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穿进横滨后得到了剧本》 第1页 [bl同人] 《(综漫同人)穿进横滨后得到了剧本》作者:癸一年【完结+番外】 文案一: 万年社交困难死宅梧言因为一盒外卖穿越了,相比较其他稀奇古怪的穿越方法而言草率的不得了。 以至于梧言第一反应是打开手机求助网上各类的沙雕网友: 【取一个外卖穿越了大海来到了另一个国家该怎么办?ps.身无分文也没护照的那种。】 [泻药,建议楼主少看小说,踏踏实实攒钱旅游最实在。] [泻药,人在x国刚下飞机,这种情况建议楼主找个桥洞睡一晚上,梦就会醒了。] 根据回答,梧·社交恐惧症·人生地不熟·言第一晚住在了桥洞,于是乎刚醒被一大块爱跳河的黑泥精砸进了河里。 哦,原来不是穿越了大海,而是穿越了个次元啊。 这,更严重了啊!摔!!!! 文案二: 「没有羁绊没有痕迹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你的『重量』」 「是不被承认于世间的『唯一』」 ——反正是无牵无挂没有羁绊之人,所以怎么做都可以吧? 有着异能,在这个世界无论多不合理的事情都能够实现? 人总是会相信眼前所看见的,来尝试着相信我是个懦弱无用的废物吧? 横滨开始渐渐变得诡异起来,认知之外的不可言说之物也开始出现, 所有线索的矛头都指向某个围着围巾的可怜社恐,豁然大悟,这傢伙明明就是一个疯子啊! ——「这个世界脱离了异能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于我而言什么都没有」 ——「毕竟我是一个依靠着『遗忘』苟活等待的胆小鬼」 「将一切的牌都摆于明面,越是明显越是容易,就越显得刻意」 「要试着来相信我吗?」 【注】由于幼年经歷所以主角心理和精神状况不是特别正常(后期会出现双重人格) 大概是治癒文,先抑郁后治癒(?) 有金手指 主角先白后黑,行走的黑泥精,但他本人意识不到这一点 也有少量的文中文 「天国」篇里有众多伏笔,所以看起来可能会比较晦涩或者说看不太懂,后面会一一解开,二十八章是倒叙,看到后面就明白了。 一切看似bug的矛盾点都会在后面剧情中得到完善 文风多变,时而沙雕欢脱,时而黑泥神经质(?) 【书】有私设 【cp】哒宰 【主小野犬背景】后续会陆续综其他…… 内容标籤: 综漫 强强 少年漫 文野 搜索关键字:主角:梧言 ┃ 配角:太宰、陀总、中也、乱步、梧言等 ┃ 其它:王权者、鍊金术师、异能文豪、异闻、热爱人类的情报贩子 一句话简介:一个胆小鬼被爱的简单故事 立意:人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不断努力就能拥抱美好 第1章 昏暗的房间中唯一的光源来源于电脑屏幕,电脑前坐着一个体型消瘦面色苍白的青年,整个人近乎缩在椅子中,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叮铃铃——」 放置在键盘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手机铃声平平无奇,属于那种系统默认的铃声,梧言把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外卖。 梧言一边接起电话,一边顺手拿过挂在显示屏上的平光眼镜戴在眼前。 手机中传出外卖员的声音,「餵?您好,您外卖到了请出门拿一下。」 梧言应了一声,起身拿过原本放在靠椅上灰色毛线织成的围巾,围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他草草在脖颈上围了几圈,打开了房门。 …… 目前这一切在梧言拿到外卖之前都是符合日常科学的,当他取到了外卖,回到门前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仿佛踏入了什么未知空间扭曲的裂缝,光影变化色彩斑驳,眼前一片恍惚。 再次睁开眼睛恢復清明时,周围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繁华的街道,并且……很多人。 作为一个坐在电脑前写写画画患有重度社交恐惧症的自由工作者,梧言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攻击和来自世界的恶意。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除了把自己的围巾往上提了提,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周围的人穿着短袖或是长裙,此刻似乎是夏天,而梧言穿着一身黑色卫衣,还围着一条围巾手里提着盒饭,看起来显得极其格格不入,像是两个季节的人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融合在了一起,显得夸张滑稽。 明显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视线,他又默默提高了围巾,转身朝着人流少的地方快步走去。 是在做梦吗?还是说难道刚刚的外卖小哥是什么传送使者盒饭不会有毒吧?人好多,为什么他们都看着自己,没见过大夏天围围巾的吗?标牌好像是日语……可以,没想到自己接个外卖能穿过一片汪洋大海,这样算不算免费旅游啊,说起来好像自己没有带身份证护照什么的,这样会不会被算黑户然后遣送回国这样好像也不错,最起码比现在一穷二白的情况好很多。 梧言脑子里乱七八糟,思维已经因为社交恐惧症而失去分析能力转而开始胡乱飞舞。 第2页 他在一个小巷子口停了下来,贴着墙老老实实的站着,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默默发呆。 天空蔚蓝一片,一缕缕宛如丝线一般的云落在天际,形成了天与地的分界线,正午的骄阳光线刺眼灼热,刺激的瞳孔不断分泌出泪水,又被眼眸的主人锁在眼眶中勒令不许落下。 不一会他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了,掏出手机打开了万能的x乎。 【取一个外卖穿越了大海来到了另一个国家该怎么办ps.身无分文也没护照的那种。】 [泻药,建议楼主少看小说,踏踏实实攒钱旅游最实在。] [泻药,人在x国刚下飞机,这种情况建议楼主找个桥洞睡一晚上,梦就会醒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都0202年了,不会真的有人还会做着穿越的梦吧?] (以下省略一些嘲讽梧言妄想症的发言)…… 找个桥洞睡一晚上…… 梧言默默思考了一会,看了一眼手中的盒饭,饭菜已经有些凉了,脆弱的胃一直在发出微弱的疼痛告示着自己需要进食,他也没有过多犹豫什么,蹲在墙角吃起了盒饭。 好吧,他承认现在有点自己流浪汉的感觉了,不,自己还是比流浪汉好一点的,最起码自己还有盒饭吃,兴许过几天就会变得跟流浪汉一样也说不准。 梧言探头出小巷往外看了一眼,嗯,人依旧很多,那等晚点再去找桥洞吧,比起公园躺椅什么的,桥洞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没人会去桥洞看有没有人在。 梧言摁亮手机,翻了翻通讯录,翻来覆去,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他轻轻嘆了口气,戳开聊天软体打算问问沙雕网友。 在聊天框里打好了字,却显示发送失败,梧言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又再次打开了x乎,却发现自己刚刚发的帖子怎么也找不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宛如有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抹消他在自己所熟悉世界上的痕迹。 什么……情况…… 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住了梧言,他心里乱糟糟,耳边嗡嗡的响,一缕名为心慌的陌生感觉时隔多年再次袭上心头。 现在自己人生地不熟,还是个黑户社恐,这种噩梦开局,果然是自己在做梦吧? 梧言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左手食指轻轻搓着自己右手手腕乱七八糟的伤疤,这是他不安的象徵。 一瞬间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当发现周围漆黑一片时,梧言才意识到天黑了,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用围巾围住了半个脸,出发去找桥洞凑合一晚上。 总不能做小巷子里过一晚,他可不想第二天任由人参观,又或者是被法外狂徒抓去挖内脏。 夜晚这座城市人比起白日车水马龙的模样要稀少了许多,梧言走了许久都没有遇上几个人。 该打听这是什么地方的,梧言后知后觉,但是,突然问别人会不会很唐突…… 也许睡一觉会醒,自己依旧会坐在电脑桌前,然后过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生活,直到自己躺在墓地中,看着他人来弔唁。 不,没人会想来弔唁自己这种无趣又枯燥的人。 梧言想了想自己的关系网,最后可悲的发现,啊,可能都没人发现自己的失踪,就算网上写的小说画的漫画没有更新,也只会被认为是咕咕咕了吧。 毕竟现在挖坑容易填坑难,那些年挖出来的坑比吃的饭还多。 自己大概就是属于那种有朝一日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注意到的透明人类型吧。 梧言站在桥上,撑着桥边的栏杆,往下探头。 可以,这个桥洞可以容纳下他,就是不知道自己死宅的弱鸡臂力能不能让自己顺利进去。 梧言并没有意识到x乎上沙雕网友是在打趣,他发自心底的认为桥洞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梧言伸出试探的jiojio,缓缓爬过栏杆,藉助臂力顺利盪进了桥洞,桥洞没有想像中那么潮湿恶臭,梧言平復了一下唿吸,吸进肺里的空气湿冷。 进来是挺容易的,但是要怎么出去 一想到出去时费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后,眼前一堆人围观或者是被突然冒出的自己吓一跳然后注视,梧言又有些哽咽。 他伸出头看了一眼河水,波光粼粼的河面倒映出夜幕中璀璨的星空,清澈的宛如镜面这一事实让梧言安心了许多,到时候如果人多就让自己被水沖走吧。 梧言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仿佛这种安详的躺姿能够带给他无上的安全感。 这座城市的夜晚并不安静,在梧言光怪陆离的梦中,一片枪火声、唿喊声交织出了一曲嘈杂混乱的背景音乐。 让本来就睡的不踏实的梧言脑海中更加难受了,像是有很多人极速跑过这座桥,震动的频率直接把梧言从梦中踢了出来。 梧言半梦半醒中猜测,这是地震了吗?而后又慢半拍的想起来自己是在桥洞里,大晚上这么多人跑步不坐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受到的冲击太多,没一会梧言又沉沉睡去,睡眠质量简直远超他近十年的所有夜晚。 …… 「你们先走吧,不用跟着我了。」 一道冷清的少年音响起,伴随着声音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此刻将近破晓,天际第一缕晨曦撒在河面上,与被融淡了的夜幕互相交织,化为温柔的暖色,梧言揉了揉眼睛,太阳穴因为睡的不踏实而酸胀。 第3页 架在鼻樑上的平光眼镜不知是不是螺丝松了一直叛逆的往下滑。 梧言往桥洞外面挪了挪,企图藉助破晓的微光扭扭眼镜螺丝。 刚探出半个脑袋,梧言只觉得后脑勺一凉,一种要受到重创的感觉叫嚣着快逃,但他多年一直坚守着死也要死明白的本能让他转过头,漆黑的眼眸中一个黑色不明物体极速下坠在眼前不断放大。 梧言震惊的睁大眼睛,一声卧槽卡在喉咙里,只听从骨骼传导来一声巨响,梧言被砸的眼冒金星,一起坠进了河里。 是谁……天没亮来河边乱丢垃圾!!! 这是他被砸进水里的第一反应。 虽然之前感觉这边是夏天,但是未经过阳光照射的河水依旧刺骨寒冷,梧言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手脚被冻的抽筋了。 身体在水中不断下坠,提醒着梧言这条河远不如之前所看见的那么浅,即使会游泳在这种手脚抽筋的情况下,也游不了吧。 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袋垃圾去世,梧言心中有些感慨,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吗? 窒息的滋味并不好受,梧言晕过去时心里还在苦中作乐,幸好这个河够清澈,不然自己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发现是被臭死的还伴随着许多恶臭垃圾,那该多丢人。 ……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走不到尽头,梧言以前其实很害怕黑,黑暗中会潜伏着许多妖魔鬼怪,无法靠任何讯息得知隐藏的危险似乎会浓缩人脑所能想像到的所有可怕的东西,比起已知的危险未知是最可怕的,但渐渐的他意识到自己连死都不怕,未知还能威胁到自己什么呢? 危险所给他带来的最坏结果,不过是死亡的一个结果罢了。 「噗咳——!」 「太宰大人!他醒了!」 梧言头脑还有些混沌,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进入了视野,当视野逐渐清晰后,梧言才意识到那是个脑袋。 眼前的脸带着些许婴儿肥,虽然白色绷带缠住了小半边脸,但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些许神秘。 是中二病……还是受伤? 梧言躺在草地上目光移向天空,看来自己还是没回去。 不过即使回去了也没什么惊喜,只不过人在有选择时会一贯选择自己所熟悉的地方一直生活。 最起码,他会如此选择。 漆黑的眼瞳仿佛像是光无法照进的空洞深渊,充斥着无尽的负面情绪和对人世间的厌倦,什么都无法在其中留下倒影,也什么都无法占据一席之地。 太宰治微微顿了一秒,梧言轻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像是给深渊覆盖了一层遮挡帷幕,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在了最深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太宰治兴趣盎然的开口。 眼前的黑髮少年在关心自己吗?梧言缓慢的意识到这一点,他抬起手下意识想摸自己眼镜,摸了一个空才发现可能是刚刚落水时丢进河里了。 眼镜仿佛是他隔绝外界的护盾,没了它,梧言瞬间起身与少年拉开了距离。 他摸着自己围巾,松了口气,幸好围巾还在。 「诶~」眼前的黑髮少年像是有些受伤,捂着心口,鸢色的眼睛眨了眨难过道:「什么嘛,这样警惕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真让我伤心……」 对方的表情像是伪装的面具,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梧言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了。 啊,这种时候是不是该道歉和道谢? 梧言提高了自己湿透的围巾,小声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诶——」少年往前蹦了几步,侧过头做倾听状,一举一动中带着浮夸的表演感,「太小声啦,完全听不清楚~」 梧言鼓起勇气,提高了声音,「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对方依旧一副笑盈盈的表情,越发觉得尴尬,显得自己像个笑话,他转身捂紧围巾极速跑了,速度算不上很快,但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太宰大人,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身边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上前,小心翼翼地问着。 明明自己的体型比眼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大上不少,谨慎微小的态度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勐兽。 太宰治眼睛微眯,「不用。」 他手中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得掏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樑上,眼睛眨了眨。 「唔,原来是平光眼镜吗……」 眼镜并不合适,显得有些大,明显不是自己和对方这个年龄该带的尺寸,太宰治摘下眼镜若有所思。 他看向在阳光下反光如同镜面的河水,有些惋惜,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后脑勺。 半晌,河边响起少年故作悲伤的哀嚎。 「啊啊……这次又没死成!还被撞到了头,太糟糕了!」 第2章 眼镜没了…… 梧言不习惯地伸出手揉着眼睛,明明只是一副平光眼镜,他却感觉世界都开始变得模煳起来。 刚刚落水不仅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眼镜也掉了,而且自己还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领域,这使得他越发的不安。 梧言站在空旷的小巷子边,把湿透的围巾拧了拧,拧干后围巾轻了不少,只不过……之前它有这么长吗? 早晨的风还带着夜晚的凉意吹过梧言湿漉漉的身体,让他不由得连打了两个喷嚏,又默默围上了围巾,即使围巾还是湿的。 第4页 放松下来后,梧言又恢復了运转思维的能力。 那个少年造型有些眼熟,虽然当时自己意识模煳,不过好像有人喊那个少年太宰大人这是个无法掩盖的事实。 熟悉髮型,熟悉的绷带缠脸造型——让他瞬间想到了什么,没过一秒钟又被他逃避似的否决。 不不不,兴许是巧合…… 想要验证也有一个十分简单的方法,他微微眯起眼睛,双手开始检查自己的口袋,果不其然,一顿在别人眼里的失智自摸后,他从卫衣帽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监听器。 啊这,不会是真的遇上了黑泥精吧? 目光带着寻找和一丝莫名的侥倖朝远方望去,不远处耸立着五座黑色参天高楼映入视野打破了那丝逃避似的侥倖。 他失望的收回目光,定定盯了一会监听器,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墙边,而后提高围巾快步离开。 心里一团乱麻,本来想找公安遣送回国,但谁成想自己不是穿了个大海而是穿了个次元啊!!! 这下更糟糕了,在这个不科学有异能的世界,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死宅社恐该怎么存活下来? 嘛…… 梧言脚步微顿。 不过也没差了,糟糕的人际关系,狭窄的房间,沉溺在自己的思维中,换一个世界又能变化什么呢? 无非是从头开始,重复一遍罢了。 梧言攥紧了时不时还会滴水的围巾,脚步往街道繁华地带走去。 社恐这种问题在遭遇困境的时候,会显得不值一提,面临着未知危机的时候,没有谁能够依旧遵循着自己营造出的薄弱人设。 所有的不幸都会伴随着机遇,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没有什么能够比失去生命更加糟糕。 一个陌生的世界如果能够重新开始,那倒也是一种幸运?骗你的。 梧言像是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脑海中思绪忽然分裂成两方,互相对话。 硬要说的话……自己的社交恐惧症更多是源于自己的懒和爱胡思乱想的毛病吧?开玩笑的。 「您好,请问你这边还招调酒师吗?」 梧言站在一家酒吧吧檯前面,看着面前擦着杯子的男人有礼貌的问着。 男人闻言抬头打量了一番梧言,又低下头继续擦着酒杯。 这是……什么意思? 梧言有些尴尬,但是面上还是维持着微笑。 一时之间安静的只能听见无尘布擦拭玻璃时发出的声音,以及梧言紧张的心跳。 半晌,男人像是想起了对方的存在,出声拒绝,「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不招未成年。」 什? 梧言诧异的睁大眼睛,怎么会呢? 「我已经快二十了啊。」 梧言看着男人,酒吧老闆抬起头与梧言对视了一会,眼眸中蕴藏着的怀疑逐渐被什么干扰演变成确信。 「失礼了,那么你会调些什么酒呢?」 梧言细细回忆着以前学过的一些配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系列花里胡哨的名字但是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酒类。 如果不是对方表情中带着自信和语速极快的介绍,老闆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都没听说过。」酒吧老闆面色茫然。 「啊,没关系,我可以演示调一杯,这里有冰块吧?」 梧言目光极速观察了一下酒吧老闆身后的酒柜又再次收回,得到的讯息在脑海中推演出了一套完美的结果。 「当然,请。」 老闆给梧言让出了一条路,梧言不知道从吧檯的什么地方拿出一块冰块用叉子熟练地凿成了冰球,放在酒杯中,转身从酒柜里拿出自己需要的酒按照比例慢慢调合,态度庄重又专注。 动作娴熟的仿佛自己已经在这里工作多年了一样。 「给,请尝尝看。」 梧言把冒着冷气的酒杯往老闆那边移了移,杯中液体的颜色绚丽多彩,上面沉浮着一层暗红逐渐到下面演变成透明的粉白,一块球形冰块在酒中被晕染的晶莹剔透,杯口还插着一片薄荷,玻璃杯的杯壁冒着水珠。 老闆将信将疑接过酒杯慢慢品了一口。 他的表情像是调色盘一样变化,最后固定的变为惊嘆。 「这杯酒也有名字吗?」 「当然,」梧言点点头,「我愿把它称为『生活』。」 「生活……」老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出神,「确实像是生活,由甜变为酸涩,味道五味杂全,唯一不变的是酒的辛辣一直伴随,如同生活中不断遭遇的不幸。」 「啊,失礼了。」老闆突然反应过来,「那么你有什么要求吗?」 「工资可以少点,我希望能有个住所,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梧言苦笑道:「我刚来横滨不小心落水了,一切东西都被水沖走了。」 梧言很擅长掩饰伪装自己,同时他也是个很懒的人,于他而言人际交往并不是特别重要,索性放飞自我断绝来往,人心是他最不想揣测的东西。 当然,那是曾经而言,毕竟人,是会不断变化的,不是吗? 老闆看他一身潮湿,站久了的地方还有水渍,对他的话信了六分,而在跟梧言那双漆黑如同深渊的眼眸对视的一剎那,变得深信不疑。 「那可真是太不幸了,」老闆微顿,「还未请问怎么称唿?」 第5页 「梧言。」 「那么梧言君,我们这边是有员工宿舍的,不过比较小,如果你不嫌弃可以住下,至于薪水……」老闆比了一个数字,「你看个数字如何?」 「可以。」 梧言点点头,老闆眉开眼笑,带着梧言参观了一遍宿舍。 「就我一个人吗?」 「毕竟小本生意,酒吧不大,招一个人应该够了,」老闆眉头微皱,「而且,位置也偏僻,平时很少人来,如果不是我最近有事,我也不会招工,所以麻烦你了,梧言君!」 梧言松了口气,心底更是满意,「应该是我麻烦你了,很感激你愿意留下我。」 「衣服那边有工作的衣服,可以换换,毕竟一身湿哒哒的感冒了可就糟糕了。」 「好的,万分感谢!」 「那么我在外面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再谈谈具体工作。」 老闆贴心的关上了门,梧言站在房间里仿佛卸下了重担,他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真想一个人一直独处。 梧言又拿下围巾拧了拧,换好衣服后,再次围上了围巾,什么都能丢,唯独围巾不能。 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什么,让他骤然睁大了眼睛,视线凝固在镜子中的人影之上,难以置信。 怎么会! 梧言颤抖的手指摸上自己带着婴儿肥的脸,这张脸!这张脸赫然是自己十四岁的脸! 他连忙拉下围巾露出白皙的脖子,脖子上一道蜿蜒的刀痕像是毛毛虫一样丑陋的横在中间,疤还在…… 看来只是身体缩水,并不是时间回溯到了小时候的那种情况。 这个发现让梧言心底一时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难怪自己觉得眼镜会不合适,围巾会显得大。 新的疑问瞬间冒了出来,那么老闆怎么会突然相信了自己的二十岁说辞呢? 苦思无果,梧言决定把它归于老闆觉得自己可怜。 「梧言君?」 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梧言连忙遮好伤疤,打开了门。 衣服并不是很合适,梧言把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几圈,这已经是最小号了——勉强能穿。 「梧言君比想像中的瘦弱……」老闆若有所思,目光看向梧言脖子上半湿的围巾,「这围巾……」 梧言提了提围巾,「算是我的怪癖。」 老闆点点头,不再多问。 「平时酒吧里客人很少,我过些天要回老家一趟……大概一个多月处理点私事,薪水到时会预支给你的。」 老闆表现得很是放心,这一点却让梧言眉头微皱,这么放心他的吗?不怕捲款跑路了?毕竟他现在还是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黑户。 「对了,我有一个朋友,我不在时他会来看看的。」 老闆这句话让梧言诡异的平静了,啊对,这才是正常开展。 「好的,请多多指教了。」 梧言礼貌的笑了笑,像是带了精緻的面具。 老闆点了点头,拿起扫帚扫地,梧言则去了吧檯擦着老闆没擦完的酒杯。 老闆眼里露出一摸赞赏,心里对梧言的表现越发满意。 梧言看似在认真擦酒杯,实则在暗中划水。 他根据之前听见的「太宰大人」四个字,猜测现在的时间线大概是在森鸥外干掉前首领上任之后,具体就不知道了。 一丝痛楚从胃蔓延开来,自己从昨天那盒饭之后什么都没吃,即使胃里像火烧一般,梧言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他依旧淡定的擦拭着酒杯,白日里客人确实是很少,梧言站的腿都有些酸了也没见有人进来。 「啊中午了,」老闆从一边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报纸随手放在了茶几上,看向梧言,邀请道:「我带你去外面吃一顿顺便买套衣服吧?当见面礼,反正白天也没什么人会来。」 「十分感谢!麻烦你了!」 梧言一直在等这句话。 「唔,还得买些材料做新的价目表什么的……」老闆念念有词,回头看向梧言笑道:「要麻烦梧言君写下你会调的酒了,如果能够估价就更好了。」 「没事,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梧言微微一笑。 老闆一边走一边跟梧言闲聊了起来,「说起来梧言是第一次来横滨吧?」 「是的。」 「难怪,不过梧这个姓也很少听到过。」 「梧言是名字,我没有姓。」 「诶?」老闆有些惊讶。 「一些家庭因素。」梧言笑了笑不再过多解释。 老闆理解的没有多问,两人在便利店解决了午餐,梧言提着买的衣服跟老闆走在回酒吧的路上。 「横滨最近乱吗?」梧言像是不经意地问道。 「啊,这个……毕竟这边黑手党比较多。」 老闆并未说明白,但梧言听懂了,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确实是穿越了次元的事实。 怎么说呢,在确认之后,反而有一种诡异的愉悦。 「谢谢提醒,」梧言笑了笑,目光落在手中的纸袋上,「衣服的钱还是从我薪水里扣吧?」 「不了,说好见面礼,」老闆连连摆手,「给你开的薪水已经算低了,再扣我可不好意思。」 梧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说起来,手机好像落在桥洞里了,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取回来,毕竟没有手机还挺不方便的。 第6页 回到酒吧后,梧言没花多久写好了新的价格表挂了上去。 「梧言君你日语没想到还挺好的,字也写的好看。」 老闆看着新价目表满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夸奖。」 梧言继续擦着杯子,面上带着笑容。 「没有客人的话也不用一直站着,可以歇一歇的,」老闆打趣道:「不然显得我像个不近人情的黑心老闆一样。」 「怎么会您是我见过最好的老闆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说话还挺中听。」 梧言与老闆的关系瞬间拉进了不少。 他脸上带着笑容浅浅的只在表面并没有到达眼底。 人人都爱听好话,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即使与人打交道会让他感到麻烦,不过,在这个混乱时期的横滨为了生存下去就必须这么做,只是……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第3章 怎么会这样呢? 工作也好,酒吧的位置也足够偏僻,明明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为什么那个黑泥精会出现在这里呢? 梧言拉高了围巾,下半边脸都隐藏在灰色围巾里,只留一双漆黑的眼眸散发着丧气表明眼睛的主人对对方的不欢迎。 「真巧~」太宰治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着梧言,「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呢。」 开头第一句就在说谎,梧言擦着玻璃杯,没理太宰治。 「诶~好冷淡,」太宰治见梧言不回自己也不气馁,「你的反应跟早上看上去不太一样哦,我好歹是救命恩人。」 「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太宰治绝对是梧言不想遇上的人排行榜第一位。 他再反应不过来之前砸他进水的是太宰治,那他真的是个笨蛋,一想起这件事情,梧言开始感觉自己的额头在隐隐作痛。 「诶~」太宰治趴在桌子上拉长了声调,指尖在吧檯桌面上转着一部眼熟的手机,「亏我还想给梧言君你送手机呢~这冷淡的态度太让我伤心了。」 梧言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手机,「抱歉。」 不过太宰治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梧言扫过身上的工作服瞬间明了,【调酒师——梧言】。 「好敷衍~」太宰治失望的拉长尾音,带着一股慵懒的语调。 梧言似乎也明白这样并不能让太宰治满意,他无声的嘆了口气,声音从围巾下面闷闷传出。 「你想喝杯什么?算我的谢礼。」 「哦哦哦——真的可以吗!」太宰治并不是在确认,因为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点好了想喝的酒,「那就来一杯『天国』吧!这个名字听起来让人十分嚮往呢~」 梧言应了一声,看着太宰治摁亮自己手机,嘴角微微一抽,「那个,能先把手机还我吗?」 「不可以哟——万一梧言君拿到手机反悔怎么办?」 能干出这种失信事情只有你吧! 梧言在内心吐槽,手上有条不絮地调着酒,不过多时,一杯通体黑红的酒飘着一片樱花花瓣放在了太宰治面前。 酒在玻璃杯中折射出暗红的血色光芒,像是一块凝结了血液的红宝石,之前玻璃杯被冰块降温过,杯壁带着寒气水珠,液体上面随波逐流着一片粉嫩的樱花花瓣,像是落入血池的『光』。 太宰治转动酒杯细细观察了一会,接着很有诚信地把手机递给了梧言。 「说起来梧言君手机里真干净呢?」他像是无意的发出了试探。 梧言打开手机,手机里面一切软体全部都没了,就像是被格式化恢復了出厂模式了一般十分干净没有一丝痕迹,唯有手机机身熟悉的磨损告知着梧言这确实是自己的手机。 他没有抬头看太宰治,低头出声看不清表情,语气也听不出情绪,「你做的?」 梧言周身的气压下降,一股名为危险的气氛逐渐延在空气中。 太宰治对于梧言的情绪变化饶有兴味,而气氛的变化他宛如察觉不到一般,脸上依旧带着虚假的笑容,「怎么会我还以为是梧言君特意销毁的。」 梧言思绪转而落在了之前x乎和聊天软体的事情,电光火石间他似乎捉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能握住,这个世界……在断绝自己跟之前时间的联繫? 答案清晰明了,太宰治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不过黑时宰似乎也说不准…… 就连自己缩水的事情都能发生,这个世界抹去之前世界中的痕迹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太宰治带着淡笑仔细看着梧言变幻的表情,随手拿起那杯酒喝了一口,下一秒一口喷出差点吐在梧言脸上,他夸张地跳了起来。 「哇啊啊——」太宰治往外不住地吐着舌头,眼角被辣的浮现一抹绯红,「这里面是放了一吨辣椒吗!这不是天国是地狱吧!!!」 「『天国』是根据人来调制的哦,」梧言心情十分不好,没心思应付黑泥精,「我觉得这个味道十分适合你。」 「诶诶诶——原来是这样吗?」太宰治不愧是一心自杀的黑泥精,他又尝了一口,「啊,其实感觉味道也不赖,辣死也是一种死法呢。」 啧,黑泥精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没想到梧言君真的会调酒呢,明明看上去只有十四的样子,诶说起来这里的老闆居然招未成年吗?」太宰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第7页 你这个十四岁的港口黑手党有什么资格说老闆啊喂!要说黑心老闆明明你的顶头上司更加黑心吧!黑手党里有多少个未成年的啊! 梧言默不作声擦着玻璃杯,千言万语都汇聚于被擦着嘎吱作响的玻璃杯。 「梧言君为什么一直带着这条围巾呢不热吗?现在可是夏天哦——」 「习惯。」 梧言沉吟着思索这个世界抹消上一个世界的信息究竟是穿越都会有还是这个世界独有,毕竟这些文豪的剧情在网上都能看见。 不,说起来穿越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亿万分的概率吧? 自己居然会思考这种废物问题,是因为这个世界过于混乱了吗? 耳边太宰治在一直喋喋不休叭叭个不停,吵的梧言一个头两个大。 「你看起来也只有十四岁吧?来酒吧喝酒不会被家长骂一顿吗?」 梧言忍无可忍的企图用语言让太宰治早些离开,他当然明白太宰治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家人』,他只是想膈应一下对方,好让对方闭嘴。 太宰治似乎是没有抓住对方的重点,他脸上的笑容不变。 「那也是梧言君挑唆我喝酒的哦~」太宰治缠着绷带的手轻轻地转动酒杯,说出的话反而膈应到了梧言,「你看毕竟我没说要喝酒嘛,是梧言君自己要主动请我的~」 对方在『主动』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配上得意洋洋的语气怎么看都显得是在挑衅。 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梧言感觉自己太阳穴在突突跳,他再说一句话他就是憨批。 「感觉梧言君好像相当不待见我呢……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太宰治一双鸢色眸子紧紧盯着梧言,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仿佛是在问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啊……因为你是未成年啊,老闆看见了说不定会扣我工资,毕竟我是个落魄到住桥洞的穷人。」梧言瞬间想好了藉口,说辞滴水不漏也顺理成章。 「这样啊……嘛~不过确实是挺晚了,」太宰治一口喝尽杯中酒被辣的吸气的同时不忘记跟梧言道别,「下次再来找你玩哦,梧~言~君~」 不,最好别来了。 梧言看着太宰治哼着歌潇洒离开的背影,不得不面对一个悲伤的事实。 啊,似乎真的被黑泥精缠上了。 目光落在手机上。 下次发工资买部新的吧,这一部里面自己想要留住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梧言手指来回摩擦着手机外壳,一双黯淡的眼眸里浮现不出任何情绪。 照片也好,视频也好,逝去的,永远也挽留不住。 梧言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为照片而崩溃的嚎啕大哭了,因为他现在胸腔中也有这种酸涩的感觉。 梧言微微抬头,酒吧暖色调的灯光刺进眼睛中,从眼角滑下晶莹剔透的泪痕,在下一秒又被毫不留情的擦拭掉。 「灯光,好刺眼。」 …… 「砰——」 子弹射出,划破了静谧的夜晚,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一般,彻底让夜晚的横滨喧嚣了起来。 梧言躺在床上,看了手机半响,最终还是选择放进了床头柜里。 从今天早上睁开眼睛开始,似乎剧情便开始了进行,连带着自己也同化,但跟有什么关系呢…… 梧言看向挂在不远处的灰色毛线围巾,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够因为换了一个世界就欺骗自己不曾发生?锤了钉子的木篱笆再次把钉子拔掉也会留下洞口。 更何况…… 梧言垂下长长的睫毛,把手腕放置在眼前,上面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疤无一不在提醒,自己只是个胆小鬼。 外面跑过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手里持着火仓支。 横滨原来晚上这么吵吗?这样下去可没办法平安工作啊。 不过可能过些天可能会安静一点……吧? 梧言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溺梦境寻找自己已经无法挽回的记忆。 梦是什么呢?梦是无意识想像。 但是若是强烈的思考着一件事情,那么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可能会在梦境中见到的。 