见识一下，这如今你是我侄子了自然要过来见一见的。 叔叔见你起色不佳，不如让叔叔给你把个脉如何？」 上官慕一阵莫名其妙，这话说得似乎毫无逻辑，什么跟什么？ 「咳咳！」 外面传来李阴兰的咳嗽声，上官慕一愣，吴峥则更显尴尬了。 「那个事实上是你奶奶她担心你，想让叔叔给你把个脉，求个心安。」 上官慕看出吴峥的侷促，心下猜测着，这位定是对母亲唯命是从那种。 为了不再为难这位叔叔，上官慕把手腕露出来让吴峥给把脉。 吴峥研究毒多年，搭上脉之后就有了计较。 「慕儿可知自己身体情况？」 上官慕笑着答道： 「慕儿身体无恙。」 「嗯，确实好得不能再好了。」 吴峥起身对上官慕说道： 「既是无碍，叔叔就不陪你了。」 「叔叔慢走。」 上官慕送走吴峥摇了摇头，这毒王谷的家人还真是有些特别。许是毒用的多了头脑受到了影响。 不再理会其他，上官慕仔细翻找医书，希望能够找到梦魇之症的解方。 如今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那症状为何还没有解除呢？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吗？ 找了许久的书，他又回到丞相房中看了丞相的情况，最后才在丞相夫人的催促下缓步离开。 重新回到房中，他想试着改一改药方，搬开镇纸就看到了那交叠在一起的一撮头髮。 他甚是不解，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东西，有些招摇的素云锦袍，精緻却带着瑕疵的白玉冠，还有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剪下来的一撮头髮。 他把头髮拿到手里，反覆看了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流淌着烫着他的心却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四处里寻找，想找个适合装头髮的物件。在自己的行囊当中，一个绣工极好的荷包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伸手把荷包拿出来，摸着那柔软的布料，似乎这布料他见过。 把荷包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一丝淡淡的清香传来，那味道竟是有些熟悉。 这个荷包他竟然也没有印象了，既然是放在行囊当中的，那么必定是常用之物，为何他不记得了？ 将头髮放进荷包里，上官慕走出了房门。 乘风的房间距离上官慕最近，他便第一时间去找了乘风。 乘风看到上官慕有些诧异，连忙将人请到了屋中。 「公子，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乘风给上官慕倒了茶，请上官慕坐下。 「乘风，为什么我的房中多出了不少东西，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乘风被问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在四个侍卫中最是实诚，如果换了其他人或许能够扯谎答出，他却不行。 「公子……」 乘风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最好瞒着上官慕，可是内心里却十分难过。 「你有事情瞒着我？」 「公子，有些事情乘风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公子何必在意那些物什！」 「你让我不必在意那些物什，为何你要那么在意，你宁可不补那瑕疵也要保留它原来的样子，为什么？」 「公子别问了！」 第407页 「乘风，你不说，我就把那些东西都扔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印象。」 「公子不要，求你别扔。」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乘风沉默和上官慕僵持着，最后上官慕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把那些东西都处理了。免得心中尽是疑虑。」 上官慕往外走，乘风连忙将人叫住。 「公子！」上官慕停下来等着乘风的解释，乘风却无奈地说道： 「如果公子实在看着碍眼，不如让乘风帮你收起来吧！」 乘风过去，打算跟在上官慕的身后去收拾东西，上官慕看着乘风眼中的哀伤，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你先休息吧，明日再去也不迟。」 上官慕离开乘风的房间，转身进了沧海的房里。 沧海性子大大咧咧藏不住事，什么事情问他应该可以问出来。 上官慕进到沧海房里直接就生气地问道： 「沧海，你们四个为什么要瞒着我？」 「公子？」 上官慕看到沧海的神情格外震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那样子就是被抓包时的表现！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严厉，看上去已经极为生气了。 「那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公子，这件事情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既然您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到姑娘了，还不如让你忘了她更好一点儿。 更何况这也是姑娘自己的意思。」 「姑娘？」 「是啊！药是她自己下的，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对！」 沧海像是想起了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好像说错话了。 「姑娘是谁？」 「呜呜呜！」 沧海捂住嘴，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表示绝对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说！」 沧海听出上官慕的愤怒，心中一片凉意，却依然不再说话。 「你说不说！」 上官慕从来没这么愤怒过，他身边的四个人合起伙来骗他，还是因为一个姑娘，一个给他下了药的姑娘。 沧海死命的摇头，上官慕更是愤怒。 「你不说，不说我就把那个玉冠砸了，这件事情一定跟它有关系。」 上官慕转身往外走，沧海听此立刻双膝跪地说道： 「公子不要！」 上官慕听着身后传来跪地的声音心中惊愕，他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沧海。 「你因为一枚玉冠给我下跪？」 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沧海眼圈已经红了。 「公子，不管你怎么罚沧海，沧海绝无怨言，只求公子留着那玉冠，哪怕放在角落里，哪怕从此都不再用。」 「为什么？」 「因为那是姑娘对公子的一片情义。请公子珍惜那份情义。」 「好，就沖你为了它给我跪下，我好好收着。那么告诉我姑娘是谁？为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公子，姑娘跟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公子不记得就算了吧！」 上官慕听了沧海的话半点也不信，萍水相逢，那他跟乘风会那么在意她？ 只可惜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便只得先行作罢。 从沧海房中出来，他准备给自己诊个脉，看来刚才毒王谷的叔叔来看他就是为了这个了。 脉象平和不似中毒了，根本就什么事情也没有。 也许是他想多了，他走到收着玉冠的盒子旁，将玉冠拿了出来。 上面的雕刻极为精緻，一看就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这么好的玉冠他不该没有任何印象，更何况，这还是从他自己的头上卸下来的。 就在他思索之时，毒王吴峥又敲了门。 上官慕能够感受到外面还是站着两个人，估计一个是毒王一个就是自己那位新任的奶奶。 这个奶奶很奇怪，总是逼着毒王往自己的房间跑。 上官慕打开门，却见毒王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上官慕无奈，看向外面躲在暗处的李阴兰说道： 「奶奶不妨一起进来，外面冷。」 李阴兰听后也没客气，直接往上官慕房中走去。进门之后，李阴兰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对上官慕说道： 「把药喝了早点休息吧！」 看着那带着浓浓苦药味的汤汁，上官慕勾唇笑了笑，他没病喝什么药。 「峥儿，餵他吃药。」 吴峥无奈，端着药汁往上官慕身边走。上官慕脸上带着笑，刚要说话就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了。 而当吴峥到自己近前的时候，他竟是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强行灌了一碗药进去。 药水很苦，两个人临走前塞了一块蜜饯到上官慕手里，让上官慕哭笑不得。 「放心，这药效很快就会过了，记得早点休息。」 吴峥走出门前跟上官慕如是说，而李阴兰一句话都没有留下便直接离开了。 苦药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他能够知道绝大部分药是什么，这药是恢復记忆的药，跟他给他爹配的很是相近。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公子师爹 丞相的梦魇之症连续发作了三日便渐渐好转，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众人便围到了他的身边。 第408页 看着面前两个白髮如雪的老人，丞相有些恍惚，他起身给两个人行了礼，十分恭敬地称唿两个人父亲、母亲。 李阴兰看着丞相，眼中含着泪，心中却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当年那个儿子重合在一处。 双方都很客气，没有什么亲近之感，反倒都带着侷促和不安。 相互关怀了几句之后，李阴兰以不打扰他恢復为由离开了丞相的房间，她的内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墨如男看到李阴兰走在院子失魂落魄，赶忙过去，想搀扶她回房间。 「阴兰奶奶？」 「嗯，男儿！」 「阴兰奶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事，你娘怎么样了？」 「我娘好多了，不过她病了多年还要慢慢恢復。」 李阴兰拉着如男的手，感受到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亲近，心里暖暖的。 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姑娘都能给她亲近的感觉，自己的儿子却不行？ 「这么多年，难为你一直照顾你外公和你娘，辛苦了。」 「没什么，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李阴兰点点头，要不是有从嵘和墨如男这两个牵绊，他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如今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丈夫和儿子，只是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去看你娘吧！我在外面走走。」 李阴兰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不忍墨如男陪她伤感，将人打发了回去。 在小茅屋附近走了走，李阴兰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刚准备回去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从惠。 「你怎么来了？」 「男儿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从惠的话让李阴兰一愣，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 「云僡，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丞相不是屹儿。我的心里总不踏实。」 「阴兰，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接受屹儿，不过是因为那个孩子。 淋儿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一个对慕儿，对她都好的选择。 你不必因此心有郁结，也不该因此不接受屹儿，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知道，从内心里我希望自己接受他，可是看着他，我无法亲近，更无法把他和当年的屹儿当成一个人。 云僡，你不觉得他虽然长得像，虽然有那么多的巧合，却并不像那个从小跟着我们的屹儿吗？ 从你的私心里，你希望他是屹儿，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你也会让自己相信，他就是屹儿。」 「阴兰，如果他不是屹儿，那么他是谁？他为什么有屹儿的东西，还叫着屹儿的名字。」 「我……」 李阴兰被此话问得哑口无言，看向小茅屋当中，她知道云僡很希望那就是屹儿。 甚至他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他们的孩子，那个出类拨萃的公子就是他们的孙子。 无疑，公子对他们也是恭敬有礼，孝顺有加，只是，那个孩子呢？ 她李阴兰将一生的恨都强加给了她，她却毫无怨言，她对那个孩子有愧啊！ 「云僡，当年遇到淋儿，我是恨极了云家的，我……为了泄恨……给那个孩子下了毒，我李阴兰一生不曾亏欠过谁，唯独淋儿，我对不住。」 「阴兰……」 「所以，我要把当年的事情问得再详细一些，我要弄清楚真相再做打算。」 「阴兰……」 「你知道，你拦不住我！」 从惠看着那个白髮老人拄着拐杖走进小茅屋，走进丞相的房间，无奈嘆息。 这么多年了，那个女子还是当年的脾气，他劝不住她。 从惠跟着进了丞相的房间，里面的上官慕正给丞相诊脉。 李阴兰被丞相夫人搀扶着坐在了桌旁，气氛有些尴尬。 「屹儿，关于当年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了解？相府之中可有老人知道此事。」 丞相夫人笑着给李阴兰倒了茶水，还不忘朝上官丞相方向看上了一眼。 「母亲，当年的事情我都问得很详细，您问我就好。」 「好，当年你被老丞相救起是那一日？」 「丰泽十九年五月。」 「哪一日？」 「这……该是二十几日，下旬。」 「好，我记得，你被恶人带走那日是五月初五，也就是说，从你被带走到被救起之间有二十日左右的时间。」 众人点头，二十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真是难熬。 也许就是那二十天里，他遭遇了什么才会有如今的梦魇之症。 「你离开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玉佩，身上穿着我亲手缝制的软轻纱。那衣服你的义父义母可曾给你留着？」 「这……」 丞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软轻纱，被李阴兰给问愣了。 上官慕听到这个词语一愣，随即说道： 「奶奶，我爹的旧物都保留着，只是普通衣料，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那布料不似穷苦人家那么粗糙，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所用。」 李阴兰点点头，不是软轻纱，那么就证明他定是换过衣服。 「能说说，你被救起的地点吗？我记得当年你是在小凉山被带走的。你可是在那里被救起的？」 第409页 「小凉山？」 丞相一家听到这个小凉山都是一愣。 「怎么？」 「奶奶确定是在小凉山和我爹失散？」 「自然。」李阴兰闭上眼，当年的事情还歷歷在目，她怎会不记得。 「小凉山据我爹被救之地足有百余里的距离。」 「也许是那些恶人将他带到那里的。屹儿当年虽小，却格外胆大，一身功夫也练得不错，就算被困，也一定会想到办法脱困。」 李阴兰说话时看向丞相，却见丞相併没有一点动容。 一切就停留在这句话，丞相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年的事情也成了迷。 「唉！」 李阴兰轻嘆一声，离开了丞相的房间，背影里透着凄凉。 众人都看着李阴兰的背影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从惠无奈说道：「知道你失忆了，她很伤心。」 从惠解释了一句，也默默地离开，留下丞相一家，坐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夫人看着两个老人离开，又看到丞相那无奈的表情，说道： 「要是有办法让你爹想起来就好了。」 上官慕点头，现在他们陷入了比较尴尬的境地，丞相呓语时有了新的信息，也许丞相的记忆正在復甦。 「看来我要给师父去封信了。」 上官夫人点头，看向自家儿子问道： 「慕儿，你近来可好？」 上官慕一愣，不解地看向上官夫人，脸上是一丝不解。丞相见此朝上官夫人递了眼色，上官夫人连忙笑着说道： 「没事，娘见你要照顾这么多人，担心你吃不消。」 「娘放心……」 正当上官慕要宽慰上官夫人的时候，小茅屋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童声。 「老师！老师！徒儿来看您啦！」 丞相夫妇听了一惊，两个人互换了一下眼色，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 众人走出去一看，那场面实在有些壮观。一抬一抬的礼物披着红绸，俨然是一副添妆的模样。 郭晟不客气地带着暮州候府的四大侍卫走进小茅屋，指挥着众人将东西都抬进厅堂里。 他迎面看到上官慕，笑着对他说道： 「公子师爹，我老师呢！我爹娘怕给明日山庄送添妆惹人猜忌，便让我给老师送到了小茅屋里。 老师！我老师怎么还没有出来，她是不是又在看医书？」 乘风见到郭晟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事情完了，别人都可以帮忙隐瞒，唯独这个小傢伙，让他配合肯定不行。 「小侯爷。」 乘风、破浪过去拦住郭晟前往云兮房间的脚步，脸色难看地看向上官慕。 感受到周围诡异的气氛，郭晟问道： 「我老师呢？」 乘风低声跟郭晟说道：「小侯爷，咱们借一步说话怎么样？」 「为什么？有什么事情我也是问公子师爹。他都快跟我老师成亲了，定是比你们了解我老师的去向。」 破浪想去捂住郭晟的嘴，可是他那嘴也太快了，没两句就把事情倒腾出来了。 这边上官慕看着乘风和破浪，心中冷笑，他们的表现太过刻意了。 「小侯爷，你在叫我？」 「是啊，虽然不想说，但是这天朝除了你也没有谁能配得上我那风光霁月般的老师了。」 「你老师是谁？」 「我老师……我……你都快跟她成亲了，你跟我问老师是谁？」 「是，你老师是谁？」 寂静，厅内一片寂静。 郭晟看向周围的人，又看向无比认真的上官慕，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实在有些精彩。 「你……不知道？」 上官慕点头，观察着众人的动作，他知道很多人都想把郭晟拉走，可是他一直盯着，关注着每一个人的动作。 「我老师不是你的未婚妻云兮吗？你们定在二月成亲，所有人都知道。还是你的老师薛翰林亲自提的亲呢！」 「云兮？」 上官慕迷茫了，这个名字他听到过，有人问过他。可是，他真的不记得了。 「乘风口中的姑娘？」 第二百二十九章 永生别离 乘风听此想阻拦郭晟的回答，却见上官慕怒瞪过去。 「是啊，他们都那么叫。她还拜了陈神医为师，就住在那间。」 郭晟指着小茅屋内室里一间房说道，上官慕看过去愣住了。 那里是梨花师姑的房间，师父竟是让一个女子住了进去。 「我们去看看如何？」 上官慕看向郭晟，郭晟点头说道： 「好啊！」 两个人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丞相急急想叫住他。 