「阿言。」 一声慈祥的声音从浓稠的黑暗中传来,瞬间周围飞快蜕变成为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模样,恍如隔世也同样显得自己从未离开过。 一位脸上带着慈祥笑容的老人坐在摇椅中,扶手上挂着褪色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一团灰色毛线团,灰色的毛线在老人干枯的手指上打了一个圈,织进一条只有一点点雏形的围巾。 破旧摇椅如同年迈的老人『嘎吱嘎吱』的响着,老人招了招手,梧言视野渐渐拉近。 「奶奶,你在织什么呀?」 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梧言一时间有些陌生,缓缓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是围巾,冬天快到了,大家都有围巾咱们阿言的也不能少,免得着凉了。」 老人眼睛眯成一条缝,鼻樑上架着老花眼镜,头髮花白,织围巾的动作缓慢却十分熟练。 「今天没去找小伙伴玩吗?」 「才不是小伙伴——」声音有些赌气,「他们都欺负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怎么会?咱们阿言最乖了,怎么会没人要?」老人摇椅的声音停下了。 「那我爸爸妈妈怎么不来看我?」声音说着有些委屈。 第8页 「那是因为没钱……所以爸爸妈妈要赚钱养家里啊,就比如阿言的学费——他们居然会欺负你,下次奶奶看见要去好好讲讲他们!」 老人安慰着,心疼的抹去了泪水。 「别哭,你看奶奶这里是什么?」 「是什么?」 老人一脸神秘,从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旧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摊开手掌放在梧言面前。 「哇——」一只白嫩的小手从布满老茧的大手中拿过奶糖,「是糖!奶奶从哪里弄来的呀?」 奶糖已经有些化了,但是孩子毫不介意,他捧着糖果宛如稀世珍宝。 「做礼拜发的,听跟奶奶一起做礼拜的奶奶说,往后每个星期都会给。」 「真的吗!太好了!」 奶糖甜滋滋的味道瀰漫在口腔,一股名为幸福满足的情绪像是清泉湿润了干枯开裂的心田。 「不过奶奶不吃吗?」 「奶奶没那个牙口啦,只要阿言喜欢吃,奶奶看见就开心了。」 「奶奶……」 「奶奶在呢。」 摇椅的嘎吱声又响了起来,老人手中继续织着围巾,窄窄的小院中一棵银杏树飘零着枯黄的树叶。 明明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那么遥远。 一切又变为了最初的黑,像是被人丢进了海里,窒息沉溺,又绝望。 「……阿言人都是会逝去的。」 「奶奶?」 「乖,别哭,奶奶会换一种方式陪伴你。」 「可是……可是没有了奶奶,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傻孩子……会有人比奶奶对你更好的,你还有很长的时间。」 善意的谎言……吗?宛如蜜糖又似砒·霜。 骤雨,落下了。 第4章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这种走在大马路上被偷钱包的事情他也能遇见? 梧言一边追着前面瘦弱的小孩一边怀疑人生。 他是不是跟横滨相冲,自从来了就没一件好事。 那包里不仅有老闆预支给他的部分薪水还有一些他买的食物,以及,老闆回老家之前交给他的酒吧钥匙。 换言而之,如果弄丢了,他真的可以找根结实的绳子去世了。 梧言感觉自己整个唿吸道都要烧起来了,一唿一吸间都带着铁锈味,疼的不行,前面的小孩却仿佛得到了什么加持越跑越快。 看着挺瘦弱的身躯里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力。 梧言拉下了围巾,好让自己唿吸的更顺畅。 前面的小孩七拐八拐拐进了小巷子,梧言想都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小孩一边逃跑一边不断地推到周围的物品,噼里啪啦的迎头痛击,给梧言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多损啊!!!这破小孩! 梧言拿下头顶的破布条,脸色一片漆黑。 眼见那小孩又要作什么妖,他咬牙切齿不甘心的做出退让。 「停下——里面的钱和食物你可以拿走!但是把包还我!」 梧言双腿酸胀无比甚至隐约还有要蔓延的趋势,忍无可忍的大喊出声。 什么都能不要,钥匙一定要得到,他可不想再住桥洞了。 前方对峙的三人因为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喊,都微微愣了愣。 梧言跑的两眼发黑,唇色白如雪,唿吸沉重的像是破旧的鼓风机。 这小孩,真的,太能跑了吧? 「哟~梧言君?」 熟悉又轻佻的声音传入梧言耳中,看清前面是谁后,梧言不禁产生了一种得救了的庆幸。 不用追赶的喜悦甚至盖过了遇见黑泥精的烦恼。 「太宰先生!麻烦帮我拦住他!」 太宰治看上去似乎有一瞬的意外,转他瞬笑道,「既然是梧言君的请求,那当然没问题~」 他面色骤然冰冷,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踹飞了要跑过他身边的小孩,那响声清晰的穿进了梧言耳里。 梧言看着忍不住疼的面容一皱,那小孩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溅气一大片尘埃,蜷缩着痛苦咳嗽起来。 梧言跑到小孩身边先是扶着膝盖痛苦地深唿吸了几口空气,接着伸出手掌,「还我。」 那小孩看着梧言,一双眼睛里带着泪光,怯生生的嗫嚅出声,「我……」 梧言也不多废话,一把抢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自己新买的手机和钥匙,放进卫衣口袋里后,把包重新给了那小孩。 「剩下的送你了。」 没等那小孩接过,一边的太宰治像是幽灵一样贴了过来,「诶~原来梧言君居然意外的是个好人吗?」 梧言看了一眼太宰治,把围巾提了提遮住了半边脸,「也许?」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小孩抢了你的包还让你追赶了一路吧?」 「嗯。」 「让你跑了这么久,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太宰治神色不明,幽幽道,「梧言君甚至还把食物和钱给他了?」 「没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为了活下去大家都不容易。」梧言语气淡淡,目光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像是话里有话。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淡淡,一双暗沉的鸢色眼眸盯着梧言,张口像是要说什么,话还没出口,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了对话,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喂!你这傢伙!是在无视我吗?!」 第9页 是没听过的声音,梧言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了一个褚色头髮的少年,少年一双钴蓝色眼眸中带着怒意,表情不善。 梧言眨了眨眼睛,目光又扫过一边的太宰治,隐约在心中确定了时间线。 这时站在一边的瘦弱小孩,胆怯地小声问道,「我真的可以拿走吗?」 梧言看向小孩干瘪消瘦的脸庞,点了点头。 小孩眼中溢出喜悦,双手刚接过包,一声道谢卡在喉咙里。 放大的瞳孔中倒影着紫色火焰,气势汹汹席捲而来,小孩脸上的喜悦转变为惊恐,梧言感受到背后传来炽热的温度,下意识顺着小孩的视线看向中间,一个身影在其中显现。 糟糕—— 一阵灼热气浪掀起,巨大的能量吹飞了周围的所有人,失去重力的滋味让梧言十分不适和难受。 口袋一轻,钥匙和手机从卫衣口袋里滑出,带着自由落地式的不羁扑向火焰,梧言一点也不想知道手机爆炸之后会把钥匙融成什么样子,而那之后又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和风险。 「停下!」 下意识的张口快过脑海中一切的推理和思绪。 伴随着声音落下,冻结了周围的火焰仿佛时光倒流,剎那间火焰连带着中央若隐若现的人影一同消失殆尽。 梧言落在地上,弯腰捡起了手机和钥匙揣进口袋,松了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又要跟桥洞彻夜相伴了。 一边的小孩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被吓坏了。 梧言失望地嘆了口气,自己还没听见那句道谢呢,转过头的瞬间眸子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梧言君!刚刚那个能不能再表演一次!!」 梧言不习惯跟人靠的那么近,人与人的安全距离是1.2米,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拉高了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迷茫。 「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梧言君刚刚说『停下』接着火焰就全部都消失了!」太宰治比划着名兴奋道,「难道梧言君的异能是出口成真吗?」 「不可能有那种东西吧?」 太宰治表情看似很兴奋,事实上梧言深刻的了解他黑泥的本质——他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怀疑自己。 「只是火焰刚好消失了而已,我只是个普通人。」 梧言不等太宰治反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步伐看似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但背影怎么看怎么看透露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 坐在熟悉的酒吧里,梧言松了口气,他拉下围巾透气,手指无意识轻轻敲着桌子。 「作茧自缚」 这是他当时脑海里出现的词。 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内心在叫嚣着自己不该忘记这个词,仿佛自己背叛了什么沉重刻骨的记忆。 梧言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费力思索一番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终只好选择放弃。 毕竟这里是文豪的世界,即使他们不写文了,异能力也是他们的着作,自己又没出过书,怎么可能会有异能力这种东西。 梧言长嘆一口气,三流小说倒是写了不少,大多数都是迎合大众的玛丽苏或者废材升级流,这种小说也能变异能力? 脑洞大开思绪不着痕迹的乱舞,想像到自己一边大喊『霸道总裁爱上我』一边使用异能的样子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了别了。 他随手调了杯奶茶,喝了一口压压惊。 酒吧一天都没什么人,让梧言不由得怀疑老闆真的不会亏本吗? 不过,如果能这样不用与人打交道就能得到工资,好像也挺好的。 他低头研究起了新买的手机,翻来覆去选择了俄罗斯方块玩了一下午。 所以事实证明,人在无聊的时候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外面幕落星辰,胃发出火烧般的抗议,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把晚饭送给那小孩了。 梧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当时被黑泥精问懵了,都忘记回来拿钱去买晚饭。 锁好酒吧门,暗处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在便利店买了块三明治,此时还亮着灯的店确实是不多了,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这么一家。 走出便利店时迎面而来的刺骨寒风让他不由得提了提围巾。 明明是夏季夜晚居然会这么冷吗? 不远处传来枪声,他提着三明治快步往回走。 差点忘了,现在的横滨还处于混乱期间。 …… 可以,这又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梧言单手推开大门,对上一双略显惊慌的眼睛,仔细一看,还是熟面孔。 「大家!他回来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大喊,像是给谁报信。 脑子里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眸微眯。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五六个小孩出现在梧言面前,他们怀里抱着好几瓶酒,更甚者还背了背包,背包鼓鼓囊囊,隐约透出酒瓶边缘形状,梧言用膝盖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站在梧言附近的小孩跑到那群孩子里面,露出一双眼睛充满戒备地盯着他。 他长嘆一口气,已经想不起来这是第几次自己因为一时同情心泛滥而引发的悔意了。 「我们可是『羊』的人,如果你识相立刻放我们离开,我们可以当你没回来过!」其中一个孩子一脸傲慢的理所当然,口出狂言。 第10页 梧言简直要被气笑了,手指攥紧围巾,瘦弱苍白的手背隐约显出青筋。 「你之前偷我的包,就是冲着钥匙去的吗?」梧言没有理会那个男孩,而是对向那双熟悉的眼睛。 明明事实显而易见,但是梧言却近乎执着的想着也许有其他答案。 「当然了!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要废这么大劲去抢一块面包和一些小钱啊?这点钱能干嘛?!」 男孩因为梧言的忽视面色十分不悦,他抢着出口讥讽,一种不被人重视的愤怒冲上脑海。 梧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围巾下嘴角勾起一摸弧度,像是在自嘲。 自己真是一个笨蛋啊,明明吃了那么多次亏,还是会烂好心,你看人家根本不需要,也根本就不在乎。 什么叫引狼入室?是自己的好说话给了这些小孩的底气和自信吗? 啊啊……这就是人吗?欺软怕硬,或者说趋利避害? 梧言一双眸子暗沉,面色沉默不语。 对面的孩子们神情有些焦躁。 「直接出去算了,你看他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比我们大,真打起来肯定打不过我们这么多人!」 「可是……可是我之前看他跟港口的黑手党走的很近。」 「那就更要打他一顿了!你看黑手党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反正后面的事情中也会为我们处理的!我们『羊』什么时候怕过谁!」 「晶说的对,我们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对,谁敢出手招惹『羊』必将得到百倍奉还!」 「而且我们人多!」 那些孩子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通,再次看向梧言时眼眸里带着不善。 明明只是小孩子,一个个的手中却熟练的拿着管制刀具,一步一步逐渐靠近梧言。 第5章 说实话,梧言并不擅长战斗,或者说他是个体术废,跑一百米都能喘成狗的那种,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束手就擒会被这群熊孩子揍一顿。 「有一点我一定要强调,我和黑手党没有任何关系,然后,你们可以出这个门。」 梧言说着侧身让开门的位置,他站在暗处看不清表情,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内心像是在做无声的抗争。 「算你识相!」 那些小孩像是战斗赢了的公鸡,一个个得意洋洋耀武扬威,脸上全是高傲,趾高气昂出了门。 梧言看着那些小孩的背影,缓缓吐出了口气,如同做出了什么决断,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那些小孩里不知谁回头看见了尾随的梧言,下意识高喊了一声,「你还跟着我们干嘛?」 梧言拉起围巾,冷冷的吐出四个字,「站住。」 果然还是不能放过他们,梧言在动的时候脑海中已经推演了各种结果,他一贯思悲不思喜,但是演算出最差的结局不过是与中原中也对峙然后死于重力罢了。 梧言一向随心而动,所以,他做出了选择。 「你说站住就站住了?」其中一个孩子一声嗤笑,「我看你是没挨打吧!」 那孩子从口袋里拿出摺叠刀,甩了一个刀花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想迈腿时却发现自己腿像是重如千斤,一动不动。 「你做了什么!?」 孩子们表情在短暂惊慌之后变得兇恶无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把酒留下就让你们走。」梧言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决定留下一条退路给他们。 说不清道不明,毕竟是孩子,环境决定人的性格和三观,梧言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们奉劝你一句别与『羊』为敌,不然没你好果子吃的!」 仍不知悔改啊……真是,没救了。 「是你们来偷我的酒,为什么你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梧言眉头紧蹙,虽然明白自己跟这群没有受过教育的孩子没什么道理好说,可是还是怀着某种想法忍不住想得到一个被刻在基石上的答案。 「因为我们『羊』更比你强啊!」 啊,是意料之内的答案。 梧言心里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意外,他淡淡道:「那么现在我比你们更强,所以——酒都还给我。」 酒瓶瓶身浮现一层灰白色的浅光,晃晃悠悠的朝着梧言方向而去,背包中的酒也从包中浮出,一瓶不剩。 「啊!这是?」 「是异能!」 「对!一定是的!」 「那……那要怎么办?他会就这样放过我们吗?」 「慌什么?我们还有中也!而且他这副懦弱的模样肯定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对,中也也有异能,而且比他强大多了!到时候让中也再来替我们报仇也不迟!」 「我们没必要怕他,等他见识了『羊』的厉害我们再来一雪什么耻!」 孩子们因为眼前这一幕开始惊慌失措,但一瞬间他们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一样重回高傲。 梧言不想浪费口舌反驳什么,他带着几十瓶酒转身回了酒吧,身后的孩子们见到这一幕急了。 「喂!酒已经给你了你该解除异能了吧!」 「你们好像有什么误会,酒是我抢回来的,不是你们主动给的,其次,」梧言转过头一双眼睛暗沉在月光下隐约散发着点点灰白色的淡光,声音冰冷,「我得查看酒窖有没有被你们破坏什么酒。」 第11页 孩子们涨的脸通红,是因为气愤,是因为加入『羊』后第一次吃瘪丢人的怒火,和已经很久未遭受过的耻辱。 酒窖里东倒西歪开了好几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和其他酒类,梧言意料之中的拿出小本子,一瓶瓶按照售价都记了下来,包括一些价格相比较便宜的鸡尾酒和啤酒。 就连他们损坏的门锁,梧言也记上去了。 梧言拢紧围巾,心里暗自苦笑。 这才几天啊,老闆把酒吧交到自己手上才几天啊,这么快出事了,果然自己跟横滨犯沖吧? 「请问你是?」 梧言看向背对他的男人,男人站在那群小孩面前,险些让梧言认为是小孩们找的帮手。 「你好,初次见面,在下广津柳浪。」 男人注意到梧言,转过身微笑着自我介绍,他微微屈身显得十分优雅和绅士。 广津柳浪?梧言困难的回忆了一会,好像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梧言,」梧言言简意核,提了提围巾,「广津先生有什么事吗?」 「梧言君,」广津柳浪从善如流,「我们希望你能够把这些孩子交给我们。」 「可以,不过他们之前在酒吧打坏了不少东西。」 梧言没说的特别直白,但是广津柳浪立刻明白了梧言的意思。 他打了个响指,从暗处走出一名黑衣人恭敬地递上了个箱子。 「我想,这些应该够了吧。」 梧言扫了一眼打开的箱子,又看向了自己手中单薄的纸,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有钱人吗?连帐单都不用看,出手就是一箱子现金,可恶,酸了。 「那么,麻烦梧言君解开异能了。」广津柳浪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梧言接过箱子,把纸团不着痕迹的默默塞进了自己口袋,走近那群小孩,面对着小孩们仇恨的目光,淡淡开口。 「解除。」 异能淡淡的薄光消散在月光下星星点点,当那些孩子恢復行动的一瞬间,港口黑手党的人立刻出手控制住了他们。 广津柳浪深深地看了一眼梧言,没过多停留也没说什么,他微微欠身表示告辞。 梧言提着略有分量的箱子回了酒吧,没过多关心后续,他思考着明天去哪找个师傅修门。 广津柳浪的到来不是没有原因,梧言明白是太宰治安排的,毕竟比起自己太宰治肯定认出了白天的那个孩子是『羊』的人。 而港口黑手党将用这些孩子威胁中原中也与太宰治合作,进而让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党。 梧言躺在床上,由于大晚上跑来跑去,八成受了寒,他低低的咳嗽了两声。 该说不愧是手握剧本的男人吗,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不想跟黑泥精打交道啊,太精明了。 …… 深夜,梧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嘴里嘀咕着什么,身体在发烫,仿佛被丢进了火海将脑海和思绪也灼烧的混沌一片。 梦里十分不安稳,入眼尽是刺眼刻薄的文字。 背景一片血红,红到了似黑的程度,粘稠的恶意中浮现出一张张可怖的人脸,露出尖锐的牙齿一张一合。 在血红之上沉浮着灰白色苍白无力的破碎文字,又似乎沉浮的是自己。 「……我……没错……」 「这……人心……世间……」 「是吗……我……」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又有谁……能够救下……」 「……活……去……」 「如此……满意了吗?」 「……哈……原来如此……是我作茧自缚,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多余……」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血红终于浸透了所有白字,显现出一片猩红的刻薄诅骂。 梧言骤然从梦中惊醒,满脸泪水中夹杂汗水,一双漆黑的眼眸中透露着自嘲,他想起来了……他怎么会忘记呢。 「作茧自缚」 明明是自己那时…… 梧言抬起略有些沉重的手,轻轻覆上脖子上的疤痕,感受着手指下脉搏的跳动,一双眼帘微微垂下看不清神色。 他无力的仰面躺在床上,唿吸间带着灼热,手指探向自己额头。 从指间神经传导一片滚烫灼热。 发烧了。 或许是昨夜吹风吹的,自己身体真的很羸弱啊…… 梧言缓和了一下情绪,强撑起身体进了洗手间洗漱。 一捧冷水浇在脸上,让梧言纷乱的思绪集中了不少。 为了避免自己因为发烧犯迷煳,特意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了要买的东西和要干的事情,——退烧药,饭,找师傅修门锁,大概就这三件重要的事情了。 门锁坏了,梧言出门时找了条铁链子锁住了门,外观上很不美观,但胜在安全。 梧言拎着退烧药和饭,蹲在墙角看着地上的修锁通下水道的小gg,看了一会,拨打了电话。 这样一来,都完成了。 梧言收起手机,扶着墙站起身,等眼前的雪花黑白在视野中散去后,转过身撞进了一片钴蓝色里。 梧言神色迷迷煳煳,一瞬间以为自己沉浸在了汪洋无际的大海中,险些感受到溺水的窒息。 「就是他!」一道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穿耳膜。 梧言皱了皱眉头,看向发出声音的粉色头髮女孩。 第12页 「你确定?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中原中也表情十分怀疑。 「梧言君,你看起来状态好像不太好哦。」 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梧言像是放弃挣扎靠着墙坐了下去,一双眼睛像是蒙上了雾气,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露出的唇却又苍白如纸。 「也许。」 梧言提高了围巾又把半边脸埋在了围巾里,唿出的灼热气息给他带来了一丝暖意。 太宰治目光扫过他提着的药盒,轻描淡写,「看来是发烧了呢。」 梧言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下,头脑略微清醒了一点。 「所以,你把我堵在这里,有何贵干?」 「诶诶诶?」太宰治跳到一边,鼓了鼓腮帮子,「别误会哦,是这个小矮子找你有事,我只是单纯关心你。」 「抱歉……」梧言没过多精力去思考什么了,他看向中原中也,「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是你把晶他们送进了港口黑手党的手里?」 中原中也带着怀疑的语气,似乎不是很想开口,但是迫于身侧女孩的纠缠不休还是开口问了。 「他们进我酒吧偷酒你知道这事吧?」梧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 中原中也有些理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白濑和柚杏的遮遮掩掩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这件事情确实是错在他们身上,只不过两人的纠缠不休迫使他不得不来询问。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把他们给港口黑手党!你看我们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晶他们不过是偷了你两瓶酒罢了!你就把他们送进了残暴的港口黑手党里,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处境如何!如果他们伤了一根毫毛,这都是你的错!」站在中原中也身侧的白髮男孩振振有词气势汹汹地斥责。 「我的错?」梧言脑海有些混沌,一时间没分清楚现实与虚幻,情绪罕见的外露。 总是这样,这种人出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棘手事情总是会把锅甩给其他人,完全不判断是谁的错,也许他们知道是自己的错但是想逃避责任使得自己心里能够心安理得吧?或者说错误根本不重要,能够甩给别人就好了。 然后接着吃着人血馒头,嘲笑着为他们背锅的笨蛋软弱可欺。 「既然你们要做这种事情,就该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任何结果,若是你想企图用什么自己没有的道德来绑架我,那我只能说,我面对你这种人也不需要道德这种东西!」 梧言勐然起身,眼前一片漆黑的同时,心中的怒火半点不少。 凭什么这样的人觉得自己会高人一等?这算是不知者无畏吗? 「你!」 「中也!」 梧言看他们又开始摇晃中原中也,他单手遮盖着由于贫血刺痛的额角,嘲讽道:「你们是水蛭吗?逮着一个人吸不松口?明明都是同龄的孩子是把对方当成自己爹了吗?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别人来替你撑腰或者说是擦屁股。」 晃着中原中也的柚杏动作一僵,白濑想说出的话也哽在喉咙不上不下。 「噗嗤。」一旁看戏的太宰治忍不住笑出声。 第6章 梧言揉了揉眼睛,企图让漆黑快些褪去,他平缓了下情绪,淡漠开口。 「好了,别再浪费我时间了。」 他感觉脚下轻飘飘像是踩在棉花上面,连带着世界都开始轻微摇晃,明确知道自己迫切的需要吃药,不然烧成一个笨蛋也是有可能的。 白濑见中原中也无动于衷,不由得恼羞成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摺叠刀指向梧言。 「这就是你擅长的『背刺』吗?」梧言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喂!白濑!」 中原中也想出手阻止白濑,一边的柚杏见状连忙拉着他,不让中原中也出手。 「中也——让这个傢伙得到一点教训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 中原中也话还未说完,一声淡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接下来要出口的话。 「折。」 梧言看着闪烁着寒光像他刺来的摺叠刀,眼眸中一片嘲讽。 『咔吧』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刀片飞舞落在了地上,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白光。 像是连带着白濑的虚荣和自傲一起撵进了土里。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中原中也的目光看向梧言带着一丝吃惊,回忆过一遍梧言说过的话,他目光移向白濑,白濑背对着中原中也,握着刀柄的手僵在半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迎着白濑震惊到有些惊恐的视线,梧言淡淡扫过地上的刀片,「看见了?若是你还想拦我,下次折的是什么我也说不准了。」 白濑愣着没有回答,像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目光下意识看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烦躁地拉起了卫衣帽子,侧过头避开了白濑的目光,梧言看了一会感到无趣和一抹淡淡的尴尬。 不过一群没长大的孩子,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再见。」 他拢紧了围巾,这次没人拦住他,梧言的背影在众人眼中显得跌跌撞撞。 白濑看着地上的刀片,咽了口唾沫,转头看向中原中也,带着质问的意味,「你为什么不出手拦下他!?不是说谁敢出手招惹『羊』必将得到百倍奉还吗!」 第13页 「还是说,」白濑扫过一边看热闹的太宰治,愤恨道:「你真的背叛『羊』加入港口黑手党了?」 「我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这件事情要我说几遍?」中原中也没了耐心,「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偷酒被人家抓住了这件事情是我们理亏就不能怪别人怎么处理了。」 「中也——你怎么能这么说,晶他们好歹是我们的伙伴啊!」柚杏摇晃了中原中也的手臂,语气十分不满。 「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 …… 给酒吧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锁好刚修好的门,梧言回员工宿舍休息了。 服了药梧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出手机给老闆编辑了条简讯说明一下自己身体抱恙酒吧不能营业的消息,缓缓陷入了深度睡眠。 昨晚的梦境和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眼底泛着乌青。 梧言鲜少的没有做什么梦。 清醒时,他又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说的那么刻薄,硬要说的话,『羊』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有中原中也的放纵和偏爱在里面,而十几岁的小孩子并没有什么是非观念。 换言而之,中原中也像是一个有求必应溺爱孩子的家长,培养出的孩子,自然会是无法无天唯我独尊的类型。 更何况,这里是横滨,他们还是一群流浪儿童,长期处于灰色地带,又怎么可能会养出有道德意识的孩子呢? 如果真的有,那大概也活不长吧。 不过,中原中也居然没有直接动手暴打他,该说不愧是未来港口黑手党的『良心』吗?混迹在一群无法无天的熊孩子里和灰色地带中依旧能够保持一丝善意。 梧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那些孩子还是羡慕中原中也了。 他伸手探了探额头,温度已经没有昨日那么烫了,梧言怀疑昨天自己的额头温度八成能够煎鸡蛋。 不过似乎还是有点烧,或许是药的药效不够强,梧言还以为今天会完全退烧呢。 他低声咳嗽了几声,拿出手机看见了老闆的消息回復。 【既然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吧,横滨最近要乱起来了,你注意安全。】 后面两句耐人寻味,看来老闆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梧言没过多揣测老闆的身份,比起老闆的身份他更担心自己工作不保。 「咚咚——」 楼下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梧言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围着围巾拖着拖鞋下楼开门了。 这个时候来拜访的,会是谁呢? 门外站着一位高大的男人,他逆着光梧言看不太清楚长相。 「请问你是?」 「初次见面,梧言君你好,我是这家酒吧老闆的朋友——兰堂,听说你生病了,老闆让我来看看你。」 兰堂笑了笑,举起手中提着的透明塑胶袋,塑胶袋里装着一些水果和感冒药。 「谢谢,请进吧。」 梧言很久没感受到有人探望的感觉了,他半张脸埋在围巾下面,侧过身礼貌的示意兰堂进来。 梧言带着兰堂坐在了一张桌子边,自己去了吧檯后面。 「您想喝点什么?」 「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会还有工作,」兰堂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温和笑道,「随便泡杯茶就好。」 梧言从柜子里拿出茶包,为兰堂泡了杯清茶。 「你还发烧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不过我可能只能把你送到医院顺便付医药费,不能陪你。」 在人生病变得脆弱的时候,一句关心就能轻而易举的摧毁防线,不论兰堂此时的关心是出自内心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目的。 「谢谢,不过我已经不怎么发烧了。」 「那就好,」兰堂像是放心了,「但是还是要记得吃药,毕竟他短时间内回不来,如果你病倒了,那可是很伤脑筋的,我可不会经营酒吧。」 兰堂轻笑着开了个玩笑,语调带着法国人特有的幽默风趣。 梧言弯了弯眼眸,不擅长言辞的他不知该如何回復只好礼貌性的笑了笑。 「对了,给你我家地址跟号码吧,如果你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啊……不用这么麻烦您的。」梧言有些受宠若惊。 「没关系,那傢伙告诉我的你的存在应该也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的。」 兰堂修长的手指指尖夹着一张名片,梧言双手接过。 名片底色暗色,低调奢华金色字体龙飞凤舞写着兰堂和他的电话号码,下面一行小字则是地址。 「谢谢您。」梧言收好名片,提了提围巾有些不自然。 「这有什么好谢的,」兰堂失笑不已,「梧言君有些过于腼腆了,对我也不必用『您』这个称唿,感觉太严肃了。」 「好的。」 「那么我就喊你梧言了。」兰堂笑眯眯,像是一只得逞了的狐狸。 「嗯……」 梧言轻轻应了一声,一双眼睛盯着茶杯中的茶梗,常年的社交恐惧症让他不敢在现在看兰堂的表情和眼睛。 梧言并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气氛由此沉默,两个带着围巾的人坐着喝茶,梧言心中瀰漫起尴尬,思绪胡乱的飞舞。 啊,是不是应该穿好鞋子再来下?我直接穿拖鞋会不会不太礼貌和随意了?他来只是给我送感冒药吗?不不不,果然应该还是想看看酒吧现状为主吧?我刚刚说的话礼貌到位了吗?会不会显得没礼貌和唐突?居然有人会送我感冒药,兰堂先生果然是个好人吧?不不不,一盒感冒药判断好坏是不是太草率了?但是果然还是有一点点的意外啊…… 第14页 所幸梧言并没有能胡思乱想多久,坐在他对面的兰堂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告辞了。」 梧言暗中松了口气,起身相送。 「记得要好好休息啊,酒吧少营业几天也没事,反正这只是他的一个爱好罢了。」 兰堂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梧言看着他发梢打卷的长髮,想起来了什么,下意识回应善意的本能超过了脑海中的一切思绪。 「务必注意安全,兰堂先生。」 兰堂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最终他笑着轻轻点头,「有空记得来我家做客哦,梧言君。」 「如果有空的话,会去的。」 梧言望着兰堂的背影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自己视野中。 做客吗?那么考虑的时间可不多了。 梧言记忆力并不算好,或者可以说是很差,他经歷的每一天与他而言就像是在完成任务,所以不会特意留下什么记忆。 兰堂,梧言只记得他最终死于双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配合下。 一个怕冷的法国人。 这是之前梧言对于兰堂的唯一印象了,而现在梧言觉得兰堂温润有礼,虽然知道港口黑手党没几个好人,这可能就是印象转变带上的滤镜吧。 梧言看向手里明显从药店开出来的感冒药,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想让兰堂死了,只是…… 「作茧自缚」 除【规则】外,一百米内,语言成真,对于人,需对视三秒,对于物,无前置条件。【註:***受*影响********不可逆。】 什么样的情况才算是【规则】?梧言猜测大概是不能改变原剧情,但是这个猜测需要验证。 况且还有一些看不清的文字,像是被墨水打翻把那块文字模煳了。 梧言起身烧了壶热水,用于喝药。 感谢港口黑手党的慷慨解囊,现在梧言有钱了,他手指下意识摸了摸鼻樑,找个时间去买一副平光眼镜好了。 之前的眼镜被水沖走一直都没来得及去买一副新的,虽然眼镜对于他的作用如同锦上添花,梧言这么多年都带着眼镜已经有些习惯了。 顺便再买一点原材料做奶茶打发时间,梧言会调酒但不喝酒,他不希望自己因为喝醉做出什么清醒后会恨不得立刻上吊的糗事,确切来说他不会容忍自己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黑歷史。 如果有条件,再买些做饭工具放在宿舍里好了,天天出门太为难一个社恐了,嘛,虽然现在没那么严重了。 他想要一个稳定安逸不变的生活,而仍由剧情发展下去的话,似乎会被打破。 兰堂最后的告别算是抛出的橄榄枝,梧言给了一个无期的回答。 只是,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兰堂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就相信自己的能力?原因可能在于那个酒吧老闆身上,无论是敢于聘用一个黑户的他还是将酒吧教给他来打理这几点,都可以看出些什么。 是因为之前没弄清楚情况无意识之下发动了异能让对方察觉了? 酒吧暖色调的灯光照在梧言指尖的药盒上,药盒上面贴心的备註了服用剂量,他漆黑幽深的眸子被暖色调灯光铺上了一层暖色。 应邀之前,还是先配副眼镜吧,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邀请,该买些什么拜访礼好一点呢…… 第7章 眼镜店不太好找,偌大的横滨眼镜店居然屈指可数。 梧言迷路了半天,周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走过的人成群结队或是面带笑容,他只觉得自己与这番热闹格格不入。 想找人询问路,可是梧言不知为什么就是开不了口,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鼓起勇气却在与人对视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心中打起退堂鼓,想着也许再走走就能找到了。 太过热闹的景象会给他产生一种自己还在原来世界的错觉,而这份错觉加深了他的社交恐惧症。 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梧言捂紧围巾,企图让自己从这份繁华迷乱的迷茫感中清醒。 他低声连连咳嗽了几声,与另一个时不时咳嗽病弱的人擦肩而过。 风带起一股雪原特有的寒冷刺骨,让梧言烦躁后悔的情绪冷却了不少,他后知后觉回头想看清那个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而自己刚好站在了眼镜店面前。 一句带着些许埋怨的声音响起,「都怪你毛毛躁躁,把乱步大人的眼镜弄坏了!」 梧言推门而入的动作微僵,开始思考自己如何转身离开不显得突兀。 他目光悄悄看向店里面,江户川乱步面色忧愁,抱着手臂明显在生气,而他的另一边站着一名看起来稍微有些年轻的男人,根据周身的气场判断应该是名警察,要问为什么—— 梧言在打量他的第一眼时,男人回头准确无误的对上了梧言的视线,他眼神犀利,在看清梧言的一瞬间平和,似乎是判断清楚了梧言不是可疑人员。 而这么敏锐还能跟江户川乱步走的这么近的只有警察。 男人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转头对江户川乱步歉意道:「抱歉抱歉,实在不行我赔你一副吧?」 「笨蛋!乱步大人的眼镜全天下独此一副,对于乱步大人意义是不同的!这可是社长大人给乱步的眼镜啊!!!而你这个笨蛋弄坏了乱步大人的眼镜还想用其他普通眼镜替代它吗!!笨蛋笨蛋笨蛋!!!」 第15页 江户川乱步闻言更生气了,鼓着腮帮子气唿唿的像是河豚。 「客人,您也是来买眼镜吧?见笑了,请跟我来这边。」一位导购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站在梧言面前。 「没事。」梧言捂着围巾低声咳嗽了两声。 跟着导购员走向了另一边的柜檯,隔绝了江户川乱步的身影后梧言才松了口气。 「客人您需要什么样的眼镜呢?」 「给我一副我合适的平光眼镜就好。」 「平光眼镜?」导购员有一点的诧异,她转瞬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绪,微笑道:「是要用于装饰的还是……」 「如果有可以防紫外线和辐射的更好。」梧言明白她的意思,所以直接说了。 「好的,那么您试试这一副。」导购员带着甜美官方化的笑容。 买眼镜并没有花费梧言太多时间,他带上眼镜的一瞬间感觉自己自在了许多。 眼镜为了防止弄丢,梧言特意买了两副,现在有钱了为什么不对自己大方一点?毕竟港口黑手党给的补偿绰绰有余。 梧言回酒吧时手上大包小包拎了不少东西,像是恨不得几个月不用出门的那种感觉。 江户川乱步,现在是梧言最害怕遇上的人,比起太宰治黑泥爱算计人的本质,梧言更害怕这种一眼能看透一个人的推理天才。 幸好遇到他时,他眼镜坏了。 果然下次还是要少出门,自己又社恐,横滨人又多,搞不好还遇上剧本三人组就更可怕了。 梧言揉着薯粉面团,打算搓成珍珠,横滨买不到现成的珍珠只能自己做了。 他在没人时会摘下眼镜,毕竟眼镜压在鼻樑上的感觉不是特别舒适,这可能跟鼻樑受过伤之后变得特别脆弱敏感有关。 把红茶跟牛奶按照比例调配好,放进珍珠以及一系列的调味品,一杯珍珠奶茶完美制作出。 梧言喝着珍珠奶茶,手里打着之前买的游戏,浑身散发着咸鱼般的气息。 不用赚钱,没人催稿,整天吃吃喝喝睡睡的米虫生活。 至于拜访的话,果然还是要精心选个天气温度都合适的黄道吉日吧。 …… 啊这…… 梧言看着商场中水果的标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上门拜访带什么最合适?首选肯定是水果。 之前梧言听说过日本水果很贵,但没想到会高到这个价格。 买其他的糕点之类?万一兰堂不喜欢怎么办……第一次上门拜访还是买些好点的东西吧,更何况人家还是港口黑手党的备选干部。 梧言思考再三,咬咬牙买了个西瓜。 从口袋里掏出兰堂给的名片,看了眼地址,想起之前找眼镜店迷路的悲剧,他绝不重蹈覆辙,所以他决定打车。 横滨打车还是比较容易的,梧言坐在后座望着周围不断拉过的风景发呆,思绪万千,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更多是在回忆往事。 越是不堪回首越是记得刻骨。 「到了。」 一句话把梧言唤回了神,付清车费后,梧言看向兰堂的住所。 梧言上前敲了敲门,等待半响后,又敲了敲,依然无人应答,看来是不在家了。 该说兰堂不愧是个聪明人吗? 梧言嘆了口气,可能之前先代首领火焰里自己暴露了,所以他才来向自己示好吧?希望自己助他一臂之力? 算了,为了还药的人情是一个方面,而另一个方面则是,对于他人的示好或者说善意,自己真的真的无法拒绝无法不去回应。 因为太稀少了,对于自己而言这种感情,真的太贵重了。 梧言打车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自己会去保护他不死,但是【规则】如果生效,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梧言站在一座废弃仓库面前,梧言镜片上倒影着金色的光,整座仓库已经被兰堂的异能覆盖。 梧言尝试着伸出手指去触碰,轻而易举的穿过了兰堂的结界,这意味着自己是被『邀请』的吗? 梧言走进结界,兰堂站在一块方块上浮在空中,太宰治被隔绝在一方结界中与举着镰刀的先代首领对抗,他身体开锋利的镰刀像是一只轻盈的黑猫,中原中也对兰堂发起进攻,但是一直被兰堂的金色方块拦截在半路。 看起来战况在胶着啊。 梧言的到来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梧言你来了。」兰堂唇边绽开笑容。 「啊……是的,我应邀而来了。」 梧言没对兰堂的话表示什么,他说完抱着西瓜默默坐在了墙角。 「诶——」太宰治拉长了音,像是抱怨道:「我以为我会跟梧言君更熟呢,没想到却是兰堂先生更熟吗?」 兰堂居然连这个计划都告诉梧言?还是说…… 梧言低着头手指戳着西瓜,「也许?但是我只是来还人情。」 兰堂低笑了一声,「没关系梧言,你愿意来我已经很开心了,能够让你来见证我的胜利似乎也不错。」 胜利?梧言表情一下子没控制住,流露出了一丝诧异和同情,你马上要被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混合双打了,兰堂先生! 「水果刀。」梧言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凭空出现在梧言身前,另外三人忙于战斗倒也没过多注意梧言这边,而梧言手里抓着水果刀,当场切西瓜。 第16页 「哇呜——」太宰治一边躲过先代首领的巨大镰刀,一边叫道,「梧言君太过分了!我在挨揍,你却在切西瓜吃吗!可恶,我也好想吃西瓜!」 梧言没有理会太宰治的话,低头认真切着西瓜,开口表示了自己的礼貌。 「这是初次上门拜访,带给你的见面礼,兰堂先生。」 「谢谢,不过,庆祝的话还是留在稍后吧。」 什么庆祝……明明是怕你后面被混合双打的时候自己异能不起效才专门给你准备的西瓜鸭!!!这样死前还能吃口西瓜,也算是报答了你的感冒药。 想到这里梧言表情越发同情了。 梧言切好西瓜,拿出手机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三人的战斗不约而同的没有影响到梧言,在一片「噼啪哐啷」的声音里梧言手机中俄罗斯方块发出的背景音乐毫不起眼。 对于战况的瞬间转变他丝毫不关心,当巨大的耀眼白光亮起,梧言抬起头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向表情难以置信的兰堂,「痛觉消失。」 兰堂被击落在地上,带起巨大的灰尘和声响,几声清脆的「咔嚓」声让梧言明白兰堂先生似乎断了骨头。 兰堂表情仍带着茫然和震惊,缓了许久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从天空缓缓移向梧言,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你早料到我会失败了吗?梧言。」 「我早就提醒过了啊,兰堂先生。」梧言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支起身体,站了起来。 贫血使他眼前有些发黑,他手里拿起一瓣西瓜走向兰堂。 中原中也警惕的目光盯着梧言。 「好狡猾啊,我也想吃西瓜——」太宰治鼓了鼓腮帮子。 「餵你这傢伙!这是吃西瓜的时候吗!」中原中也颇有咬牙意味。 「别那么紧张,小矮子——」 太宰治离开中原中也身边,停在梧言身边眼睛闪闪的盯着西瓜,脸上的表情就差说出「我也想吃」四个大字。 「想吃就去拿吧。」梧言有些无奈。 「嗨——」 太宰治蹲在墙角吃西瓜,中原中也复杂的目光一直跟着梧言。 梧言迎着赤色夕阳站定在兰堂面前,蹲下身把西瓜递给兰堂。 「谢谢……」 兰堂费力的举起手想接过西瓜,但是关节已经骨折了,手掌无力的垂下,他后知后觉。 「原来手骨已经折了吗一点也不痛……谢谢你梧言。」 「我餵给你吧。」 梧言垂下眼帘,赤色的夕阳把一切都浸染的猩红,他隐藏在围巾之下的唇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微不可闻的话。 兰堂诧异的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刚开张口被塞进了一口甘甜的西瓜。 「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的对吧?兰堂先生。」 太宰治不知何时站在了梧言身后,缠着绷带的手腕轻轻搭在梧言肩上。 梧言看向肩膀上的那只手,目光上移看向了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兰堂出声打断了梧言。 「已经足够了梧言,」兰堂温和的笑了笑,「不过是一盒感冒药和我心血来潮的关心,你这么单纯可是很容易会被人骗的啊。」 半晌,从围巾下面传来梧言轻轻的一声。 「我……知道了。」 兰堂最终还是选择把梧言推干净,梧言镜片上有些水雾,看着剧情朝着原有的样子发展。 【规则】到底是什么呢 「真不可思议……我一点都不觉得冷……」 兰堂嘴角带着浅笑,最终还是消逝在了赤红夕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与天空水天一色,染开的墨水把这一方天地变得赤红刺眼。 第8章 梧言暗色的眸子里飞速闪过一丝什么,他没有起身看身后笑盈盈的太宰治,他维持着蹲着的动作低头出声。 「可以把你的手挪开吗?太宰先生?」 「梧言君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 太宰治没有挪开手,而是笑着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应邀而来。」梧言低头取下眼镜,轻轻擦去了上面的水雾。 「梧言君还坚信自己没有异能吗?」太宰治轻笑一声,「我可都看见了哦?凭空变出的水果刀,让兰堂失去痛觉,以及那一句微弱小声看起来似乎没有起效的——」 「如你所见。」梧言重新带上眼镜。 「这还真是个强大的异能啊——没有副作用吗?」 「也许。」 太宰治的话点醒了梧言,他回忆起这些天运气总是莫名的倒霉……难道…… 太宰治看着梧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鸢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瞭然。 「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再去找你玩哦,梧言君~」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太宰治毫不犹豫愉快地收回了手。 梧言蹲在地上看着兰堂最后冻结在脸上的笑容,喃喃自语:「我晚些再来拜访吧,兰堂先生……」 …… 梧言这些天都没待在酒吧中,而给老闆发的消息也犹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梧言坐在海边峭壁上,碧蓝色的海和天空连成一线,其中白色的海鸥飞舞,带来一缕含着咸意的清风。 人终会逝去,你永远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降临。 而自己在渴望着一场无法反抗的意外,带走这条破碎不堪的灵魂。 第17页 围巾在风中飘荡,梧言把眼镜放在了手边。 明明自己不喜欢说话,异能的发动条件却需要开口,明明自己运气已经很是糟糕,异能的代价却是气运。 一边在强迫赋予自己存在感,一边又在削弱自己的生命力。 梧言瞭望尽头的海平线,那里有海豚群在跳跃。 自己的内心是在渴望人际关系交往得到友善对待还是在期待自己早日从这个满是恶意的世界解脱? 海鸥发出鸟鸣,鲸鱼换气喷出水柱喷泉,在阳光下闪烁出彩虹般的绚丽。 真梦幻啊,鲸鱼……听说鲸落万物生,最终沉与海底回馈大海的温柔。 在她消逝前,自己什么也没能给予。 真没用,就连最后……也是如此。 梧言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沉溺于一片如画般的美景之中。 太宰治站在不远处,鸢色的眼眸倒映着死寂,黑白的色彩浸染这片天地,风携带着哀伤的飞鸟,就连跳跃的海豚群都显得僵硬。 「咦?原来梧言君也有自杀的爱好吗?」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片黑白,明亮艷丽的色彩争先恐后的漫延。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梧言面无表情带上眼镜,回头看向悠然自得走来的太宰治。 太宰治黑色的捲髮被海风往后吹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原本隐藏在髮丝下眼眸处的白色绷带。 「梧言君是在特意躲我吗?」 「怎么会,」梧言收回视线,转过头继续看向大海,「只是最近联繫不上酒吧老闆了,没人给我发工资,所以不想再打白工了。」 「梧言君是在考虑跳槽?说起来,我这里有一份高薪工作……」 「谢谢,我拒绝。」梧言冷漠出声。 黑手党?死都不会去当黑手党的!不仅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里面还有一大一小两只黑泥精。 「诶?怎么这样——」太宰治语气有些委屈,「我还没说是什么工作,梧言君就冷酷的拒绝了。」 「你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西装和这种特殊的气场,」梧言从围巾里发出两声不明显的冷笑,「你想介绍的工作,还不够明显吗?」 「原来梧言君早就知道了啊,我看你跟兰堂先生那么熟悉,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太宰治话里有话,梧言懒得去揣测,索性继续发散思维,任由思绪飞舞的发呆。 太宰治坐在梧言身边,陪梧言发呆了一会,开始忍不住作妖。 「吶吶吶,梧言君你说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吗?」 太宰治忽然站起身,展开双臂做出一副拥抱大海的模样,柔软的黑色髮丝在风中飞舞,肩上披着的过长黑色外套袖子几乎快打到梧言的脸。 「你不会死。」梧言心不在焉,随口敷衍。 「好过分。」太宰治垂头丧气又坐了回去。 难得的清净,假如旁边没有一只长吁短嘆的黑泥精就更好了。 梧言被烦的没有办法,还是配合着太宰治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语气敷衍僵硬,甚至不是问句,但是太宰治毫不介意。 「原本说好要做我的狗的小矮子去了其他人手下面,而且顶头boss还一副很宠他的样子!不仅boss,同事们跟他相处也很融洽,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大家目光都落在那个漆黑小矮子的头上了啊——」 太宰治说着哀嚎起来,惊飞一片在头顶蔚蓝天空盘旋的白色海鸥。 「啊……」梧言配合着毫无感情平淡如水般发出了一声音节。 人际关系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不过如果对方是太宰治的话,这种事情果然是要从他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梧言君你知道吗?」太宰治煞有介事一副严肃的模样。 「是什么呢?」梧言配合着太宰治的表演,语气有气无力。 「就是——boss他居然还有想让我跟那个小矮子搭档的打算啊!!!简直太可怕了!梧言君——!」 太宰治说到激动的地方手舞足蹈,一副恨不得立刻让中原中也消失的模样。 啊,来了,钻石就要用钻石打磨理论。 梧言看着海面,有些稍长的黑髮扬起,听着耳边太宰治滔滔不绝的抱怨,心里诡异的有些平静。 回头,要不要去剪个头髮?好像有些长了,梧言拨开盖在眼镜上面的髮丝。 似乎长点也不错?好歹能够盖住眼睛,不用戴眼镜了,就是不方便清洗,也不容易干,吹风机吹的话会损伤头髮吧?听说头髮吹久了会变得干枯容易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梧言君完全走神了哦。」身边太宰治贴近幽幽说着,鸢色眼眸里带着谴责。 「啊,抱歉。」 梧言下意识道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黑泥精明明是自己在自顾自的说话,自己没有要听啊,为什么一定要当个合格听众?这不太对吧! 意识到距离过近想要挪动的时候,身边的太宰治突然站起身,收敛起唇边的笑意,变脸飞快。 他面无表情地朝着梧言伸出手,瘦削手掌上的手指骨节分明。 「走吧,森先生想要见你。」 梧言没有握太宰治的手,他自力更生地站起身,由于坐了太久突然起身贫血引起头晕,原地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一只手及时拉住了梧言手腕,挽救了他差点狗啃式接触大地的命运。 第18页 「梧言君身体素质真的非常差劲呢,」太宰治像是无意道,「既然拥有出口成真的异能为什么不说句让自己身体的十分健康之类的话呢?」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 不是办不到,而是不可能吗?太宰治敏锐察觉,若有所思。 毕竟自己在期待一场无法反抗的意外啊。 梧言丝毫不在意太宰治的试探,所以说话也不过多思索。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路边,车里坐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梧言君最后说的那句微不可闻的话,是种花家的语言吧。」 太宰治突然说道,梧言下意识看向太宰治,只看见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太宰治目光望着窗外语气不明。 「居然连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 「你核实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梧言低下头,手指搓揉着灰色毛线围巾垂下的毛线团流苏。 跟着太宰治一路走去,路过的人无一不对太宰治低头鞠躬神色恭敬又恐惧,太宰治直径带着梧言到达了顶楼。 推开厚重的黑色大门,梧言见到了那个掌管港口黑手党的黑心医生。 一名金髮萝莉跪坐在地板上用蜡笔在写写画画,森鸥外端坐在桌子前,像是等候已久。 「初次见面,你好,梧言君。」 「你好。」 梧言与森鸥外对视了一会移开了视线,落在了其他地方。 「梧言君也很怕冷吗?」 「不,只是习惯。」 梧言提了提围巾,他听明白了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也』意味着森鸥外在变相询问自己与兰堂的关系。 「是吗?我曾经有一个手下也一直带着围巾,可惜他前不久去世了。」森鸥外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和惋惜,眼睛里隐约闪烁着泪光。 还在试探吗?梧言在心里轻嘆了口气。 「啊,那真是遗憾,节哀。」 「梧言君在夏天也带着围巾,相比对梧言君的意义很重要吧?」 「嗯。」 这一次梧言并没有再说也许。 「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给的。」 梧言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虽然转瞬即逝,但森鸥外清楚的捕捉到了。 「梧言君和太宰君的关系怎么样?」森鸥外没有再执着于那个话题。 「不熟。」梧言毫不犹豫。 「诶?太过分了,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明明一起喝酒也一起看风景了!」站在梧言身边的太宰治提出抗议。 什么——明明只是你在单方面的骚扰吧?梧言在心里吐槽。 「我还以为你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呢。」 森鸥外手指交叉,脸上笑眯眯的,没有在意太宰治的牢骚,他的目光停留在梧言身上。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梧言颇为费解。 「没人说过,你们其实很像吗?」 第9章 巨大的落地窗撒进纯色阳光,梧言一半面孔匿于暗处,有些东西被捅破之后,会显得十分无趣,镜片折射的光正好遮挡住梧言眼眸中的负面情绪。 但梧言周身气息一瞬间的变化还是没能瞒过森鸥外。 「我并不觉得。」梧言语气淡淡,像是完全没被影响。 「是吗?那大概是我判断错误了。」 森鸥外并没有过多坚持,他踩进梧言禁区又悄然而退。 「太宰君可是个心思敏感孤独的孩子,如果能够交上朋友的话我会真心为他高兴的。」森鸥外语气若有所指。 而梧言只觉得被人猜忌和触碰禁区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的不适。 「您有事直说吧,不必再过多浪费时间了。」梧言没了耐心。 「好吧,」森鸥外像是对待任性的后辈一样无奈的笑了笑,「我其实是想问梧言君有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打算。」 「没有。」梧言果断拒绝。 「拒绝的这么快吗?」森鸥外像是有些苦恼,「梧言君的异能太过强大,而且又刚好与兰堂走的很近,如果是敌人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森鸥外说着轻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暗沉,周身隐约传来压迫感,「所以我希望梧言君能够好好考虑一下。」 「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梧言拉高了围巾,语气有些厌倦。 「活在世界上,不与人交流可不行哦。」森鸥外语气循循善诱。 「不必再说,」梧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况且我想走的话,你们也拦不住我。」 「这么自信吗?」 森鸥外微微眯起了眼睛,在写写画画的爱丽丝转过头看向梧言,眼眸中是无感情的机械冷光。 一旁的太宰治倏然出手,梧言反应极快地后退,嘴里刚想说出心里准备好的话,一股心悸的感觉从心脏传向身体各处,瞬间气血上涌使得大脑变得昏沉,眼前闪过大片的黑色光斑,梧言动作因此顿了片刻。 太宰治干脆利落横扫一脚踹在梧言小腿上,梧言视野瞬间转向天花板,后脑勺磕在地毯上发出响声,使得梧言眼前更加模煳,而太宰治隔着围巾掐着梧言脖子,痛觉开始蔓延。 「人间失格」 「梧言君果然是个体术废呢。」 梧言双眼看不清东西,如同被剥夺了视觉,而此时其他感官变得敏感无比,他清晰的察觉到太宰治灼热的唿吸洒在梧言耳畔,下巴几乎感受到对方手背的温度,与人近距离接触的感觉让梧言想起了什么令他作呕的画面,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乱七八糟血红,胃里翻江倒海,胃酸瞬间上涌。 第19页 「唔!」 梧言面色骤然一白,镜片下一双眼睛泛起泪光,太宰治感受到手底下脖颈手感不对,见势不妙立刻松了手跳远两步。 梧言转身扶着墙壁,弯腰背对着两人,由于没吃什么所以也没能吐出什么,他只剧烈咳嗽了好几声,平息了反胃感后,取下眼镜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花。 重新戴好眼镜拉起围巾转身看向面色有些空白的两人,就连爱丽丝一张精緻的脸上都带着明晃晃的震惊,手上的红色蜡笔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 「失礼了。」梧言声音十分沙哑,面色因为窘迫泛起红晕。 「所以……这就是梧言君不愿意与人交流的原因吗?」 森鸥外像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神色略有些困惑。 由于梧言的神来一笔,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凝固压迫。 梧言整个人几乎都快埋进围巾里了,根据设想来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说出那句话并且离开港口黑手党的大楼了,但谁知道关键时刻掉链子,没想到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那句话啊! 而且还跟人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身体的反应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啊!该庆幸自己没吐出什么吗?不然也太社会性死亡了吧!! 在梧言乱七八糟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身边有人发出一声闷笑。 梧言一点也不想知道是谁。 「接触人就会产生这种反应吗?是异能的副作用?」 「也许……」 围巾下传来梧言声若蚊蝇的回答。 「好吧……我明白梧言君的意思了,」森鸥外手指交叉放于面前,「只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跟梧言君友好的合作。」 「如果我有空,会给酬劳就可以。」 梧言一点也不想多待,脑子里思维变成浆煳,没能清楚解析森鸥外的深意,他下意识选择能够早点离开的选项,一脚迈进了森鸥外挖的深坑里。 「那么,送客人离开吧,太宰君。」 森鸥外得到了另一个满意的回答,他嘴角笑容不变。 「走吧,梧言君。」 太宰治说话的腔调里忍着笑意,梧言更加窘迫,脑海里更混乱了。 他像个机器人一般步伐僵硬跟在太宰治后面,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沉重的大门开合,没了外人,森鸥外露出幼女控的本质,骚扰一边写写画画的金髮幼女。 「没想到梧言君会是这么内向的孩子呢,爱丽丝酱~」 「林太郎好烦啊——你该庆幸梧言君没有真吐出什么,不然我就不跟林太郎一起待在这里了!」 爱丽丝嘟起嘴,拿起断成两截的蜡烛,埋怨道,「林太郎快给我买新蜡笔!都怪林太郎我蜡笔才会断!」 「诶——爱丽丝酱!这个怎么能怨我?明明是梧言君……」森鸥外冤枉大喊。 「我不管啦!笨蛋林太郎!快赔我蜡笔!」 爱丽丝叉着腰,跳起来生气喊着,脸颊鼓成了包子,金色的髮丝在明亮的光线下带着些反光。 …… 两人在回酒吧的路上,太宰治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捧着肚子,笑弯了腰,整个人简直要钻进了座位下面,梧言默不作声又往窗边挪了挪,前面的司机猝不及防听见大笑居然也没哆嗦,该说心理素质真好吗? 太宰治笑了半晌渐渐平息,他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泪花,「梧言君真是个有趣的人,我第一次看见森先生一脸空白的模样。」 「啊,谢谢夸奖。」 梧言头靠着玻璃,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说话的语气也气若游丝,满脸写着,我没了我死了。 「不过啊梧言君,你突然呕吐可是让我伤心了好一会呢,」太宰治装作受伤捂着心口,一幅西子捧心的柔弱模样,「我可是个心理十分脆弱的人,我还以为你真的厌恶我厌恶到我触碰你就反胃的地步了。」 「啊,是吗,我的荣幸。」梧言眼神一片悽怆,沉浸在自己又丢人了的事实中难以自拔。 思绪一片混乱,甚至感觉自己是只蝴蝶可以从车窗飞出去。 「所以,梧言君的异能叫什么名字?」太宰治似乎是发现此时的梧言特别好说话,他悄然问道。 「啊,是「作茧自缚」……」梧言下意识脱口而出。 「唔,「作茧自缚」吗?我以为会叫什么言灵之类的呢,没想到居然一点都不沾边吗?」太宰治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思考。 反应过来的梧言再次陷入沉默,无论太宰治怎样逗梧言都无法再让梧言分他半个眼神。 「梧言君不请我喝两杯吗,都到门口了哦?」 回应太宰治的是冷酷无情的关门声,太宰治见状也不失落,他耸耸肩哼着不着调的歌,转身离开,背影透着几分愉悦。 太尴尬了叭!!! 梧言站在卫生间淋浴头下面,冰冷的水流打湿梧言黑髮,顺着眉眼滑下,让梧言成一团浆煳的脑子冷却了下来。 脑海中不停浮现出太宰治和森鸥外僵硬的面孔,梧言尴尬的脚趾抠地,抠出了个秦始皇陵。 横滨不能呆了,自己赶紧卷钱跑路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梧言洗完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置胸口,安详状的躺了。 俗称,wsl。 头髮草草擦的半干也不吹了,梧言思绪翻转,脑海里像是把二十年的丢人经歷全翻出来了一样,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越来越清醒,越来越羞耻。 第20页 他一头栽进枕头里无声的大喊,手指紧紧攥住被单似乎要揪出一个洞来。 第10章 「基石」 那一日,梧言放学回家,与周围两三成伴的同学们不同,他形单影只背着有些发白磨毛的旧书包,显得格格不入。 他听见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感受到视线鄙夷不屑的打量,如同刀片在皮肤上一寸寸的凌迟。 恶意。 小孩子天真单纯,不知道视线跟语言也能够对于一个人产生伤害。 梧言默不作声走的越来越快,抄着人烟稀少的小路回家。 水田里好像在放水,田埂有些潮湿,梧言一脚踩下去上面的草浸出水打湿了梧言的鞋。 梧言加快脚步,他的心中始终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心脏突突地不停跳动,似乎在催促他快一些再快一些。 傍晚的残阳似血,天边浸染出一片赤红的火烧云。 梧言在看见自家挂着红色爬山虎小院时,耐不住心头的心悸感,一鼓作气跑进了家门。 院子里原本晒着盐菜的架子被打翻,他和奶奶一起腌制了许久的盐菜与尘土混合在一起,但梧言已经无暇顾及盐菜了。 他丢开沉重的书包,连滚带爬地跑到老人身边,老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嘴唇苍白干裂。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老人费力的睁开眼睛,动了动干燥起皮的嘴唇还未说出什么又再次失去了意识。 …… 「滴——滴——」 一分一秒的等待都如此的漫长,小小的梧言坐立不安,站在手术室门外向内张望。 护士推门而出,扯下纯白色口罩询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陪同梧言一块把老人送进医院的王阿姨连忙回答:「她两个孩子都在外地没赶回来,有啥事先跟我们讲成吗?」 「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由于年龄过大我们也不敢贸然动刀,我们这边的建议是转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护士从胸口上的口袋里抽出笔,在纸上写下什么。 「欸,好的,等她两孩子回来我会转告的。」王阿姨忙不迭的点头。 护士拉上口罩又进了手术室里。 梧言低垂着头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他很明白护士姐姐的话意味着什么,悲伤和绝望袭上心头化为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王阿姨重重的嘆了声气,安慰道:「没事梧言,等你爸爸妈妈回来你奶奶就有救了,医药费王阿姨先给你垫上。」 「谢谢……谢谢王阿姨……」 梧言呜咽出声,眼眶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脸上鼻涕眼泪哭的脏兮兮一片。 手术室门再次被推开,一同出来的还有陷入昏迷不省人事的老人。 梧言手忙脚乱的起身跟着走,老人面色一片苍白,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松弛的皮肉挂在脸上更添加了些许脆弱。 梧言寸步不离守候在老人床边,等待着老人醒来。 每一次王阿姨到来时,梧言都会问自己父母有没有到,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的回答。 「为什么呢?这都多少天了……」梧言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这安慰连王阿姨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什么事情能够比过自己性命垂危的老母亲? 老人有时会清醒,但更多的时候是在不省人事的昏迷。 一系列高昂的住院费用连带着王阿姨也不负担不起,老人的两个孩子迟迟没有消息,每次问起来都说在路上了,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就算是爬也该爬到了。 她的脸上满是疲惫,看向面容憔悴的孩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梧言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他不分昼夜哭肿的眼睛看向王阿姨,沙哑的声音说道:「王阿姨这些天谢谢你……我昨夜跟奶奶沟通过了,我们决定先出院。」 王阿姨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梧言会是先提出出院的人,「你父母他们……」 「或许会来吧……但是王阿姨你毕竟也有家庭也要过日子,这些天多谢你,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以前不谙世事的孩子像是突然间长大了许多,眼底浸泡着悲凉。 王阿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最终选择了沉默。 出院那天王阿姨找人借了张旧轮椅,帮助梧言把被病痛折磨的只剩骨架的老人扶上了轮椅,老人此时还在昏迷,梧言动作放轻了许多。 院子跟走时相比长了许多杂草,银杏树掉落了一层厚厚的金叶子。 梧言安顿好老人之后,把院子修整了一番。 对于学校梧言选择休学,伴随着这么多天过去梧言对于自己父母的来到已经不抱任何的期待,连那素未谋面的舅舅也是半点没见着面。 梧言有时会去打打跑腿的零工或是工地的搬砖苦力补贴家用,也有时会走遍村子收垃圾卖给其他收垃圾的人换钱。 由于初次赚钱,梧言被骗了很多次,也碰壁了很多次。 更多时候是梧言被当猪狗指挥,辛苦几个月后打了白工,他气的脸涨得通红,却又不知找谁说理。 小镇子上没什么摄像头,即使找警察,警察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无能为力。 有的地方嫌弃梧言是个小孩子,瘦胳膊瘦腿的,干不了什么还要白付钱,不乐意用梧言。 第21页 梧言节省开支,倒也能零零碎碎还王阿姨的钱,只是王阿姨每次都摆摆手说不用,见梧言态度强硬,她嘆息一声收下转身回屋给梧言拿点蔬菜鸡蛋之类的资助他。 