「慕儿。」 「都别跟着我们。」 上官慕的声音不容置疑，众人沉默，这个秘密藏了那么久了，让他知道也无妨吧！ 两个人来到房间里，上官慕看不出这个房间跟之前有什么变化。 「公子师爹，你为什么忘了我的老师，你不是对她很好吗？」 「我对她很好？」 「是啊！我母亲都说你的性子因为老师变了许多，为了老师你可是连暮州侯府都住过的。」 上官慕茫然，他为什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是吗？那么你的老师呢？」 第410页 郭晟一愣，老师不是应该跟他在一起吗？ 「你为什么问我？你把我老师给弄丢了，你问我？我可是听说，她追着你来到小茅屋了。」 「是吗？她是不是送了一枚玉冠给我？」 「啊？我不知道，不过你一直戴着一枚白玉冠，样子很是神气。」 「是吗？」 上官慕觉得无比的挫败，心中升起了怒气，别人记得如此清晰，为何他什么也不知道。 就在他还要问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郭晟在书桌旁高兴地大叫起来。 「我就知道老师不会丢下我不管，这一定是给我的。无量剑法、飞雪流星、还有内功心法。」 郭晟恭敬地拿起书桌上的书，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只是，老师到底去了哪里了。她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嫁给你的吗？」 「咳咳咳！」 上官慕听到郭晟的话突然心口剧痛，不由剧烈咳嗽了起来。 「公子师爹，你怎么了？」 「没事。」 上官慕平復了一下内心的波澜，看着郭晟手里拿着的书，轻声说道： 「小侯爷，可否帮我把乘风、破浪四人叫进来！」 「公子师爹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不是都叫我郭晟的吗？」 「叫他们进来。」 「好的，你……你注意身体啊！」 郭晟出门之后把乘风四人叫了进去。四人进门时，上官慕正坐在书桌旁发呆。 「公子！」 「都坐吧！」 「公子？」 四个人见他脸色不太好，谁也没敢多说，坐了下来。 「你们因何骗我？」 四个人知道上官慕会问，却没有想到他会先问这个。 云帆在几人中心思比较深，看着上官慕面色不善幽幽开口。 「公子，既然你都忘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再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 「公子，发生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不记得了。既然忘了就忘了吧！」 云帆的话落，上官慕看到另外三个都低下了头，那神情似乎都格外的感伤。 「乘风，你说！」 「公子，云帆说的……没有错。这件事情……」 「他说的没错你眼睛红什么？」 「破浪，你怎么说！」 「公子，我不想骗你。只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在追究了。 现在不是很好吗？鸿世子被封睿王，丞相无官一身轻，还找到了当年失散的亲人。 一切不是都挺好的，将来公子……」 「将来什么？你为什么也要哭了？」 上官慕看着他们情绪的波动，心中怒气更胜，他们都知道，唯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那么激动，自己却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沧海看着众人又看了看上官慕，心中有了计较。 「公子，你无非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只是公子，就算我们说了，你也不过听完一个故事而已。 那样的话，我们说了还不如不说，因为那样的你根本不配听这个故事。」 「什么？」 「你与姑娘之间的事情，我们都不配去说，而就算我们说了，如今的公子也不配去听了。 除非公子自己想起来，否则，我们四个不会跟你说半个字。 我知道这样说伤了公子。公子也不想忘记的，只是既然忘了，就好好过日子吧！」 「我不配听？」 「是！」 「你们三个呢？也这么认为？」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 「你们出去吧，我在坐一会儿！」 四个人踌躇着往外走，上官慕又补充了一句说道： 「我想静一静，你们帮忙照顾着一院子的人。」 「是。」 四个人退下，上官慕继续在书桌上发呆。 他忘记了一个人，一个让四个侍卫心悦诚服的人，一个让暮州候小侯爷甘心拜师的人，一个连师父都愿意腾出这个房间给她住的人。 「你到底是谁？」 上官慕在房中看了一圈，目光放在了书架上面的一本书上。那本书的摆放有点不整齐，像是急匆匆插上去的。 上官慕伸手，那竟是一本记载毒术的书。其中一页似乎被反覆翻阅过，有些明显地压痕。 「生别离。」 上官慕看到上面的内容，眼睛瞪大了，这是一种忘情的毒。 爱得越深忘得越是彻底。 为什么要给他中生别离，为什么要是生别离？ 上官慕抚着胸口，那里有着丝丝痛意，可是就算他绞尽脑汁，依然想不出那人一丝印象，找不到一点关于她的痕迹。 沧海说的没错，就算他们说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中生别离？既然她那么心心念念地想嫁给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乘风，乘风！」 上官慕转身往乘风的房中而去，将乘风堵在了房间之中。 正准备脱衣服睡觉的乘风看着自家公子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 「公子？」 「乘风，为什么她要让我忘记？为什么你们都瞒着？」 第411页 「公子，就让事情都过去好吗？别这么执着了。」 反正你也想不起来了。 乘风在心里默默不了一句，只想好好睡觉。 「什么原因？告诉我！」 「公子，睡觉吧！你们是兄妹怎么可能成亲！她是云家人，你也是啊！」 乘风的话让上官慕沉默，他记得了，泠儿走前问过他，墨如男问过他，只可惜…… 「她回云家了？」 「嗯！走了。」 上官慕转身离开，乘风沉沉睡去。 云家就在这片暮山老林之中，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忘记了，爱得越深，忘得越深。 他对她没有一丝印象，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爱她爱到了极深极深的地步。 「你到底是谁，我想记起你来该怎么办？」 上官慕想，如果自己身边的人大大方方地跟自己实话实说，以他现在的情况，他一定不会深究。 可是众人越深深的藏着掖着，他就越是好奇，越是迫切的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他不配知道？一个能让自己从小长大的侍卫们如此维护的人，他更不想放弃了。 上官慕很晚才睡，却早早地起床了。门外的郭晟已经开始做早课，那一板一眼的认真模样，跟他印象中那个调皮的二世祖有着天壤之别。 「公子师爹，早！」 「没想到小侯爷这么勤勉。」 「老师不喜欢懒惰的人。」 「你可还记得她的样貌？」 「当然，公子师爹问这个干什么？」 上官慕拉起郭晟往自己的房中走，把他拉到书桌前面说道： 「画！」 「什么？」 郭晟被搞愣了，这是要干什么？ 「把她画下来，我知道你母亲找人专门培养过你。」 郭晟无奈，嘴里念叨着：要不是看在你是老师喜欢的人份上，铁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上官慕不理会他的，一直盯着他将画给画完了。 郭晟停下笔，摸着自己酸软的胳膊一脸的哀怨。 「公子师爹，你这么干实在过分了些。不过，我画技一般，不能描绘出老师的风采。」 「嗯，你去吧！」 上官慕看着郭晟画出来的画像，眉青如黛，眼明如镜，鼻樑高挺，唇红如脂，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把四个侍卫都叫到房中，让四个人看了云兮的画像。在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修改之下，上官慕重新画出了一张画像。 上官慕见众人连连点头，看来这就是那位姑娘的本来面貌了。 「好了，你们下去吧！」 上官慕看着那张被四人称赞的画像一阵苦笑，如此不可方物的一位姑娘，他竟然忘得如此彻底，心中竟连一丝印象都没有。 「我把你忘了个彻底，竟是连一丝愧疚都生不出来。你那药还真是霸道啊！」 「不过，我还是会让自己想起你来的，不管你是谁，我们的身份如何，忘记与否，都该由我来决定。」 做好决定，上官慕给陈夙写了信，一方面他希望能够想办法恢復丞相的记忆，另一方面他希望能够解了自己的毒。 为了尽快得到答案，他找云帆和沧海去往皇陵送信，自己则跑去找那位便宜小叔研究毒术。 第二百三十章 情深可解 上官慕来到吴峥房前，轻轻敲响了吴峥的房门，吴蝶从里面出来，看到上官慕有些惊讶。 将人请到房中，吴蝶便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叔侄二人。 「叔叔，那日给慕儿诊脉可是诊出了什么？」 吴峥一愣，没想到上官慕来到自己房中先问的竟是这个问题。 「叔叔知道我中了毒，打算帮我解毒，可是吃了叔叔的药，我似乎并没有好。」 吴峥无奈说道： 「有些毒好解，有些毒不好解，这些日子叔叔正在研究此毒，你不必担心。」 「叔叔知道这是什么毒？」 「不过是忘情毒罢了，它有个忧伤的名字：生别离。」 「是，那要怎么解？」 「这种毒破坏的是人的记忆，所以我想用恢復记忆的药物试上一试，只可惜你没有什么反应。」 「也不能算是没有反应，昨日我的心疼了一下，只不过并不明显。」 「那我继续给你配些解药出来，每日记得喝！」 「好！」 上官慕跟吴峥聊完，转头又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茅屋里算上他自己如今有了四位病人，他得好好安排一下，不然有的忙了。 云帆和沧海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风尘僕僕赶了回来。 上官慕把陈夙的信件拿出来，发现回信很是简单。 皇陵里有些医书，里面记载了一些治病的玄妙之法，让陈夙想到了丞相的病。 丞相的病难医，不过似乎一些能够起致幻作用的古阵可以勾起人的回忆，只可惜古阵难寻，而生别离的毒也并非无解，陈夙说情深可解。 「情深可解？」 上官慕静默，他如今什么都没有想起来，难道是因为用情还不够深吗？ 至于什么幻阵，他自然听说过这幻阵，只是，幻阵大多兇险，要想布置出万无一失的幻阵还需要时间。 不得不说，他有点急切地想治好丞相，想知道当时的情况。 第412页 想起丞相府中有关于古阵法的书籍，上官慕决定再让乘风和破浪跑一趟，往丞相府去取书。 乘风破浪听到上官慕的话，立刻就要动身。只是两个人都隐隐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古幻阵。 乘风走出上官慕的房间之前，回身又多嘴问了一句。 「公子，你说的幻阵，可是能让人起幻觉的阵法？」 上官慕点头，他对布置幻阵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需要藉助书籍才敢起阵。 「我和破浪曾经布置过幻阵，不知道是不是公子说的那个阵法。」 破浪听此一怔，他还真的布置过那个阵法，当时还是姑娘手把手教的。 「你们布置过？」 「那一日护送薛翰林回京，在客栈遇到了刺杀，是姑娘亲手教我们如何布阵。那阵法有致幻作用，名叫：幻音迷阵。用琴音开启。」 「她？还会布阵！」 乘风和破浪相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姑娘会的东西不少，只不过公子都忘了。 「既然你们都会布阵，在厅中布阵给我看。」 「是。」 两个人将阵法布在大厅，上官慕看着，直到两个人完成所有布阵工作，才将两个人叫到身边。 「进去！」 「啊？」 乘风和破浪见上官慕把古琴绿绮放到身前，那样子似乎要起阵。 让他们进去？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地方。 「进去！」 「公子，会死人的！」 两个人还记得那阵开启之后的死尸还是他们处理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公子不会让你们死，进去！」 两个人无奈进入，上官慕弹琴起阵。 起初两个人还好好的，渐渐地就变得迷茫了，乘风在那里一个劲地喊着御琴，脸上带着腻死人的笑意。 上官慕见此把乘风一阵地鄙夷，这个精虫上脑的傢伙，整天就想着御琴。 另一边的破浪似乎很忧伤好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情景，叫着爹娘。 破浪是自小进的相府，没有父母在身边，看来这是让他回忆起童年了。 一曲罢，阵法关闭，两个人重新回到现实，乘风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破浪满脸哀伤，情绪激动。 「你们去休息吧！」 上官慕将两个人送走，看着那阵法，有种自己走进去的冲动。 他走到丞相房中，将情况说明，把决定权交到了丞相手中。 「慕儿，不如试试吧！那些往事，总是成为梦魇来侵扰我，我也累了。」 丞相手里拉着自己的夫人，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上官慕点头，将所有人都叫到了厅中，就连一直不肯离开的郭晟都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丞相走到阵中，闭目等待着幻阵开启。 上官慕坐于琴前，手指轻动，阵起无悔。 琴曲悠扬，对于听琴的人们来说，那不过是一场音乐的盛宴，而对于阵中的丞相来说，却是一场生死的搏斗。 众人眼见着丞相从一开始的开心，到后来的紧张，再到后来的害怕，最后归于平静。 没有人知道他在幻阵中看到了什么，众人只看到他在阵毕时，那一脸一身的大汗。 琴声落，众人的心情舒缓下来的一瞬间，上官慕一口血喷在了琴上，让众人措手不及。 「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快给他看看。」 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扶起来，吴峥看着那琴弦上洒着的黑血，有一瞬间的触动。 伸手给他把脉，吴峥一笑。 「放心吧，没事。毒血吐出来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吴峥的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而丞相这边似乎也耗费了很多的精力，众人便将两个人都扶回了房间，各自照顾着。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中，上官慕悠悠转醒。他的身边是跟随他多年的沧海。 「沧海，我怎么了？」 沧海见上官慕醒了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阵法落成，公子吐了血，也许一连起两次阵法太过耗神了。」 「嗯，或许吧！当日也没见淋儿怎么费神啊！」 听了上官慕的话，沧海一阵激动，他拉着上官慕问道： 「公子，你想起姑娘了。」 上官慕茫然，他说了什么吗？ 沧海见此一阵失望，原来那不过是他听错了而已。 「我爹怎么样了？」 「丞相在睡觉，夫人说睡得格外安稳。」 上官慕听此翻身下床，心中带着无限期待。 只可惜，他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了担心。丞相的这个安稳觉睡得有点长了。 一整日，所有的人都看着丞相的房间，丞相却迟迟未醒。 郭晟为了让丞相早点醒过来，故意在院子里噼里啪啦练习武艺，可惜都没有起到效果。 上官夫人见上官慕反覆来看过很多次了，便想唿唤丞相醒来，只可惜几次唿唤都没有唤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阴兰在厅中坐立不安，她虽然一直不愿承认丞相的身份，却还是担心他的安危。 从惠在一边同样担心，却能够耐住性子安慰李阴兰。 「也许是阵法使他耗费了不少精力，所以需要好好补回来。不必担心，没事的。」 第413页 「唉，说起来，他经歷了那么多的磨难，也不容易。」 「是啊，等他醒了，我们要好好对他，别在怀疑他的身份了。」 李阴兰点头，她太过多疑了，为了淋儿，就没想把丞相当亲儿子看待。 「公子师爹，如果丞相醒来，想起了过往，你和老师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在一起了？」 「咳咳咳咳！」 郭晟的话让上官慕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咳嗽声竟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慕儿，你怎么样了？」 从惠和李阴兰都关切地问道，却见上官慕捂着心口，平復自己的心情。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揪心。」 上官慕觉得唿吸有些困难，身体当中似乎有什么在揪扯他的心，他极力地忍着，不想让众人看出他的难过。 郭晟见了他那副模样，脸上流露出嫌弃的神情。 「切，骗小孩儿呢？你脸都白了。」 众人仔细一看，可不是吗？上官慕那脸色白的，难道是吐血吐的？ 吴峥见此，给上官慕把了把脉，立刻吩咐上官慕身边的沧海。 「先扶你家公子回房休息吧，丞相这边有这么多人呢！」 沧海见此不敢耽搁，直接将上官慕扶着回到了房间。郭晟见大家都盯着丞相的房间，便跟着去了上官慕的房间。 「小侯爷，不如你也休息一下吧，公子这里我照顾就好了。」 「不用不用，我就看着他点儿。」 郭晟搬了个小凳子坐着上官慕床边，看着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我发现你每次不舒服，都跟我有关。是不是因为我提到了老师，所以你不高兴了。」 「没有，我不记得她了。」 「切，你这样真是典型的负心汉了。枉费我老师那么痴情了。 我想好了，我明日就回暮州，号召全州寻找年轻的美男子，给我老师备着。 我老师那么美，肯定好多好多人都会喜欢她，到时候，让她挑一个最厉害的。」 「咳咳咳，闭嘴，你出去！」 上官慕揪着心口，不想理会那个喋喋不休的小屁孩，面色不善地轰他出门。 「恼羞成怒了，你都把我老师忘了，就管不了她了。她要嫁给谁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沧海，请小侯爷出去。咳咳咳！」 郭晟见此不再多说，大摇大摆离开了上官慕的房间。 第二百三十一章 林家世宗 沧海将郭晟送出门去，上官慕则趴在床上一阵咳嗽，那病弱的样子实在有些骇人。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呵！」 上官慕咳完之后，躺在床上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来。 「公子！」 「沧海，其实郭晟说得没错，我都忘了，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管她的事情。 可是，只要他提到老师二字，我的心就一阵揪痛。」 上官慕仰面看着床帐，带着几分怀疑说道： 「师父说，此毒情深可解，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她不够情深，所以想不起来。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如果我能够想起她来，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去找她。」 沧海从来不知道上官慕这么执着，人都不记得了，那份独占的心还那么强烈。 「公子啊，你先把自己养好了再说吧！」 沧海给上官慕掖了掖被子，语气里都是无奈。 「我没病，就是听他念叨，心里不痛快了。」 上官慕起身，不顾沧海的阻拦就要下床。沧海实在无语了，就你那脸色跟白纸一样了，还说没病呢！ 「公子，现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丞相也睡得极为安稳，你就休息一会儿。 等到丞相醒来，我第一时间把你叫醒总可以吧！」 沧海把人按到床上，重新盖上被子，强迫上官慕闭上眼睛。 上官慕也确实累了，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睡梦当中，他似乎身穿红色的喜服，在和一位盖着盖头的女子成亲。 他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只是觉得内心里被装得满满的，他的眼里心里全是她。 「公子，公子？」 在一声声唿唤之中，上官慕依依不捨地离开了那满是幸福的房间，回到了现实。 沧海过来叫他，他幽幽转醒。 「沧海，我成亲了。」 沧海被上官慕没头没尾的话给说愣了，他把上官慕扶起来，说道： 「公子做梦了，刚刚乘风过来说丞相醒了，要见大家，夫人让公子过去。」 上官慕还在迷濛之中任凭沧海服侍着。 「沧海，我真的成亲了。可是我看不清新娘的脸。」 「公子，那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公子我怎么感觉那不是梦。」 「公子，姑娘已经走了，你和谁成亲去。」 「她走了？」 「嗯，公子收拾好了。我们去见丞相吧！」 「好。」 上官慕浑浑噩噩跟着沧海来到厅中，丞相夫人已经将众人都请来了。 从惠和李阴兰坐在正中，丞相和夫人坐在一侧，另一处坐着吴峥、吴蝶、从嵘和墨如男。 上官慕来到厅中时，很自然地坐在了丞相夫人身边。 众人都坐好了，丞相起身朝从惠和李阴兰拜去，众人都是一愣。 第414页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正是的认亲会的时候，却被丞相的话给惊了个目瞪口呆。 「父亲，母亲，虽然只叫了两位几日的父亲母亲，但是在屹儿心中，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只可惜，慕儿恋慕云家姑娘，屹儿便不得不将多年前的事情交代清楚。 屹儿本名不叫屹儿，而是锦州城内林家二房嫡子，也是林家独子林世宗。」 众人惊愕，没有人能够从这件事情上缓过神来，尤其是上官慕，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丞相不是从惠亲子，那么他不是白白忘了一位情深义重的姑娘？ 「这件事情，只能说是太过凑巧了。我父母是林家二房，只有我一子，偏巧我大伯一生无子，却在锦州有一片家业。 大伯有庶弟三人，嫡亲弟弟只有我父一人，他临终之际，自然想把家业託付给我父继承。 只可惜，我父母不知是何原因纷纷亡故，而我也被三位庶叔算计流落到了锦州城外的山林当中自生自灭。 就在我恍然无助的时候，我遇到了只身一人的屹儿。」 提到屹儿，丞相发现从惠和李阴兰都是一顿，丞相知道，他们一定希望屹儿还活着。 而一边的上官慕有片刻的恍惚，这让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的丞相无奈摇头。 「慕儿，你也不必失落，人走了，再找回来就是了，忘记了，再记起来就好。」 上官慕一愣，朝丞相一礼，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着急。 「屹儿当时正在给他的父母立衣冠冢。他是一个坚强的少年，至少比我坚强。 我们两个在山里结伴而行，互相把自己的情况都介绍了清楚。 我知道他来自一个神秘的家族，他的父母对他疼爱有加，他有一身不错的功夫。」 丞相说道此时，李阴兰已经潸然泪下，连连点着头。 「而最令我二人惊奇的是我们竟然长得很像，不说十分相像，也有七八分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在一片山林里过活，实在不易，我们身无长物，除了每人脖间挂着的象徵身份的玉佩别无其他。 为了表示患难与共之意，我们互换了信物，并相互承诺不离不弃。 那段生活，虽然艰苦，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与快乐。 他怀念自己的家乡时，我们就会学着他家乡的礼节互相安慰，我来扮作他的大伯，他来做屹儿。 十日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锦州城外的山间，我以为可以回家去见大伯了，格外开心。 只可惜，大伯没有机会见到，我们见到了庶叔派来拦我的恶人。 原来，庶叔把我扔到山林并不安心，他怕我找回去，派人在城外拦着。 屹儿带着我到处逃窜，跟那些恶人在山林间周旋。好几次，我差点命丧恶人之手都是屹儿救了我。 最后，我们两个被逼到了山崖边上，那些恶人猖狂地笑着。」 丞相说到此，眼中含着泪看着从惠和李阴兰跪了下来说道： 「父亲，母亲，这件事情，恕我自私，我本该瞒着两位，做你们一辈子的儿子，可是那样的话，慕儿就永远无法跟淋儿在一起了。 请恕儿子无能。当时情形我们无法控制。屹儿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我们两个便一起跳下了山崖。 屹儿功夫不错，一直护着我不受伤害，可是掉落的时候，我们不知碰到了什么就那么分开了。 等我醒来，自己已经在相府的马车上，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只记得了屹儿的名字。 我爹以为那就是我的名字，所以给我起名上官屹。」 对于从惠和李阴兰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云屹，那么，那个同样掉下山崖，生死未卜的屹儿还活着吗？ 「那么，屹儿呢？屹儿还活着吗？」 丞相摇摇头，他不知道，五十年都过去了他才想起来，就算找过去也太迟了。 众人点头，这么多年来，一直让丞相梦魇的真相原来是这个。 就在从惠和李阴兰一阵绝望的时候，郭晟转着小眼睛朝丞相问道： 「丞相大人本名叫林世宗，是锦州城的大户人家？」 众人一愣，这个孩子关心的问题一向特别，现在怎么也不是追问丞相本名的时候。 丞相点头，不知道郭晟要说什么。 「五十年前是大户人家，五十年后可不是了，那可是锦州城的首富。」 郭晟这一提醒上官慕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云帆，锦州城首富林老爷叫什么名字？」 「林世宗啊！」 众人听此心中重新升起了希望，那个叫做林世宗的首富，会不会就是当年的屹儿？ 「云帆，沧海，你们去锦州城查一查，看看这位林老爷是怎么回事？」 两个相视一眼领命而去，众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最后，吴蝶低声问身边的吴峥，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难道，这位林世宗也忘记了自己的本名，认错了亲人？」 一个人失忆了，不会两个人都失忆了吧！ 吴峥没有回答吴蝶的问题，只是默默地说道： 「世间的事情也说不准，时隔那么多年，相隔千山万水，娘和爹都相聚了，那位锦州首富，说不定真的就是当年的屹儿呢！」 第415页 他又看向了那个面色一直不太好的上官慕，心中更是相信世事无常了。 一下子，未婚妻成了妹妹，一下子，妹妹又成了无法记起的情殇。 「娘，天色不早了，不如早点休息，锦州离此不算太远，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吴峥和吴蝶扶着李阴兰回去休息，从惠也让如男把从嵘带回了房间。 从嵘如今已经没有了疯妇人的模样，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 看着渐渐好转的女儿，从惠很是欣慰。 丞相不是屹儿也好，至少能让他少些罪孽，只是，他有些后悔没有阻止那个孩子做的傻事。 无论何时，他都是要被内疚包围着。他这一生悲苦，实在是无休止啊！ 众人都离开了，只有上官慕还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乘风和破浪从旁看着心有不忍。 「公子，你怎么样？要不然我们去把神医请回来给你看看。」 上官慕摆摆手，他不是云家人，那么兄妹之说便不存在了。 只是他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那个姑娘什么样子。他的脑海里只有那幅画。 「你们能给我讲讲，我和姑娘的事情吗？」 上官慕脸色不好，神情认真，两个人看了都心疼起来，他们把上官慕扶回房间，坐在了他的身旁。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真相大白 乘风和破浪给上官慕讲述着两个人的故事，从船上相遇说到海上纠缠，从博雅居朝夕相处，说到换真气救命，从明日山庄大战，又说到了护送薛玉回京，每一桩每一件都跟他说得清清楚楚。 最后，乘风把那枚玉冠拿出来，双手捧到上官慕眼前。 「这枚玉冠是姑娘亲手所雕，公子视为珍宝每日佩戴，只是……」 上官慕接过玉冠把乘风的话接了下去。 「只是一朝相忘，这玉冠便也跟着忘记了。」 上官慕摩挲着玉冠上面的玉雕，不仅点头称奇。 「这姑娘的技艺真是一绝，这样的手艺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只可惜，这玉冠有那么一点瑕疵，不然就算我忘记了也会一直戴着。」 乘风听了鼻子一酸，思量了许久才说道： 「公子，那不是瑕疵。」 「哦？」 上官慕看向那玉冠之内，那一道划痕。 「我也是修补玉冠那日才知道，那上面的不是划痕，而是一排字，只有用特殊的工具才能看到。」 上官慕吃惊不已，想用肉眼去看那字迹。他看向乘风，却听乘风说道： 「那玉店老闆很好，找人拿来了工具。那上面的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上官慕听了这句话，头疼欲裂，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乘风和破浪连忙过去拦住，却发现上官慕在不停地喘着气，平息着自己翻涌着的气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兮、上官慕。」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条红绸，那上面写着这句话，还签着他们的名字。 「云兮！她是云兮！」 乘风破浪见上官慕问道，两个人连连点头。 「是。」 「琴，拿琴来。」 两个人都是一愣，不相信上官慕的话。他身子都这个样子了，还拿琴，这是要玩命啊！ 「拿琴来！」 上官慕急着喊道，乘风才乖乖地把琴拿了过来。 上官慕动手波动琴弦，每一个音符都弹得格外认真。弹过一小段之后，上官慕问道： 「可是她弹过的曲子？」 两个人相视一眼，朝上官慕点头，这是要记起来了吗？ 上官慕闭上眼睛，脑海中有了一个模煳的影子却不真切。他睁开眼睛对乘风说道： 「去找毒王来，快去找毒王过来。」 乘风应声而去，上官慕则带着激动问道： 「破浪，我是不是快要想起她了？」 破浪被上官慕那迫切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只好点头安慰道： 「是，公子快要想起姑娘了。公子很快就可以想起了。公子不要着急。」 「师父说过，情深可解，如果我想起了她，定是说明我对她一往情深。」 两个人说着，吴峥已经跟着乘风进门。他见上官慕比较急切，也不多说，直接过去给他把脉。 吴峥摸着上官慕那混乱的脉象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脉象混乱，需要好好稳一稳。凡事切不可急于求成。你已经开始好转了，沉住气。」 「好，多谢叔叔提醒。」 「事情都弄清楚了，还叫叔叔？」 「只要叔叔不嫌弃，这声叔叔慕儿定是要叫一辈了。」 「你这样的侄子真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得的。好好休息吧！」 「是，叔叔慢走。」 上官慕送走了吴峥，吃了点东西，便洗漱睡下了。 一夜好梦，他又梦到了那氤氲着红色的房间，那里他带着满满的幸福跟一位红嫁娘拜天地。 那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他们一起做饭，格外的温馨幸福。 就在那模煳的身影即将变得清晰之时，乘风的声音响起。 「公子，云帆和沧海回来了。」 上官慕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立时就感觉门外的乘风格外的碍眼。 「知道了。」 第416页 上官慕收拾好自己来到厅中，竟然发现除了云帆和沧海还多了一个身穿锦袍，脸带银质面具的人。 上官慕看了一眼那个人，发现他鬓髮花白，看样子年岁也不小了。 「这位是？」 上官慕客气地朝那人行礼，那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话音轻柔地说道： 「锦州林世宗。」 上官慕一愣，目光落在那面具之上，带着满脸的疑问。 「林员外来此是为何事？」 那位林员外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竟是让上官慕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来见一位故友。」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际，从惠、李阴兰、丞相夫妇都来到了厅中。 众人互相见了礼，那人才说道： 「前日见有两位小朋友查访当年旧事，涉及到一些过往，想来是丞相大人想起了什么，鄙人便不请自来和丞相大人一见。」 云帆和沧海听了一阵心虚，他们暗中查访当年的事情，却不想一切都在这位的掌握之中。 被发现了之后两个人也不傻，打算凭藉功夫逃脱，却不想两个人合起来都不如那位的功夫，立时就被擒住了。 他们本想死撑着不说的，却没想到，那人一句一句说得极准，让他们哑口无言。 众人看着那个带着面具的人，谁也没弄明白他想干什么，却见他笑着将面具摘下。 「世宗，多年不见了。可还记得当年旧友。」 面具下面的容貌露了出来，众人惊愕。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李阴兰，她颤抖着双手看着那个带着笑意的中年人，大声喊道： 「屹儿！你是屹儿!」 这声叫喊把那人吓了一跳，随即惊愕地看向白髮苍苍的李阴兰，面露不可置信的表情。 「您……您是……」 「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 李阴兰几乎是哭喊出声，那激动的样子有点骇人。 「可……我娘……早就……」 「我没死……你爹也没死……我们还要一起回家呢，回无量山水啊！云屹！」 随着李阴兰的声音响起，从惠也激动地从一旁说道： 「屹儿！」 看到从惠，又看到李阴兰，云屹懵了，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丞相见那人迟迟不动作连忙说道： 「屹儿，那真的是你的爹娘，他们找了你五十年啊!」 「我娘还活着，我爹也活着？」 丞相摸了摸眼中的泪水，高兴地说道： 「是，他们都活着！」 云屹眼泪流出，扑通跪地，跪下之后想了想，又重新跪好，朝两个人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源中的大礼。 「爹娘在上，请受屹儿一拜！」 看到云屹那规规矩矩的源礼，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 众人相见之后，纷纷坐定，才听得云屹说道： 「当年我和世宗被迫分开，他滚到了山的北侧，我滚到了山的西侧。 那里是一条河，流向锦州，我掉进河里之后昏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户人家里。 那户人家见我生病了，一直悉心照顾我，后来发现我身上的玉佩以为我是世宗，便将我送到了林家。 林家大伯当时已经病入膏肓，他一心想把家业传给世宗，见到我之后就闭了眼。 面对一大家子人，我有心去找你，又碍于你那几个庶叔的折腾没有机会。」 众人听了点头，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算再本事，也难以抵得过大人的算计。 「你那些庶叔什么事情都敢做，一次一次的暗算都被我躲过了，面对着他们，我也歇了去找你的心思。 你那性子在林家估计得被他们算计得渣都不剩。」 听着云屹毫不客气的话语，众人无奈，这样的性子还真是。 丞相听此点头，他刚刚记起云屹，觉得这人的性子跟当年的屹儿一模一样。 「那年六月，我继承了林家家业，发丧了大伯，派人暗中到那处山崖附近查访，发现你被丞相救走，还忘记了所有。 当时我就想去找你，可是你那庶叔，竟然找来了人贩子，打算把我买出去。 巧的是那伙人贩子，正好是抓过我的那一帮人。我从他们的地盘逃出去之后没有回林家，而是暗中埋伏了起来。 那些人伤天害理，无恶不作，我不想放过他们。 终于，不久之后，我在他们要将孩子卖出去的时候，将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众人听此不由得对面前的云屹佩服不已，他那个时候才多大？一个孩子能够端了一窝的人贩子！ 「杀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为此做了很多年的噩梦，可是我不后悔。 我回到林家的时候，你的庶叔们都不敢相信，也曾怀疑我的身份，不过，有你的玉佩在，有大伯的临终遗言在，我在林家站稳了脚跟。 其实，你高中状元那年，我去看过你。状元红花何等风光，我朝你挥手，你也朝我挥手，只可惜，你根本不记得我了。 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便没有跟你相认，也没有打乱你的生活。毕竟丞相养子的身份总比林家人要好得多。」 「屹儿！」 丞相看着云屹，心里有说不出的内疚。 「别难过，毕竟林家给了我一个身份，否则我这个没有身份的人在天朝根本不好生存。 第417页 云家人来到天朝的时候，我就知道，只是当时爹娘都不在了，我回去又放不下林家的老老小小，因此，我便没有跟他们相认。 近日我发现那两个小鬼偷偷在查当年的事情，他们又是丞相府的人，我便猜想你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我便来了，没想到，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爹娘！」 第二百三十三章 温情小院 丞相听此脸上一红，他看向从惠和李阴兰不好意思地跟云屹解释： 「说来也巧了，父亲、母亲把我认成了你，差点就成了我的爹娘。要不是我家慕儿聪慧，我恐怕还想不起当年的事情。」 云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那张面具说道： 「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可是戴着这面具几十年了。 锦州有不少贵族都是见过丞相的，这张跟丞相相似的脸还是藏起来比较好。」 众人听了都不由得佩服云屹，不说他为丞相照顾家人，就说他为了丞相隐藏样貌就足见此人心性坚定。 李阴兰泪湿了眼眶连连点头，这才是他的屹儿啊，这才像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屹儿。 「你在林家还好吗？」 丞相想到林家不由心生愧疚，他忘记了过往，也把那一大家子人给忘记了。 「还不错。大伯去后，大伯母和几位姐姐闹腾了一阵。 那三位庶叔也不安分，不过她们没有证据能证明我不是林世宗，只得忍着。 后来，我发展了自己的势力，掌控了林家的大权。几位姐姐都嫁了好人家。 大伯母也得以颐养天年，那三位庶叔我也没亏待他们，给了他们一些产业过活。 如今林家在锦州如日中天，我也成了首富，娶了妻，生了子，也有了孙子。」 听着云屹的讲述，从惠和李阴兰都带出了笑意，丞相则面露尴尬之色。 他们年岁相当，屹儿都已经有了孙子，而他…… 丞相看着一旁脸色不太好的儿子，心里着急，那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丞相如今功成身退了，不如跟我在锦州多住几日。」 「咳咳！有机会自当叨扰。」 丞相尴尬地回復云屹的话，却听云屹问道： 「丞相公子可是成亲了？」 丞相感觉自己跟儿时旧友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啊，自家儿子都快三十了还没有成亲，实在有些丢人。 「呃……快了！」 云屹听了，脸上带着温和地笑意说道： 「公子风光霁月，晚点不算什么，在我家乡，很多人不娶妻的。」 这话更是说得丞相脸色微红，他家儿子如今这样，一时半会估计还真娶不了。 但愿他早日想起淋儿来，也好把人家追回来。 说到家乡，从惠低声问道： 「屹儿，你可想回去？」 云屹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不回去了。那里有那里的规矩，我在天朝有那么多牵绊，回不去了。」 众人无奈，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云屹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 「爹、娘、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我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呢！ 明日我派人来接你们到府上去颐养天年，到时候你们二老可以帮我哄孙子。」 