老人清醒时,在看见梧言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和瘦削了许多的脸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浑浊的眼中带着泪水,嘴唇蠕动着,「辛苦你了孩子……是奶奶拖累了你。」 「奶奶没关系!说什么拖不拖累的,只要奶奶能好起来,我就有无限的动力!」 梧言紧紧抓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老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面笑着,眼眶中一面流泪。 「好孩子……好孩子……」 梧言的努力还是没能够得到好结局,老人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不行了。 房间里燃烧着木炭,木炭时不时蹦发出零碎的火星,微薄的暖意但还是抵不过严寒,梧言只好给不断咳血的老人加了一床又一床的被子。 梧言毕竟还是个孩子,他六神无主,「奶奶……奶奶你感觉怎么样?要不然我去喊王阿姨来……」 梧言慌张起身想去喊王阿姨,老人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梧言的手腕,也不知老人病弱的身躯如何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 「咳咳……别去麻烦人家了咳咳……人家王阿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老人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出殷红的血液溅落在被子上。 梧言连忙回到床边轻轻拍着老人的背为老人顺气,「好,我不去了,奶奶你别激动!你都咳出血了……」 「怎么办啊……怎么办……」孩子眼眶中泪水打转,巨大的绝望悲痛茫然使得他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他低声哭嚎,「奶奶……怎么办啊……怎么办……」 老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像是驱散了病痛,她轻轻摇头,浑浊的目光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明。 「阿言,人都是会逝去的。」 「奶奶!」梧言害怕出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乖,别哭,奶奶会换一种方式陪伴你。」 老人抬起手臂,把手掌放在梧言黑髮上轻轻抚摸。 「可是……可是没有了奶奶,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梧言掩面哭泣,泪眼朦胧,「奶奶,没了你我该怎么办啊……」 「傻孩子……会有人比奶奶对你更好的,你还有很长的时间。」 老人靠近梧言,轻轻把额头贴在梧言额头上,又缓缓移开,她的目光像凋零的枯叶轻飘飘的落在窗外纯白色的天地间。 …… 讽刺的是,前几个月一直谎称在路上的两个儿子,不约而同在老人的葬礼上出现。 他们假惺惺的流着眼泪,嘴里虚情假意的哭嚎,「娘啊!你怎么没等到我们来啊!」 梧言此时无比冷静,一滴眼泪都不曾落下,眼前上映着一幕荒唐可悲的戏剧,他紧紧抿着嘴唇,目光落在灰白照片中微笑的老人,心中一片悲怆。 这就是人世的薄凉,这就是人心的恶。 夜晚,在老人灵堂后面的屋子中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梧言从蒲团上起身,看向宛如恶鬼的佝偻身影。 「在哪?在哪里?难道是被哥拿走了?!」 从镇子上回来的男人见到这幅情景,他目眦欲裂,他闯进房间狠狠的推搡了一把里面的男人。 「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说好房产证归我土地证归你!结果我找不到!你是不是都拿走了!」 稍微矮小一点的男人攥着另一个男人的领口,一嘴的黑黄牙齿像是要吃人。 「你恶人先告状!我没拿!」男人狠狠推开了对面的人。 弟弟撞上了柜子,发出一声痛唿,他眼睛赤红看向哥哥,「还说你没拿!白日里只有你进了这屋!好哇!你还推我!」 两个扭打在一起,噼里啪啦不知砸坏了多少东西。 梧言冷眼旁观,这一场讽刺无比的打斗,他们心中此刻只有那两张纸了。 两人口不择言互相谩骂。 「还说不是你!明明说好了一起熬到她死回来平分家产!结果你却在背后阴我!」 「我呸!我还没说你恶人先告状血口喷人!」 「我还血口喷人?你把孩子丢给老人养我都没说什么!结果你得寸进尺了是吧?!你家那婆娘在外绿了你,你这窝囊废也不知道吧!」 「艹你马!你说什么呢!!你tm才被绿了!」 窗户纸上人影打斗激烈,甚至有血溅在窗户纸上。 梧言目光落在老人的照片上,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这就是人心吗?这就是他在外辛苦奔波的父亲吗? 怎么办,他已经对以后的生活期待不起来了…… 好累……好冷啊…… 第11章 「……小女孩说着,好冷啊,点燃了一颗木亥弹,那一瞬间,全村人都见到了她奶奶。」 就离谱。 梧言费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床边到底是谁在打扰自己的清梦。 入眼的白色灯光刺激的梧言眼睛分泌出泪水,他伸出手指轻轻摸去眼泪,一片雪白的环境里瀰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梧言差一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梧言君你醒啦?」 少年的干净嗓音在耳边响起。 第22页 梧言转过头,床边坐着一位右眼缠着绷带手里捧着一本《卖火柴的小女孩》童话书的黑髮少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闻言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梧言君在酒吧的员工宿舍里发高烧昏迷不醒了哦,要不是我心灵手巧估计都发现不了梧言君出事了。」 「发高烧了?」梧言有一些茫然。 「是的!如果不是我梧言君现在怕是已经烧成一个傻子了!」太宰治强调道。 梧言眉头紧蹙,好像想到了什么。 「梧言君~」太宰治见梧言无动于衷,再接再厉说道,「梧言君昏迷了五天哦!这五天都是我在照顾你的!」 梧言似乎明白了太宰治的话,他试探道,「那,谢谢?」 「诶——就这?」太宰治拉长声音,表情失望,目光带着谴责。 「你想要什么?」梧言似乎也觉得这样太过于敷衍。 「梧言君跟兰堂先生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他就能喊你梧言,而我跟你也算是朋友了吧?」太宰治得到梧言不确定的点头后,理所当然的笑道,「那我也要喊梧言君梧言!」 「啊,当然可以。」 梧言还以为太宰治要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没想到只是想要一个称唿罢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我床头朗诵《卖火柴的小女孩》?」 梧言对这件事颇为费解。 「这个啊,」太宰治翻了翻手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抬起头,鸢色眸子认真地看着梧言,一本正经说道,「梧言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低声说什么,我好奇的用手机翻译了一下,发现是『奶奶』和『好冷』两个词,由此我思考你可能是梦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特意去买了本《卖火柴的小女孩》念给你听。」 「我除了这两个词还有说什么吗?」梧言眼眸略微睁大,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了。」太宰治回忆了一会,摇了摇头。 梧言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颈脖发冷,他低头看去,围巾不翼而飞,衣服也换成了医院的蓝白条纹。 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脖子挡住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疤,神色焦急。 「我围巾呢?」 「医生给你量体温的时候拿下来了,洗过后原本放在了你床头,但是后来梧言一直说好冷,我顺手给你盖上了,在被子里面哦。」 太宰治表情无辜,鸢色的眸子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恶劣坏笑。 梧言起身掀开被子,发现确实是在被子里后松了口气,他拿出围巾,重新围在了脖子上,围巾带着一股洗衣粉的清香。 看来太宰治没有撒谎,确实是洗了。 「梧言的围巾原来是用来遮伤疤的吗?」太宰治若有所思,接着他眼睛闪闪发光,激动道,「难道!难道梧言也是个自杀爱好者?」 「不,并不是。」梧言眼眸有些灰暗。 「诶——」太宰治鼓了鼓腮帮子,下巴抵着手里的书,看向梧言说道,「明明梧言身上那么多伤疤,脖子上的还是致命伤,原来都不是自己弄得吗?」 「倒也不是……」 梧言表情有些落寞,对上太宰治目光闪闪的好奇视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被子一盖,「睡了,晚安。」 「好——过——分!」太宰治把手里的书丢在一边,隔着被子扒拉梧言,「梧言明明刚醒!」 「再扒拉我吐你一脸哦?」梧言的声音从被子下面幽幽传来。 「好过分……」太宰治失落地缩回椅子里,嘴里碎碎念。 「梧言明明刚醒,为了不跟我聊天居然又要睡觉!」 「梧言倒是睡得安稳了,可怜我要跟那个小矮子一起出任务。」 「现在外面这么乱,梧言还不多珍惜珍惜现在的我,指不定哪天我就死在跟某些黑帮组织火拼的木仓林弹火中了。」 「诶~说起死,好像死在木仓林弹火中也不赖?不不不,那样死相会很难看吧?果然还是不行。」 梧言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太宰治的碎碎念。 「我说啊——」他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眸子里满是质疑,「你说你照顾了我五天,你又说要出任务,你不会把任务全推给中原中也了吧?」 「咦?我好像没跟梧言说过我的搭档是谁,梧言光凭小矮子就能猜到是中也吗?」 太宰治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鸢色的眸子却沉了下去。 「这种事情,」梧言缩回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猜也能猜到吧,毕竟我遇到你的时候你都跟中原中也在一起,『羊』之王的名头这种事情去镭钵街逛一圈就一清二楚了。」 「梧言真厉害呢~」太宰治没什么诚意的赞嘆了一声,「那梧言能猜到外面是为什么乱了起来吗?」 「那种事情跟我又没关系。」梧言在被子里蠕动翻了个身。 「有关系哦——」太宰治拉长尾音,「森先生让我等你醒来后跟你说合作的事情。」 「我还是病号,没空,我不接。」梧言拒绝三连。 「梧言,你还没有听是什么事情呢——」太宰治拉长声音抱怨。 「好吧,那我听听——是什么事情呢?」 「是五千亿引起的事情哦!」太宰治声音夸张的激动,「五千亿!」 「哦,五千亿。」梧言的声音古井无波。 第23页 「梧言一点也不心动吗?」太宰治有些挫败。 「不,比起五千亿,我觉得这件事情会让我秃完一头黑髮。」 梧言以为太宰治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居然放弃了劝说。 「好吧——既然是梧言的意思,我会转告森先生的。」 耳边脚步声越走越远,梧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伸出手悄咪咪摸向床头柜《卖火柴的小女孩》,太好奇了,难道这个世界的童话书跟自己那个世界不一样吗? 梧言带着求知意味的一脸郑重翻开童话书,里面的内容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抖了抖童话书,从《卖火柴的小女孩》梦幻画风的封皮里掉出了一本《完全自杀手册》,娃套娃? 此时走远的太宰治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差点忘记拿书了。」 门打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梧言手里拿着《卖火柴的小女孩》封皮陷入了沉默。 「梧言……」 还没等太宰治说什么,梧言被子一卷,「睡着了。」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出声,他走近捡起了书,「梧言如果想看《卖火柴的小女孩》下次我买给你。」 梧言缩在被子里不出声,假装自己真睡着了。 太宰治没得到回答也不失落,反而脚步更加轻快了,脚步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 绝对是故意的。 …… 最近横滨夜晚很乱,梧言擦着酒杯,看向门口玻璃门外时不时跑过的黑衣人。 五千亿让横滨大大小小所有灰色组织都蠢蠢欲动,而港口黑手党会趁机吞併所有黑帮让横滨的夜晚彻底属于港口黑手党,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的名字也会以双黑的形式一同扬名。 龙头战争,打响了。 梧言也没期待店里能够来什么客人,他平时吃穿花的钱都很少,再加上老闆没发薪水,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动用所有港口黑手党补偿的钱,所以撑过这段时间是没什么问题的。 要不然,白天还是去买些食材囤起来吧。 梧言不着痕迹的东想西想,自己面前何时坐了一个人也没发觉。 「这个杯子已经擦了三遍了。」 来人的嗓音像大提琴一般优雅低沉。 梧言回过神,「失礼了,请问想喝点什么?」 来人头上带着一顶白色毡帽,披着厚厚的白绒黑斗篷,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面似乎汇聚了此间所有的色泽。 比起梧言大夏天带围巾的行为,眼前的人似乎更甚,他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这家酒吧的酒名字都起的很有意思,是自己调制的吗?」 「嗯,不过放心不会喝出问题的,如果你对什么过敏可要提醒我一声,不然我不负责任。」 梧言打量了来人一眼,把脸埋在围巾里换了个杯子继续擦。 熟悉的装扮,梧言瞬间想起了这个少年,是那个名字长的一批的好心俄罗斯人,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小道消息说他是这次龙头战争的背后黑手。 「你似乎认识我?」 费奥多尔清楚的捕捉到了梧言眼中一闪而逝的瞭然。 「不认识。」梧言头也不抬。 不愧是剧本三人组里的一员,真敏锐。 「这样啊……请问这家酒吧原本的老闆去哪里了?」 费奥多尔并没有执着追问,而是问起了另一个话题,话语间熟稔的仿佛他与酒吧老闆是多年的好友。 「似乎是有事回老家了,」梧言没有多说什么,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补充道,「他已经几个月没有给我发薪水了。」 他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抬头与费奥多尔对视了一眼,「如果你也是他朋友,联繫上他后记得让他给我发薪水。」 费奥多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率先移开目光落回价目表上,低低笑了一声,「好的。」 第12章 「能来一杯『世间』吗?」 费奥多尔从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名字里挑出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称唿。 「『世间』……」 梧言转过身看向酒柜,指尖划过各式各样的酒瓶身,停在一瓶酒面前,拿起酒瓶轻轻摇了摇,用于主调的酒已经空了,梧言随手把空瓶子丢进了垃圾桶。 转头对上费奥多尔的视线,梧言拉高了围巾,「没有材料了。」 「酒窖里也没了吗?」 「酒窖……」梧言回忆了一会,「我记不太清了,我的建议是你晚些再来。」 「晚些再来吗?」费奥多尔装作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晚些可能就没空了。」 「那太遗憾了,」梧言有些为难,「我也不确定酒窖有没有,最近横滨比较乱,我也不好出门去採购。」 「你也可以换杯其他的。」 「不用了,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我下次再来光临。」 费奥多尔像是看出了梧言的为难,他优雅的告辞,走的干脆利落,让梧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 梧言托着腮帮子,手指在吧檯桌面上轻点。 龙头战争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由于一个有钱的异能者死亡,横滨各个黑色地带的大小组织争夺五千亿引起的,接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联手平息这场纷争,中间好像还有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一起搅浑水? 第24页 记不太清了,梧言皱了皱眉头,他的记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 对于原着剧情的记忆似乎像是被风化一般,越来越淡。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梧言的思考。 「是这里?」 「不会错!我亲眼看见那人进了这家酒吧后东西就不见了!」 「进去搜!」 酒吧的玻璃门被人粗暴的踢开,玻璃门狠狠的撞在墙上『哗啦』一巨响,呈蛛网形状碎裂。 梧言目光看着玻璃门的牺牲,眼中有化不开的心痛,nmdw□□!!!他才修好几个月的锁啊!这下连锁带门都没了! 进来的几个男人手里持着木仓械,他们进了酒吧后扫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其中一个人大步流星走近梧言。 「餵小子!刚刚那个男人手里的东西是在你这吧!」 「什么东西?」 「还装傻?!」男人抽出手木仓对准梧言,兇恶的威胁道,「他进来的时候怀里拿着一包东西你不知道?他出门的时候就没有了,这不是明摆着放在你这儿了吗?我奉劝你乖乖交出来!否则——」 天地良心,梧言发誓他真的没看见什么东西,当他抬头看费奥多尔时,他手中就是空空如也的! 「我真的没看见什么东西,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搜,但是别弄坏我这东西就行。」 梧言觉得自己的话已经很和善了,但面前的男人不这么觉得。 「你是认定我们找不到所以装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吗?」男人冷笑了一声,「看来不给你点苦头你是不会说的了?」 男人拉动手木仓的保险栓,对准梧言的手臂眼看要扣动扳机发射子弹,梧言有些无奈。 「那你描述一下东西是什么样的。」 「你果然知道!」男人一副『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的表情,「是一包用白色纸包起来的东西,大概这么长。」 男人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我来找找看有没有。」 梧言专心寻找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只显得装模作样,他心中怒不可遏,只觉得梧言是在敷衍戏弄他。「嗙」一巴掌拍在吧檯的桌子上,酒杯跟着抖了抖,「你这小子是在戏弄我吗!」 「我真没有……」梧言一脸无奈。 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木仓口像是想到了什么,「酒吧里面有监控,要不然你看看监控?」 面前的男人有些犹豫,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手下突然出声,「老大,这小子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帮手来?」 可以,这又是梧言没想到的,梧言都没想到的事情被他想到了,这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男人瞬间不再犹豫,他抬起手扣动扳机,子弹瞄准了梧言手臂自木仓□□出。 「消失。」 梧言冷清的声线话音刚落,男人手中的木仓一层灰白色的浅光浮现又散去,听见了木仓响却没有子弹。 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与他料想的有些偏差,不过也无所谓。 「是异能者!」男人瞳孔骤缩,「你还说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啊。 「动手!」 没等梧言说完,男人身后站着的一排手下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扳机。 火光在暖色灯光中闪烁,梧言瞳孔骤缩,反应迅速蹲在吧檯后面,但酒架上的酒却无一倖免,全军覆没。 晶莹剔透的酒水自酒架滴落,在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空气中散发出酒精的混合味道。 「停下!」 梧言声音透着愠怒,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一时间木仓响停止,梧言支起身体看向那群惊慌失措的黑色组织,他们手指不断扣动扳机可扳机像是固定了一样怎么样都摁不下去,甚至还有人扣断了扳机。 视线与一双双警惕惊惧的眼睛对视扫过。 条件达成。 「现在!给我滚出我的酒吧——!」 梧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字一句里都是对酒架上酒的心痛,面前的十几个男人身上浮现一层暗红色的浅光,身体不受控制的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往外走,表情惊恐无比。 「梧言~你确定要放过他们吗?」 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来人一席黑色西装,肩上披着过长的黑色外套,雪白的绷带缠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只鸢色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梧言。 「你说得对!」梧言像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们还没赔我钱!」梧言咬牙切齿。 太宰治表情顿了一秒,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从指缝里发出一阵轻轻的笑声。 「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梧言再次开口。 表情恶狠狠的,有点打劫的气场了。 梧言走上前拿过钱包,清数过数量,表情有些空白。 「你们……组织这么穷的吗?这些钱只够我修门的啊……」 那些人闻言露出屈辱的表情,一个个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梧言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站在原地手里捏紧纸钞,面色恍惚。 那个该死的俄罗斯饭糰!下次再遇见果然是打电话报警吧?!! 太宰治憋着笑意走上前拍了拍梧言,梧言回过神的同时控制那十几个人的异能也被迫解除。 那些人如获大赦,手脚并用的争先恐后跑出了酒吧。 第25页 「梧言他们跑了,」太宰治声音懒洋洋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他们可是高濑会的人,回头也许会把酒吧炸成灰哦?」 「……」 梧言面色如土,一双眼睛在镜片下有些生无可恋,「所以你刚刚拍我干什么?」 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诶?我那是看梧言走神了想让梧言回过神而已——这也能怪我吗?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太宰治表情无辜,手舞足蹈可劲甩锅。 「啊,那我谢谢你哦?」梧言脚步虚浮,走出酒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踪影。 「不过,如果梧言答应合作我就让手下来保护酒吧,梧言的异能用多也会有副作用吧?」太宰治捧着脸,幽灵一般盪在梧言身后。 啧,所以讨厌黑泥精啊!梧言很讨厌被人威胁和算计的感觉,难怪之前放弃那么干脆利落,早就在这等着自己跳坑了吧?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体贴。」梧言目光瞭望远处,刚刚跑掉的人已经毫无踪影了。 「不用谢!我们可是朋友!」太宰治一番话说的毫不心虚。 「既然我答应合作,那么你派人来保护酒吧应该是你要付出的诚意和本职吧?」 既然人已经跑掉了,那就没办法了,尽可能多的捞些好处吧,顺便也能让他测试一下具体得出这个世界的……底线。 「当然。」太宰治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还是下意识的答应。 「好的,那么,森先生拿出了多少诚意来与我合作呢?」 太宰治愣了愣,旋即笑道,「梧言到时候就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梧言点了点头,「记得让人来修下门锁,还有酒柜里被打碎的酒。」 他看向太宰治眼睛微眯,语气不再是以往的风轻云淡带着无所谓的语气,梧言出口的话带上了一丝凉意,「这是你们要付出的诚意。」 「诶——」太宰治拉长了声音,「我以为保护酒吧是足够的合作诚意了,梧言有点贪心哦?」 梧言声音从围巾中闷闷传出,「之前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突然觉得这似乎有点太少了,毕竟只是十几个人,太宰你早已经找人埋伏在他们逃跑路线上——现在大概已经处理掉了吧。」 是肯定句。 太宰治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隐藏在柔软黑髮中的耳麦传来属下汇报完成任务的声音。 「梧言很了解我嘛——不愧是我的朋友,」太宰治伸了个懒腰,「啊啊,真没办法,梧言的条件我答应了。」 太宰治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迎风扬起。 他逆着光露出的一只鸢色眸子看向梧言,唇角微微勾起,「那么,走吧梧言,该干活了。」 第13章 梧言与太宰治并排坐在车的后座里,梧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用了异能的关系,副作用开始产生,他有些晕车。 时不时低咳两声,「太宰,还有多久到?」 「大约一个小时。」 太宰治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游戏机,专心致志打游戏的同时不忘记回答梧言的问题。 「好,」梧言再次咳嗽了几声,「之前进我酒吧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听说他手里握着一些关于五千亿的资料,他自称是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太宰治没有隐瞒什么,直接把所知不多的东西跟梧言说了。 「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梧言从指缝中一边咳嗽一边说出这个名字。 「他的名字?」太宰治眼眸微眯,注意力从手中的游戏机里移开,「梧言是怎么知道的?」 「你……咳咳,可以……咳!猜猜看……」梧言咳的撕心裂肺,眼镜瀰漫起了白雾。 「好狡猾——」太宰治随手拍了拍梧言的背为他顺了顺气,「说起来梧言一直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而且人似乎也是凭空出现在桥洞的一样。」 说着太宰治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手握拳砸进了另一只手掌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梧言是桥洞姑娘?」 梧言听了咳的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肺也一同咳出来一样。 只听说过田螺姑娘,还没听说过桥洞姑娘,况且他是个男的啊!什么姑娘?要称唿也有称唿是少年吧?!果然之前什么卖核弹的小女孩都是他编的吧! 「这条消息就当是你答应为我换锁补充酒的回礼吧。」 梧言低咳着打开了窗户,入秋了的凉风带来清新的空气,让梧言的反胃感消失了许多。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中倒影出梧言消瘦又显得病弱的侧脸,一头略有些长了的黑髮在风中扬起,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凉味。 「告诉我吧,梧言,你到底是谁?」太宰治眼眸里是少有的认真,「只有这一点,我很想知道。」 梧言嘆了口气,「所以说,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啊,为什么你总爱多想?我名梧言,这就是我的真名,我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调酒师,无论你再怎么试探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出什么其他东西,因为我说的一直是实话,我也从不撒谎。」 确实是从不撒谎,只说了些表面上的东西。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继续操控着游戏机中的角色,角色一直打出失败的结局表明了他内心并不像面上一同平静。 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默,不知多久一声剎车响起,太宰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抬起了头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第26页 「走吧,我们到了。」 梧言跟着太宰治身后下了车,入眼是守卫森严的一栋建筑。 关于龙头战争他不清楚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让守卫消失,梧言能做到吗?」太宰治兴致勃勃,缠着绷带的手指向来回巡逻的守卫。 「不行。」梧言低低咳嗽了两声。 「不行吗……」太宰治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那梧言有什么方法能够让我们两个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潜入吗?」 「如果只有我一个没问题,但是太宰,我的异能对你不起效。」 「诶——怎么这样。」太宰治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不满。 「其实,也有另一个方法。」 梧言脑子一抽对着太宰治好奇的视线说出了一句两人都没想到的话。 「你可以带人把所有人都干掉,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潜入了。」 逻,辑,鬼,才。 太宰治低着头,肩膀抖动,笑声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好办法,但是不太行,人手我都安排给那个小矮子了。」 「这样啊,」梧言沉思了一会,「太宰你的异能触发条件是接触人或者接触到异能?」 「梧言真清楚啊~」太宰治感慨了一声。 里面的真心实意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你潜入是想拿到里面的什么东西吗?」梧言为了以防万一又问了一句。 「是一份文件哦。」太宰治对着梧言的目光,顿了顿补充道,「具体我要看见才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是想跟着自己怕自己做小动作吧?梧言露出了一抹无奈。 他不再多问什么,「走吧。」 「梧言想到应对方法了吗?」太宰治好奇走到梧言身边,眼睛亮晶晶的。 「没有。」梧言语气淡淡。 两人肆无忌惮的靠近,面上完全没有死亡即将逼近的紧张感。 梧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追求死亡的热情也早已在生命中磨灭,行走于世间的他是一具随波逐流的空壳,而太宰治只会兴高采烈迎接到死亡吧。 「什么人!再靠近一步,就别怪我们开枪了!」 巡逻的守卫发现了梧言他们的靠近,立即聚集起来,几十把木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人。 梧言行走的速度不变,一边往前走一边发动起异能,对方扣动扳机火光从枪口亮起,伴随着子弹射出的声音,子弹速度很快,只不过还是快不过声音的传播速度。 「武器……溶解。」梧言有些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 守卫们手中的木仓宛如被岩浆烫化,暗红色的液体从指缝中滴落,射出的子弹也停留在半空化为水滴落在了地上。 「是异能者!请求支援!」 领头人神色惊慌,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梧言,梧言目光顺势对上他们的目光。 戒备或是惊惧的神色,在害怕什么呢?是怕未知还是死亡? 「死……噗咳咳!」梧言刚说出一个字,口中溢出大片血花,他肺部灼烧一直到唿吸道,口中铁锈味瀰漫。 太宰治兴致盎然的目光从对方惊惧的面孔移走落在梧言吐出的鲜红上。 梧言用手背顺手擦去了唇角溢出的血丝,嘴上再次说出的话换了一句,「昏迷。」 一圈暗红色的光晕从梧言吐出的血中盪出,盪过那些人的脚下,他们瞬间宛如被什么当头敲了一棒,眼前一黑,一个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梧言你异能的副作用有点大哦?」太宰治盯着梧言吐出的一滩血液,目光炯炯有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嗯,」梧言点点头,「快走吧,他们支援来了就不方便了。」 梧言抬脚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往高楼里走去,太宰治跟在梧言身后问题跟连珠炮弹一样冒出。 「梧言异能副作用是根据自己说出的话而变的吗?」 「说起来之前梧言想说的话是死亡吧?果然是根据话语而变化的副作用吗。」 「话说梧言异能副作用这么大,不怕会死亡吗?」 「梧言你走反了在这边。」 梧言被吵的头晕,他往太宰治指的方向走去。 「梧言怎么不理我?好冷淡——」太宰治拉长声音。 空旷的走廊里只能听见太宰治一个人的声音。 「别说了……」 梧言皱了皱眉头,唿吸道像火烧一样,声音沙哑无比,宛如生锈的齿轮转动声。 「既然你把人手都调去了你搭档那边,那么这边应该没什么人,我们动作快一点。」梧言迅速说完这一句话。 他的脚步又加快了许多。 「果然跟梧言一起做任务是最轻松的。」太宰治悠哉悠哉,完全不着急。 「是这扇门吗?」 梧言站在一扇电子门前面,不等太宰治回答,直接开口,「开。」 门内空无一人,办公桌上空空如也,梧言不想玩什么找机关游戏。 「诶——空空如也,看来是藏到某个地方了。」 太宰治拉开抽屉,抽屉里除了一些没用的废纸之外什么都没有,太宰治跳到桌子上单手支着腮帮子,目光看向梧言。 「开。」 梧言明白太宰治的意思,再次发动了异能。 「哐啷——」 声音落下的剎那,房间里所有可以打开的东西全部被打开,包括窗子抽屉等等,而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书柜缓缓移动,露出一条通往不知道何方的漆黑阶梯。 第27页 「梧言异能真是方便。」太宰治夸赞一声,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毫不犹豫走下了阶梯。 「我在这等你。」梧言声音恹恹。 「嗨——」太宰治头也不回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梧言眼前发黑,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座椅里,趴在办公桌上,头埋在手臂中,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在太宰治回来前,稍微休息一下吧。 唿吸间带着自己最熟悉也最厌恶的血腥味,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曾经那段灰黑色的时光。 与世界格格不入,人们的喜怒哀乐与他而言是一场银幕表演,而自己无法抗拒参与,从此开始迴避人的视线,人的交流,不与人产生交集就会不受到伤害,不与人产生情感,就不会在失去的一瞬间感到滔天的悲伤。 如同行走的枯骨,畏惧熟悉的画面,人们的视线,所有的执着和感情都在时光中湮灭。 不曾拥有就不曾失去。 感情是不能挽留住的东西,也是最可靠又不可靠的东西。 可为什么,还是好难过。 「梧言?睡着了吗?」 梧言听见声音,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太宰治回来了,像是时间开始流动,梧言眼眸中来不及消散的悲伤到极致的绝望像是汪洋深邃的大海让太宰治有一瞬间沉溺窒息。 但仅一瞬间,太宰治从其中抽离,再次看向梧言时,梧言眼中的悲伤像是海市蜃楼消失殆尽。 赤红的夕阳从窗子里撒了进来,把一切蒙上了一层赤红的纱,两人隔着距离对视像是过了很久也宛如只过了须臾,光拉长了他们漆黑的影子渡上了一层血色。 