云屹的话带着轻松自然，将两个人都逗笑了。只可惜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说道： 「你家里我们就不去了，你也别忙着走，还有几个人想给你介绍一下。」 听了两个人的话，乘风和破浪纷纷出去，将吴峥夫妻和从嵘母女请了过来。 从惠站起身来，把从嵘和墨如男介绍给云屹，云屹听了介绍一愣。 他看着自己的爹娘，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这么多年，爹娘并没有在一起，而是被迫分开了。 那么，他的一家人不是散了吗？ 他没有想到接下来李阴兰的话，更让他惊讶。他竟然还有个亲生弟弟。 只可惜这个亲生弟弟竟然成了毒王，认了吴家的祖宗。 他如今叫林世宗，弟弟叫吴峥，同父异母的妹妹叫从嵘，他们的子孙自然也都随着他们的姓氏了，那么云氏呢？ 「爹，您的三个子女竟是无一人随了您的云姓。」 从惠听此默然，能够有今日的相聚他已经得到了上天的厚待了，姓不姓云，他已经不在意了。 「爹爹于云氏是个罪人，哪里还有资格姓云，爹爹如今叫从惠，无情谷主从惠。」 「唉！爹爹，难为你了。」 听了云屹的安慰，从惠摇了摇头，他庆幸他们都还好好活着，这是上天对他最好的恩赐。 云屹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待他走后，众人才问起云帆和沧海如何请到的他。两个人被问到，只得实话实说，将这位云屹的本事夸了一遍。 看着两位老人连连点头，丞相也带着些许笑意，两个人一阵无奈。 反正在场的人都对那位云屹有着极深的感情，他们丢点脸，让他们都高兴了也不错。 一件大事尘埃落定，众人都带上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有上官慕还在想着记起云兮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可是他内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想让他早点想起来，仿佛那个姑娘还在等着他。 回到房中，上官慕看着云兮的画像出神，她是怎么想的，用那么决绝的做法断绝了他们的一切，她竟是捨得。 第418页 「你走了个干净，我忘了个干净，我们之间还真是……咳咳咳……乘风，小侯爷在干什么？」 乘风不放心上官慕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上官慕的话连忙回道： 「在丹房，毁了几炉药，小童找了公子两次，想让你去劝劝。」 「呵，他练什么药呢！」 「说是助你恢復的药！」 上官慕摇摇头，这哪里是一炉药就能解决的事情啊！ 「去看看。」 上官慕来到丹房就看到一个小黑孩在那里指挥着药童做事。 「公子！」 药童们看到上官慕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那哀怨的小眼神简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郭晟，你在干什么？」 「公子师爹，我在炼药，这次要是成功了，定能让你想起老师来！」 上官慕环视一周，看着被毁得惨不忍睹的丹房，心中替自家师父哀嘆了一声说道： 「是吗？我来帮你！」 上官慕的话出口，药童们差点哭出来，他们不该寄希望于公子，公子一直把跟神医对着干当成乐趣。 郭晟听了上官慕的话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眼神。 「公子，你虽然忘了老师，但是喜欢倒腾药炉的这个兴趣还是没变。 我家老师每次都会在一旁给你准备药材，你跟我一起捣鼓药炉出丹。 那个时候，你可是对我家老师格外殷勤，生怕那药炉有半点炉灰溅到老师身上。」 上官慕听着郭晟的讲述，心中对此没有印象，却还是希望他多说一些当时的情况。 「你能说说她吗？」 「可以啊！她啊，救过我的命呢！至于我为什么有生命危险得赖你，你年纪一大把了还到处招蜂引蝶。」 一旁众人听着这个小侯爷在那里的讲述满脸黑线，这怎么听着像是人身攻击呢！ 「说重点。」 「好吧，就是你惹了我母亲身边的侍女，她看不惯你对老师好，想陷害她，就给我下了毒，推到水里，诬陷是老师做的。 老师根本没有理会她，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帮我解毒，还答应教我内功。 所以，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没有那么好的一位老师。 不过，你现在忘了，我觉得也挺好。 我让郭威去问过了，暮州的青年才俊，家世功夫都好的，有百十来人，没娶妻的，有十几人，我打算在这十几个人里挑上三五个备着。 我带了这么多添妆也不能浪费不是，我就让老师自己挑一个嫁了，到时候留在暮州，我也能常去看她。」 「你敢！」 听着郭晟的话，上官慕怒了，那怒气实在有点大，把郭晟吓了一跳。 随即他也怒了，看着上官慕回喉道： 「我怎么不敢，你都不记得她了，还有什么资格拦我。她的样子还是我给你画的呢！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老师了，那么，老师嫁给谁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说了不许！」 「切！」 郭晟不以为意的样子，让上官慕十分烦躁，他过去就想拉郭晟，却发现眼前一黑，栽倒在了郭晟身上。 「哎哎哎！你干什么！」 众人七手八脚将昏倒的上官慕搬到床上，郭晟有些不安地看着面白如纸的人。 他好像把他给气坏了，刚刚他那个样子还真是吓人极了。 为了表示歉意，郭晟执意要守着上官慕，众人无法只得依了他。 夜半，郭晟不知不觉睡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个昏迷中的上官慕突然睁开眼，然后，什么也不顾地往暮州城而去。 暮州城一处偏僻的小院中，上官慕跌跌撞撞走进去，里面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红色的床帐，没有燃尽的红烛，两身大红的喜服放在床上，红色的喜帕…… 上官慕坐在床上，泪如雨下。 「你……你竟是这么走了。我们已经成亲了啊！」 抱着大红喜袍，曾经的一幕幕从上官慕脑海划过，冷漠无情的她，泪眼婆娑的她，笑靥如花的她，还有那个一身红裳的她。 「你说过心悦我，说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我，对你自己。」 上官慕在那个充满温情的小院里，痛苦流涕不能自已，小茅屋里的众人发现人不见了，正在疯狂地寻找。 乘风手里拿着来自神医的书信，心中哀嘆，公子如今的情形实在是自顾不暇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前往皇陵 上官慕在小院里哭够了，便回到了小茅屋。 一进院子他就发现了众人的不对劲，大家都聚在一起，正在商量着去找他。 上官慕跟众人说明了情况，大家终于放下心来，乘风也适时将神医送来的信件交给了上官慕。 打开信件，上官慕的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皇陵岩洞的气候阴寒，圣上和鸿宇都吃不消了，神医一个人照顾三个病人忙不过来，找他过去帮忙。 上官慕望着远处的暮山老林一阵哀嘆，他现在最想做的是飞奔着去找她，告诉她自己已经想起她了，自己要娶她。 「夫人，等我。」 上官慕默默朝暮山老林的方向念道，毅然带着乘风和破浪前往皇陵。 上官慕走后，小郭晟也带着自己侍卫等人回到了暮州候府，继续看顾他未出生的弟妹了。 第419页 无量山水。 云尔和李明轩成亲之后住在逝楼，两个人甜甜蜜蜜，生活幸福。 源里的事务很多，他们成亲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帮源主分担源务。 这一日，云尔从香源府回逝楼，经过佛心殿时感受到了里面的微光。 在那微光的吸引下，她走进了佛心殿。 云岭不在殿内，许是有其他事情，云尔走到那跳动着幽光的长明灯旁，心声诧异。 「大公主，你终于来了！」 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云尔心神一动，没有说话。 「呵，源里三位公主，只有大公主听到我的声音如此镇定。」 「玉颜？」 「不错，想必两位公主跟大公主提起过我。」 「你想要什么？」 云尔走到长明灯前，发现那灯在不安地跳动。当她离开那灯，那灯火便安静了下来。 「你怕我？」 「大公主福泽深厚，玉颜不敢靠近。」 「说吧，你要什么？」 「给我你的福泽。大公主应该看到了三公子的福泽即将用尽，他压制不住我身上的魔性了。」 「好，我给你福泽，但你要答应我，保我三叔性命。」 「好。一言为定！」 「我该怎么做？」 「每日挑动这盏灯，你的福泽自会化作灯油。」 云尔听此一顿，这盏灯，应该点了二十几年了，这些年，都是三叔在点。 「你要了我三叔多少福泽？」 云尔的语气带着怒气，声音里是颤抖。 「呵呵，你不必知道。」 「告诉我，否则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福泽！」 「大公主，你没有选择，三公子的命捏在你的手里。」 「你……」 云尔过去将不动跳着的灯挑了又挑，那里面的灯油以可见的速度增加。 「可以说了吗？」 「既然大公主这么有诚意，玉颜就告诉你。三公子可是仙源最长寿的人。只是他餵养玉颜二十几年，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了。」 「你说什么？」 云尔感觉身体有些发颤，三叔多好的一个人，他竟是虚耗了一生来供养一盏灯。 云尔有一种毁了这盏灯的冲动，她身上的怒气，让玉颜感到害怕。 「大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玉颜联繫着整个仙源，你真的要……」 「湘儿！」 就在这时，云岭从外面进来，他看到云尔一愣。 「三叔！」 云尔见到头髮斑白，比自己爹爹还显老的三叔鼻子一酸。 「回去吧，别再进来了。」 「可是三叔……」 云尔指着那盏灯欲言又止，云岭摆摆手说道：「三叔会想办法，你走吧！」 云尔被云岭不容置疑的目光催促着不得不离开了佛心殿。 她很不安，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佛心殿内。 云岭看着满满的灯油嘆息，他管不住她了。 「玉颜，你说吧，怎么能送你离开？」 玉颜现身出来，坐到云岭身边，她已经有了计较，只是捨不得云岭。 「你放心，到我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我要她的福泽，只是想压制魔性，不是我贪心。」 云岭点头，她一直都是以玉颜的绿髮绿眸模样出现，从未带一点红色，他知道她没有说谎。 「这里我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你了。我不想变成魔人模样，也不想离开你。」 「我陪你一起走。」 「不，你要好好活着。不然我不安心。」 玉颜看着云岭。希望到我走时，你莫要怨我。 是夜，听音崖上。 云兮睡不着给上官慕写信，信里温柔缱绻，情意绵绵，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虽然她认为自己跟上官慕此生无法再相见，但是她一日给他写一封信，心里也是幸福的。 云兮将那装着两人头髮的荷包贴身放着，躺倒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她的意识渐渐模煳的时候，她似乎被牵引着上了弄月楼。 楼上最顶层，放着那翠绿中带着血印子的玉砚。 云兮知道，这一切一定是玉颜搞出来的，她静静地观察着整个顶层。 除了正中放着的玉，什么都没有，那玉接受着月光的洗礼，仿佛透着一种难得的光晕。 「这弄月楼高可入云，每日让你吸收日月精华，也算我源人对你的一份心意。」 「高处不胜寒。在此处千年了，这是我唯一的感受。」 云兮看着那个月光下的少女，感觉那少女的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你似乎平和了？」 「是，前段日子差一点被魔性吞没，突然醒悟了。我如今战胜不了她。 我该离开了。在我离开前，我想再为这个供养我千年的地方做件事。 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什么事？」 「把她杀死，还这片仙源一片宁静。」 玉颜看着云兮，从眼眸中透出红色的幽光。云兮一愣，原来她说的那个她是这个。 「可是，她就是你。」 「不，她不是我，她是魔。这件事，你会帮我的对吗？二公主。」 「我该怎么做？」 「碎了这块玉。」 第420页 云兮沉默，她能够感受到玉颜的善意，似乎她真的能够将魔玉带走。 「此玉坚不可摧，如何能碎。」 「时机成熟，它自然能碎。玉颜只求，二公主能够答应，为了这源里的平静，碎了它。」 云兮不知不觉便睡到了天亮，脑海中一直迴响着「碎了它、碎了它」的话。 云兮觉得头格外的疼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了。 当清晨的雾霭瀰漫整个听音崖，云兮抱着琴来到回音壁前，开始弹自己的朝霞曲。 一曲完毕，她依然在崖边练剑，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简单与安宁。 当她回到房间，突然发现了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情况，那就是尚乐姐姐没有跟她在一起。 以往她弹完琴，尚乐都会过来接上她的琴，可如今，尚乐姐姐去了哪里？ 云兮走进自家的木屋，看到小厨房升起了裊裊炊烟，也许尚乐姐姐在做早饭？ 「这种粥要用温火慢慢熬才好喝，一会儿，我再做个小菜，咱们的早饭就算完成了。」 厨房里，小雨一边做着粥，一边给尚乐解释着做饭的要点。 尚乐在一旁看着满脸的嫌弃，却认真地学着。 「你这饭淋儿能爱吃吗？」 听了她的话，小雨一脸得意地说道： 「我做了多少次了，她吃得可香了。就你做那饭，也就淋儿能凑合吃，真是一般。」 尚乐一顿，根本不相信小雨说的话，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是自信。 「你这话什么意思？淋儿吃我做的饭那么多年，不好吃她早说了。」 小雨无奈摇头，他可不想再吃这位做的饭了，实在没什么味道。 「她不挑，你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你就放心吧，我做的她肯定吃得多。」 尚乐见小雨来回忙碌着，干脆往一旁一坐，等着饭熟了一起吃。 「行，那以后你做饭吧！」 小雨一愣，看着尚乐身穿白色软轻纱一副坐等吃饭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我这偶尔做做倒是可以，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总在厨房不是，咱们这听音崖的主厨还得是你李尚乐大小姐不是？」 李尚乐被小雨一阵恭维，脸上也带着笑意，云兮则默默听着两个人的互动，终于露出了回到听音崖以来第一次笑意。 云兮走进小厨房，看着两个人连目光都温和了。 「哥，尚乐姐姐，你们在做饭？」 尚乐看见云兮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哎呀，淋儿，忘了去陪你弹琴了。」 云兮一笑，把尚乐看得一愣，她好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淋儿笑了。 「没事，早饭好了吗？」 「马上就好，两位妹妹饭厅等候吧！」 云兮听此便往饭厅而去，尚乐没有走，反而帮着小雨把饭菜一起端了过去。 云兮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心情突然舒畅了不少。 如果她珍视的两个人能够相处融洽，甚至相依相伴，那么，她也能放心了。 皇陵中，上官慕配合着陈夙照顾三个病人，忙得不亦乐乎。 按照陈夙的判断，睿王将要甦醒，因为他已经多次滚动眼球，手指也会偶有动作，这一切都是他要甦醒的徵兆。 「咳咳咳，照顾好他们父子，我没事儿！」 圣上因为耐不住皇陵岩洞的阴寒一直咳嗽着，只不过他一心想的却是睿王和赵鸿宇。 「放心吧，你们都会没事的。实在受不住，你就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陈夙拉住圣上的脉，脸上都是关切，想劝他回京城。 圣上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算计说道： 「我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我要看看，那几个能折腾出什么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兵围暮山 就在圣上赌气不打算回去的时候，京城的二皇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握了所有决断之权，一举将大皇子和三皇子组成的势力打压了下去。 大皇子心情烦闷，出城而去，在距离城东十里的地方突然惊马，翻身摔下，那马直接踩断了他两条腿。 三皇子则是在府中酒醉，不知道怎么了，掉进了池塘子里。冬日里，那池水极寒，直接把人给冻成了肺痨，每日咳血咳得厉害。 二皇子大权在握之后，直接将圣上提拔的新贵找了个过错发落了。 发落了新晋丞相，他又设法将霍家兵往京城调动，顺便任命了一位霍家姻亲做下一任丞相。 好在京中大臣都有自己保身的本事，二皇子虽然动了一些人，却没能动得了那些圣上器重的老臣。 京城中的势力有所变化，很多人都在等着皇陵中圣上的态度，而圣上的不予理会，恰恰让人误认为他在默许二皇子的行为。 二皇子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他甚至以为，圣上是在考验他。 只是就当众人以为二皇子会好好安排京中事务，静待圣上归京之时，他却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 霍家大军调往京城的途中，二皇子临时下令让大军驻扎，并突然派了一位江湖人过去，而那个江湖人就是穆平江。 那穆平江的左肩被箭射穿了，精神却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他让手下几个寨主打探了消息，直接领着霍家军将暮山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暮山的小茅屋也被围在了当中，更糟的是丞相夫妻被霍家将领抓住了。 第421页 原本从惠祖孙三人和李阴兰母子三人都在的，只是上官慕离开之后，他们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去处。 霍家军围上来的时候，云帆和沧海从旁保护着丞相夫妇，却不想那霍家军中有人善毒，直接将两个人毒倒了。 丞相两夫妻一无武功，二不会用毒，直接就被抓了起来。 霍家将领是二皇子的舅舅，跟丞相同朝为臣多年，对丞相还算客气。那穆平江则不然，他一心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一直逼问丞相云家人的消息。 丞相和夫人在京城中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当看到穆平江来追问云家人的事情之时便知道了其中牵扯甚大。 两个人被关在小茅屋的房间里，不管是谁来询问，他们只管说不知道就好。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二皇子竟然利用他们引来了远在依山剑的云也。 在二皇子一党看来，整个天朝，除了丞相的儿媳妇云兮，就只有这个云也跟暮山云氏有着牵扯。 如果想要进到云氏族地，就必须先控制住这个叫做云也的女子。 当穆平江又一次来到丞相房中询问丞相关于云氏的事情时，丞相直接问道： 「这位壮士一直在问云氏，不知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前丞相大人，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天朝的命运，如果前丞相大人有什么消息请告知在下。」 「你不说明缘由，我怎么知道该说什么？」 穆平江看着丞相那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说的表情，终于按奈不住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我儿天霸从一个玉店里发现的。那店有千百年的歷史了。 那店里有个暗格，暗格牵动了一个机关，那机关之内是一个玉痴的密室。 那密室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记载了一方拥有神秘力量的玉。 