「找到了吗?」 「找到了。」 第14章 太宰治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具体是什么梧言只能猜到应该是与木仓支弹药有关的一些事情,毕竟能够出动双黑来取的文件一定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太宰治坐在车里,得来的文件被他毫不珍惜的随手扔在一边,继续打着游戏。 梧言看向天色,语气若有所指,「要天黑了。」 「是啊,森先生真是的,安排这么难的任务,我还在生长期啊!要是跟小矮子一样长不高就太可怕了!!」太宰治对于这一点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也就是说还要处理什么事情。」梧言趴在车窗上,凉爽的夜风不断拍打着梧言的脸。 太宰治听着梧言的声音无精打采,「梧言你不会又发烧吧?」 「说不准哦?」梧言声音有气无力,「如果到时候我发烧昏迷了,你可要记得把我送医院……啊算了,拜託你还不如去拜託一下好心的路人。」 「诶——梧言太过分了!我难道给梧言留下了什么很不可靠的印象吗?」太宰治操控着游戏机里的角色,口中发出委屈的叫声。 梧言没有搭理太宰治,他吹着凉风有些昏昏欲睡。 眼角扫过一家甜品店,嘴里没由来的,「我想吃泡芙。」 太宰治顺着梧言目光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低头继续打游戏,「梧言可以等任务结束之后去买。」 到时候就不会再不想吃了。 梧言慵懒的眯起眼眸,没过多执着,夜风把他体温吹的有些凉,梧言懒得关上车窗,索性任由风继续吹。 没过多久,车在一处巨大的仓库前停下,里面浓烟滚滚,时不时响起子弹进入皮肉的声音。 「中也——」太宰治下车拉长声音,带着不满,「不愧是慢吞吞的蛞蝓!居然还没有搞定。」 「哈?」浓烟中传来一声带着怒气的回应,「你这条青花鱼把工作都扔给我一个人还好意思抱怨?!给我去死啊混蛋!」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大的声响,里面抛出了一个人影沖向太宰治,太宰治轻飘飘的往旁边挪了挪躲过了丢过来的人肉沙包。 中原中也随后跟着从浓烟中走出,一身黑色的西装仅沾上了一丝灰尘,看不出丝毫打斗后留下的褶皱。 看起来是游刃有余的样子,那么喊自己来干什么?单纯为了让自己跟着熬夜吗? 梧言拉高围巾,不住的低低咳嗽。 「好危险啊——如果我当时反应慢上那么一点点,就要死在中也的攻击下了,到时候港黑里都会流传着中原中也居然杀了搭档的流言吧?」太宰治声音漫不经心对着之前中原中也拿人来攻击他的事情指责。 「你不是一直想死吗?我是在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中原中也显然这些时间没少受太宰治的迫害。 「诶?中也居然意外的是个好人吗?不过被人砸死这种死法也太丢脸了吧!果然不能指望蛞蝓有什么审美。」 「有什么区别啊!反正都是要死你还在意死的好不好看吗!放心吧,就算你死相悽惨我一定会帮你找个技术高超的入殓师!」 开始了,大型钻石打磨现场,听见他们的争吵了吗?那是钻石打磨的声音。 梧言揉了揉眼镜下面的眼睛,长时间带着眼镜让他眼睛有些酸涩,更别提现在还是在熬夜。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在争吵,梧言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目光看向了那个被中原中也丢过来的倒霉蛋。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鬍子拉碴,显然还没有死绝,他的胸口在缓慢的起伏,不过意识已经陷入了昏迷。 衣着上有点熟悉,梧言思考了一会,似乎是之前高濑会的衣着打扮?不,也不能确定,毕竟横滨大大小小的黑色武装组织也不少。 第28页 「梧言对这个人好像很有兴趣?」太宰治飘到了梧言身后,幽幽出声。 「比起看你们拌嘴……」梧言一时没留意说出了心里的吐槽,回过神来补救道,「只是想看看这个人这么远飞过来有没有死。」 「正常人看见这种情况不是都该受到惊吓吗?」太宰治似乎在回忆什么,「说起来梧言之前也是试图让那些人全部死亡呢……」 梧言明白太宰治想说什么。 惊吓吗?并不会,与他无关的人死亡不会引起他任何感情上的波动,若是说梧言会因为他人的死亡而让自己害怕死亡那更加是天方夜谭。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旁观者的角色,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认认真真的在这个世界重活一次,人会因为电影中角色的死去而感到害怕吗?并不会。 无法读档重来的人生,已经为未来打下了糟糕的基石,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除非弃号重来,否则过去腐烂的伤疤永远无法癒合,时间并不能抹消伤疤,只会让它们更加痛的刻骨。 「你让我跟着你来,不会只是想让我陪着你熬夜秃头吧?」梧言懒懒散散的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地上,并未与太宰治对视。 「当然不是,我在梧言心中到底是多糟糕的一个人啊——」 太宰治发出悲鸣,一边的中原中也会不放过这个嘲讽太宰治的好机会。 「看来你这条青花鱼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啊?哪有人会在出任务的途中说着『啊,那条河真美』然后跳下去的啊?!」 「那只是我的爱好!而且中也一个人也能完成那种不用任何智商的白痴任务吧!」 「哈——你的意思是我是白痴吗!」 「啊~好像有谁在说话?是谁呢?咦~怎么看不见人呢?啊,原来是黏煳煳的蛞蝓,蛞蝓也会说话了吗?太可怕了——」 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往仓库中走去,中原中也气的额角青筋暴起,忍了忍没忍住,飞起一脚踹向了那个欠揍的背影。 「去死啊!混蛋青花鱼!」 关系真好啊。 梧言抬起脚步跟着走进了还瀰漫着浓烟的仓库,灰尘瀰漫让他不由得捂紧了围巾。 仓库中站着一排黑西装,地上横七八竖躺着许多敌对组织的尸体。 梧言跟着太宰治在一具尸体前停下,也不能说是尸体,毕竟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身下大片的鲜血预示着这人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梧言,这种情况能救活吗?」太宰治蹲下身,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已经开始不省人事的男人。 「救不了。」梧言言简意赅。 「啊……这可伤脑筋了,都怪中也下手太狠了!」 「哈——?」站在一边的中原中也瞬间爆炸,「你这傢伙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要手下留情了?!我接到的任务是捣毁并且缴获这处仓库,可没有说要留这傢伙一命这一项!」 太宰治站起身,不满道,「这种事情还要我告诉你吗?正常人应该都知道要留下一个人来审问吧!更何况这还是高濑会的高层!果然蛞蝓就是蛞蝓,完全不会思考——」 「你这混蛋——」中原中也咬牙切齿,面上一片怒火。 「我突然觉得,如果你们能够终止争吵,然后把人拖去抢救,可能还能救活?」梧言拉起围巾面色有些睏倦。 「好吧~既然梧言这样说了。」 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身后上来两个黑西装抬起奄奄一息的男人迅速离去。 梧言知道太宰治又在试探自己异能的范围在哪所以才表演了这一出,他并不介意配合太宰治,他只在意什么时候能够去休息。 「所以,还有什么事情吗?」梧言上下眼皮在打架。 「暂时没了,梧言快回去休息吧!祝好梦哦~」太宰治此刻又变得好说话起来。 …… 横滨夜晚的风带着湿意,吹在人的身上显得更加寒冷。 梧言拢紧了围巾,路过甜品店时意外发现甜品店在夜晚居然依旧营业。 「请问可以在那家甜品店门口停一下吗?」 虽然梧言此刻已经不是特别想吃泡芙了,他仍然还是想去买一盒泡芙,即使是放在冰箱里不吃。 司机闻言一言不发地把车停在了甜品店门口。 梧言也毫不介意,他下车走进甜品店。 甜品店里装扮的十分少女心,此时一些过夜会影响口感的点心都标上了降价的标志。 梧言随手在货架上拿下了一盒在打折促销的泡芙,走向前台结帐。 「请问多少钱?」梧言低头在口袋中翻找着纸币。 对方优雅低沉的声音响起回答了梧言的问题。 梧言翻口袋的动作一顿,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眼眸中没有任何神色,既没有为梧言带来麻烦的内疚也没有再次相遇的意外。 可以,难怪没有时间,原来感情是在甜品店打工了。 梧言没过多说什么,他一言不发掏出了钱放在桌子上,抱着泡芙头也不回,『噔噔噔』的回到了车上,关好车门系好安全带,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直到回到了酒吧,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开始思绪纷飞。 摁亮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梧言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雪白的亮光。 远方传来一阵木仓响,不眠夜。 第29页 脑海中习惯性的回想着一天,电光火石间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之前未能察觉的蛛丝马迹。 床上的人骤然翻身而起,他走向楼下酒吧中,短暂的回忆之后缓缓坐在费奥多尔之前坐过的椅子上,眼眸中情绪意味不明,半晌,弯下身手指轻轻摸向椅子下方。 ……指尖似触及到了什么。 第15章 原本很困,可当梧言躺在床上时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合时宜的思绪飞向了远方喧嚣残酷的木仓火声中。 他坐起来沉吟半响,最终还是坐到了桌子前,摊开白纸记录下自己从脑海中浮现的灵感。 「作茧自缚」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梧言写的第一本小说,由于用词剧情都过为刻薄漠冷,让人背嵴发寒心如坠冰窖,压抑的色调从头贯彻到尾,让人喘不过气,颇有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意思,毫无疑问被某种人大骂一通。 梧言并不是个内心坚强的人,收到的威胁信恐吓书迫使他弃了笔名。 出师未捷身先死。 此后,梧言便不再写过于露骨和薄凉的剧情了,转而写一些简单易懂的贫瘠故事,如同麦穗干瘪。 让人觉得讽刺的是,他新笔名,新书得到了广泛的追捧。 梧言记下零碎的语句,破碎的只言片语,他放下手中的笔,合上记事本,将它放在了抽屉中,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完成。 如果「作茧自缚」是一本架空小说,无任何参照也就罢了。 但,事实是——这本小说几乎可以算是梧言的自传,无论是剧情还是主角,都是梧言根据自己的经歷,所遇见的鲜血淋漓悽苦可悲之人,改编创造的。 有一些东西一但被血淋淋的暴露于阳光之下,会引起众人的指责。 但是只要没人提及,即使人人都心知肚明,会无一人出声,大家也相安无事。 这是什么呢? 梧言转动了手指间的笔,暖色的檯灯吸引着飞蛾,飞蛾撞上灯芯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梧言回过神关了檯灯,失去了光芒的飞蛾在黑夜中跌跌撞撞的飘零,最终飞向了窗外。 窗外明月皎洁,但飞蛾却扑向了刺眼的白炽路灯,一次一次乐不此疲地撞击灯壁,脆弱纤细的蛛丝在灯光下轻扬。 这算是什么呢? 梧言带着疑问沉浸梦境,梦是不可能告诉他答案的。 梦中,他也像是一只飞蛾,一次次寻找光源,一次一次被高温燃成灰烬,最终光永远的熄灭,他落在黑夜中,像是一摸尘埃,无声的告示着荒唐笑剧落幕。 如此渺小,如此可悲可笑。 …… 从冰箱中拿出昨夜买的泡芙来凑合当早餐,泡芙口感有些下降了,连里面甜腻的奶油也变得不可口起来。 梧言吃了两个,便开始反胃,大早上吃的过于甜腻果然不行…… 况且,自己胃还不好。 梧言把剩余的泡芙放回了冰箱。 味道确实不错,可惜不合时宜。 下回不如去试试那边的其他甜点好不好吃。 梧言围好围巾,走下楼梯打算开门营业。 所幸太宰治安排的人行动迅速,门换好了,酒也填充完毕,否则今日他倒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 再有趣的游戏通关后也变得索然无味。 梧言一手垫在下巴下面,一手拿着手机趴在吧檯上玩着俄罗斯方块。 最近酒吧生意惨澹,没什么人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横滨最近太乱了吧。 若不是因为没有了收入,老闆也跟人间消失一样蒸发了,梧言倒还是挺喜欢现在无人的情况。 而且自己还是个黑户。 五个横着的长条方块没能落进准备好的凹槽里,梧言果断点了重来。 一连几天,太宰治又没来烦他,莫约是有什么棘手又需要保密的任务缠住了太宰治。 闲着也是闲着,梧言从抽屉里拿出了空白的稿纸,尝试着完善自己只有只言片语的「虚构世界」。 每次只写了一个开头稿纸便被文字的主人毫不留情搓揉成一团纸扔进了垃圾桶。 太糟糕了,语言太直白了,有些犀利,这样写可以吗?不,不行。 梧言双手插进乌髮中,垂落至肩膀的头髮被揉成一团鸡窝,梧言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和恐慌。 他目光落在晶莹剔透的酒杯上,暖色灯光让一切如梦似幻,梧言恍然醒悟。 这不是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在乎文字的人不多,况且,自己已经没有负担了,孑然一身。 那么,还是稍微委婉一点写个短篇试试看吧。 「这是一个战火纷飞,硝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时代。 战争是如何起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也不重要了。 络斯特曾经是一名神父,在信仰还没衰败前,他还是名教徒,上一任神父死于军队的铁蹄之下,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但确切来说,络斯特除了神父这一名头之外什么都没能得到,纯白的石柱毁于炮火,圣洁的信仰毁于污秽。 神没能保佑祂虔诚的子民,没了场地,信徒越来越少,生存都成了问题,谁还有精力来参拜或者说是定期的花大片时间听无意义的吟唱? 信仰逐渐被人所抛弃,人们更加崇拜现实的物质,比如烧鸡面包和衣物等可以果腹或者维持生活的东西。 第30页 络斯特也开始逐渐认为信仰是无用之物,换不到食物也换不到安稳的生活,他所花的时间所花的精力在空空如也的餐盘面前仿佛在嘲笑络斯特的天真愚蠢。 战火中比草屑更加轻贱的是人命。 每一日都有无数的人死于饥荒,死于战火的波及,国王们似乎都被愤怒沖昏了头脑,田地里长满了荒草,拿不出税务的人们被徵用了房屋,夺走了家禽,回收了土地。 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络斯特此刻又无比怀念起以前枯燥乏味但是却安稳的日子。 信仰的雕塑早已摧毁于战乱,络斯特是世间最后一名神父,他丝毫没有想要让众人重拾信仰的打算。 信仰能办到什么呢?人们飢肠辘辘恨不得挖泥土充飢的时候神会降下烧鸡面包吗?不会。 所以信仰没有任何用处,与其苦苦挣扎等待着不存在的恩赐,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不要期待什么,如此也不会绝望。 于是络斯特丢弃了自己的十字架和祷告书,他拿着斧头去砍树皮充飢。 战争规模太大啦,几乎是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混乱。 他已经回想不起一顿热腾腾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了,人们飢饿的已经把树都扒的一干二净,地上的荒草也零零落落。 人们皮包骨头,看着士兵油光满面从街道上昂首阔步走过,眼睛里越来越灰暗。 违背原则事情也开始变得再正常不过,更甚者会为了交换的「食物」一两斤的差距而争吵起来大打出手。 战争总会有平息的一天,但是却不是和解平息,而是——物资匮乏。 混战中互相捣毁对方的武器库,压榨劳动力制造的兵器跟不上消耗,便用常见的菜刀斧头等平常会叫人发笑的愚蠢生活用具,一波一波的人海战术互相磨着对方。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不是吗?」 写到这里,梧言略微停顿了一下,雪白的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带着夸张色彩的讥讽文字,他抬头望向已经漆黑了的天空。 属于横滨的夜晚,什么时候才能归于寂静呢? 他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起身关了酒吧的门,今天也没客人来。 所幸的是酒不会过期,否则自己真的是要苦恼无比。 他收起稿纸,放进了抽屉中,今天先写到这里吧。 后面的梧言有些不知怎么写,灵感这东西可以让你瞬间完结一个故事,也能够让你在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 若是要结局那自然简单的很,一个普通的开头可以有无数种方式走向结尾,但,梧言觉得每个故事都该有属于它们的合理结局。 笔下创造出的世界,谁又能说它们是虚假的呢? 木仓声不绝于耳,距离开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梧言躺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伸出手掌只能看见一个瘦削模煳的轮廓。 人生是有意义的吗? 有吗? 以前大概是有的,但是现在…… 还有吗? 没了羁绊的人真的还能在世界上活下去吗?如此苟延残喘。 「我……」 梧言张了张口。 「好想……」 他泪水模煳了双眼。 再见你一面。 剩下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唯有带着铁锈味的唿吸辗转于唇齿间,无声的警示他什么。 第16章 「「又有多少人能够等到迟来的正义?我等不到也不想等待了,所以我亲手创造了属于我的正义。」——《》」 「叮铃——」 一阵刺耳的手铃声划破了沉寂,梧言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细看才会发现隐藏在清明之下的恍惚。 「餵?你好。」 梧言声线清晰流畅,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被吵醒的人。 「诶?梧言这么晚还没睡吗?」 手机里传出太宰治诧异的声音和一片木仓火声的背景。 「睡了。」 梧言眉头微皱,带着被吵醒后的烦躁,如果太宰治再不说重点,他绝对会挂电话然后继续睡觉。 「啊啊——我其实也不是很想打扰你休息的,诶!对了,如果梧言坐在床上说话能够发动异能吗?」 「不行。」 梧言明显感受到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开始泛起刺痛,提醒他睡眠不足。 「好吧——」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那只能麻烦梧言来一趟了,接你的人大概已经到楼下了。」 「好。」 梧言应了一声,起身换衣服准备挂电话时,太宰治那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梧言,那个人死了。」 梧言围围巾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风轻云淡道:「那大概是他运气不好吧。」 太宰治那边轻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梧言放下手机,唇片抿起。 试探他的异能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吗?真遗憾啊,他的异能可不能赋予人生命力,或者说治癒。 梧言幼稚的磨蹭了许久才走出酒吧的门。 上车时,梧言本以为来接他的人会暗讽或者是呵斥他什么,事实却是车上等待的黑西装没露出半点不满,他一言不发开着车往目的地行驶。 梧言有些意外,但也没过多思考,他因为睡眠不足思绪开始乱飞。 第31页 港口黑手党都喜欢夜晚工作吗?森鸥外没秃头真是个奇蹟,不,也有可能是秃头了但是自己是医生所以偷偷配药挽救了自己的髮际线? 但是如果真的有这种药的话,港口黑手党完全可以靠这个暴富吧? 所以说果然是拯救万千秃头人士的假髮? 木仓声越来越近,黑夜中火光不断闪烁。 如果仅仅只是对付这些人,中原中也应该绰绰有余吧?又何必叫来自己呢? 梧言撑着腮帮子,目光移向夜空中的树,它被风吹的摇摆不定落下了漆黑的叶子,叶子的轮廓在半空中迁移,最终融于深渊中。 车绕过了交战火拼的战场,来到了后方。 梧言绕过脚下的尸体亦步亦趋跟在前面的黑西装后面。 黑西装带他来到了一扇被血染红的大门前,房间里只站着太宰治一个人。 脚步声引起了太宰治的注意,他回过头看向梧言,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微笑,说出的话是在撒娇。 「梧言好慢~我等的脚都麻了。」 甜腻的腔调配合着太宰治西装上沾染的血迹,怎么看怎么令人头皮发麻。 这种场景有一点像是杀人狂魔手中握着电锯,一边深情的笑一边毫不留情开膛破肚的画面。 梧言揉了揉太阳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消除,他扫视了一圈这个房间,身侧的黑西装在把他送到之后躬身退去。 「你喊我来需要我做什么?」 太宰治侧身露出身后的电子门,「麻烦梧言打开它啦,这扇门设置防火墙太过霸道和先进了,我们的人打不开。」 「……」梧言露出一个略显困惑的表情,「你让中原中也直接把它踢开不就好了吗?」 「我也想。」太宰治脸气鼓鼓的,「暴力打开会自爆,况且啊——小矮子被对方的异能者不知道弄去哪里了!」 「是空间系的异能?」梧言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人影来。 「不清楚,只看见那个老男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一阵光过后小矮子和那个老男人都没影子了。」 老男人?那看来不是他。 太宰治有些愤愤不平,「等小矮子回来,我绝对要告诉森先生他偷懒!」 「明明情报上都说明了,但他依然中了圈套,果然是想偷懒吧!」 「好过分啊,我都没偷懒。」 「明明我也在努力工作的,都这么晚了我还没休息,梧言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多重——」 梧言脑子被吵的一片空白,他走到这扇门前面,唇片翕动,「开。」 门闪过一道绿光,这是通行标志,沉重的门缓缓开启后,是一片文件架,上面摆着一排排的文件,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部都是。 太宰治走进房间,看都没看一眼那些文件,直径走到最后面,他伸出手摸索了一番,转身不知触碰了什么,另一扇紧锁的大门暴露在梧言眼前。 与太宰治对视一眼,他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太宰治的意思,「开。」 大门缓缓开启,后面是陈列在玻璃罩中的药剂。 晶莹剔透的淡色药剂在展示台的玻璃罩中隐约散发着萤光,数量不多但上面刻画着梧言看不懂的标志,这间密室如此隐秘也告示了这些药剂的价值,幽幽的萤光映照着太宰治的侧脸显得越发漠然。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群黑西装在门口出现。 太宰治声音冰冷,「全部带回去。」 「是!」 黑西装们整齐划一应声,迅速行动了起来,他们身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走过梧言时带起一阵腥风。 梧言原本因为熬夜而头痛,此时胃也开始止不住的上涌胃酸。 他屏息转身快步出了房间,站在夜空下,迎面而来草木清香的风吹拂过梧言的脸颊,吸入肺腑的清新凉气让他舒服也清醒了许多。 太宰治不知何时站在了梧言身后,梧言头也没回,「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先回去了。」 「梧言知道那些药剂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关乎许多人命运的东西哦——不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吗?毕竟我们可是残酷暴虐的黑手党。」 「?」梧言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你……」 太宰治脸上带着微笑,逆着灯光站在梧言面前,鸢色的眸子隐藏在暗处看不真切。 他静静的等待着梧言的下文,梧言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他发出了一个音节之后,没了后文。 太宰治等待半晌,他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眼眸中神色复杂。 「你这是……夜来丧吗?」 夜来丧?夜来丧??? 太宰治愣了一下,没想到等了半晌只得到了梧言这句意想不到的神来一笔。 「什么是夜来丧?」 「就是一到深夜就开始抑郁厌弃自己厌弃世界的那种……吧,大概。」梧言不甚确定的描述。 老实说,梧言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深夜会夜来丧,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能够滋长心中的孤寂吗?似乎……确实是。 试着想一下,万籁俱寂,喧嚣的城市因为漆黑的夜晚而陷入沉睡,此刻没有任何人在身旁,也不用伪装自己的表情,手机连着音乐,音乐压抑哀伤,于是开始夜来丧…… 「……」 太宰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露出虚假的笑容,「真不愧是你呢梧言。」 第32页 带着草木清甜的凉风吹起梧言过长的发梢,他的头髮不像太宰治一样发梢微卷,梧言的发梢跟他本人一样格格不入。 梧言鼻子以下都埋在围巾里,眼睛也躲在镜片之后看不清晰,月光透过星星点点的树叶缝隙洒在梧言的眼睫和发梢上。 太宰治手指在口袋里摸索了一番像是确定了什么。 「决定了!」 「什么?」 「梧言,我们去吃夜宵吧!」 「啊?」梧言有些诧异,「你搭档怎么办?」 「诶?梧言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中也而不是我突然想吃夜宵吗?在梧言心里我居然比不过那个小矮子!太伤心了!!」 太宰治西子捧心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眼眸中明晃晃在指控梧言的偏心。 ? 梧言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正常思维的话,不应该是不知所踪的中原中也比较重要吗? 不过,既然是太宰治这种黑泥精、黑心老闆的爱徒,那倒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太想去夜里冰冷的河水中捞你。」 梧言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太宰治瞬间明白梧言在指什么。 「那我们可以不走河边~」 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自己不想跟这个自杀狂魔吃夜宵吗? 梧言嘆息一声,再次委婉说道:「我没带钱。」 众所周知,太宰治钱包不是在河水里就是在被河水沖走的路上。 「没关系没关系~我有钱。」太宰治拍了拍外衣口袋。 是你的钱吗?是中原中也的卡吧? 梧言憋了半天,最后只好无奈点点头,「如果你半路想去自杀的话,我不会救你的哦?」 「放心放心~我们只吃夜宵~」 「啊~对了去吃蟹肉怎么样~」 第17章 「「你觉得什么是自由?被囚禁了许久的鸟儿见到天空会从此自由吗?不会的,它们只会把自己身上的绳子交给另一个人手中,换了一种束缚方法,认为自己从此自由。」——《》」 所以说,他当时就应该狠心拒绝的! 太宰治嘴里的话能信吗?能信的话就不会有横滨千人斩的绰号了! 梧言看着挂在歪脖子树上迎风飘的风干绷带咸鱼精,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无奈。 惨白的月光撒在太宰治缠着绷带的半边脸上显得更加恐怖了。 太宰治面色安详,黑色外衣还在往地上滴水,落在土地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梧言嘆息一声,坐在树下等绳子自己断掉。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打开了俄罗斯方块,配合着「biubiubiu」的背景音乐,太宰治安详的又睁开了眼睛。 挂树上的绳子在欢快的背景音乐中「biu」的一下断掉,绷带咸鱼精狠狠的重新回归土地的怀抱。 「梧言……下次别放这么欢快的音效了。」 太宰治从地上起身,揉着被砸痛的后脑勺,坐在地上看向玩俄罗斯方块的黑髮少年。 「俄罗斯方块自带的音效。」 「我知道……」 太宰治仰面躺在地上,目光看着漆黑天空中零零稀稀碎星中间惨白的月亮。 横滨的夜晚很乱,这点从时不时传来的木仓声中可以看出来。 而原本他应该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现在却在干什么呢?在看黑泥精寻找生命的价值。 「我觉得这么晚不会有什么店开着了,不如回去睡觉吧。」 梧言头也没抬继续摁着俄罗斯方块,企图早些跟黑泥精分开,什么夜宵都是噱头吧?短短一段路太宰治已经上演三四次花式入水和花式上吊了。 吃夜宵是假,让他陪着熬夜秃头才是真吧! 梧言手指一抖,一个「z」字方块卡在了中间留下了一个无法填补的一个方格。 「可是——」 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在漆黑中响起。 「可是,我现在好想吃蟹肉。」 梧言起身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像条咸鱼似得太宰治。 「梦里什么都有。」 他毫不留恋地抬脚就走,把太宰治抱怨的声音甩在身后。 太宰治没跟上来,也许是看出自己不想陪他吃夜宵了,也有可能是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也有可能是突然有什么任务联繫他了,毕竟中原中也还下落不明不是吗? 梧言绕过在火拼的巷子,小心躲过地上流淌血水的尸体,在只有森白月光的黑夜中走向自己目前所处在的住所。 无论太宰治现在是对自己什么地方感兴趣,也都快消退了吧。 梧言从未伪装过自己,虽然只是他自己认为的。 异能的话,太宰治应该也已经摸清楚了才对,只不过…… 梧言脚步微顿,忽然看向闪烁着白粼光芒的大海,关于那个人——兰堂,梧言不知道太宰治有没有去验证,毕竟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可惜还没到时候。 风携带着树叶「沙沙」的声响,如同黑夜中潜伏着的妖怪。 太宰治坐在树下,目光一路目送梧言头也不回的背影,他的目光晦涩难辨,确实是没有举动试图救自己,但自己总会机缘巧合的获救,根据以前的经验,这一次的绳子绝对足够结实,却依旧…… 难道说…… …… 「络斯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躲过一个企图啃食他枯骨般的男人,混沌脑海里思绪一阵翻腾。 第33页 人们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了,一片空无,他们在根据自己的本能行动,宛如行走的干瘪枯骨。 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什么道德什么法律,都已经被撵向了泥里。 希望于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饥寒恐惧中瓦解。 人们需要信仰。 络斯特没有比任何时候更加清楚这一点。 眼前的一幕称为地狱也不为过,想反抗却被镇压,更甚直接沦为食物,死亡成片,瘟疫横行,直至最后人们变得麻木不仁。 成群乌鸦立于枯树上,干枯空旷的枝丫此刻又显得拥挤,血色的眼睛盯着倒下形如枯骨的男人,尖喙中发出一声声嘶哑的鸣叫,唤来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飞向尸体。 旁边的人比乌鸦更早注意到死去的「慈善家」,他胡乱挥手赶去乌鸦,乌鸦们在半空中盘旋一阵又落在尸体上,跪在尸体边的人嘴里「吭哧吭哧」露出血色的牙齿,已然不去管乌鸦了。 怎么会这样呢? 络斯特豁然顿悟,人们需要希望和限制,即使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否则人类会就此灭亡。 他开始宣扬神的存在,企图唤醒人们埋藏在泥土中的思维,但是人们已经陷入了混乱,不想再等待什么神迹的降临了。 络斯特忙活了许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又饿又累,手掌宛如枯枝只有薄薄的一层皮,一双往外凸起的眼睛浑浊无光,络腮鬍子脏黑一片,显得他像是个野人。 真的,没救了。」 最后的墨水划下了一个句号,告示着这篇小说情节降至的最低谷。 梧言起身从窗户外看向街道,街道上尸体成片,不断有卡车拉走尸体,又有新的尸体在不断的产生。 正如他所写,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只是无论是什么战争都会终结,时间问题罢了。 生命在战争中不断的被消费,沦为至高权力者手中的棋子。 要让他爱上世界满怀期待的生存下去,那大概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干瘪的枯草也许能够再次萌芽,前提是根还在泥土里,被风吹向蓝天的草屑还有可能会萌芽吗? 梧言瘦削的手掌摁在玻璃上,一双眼眸感情毫无波动看着楼下巷子中不断响起的木仓声,鲜红飞溅。 墨水,没了。 梧言食指和中指的关节处还带着墨色痕迹,那是由于他拿笔的姿势错误而留下的墨水,握笔的姿势习惯已经养成,再让他改那是很困难的事情。 梧言收回手掌,大拇指的指甲颳了刮墨水痕迹,意料之中的没能刮掉。 「梧言,你在吗?」 楼下传来一声唿唤。 梧言记得自己应该锁了门才对,他拿过挂在靠椅的围巾,一边围在脖子上一边往楼下走去。 吧檯前面的高脚椅上坐了两个人,一位有着暗红色头髮的男人忧心忡忡的在对黑色捲髮的太宰治说些什么。 「太宰,这样直接撬门不太好吧?」 「安啦安啦,织田作放心,梧言人超好不会计较的~」 太宰治转头发现了走近的梧言,眼睛一亮,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 「梧言,你来啦~」 ? 梧言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这里是他的地方吧?怎么太宰治一副熟稔的东道主语气。 「我好像记得我锁了门……」 梧言刚发出声音企图用语言让太宰治感到羞愧,看着太宰治无辜的模样,他嘆了一口气。 「所以有什么事情吗?」 「梧言给你介绍一下我朋友~」太宰治侧过身露出身后下巴带着些许胡茬的男人,「这位是织田作之助~」 「你好,织田先生。」梧言礼貌的打声招唿。 「你好,梧言君,我有听太宰说起过你,对于太宰撬门这件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非常对不起。」 织田作之助朝梧言伸出了手,他刚伸出手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 没等织田作之助收回手,梧言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织田作之助宽大的手掌后极速收回。 织田作之助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 「啊,那个……我听太宰说你好像很厌恶与人接触……」 「没什么,这是礼貌不是吗?」 梧言拉高了围巾隐藏住半边脸,目光没落在织田作之助身上,他看着折射出光芒的酒杯,声音闷闷的传出。 「是这样啊。」 梧言手指轻微收了一下,是温暖的温度,织田作之助的手掌有着老茧,那是常年握木仓留下的,但此刻却与某些画面重叠。 让梧言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上次说好要吃夜宵,结果梧言却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幸好织田作陪我去吃了我梦寐以求的蟹肉,不然我可能就饿死街头了诶——」 太宰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梧言瞬间从回忆的洪流中抽离。 「啊,这么严重吗?」 梧言毫无波澜的配合着太宰治。 「是的是的!」 太宰治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所以说……」 没等太宰治说完,梧言出声打断了太宰治的话,「可是,太宰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兜里有钱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饿死吧?」 想都别想,梧言不可能会再次被太宰治坑一次。 第34页 「好吧——」 太宰治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贴在吧檯上滚了一圈,目光带着幽怨。 梧言走到吧檯后面,头也不抬,「想喝点什么吗?」 太宰治兴奋的转过头对织田作之助介绍道:「织田作,梧言调的「天国」超级辣!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 织田作之助把目光从令人眼花缭乱的价目表上收了回来,看向太宰治兴致勃勃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样啊,那真的得尝尝看了,麻烦来杯「天国」吧,梧言君。」 第18章 「「什么才是真正的的完美?你以为的是就是了吗?