那玉极有灵性，可以知晓未来，可以卜问前程，甚至可以动晓天机……」 「呵呵，简直笑话，这简直是荒谬之言。」 「荒谬？」 穆平江听了丞相的轻哼，不以为然地坐在了丞相夫妻的对面，幽幽开口说道： 「你恐怕还不知道您那所谓儿媳云姑娘曾经死里逃生多次吧！ 第一次，她被我一掌打在心口，一般人活不过三天，她却安然活了下来； 第二次，她在温州落水，生死不明，你可知道，云家人和你的宝贝儿子从哪里将她找回的？ 他们是从千里之外的一个海上小岛找到的这位云姑娘，你不觉得这太离奇了吗？ 她回到陆地时，走火入魔，形同废人，可一转眼间，她又武功高强连续阻挡了多次京中截杀。 丞相在官场这么多年，见过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恐怕都从未见过云姑娘这样的吧！」 丞相静默，他无法解释这些事情只能装不知道，他惊愕地看着穆平江，一脸不可置信。 而一旁的上官夫人则是真的被穆平江的话给震惊了。 穆平江看着两夫妻的表情，突然觉得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云家的事情。 「看来，丞相和夫人也被云家人给矇骗了。不过没有关系，一切等那位云三小姐到了就会知晓。 两位耐心在这里住着吧，等到云姑娘到了，我自会来通知二位。」 穆平江起身要走，丞相连忙问道： 「云帆和沧海可还活着？」 「放心，二皇子不会动丞相府的人。」 丞相点点头，心中稍安，待穆平江走了，他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老爷，他说的话都是真的。淋儿……」 丞相伸手拦住夫人的话，他只希望那两个暗卫能尽快赶到皇陵通知圣上和上官慕。 丞相压低声音在夫人耳边说道： 「夫人，淋儿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我们恐怕难逃一劫了。」 「怎么会？」 「夫人有所不知，只要涉及到那个东西，不管哪朝哪代都是会血流成河的。」 上官夫人不解，上官丞相也没有解释，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 等上官慕，等圣上，等依山剑来人。 只是，就算他们都来了，谁能阻止得了世间之人，得到那个东西的贪婪之心？ 依山剑，凌霄殿。 当张洛收到穆平江发来的信函，气得他将那信直接碎成了几半。 「穆平江，卑鄙小人！」 张夫人从来没有见过张洛如此生气，赶忙过去好言相劝。 「夫君，可是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张洛看向自家夫人，一阵地无奈，听穆平江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可不只是江湖的事情那么简单。 「夫人，这一次何止是江湖大事啊，这是整个天朝的大事，搞不好还要有一场恶战啊！」 「到底怎么了？」 「穆平江自称代表朝廷跟我要一个人。」 「一个人？」 「泠儿！」 「他要泠儿干什么？」 「他要泠儿，要进云氏族地，无量山水。最可恶的是他抓了上官屹夫妇，拿他们做要挟。」 「这……」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了。夫人，这次与每一次都不同了。 听穆平江那得意的口气，圣上会站在哪一边并不明确，也许……」 「夫君，就算要跟圣上为敌，妾身也是支持你的。」 第422页 「别怕，为夫会好好的回来的。」 张洛拍了拍张夫人的肩膀，潇洒走出凌霄殿，前往练武场。 练武场上，众多弟子都在忙着练习，云也和东方天一人一把刀，正在练习左手刀。 众人看见张洛阴沉着脸来到面前，纷纷给他行礼。 「泠儿！」 「师父！」 云也发现张洛格外严肃，没敢多说话，只是乖巧地叫了一声师父。 「暮山有变，丞相和夫人被霍家军软禁，穆平江要你前去，他要带霍家军去寻你的家。」 「什么？」 云也愣住了，他们去她家干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 「你别急，为师和依山剑都会支持你的。你放心，我们一起去暮山救人。」 「好，多谢师父。」 为了能够全力支持云也，顺利从朝廷手中救出人来，张洛请出了自己的师兄弟：袁师兄、张师兄和师弟罗小煞。 加上云也、东方天、罗钦、赵子擎以及刀阵练得不错的百余名弟子，依山剑的队伍实力强悍至极。 为了掩人耳目，众多弟子没有一起出发，而是乔装打扮，纷纷朝暮山而去。 皇陵中，陈夙正在做着唤醒睿王的最后一项工作，整个过程预计需要整整七天时间。 就在此时，圣上安排给上官屹的暗卫来报，霍家军围住了小茅屋，抓了丞相。 圣上听了大怒，差点气血上涌，怒极攻心。 「这些祸乱天下的祸害，竟然敢在自家境内大动兵马。」 上官慕看向圣上，心中担心自己的父母，想亲自到暮山去看看。 他朝圣上拜去，那样子极为恭敬，那焦急的样子让圣上看了不忍。 「你去传旨，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是。只是……」 上官慕往床前伺候睿王的赵鸿宇和陈夙看去，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放心吧，这里有我们照看着，还有那么多宫女，侍卫照顾我们，去吧！」 「鸿宇，师父！」 「赶快去吧！我爹我照看就好！」 赵鸿宇过去锤了上官慕一拳，脸色有些苍白，笑容却格外的明媚。 「快去吧！」 陈夙没有回头，一直细心关注睿王的情况。 前往无情谷和毒王谷路上的从惠和李阴兰，听说了朝廷的大动作，立刻匆匆往回赶，准备前去救援。 锦州城，正在含饴弄孙，一脸笑意的云屹，听到来人禀报暮山大变，立刻将孩子交给了身边的夫人，带着一脸严肃起身离开。 明日山庄，东方仲绅听到暮山大兵压境，立刻点齐轻骑疾驰前往，跟他一同疾驰而来的自然还有鼎鼎有名的东方大小姐。 第二百三十六章 抗旨不尊 率先赶到暮山脚下的是明日山庄轻骑，他们来到暮山，看着那满山遍野的行军营帐有些发懵。 东方仲绅命令众人各自隐藏，悄悄将轻骑撤了出去。 东方葭看着那乌压压一片帐篷有些纳闷，这些军人不是应该保护国家吗？怎么突然来小茅屋，还把丞相给软禁了？ 「爹，朝廷到底是几个意思，这是要卸磨杀驴吗？」 东方仲绅听了东方葭的话一阵无奈，这话虽说没什么错，可是你不能把堂堂丞相比成驴吧！ 「葭儿，注意用词。」 东方葭想了想，撇撇嘴，到底上官丞相为天朝做了不少好事，确实不该用驴来形容。 「看情形，咱们就算都上去，也不够那帮兵士一个冲锋的。」 东方仲绅当然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不够用，可是，他们总不能眼看着人被困着吧！ 而且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兵拿来困丞相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些。 「从营帐数量看，这暮山驻扎了不下三万人。这是要攻打谁啊？就围住一个丞相，不至于如此啊！」 东方葭点点头，一个病弱的丞相和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就算身边护卫再多，身手再好，有个几百人也足够了。 「我们先隐藏好了，然后趁晚间摸进去看看情况。」 东方仲绅看着一脸兴奋的女儿，又是一阵无奈。他怎么觉得自家女儿那两眼直放绿光啊！ 难道是自家赋闲太久了，把孩子都憋出病来了？ 不管东方仲绅多无奈，他还是在晚间穿上了夜行衣，跟着自家女儿去了小茅屋。 小茅屋里，东方仲绅看到了他的老朋友穆平江，几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一个长得有些枯瘦的老人。 那个老人正在捣鼓小茅屋里的药材，那兴奋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了噁心。 两个人偷偷往内院去，终于发现了丞相的房间，却连房门都没进去就瘫软在地。 东方葭发现不好之后，立刻掏出怀中备着的解毒丸，两父女勉强站起身，提气往外跑去。 东方仲绅一手搀着东方葭，一边用尽了全身力起奔跑，终于甩开了发现他们的人。 「还好没被穆平江发现，否则必定要被擒了。」 两父女找到了安全的地方调息，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爹，你不觉得奇怪吗？很明显他们是拿丞相做诱饵，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 东方仲绅点点头，觉得东方葭说得极有道理，他们到底在等谁呢？ 「只是不知道他们要等谁？」 第423页 「他们在等依山剑的云也。」 一个声音突然在两父女身后传来，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两个人转头，发现了一个锦衣华发，带着面具的人。 「阁下是？」 「云也的大伯，云屹。」 「云屹？」 两个人看向对面长身玉立的人，都有点不敢相信。东方葭问道： 「泠儿的大伯？他不是失散了吗？」 「嗯，失散了几十年又找到了，只不过她们还不知道罢了。」 两父女听了朝云屹一个抱拳，礼数周全。 「既然是泠儿的大伯便不是外人，阁下可知这暮山发生了什么？」 「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到，不过，我已经猜到了。能让朝廷兵马压境的，一定是大事。而暮山的大事，在那片老林里。」 东方仲绅一愣，见那自称云屹的面具人一脸严肃，试探着问道： 「云氏的秘密？」 那人点头，两父女默然。 云家人守那秘密守的极严，怎么会被旁人知道。就算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秘密，却也知道那必定是动不得的。 「我们能做什么？」 东方仲绅看着对面的云家人，他们能做的不多，但是却可以竭尽所能去做。 「如果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尽量保全丞相一家，保全你们自己吧！」 「这么严重？」 「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会比想像中的更严重。」 第二日一早，上官慕便带着圣旨来到了暮山。 他一现身就被霍家军围住了，他带着乘风破浪穿过霍家军的层层防御，直接来到了小茅屋，见到了霍家将军、穆平江和那个老人。 那霍家将军叫霍东明，副将众人也都是霍家人。他看到上官慕嗤笑了一声，带着不屑跟他寒暄。 「不知是公子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了。」 上官慕见他根本没有什么诚意，直接掏出圣旨念道： 「霍东明接旨。」 那霍东明没有想到上官慕会拿到圣旨，立刻带着众人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霍东明无故带兵入暮山，扣押丞相，没事找事，无聊至极。命速回边境，无召不得入京。钦此。」 圣上的旨下得极为简单，语气不善，让霍东明听了眉头都皱了起来。 「霍将军接旨吧！」 众人都等着霍东明接旨，却见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道： 「上官慕假传圣旨，其罪当诛，来人拿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乘风和破浪听此赶忙亮出兵器打算和霍家军士大战一场。 「霍将军，你可知道抗旨不遵会是什么下场？」 霍东明冷笑一声说道：「抗旨不遵，你那分明就是假的。」 上官慕面沉似水，看着对面的霍东明冷冷说道。 「是吗？你确定？」 霍东明心中自然知道那圣旨是真，只是他不能承认罢了。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因为紧接着的一幕让他哑口无言。 只见上官慕手一挥，一行六个黑衣劲装的暗卫出现在小茅屋内。 「霍将军，接旨吧！」 「你们！」 霍东明没有想到圣上竟然让上官慕带着暗卫来传旨，这些人只代表圣上，所以说那圣旨绝对是真的。 那暗卫头领见霍东明还是不打算接旨，离开沉声说道： 「霍将军，圣上口谕。」 霍东明听了又一次跪倒在地。 「霍东明，没事折腾什么，哪来的回哪儿去！」 「这……暗统领，圣上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才会下这样的圣旨。 待我给圣上书信一封，澄清此事，圣上必会同意。」 「霍将军，圣上让你少掺和江湖事。」 「暗统领！」 霍东明试图说服暗卫统领，却得到了漠视。就在众人都等着霍东明撤兵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 「暗统领，公子慕，你们以为拿着圣上的圣旨就能让我把就要到手的东西送出去吗？ 别忘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我们是箭在弦上，谁也别想阻止我。」 上官慕听到霍东明的话，立刻怒了。 「霍将军！你要抗旨吗？」 「呵呵，要是我得到了那东西，别说抗旨了，就是欺君叛乱都能被赦免。」 「霍东明！」 暗卫统领怒斥霍东明，却见他笑着一招手，众人便被围在了当中。 「公子慕，别以为有圣上撑腰你就可以阻止我。别忘了，丞相大人和夫人还在我的手上。 识相的，早点束手就擒，否则，不只你有苦头吃，你的父母也好不了。」 「呵呵，你们不就是想去暮山老林吗？我的夫人就是云氏族人，我可以带你们进去，只不过，你要先放了我的父母。」 霍东明听了一愣，上官慕知道入口的所在，那么一切都好办多了。 就在霍东明打算答应上官慕的要求时，穆平江却低声跟他说了一句： 「霍将军，那玉痴的笔记中记着，只有云氏子孙才能进暮山。」 「你的意思是？还是要等那个依山剑的小丫头？」 霍东明同样跟穆平江低语，两个人很快商量定了。 第424页 「公子，既然你可以带大军进去，我也不为难你。只不过，我们要等一等那依山剑的云氏小丫头。 为了安全起见，得委屈你吃下这化功散，跟我们留在这里了。」 霍东明说着示意那个瘦老头将一粒药丸递给上官慕。 「霍东明，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 暗卫统领见此立刻拦住那瘦老头，却在还没碰到他的时候就倒了下去。 随着他的晕倒，其他六个暗卫，加上乘风和破浪都晕了过去。 「呵呵，看来公子的功力不错啊！」 那瘦老头看着唯一还没有晕倒的上官慕脸上带着笑意。 上官慕强撑着一口气看着那个老头，心中有了计较。 这个就是那个善于用毒，甚至有可能谋害了睿王府二百多人的罪魁祸首。 「咳咳咳！」 上官慕凭藉着体内强劲的内力，苦苦撑着，看向霍东明。 「如果他们有任何一个人出事，你都别想进暮山老林。」 霍东明一笑，过去肆无忌惮地拍了拍上官慕的肩膀说道： 「你放心，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动的，我只想拿到我想要的那个东西。」 上官慕感觉眼前有些眩晕，心中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这一次是他大意了，只不过，他们也小瞧了他上官慕。 「辛老，还不快带公子去见他的父母。」 霍东明笑着朝那个被称为辛老的瘦老头说道。那老头来到上官慕身前，直接引着他往里走。 上官慕被带到丞相的房间之后，房门被关上了。看到丞相之后，上官慕就晕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齐聚暮山 上官慕走进小茅屋就一直没有出来，霍家军也一直没有动静。 躲在暗处的云屹和东方父女相互商量了一下，觉得上官慕被困住的可能性比较大。 云屹顺着上官慕被困这一结果推理下去，能够想到的可能就是弄月楼上那要命的玉砚。 「看来，他们进暮山的目的就是为了云氏守护的东西了。」 东方父女见云屹面色难看，似乎就连心事都重了，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是什么东西？」 云屹摇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对那玉砚的印象也很模煳。 他只知道，见了那个东西之后，他爹竟是带着他们母子跳下了悬崖。 「我只知道，那是一个会要人命的东西。不是它，云氏不会来到这尘世当中。」 这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样。他们一家流落在外，全家离散。 大伯一家，愧疚数十年，不惜几次跳崖来此寻找。 如果当年他在得知云家三兄弟来找时就现身相见，那么事情是否就会有所不同了呢？ 东方葭听了云屹的话有些担心，她知道云家人守着那个秘密守得很紧。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能阻止大军进入暮山老林，进入那个仙境吗？」 三个人都沉默了，这么多兵马，里面还有一个用毒高手，如果所料不错，连上官慕都陷进去了。 这样算起来，就算依山剑举派前来，算在一起也不过千余人。 更何况，这里是天朝，军队是天朝的军队，他们是天朝的子民，他们不该互相残杀。 「还是等云也到了之后再做打算吧！」 第二日，云也和依山剑的人还没有到，从惠和李阴兰众人已经返回了暮山。 云屹在前往小茅屋的必经之路拦住了众人，将人带到了轻骑所在的隐蔽之地。 众人相见之后，东方父女才明白，原来云家人苦苦寻找的亲人就是从惠。 看着已经恢復得差不多的从嵘，东方葭暗自摇头，看来乌小雨的仇一辈子也报不了了。 而在得知云兮因为误会回到了源里时，东方葭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她看着面前带着面具的大伯云屹，十分好奇那面具下的相貌长得到底跟丞相有多少相似。 云屹没有理会东方葭这个小姑娘那赤裸裸的目光，直接跟众人商量大事。 「如果我们跟大军硬碰硬，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两败俱伤。 只是，我们也不能同意带兵前往无量山水，那么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大军留在暮山老林当中。」 众人听了云屹的话都被震惊了，这是要一举灭了一个军队啊！ 李阴兰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狠绝，看着云屹有点不可思议。 从惠则认真地思考起了云屹的话，那大军既然来了，想让他们走太难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云屹的办法，只是那代价太大了些。 「屹儿，那暮山咱们没有进去过，想要把那么多人留下太难了。」 「所以，我们还是等云也来吧！」 于是，众人又开始等待，当云也跟着张洛众人潜进暮山时，众人已经在暮山外布好了网。 云也众人一到，就被东方葭带到了轻骑的所在地。 大家都聚在一起，又一次谈到了云屹的想法。云也听到那些话沉默了。 要将那么多人留在暮山，那是多大的杀孽啊，可是要让他们进自己的家园是绝不可能的。 众人都看着云也，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云也浑身笼罩着悲伤的情绪，那低沉的样子，让人心疼。 第425页 云屹走到云也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别怕，大伯陪你一起。」 云也眨巴眨巴眼睛，才发现面前这个身穿锦衣，带着面具的人，她不认识。 「刚刚大家都忙着讨论大事，没来得及认识一下。我是你大伯，云屹。」 云也愣住了，看了看那边坐着的从惠和李阴兰。 她一进门就急着跟大家商量暮山被围，丞相被困的事情，根本没来得及跟两位长辈问好。 她先朝那边行了一礼，又朝面前的人行了礼，然后问道： 「我大伯不是丞相吗？」 「丞相不过是大伯幼时的朋友，我们互换了信物。」 云也听此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点回不过神来。 「那……我二姐岂不是白走了。那上官慕已经把我二姐忘了，他们……你们换什么礼物，知不知道很伤人的。 你们知不知道我二姐多伤心，你又知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变回来。 你们知不知道她笑一笑多不容易！」 云也越说越委屈，越说越伤心，最后终于抑制不住大声控诉，大声地哭了出来。 众人无奈地看着她，脸上都是动容之色。东方天过去安慰她，她不为所动，哭得更伤心了。 李阴兰缓步走了过来，把云也抱在怀里柔声说道： 「好孩子别哭了，都过去了。慕儿想起来了，他会去找她的。她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云也在李阴兰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看向了众人，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既然他们要见我，我就去看看，先把丞相他们救出来，至于后面的事情，再说吧！」 东方天见云也打算马上过去，立刻起身跟上。 「泠儿，我陪你去。」 云也没有拒绝，两个人便一起往外走。 张洛带着众弟子和云也一起，云屹紧随其后，紧接着是从惠、从嵘、墨如男。 吴峥和吴蝶也起身过来，却被从惠给拦住了。 「你们照顾好你娘。」 就这样，一行百余人一同来到了军营外面。 军士见到了来人，禀报了霍东明。霍东明听了眉眼都笑开了，刚要让他们都进来，穆平江却说道： 「来的都是高手，如果他们进山之后从中作梗，事情就不好办了。」 「那依穆大侠的意思是？」 「让云家那个小丫头一个人进来。」 「好，去告诉他们，只有姓云的姑娘才能进来。」 来人领命去了，霍东明则兴奋得来回走着。 一想到立刻就能找到那处隐秘的所在，得到那可以预知一切的东西他就激动得停不下来。 可惜，就在他兴奋之际，外面传来了短兵相接的声音。听情况有一队人沖了进来。 走出小茅屋，外面是一个百余人的队伍，为首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手里都拿着兵器。 看着面前的情景，霍东明一笑，让自己手下的兵将退了下去。他暗自跟身边的人说道： 「去把公子慕众人带过来。」 那人应声而去，霍东明则跟穆平江一起来到了众人面前。 「各位豪杰还真是客气啊，这带着兵器，通报都不通报就直闯军营。 你们难道不知道善闯军营是要被问斩的吗？」 霍东明的声音极大，那威严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却并没有让众人退却。 「将军大人私闯民宅，扣押丞相都做得那么理直气壮，我们闯个军营又有什么呢？」 张洛将大刀往脖子上一抗，那样子实在有些不着边际。 霍东明看着张洛那样子皱了皱眉头，没想搭理他。穆平江见此怒斥道： 「张洛，少拿你江湖上的那套来胡搅蛮缠，这里是军营，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张洛朝穆平江看了一眼，暗自说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啊！怎么？江湖混不下去了，打算给某些人当狗了？」 穆平江听了大怒：「你……」 霍东明拦下正要怒骂张洛的穆平江，笑着指了指丞相众人被押过来的方向。 「正所谓做客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如果各位大侠打算喧宾夺主，那么霍某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众人看向被带过来的众人，他们似乎都被人牵制着，就连上官慕也显得有气无力。 「其实，我今日所求不多，不过是想让云姑娘带个路而已。 你放心，我霍家军纪律严明，对待百姓一向亲善。到了云氏我会交代他们不要惊扰百姓的。」 云也看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将军，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不会带你去的。就算我死，也绝不会带你们进去。」 「呵呵，小姑娘，你的死可威胁不了我。就算你死，我也会带着你的尸体进去的。 当然，你死了，会有很多人跟你一起死。」 霍东明一个眼色过去，丞相众人的脖子上便各自多了一把大刀。 「你们欺人太甚！」 东方天见此就要有所动作，上官慕却大声制止了他。 「别冲动，这里有个善用毒的。你们靠太近也会被牵制。」 众人听此都没敢有大动作，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上官慕。 上官慕朝众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朝霍东明说道： 第426页 「霍将军不过是要进老林，上官慕带你们进去就好。 正巧今日来了这么多人，不如就此放我父母和无辜的人出去。 只要霍将军言而有信，上官慕可以即刻出发，领大军进暮山。」 云也一听上官慕的话立刻急了，她大声叫道： 「上官慕！」 上官慕朝云也温和一笑，有些责备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叫二姐夫，我跟你姐已经拜过堂了。」 「哼！」 云也冷哼一声，显然还在生他的气。上官慕没有理会云也，朝霍东明说道： 「放了无辜的人，我带你们进去，这就是我唯一的条件。」 第二百三十八章 领兵进山 霍东明仔细思量上官慕的话，觉得放了丞相也没什么不好，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不如不带。 「好，你和云姑娘一起进去。其他人我可以放了。」 上官慕看着云也，有些无奈，如果不带上她，霍东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既然她是云氏族人，必定有着守护云氏的责任。 「好。」 上官慕痛快答应了霍东明，朝从惠方向看去。 「各位，多谢各位前来相助，如今我上官慕就把父母拜託给各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众人行了礼，然后示意霍东明将人放了。 「放人不急，大军开拔之时，就是丞相众人安全之时。传令下去，拔营。」 一声令下，霍家军开始准备拔营，众人就那么等着，等大军整装待发之时，丞相众人才被人送了出来。 众人不放心上官慕和云也却没有理由让霍东明留下自己。 东方天看着霍东明说道：「我是云家的女婿，我要跟你们一起进暮山！」 云也听了眼圈都红了，她不能让他去，朝着他不住地摇头。 「天哥哥！你不能去！」 东方天不顾一切朝云也而去，靠近云也之后才发现，他们周围带着毒。 「好个卑鄙的霍将军，你们用毒！」 霍东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根本没把东方天当回事。 「呵呵，愚不可及。你们江湖人都身怀绝技，我们不防着你们一点，就让你们跑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个瘦巴巴的老头走过来，看着从惠和张洛众人说道： 「人已经放了，你们赶紧离开，否则这毒就不只是下在这三位身上了。」 那老头指了指中毒的上官慕、云也和东方天示意众人离开。 众人谁也不肯走，却谁也拿这个老头无计可施，上官慕这位神医在这里都不能解决，他们去了也是无用。 上官慕见丞相和丞相夫人望着自己，面露担心之色，立刻说道： 「各位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两个平安带出来的。各位请吧！」 待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上官慕偷偷地跟从惠说道： 「从爷爷，帮忙转告我爹娘，我去把他们的儿媳妇带回来。放心，那些人进不了无量山水。还有……」 上官慕顺便将自己的打算暗自说给从惠，分开之后，他请求丞相回朝，还让从惠转告张洛，前去皇陵支援赵鸿宇。 从惠听了依然不肯离开，他暗自思量着如果硬拼能有几成胜算，就在他打算动作的时候，云屹按住了他。 「爹，上官慕武功高强，医术精湛都被制住了，硬碰硬讨不到便宜。」 「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要挟去往源里啊！」 「爹，不如将他们交给儿子吧，这么多年了，儿子也该履行一个云氏子孙的责任了。」 「屹儿！」 「您带着众人回去，赶快让峥弟给中毒的人解毒，我陪着云也一起进去。」 云屹握着从惠的手，态度极为坚定，从惠被他感染朝他点点头。 「一定要好好回来。」 「放心，我还会把他们都带回来。」 跟从惠交流完毕，云屹走出去，朝霍将军一拱手，说道： 「霍将军，草民锦州林世宗，有事相求。」 众人一愣，什么时候又出来这么一位人物了？ 霍东明也被突然说话的云屹给闹得摸不着头脑，看着他问： 「你是哪位？」 「锦州首富林世宗。当然，草民还有另一个名字云屹。是这位小姑娘多年失散的大伯。」 听了云屹的介绍，穆平江小声提醒霍东明说道： 「云氏确实有一些族人在多年前失散，当年云氏三兄弟找了很久，想来不假。」 霍东明朝穆平江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看向云屹问道： 「你意欲何为？」 云屹煞有其事地说道： 「实不相瞒，草民父母当年被云氏族长迫害，不得不带着草民东奔西走讨生活，草民实在气不过。 如今我做了五十多年的天朝子民，自然要为天朝尽一份力，替天朝，哦不，是替将军得到将军想要的东西。」 「你当真是云家人？」 「当真！」 「你在天朝生活了五十多年？」 「草民一直以林家嫡子身份生活，是锦州首富。」 「可有证据？」 「玉佩为证。」 云屹把从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拿过去给霍东明看，顺便解释道： 第427页 「当年草民父母离世，草民四处流浪，碰巧遇到了被族人迫害的林家世宗，他奄奄一息，且与我长相相似，托我报仇，阴差阳错中，我便做了林家人。」 「可会武功？」 「不会！」 云屹暗自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暴露武功，否则也必定中毒。 霍东明对云屹有所怀疑，让穆平江过去试探。 穆平江过去按住云屹的脉，顺便试了试他，朝霍东明摇摇头。 霍东明点点头，朝云屹说道： 「你有何求？」 「做云氏族长，完成我父心愿。」 「好，事成之后，我们带走想要的，你做你的云氏族长。只不过，这几个还是要跟着，毕竟你离开那里几十年了。」 霍东明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显然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走后就传来了军士们传令开拔的声音，那气势传遍了整个山野。 从惠看着被带走的云屹四人，心中还是带着隐隐的不安。但愿自己那个身藏不露的儿子能够带众人脱离困境。 从惠带着丞相众人离开，回到轻骑驻扎之地，立刻让吴峥给丞相等人检查。 他们都中了毒，而且毒性很强。虽然都吃过上官慕给的解毒丸却没有起到大作用。 吴峥迅速给众人研制解药，同时也开始担心中了毒的上官慕三人。 暮山老林。 上官慕走进暮山老林便知道他们将造一场无休止的杀孽，只可惜，这样的杀孽要让云也和东方天一起背。 云也没有说话，看着老林的幽深，心中说不出的压抑难过。 霍东明让他们三个人走在前头，让云屹、穆平江和那个善毒的瘦老头跟他一块走在三人身后。 「要走出这片老林可有规律。」 上官慕传音给云也，让云也一愣，他不是也被毒了吗？怎么还能用出这么高深的功夫？ 云也点点头，不敢明说，直接让三个人跟紧了她。 冬日里，落叶深厚，林中没有留下云家人走过的痕迹，一切都要靠云也带路。 她记得要去分辨那些青藤和紫藤，只是她不打算把这个秘密说出来。 上官慕则好心提醒了霍东明一句： 「霍将军，这林中不辨方向，让你的军士都跟紧了，别丢了。」 霍东明听了不屑回道： 「我的将士都是丛林野战能手，就算这里是不归林，他们也能出来。」 上官慕听了摇摇头，他已经提醒了，至于听与不听是对方的事情。 云也走得很快，上官慕和东方天跟得很紧，后面的霍东明众人也跟得很紧，而那些军士却不知道其中利害。 他们以为从哪里转都是一样的，却不知，每转一下都是会要人命的。 半天之后，霍东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他叫住了前面的人。 「站住！」 三人停住，等待着他的问话。霍东明紧走几步追上他们，怒气冲天地说道： 「说，为什么我三万大军没有都跟上来。」 三个人相视一眼，都带出了满脸的不解，他们看看众人身后跟着的人，真的少了。 东方天看看偌大的山林，朝着霍东明说道： 「林子很大，也许他们迷路了。」 「不可能！」 云也没有说话，看着前路，按照这样的速度，再走半天就可以到竹林阵。 上官慕朝身后的队伍说道：「队伍跟紧了自然不会掉队，霍将军的霍家军恐怕没有将军所说那么纪律严明吧！」 「你！我霍家军都是行军能手，他们不可能掉队，除非这个山林有古怪。」 上官慕听了嗤笑道： 「呵呵，一个山林而已。霍将军这是打算要回去了吗？」 东方天和云也同样跟着笑了起来，另一边的云屹见此心中猜到了十之八九。 他往身后望去，三万大军，跟上来的不过两万余人，一座老林，只留下了一万人。 云屹见上官慕三人没有担心，自己也放下了心来。他朝霍东明说道： 「将军，快走吧，不然天晚了更麻烦。」 霍东明心疼自己的军士，却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上官慕唇角带着笑意，来到这里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又走了半日，入眼的就是一片竹林，竹林阵中，郁郁葱葱的竹子正在向大军招手。 看到竹林不少人以为到了，看到那苍翠欲滴的竹子都兴奋不已。 云也见来到竹林前之后便有人好奇往里去，连忙阻止。 「别进去！」 可惜她的话说晚了，霍家军中两个副将已经带着一队军士进去了。而他们进去就没有再出来。 霍东明见此一惊，过去询问道： 「怎么回事？」 上官慕坐在一旁的空地上休息，云也和东方天也坐了下来。 「这里是云氏的入口不假，可是想进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慢慢等吧！ 对了，霍将军不是有个善于制毒的手下吗？让他给每个军士都发一颗解毒的药吧！ 竹林里有毒障，不吃还是会死人的。」 上官慕三人一人吃了一颗，看了看云屹，却见云屹朝他们摇头，这是不打算让他们理会自己的意思。 不过三个人也没有担心，因为那毒老头的解药很快就送了云屹一份。 第428页 第二百三十九章 血染三关 上官慕眼见着竹林发生了变化，站起身来对众人说： 「大家都跟紧了，进去之后会有大雾，尽量走在一起。」 他这句话不是说给霍将军听的，而是说给云屹听的。 想要快速通过，最好的方法是用轻功，不过云也和东方天使不上轻功，他们就得加快速度了。 交换了眼色，上官慕第一个走进了竹林，紧接着大队人马也纷纷进去。 进阵之后，漫天的大雾立刻让人找不到北了，上官慕扶着云也带着东方天走得极快。 后面的众人跟得有些吃力，霍东明从带着小跑从后面跟着，气得直叫唤。 「上官慕你们给我站住！」 上官慕没有理会霍东明，带着两个小的往外沖，云屹也加快脚步跟上。 「霍将军还是少动怒为好，我们加紧脚步快点过去，否则一旦变阵了，后果不堪设想。」 霍东明看着被隐没在竹林中的大军心中微凉，他瞪着已经跑远的上官慕众人目眦欲裂，他上当了。 他太急于去找那个东西，竟然忘记了，云氏隐居那么多年必定有所依仗。 这些人不是要引他进云氏族地，而是要让他的三万大军从此埋在这里。 「上官慕！」霍东明看着上官慕咬牙切齿，却是半点不敢耽误追着他们而去。 「都跟上了！」 霍东明大声招引的声音在竹林里迴响，只可惜能够跟着众人出竹林的却已经不到一万人了。 看着面前的士兵，霍东明再也提不起兴致，甚至有些害怕起来。 「上官慕，你带我们进来的真正目的，是要我三万将士埋骨于此？」 「不错！」 「他们都是天朝子民！你的心何其毒也！」 「会威胁天朝稳定的人，死不足惜；更何况，你们要去破坏的还是我妻子的家园。」 「你就不怕二皇子治了你父母的罪！」 上官慕听此一笑，看着霍东明说道： 「圣上会保护他们，睿王和鸿宇也会保护他们！」 霍东明一愣，待明白他的意思竟是冲到他的面前拉起了上官慕的衣领。 「你说什么？」 东方天和云也看到霍东明要对上官慕不利，都要过去，云屹也快步走了过去。 上官慕朝她们摆摆手，笑着看向霍东明，一字一句地说道： 「睿王殿下和鸿宇会保护他们！」 霍东明青筋突兀，那样子十分骇人，他几乎朝上官慕吼着： 「不可能！」 上官慕淡漠地看着对面的人，唇角带着笑意。 「怎么不可能？是睿王不可能活过来，还是说，你不知道鸿宇已经回京了？」 「不，睿王早就死了，那毒见血封喉，不可能还活着。」 「果然是你们！」 上官慕看向那个枯瘦的干巴老头，眼中带着恨意。 「睿王的毒，睿王府的大火，都是二皇子暗中操作，你霍东明找人去办的，是不是？」 「呵呵，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把我的大军都留在了这里，二皇子一样可以顺利登基。 京城都在我们霍家人手里，皇陵那边也会有人过去的。」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现在的京城和皇陵应该都在鸿宇和依山剑的掌握之中了。 当你决定将大军带进暮山老林的那一刻就註定了二皇子的失败。 我爹虽然退了，却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丞相，他能做的事情也很多。 而你所谓前往皇陵的人，如今只怕也已经全军覆没了，那些人再厉害，还能胜得过依山剑的青衣长刀吗？」 「不可能，我们的计划完美至极，这么多年从睿王之事到如今，步步顺利，为何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对了，暮山云氏，暮山云氏的那个东西，我们要得到它。得到了它我们就能心想事成。」 上官慕轻蔑一笑，看着那些因为竹林毒气而显得萎靡不振的众人，又笑着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大戈壁。 「你觉得你们能得到云氏的东西吗？」 霍东明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戈壁，寸草不生，荒芜人烟。霍东明摇晃着上官慕，情绪有些失控。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们这些骗子！」 上官慕笑着，看着那些落寞的军士，心中不忍。 同是天朝人，相煎何太急。 上官慕的心神有些恍惚，在霍东明摇着他的时候，竟是在心里想着云兮。 「夫人，要是你知道我亲手葬送了那么多条性命一定也会难过的吧！ 你总不希望我造杀孽，只可惜，世间之事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你干什么，放开我姐夫！」 「放手！」 云也和东方天过去阻止霍东明，却被穆平江和瘦老头拦住了。 云屹此时也没打算再隐藏下去，看着众人说道： 「霍将军，如今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想要过去你还得靠我们呢！」 霍将军被云屹突然的转变搞蒙了，看着他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你也在骗我！」 「不错，我是骗你的。」 「你不是天朝子民吗？」 「是啊！做了五十多年的天朝人了，我的家人都在天朝。」 「你就不怕祸及家人？」 第429页 「怎么会呢？」 云屹把面具摘下来，看着霍东明带着邪魅的笑容。霍东明傻了，他看到了什么？ 「丞……丞相？不……不对啊！你们……」 「不妨告诉你，丞相的本名叫做林世宗，而我的本名叫做云屹。你说这世间多巧的事情都能发生，我们互换了身份。」 霍东明懵了，他彻底没了发作的气势，坐在冰冷不平的地上陷入了沉思。 「霍将军，云某劝你一句，想活命的话就好好跟上我们，否则这云氏的大门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一旁的穆平江看着茫茫无际的戈壁有些怔愣，他堂堂旋风寨寨主，如今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了。 如果他安心留在旋风寨，如今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寨主，也不知道回到寨中的各位寨主能不能辅佐他的儿子振兴山寨。 穆平江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伤，回想起自己自从投效了二皇子，就受伤不断，有人刺杀不说，还成了二皇子的打手。 如今，他为了那玉砚来到此地，如果得不到那东西，他不就白来了吗？ 众人默默地等着，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月上中天，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云也拉着东方天站起了身。 「一会儿浪头来了就跟着跳进去，害怕的就会被淹没。」 「什么？」 众人骇然。因为他们已经看到那滚滚滔滔的浪头像巨兽一样沖了过来。 就在他们惊愕犹豫的时候，云也已经左手拉着上官慕，右手拉着东方天跳了下去。 霍东明左右看时，云屹似乎也是跟着他们一起下去的。没有办法，他管不了那些军士了，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当浪涛归于平静的时候，众人身上都带了些许小伤，霍东明清点人数的时候，哭的心都有了。 在竹林出口时还有一万人，这一个浪头下去，竟是连一千人都不到了。 霍家的兄弟子侄，也只剩下了三四个，那个用毒不错的老头竟是也没有了。 霍东明憋着一口气没有地方出，在那里大发雷霆，只可惜，这样也救不回他那些精兵强将。 云也看不下去了，无奈地说道：「你省省力气吧，一会儿还有更残酷的事情等着呢！」 