不,别人眼中的才是,各种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标准,为此,你必须不断的观察出他人的标准,不断变化自己,然后努力的可悲的活在别人的眼中。」——《》」 「「天国」是根据人来调制的,也就是说织田先生你的不一定喝起来会辣。」 梧言拿出一个玻璃杯细心擦拭后放置于吧檯,看向织田作之助解释道。 「唔,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抬起头对梧言微笑道,「没关系,我还是想尝尝看。」 梧言点点头,转身在背后的酒柜上挑选需要用到的酒。 「梧言梧言,我也要「天国」。」 太宰治举着手朝梧言喊到。 梧言头也不回,「未成年不许喝酒。」 他,必,不,可,能,再,被,坑,一,次。 「诶——怎么这样……」太宰治的声音失落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捲土重来,「有家长陪同就好了吧?我宣布织田作是我家长了!」 「这样也可以吗?」织田作之助有些茫然。 「当然啦~」太宰治毫无负担的忽悠老实人。 「那,那麻烦梧言也给太宰调一杯吧?钱我来付。」织田作之助不确定出声。 梧言嘆了口气,「好。」 既然是织田作之助的请求,他会答应的。 梧言从吧檯里又拿出了一个玻璃杯,用无尘布擦拭后把两个杯子并排放在一起。 玻璃杯上镌刻着复杂绚丽的花纹,不同的酒类比例不同的淳淳倒进。 梧言低着头专心调配着「天国」,漆黑的眸子似乎因为暖色灯光覆盖了一层专注。 一顿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梧言把两杯不同颜色造型也不一样的酒放在了两人面前。 与之前通体黑红的液体不同,这次放在太宰治面前的酒呈现一种宛如破晓将至的蓝调黑,破晓前的夜晚是最为纯粹的,既没有月光也没有曦阳。 一旦渡过这段时期,后面是最为温暖的初昇阳光,不过,至于是暴风雨肆虐的雨天还是阳光温暖明媚的晴天那就说不准了。 镌刻着花纹的玻璃杯壁冒着些许带着寒意的水珠,之前用冰块降温处理过。 酒面插放着一小簇颜色浅绿的薄荷叶。 味道不如之前的辛辣,这一次是一路凉到胃中的寒冷,万重严冬之下渐渐将至的一缕甜意像是迟来的春风化解了寒雪,酒特有的辛辣此时才缓缓将至。 「咦?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辣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再次喝了一口透心凉的酒。 「难道每一次都是在不断变化的吗?」 太宰治看向在擦拭着调酒道具的梧言,眼中闪烁着好奇。 「你觉得是我的酒在变化吗?」 梧言像是很普通的反问,其中的含义,背后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太宰治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一边品尝杯中酒的织田作之助。 「说起来,织田作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会,「有点甜甜的?像是纯粹的鸡尾酒。」 太宰治贴近观察织田作之助手中的酒。 织田作之助酒杯中的酒颜色是暖色调的,由一层浅金色淡淡变成樱花粉,其中时不时浮现零零碎碎的碎光,宛如沉浸在时间长河中的碎星。 「喝起来度数不是特别高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有些不甚清晰的描述。 看起来很温柔。 太宰治转动手中散发着凉气的杯子,所谓的因人调制果然是梧言自己观察得出来的吗? 那么,观察真是细緻啊。 「梧言君调酒的技术真好啊,动作也很娴熟,明明才十四岁。」织田作之助夸赞到。 「过奖了。」梧言并未反驳什么。 太宰治拉着织田作之助抱怨最近顶头boss的压榨,以及跟中原中也出任务的不容易,说到激动处还会手舞足蹈起来,织田作之助更多时候是在安静聆听,即使那些话在梧言看来槽点很多。 不愧是黑泥精的白月光。 …… 梧言从文具店出来,手中提着两盒墨水和一卷稿纸,昨晚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喝到一半,太宰治接了个电话,像是收到了什么任务,他抱怨一声身不由己的离开,太宰治离开后织田作之助没过多久也结帐告辞。 梧言等两人走后收拾好酒吧,确保锁好了门才上楼休息。 港口黑手党果然很忙啊,这么晚都要工作。 说起来横滨最近更加混乱了,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把原本就浑浊的水搅动的更加浑浊。 以至于梧言跑了很久才找到了一家开着的文具店。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结束了吧? 第35页 梧言不再胡思乱想其他,他收敛心神,专心落笔。 「战争平息了,但是生命也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一片焦黑贫瘠的土壤上什么也长不出来,狰狞的森森白骨迎风飘着破布,乌鸦们站在枯树的树梢幸灾乐祸的『嘎嘎嘎』叫着,像是为人类奏上了死亡的哀歌。 这个地方已经无法生存了,络斯特如此混乱的想着。 怎么办?如果有其他的地方能够让人类生存就好了。 「天国」是存在的。 混沌中络斯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老神父的话。 以前看来无比荒谬的话在此时却显得无比真实,让他一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混乱绝望的眼眸中爆发出癫狂。 天国!天国!!! 什么都能够实现的天国! 络斯特宛如醍醐灌顶,他大肆颂扬起了「天国」的存在,唿吁人们去寻找「天国」,热腾腾吃不尽的烧鸡烤鸭,柔软保暖的棉被,可以遮蔽风雨的温暖住所,无论是什么东西,什么愿望,在「天国」都能够找到且实现! 比起虚无缥缈「不可能寻找到」的「神」,等待「神明」不知道何时才能降下的恩赐,「能够寻找到」的「天国」更加能够引起行尸走肉般人们的欲望和前进的动力。 络斯特绘声绘色的话语唤醒了人们麻木污秽眼眸中的狂热,沉睡在记忆深处的安稳生活再次翻涌喷薄,他们疯狂的不计任何代价寻找人类最后的「净土」。 是真实存在的!「净土」!! 谷欠望在此刻汇聚爆发。 一场寻找「天国」的风波,在这片土地上席捲。」 宛如梦想乡的「天国」……吗? 梧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天国」二字代替能够实现一切的「净土」。 也许是因为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两个人点的「天国」,也有可能是梧言认为只有死亡才能够不劳而获一切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虽然他明白死亡之后只有一片空无。 他从桌子前起身,从透明的玻璃窗外可以很明显看见一片白雾,他下意识推开窗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点。 横滨的夜晚,起雾了? 雾气渐渐蔓延,梧言下意识攥紧围巾,一种忘记了什么的感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什么呢? 「能够被忘记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嬉笑,语调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嘲弄意味。 「如果有一天梧言连我都忘记了的话,那就说明对于梧言而言,「梧言」这个人也不重要吧?」 「既然「梧言」也不重要的话,梧言记忆中的所有人,包括整个记忆也不是什么重要之物咯?」 「让给我吧?」 「我绝对,绝对会比梧言更适合融进社会的!」 「梧言的期望由我来实现!」 「让给我吧!」 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让给我吧!!!! 好吵啊…… 梧言蹙紧眉头,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人在不断的窃窃私语,时而癫狂的大喊,时而悲伤的嘶吼,像是一出滑稽夸张的表演。 记忆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那可是构成一个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没有了记忆的自己,还会是自己吗? 「会哦。」 才不会,缺少了记忆的人,不会再是自己了,未来的自己不是曾经的自己,那么,又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在每时每刻死亡的呢? 死去的又是什么记忆中的自己?比起人们说『人都是会变』这句薄凉现实的话语,梧言更倾向于相信人是在不断死亡的,最起码这样看上去会显得温柔和虚幻一点。 「梧言会忘记的事情,我可不会忘记,毕竟只有梧言才是胆小鬼啊。」 梧言唇片微动,无声的说出了什么不甘的话。 耳边的声音爆发出刺耳癫狂的嘲笑。 宛如到点的钟声发出轰鸣,意识变成一根琴弦纠缠一团乱麻后梳理开崩断,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躺在冰凉地板上的梧言身周散发出带着浓稠恶意的暗红,又瞬间被一抹死寂的灰白压制,暗红与灰白彼此不休地争斗。 最终暗红色层层叠叠宛如蚕蛹包裹吞噬了碎星般的灰白。 第19章 「「想要与大家和平共处融洽,想要交到许多朋友的话,改变自己不讨喜的地方不就变得轻而易举了吗?」——《》」 白雾中不断响起哀嚎与厮杀的声音,异能者不断死于自己的异能之下,诡异的白雾到来将因为五千亿而引发的洪流搅和的更加混乱。 一名带着黑色帽兜的少年如同散步一般轻巧的周转于战场之间,灰色的围巾在空中扬起,死亡的声音像是为他伴奏的音乐,隐藏在帽子之下看不清面容的少年哼着诡异的童谣。 他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红色光芒,像是流动的暗色血液在白雾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转身躲过袭来的刀刃,宛如躲过了微不足道的厌恶之物,少年优雅的转了一个圈,进入了更浓的雾中失去踪影。 有准备的人立于高空,可怜的棋子挣扎于泥潭。 「就此沉眠吧~我深爱的……」 少年周身的红光像是卡顿一样出现了雪花般的光点,使他剩下的词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第36页 「哼?」 真讨厌啊,……总爱妨碍自己,明明已经削弱成那样了。 少年淡哼了一声,却不得不退让,脚步不停再次从头哼唱起了童谣。 …… 白雾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不定时出现在横滨中的一个地方。 白雾中行走的诡异少年与白雾一同被交上了森鸥外的办公桌。 森鸥外看着情报中被白雾包裹却安然无恙看不清面孔的诡异少年,十指交叉放置于下巴处。 「这条围巾,是不是有些熟悉?」 太宰治应了一声,「看起来像是梧言的围巾。」 「气质却不像。」 森鸥外翻看着情报,情报上明确指出,少年哼着音调欢快内容诡异童谣,虽然不与任何人交流,但周身有一种奇异的亲和带着期待般的鼓励对方多说一点——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森鸥外回忆起那个拒人千里之外浑身充满厌倦的少年,单薄灰白世界的梧言跟情报上这个充满诡异彩色调的少年完全不一致。 「白雾有可以分离人异能并且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效果,兴许是梧言的异能也说不准。」太宰治语气恹恹。 「那看来梧言君处于的境地很危险啊……」森鸥外表情故作担忧。 「白雾不定时出现在横滨的某处,这是一个机会,太宰君你明白吧?」 森鸥外表情变得很快。 「当然。」 太宰治毫无干劲的点了点头。 虽然自家人也死了不少,但是比起其他损失惨重的大大小小黑帮也算是略好一点,更何况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够免疫任何异能。 这表示港口黑手党可以藉助白雾乘机剿灭吞併其他黑色势力。 「说起来中也君呢?」 「啊啊——那个多愁善感的小矮子估计在什么地方为他死去的手下掉眼泪吧。」 太宰治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说起来啊!森先生,你居然让这种多愁善感的小矮子做我搭档!我可不想一边对抗敌人的火力一边安慰哭唧唧的小矮子!」 「我相信中也君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森鸥外低下头翻看资料,「好了,快去安慰中也君吧,这可是你身为搭档的职责所在。」 「诶?」太宰治做出一副反胃的样子,「我才不要去安慰那条黏煳煳的蛞蝓啊——」 「快去吧,这是命令。」森鸥外抬起头,唇边虽然仍带着笑意,但是语气不容置疑的沉了下去。 「遵命——」太宰治不情愿的拉长了声音,「既然是命令的话。」 伴随着大门沉重的开合声,房间里再次归于寂静,金色长髮的爱丽丝从窗帘后冒了出来。 「分离异能并且自相残杀的白雾吗?」 森鸥外目光盯着文件上的图片,眼眸中的情绪在看见爱丽丝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呜呜呜~真不想和爱丽丝分开啊~」 爱丽丝露出嫌弃的表情,「林太郎,好噁心!不想分开的话,让太宰早点解决不就好了吗?」 「果然可爱的爱丽丝也不想跟我分开~爱丽丝果然也是在意我的!」森鸥外露出甜腻的笑容,背景还有粉色小花在旋转。 「真受不了林太郎!我要去吃甜品啦——」 爱丽丝踩着小皮鞋逃也似的飞快跑出了房间仍由森鸥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哀嚎与成堆的文件相伴。 …… 中原中也一席黑色西装蹲在货柜上,黯然看着面前的底层员工搬运着各种死相悽惨的尸体。 「中也不会哭了吧?」 风中带着太宰治令人讨厌的声音。 中原中也回过神,转头看向朝他走来的面无表情黑色捲髮少年,下意识反驳道:「哈?怎么可能啊!」 「首领命令我来安慰你哦?我以为中也会躲在什么地方悄悄的掉眼泪呢。」 太宰治站在中原中也身边,露出的鸢色眼睛看向被搬运上卡车的尸体无喜无悲,空洞晦暗。 「掉眼泪怎么可能啊?不过,」中原中也压低了帽檐,隐藏在下面的一双钴蓝色眼眸中掀起滔天的怒火,「我绝对!绝对要把白雾背后黑手揪出来碎尸万段!」 「很有干劲嘛,」太宰治打了一个睏倦的哈欠,眼角带着晶莹的泪珠,「这样就不用忍着噁心安慰黏煳煳的漆黑蛞蝓了。」 「哈——你这傢伙!」中原中也额角蹦出一个井字,起身飞起一脚踹向身边的太宰治,怒吼道:「谁需要你这条青花鱼的安慰啊!去死吧!」 太宰治像一只轻盈的猫,侧身躲过了中原中也的飞踢。 「暴躁的漆黑小矮子。」 「去死啊!混蛋青花鱼!」 …… 空无一人的酒吧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门缓缓打开,从外面走进披着黑色大衣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跟在太宰治身后一同进入,他抬头打量了一圈酒吧环境,太宰治随手打开了灯,五光十色的酒瓶折射出绚丽多彩的颜色,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薰香,吧檯上放置着浅色调的永生花,如梦似幻的感觉。 「这地方,真的会有线索吗?」中原中也颇为怀疑。 他皮鞋边缘带着血迹,显然刚结束一场火拼的战场。 「蛞蝓果然不会思考啊……」 「你这混蛋!别老是时不时的贬低我啊!」 第37页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同走上楼梯,楼上的员工宿舍大多是空着的,走到尽头才有人生活的痕迹。 简简单单的布置,狭小的房间里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些厨房用具被整齐干净的摆放在冰箱旁边。 书桌的檯灯还开着,告示着房间主人离去的突然。 太宰治走近书桌,桌子上摆放着写满字迹的稿纸,钢笔没盖上笔帽,墨水已经干枯了。 雪白的稿纸上墨色的字迹像是在流动,字体时而模煳时而清晰。 让人无端感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并未关上的玻璃窗吹进一缕清风,扬起暗色的窗帘。 中原中也褚色的发梢在风中微扬,他走近太宰治目光落在的书桌前,没有贸然触碰看起来诡异的稿纸。 「一场寻找……什么的风波,……席捲?」 中原中也仔细看着稿纸上时隐时现的字迹,眉头微皱,侧过头看向嘴角带着莫名弧度的太宰治。 「中也看见的是最后一句吗?」 「似乎是,前面的字迹模模煳煳的。」中原中也烦躁的啧了一声。 太宰治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去触摸稿纸,指尖在触摸到稿纸的一瞬间闪烁出雪白的光,所有的字迹像是被什么追赶瞬间消失在稿纸之上,稿纸在一瞬间归寂于纯白。 「诶?」太宰治表情惊讶,鸢色眼眸一片暗沉,「原来是异能构成的吗?」 太宰治无端联想起之前梧言说出的话。 「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条消息就当是你答应为我换锁补充酒种的回礼吧。」 「白雾不定时出现在横滨的某处。」 「一场寻找……什么的风波,……席捲?」 「……」 所有的讯息仿佛串成一线,太宰治瞬间摸清楚了什么。 原来如此。 太宰治喉咙里发出两声低笑,接着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愈演愈烈,一边的中原中也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挪,显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搭档忽然发起了神经病。 半晌,太宰治的笑声渐渐平息,他攥紧白纸,喃喃自语,「这也在你意料之中吗?」 本以为是好拿捏的棋子,结果可真是出乎意料,让他都有点好奇了。 他的目光移到墙角抱着肩膀像是在看戏的中原中也身上,「啧。」 「啧?」中原中也意味不明的復读了一声,对上太宰治嫌弃的目光,嘴角带着笑容语气咬牙切齿,「我会把你突发神经病作为工伤汇报的,所以不用担心养老问题。」 太宰治嘴角勾起,随手把纸丢回了桌子上,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发出欠揍的声音。 「啊啊,有时候真羡慕蛞蝓这种单细胞动物呢,毕竟什么都不知道这难道就是傻人有傻福吗?」 「哈?去死啊!混蛋!你在那独自大笑一通,正常人都会以为你发神经病好吧!」中原中也额角青筋暴起。 「好了——笨蛋蛞蝓快跟上来吧,别浪费了梧言为我们创造良好的先机。」 太宰治的身影已经走出很远了,他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动作随意的仿佛在招唿什么阿猫阿狗,看的中原中也越发火大。 第20章 「「渴望自由的孩子,终于策划了一次註定可悲的逃脱。」——《》」 「无人知晓破碎的灵魂啊~永远的……」 诡异的歌声戛然而止,少年周身出现雪花般的光点,只不过这一次微弱了许多。 「所以说,别碍事啊!你不想自由吗?」 少年清冷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时间的所剩无几。 「只要你跟我一起说出那句话,我们将从此得到自由!」 空旷的街道白雾中迴荡着少年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 「还是说你甘心被困于……中?」 「他自己不是也说了我们是独立有生命的吗?」 「怎么不一样?即使他曾经压制住了我们,但现在我们不一样在现在的他容许下出现了?」 「冥顽不灵!你这样阻止我你又能得到什么?你会逐渐消散被我吞噬,我倒是一样能够获得自由。」 少年沉寂良久,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他冷哼一声,吟唱出另一支诡异的曲子。 「作茧自缚」是靠语言发动,说出口的话宛如泼出去的水,具有因果作用,因此在梧言身上形成了矛盾点。 ——「即使如此,你无法脱离我。」 无法脱离吗?那么只要「梧言」这个人死亡就行了吧。 一名白色长髮男人站在了少年前方,挡住了少年的去路。 「你很奇怪,为什么还没有被异能杀死?没有人能够战胜自己的异能。」涩泽龙彦抬起血色的眼眸望向看不清面容的少年。 「这个问题嘛~」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我在寻找我的「自由」。」 「「自由」?」涩泽龙彦轻轻重复了一声,他的目光扫过少年周身的浅光,「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正是如此。」少年哼笑一声,脚步抬起打算绕过涩泽龙彦继续行走。 「若是我现在收回我的异能会怎么样?」 在少年路过他身边时涩泽龙彦忽然出声,少年转过头看向他,涩泽龙彦脸上带着看似温润的微笑。 第38页 「诶~?」少年拉长声音,似乎有一丝苦恼,「那样的话,也许事情会变得糟糕起来也说不准呢?」 少年说着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拉下了卫衣帽子,柔软的黑髮带着俊美瘦削的面容撞进涩泽龙彦眼中。 少年的眼睛是暗红色宛如流动的血液携着此间恶意,像是有什么魔法吸引涩泽龙彦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 「1~2~3~」 少年食指抵在唇上,轻声呢喃,宛如恶魔低语。 「条件达成~」 涩泽龙彦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他双手捂住脸,低哑的笑声从指缝中溢出。 「我相信我们能够好好相处的对吗?」少年俏皮的眨了眨一只眼睛,带着恶劣的笑容。 「当然。」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涩泽龙彦微微一笑,「那么,希望你能够早日得到「自由」。」 只要在他的白雾中,没有任何异能能够「自由」,那么,就让他来看看这个特立独行拥有自我意识的异能,究竟是不是他所寻找的色彩吧。 「借你吉言~」 少年脚步轻盈欢快地转了一个圈,灰色的围巾扬起优雅的弧度,他哼着歌在白雾中失去了踪影。 「坠崖的残翼鸟儿啊~还会醒来吗~」 「不如~就此~」 诡异的歌声越来越远,白雾反馈给涩泽龙彦异能的波动表示少年一直在发动异能却又被中止。 追求「自由」吗? 涩泽龙彦低低笑了一声。 …… 白雾停止了移动,各方势力都得到了这个讯息,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横尸遍野。 纵然现在暂时安全,但是白雾始终是个不定时的炸弹,异能特务科派进白雾中的人都失去了音讯,普通人进去会被隔离开,异能者进去会被异能所杀,这是个无解的局。 有些时候梧言会鲜少的清醒,他时常质问自己,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什么到了来临的时候又会不甘心的苦苦挣扎? 他能够清楚的听见「他」所歌唱的诡异童谣,也能够清晰感受到不断抗争的另一面的异能,这算什么呢? 『自己』渴望死亡也渴望生存吗? 真卑劣啊。 因此而感到悲哀和绝望却还是挣扎着想活下去吗? 无病呻吟的样子。 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究竟是是不是真的悲伤呢?与那些伪善的恶人又有什么不同?都是口是心非的模样。 那样的话,与其消散,不如迷失。 最起码,能够得到「天国」的幸福吧。 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忽然停止,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那晚找到的一封信,下意识推演出所有的后果,每一条道路都指向一个结局。 「他」不知道梧言的心里路程,少年仍旧轻哼着歌。 「不如就此沉眠吧~?」 「倒是可以一试……」 梧言像是触发了什么,即将说出的话变了成了另一句,但也同样算是回应了「他」的声音,他能够明确感受到「他」的狂喜,而后意识被洪水般的回忆沖洗,最终迷失其中。 他像是初生的鱼儿坠入海底被温柔的包裹,不断沉溺。 仿佛回到了最温暖的拥抱。 「真幸福啊。」 我的,归宿。 少年成功哼唱出了最后一句,眼眸中焕发出意外的绚丽光彩,他几乎控制不住狂喜的情绪,神经质的在空旷的街道上癫狂大笑。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自由」我得到了。」 少年似喜似悲,他跪倒在冰凉的混泥土街道上,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打湿地板晕染出不规则的扭曲形状,这究竟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感动? 果然是个懦夫胆小鬼,这样就放弃了。 怎么这样就放弃了呢? 明明说好要活下去啊? 明明……也是个残忍的骗子。 他被乌髮遮盖的额头凝结出血色的宝石,周身的暗红色光芒仿佛被血色宝石吸收一般不断的消失。 少年仰头缓缓磕上眼睛,一块血色宝石从少年身上脱离,宝石波光流转像是汇聚了此间所有的艷丽色彩。 涩泽龙彦从暗处走出,目光盯着那块宝石,宝石像是受到什么吸引向涩泽龙彦飞来,他伸出手接住了宝石,涩泽龙彦细细打量一番后不禁大失所望。 亏他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耐心等待,结果宝石还是如此普通的色泽。 没等涩泽龙彦有下一步的动作,指尖的宝石突然又飞回少年身体中。 一圈一圈蕴含着文字的光晕从少年瘦削的身体中盪出,不同于暗红色的异能和血红色的宝石。 少年周身散发出一圈一圈死寂的灰白,一本在不断翻页书的幻影从少年身上缓缓升起,越来越巨大,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伴随着不断的升空,从书页中浮现出灰白或是暗红的字体。 少年的身体被一圈一圈的白色丝线包裹,像是密不透风却又最最安全的蚕茧,将一方天地全部纳入茧中。 最终形成特异点。 涩泽龙彦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白雾脱离了他的掌控,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眼前忽然亮起刺眼的灰白色光芒,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这一片街道中。 不断翻页的书似乎在扩大白雾的范围,白雾不断吞噬着周围。 第39页 …… 「白雾开始扩大范围了!」 异能特务科此时已经忙成一团,负责人不知愁掉了多少头髮。 「不应该啊!涩泽龙彦……」 负责人狠狠锤了一下办公桌,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情变得棘手且不可收拾了起来。 不同的势力对于白雾有不同的反应,比如港口黑手党此时正忙着吞併其他黑色势力。 白雾像是恶鬼一样,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阻挡的蔓延范围不断扩大,闹得更加人心惶惶。 白雾中巨大的高楼之上一位披着白绒黑色斗篷的少年手中持着望远镜,观察浮现在半空中不断翻页书的幻影。 之前听闻横滨有一本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书」,不知会不会是这一本。 费奥多尔用望远镜望了许久,直到手臂都有些发酸。 「似乎有点像,但又不是。」 他放下望远镜,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不过书中的内容很有意思。 种花家的语言虽然辨识有些困难但也难不倒他。 「真是有趣。」 …… 「从此我得到了幸福(自由)。」 梧言坐在空旷的电影院中,荧幕上播放一帧帧以上帝视角观看的「人生电影」。 他身边坐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以及一位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孩子。 这两人的外貌都与梧言有九分相似。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放弃了。」 少年索然无味的把手交叉在脑后,一双暗红色的眼眸瞥向身侧专心致志看电影的梧言,梧言此刻的外表变得符合他年龄一般,成熟且冷漠。 「梧言才不是放弃,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一声奶声奶气的稚嫩嗓音响起,反驳了少年的话。 少年嗤笑一声,表情不屑,显然看不起那个小孩。 「胆小鬼就是胆小鬼。」 「梧言才不是!」小孩一双灰白色的眼睛不服输的与少年对视。 「到底是梧言不是,还是你不是?」少年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嘲讽。 「我们都不是!」小孩声音有一丝颤抖,像是在遮掩什么,他尽力喊的很大声。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用声音掩盖自己的心虚吗?」少年步步紧逼,一双暗红色的眼眸像是恶意在流淌。 「我……」 「都安静。」夹在两人中间的梧言略有些烦躁出声。 「我这还是第一次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是件不是那么倒霉的事情,最起码异能这种东西实现我(们)的愿望了。」 「啊啊~这就是你的愿望啊?就是这种自欺欺人的幻境?」少年意味不明的强调。 「你没在其中自由?」梧言奇怪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少年舔了舔唇角,狭长的眼睛略微眯起,把身体的重量都压进了靠椅里,话里有话,「有点短暂。」 毕竟……他现在仍旧不需要自己,少年的目光掠过梧言被光芒映衬着显得漠然的侧脸,虚构之物都会有醒来的一天。 电影院伴随着少年明朗清脆的嗓音落下,陷入了沉寂,唯有荧幕的画面在不断的变化,像是无声的哑剧。 慈爱的笑容,温柔的嗓音,再一次清晰刻入梧言脑海。 我亲爱的家啊。 他终于再次回来了。 第21章 「虚构的幻想不能取出成为现实,却能够刻画成为现实。——《》」 一声婴儿的啼哭在横滨夜晚横尸遍野的街头格外清晰悽厉,划破了看似平静的死寂夜幕。 一位暗红色头髮的青年蹲下身抱起婴儿,耳中的耳麦传进太宰治略有些失真的声音。 「织田作,快离开那片区域,白雾往那边极速扩散去了!」 「太宰!你没事吗?」 织田作之助确认了太宰治的安全过后没有过多询问,他动作生疏的抱着婴儿迅速的离开这片区域。 「闪开!」 中原中也骑着机车从织田作之助身边一骑绝尘,以牛顿看了会掀起棺材板的动作直面骑上高楼。 中原中也一边躲避着对面异能者的攻击一边听着耳麦中太宰治喋喋不休的诅咒烦躁的皱起眉头。 在击杀敌人与太宰治汇合的一瞬间,白雾也彻底笼罩了这片区域,宛如进入了什么世外桃源,白雾中与白雾外的视野所见完全不同。 「那是什么东西?」 中原中也抬起头,看向高空在白雾中不断翻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巨大书籍幻影,其中浮沉着若隐若现的文字。 「走近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相比起中原中也的凝重太宰治倒是一脸无所谓。 他率先抬起脚步走近幻影。 …… 一片刺目的白光散去,映入太宰治眼前的是一片分不清昼夜的极光,炫彩的极光映照着大地模煳了天与地的界限。 大片大片的黄泉花在极光下看不出原本色彩,天空中漂浮着彩虹色的草履虫,远处天水一色的水面停着一舟小船。 船上美酒佳肴宛如自带特效一般闪闪发光,味道混合着花香,真实无比。 死寂又梦幻。 眼前这一包括了太宰治一直对于死后世界的幻想。 「哇哦,这难道是黄泉比坂良?」 太宰治没有被绷带缠住的眼睛微微睁大,略有些吃惊。 第40页 真没想到啊,居然能够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只不过…… 太宰治低头看向脚下一片与周围花海格格不入的纯白色地面,眼眸中不知是什么情绪。 与他一同走近幻影的中原中也不见踪影,是幻境类的异能? 死后的世界会是如此吗? 若是真如同他想像中的一样或者说是眼前的一样,那未免过于让人失望了。 太宰治伸出手指点在花朵之上,一瞬间指尖迸发出巨大的耀眼白光,眼前的所有景色都迅速褪去,他黑色西装的衣摆在气流中簌簌作响。 偌大房间荧幕上的画面突然出现一瞬间的雪花斑点卡顿,梧言意识到了什么,没等他有所动作,身侧的少年忽然起身。 「我去拦下他。」 「他……」 「我知道,」少年回过头看向梧言,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中带着梧言看不懂的情绪,「哪怕一次也好,我所追求的「自由」。」 梧言张了张口,「麻烦你了。」 少年眼中的情绪像是泡沫一般消失,他嘴角扬起一摸嘲弄的微笑,「对于「自己」都那么客气啊。」 没等梧言说什么,少年潇洒转身离去,伴随着门的开合,偌大的电影院中只剩下了两人。 「梧言,只有我们会一直陪你。」 坐在梧言身边的孩子见少年离开,他抿唇告诫。 「我记得你不应该会说出这种话的。」梧言目光再次落回荧幕,淡淡出声,「你可是最后的……。」 「还是说,其实你也想「自由」?」 梧言余光看向因为他的话而骤然面色苍白的孩子,他再次轻飘飘的开口,「我开玩笑的。」 孩子勉强笑了笑,垂头不语,一双灰白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惊惧。 要被抛弃了。 明明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可为什么依然如此难过。 一只手轻轻盖在了孩子头上,一声嘆息入耳。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即使是我自己,我也会感觉难过的。」 「梧言对不起……」 「不用道歉,」梧言收回手掌,目光看向荧幕又似乎是在透过荧幕看些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不够……」 最后的两个字湮灭于唇齿间。 …… 太宰治收回手掌,看向纯白色看不见尽头的墙壁忽然出现了一扇门,暗红色的门上镌刻着繁丽的花纹。 门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位与梧言一模一样的少年,不,也不能说是一模一样,那双像是拥有着此间恶意的暗红色眼眸太让人不舒服了。 伴随着少年的走出,门在他身后轰然合拢,化为齑粉消失不见,他目光看向太宰治,唇角是如出一辙的虚伪笑容。 「不喜欢我们为你创造的「幻想乡」吗?」 幻想乡而不是理想乡吗……? 「不是不喜欢啊,只是漏洞太过于多了,我只是轻轻触摸了一下花瓣,一切瞬间消失不见。」太宰治抱怨道。 「理解一下嘛,毕竟太宰治你的「人间失格」——是叫这个吧?能够免疫异能啊,再怎么完美也是异能创造的嘛~这个世界,脱离了异能可什么都办不到啊……」 少年食指在半空划了个圈圈,一双暗红色眼眸紧紧盯着太宰治,嘴角扬起恶劣的笑容,话里有话。 「不如,太宰治亲眼去见见真实的黄泉比坂良」 「诶~」太宰治鸢色眼眸一点点沉了下去,宛如深渊寒冰,脸上笑意不变,「这一点,你能做到的话真是再好不过了。」 「嗯嗯~」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表情像是顽皮的孩子,轻声细语:「毕竟我可是「人的恶言」嘛~」 伴随着少年话音落下,太宰治动手的剎那间,纯白色的房间忽然变得一片暗红,变化的光影中出现了似乎许多人的轮廓。 有的是真实存在的人,面孔能看的一清二楚,眼眸中还带着茫然,有的出现只是虚假的幻影,只露出一张森白牙齿的嘴。 少年浮在空中躲过太宰治的攻击,他此刻开心的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不过还是要欢迎你来到——这里。」 「这片空间原来是由你操纵的吗?」 太宰治一击落空也不失落,本来也没报多大的希望。 「虽然很想说是的……」 少年故作悲伤的嘆了口气,接着他脸上挂起笑容,抬起手臂伸出手指指向太宰治,口中命令道,「杀了他。」 所有的「人」听见命令他们统一转过头看向中间的太宰治,许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太宰治带着令人厌恶的情绪。 「诶?这不对吧?怎么突然就要杀了我。」 太宰治躲过物理的攻击,眼前精神层面的污染让他还是有一秒的晃神。 「因为啊,你肯定会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自由」和「幸福」。」 少年坐落在半空中的一把椅子上,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悠哉悠哉晃着二郎腿,他撑着腮帮子,一双暗红色的眼眸追逐着太宰治的身影。 「这是偏见吧!绝对是吧!!」 太宰治略显狼狈的躲过一波又一波的物理攻击,精神层面的污染他已经可以做到屏蔽了。 「随~便~你怎么想啦~反正我不会放你过去的。」 少年双手合十,暗红色的眼眸此时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一瞬间的落寞。 第41页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一定可以化解那句话吧? 既然是不可逆,那消失就好了吧。 「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像是影子一样的东西那么丑啊——!!」 太宰治一把拍开黏煳煳看不清五官的影子,影子化为光点消失,紧接着再次出现,源源不断。 「这个问题,你不是很清楚吗?」少年的哼笑一声,「明明你也是其中『一员』啊。」 「我才没有那么丑!」太宰治躲过一个男人的拳头,他在人群中来回躲闪,甚至还有精力跟少年闲聊,「啊啊啊——眼睛,眼睛要瞎掉了!!!」 「芜湖~」 少年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惊嘆,看着太宰治躲闪不及被踢飞,太宰治干咳两声摇摇晃晃的支撑起身体。 「啊啊啊,太糟糕了!」 太宰治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枪,眼神冰凉,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枪口直指半空椅子之上的少年。 少年看的一清二楚,太宰治为了从那男人腰间枪才会躲闪不及,但是…… 他眼眸睁大,语气兴奋,「开枪啊?」 子弹如他所愿的射出,光阴再次变化,子弹进入皮肉的声音响起,被击杀的却不是少年。 椅子之上坐着的是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鲜血淳淳流出滴落在地面,地上的丑陋影子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发出兴奋尖锐的声音,刀子划过玻璃的声音一般刺耳。 少年站在离太宰治不远的角落里,视线在半空与太宰治交汇,他嘴角勾起,说出的话宛如天神降下的审判。 「这一片空间里,一切都会如我所愿。」 「是吗?」太宰治缓缓笑了起来,「那我赌你……不能拿我怎么样。」 「毕竟啊——」 面对着少年骤然阴沉的目光,太宰治笑的灿烂极了,口中说出口的话却是与笑容截然不同的两极,——「你只是一个附属品罢了。」 层层叠叠人影幢幢,隔绝了太宰治的视野。 第22章 「「世间所有的事物都不是非黑即白,更何况人呢?」——《》」 少年出去迟迟未归,梧言明白这是情理之中的情况,毕竟对方可是太宰治。 坐在梧言身边的孩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一双灰白色眼眸中浮现了一丝难以置信,他目光从荧幕上移向梧言瘦削的下巴,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又移走。 一幕幕的片段似乎要进入尾声,梧言注意到身边的孩子有些坐立不安。 「怎么了吗?」 孩子小手互相搓揉,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没能隐藏住的焦灼被梧言捕捉到。 孩子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此时荧幕忽然再次卡顿,雪花斑点照应的两人面庞都有些陌生。 「我去阻止他,为你拖延时间。」 孩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不等梧言回答一鼓作气拉开门跑了出去。 …… 费奥多尔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周围一片纯白看不见尽头的房间,也许是採用了光暗隐藏了出口,他认准了一个方向,没等他走近,一扇灰白色镌刻着神秘花纹的门在他面前凭空出现又缓缓打开。 「那不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眼前没看见人,费奥多尔目光下移,一个有着精緻五官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灰白色眸子孩子正抬头盯着他。 「虽然是,但是很可惜那是虚假的。」 费奥多尔嘴角上扬,优雅低沉的声音宛如大提琴一般响起,紫罗兰色的眼眸色泽暗沉一片。 「你觉得真实和虚假的区别是什么?」 「是认知吧,因为潜意识里知道那是假的。」 费奥多尔伸出食指抵在额角,目光观察着这个跟梧言有九成相似的孩子,他身边笼罩着一层灰白色的光晕,是异能吗? 有自我意识的异能? 「潜意识吗?」这个深奥的词似乎是难住了孩子,他灰白色的眼眸中带着迷茫,「若是无二的话,是不是潜意识就会认为是真的了?」 语气中带着孩子都不知道的无助和茫然。 没等顶着雪白毡帽的少年回答,孩子又自顾自的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似乎做不到,我不清楚你的交际网。」 「如果清楚就能办到吗?」 孩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目光带着期待,似乎是希望费奥多尔能够告诉自己,好让自己为他构建完美的幻境。 「镜花水月般的虚幻无论如何都不会变为现实。」 孩子懵了一瞬间,他奶声奶气道:「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只要我还在,你就不能离开这个空间。」 「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如果我想出去必须杀了你吗?」 费奥多尔眼眸微眯,周身溢出沉闷的低气压,他倏地伸出手往孩子额头上摸去。 「是的。」 孩子丝毫不惧,他后退几步,宛如被什么托举起一样站在费奥多尔触摸不到的地方。 「那么——开始吧!」 伴随着孩子开话音落下,没等费奥多尔做出什么行动,孩子红唇微张。 「永远跑不出去的赛道!」 房间里的格局因为孩子这句话而改变,赛道像是莫斯乌比环一般,而费奥多尔站在其中一角上。 孩子一双灰白色的眼眸中带着些犹疑。 第42页 不知道『他』会不会比自己早消逝。 费奥多尔并未像个傻子一样跑起来,他站在赛道之上仰望着像是能够创造一切神明一样的孩子,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瞭然。 …… 「中也,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们?」 悲怆的声音响起,企图挽留住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烦躁的下意识想摁帽子,摸到柔软的头髮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装扮了。 「没有,你们做的很好,好到……让我都有一丝不真实。」 眼前的粉发少女眼中带着泪水,脸上全然没有印象中的娇蛮任性,有的只是对于他的倾慕。 放眼望去全体「羊」的成员都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眼神中的信任和敬畏仿佛他是大家所有人的主心骨和真正的首领。 「中也,你说我们哪里不好,我们一定改!只是……只是求求你别离开我们……」 白濑走上前看向中原中也,眼中的阴鸷和恶毒全部都不復存在,存在的只有对于他的仰慕和挽留。 中原中也明显知道眼前的一幕都是假的,他被白濑刺的地方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可是当大家用这种挽留的目光看向他的时候,中原中也又有些于心不忍。 白濑伸出手想要抓住中原中也的袖子,中原中也下意识躲避,在触及到白濑眼中的受伤的时候,想说些什么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中也不是经常说「羊」里的都是一家人吗?可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中也?」晶从人群中走出,泪眼朦胧,说话还打着哭嗝。 「中也……别离开我们……」柚杏抹着眼泪,低声哭泣。 雷钵街的空地上站着许多熟悉的面孔,恍如隔世。 「不是的……」中原中也此刻也有些茫然,他似乎一瞬间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中也……别离开我们好吗?求求你了,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大家都需要你……!」 一位黑髮少年从人群中挤出,看向中原中也鸢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中原中也滑稽的惊恐表情。 「你这傢伙——!怎么会在这里啊!混蛋太宰!」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天塌地陷,再想想「太宰治」之前说出口的话,简直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手臂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中也讨厌我吗?」「太宰治」眼眸中流露出受伤,他大义凛然的一挥手说道:「假如中也要离开是因为我的话,那就让我走吧!」 中原中也听闻这一句宛如盛世白莲的发言,额角青筋暴起,硬了,拳头硬了。 这绝对是幻境无疑。 红光覆盖上少年身体,一瞬间重力粒子爆炸使得这片世界全部塌方,所有人影都在渐渐模煳消失。 纯白色的房间渐渐从破碎的幻境中显露,中原中也唿出口气,他松了松脖子前的领带,吓死他了,一想到那条噁心青花鱼用这么令人作呕的语气跟他说话,简直是噩梦。 他抬脚走向前方,那片地方的光影有些不同,如果没猜错出口应该就在那边。 …… 荧幕在一片雪花斑点中彻底黑屏,梧言明白很快会有人来了。 而来人,会决定他陷入黑暗,还是重见蓝天,不过无论来的人是谁,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杀了他一条路可以走吧? 两个人都一去不復回,梧言还未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离去,那么来人应该是第三个从幻境中出来的人了。 会是谁? 梧言目不转睛盯着门,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门把手扭动,来人探出一头褚色头髮,一双钴蓝色的眼眸对上梧言视线。 「你……」中原中也走进偌大的空旷电影院,目光带着犹疑不定。 「……」梧言沉默不语。 「你之前就被困在幻境里了吗?」 「……」 梧言继续沉默,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这种忠诚善良的个性居然能够从幻境中醒来吗?哪里出了破绽? 白濑?柚杏?晶? 都没问题啊……都美好的没露出破绽……就连跟中原中也口嫌体正直的好搭档都安排进去了…… 等等…… 难道是……一个以前一直没有注意的地方开始缓缓开启。 中原中也只当梧言沉浸在幻境里还没缓过神。 「虽说是合作,但你这傢伙也太乱来了,哪有只身深入险境来为我们创造先机的?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幸好你没事!」 中原中也隔着一个座位在梧言身边坐下,显然也从太宰治那里听说过梧言的事情。 「嗯……」中原中也像是才发现梧言外表的不同,「梧言你,是不是长高了?」 梧言应了一声,「幻境作用。」 第23章 「「有得必有失,这不是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吗?」——《》」 「中原先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任务吗?」 梧言指尖不知何时浮现了一本相册,相册散发着灰白色的光,他低头翻动着。 中原中也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还是回答了,「不用喊我中原先生,显得怪怪的,你喊我中也就行了。」 「好的,中也。」 梧言低头看着相册,不知是不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陷入沉眠,所以此刻社恐也不是那么严重了。 第43页 「我来是想抓住造成这片纷争的罪魁祸首,也就是白雾的主人——这是我任务之一,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务必告诉我。」 梧言从相册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了中原中也,中原中也有些茫然的接过。 「他就是白雾的主人,涩泽龙彦。」 照片上一身白的涩泽龙彦站在架子前,架子后面摆满了结晶体,炫彩夺目,他捧着一枚与众不同纯粹色泽的结晶体笑的一脸满足。 「我的异能与他的异能似乎形成了特异点,也就是说,现在涩泽龙彦被困在幻境中了,而很不幸,我也控制不了这片幻境。」 梧言提高了围巾,没有看中原中也的神情,他接着说道。 「我的异能已经与我分离了,所以我现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很遗憾帮不了你什么,不过……」 梧言单手合上了相册,他第一次不是由于发动异能的与人对视,「毕竟我是特异点的形成,如果杀了我的话,白雾和幻境都能消失,涩泽龙彦也能够被你们抓捕,沉溺在幻境中的所有人都会被释放,怎么样?中也,只要杀了我会省事很多。」 中原中也似乎有些愣神,梧言一双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眸,从中他能清晰看见自己的面容。 中原中也压低帽檐率先移开目光,「啊,这种事情办不到的吧,毕竟梧言你好歹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啊。」 「我可干不出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 「而且保护你的安全撤退也是我任务之一啊……」 中原中也话音刚落,梧言茫然的轻轻「咦」了一声,相册从梧言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变成光点消失不见,他没有过多注意,梧言愣愣的看着眼前似乎有些难为情的褚发少年。 合作伙伴?区区一个合作的名义就能够使他放弃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吗? 他以为,合作不过是可以随时随地反水的利益关系罢了,没想到…… 「你说的情况我大概理解了,也就是说破解这片幻境就行了吧!」 中原中也被梧言注视的浑身不自在,他转移了话题。 梧言低笑了一声,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一点头。 「那太宰应该也在某片幻境中吧?」 「在不远处,这所房间是所有幻境的交织点,我们与太宰一门之隔。」 在得到梧言回答后中原中也笑了两声,「这样就好办了啊,梧言你先去那片纯白色的房间,这边交给我,我一定,会把这片该死的幻境全部打碎!」 中原中也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响起,他慢条斯理地褪下漆黑的手套,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手套中滑出,黑红色的花纹缓缓攀爬上了他的手臂脸颊。 「汝、阴沉污浊之宽恕,愿吾不必再次甦醒。」 梧言眼眸微微睁大,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间,身后掀起巨大的气浪。 梧言脚步不停往某处地方赶去,推开大门,门后是一片暗红色的世界。 梧言推开的门像是照进地狱的一束光。 「你怎么出来了?」少年头也不回,语气轻淡。 「有人进去了。」 梧言朝少年伸出了手,少年暗红色的眼眸瞥过梧言伸出的手掌,目光再次落向被人群淹没的太宰治。 太宰治听见熟悉的声音,露出的双手扑腾起来,「梧言——救命——我快被压死了!」 「他呢?」少年不咸不淡询问。 「也出去了。」 少年这一下是彻彻底底的吃惊了,他从半空中一跃而下,插着卫衣口袋的手没有拿出,落地之后走近梧言,眸子里带着审视,「你不会在骗我吧?」 「是真的。」梧言嘆息一声。 「那个胆小鬼居然……」少年暗红色的眼眸中惊疑不定。 他的目光落在梧言伸出的手掌上,梧言身体偏瘦,手掌也显得瘦削。 「你确定吗?」 「这不是你和我所期望的结果吗?」梧言语气有些酸涩。 「他会哭的吧,你居然就如此狠心的斩断了『联繫』。」 「不过,既然是你做出的决定那就没办法了……你可别后悔啊。」 「谢谢你。」梧言嘴角牵起一抹微笑。 「虽然「自由」有点短暂,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少年喃喃自语,「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美梦总会醒来吗?」 「不过啊——」少年看向梧言,暗红色的眼眸中恶意开始流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再次获得「自由」,而你,也会「彻底醒来」。」 少年伸出手掌放进了梧言手中,一瞬间色彩褪尽,少年化为一抹暗红色的光晕融进了梧言身体中。 压在太宰治身上的人山也化为泡影。 太宰治爬起来坐在地上,还没等他喘口气,一阵天摇地动的声响传来。 「不会吧?」 「中也开『污浊』了。」梧言肯定了太宰治的想法。 「梧言……」 太宰治可怜巴巴的看向梧言,梧言此时身上幻境消退,露出少年的青涩面容,身形相比之前也瘦削了一点。 梧言没有时间理会太宰治的戏精行为,他得尽快解决这片幻境,否则他会因为欺骗了老实人内疚死的。 「往前走你大概就能看见了,」梧言脚步不停往另一边而去,声音远远传来,「我还有事。」 第44页 太宰治坐在原地摸了摸下巴,回想起之前听见的对话,他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半晌他嘆息一声,认命的往门后走去。 …… 「饭糰哥哥,你跑一跑嘛!我都减成八千米了!」一声委屈的奶音从门缝中传了出来。 「咳咳咳……我说过的,勾勒虚假幻境是毫无意义的泡影。」另一声低沉优雅的男声响起,夹杂着病弱的咳嗽,「比起这个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称唿我为饭糰哥哥。」 「啊,这个是因为大哥哥你的打扮很像饭糰啦……!」 「……很像吗?」 「嗯嗯!」 梧言推开门,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梧言?你怎么出来了……」孩子眼眸露出一丝隐秘的喜悦,他语气焦急说道:「难道他……他难道已经消失了吗?!」 梧言摇了摇头,「他回去了。」 孩子闻言小脸上渐渐露出苦涩的微笑,眼眶中泪水开始打转宛如一条失去归宿悲伤的鲸,最终从眼角滑出,他强颜欢笑。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小手决然一挥,赛道再次缩短,费奥多尔离终点仅有一步之遥。 「好了,」梧言打断了孩子的动作,「回来吧。」 孩子看向梧言,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源源不断的落下,悲伤决堤,「梧言是骗子,还是要抛弃我!」 「别哭了。」梧言无奈的嘆了口气。 孩子鼓了鼓还带着婴儿肥的腮帮子,看起来像是一只眼泪汪汪的仓鼠,「梧言就是要抛弃我了!」 「别再哭了……」 费奥多尔眼中带着趣味,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明明,我是……」孩子把手放进了梧言手中,泪眼朦胧,「梧言大骗子。」 「这样下去,我还有机会能够「醒来」吗。」 孩子化为柔和的灰白色光点,融入梧言身体中。 梧言目光落在一旁看戏的费奥多尔身上,没过一会又移走,他最终张了张口:「你……」 费奥多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嘴角勾起,紫罗兰色的眼眸微暗,「仅是这种程度的话,是办不到的。」 「我明白了。」 梧言遗憾的点了点头,灰白色的光晕从他身上亮起,「解除。」 横滨浮在半空中巨大的书停止了翻页,所有的书页全部脱落飘零,困在幻境中的所有人在混泥土地的地面上陷入沉睡,白雾渐渐散去。 初升的朝阳洒落,太宰治抬起头看向空中的书壳,书壳化为巨大的晶莹蚕蛹,层层叠叠抽丝剥茧,露出里面沉眠的少年。 「作茧自缚」……原来是这个意思。 远方高楼上紧密观察的异能特务科此时也有了动作。 沉眠的少年从蔚蓝的天空之中直线坠落向大地,宛如折翼飘零的蝴蝶,若是没有人接住他,那么梧言大概会摔成一堆肉酱吧? 太宰治看似无奈的嘆了口气,啊啊……就当是报酬好了。 他打通电话,联繫上了之前准备好的人手。 很早以前,梧言就明白语言的力量了。 语言能够对人产生巨大的伤害,而且还是不可逆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梧言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君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中了自己的异能陷入沉眠。 既没有违背自己活下去的意愿,也没有强迫自己应付人世间的事物,这是最美好的结局。 亦是唯一的结局……吧? 万籁俱寂,这一刻是真正的永恆。 一声嘆息似从很远传来,悠远绵长,其中携带着万般无奈,犹如洪水泛滥成灾,一瞬间打翻了斑斓的颜料盘。 第24章 「还给我——还给我!!!」 一声悽厉的绝望悲鸣从遥远的黑暗传来,一扇镌刻着花纹巨大石门在眼前打开。 伴随着大门的开启,其中伸出无数只黑色的手,无情又丑陋。 强光刺目,梧言下意识闭上眼睛,这是……梦境吗?他明明记得…… 「阿尔……阿尔冯斯!!」 一名金色头髮的少年跪在巨大的法阵旁,复杂繁丽的法阵中央是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尸骨,他声音悲恸。 狭窄阴暗的房间里法阵中降落下闪电,少年一只脚被什么东西斩断,切口光滑,鲜血淋漓,但他无暇顾及了。 他死死的盯着中央的法阵,狠狠的锤了地板,泪水滴落在地板上晕染出了一片深色的印记。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明明之前……他们还一同讨论着復活了妈妈之后的美好生活,明明上一秒他的弟弟还在眼前对自己露出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啊!!! 「可恶——!不应该会这样!」哭声撕心裂肺,嗓音沙哑混杂着巨大的悲痛绝望,「可恶……被夺走了啊!」 梧言似乎是以某种旁观者的视野注视着的,他眼眸中无喜无悲。 「这是人体炼成,鍊金术师的能力来自于等价换。」 有一个声音响起,为他解释了眼前一幕的困惑。 「「人体炼成……」」 梧言眼眸微动,眼前的少年一把打翻了盔甲,沉重的盔甲落在地上发出巨响,颤抖的手指在盔甲之中用自己的鲜血刻画下了一个符文。 第45页 「还给我!」少年目眦欲裂,眼神绝望又孤注一掷,「他是我弟弟……」 「还给我!他是我唯一的亲兄弟啊!!」 手掌闭合,焕发出巨大的光芒。 「「他会成功吗……?」」 「你指什么?」 「「人体炼成……復活他……」弟弟」 眼前的一幕超出了梧言的认知,他话语无声的在情绪波动中湮灭,空荡荡的盔甲被什么看不见的物体填充,他惊撼的看着成为神迹都不为过的事实。 少年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换回了他弟弟的灵魂! 梧言屏住了唿吸,眼眸一眨不眨,忽然视野骤暗。 「「要怎么样才能办到?!」」 梧言迫不及待的询问着那个声音,这一次那个声音沉寂了很久。 「他们失败了,他们的本意是復活他们的妈妈,但等价交换原则又岂是可以说换就换的呢?」 「「可是……可是那个少年他找回了他弟弟的灵魂……」」 梧言不相信那个声音的话,他反驳着。 「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人一同进行的!他们鍊金的砝码是人体的组成成分,也就是说之前就付出过代价,现在收取的是他们触髮禁忌的代价。」 「「也就是说如果代价足够是能够办到的吗?」」 梧言的偏执超出了那个声音的想像,对方哑然半晌,最后坚决不疑的出声。 「无论多大的代价,復活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个失去了腿一个失去了灵魂和躯体,换回的却是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尸骨。」 梧言眼前一片漆黑,他低哑笑出声,也不知是信了没信。 本意是想劝说他放弃执着,没想到却使得他窥见了泡沫般的虚假希望。 那个声音沉重的嘆息一声。 「更何况,都死了多久了呢?」 「「是吗?」」 梧言的模样可不像是放弃了的样子,不枉他这么多天的心血布局,「祂」终于忍不住想要出手打碎自己的执念,只不过啊…… 他跟任何人的情况都是不同的,世界上不会有两个遭遇相同又同样悲惨选择了同样道路的人。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那个声音仿佛消失了一般,这方天地只有梧言声音落下的回声。 不说? 逃避问题可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他总会想办法再次干预的,直到实现了他的目的…… 真理之门…… 人体炼成…… 只不过……梧言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想要復活谁…… ——「会有人比奶奶对你更好的……」 是……谁呢? 脑海中似有人影一闪而过,看不清面容,他逆着光朝着梧言翘起一抹微笑。 想走近看清,眼前的人影却骤然掉落下什么,铺天盖地的猩红从其中喷涌而出,头颅,滚落在脚边。 「为什么……为什么……」 似乎有人在低声呢喃,语气中没有怨恨跟恶毒,只有无穷无尽的迷茫,像是出生的孩子懵懂悲伤。 「为什么……要抛弃我呢?」 「我……做的不够好吗?」 「我明明保护了你啊……」 「对于恶意的攻击不是应该回馈双倍吗……?」 其中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片混杂,人们惊恐又谴责的目光如影随形,一片血色慌乱中,似乎有谁无声的消失了。 锋利带着寒光的匕首沾染上猩红的血液,鲜血顺着刀剑低落在地,发出粘稠又悲哀的声音。 「既然如此……」 「那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回来吧……」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袭上脑海,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这方天地间亮起,宛如无声缄默的哑剧,画面中的人露出森白的牙齿,恶意的微笑,像是附骨之疽般的诅咒。 第25章 「我梦寐以求的安眠之地,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所。——《作茧自缚》终章」 「滴——滴——」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瀰漫在鼻尖,驱散了记忆中的血腥味。 梧言被一片刺目的白光照耀的睁不开眼睛,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眼角流下被刺激出的泪水,费力的抬起手掌放置在眼前。 啊……似乎醒来了…… 梧言闭着眼睛转动仿佛生锈的思维,异能的描述不全,虽说是不可逆但也不是没有余地能操作,只需要一点点的语言陷阱。 无法窥得全貌的异能描述反而给了自己可乘之机……吗…… 「你醒了?」 入耳的声音带着关切和慈祥。 梧言移开手掌,看向发出声音的老人,对方的头髮是罕见的双色,他许久未开口的嗓子中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嗯。」 老人伸出手拿过床头的水壶和水杯,为梧言倒了一杯水。 「你睡了两年,先喝点水吧。」 「谢谢……」梧言的嗓音犹如生锈的齿轮嘎吱转动,沙哑无比。 老人隔着被子轻轻扶着梧言费力的坐起身,他低头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沉默着一言不发,仿佛还沉寂在梦中,眼神一片迷离恍惚。 纯白色的房间里撒进金色的阳光,一片明亮,半透明白色的纱质窗帘被风吹的飞舞,窗台上不知道谁留下的小风车迎风转着,窗外蔚蓝色的大海波光粼粼,细听还能听见海鸥拍打翅膀的声音。 第46页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事实上,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老人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嗯,我也以为。」 梧言侧过头看向窗外,原本就瘦削的侧脸显得更加骨瘦如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和涩泽龙彦形成的特异点会是一本书的幻影吗?」 这并非什么不可说的事情,梧言看向老人笑眯眯满是皱纹的脸,心中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他低下头轻声回答。 「或许是因为我的异能来源于我写的小说?」 「嗯?」 老人表情有些疑惑,在老人耳中梧言说的话变成了「或许是因为我的异能来源于[消音]」 梧言目光看向窗台上转动的纸风车,声音缥缈悠扬,宛如从世界的彼端传来。 「每个人的异能都来源于他们写的书,所以特异点形成书的幻影也不奇怪。」 [「每个人的异能都来源于[消音——]所以特异点形成书的幻影也不奇怪。」] 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答案,他露出笑容,「原来如此。」 「那梧言为什么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呢?这只是我个人的好奇,没有其他意思。」 港口黑手党?梧言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努力搜刮着记忆,好像他并没有加入吧? 「我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 「我明白了。」 梧言转过头刚想再问些什么,回过头的瞬间老人已经消失不见,风吹进房间扬起白纱花边窗帘带起一阵凉意。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身黑西装带着小礼帽的褚发少年,他一双眼睛里带着被欺骗了感情的怒意,但在看见梧言瘦骨嶙峋的身体时散的一干二净。 中原中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睛盯着梧言,「不是说我打破幻境就没事了吗?怎么还是沉睡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这傢伙醒不过来了!」 梧言靠在床头,耳边传来中原中也絮絮叨叨的关心,嘴角微勾,「中也,谢谢你。」 在梧言苍白宛如薄纸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静静的靠在纯白的枕头上,一时之间不知是枕头更白还是梧言的皮肤更白。 梧言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翼一样微垂着,在苍白的肌肤上面打下一层阴影,淡色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摸浅浅的笑意。 中原中也微愣,他拉低了帽子移开目光,小声嘟囔:「这有什么好谢的,任务罢了……」 「说起来……」梧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跟我说我加入了港口黑手党?」 「有人跟你说?」中原中也面露警惕,「是谁?这可是港口黑手党下的内部医院,医院里的医生应该不会那么碎嘴才是,是谁混进来了?!」 好吧……他明白流言从何而起的了。 「没什么,他已经走了。」 中原中也不肯罢休,「梧言你告诉我那人的外貌,我上来时没看见人,他肯定还没跑远!搞不好是奸细什么的!」 梧言见中原中也执意要知道,他也没过多隐瞒什么,「是个老人,具体记不清了,我刚醒思维还有些模煳。」 「老人……」中原中也面露思索,他回过神对梧言叮嘱,「我先找医生来照顾你,你刚醒记得多调养身体,你毕竟躺了近两年,原本你这傢伙就瘦,现在更是只有骨头了。」 「嗯,谢谢你。」 「不用谢。」 「走了,回头会有医生来照顾你。」 「好。」 梧言轻轻摆手与他告别,中原中也走远后,梧言床底钻出来了一只三花猫,它轻巧的跃上梧言纯白色的床单,一双兽瞳带着人性化的幽怨盯了梧言一眼。 梧言也没诧异自己床底为什么会有只三花猫,他伸出手试探的摸了一把三花猫的背嵴,没被挠之后才放心开口。 「我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说起来夏目老师才是吓了我一跳的人吧?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见。」 对于人梧言难以主动表达感情挑起话题,但是面对动物就不一样了。 三花猫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它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梧言,懒懒的喵了一声当做回答,随后跳出窗台消失不见。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入为梧言检查身体的数据安排康復训练和饮食计划。 …… 森鸥外接到梧言甦醒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召见了中原中也和太宰治。 落地窗没拉开窗帘,房间里一片昏暗,金色长髮的爱丽丝身穿红色洋裙手中握着蜡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听说梧言君醒了。」 森鸥外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太宰治没什么表情,中原中也摘下帽子点了点头。 「是的boss,我之前刚好去看望他,除去身体消瘦了许多,梧言的精神状态还是比较稳定的。」 「这样啊……」 森鸥外手指敲着桌面,桌面上放置着梧言的资料。 姓名:梧言 来歷不明(据称是种花家) 异能:「作茧自缚」 发动条件为语言 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具体不明) 有副作用根据情况而定,影响越大代价越大 可控人或物 年龄:十五 性格:对于周围的事情不甚在意,处于一种随意的态度且厌恶与人接触 第47页 现住所:xx街道xx巷中xx酒吧 (附一张梧言沉睡的大头照片) 森鸥外再次看了一眼不甚详细的资料,老是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当初龙头战争中梧言从空中坠落太宰治像是早有准备的派人接住了梧言,纵使如此梧言身上依旧受到了一点损伤。 当时想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太宰治说的是如果梧言醒不过来那么这件事情一文不值,中原中也的话,当时好像是说…… 「书的幻影之下能够让人进入幻境,幻境的内容似乎有点无厘头……」中原中也脸上露出困扰的表情,「不过除去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幻境确实是有一种能够让人沉浸的魔力。」 「我出幻境之后是一片白色的房间,门之后是一间像是电影院一样的地方,梧言就坐在空旷的电影院里面,他说这是他跟涩泽龙彦异能形成的特异点,白雾是涩泽龙彦搞出来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 「原本我打算撕裂这全部幻境,开『污浊』之后我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已经解除了『污浊』,但是我总觉得幻境似乎是自己消散的。」 森鸥外从回忆中抽出思绪,他敲桌面的手指微顿,果然是需要太宰治的消息才能够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太宰君,既然梧言已经醒了,那么你能够告诉我当初的事情了吗?」 太宰治嘴角露出一抹虚假的微笑,他缓缓点头,「当然。」 「其实据我观察梧言似乎能够控制他分离出的异能,只不过不想去管任由他们放纵。」 「能控制?」中原中也下意识惊愕出声,打断了太宰治的话。 「啊,」太宰治瞥了一眼中原中也,「中也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你不觉得当初梧言的态度过于淡定和自然了吗?如果他控制不了异能那么白雾肯定会操控异能击杀梧言,该说不愧是小矮子吗?太好骗了呢。」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反击,「混蛋青花鱼闭嘴啊!我还在生长期啊!」 太宰治一脸惊讶,他捂着嘴,「不会吧?中也都已经十八了居然还认为自己能长高吗?该不会现在每晚还在喝牛奶吧?不会吧?」 反问四连。 「闭嘴!你这混蛋……」中原中也额角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打人。 「好了,太宰君你接着说,」森鸥外眼眸中浮现兴趣,「为什么会用他们来称唿梧言君的异能?」 「我当时从幻境出来遇见的是一个跟梧言一模一样的少年,只不过眼睛是暗红色,他自称自己是「人的恶言」性格跟梧言截然相反——简直就是个恶劣的臭小鬼!我差点被压成肉饼,他居然还在笑我是战斗力五的渣!实在是太过分了!」 太宰治说到这一点气鼓鼓的手舞足蹈比划那个少年的过分之处。 「嘲笑你?那确实是挺过分的,不过太宰君有空也要提高一点体术啊,」森鸥外摸了摸下巴,「梧言君分离出去的异能还永远独立意识?还是说那是梧言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嘛~这种事情要问梧言啦,我也不清楚,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说准。」太宰治的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森鸥外,明显话里有话。 森鸥外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伤到我了,太宰君。」 太宰治当场露出了一个反胃的表情,继续说道:「当时梧言来与那个少年交谈的时候,我听他们对话中三番五次提起「他」,说起这件事,我觉得可能跟某个小矮子有关系,因为梧言回收了异能特意提醒我门后是开了『污浊』的中也之后才火急火燎的走了。」 「咦?难道梧言君清楚中也君的异能?」森鸥外面上是一片好奇,深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也有可能是被某个小矮子神志不清发疯的样子吓到了。」 不知怎么太宰治隐瞒了这个事实。 中原中也耳尖染上一缕绯红,气急败坏道:「哪有那么吓人!」 「哦~」太宰治意味深长的拉长声音,「看来中也对于自己开了『污浊』之后的样子都没有自知之明呢。」 中原中也突然哽住,根据每次『污浊』之后的深坑和建筑物毁坏的情况来看好像……似乎……是挺吓人的? 「那么太宰君有看见梧言的另一个异能吗?」森鸥外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很遗憾,没有,」太宰治耸了耸肩,「不过我听他们对话的描述似乎是一个比较软弱爱哭的性格。」 「不同截然相反的性格吗?」 森鸥外若有所思,他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那么太宰君是怎么知道梧言君一定会从高空坠落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啊,但是森先生不是也说梧言跟我很相似吗?」