云也不想多说，带着东方天、上官慕和云屹往前走。 不知道走到沙漠的尽头之后，这里还能剩下多少人？ 干渴，格外的干渴。飢饿，前所未有的飢饿。 伴随着干渴和飢饿的是那个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太阳。 云也走着，看着那所剩无几的人群，狼狈至极，全无开拔时那股气势。 这就是你们想进无量山水的代价。 越往前走，人越少，越往前走，越心焦。 上官慕机械地往前走，时不时拉一拉云也或者东方天，心里一直默念着： 「夫人，我来找你了。」 云也则一心嚮往着自家仙源，希望回到源里时，能够将一切归于平静。 东方天很累，很渴，很饿，只是他看到云也毫不犹豫地走着，自己也紧跟着。 云屹一直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现，他知道进源不容易，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不容易。 而另一边还在跟着的寥寥几人，他们已经快要崩溃了。 终于，当云也发现脚下有松动，她立刻提醒身边的人说道： 「闭眼，闭嘴，憋气！」 那剩下的寥寥几人看着流沙开始恐慌，霍东明和穆平江则按照云也下去时的话去做。 一切归于平静，众人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 那一身的狼狈实在不像是要回家的，而像是去逃难的。 最后跟着云也众人的霍家军也不过还剩下十数人而已。 霍东明看着剩下的几人，心中悲悽不已。 「三万大军啊！」 同行的十几人也跟着发出哀戚之音，云也心下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她声音沙哑地说道： 「各族有各族的规矩，你们不该心声贪念，要我云氏宝物，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霍东明听了放声大笑： 「报应？哪里有什么报应，要是这样就有报应，那我早就造天谴了。」 「那就看看有没有报应吧！」 云也并不多说，直接往前走，随着她往前走，众人紧步跟随，周围便腾起了漫天大火。 不少人见此吓得拍打身上的火，有些心志不坚的全身已经燃烧了起来。 云也拉着身边的人往前走，不想看到那些被火燃烧的人。 第二百四十章 你蛊惑我 云兮睡梦中看到了漫天的大火，有人在大火中哀嚎燃烧，她仿佛感受到了那令人作呕的焦煳味道。 她觉得胸口发闷，想摆脱梦境却始终无法逃过那漫天火光的追捕。 「二公主！」 就在她快要窒息之时，一个悠远空灵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来自灵魂的唿唤。 「该回去了！」 「什么？」 「该回去了！」 「我已经回来了。玉颜，是你吗？」 云兮在那声音的召唤下，逃过的烈火的炙烤，她仿佛来到了什么地方的上空。 「泠儿！慕！」 云兮在那上空盘旋着，看到了手来这手往前走的四个人。 他们的身上被烈火灼烧着，衣衫不整，髮髻凌乱，就连皮肤都透着红色的血印子。 第430页 她看出了那个拉着云也的少年是东方天，却并不认识那个带着面具的中年人。 在四个人身后，是十几个同样烧起来的火人，有人嚎叫着，有人互相拍打着对方身上的火焰。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这不是梦！他们在过生死玄关。」 「他们来了？」 「对，不只是他们。」 就在云兮一个晃神之际，场景变化，茫茫无际的沙漠中，无数的军士正在与那漫天的黄沙进行着较量。 波涛翻滚中，亦有不少起起伏伏的身影还在拼命的挣扎，他们那渴望求生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悯。 云兮见此急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怎么了？」 「别急，你再看。」 在幽幽的翠竹林里，不少中了毒雾的人，在那竹林之中，或爬或攀正在努力寻找生的希望。 寂寥的暮山老林当中，更是有人成群成队地不断在里面绕着寻找出路。 云兮何其聪明立刻想到了多种可能，也许是那些军士要来源里，却被留在了三关大阵之中。 「他们要来取玉砚？」 「是。」 「是谁引他们来的？」 「天意。」 「你让我看这些目的是什么？我救不了他们，也不能救他们。」 「这些杀孽会影响他和你妹妹的运数。」 「你在蛊惑我！」 「是。我承认，我在利用你的善良，利用你对他们的在意，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玉颜让云兮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氤氲着一个红色的诡异眼神，那肆意张狂的红眸，让人心惊。 「如今，你的大姐每日用福泽餵养于我，才让我将她压制下来，可是这些杀孽犯下，得利的只有她，那个魔。 你知道你可以帮我，你可以解救这个仙源，可以救那些人。」 「可是，他来了。你说过的，我时日无多了，我捨不得他。」 「如今，我没有别人可以选择了。除了你，就是三公子，让他来做也好。」 随着玉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已经走远，云兮在渐渐地回到源里。 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那个舒服的大床上，玉颜去找三叔了？ 「不，不要去找三叔！我……」 云兮张嘴，却怎么也不想说出我愿意去。她知道，说出这几个字来就代表，她连最后的时间都不能留给他了。 她这一辈子做过那么多傻傻的决定，似乎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了。 也许，她再傻一次也无妨。 「玉颜，不要去找三叔。」 睡梦中的云兮留下泪来，那泪打湿了床上的香枕。 「二公主！玉颜没走。」 「说吧，用什么方法救人。」 「碎了玉砚。玉碎之后，三关大阵会停滞三日。三日之后将以全新的面貌开启。 那些人如果三天之内退出暮山，那么性命可救。」 「可有危险？」 「玉碎之时，光芒四射，你的眼睛恐有损伤。另外，你或许会……」 「我会死？」 「不知道！」 「你不是很会预言吗？」 「我会死吗？」 玉颜沉默，最终抵不过云兮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点了点头。 「以我区区短命之人的命，换取那么多人的命，似乎很划算。」 听了云兮自嘲的话语，玉颜的绿眸带着些许绿色的萤光。 「不，他们再多人的命，也不如你的命珍贵。」 「原来你也会哭，见过你这么多次了。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来的？」 「我……」 云兮的这个问题把玉颜给问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我的第一世记忆，是在部落时期，我的爱人月生出征了，他战死沙场，我余恨守候，变成了石头。 我的第二世在一千年前，我感受到了月生，应承了跟他同生共死，可惜，我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月生，而是大将军云胜。 他要我守护云氏，并把我的玉身用血重塑，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最后，玉砚又修补好了。 他承诺要帮我找到月生，圆我与月生同生共死的梦。 我被玉身又一次封在了血玉中，却在二十六年前再次甦醒。 这是我记忆里的第三世，唤醒我的是你的三叔云岭，他就是月生。 等待了千年，我终于见到了他，可是当时那个魔已经復甦了，我需要压制魔性，而他则想让我继续守护这里。 就这样，他每日用福泽为我续命，为我压制魔性，足足餵养了我二十六年。 如今，他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我心有不忍，不愿再跟他纠缠。」 「玉碎了，你会怎么样？」 云兮问过之后，玉颜迟迟没有动静。 「不知道。也许玉碎了，这个世间就再也没有玉颜了吧！不过那样也好，一切了了个干净。」 云兮被玉颜那哀伤的情绪感染，想起自己也有那么多的不舍，心情格外沉重。 「如果，我们都不用死，那么，我愿意陪着你。你喜欢什么玉，我雕给你。」 「呵呵，虽然我栖身玉中，却不是所有玉都可以供我栖身的。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日暮之前，你来弄月楼吧，我在那里等你。」 第431页 「好！」 生死玄关。 云也不顾浑身的火热往前走着，不管身上被烧得多疼，多难受，她一直往前走。 云屹、上官慕、东方天三人一步也不敢落下，紧紧地跟着她。 四个人身后，十几个人因为恐惧，嗷嗷地叫着，有人头髮衣服全着起来了。 云屹看到了后面的人，他们的身上带着焦煳味，有人已经看不清面容。 「为什么他们身上的火跟我们身上的不一样？」 「心中有恶念，执念，慾念的都会被烧着，我第一次进来也差点被烧了。」 云也不禁想起那次的事情，要不是大小哥哥，她估计也成焦煳人了。 「前面有个门，过了那个门就是源里了。我们快走，估计他们过不去了。」 四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疾步往悬着牌子的地方走。 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被烧得黑炭一样的人，用怨毒地眼神看着他们，更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玄天门之后，有两个黑炭人也朝玄天门冲去。 四个人狼狈地走出玄天门，看到的就是一片安静的山林。 夕阳的红晕还没有褪去，那羞答答的晚霞正在悄悄地跟着太阳一起回家。 云也深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顿时觉得连心情都变得舒畅了。 「原来已经晚上了，这里离东方先生的竹林最近，我们先到那里去吧！」 上官慕来到源里之后，心就飞了起来，他想立刻去见云兮。 「淋儿住在哪里？」 云也看着上官慕那个样子差点没笑出声来。原本风采斐然的公子，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呢？ 脸上黑乎乎的，有沙子，有碳灰，头髮被火烧得卷出了花，衣服破破烂烂像个要饭的。 「你确定这个样子去见我二姐吗？」 上官慕看了看周围的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全整的，样子极为狼狈，他又看了看已经破败的素云锦袍，立刻说道： 「竹林在哪？」 云也见此偷偷笑着，带着三人去换衣服。 三个人刚刚离开，两个火人便沖了出来，他们看到山林，便迅速将自己扑进了土里。 大火终于扑灭了，两个人疼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声音。 良久，太阳缓缓下沉，夜幕渐渐上来，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目露恨意。 他们看着彼此，知道眼前的人和自己的样子应该是差不多的。 这个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们环视周围，山林很大，远处似乎有一处高楼在隐隐泛着幽光。 那幽光若隐若现，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锁定了目标。 他们纷纷往那幽光的方向跑去，每个人手里都带着自己的兵器。 当幽光越来越近，他们都有了猜测，觉得那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他们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楼下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他们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往里走，并且大摇大摆上了顶层。 看到顶层上摆着的玉砚，两个人同时伸手，同时拿到了玉砚，谁也不肯相让。 就在两人来到楼顶之时，铜铃之声响起，那清脆的声音传遍了仙源，两个人一惊。 知道暴露了之后，他们互看一眼，似乎达成了共识，打算带着玉先离开。 就在他们往楼下跑去之时，一个白色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二百四十一章 归去来兮 云兮和玉颜约定了时间，一觉睡到了天亮，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听音崖，她已经开始弹自己的朝霞曲。 当她发现乌小雨和李尚乐很般配之后，便请求两个人一起给自己做饭。 这一天她原以为自己弹完琴，练完剑就可以吃饭了，却不想弹完琴之后，那两个人还没有做好饭。 云兮走进小厨房，发现尚乐在最里面默默地准备着小菜，而小雨在一声不吭地给灶里加着火。 她感觉两个人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难道是吵架了？ 「哥，尚乐姐姐，我饿了。」 云兮朝两个人喊着饿，尚乐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跟云兮说道： 「嗯，你等一下，马上就好。」 小雨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把最后一块木柴放进灶里，跟云兮说道： 「淋妹，你先去饭厅，我们一会儿就把饭端过去。」 云兮见小雨有支开自己的意思，便点头离开了。 她走出小厨房，停住了脚步。她深知自己不该行偷听之事，可是内心里的小好奇实在让她挪不动步。 终于，她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来到了小厨房旁边。 「尚乐，淋妹有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谁也替代不了。你别操心她了。」 「可是，她每天强颜欢笑，我看着心疼。你不是说你很喜欢他吗？」 「对，我很喜欢她。只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已经有了更喜欢的人了。」 「你……你有了更喜欢的人？」 云兮听出了尚乐语气中的不安和难过，看来尚乐姐姐已经喜欢上小雨哥了，真好。 只是，小雨哥有了更喜欢的人了，尚乐姐姐会伤心吧！ 「是啊！她虽然没有淋妹漂亮，没有淋妹聪明，也没有淋妹贴心，却是牢牢地抓着我的心，还把我折磨地死去活来。」 云兮听着小雨的话，怎么觉得他是在跟尚乐开玩笑呢，什么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第432页 「谁这么可恶，要让你这么……」 尚乐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快要哭出来了。 「是啊，她跟我朝夕相处，却让我去追求别人。你说我的心有多难受啊！」 云兮听着小雨的话音不禁笑了起来，原来他也喜欢上了尚乐。 这样真好，她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都有了彼此的相伴，就算她离开了他们也一定能过得很好。 云兮转身离开，不再去做偷听的事情，直接在饭厅等着开饭。 这顿饭，云兮等得有点着急，因为小厨房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出来，那饭也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端过来。 云兮偷眼观察了一下两个人，一个春风得意，那是笑容太过明显的乌小雨，另一个娇羞无限，那是一直低着头红着脸的李尚乐。 真好，她在意的人都好。 吃过饭，云兮回到自己的小书房，整理出一些平时喜欢看的书籍。 同时她又挑选了一些对小郭晟有帮助的书，等到上官慕他们来了，可以让他们将书带给郭晟。 对于这个徒弟，她其实没有做什么，一切的成长都是他自己的努力。 回到源里，她的时间比较充裕，便做了一些木质的小玩意，算是打发时间吧。 她看着那些小玩意，脸上带着笑意。 这里承载着他和她的所有记忆，最后，她没有想到他们的结局…… 不过，她希望他们之间有一个最完美的结局。 拿起刻刀，一双巧手不停地动作，那脸上则一直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兮在最后一幅雕刻作品上刻上字，又在上面刻上了他和她的名字。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她也该完成她最后一封信了。 中午吃过饭，云兮发现小雨和尚乐两个人都笑得很是灿烂，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幸福情绪感染了她，让她的笑更甜了。 一个下午，她把自己的时间都留给了上官慕，或者说，她剩下的所有时间都在想念上官慕。 她放肆地想念他，想念他的笑，他的拥抱，他的吻，甚至想念他无赖时勾起的唇角。 当她将一切的时间，空间里都填满上官慕这个人的时候，她发现，她自己很幸福，很满足。 而当红霞漫天，她才发现，原来一天已经慢慢地过去了，他应该快到了吧！ 她想去无量山，想到那个玄天关的入口去见他。 回首看着自己的书房，她感到无奈，苦苦收拾了那么久的书房竟然满满的都是上官慕了。 云兮慢慢地把所有都收拾好，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尚乐和小雨还在小厨房里忙碌着，她含着笑看着那两个凑在一起的人，转身往弄月楼而去。 她这一生精彩纷呈，没有几个人能够有她这么精彩无悔的经歷。 如果，她还能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那么，她愿意去试试，哪怕那是玉颜的蛊惑。 刚来到弄月楼下，云兮便发现了两个急匆匆往楼顶奔去的黑炭般的人影。 他们全是焦黑，没有头髮，面容模煳，身上连个遮挡之物都没有，那样子十分骇人。 不过，她认识其中一个人的刀，那把刀曾经伤过她，旋风刀。 那个人是穆平江。 那两个人来到弄月楼，不顾自己不着一物，直接登上了顶楼，云兮也没有犹豫跟着他们上了楼。 当铜铃响彻仙源，云兮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她要阻止两个人拿走玉颜，还要把玉碎了。 拦住两个人，云兮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们下不去了。」 云兮说着拔出手中的长剑直奔穆平江，因为那方玉砚就在穆平江手里。 「你……」 穆平江发出一声沙哑的你字，云兮听了一皱眉，看来他的嗓子已经坏了。 就在两个人打斗的空档，穆平江一把将玉砚扔向另一个黑炭人，那人伸手去接。 云兮见此不顾穆平江的阻拦飞身而上去接玉砚，穆平江伸手去拽。 三个人都去抢玉砚，三只手都够到了。云兮无奈挥剑而去，三个人同时收手，那玉掉落在地。 两个黑炭人目眦欲裂，以为此玉必碎，却不想那玉掉到楼下发出「砰的一声」并没有碎。 云兮见此翻身下楼去拿玉砚，剩下两人见此想飞身去拦，可惜已经晚了。 云兮将玉拾起，在两个人飞奔过来之前，运起全身劲气将玉摔到地上。 清脆的碎玉声在暮夜下格外明显，与此同时，万道光芒迸射而出，世界变成一片白色。 「归去来兮！」 云兮仿佛听到了谁在唿唤，只是在那白茫茫的世界里，她辨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声音的来处。 「归去来兮！」 云兮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找寻声音发自哪里，却始终没有头绪。 「二公主，该回去了！」 云兮突然被现实拉了回来，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她听到有危险临近，迅速侧身躲过，紧接着又有人挥刀而来。 云兮一边躲闪着两个人的攻击，一边急急说道： 「玉砚已经碎了，你们如此没有任何意义。」 两个人看起来也并不是很好，他们的眼角都留着血泪，显然也被玉碎时的强光刺伤了眼睛。 第433页 穆平江和另一个人直接朝云兮攻击，像是要一举将她杀死。 「去死吧你！」 云兮凭着感觉，来回躲闪，身上已经被大刀划伤了几道。她想，如果不是他们都受了伤，她一定早就被杀死了。 「无畏的争斗没有任何意义，你们住手吧，很快源里就会来人了。」 「什么都没了，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 两个人朝云兮合击而去，云兮躲过了穆平江的大刀，却再也躲不过另一个人的刀。 大刀从云兮的腹部插了进去，又拔了出来，云兮感觉身体凉凉的，紧接着，她仿佛听到了小雨和尚乐的声音。 「淋妹！」 那焦急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一个柔软的身体将她接住，把她抱在怀里。 「尚乐姐姐。」 「淋儿，你坚持住。」 尚乐从怀里掏出药来给她，让她服下，只可惜，药刚放进她嘴里，鲜血就从嘴里汩汩喷出。 「淋儿！」 云兮听见乌小雨和那两个人打斗的声音，他似乎很快就将两个人给解决了，然后跌跌撞撞来到了她身边。 「淋妹，你怎么样？」 「我带你去找东方先生！」 云兮摇摇头，她知道自己会死，只是她还想在等等看，就算看不见他，能听见他也是好的。 「他来了。」 「什么？」 「尚乐姐姐，帮我收拾一下。」 「别说傻话，快把药吃了，我帮你止住血。」 尚乐哆哆嗦嗦将怀中的药往云兮嘴里灌，小雨用尽全力给她输送内力。 那血在两个人的合力下，似乎不怎么流了，只是云兮能够感受得到，她的生命在流逝。 「帮帮我。」 因为失血过多，云兮的话音有些颤抖，她乞求尚乐把她收拾得好看一些，她感觉他要来了。 那两个人进来了，他们也该进来了，弄月楼铜铃一响，他们都会赶来吧！ 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尚乐哆嗦着将云兮收拾了一下，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乌小雨不要命地给云兮输送真气，云兮摇摇头说道： 「哥，没用的。」 也不知道云兮是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抓住小雨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抱着自己的尚乐手上。 「你们要好好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凤求凰 云兮看不见他们，只能把他们交叠着放在一起。其他亲人都有各自的归宿，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自己死也放不下。 「淋儿放心，我们在一起，彼此照顾，好好生活。」尚乐的手很冷，哆嗦得不成样子。 他为什么还不来？血流了一地，云兮睁着双眼，虽然看不见却一直盯着楼外的方向。 「淋妹！他就来了。」小雨握紧了云兮的手。他知道，淋儿在等那个人。 噔噔噔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是到门口时，骤然停下。一阵风过，身边的小雨和尚乐都松开手，退开了。 一个怀抱不甚温暖，却特别安心。 云兮想留给他一个最美的笑容，可是刚刚翘起嘴角鲜血就汩汩而出。 她急匆匆用手去摸索那人的双眼，她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别急，我会救你。」 那人用金针封了他的穴道，将人轻轻抱起，在小雨的指引下来到了听音崖。 「你救不了我！」 云兮死死握着上官慕的手，让他感受自己已经消失不见的福泽气运。 「我的气没有了，活不了多久了。」 「不，我会救你的，夫人。」 上官慕的话音里带着哭声，云兮苦苦一笑，救了又能如何，让他一辈子照顾自己一个瞎子吗？ 「夫君，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不行，为夫刚见到你，想你陪着，我还要给你缝伤口。」 「好。」 云兮安静地躺着，她等着那人给他缝伤口，感受着那人手指的颤抖，听到了周围人的哭泣声。 好像大家都来了，爹娘，姐妹，外公，东方先生，二叔，双胞胎，还有三叔和大姐夫。 她好像看到了，她好像浮在了空中，就在迷迷煳煳之际，她又回到了床上，眼前一片黑暗。 「夫人，醒醒，别睡！」 上官慕急得双手托起云兮的小脸，极力地让她清醒着。 「嗯，夫君在，捨不得！」 云兮感觉意识开始模煳，感觉到捧着自己的手颤抖着。 「捨不得就撑住了，好吗，求你，撑住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我不是云家人，我们可以成亲，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孩子。」 「嗯！」 「求你，别睡！」 云兮感觉有人在不断地给自己送内力，她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迷煳着，感觉自己又飘了起来。 大家都在哭。 三叔佝偻的身体格外的虚弱，看着床上的自己苍老得不像样子。 东方先生在那里配合着上官慕在自己的身上扎着针。 「疼！」 重新躺回床上，云兮感觉自己能够感受到疼了。东方先生的声音响起来。 「淋儿！只要撑着一口气，你就还有希望。」 云兮撑着，却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 「先生，好累。」 第434页 东方伯约听了这话气得朝着云兮说道： 「累也撑着，是老师说的。」 「夫人，撑着。」 「淋儿撑住了。」 「二姐，别放弃。」 众人给云兮鼓着劲，希望能够给他带来一丝力量。 云兮的嘴被掰开，一颗药丸被放进去，她实在没有力气咽下。一个温暖的唇附上来，帮她把药丸咽了进去。 「夫人，醒着，一定要醒着。为夫需要你。」 上官慕焦急地在云兮耳边念叨着，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云兮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缓过神来说道： 「咳咳，我尽力。」 虽然如此说着，她却又一次陷入了昏迷，只是她一直想着众人的话不肯就那样放松下去。 凭藉着那股劲，她在生与死之间起起伏伏，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人在自己耳边低喃，这一天她终于睁开了眼。 入眼是一片黑暗，她知道自己看不见了。 「夫人，你醒了！」 「夫君！」 云兮将手伸过去，想去触碰上官慕，却根本不知道该将手往哪里伸。 上官慕抓住云兮的手，轻轻抚过她那双没有了焦距的双眸，想起了东方先生的话。 「她的身子亏损太过了，就算醒来，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你好好陪着她吧！」 「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从此以后，云氏就可以得到安宁了。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了。」 「嗯，我们成亲吧！」 「好，在源人的见证下，我们成亲。」 云兮很开心，一点一点地学习适应黑暗的环境，不哭不闹，笑容灿烂。 只是当她满脸笑容的时候，每个人的眼里都含着泪。 云氏的婚礼很是简单，却十分的神圣。在众人的见证和祝福下，她如愿以偿嫁给了上官慕。 她一直笑着，笑得那么幸福，就算什么也看不见，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心和害怕。 「夫君，今天点了红烛吗？」 「点了，比那一日的红烛还漂亮。」 「嗯，我能摸摸你的脸吗？」 云兮的话落，上官慕便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云兮细细地抚摸着，脑海中出现了上官慕的样子。 「夫君，我心悦你。」 云兮一句话，让上官慕泪盈眼眶，他伸手摸向云兮的脸，轻轻抚摸着说道：「我心亦然。」 云兮感觉到两串湿热的眼泪从上官慕的脸上留下来，心情微动。 「夫君哭了。」 上官慕把云兮的手放下来，把人带到了床边，扶她坐好。 「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为夫太高兴了。你坐好，为夫给你唱歌。」 「好，我要听凤求凰。」 「夫人，稍等。」 上官慕把云兮的琴搬过来，坐到云兮的对面，看着那个眼前一片黑暗却带着无限笑容的女子，心疼不已。 琴声响起，上官慕的声音也跟着琴音婉转悠扬。 那浓浓的情，不再似当初那么的炽烈火热，反而带着绵绵情意，仿佛在期盼着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云兮被那绵绵情谊所动，眼角也带着泪水，如果当初她义无反顾，会不会结局有所不同呢？ 这一辈子，她活得很累，为那么多人耗尽福泽，她不后悔，却捨不得。 她问自己如果再活一次，她还会不会去救人？她想她还是会的，只不过，她会尽量用自己的医术来救人，而不是自己的气运。 「夫君，真好听。」 云兮看着床边，闭上了日渐迷煳的双眼，意识开始涣散。 上官慕过去抱住她，身体都在颤抖着。 「夫人，还没喝合衾酒呢！」 云兮闭着眼睛，似乎没有听到上官慕的话。上官慕把真气送给她，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夫君，好累。」 「该喝合衾酒了。」 「嗯。」 上官慕拿着两个酒杯，一手扶着云兮，一手高举酒杯。 「夫人，生生世世，我们都做夫妻。」 「好。」 云兮的头靠在床边，眼睛还是闭着的，上官慕把酒杯中的酒喝掉，用手轻轻将酒餵给云兮。 他很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将云兮呛着。 「归去来兮，莫相忘。夫君，我好睏。」 「好，我们休息吧！」 上官慕轻轻将云兮放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拉下床幔，将人小心地抱在怀里。 「夫人，等你好了，我们出源去闯荡江湖吧！为夫还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有趣的人和事，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 「夫人，你回源后，我把你忘了。忘了你好久好久，对不起。」 「没事。」 「夫人，为夫好想你。」 「我也是。」 上官慕抱着云兮在床上哭着，云兮任由他哭，意识在一点一点的被剥离。 渐渐地，云兮安静了下来，头还枕在上官慕的臂弯里，脸上带着安详地笑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人，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你……好狠心的女子。你好狠的心。」 「咳咳咳咳！」 上官慕抱着云兮，痛苦出声，可是那个怀中的女子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第435页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艷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上官慕唱了一夜的《凤求凰》，唱哑了嗓子也从没停下来过。 听音崖上，听着他歌声的人都痛哭出声，众人也是迟迟没有离去，更是谁都没有入睡。 翌日，听音崖上挂起了白幡，不过半刻，源里能看到白幡的地方也升起了白幡。 上官慕亲自给云兮擦洗了身子，换上了最美的衣服，为她整理了一头青丝。 她安静地睡颜很美，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云也说，这是她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上官慕轻抚云兮苍白的脸，温柔地跟她说着话： 「夫人放心，等解决了外面的事情，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只可惜，在洗日坛祭奠了云兮之后，众人将她抬上了另一处冷崖。当众人将柴火架到云兮的尸身下面，上官慕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你们要干什么？」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同归去（大结局） 上官慕被云氏众人的忙碌给弄懵了，他们竟然不打算安葬云兮，而是要火葬。 云峻站在飞天崖边，看着那个双眼通红的年轻人，无奈说道： 「云氏传统，族人不入尘埃，需得乘风而去。」 上官慕看着众人，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水镜过来将上官慕拉了出来，一旁的云屹也过去扶住了他。 「孩子，入乡随俗，就让她安静地走吧！」 上官慕迟疑着，看着那个安静的容颜，闭了闭眼。 乌小雨身穿一身素白衣服，看着几近崩溃的上官慕，泪水一直没有断过。 只可惜，他没有时间理会上官慕，因为一旁的尚乐已经痛苦地站不起身来。 而跟他们的反应不同的，云氏众人都格外安静，他们沉郁的脸色和脸上的泪水没有那么明显。 不过，谁人又能说，他们不伤心呢。 三叔云岭手里拿着一盏灭了的油灯，轻轻地将它放在云兮的旁边。 看着侄女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看着那全无一丝跳动的灯芯，云岭默默在心里念道： 「淋儿，三叔对不起你。三叔无能，救不了你们，就只能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你们放心，三叔安排了源里的事后，就去找你们。」 众人都高举起了火把，默默地将云兮身边的柴点着了。 烈火映红了众人的脸，就连那泪水也透上了烈火的红色，远远看去如同一串串血泪。 「夫人，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悲痛的声音传遍飞天崖，火光持续的亮着，一直到一切都化为尘土。 「夫人，在天朝为夫还有未了之事，待一切事了，为夫必去找你。」 当夕阳染红了无量山水，源里飘扬的白幡，也被那余晖带上了一片血红。 弄月楼上的微光不再了，然而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源里人的生活。 源人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云岭将源里的主要人物聚集在一起，讲述着自己知道的一切。 从发现玉颜，到点起的那盏灯，到最后玉颜所做的决定。 众人听着，眼里除了有震惊还是震惊。 「我的时间不多了，从此以后，源里不用再为那块玉守着什么，想出去的就从再生崖出去吧。 只不过，进源的大阵还是会有，想要回来也需要经歷考验。 淋儿碎了玉，那困在源外阵中的军士走出去一半，也算是为源里免去了孽债。 玉颜走时说，云氏从此都将平安顺遂，再无大灾大难。」 云岭说完起身，佝偻着身体转身离开，云峻叫住了他： 「三弟，大哥问灵之后，全无虚弱之相，身体健康依旧，是你，替大哥挡了那灾病吧！」 云岭停住，没有说话，源里供养玉砚的有他一个就够了，何必在多填几个可怜人。 只可惜，想到身后的云尔，他又一次生出了愧疚之感来。 他替云峻挡了灾病，却无法阻止云尔虚耗福泽，无法阻止云兮碎玉殒命，更无法阻止云也离源远走的决心。 「大哥，你不怪我就好了。」 云岭没再回头，缓步走出香源府，前往孤寂的佛心殿。 香源府，众人静默。 老夫人因为失去了云兮已经卧病不起，如果她知道云岭也快走到尽头了，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听音崖，云兮的小书房里。 上官慕看着一屋子的自己，回不过神来。从救醒云兮，到成亲送葬，没有人进过那间小书房，更没有人知道里面会是这样的情景。 小雨看到上官慕的表情，默默地退出来，将房门关上。 「淋妹，我怎么总是感觉你没有死呢！」 第436页 他离开书房去小厨房给那两个伤心欲绝的人准备饭菜。 小书房不大，里面放着云兮最喜欢的书，还放着她最珍视的一切。 上官慕知道她有一双巧手，可以做出巧夺天工的物件，所以，在云兮的书房放着精緻的木雕不足为奇。 可是，那一幅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又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云兮说过，她不喜欢画画的。可是，她书房里的每一幅画都似真人一般。 看书的自己，抓药的自己，沉思的自己，巧笑如风的自己，那么多的自己，让他都分不清哪个是真的自己。 「呵呵呵！」 一滴血从上官慕嘴角渗出，滴在画卷上，他却毫不在意。 仔细看那一副一副精緻的木雕，每一副都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他和她的故事。 从船上相遇，海上纠缠，到彼此定情，互许来生，从小院成亲，庙中许愿，到小茅屋诀别，洗日坛婚礼。 结局圆满，而她却在新婚夜悄然而逝。 「你放心，我会去陪你的。」 上官慕看到书桌上放着一个精緻的木盒，看雕工，是云兮自己做的。那上面刻着两个大字：夫君。 这是给他的，他打开木盒，最上面放着云兮最后写的一封信。 「夫君： 见字如面。昨日见夫君火海挣扎，知与夫君相聚之日不远，心甚欢喜。 怎奈玉颜託付，是蛊惑也好，是请求也罢，为妻信了。 玉颜守护源人千年，不该成魔，以我一人之力，救众人安危，似乎值了。 心中牵念唯夫君一人，难偿平生深情，只待来生相聚。 若有来生，不为他人，只为夫君一人而活。」 上官慕放下信，看到一旁书架整理出来的书，上面写着：留给徒儿郭晟。还附了一行小字：请代为妻将其培养成才。 「你是怕为夫随你而去，留下这个託付，让我替你完成吗？ 你放心，为夫牵挂甚多，就算再痛苦，也会活着的。」 十年后。 天朝京城，车水马龙的街市格外热闹，往来商贸队伍络绎不绝。 在睿王，不，应该说是继宪帝的治理下，天朝周边的小国和天朝友好往来，互通有无，使得天朝经济不断发展。 锦州林世宗也就是云家大伯云屹，积极配合皇帝政策，多次带着商队前往各地通商，成为了天朝数一数二的商贾。 依山剑派在剑主张依然的带领下，不断发展壮大，天朝各地凡是青衣儒衫的大侠必是依山剑弟子。 与此同时，依山剑还出现了一对夫妻，人称刀剑双璧，左手刀，右手剑一出，江湖人都要退避三舍。 太子赵鸿宇开设了武举，为朝廷选拔了大批能文能武之人，朝堂的局面有了明显的变化。 明日山庄自从新庄主东方葭接位以来，一直致力于扶危救困，在江湖上的名声依然显赫。 总之，天朝上下一片祥和，不论是朝堂还是江湖都宁静而美好。 上官慕站在高高的京都城楼上，看着天朝的大好江山，心中一片嚮往。 他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心愿，可以安心回到那个自己最牵挂的地方了。 上官慕身后，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朝上官慕恭敬行礼。 「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我们是去暮山找师公吗？」 「是，也不是。」 少年疑惑了，看向上官慕有些不解。 「我会到小茅屋去看师父，看过之后，我要去找她了。」 少年一愣，眼中带上了不舍，他知道这些年师父悉心教导他是为了什么。他无非是为了完成老师的嘱託罢了。 「您，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陪了你们这么多年，她恐怕要等急了。」 「师父，老师不希望你去陪她的。」 「嗯，她那个性子，怕是要生气的，不过没有关系，为师有的是办法让她不生气。」 「师父！」 少年听着上官慕的话，眼眶有些发红，老师去了十年了，师父就像是不知道老师已经去了一样。 每日里悉心教导的同时，还不忘念叨着让自己别让老师操心。 整个天朝人人都敬仰的公子，在他面前谈笑风生，可是他知道，师父并不快乐。 「这几日，为师的心情格外舒畅，想到就要跟她见面，更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好，那徒儿送您过去。」 少年让开道路，跟着上官慕下了城楼，楼下的官道上，郭晟的四个侍卫牵着六匹快马正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上官慕翻身上马，回身看了一眼巍峨的京都，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老朋友，来生有缘的话，我们再做无话不谈的知己。」 几匹快马扬长而去，在城门的隐蔽处，一身便服的赵鸿宇望着那绝尘而去的人影伫立了许久。 「太子殿下，该回宫了。」 「好！」 他终于去做最想做的事情了，虽然，他们不会再相遇，但是，他没有理由再拦他了。 小茅屋中，陈夙看到上官慕的一瞬便猜到了他的决定。 这么多年了，他想给上官慕再介绍一个好姑娘，只是…… 当上官慕的身影走进暮山，消失在老林，一老一少两个人对着殷红的夕阳发呆。 第437页 「孙儿啊！」 「师公！」 「你说这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他一辈子除了操心自家妹子，就是操心上官慕了，根本没有心思去尝试爱情的滋味。 也许是他潜心医术，没有遇到好姑娘吧。 郭晟看着那茫茫远山，想着上官慕离开时那释然又带着喜悦的样子，摇摇头，他不懂。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