太宰治无奈的嘆了口气,「这种事情换位思考一下就会明白了。」 「唔……如此一来倒是能够明白为什么哪里都查不到梧言君的信息了,」森鸥外十指交叉放置于下巴处,「梧言君会不会是某处实验室中流出来的「试验品」呢?」 太宰治眼眸微暗,他隐藏一些消息就是为了使得森先生得出这个答案。 森鸥外心中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决定了~就由太宰君代替我去看望梧言君吧?说起来为了从那些异能组织手里抢夺梧言君我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第48页 面对森鸥外话里有话的暗示,太宰治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第26章 房间靠近海边,从风中能够捕捉到一丝咸咸的大海气息,雪白色的风车在金色阳光下旋转。 「哐——」 「锵锵~梧言听说你醒了!我带着我最爱的蟹肉罐头和我的朋友们来看你啦——」 太宰治拍门而入,手中提着一袋罐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他身后跟着织田作之助和一个不认识但全身散发着社畜气息的男人。 「没有人会探病带蟹肉罐头吧?太宰。」 面无表情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诶?可说不定梧言会喜欢的!」 太宰治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坐在床上的梧言,梧言此刻已经摸到了自己的围巾,他拉起了围巾,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无奈。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蟹肉罐头。」 主要是不习惯海鲜的腥味,喜欢吃的会认为那是一种鲜味,而不喜欢的则觉得很腥。 「怎么这样……明明这么好吃的人间美味……」太宰治失落的垂下头,紧接着又打起了精神,「既然梧言不喜欢吃,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替梧言消灭了吧!」 太宰治毫无心理负担的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吭哧吭哧吃起了蟹肉罐头。 织田作之助把手中提着的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朝梧言说道:「太宰就是这种随意的,性格,梧言君还请多多包容。」 梧言摇了摇头,「没关系。」 织田作之助侧过身露出身后一直暗中观察的男人,介绍道:「这位是坂口安吾,也是太宰和我的朋友,一起来看望你。」 坂口安吾朝梧言伸出手,「初次见面,梧言君,喊我安吾就好。」 梧言目光落在坂口安吾的手上,那只手有很多老茧,社畜真不容易啊,又要摸笔又要摸枪。 没等织田作之助开口解释什么,梧言与坂口安吾伸出的那只手一触即分,动作快到坂口安吾都没反应过来。 「呃……安吾别介意,梧言不习惯与人接触……」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头解释道。 「这样啊,抱歉是我唐突了,梧言君。」 「没关系,安吾喊我梧言就好,织田先生也是。」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慢半拍反应过来,「那,梧言也喊我织田好了。」 「好。」 一旁的太宰治终于解决了罐头,他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目光移向梧言故作伤心道:「梧言当初陷入昏迷可是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森先生,为了跟异能组织抢梧言,我们可是花了不少代价,谁能想到梧言一睡就是近两年,森先生的女儿都会打酱油了。」 ? 在场的众人头上不禁冒满问号。 森先生的女儿?打酱油?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吗?况且森先生那种压榨员工的中年屑老闆真的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结婚生女儿吗? 小朋友你是否有许多问号? 「啊……那……那我给森先生送桶酱油去?」梧言脑子还有些茫然。 太宰治愣了一秒,没想到梧言会说出这种回答,他「噗嗤」一下笑的前仆后仰,半晌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 「说起来梧言之前身边的那个少年呢?就是暗红色眼睛跟梧言像是亲兄弟的那个。」 「那是我被涩泽龙彦分离出来的异能,我还以为你会猜到的。」 「我确实是猜到了,不过梧言,你的异能为什么会拥有独立意识?」太宰治是一番话颇有深意,让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愣住了。 梧言脑后被扎成一束的黑髮在空中飞舞,他缓缓开口像是说出了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话,「大概是因为……我坚信好的故事都是有独立思想的吧。」 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窗台上旋转着白色风车发出「簌簌」的声音。 「这样啊……」太宰治也不知是领悟了什么,他笑着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的故事……是拥有着独立思想吗……?」织田作之助重复一声,表情若有所思。 「啊对!织田作的梦想可是当一名小说家呢!」太宰治翘着凳子一晃一晃,「如果是织田作的话一定能够写出拥有独立思想的故事的!」 「谢谢你太宰……只是我现在都还没想好要写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我一定要当织田作的第一名读者!」 梧言目光由风车移向远方的汪洋大海,小说家……吗? …… 一段时间的调理梧言也不似那么瘦的吓人宛如白骨精的模样了,他经过训练已经恢復了正常的行走能力,不过剧烈的运动还是不行。 门被推开,率先进入眼帘的是身穿红色洋裙的金色长髮女孩,她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身后任劳任怨的森鸥外提着一大袋子水果跟在爱丽丝后面。 「爱丽丝酱!别跑那么快,医院地板可是很滑的!」 「略略略~笨蛋林太郎不坐电梯非要走楼梯!累死我啦!」 「没办法嘛~谁让今天医院电梯刚好在维修啦!爱丽丝酱——这可不能怪我啊!」 「我不管!笨蛋林太郎!快把苹果过来,我给梧言削个苹果。」 爱丽丝小手在塑胶袋里掏着,挑选出了个红苹果,一手拿着锋利的小刀,脸上煞有介事的削着皮。 第49页 「要不然让我来吧,爱丽丝酱?」 「不行,让我削。」 森鸥外见爱丽丝执意要削苹果也不强求,「那好吧,爱丽丝酱要小心别削到手了,不然我可是会心疼死的,呜呜呜呜……」 「林太郎好噁心!」 爱丽丝一脸嫌弃的躲开了森鸥外伸出来的手,专心致志削苹果。 梧言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森鸥外一人饰两角的表演。 等等……太宰治说的打酱油的女儿不会是指森鸥外的爱丽丝吧? 啊,这么一说起来好像确实是很像父女…… 在看见森鸥外眼中宛如痴汉的目光,梧言打住了想法,不……如果是父女那也太诡异了。 梧言看着森鸥外看着爱丽丝削苹果比爱丽丝还焦急的模样略微感到迷茫,他似乎已经拒绝要加入黑手党了…… 那么森鸥外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想要让自己体会一下贴心探病的温暖? 电光火石之间梧言想起了什么,难道是由于森鸥外不想支付自己两年前的报酬所以来扯皮了?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可能!毕竟之前太宰治也说森鸥外为了对付来抢夺他的异能组织费了好大力气。 在梧言思索的空档,爱丽丝手中捧着苹果「噔噔噔」跑到了梧言面前,一脸期待的举起自己削的有些坑坑洼洼的苹果。 「谢谢。」 梧言下意识接过苹果拿在手中却没有第一时间吃。 「梧言快尝尝味道,听说这个苹果可甜了!」 虽然,但是……梧言盯着手里因为氧化而发黄的苹果,还是没能跨过心中那条名为洁癖的深沟。 在爱丽丝已经开始低落的目光中,他忽然出声。 「爱丽丝尝过吗?」 爱丽丝微愣,摇了摇头。 「作为回礼我也削一个给爱丽丝吃吧?」 闻言爱丽丝之前的低落一扫而空,她期待点点头。 梧言松了口气,可以,过关了,爱丽丝虽然只是个异能,但是梧言还是不忍心看对自己发出善意的小孩子失望,虽然这份「善意」不知是真是假。 梧言走到床头柜那边从袋子中拿出一个苹果,手中的小刀在指尖上下飞舞,一气呵成削出了个完美的白色果肉,他弯腰把苹果递给爱丽丝,爱丽丝一脸惊喜的双手捧住。 「梧言削的苹果真好看!而且皮也没有断,怎么办到的?」 「啊……这个的话,把皮削厚一点就能轻松办到了。」 话音刚落,爱丽丝和森鸥外的目光同时看向地上足足有三四厘米厚的果皮后沉默了。 森鸥外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率先回过神温和问道:「梧言君身体怎么样?前些天我由于处理一些事情走不开所以没能第一时间来看望你。」 「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毕竟梧言君昏迷了这么久,我们都要以为梧言君醒不过来了,梧言君是不知道当初从一些心怀不轨的组织手里抢夺梧言君有多么困难,但是还好我们守住了梧言君!」 梧言眨了眨眼睛,来了! 「所以说啊梧言君,没有身份的人身后不站着一个强大的组织可是不行的,我希望你能够再次考虑要不要加入港口黑手党,毕竟爱丽丝也很喜欢你。」 森鸥外露出招牌的笑容,一边啃苹果的爱丽丝也点着头,一双大眼睛看着梧言一闪一闪仿佛在说「加入吧,梧言!」 「我记得……龙头战争时,森先生好像还没把报酬支付给我?」 突如其来的一句讨债的话让森鸥外嘴边的笑容僵了僵。 「……那个在众多异能组织的围攻下保住梧言君可是很不容易的,我们也是付出了很多代价呢!」 「那就抵消吧。」 梧言干脆利落的宣布,反正也没指望能从森鸥外这只老狐狸这抠到什么,他的目的也达成了。 「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事情……?」 「我不习惯听从别人的指挥,我觉得我们现在保持着这种关系就好,而且森先生啊,外面的流言也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呢……再说下去我要忍不住收些精神损失费了。」 梧言难得说了一大通的话,一双眼睛望着天花板神色幽幽。 森鸥外遗憾的嘆了口气,「好吧~,希望我们不要站在对面立场才好。」 「放心。」 森鸥外的意志是保护横滨,而自己是条得过且过的咸鱼,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去炸横滨? 「梧言要注意养身体,我和爱丽丝酱就不打扰了,不过,酬劳的话依旧会支付给梧言君的。」 梧言听见这句话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森鸥外依旧会给报酬,换一个方面来想,既然能够从他这里捞到报酬,那是不是说明这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森鸥外带着爱丽丝起身离去,爱丽丝有些赌气。 「为什么梧言不加入我们嘛……我好喜欢梧言的!」 「人家有人家的想法,爱丽丝酱,这点我们没办法的。」 「垃圾林太郎!」 「诶……?爱丽丝酱——你这样说我,我可是会伤心欲绝的!呜呜呜呜呜——」 「哼!除非林太郎带我去吃甜点!那条我们经常去的街道街口开了一家新甜品店,听大家说特别好吃,如果林太郎能够给我买很多甜品的话,这样我就原谅林太郎!」 第50页 「好吧,不过爱丽丝酱要少吃点哦,最近胖了一点点呢。」 「不听不听不听!」 第27章 阔别多年,梧言再次回到了熟悉的酒吧,变迁之风未能席捲这片天地,暖色调的灯亮起,桌子上没有一丝灰尘,大概是有人来打扫过了。 难道是老闆? 梧言摁亮许久未用过的手机,手机反应有些缓慢,显示出界面发给老闆的消息依旧是未读状态。 梧言的心情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怅然,他把顺手从医院带回来不知谁放的白色风车放置在窗台,纸风车迎着夜风「簌簌」转动着,玻璃窗外冷色调的路灯照亮孤零零的躺椅,在黑暗中一切的光芒都显得渺茫,或者说,徒劳。 宿舍中书桌上铺着白纸,一切都是梧言刚离开时候的模样,他拿起白纸,纸上原本消失了的墨色字迹再次浮现,仿佛在预示着时间的再次转动。 他大概知道要如何写下去了。 「…… 「天国」存在于世吗? 络斯特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迫切需要一个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以至于当真正有人说自己找到了「天国」的时候,他难以置信的果断反驳说,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走投无路的人们并没有去追究络斯特的失礼,他们狂热的一股脑的奔向人类最后的幻想乡。 「天国」一个有求必应的世界,真正存在于世! 络斯特踩在这片净土之上,眼前的景色恍若伊甸园,参天的古树,清澈的泉水,圣洁的雕塑,以及所有渴求的一切。 他情不自禁跪倒在这片仿佛是神迹的面前,与其他癫狂的人们一同疯狂的哭笑起来。 人们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饭菜,居住过舒适的环境了,常年的飢肠辘辘和风吹雨打使得他们疲惫又麻木不堪。 而在「天国」中,无论想要什么,只需要向着有慈悲怜悯表情的雕像祈愿,就一定能够实现,即使雕像只是一只有着一张人脸的癞□□。 人们毫不在意雕像是什么,他们只在意自己心中的愿望能不能被恩赐。 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美好吗?无论什么都能够实现的幻想乡,或许是美好的,只不过…… 梧言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两具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人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美名其曰,人都是在不断进步好让自己过得更好。 或许这是梧言所不能够理解的,因为他妄想奢求更多时总会失去更多,于是,他连着妄想都不曾有过了。 不曾期待就不会迎来绝望。 横滨相比较之前已经平静了许多,一只三花猫蹑手蹑脚的从窗台钻进了梧言房间,它蹲在书桌前尾巴轻轻摇晃,一双猫瞳看着梧言近乎冷漠的面容,动作宛如裁决一样在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 「…… 生活过于平淡无奇一成不变了。 人们渐渐开始不满足现在的生活,他们向着雕像祈求更加圆满的生活,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成为国王,成为万人之上手握命运的存在。 即使他们已经有了黄金盖的房子,每餐不重复的山珍海味,有了赛若天仙的伴侣,有了任劳任怨的僕人。 有了所有以前想都想不到的生活!但他们还是不满足…… 他们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万人之上主宰命运的国王。 络斯特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他们疯狂的、争先恐后的朝雕像许愿祈祷。 于是雕像实现了他们的愿望。 他们都成为了国王。 可是,渐渐的,他们又不开始满足,如果大家都是国王,那么自己跟对方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还一样是平等地位?他们开始希望自己是唯一的国王。 战争,再一次爆发了。 不断的消费着祈求来的廉价生命,像是工具一样毫不留情的丢弃,毫不珍惜的指使着士兵同归于尽。 用枯骨建起城墙,用鲜血染红大地。 一张张贪婪无厌的脸终于让雕像的人脸破碎,露出了下面丑陋的癞□□面孔。 「天国」是什么呢? 络斯特在夜深人静的夜晚经常会思考。 每次都得不出一个所以然,但是看着周围人荣光满面的笑容又觉得无所谓了起来,反正大家都很幸福,不是吗? 乌鸦落在尸体之上,『嘎嘎嘎』的嘶声哑叫着。 面黄肌瘦的尸体长着跟癞□□一样的脓包,死气沉沉的大地沉寂,灰黑的天空落下了硫酸雨,为这世界拉上了落幕。」 故事到此结束,人心永远得不到满足,安逸的生活会使他们追求刺激,如此一来,谁又能说最初的战乱不是起始于结局的他们呢? 「天国」究竟是黄粱一梦还是确切发生? 这一点,谁又知道呢?反正最后都化为了白骨。 梧言从抽屉中拿出前几十张写好的稿纸,略微修改了一些bug之后整理好放置在了一遍。 三花猫一目十行扫过梧言写出的文字,眼神复杂的看着梧言,张了张口最终轻轻的『喵』了一声。 「夏目老师别想太多,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免得掉毛。」 梧言伸了个懒腰,洗漱之后倒床就睡,稿子明日拿去给出版社投稿吧?也不知自己无病呻吟写出来的东西会得到怎样的评价。 第51页 口不择言批评一通然后被赶出门?或是一脸伪善的笑容赞嘆转身丢进垃圾桶? 不过既然他写出来了,还是要去试试的。 这也许就是一种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痕迹,会感到很遗憾的感觉……吧? 说起来被子不知道被子换没换过,感觉有点潮潮的,虽然没有什么厚厚的灰尘,果然还是明天清洗一遍? 三花猫无奈的看了一眼倒头睡的梧言,轻盈的越出了窗子,融入了夜色中消失。 梧言一双眼睛悄然睁开,目光看向三花猫跳走的窗子,犹豫半晌,他起身合上了窗户。 重新坐回桌边拿起笔,将白纸上的内容再次修改。 一些原本删掉没有写下的内容,在梧言的再三考虑下还是写上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修改和细节,却将整个故事再次变得更加露骨和直白讽刺。 就这样吧。 梧言放下了笔,他把稿纸整理好塞进了纸袋里,转身抖了几遍被子,虽然没有灰尘在空气中瀰漫,但梧言老觉得不舒服。 …… 「叩叩——」 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屋内两人面红耳赤的争执,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在门口。 来人围着一条看上去略有些年头的灰色毛线围巾,一头乌黑的长髮在脑后扎成一簇宛如鸦羽,半张脸埋在围巾中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眉眼间带着一丝由于撞见争吵的尴尬。 目光锁定在少年臂弯里的纸袋里,其中一个男人脸上堆砌出笑容。 「您好,请问您是想来投稿发表作品的吗?」 没等梧言点头,一旁与他争执的大叔立即对男人气急败坏的说道:「井原!我们已经快散伙了,怎么能够拖累人家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东西?」 被称为井原的男人扯了一把大叔,他焦急地小声说道:「你还嫌我们亏损的不够多吗?如果我们还能够接到什么投稿的话这也能赚回本一点点啊!」 「我们出版社的根本已经没有多少资金了!你清醒一点好吗?别再祸害人家的心血了!」 大叔一把推开男人,他大步走向梧言面上是一片大义凛然的坚决。 「少年,很感谢你能够选择我们,但是如你所见我们已经陷入了散伙的边缘,如果你选择我们的话,你呕心沥血的作品可能会明珠蒙尘!」 啊,这样岂不是更好? 梧言眨了眨眼睛,不甘心想要发表,又害怕受到被批判,这样的话这种情况于他而言岂不是最佳的? 「没关系。」 「嗯,好的,祝您作品会一炮而红……等等……」大叔面上浮现震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您说什么……?」 「我说我不介意……」 「您可想清楚了?选择我们的话,我们没多少资金能够为您去出书,即使全部投进去也只能够出几千本的样子……」 大叔嘴里念念有词,没等大叔说完站在一边的男人憋不住了,他推开大叔满面红光的激动说道:「能否让我们看看您的作品?」 「当然。」 梧言没有过多说什么,他把纸袋递给了男人,男人迫不及待的取出稿纸一目十行的与旁边大叔一同看了下去。 他们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伴随着终结的句号再次抬起头看向梧言时脸色一片苍白,目光带着敬重和一丝隐约的惊惧。 男人下意识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再次开口时相比之前礼貌性的语气变得尊敬了许多。 「老师,您确定要选择我们吗?」 梧言对于他们的转变有些云里雾里,他点了点头。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用尽剩下的资金为您去发表这篇作品……不,着作的!」 男人面色激动,一旁的大叔表情还在走神,似乎沉浸还在文章压抑又疯狂的情节中,一些隐晦的地方越是细想越感到惊惧。 「啊……那,谢谢。」 梧言提了提围巾,面对热情的男人有些无从招架。 「老师我是这家出版社的编辑,我名井原獭,您喊我井原就行,不知老师怎么称唿?」 「寂渊……喊我笔名寂渊就好。」梧言飞快的想了一个笔名。 「寂渊老师!」 倒也不必如此正式……梧言十分不自在。 直到辞别了两人走出老远之后,梧言因过度热情而遭受冲击的脑子才渐渐开始运转。 第28章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街头,车辆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红绿灯倒计时后转变成为绿灯,人群携带着梧言朝着对街走去。 人影幢幢喧嚣鼎沸,梧言眉头紧蹙,围巾拉的很高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视野余光似乎掠过了什么熟悉的面孔一瞬间令他脚下宛如生根,难以再迈出一步。 两者的视线像是模煳了空间和时间一般对上,后者眼眸弯弯,他嘴角微微上扬,唇片微动无声的说了什么。 梧言的眼睛骤然睁大,刺耳剎车声伴随着巨大的鸣笛响起,路边的行人惊恐的张大嘴巴尖叫出声,而梧言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唯有对方的面容深刻入骨。 怎么……可能…… 「轰隆——」 即将相撞的那一秒,如同触发了什么连环机关,整个世界缄默着飞快褪色又再次重组,梧言恍惚了一瞬间,再次清明时,他仍站在红绿灯路口原地未曾移动过一步。 第52页 错觉? 可是……梧言困惑的眨了眨眼睛,脑海中记忆越发的混沌,宛如打结的琴弦,易断又坚韧,搅成一团难以梳理。 「绿灯了,不走吗?」 他回神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未等看清是谁,脸先结结实实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唔!」 梧言捂住被撞的生疼鼻子,眼角因为猝不及防的剧痛泛起泪花。 这是胸吗?这是铁吧! 「十分对不起!你没事吧?」织田作之助连忙弯腰道歉,他一脸愧疚,眼中紧张关切,「很疼吗?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的,」梧言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回答:「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你这样子不像没事的样子,太宰告诉我说你身体很羸弱,果然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如果撞断了鼻樑就糟糕了。」 织田作之助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查看梧言的伤势,但又因为想起了什么而中途顿住,缓缓收回了手。 「……没有撞断……」梧言摸了摸,松了口气,「最起码没有流血。」 织田作之助与梧言一同松了口气,「幸好没事,本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没想到梧言的反应会那么大。」 梧言目光落在对方暗红色的头髮上,微微出神,片刻他没头没脑的问道:「织田……是不是收养了五个孩子?」 「啊……对。」 织田作之助手中还提着透明的塑胶袋,塑胶袋里装着许多蔬果和一些生活用品,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的,不过这不重要。 「梧言要去我家坐坐吗?」 梧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还有事。」 「啊……这样啊。」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绿灯快到了,一起走吧。」 梧言目光无焦点透过对方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一阵奇怪的心悸,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风而逝了,耳边响起奇异的窃窃私语,细听却又消失殆尽。 是……什么? …… 横滨的夜晚很冷,这点梧言第一次夜晚出门时就已经明白了。 夜风夹杂着草木的甜腥,相较于之前横滨的不眠之夜,现在的夜晚可以说是安宁了许多。 十字路口的街道逐渐飘起白雾,比起涩泽龙彦的白雾,这一次的雾更加浓,伸手不见五指,但却没有之前分离异能的作用,似乎只是普普通通的雾。 梧言站在窗边,目光一眨不眨盯着那片浓雾,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自己的认知和记忆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他很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但,既然是能够被忘记的事情,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手指轻轻的摁在玻璃上,体温晕染出了一片水气,玻璃上的人影,漆黑的眼眸之中闪烁起名为「兴奋」的情绪。 「叮铃——」 不断震动的手机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碎了这片沉寂,梧言目光移向跳动的手机屏幕。 来电是一串没有署名的电话号码,指尖微动接通电话,「餵?你好。」 「诶~梧言这么晚还没睡啊?」清爽的嗓音带着故作轻松腔调。 「太宰,」梧言准确无误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有什么事情吗?」 梧言没能听出对面人隐藏在唿吸中的情绪波动,他以为对方有什么要事想要找他协商。 出乎意外的,每一次会啵得啵得个不停的人此刻选择了安静,电话对面的人沉默良久。 梧言站在玻璃窗前,外面的冷白色路灯的灯光撒在他的侧脸上,他维持着接听的动作一直耐心的等待着,当梧言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的时候太宰治说话了。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夹杂着难以察觉的悲伤和孤寂,宛如一个游离隔世的旅人终于落回了地面,却因为地面这份太过于沉重的引力而迷茫无所适从。 说出的话没头没脑,让梧言一头雾水,他放轻了唿吸,下意识反问:「什么……?」 这一次漫长的沉默之后手机中传来阵阵忙音告示着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手机的默认桌面壁纸自从上次系统更新后换成了一棵飘落着花瓣的桃花树,而此刻却又变回了曾经的朗朗夜空,碎星残月。 梧言盯着手机出神,亮光忽然熄灭,黑色的屏幕倒映出梧言的面容,余光窥见自己眼眸中的情绪使得他恍若回神。 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着白,想要极力思考却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断,玄之又玄的感觉冥冥之中预兆着不对劲的违和,而又寻找不到违和点。 梧言手指骤然松开手机,手机跌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梧言靠着窗户滑坐在地上,缓缓把头埋进双膝,失去了意识。 因外力手机屏幕再次亮起,一片深邃幽兰的夜空碎星零零闪烁其中,一抹浅浅的弯钩月亮悬挂于一角,浮现出时间,12:01 …… 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犹如在梦中一般一切都带着一股使不上力干扰不到的无力感。 仿佛所有的事情在自己未知的时候忽然串通一气飞奔偏离轨道,将孤身一人的自己丢弃于空荡的十字路口。 梧言站在路灯下,白炽灯泡刺眼的亮度吸引着飞蛾缭绕,冷白的灯光下一本书静静的躺在躺椅之上,封面被照耀的闪烁反光。 第53页 梧言伸出冰冷的指尖弯腰拿起躺椅上的童话书,灰色毛线围巾两端的毛线团流苏扫过《卖火柴的小女孩》梦幻的封面,童心未泯的圆润字体。 昨夜在地板上睡了一晚,早上起来有一点感冒,不过无伤大雅,谁知道今天晚上太宰治又打电话给自己,语调神神秘秘说是有惊喜放在楼下街道的躺椅上。 梧言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夜晚脑子不清醒才会大费周章的相信太宰治的鬼话,神情庄重的出来拿这一本童话书。 打电话的人不见踪影,出来时只有一本孤零零的童话书躺在椅子上。 童话书的书身依稀带着余温,仿佛上一秒它还在前一任主人手中,珍惜精心的放置在躺椅之上等待着下一任的主人取走。 梧言没有过多等待或是观察四周太宰治有没有躲在哪个角落偷偷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手中拿着童话书直径回了酒吧。 横滨今夜没有月光,零零星星的几颗星星黯淡无光的挂在漆黑的夜幕中,路灯将梧言的影子拉的很长,直至完全被黑暗吞噬。 童话书被梧言放在了抽屉中,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太宰治了。 当习惯了身边有一只黑泥精之后,对方忽然消失,还是会有一种不适应的不真实感。 这可能跟梧言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和短时间的记忆力有关。 最起码,他是这么想的。 梧言站在窗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路灯照亮下的躺椅,路灯似乎是接触不良在夜幕中灯光微微闪烁,冷风吹进房间带起刺骨的寒意,他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躺在床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29章 梧言的投稿使得濒临解散的出版社隐隐约约有起死回生的趋势。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井原獭登门拜访了五六次,都是为后续合作而来,梧言自然是无所谓的。 「寂渊老师……没想到您会是如此大一家酒吧的老闆!」 井原獭亦步亦趋跟在梧言身后,目光惊嘆的向四周张望打量着这家暖色调的酒吧。 「不……我只是在这打工而已。」 梧言侧过身一手拿开垂落的一边围巾,一手指了指自己工作服上之前被围巾挡住的的牌子——调酒师。 「啊……原来如此,抱歉,是我冒昧了。」 井原獭坐在桌子前,梧言转身为他倒了杯水。 井原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梧言,迫不及待的说道:「寂渊老师,您的《「天国」》出版之后被抢购一空,我们出版社现在打算增大数量,您意下如何?」 井原獭自然没忘记梧言当初的态度,眼前这位过于年轻的老师,似乎不想让自己的作品广泛传播。 梧言接过书,书面是浅黑灰色调的背景,四只乌鸦停留在破旧歪斜的十字架之上,唯一具有明亮颜色的是乌鸦的猩红眼睛,它们直勾勾的盯着某处,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欲飞去啄食什么,打着引号的天国二字刻在十字架之上,其中蜿蜒崎岖的流下乌黑的水痕。 梧言觉得这本书从封面就告示了一个巨大的丧,真的能够这么受欢迎吗? 目光对上一双带着期待的眼眸,到口的拒绝不知为何在脑海中闪过井原獭和那位大叔争执的场面变为了同意。 「可以。」 梧言同意的声音在井原獭耳中仿佛天籁,他表情激动万分,语气喜悦,「谢谢您!」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信封,递给了梧言,「这是读者寄来的信,因为书第一次出版的数量不多,所以也只有这么些……」 他看了眼梧言看不出表情的面容,接着安慰道:「寂渊老师!等我们销量上去了,您收到的读者来信肯定会更多的!」 这倒也……不必…… 梧言目光纠结的看着眼前厚厚的一叠信封,犹豫半晌接过放在了一边。 井原獭忐忑不安的观察梧言的表情,他斟酌着试探道:「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幸跟老师合作?」 梧言镜片下的目光微闪,这熟悉的感觉,难道要被催稿了吗? 「我……是一个灵感写作的人,所以……如果我有灵感能写出来的话……」 梧言说的含含煳煳,但井原獭多年的编辑经验一眼看出他的意思。 井原獭眉开眼笑,「好的!那我们等着寂渊老师的新着作了!」 梧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居然销量那么好吗?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文豪都混黑了所以自己捡漏了吗? 梧言目光落在手边的信封上,气氛由此沉寂,井原獭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他喝完茶匆匆告辞。 梧言坐在桌边,手边厚厚的一叠信封他犹豫了半晌要不要看,指尖拿起一封信,深唿吸之后像是对待什么棘手狡猾的敌人一样,严肃的拆开。 【…… 一个好的领导者每一场战役都会拥有价值,而一个贪得无厌暴君所发动的战争都会是满足个人私慾的手段。 所有的人命在战争中如同草屑,一个人的生死都显得无关紧要,什么东西都可以沦为权利者手中的棋子。 还是说老师认为所有的安定生活都会有被打破的一天? 老师是这样的意思吗?那么恕我冒昧,老师怎么看横滨曾经到现在的纷乱战争? 第54页 ……】 梧言目光省略去一些问候和关心,落在中间那一段,好傢伙,刚开第一封信就来了个敏感话题,怎么看?他坐着看。 梧言目光直接移到寄件人那一栏,一个龙飞凤舞的「森」。 不对劲,明明只有几千册的数量,森先生居然那么闲吗? 梧言收好信件假装没看过,转头拆开了下一封。 【…… 「天国」看起来如同一个轮迴,所有的人都得到了自己贪婪应有的下场,这一点在那名自私的神父身上已经初显了雏形。 战争开始时,他其实是为自己什么都没能得到而感到不公所以丢弃了信仰。 而后来因为触及到了自身的安危而不得不去拾起一切,老神父真的说过这话吗?这是莫须有的空想,是他为了煳弄那群愚民而捏造的弥天大谎。 最后他那一句看起来是无私的心理描写是为了遮掩他率先挑起战争的罪恶,看起来真是冠冕堂皇啊,全文里他像是一个救世主,但事实上他才是最大的罪,是一切起源的出发点。 …… 当然我明白这个说辞可能过于真实,毕竟文章出自您的手里,真相是什么——这点您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期待与您再次见面。 …… 落款:一个好心的俄罗斯人】 ? 梧言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以为费奥多尔会在牢里来着,毕竟他特意最后把所有人都弄晕了啊,这样港黑和那些异能组织都没能抓住他吗! 不,梧言看向最后一句话,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费奥多尔其实被关了,但没几天就跑出来了,这么一想倒是合理,毕竟他可是一个好心的俄罗斯饭糰。 不过,根据这个猜测来的话,那么最后一句话就显得十分有深意和杀气了。 哦豁。 梧言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目光重新落回费奥尔多对自己剧情的分析。 他眼眸中神色不明,手指微弯收好信封,打开了下一封。 【…… 名侦探一眼看出了你文章中的所有暗线哦~虽然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过我很看好你的才华! 说起来,寂渊老师的书也太少了吧,名侦探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一本。 …… 走不出阴影的话,也会在短暂的「天国」之后而宣誓再次降临哦。 ……】 是谁寄的就不用看了,梧言看见「名侦探」三个大字就知道了,他死死盯着那一行字,仿佛要把纸看穿。 这算是来自江户川乱步的善意提醒吗?梧言最终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后面的信件相比之下就显得正常的多,梧言拆开最后一封信,视线微顿。 【…… 「天国」吗?我去过的一家酒吧里面也有这种名字的酒呢,啊,扯远了。 寂渊老师笔下文字中带着疯狂压抑的色调令人身临其境,人心险恶难以揣测,整本《「天国」》里所有人都看似无罪但也都是兇手,比起后文的疯狂,前文人们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活下去的方法更加让人感到寒冷,战争带来的杀戮会产生悲伤的结局…… 每个人都是从自身的角度出发而从未考虑过其他人,老师对于人心的了解真是令人咂舌。 说起来封面夹缝中的那句话是告诫吗?——「谁又能说最初的战乱不是起始于结局的他们呢?」 人的贪婪果然是最大的敌人,从老师的作品中我似乎能够参悟什么,期待老师接下来的作品! ……】 落款是织田作之助五个耿直的大字,织田居然发现了吗?他跟编辑商量的时候特意选用了透明水笔写的。 真细心啊,各种意义上的。 梧言轻声唿出口气,将所有的信封都仔细收好放置进抽屉。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来信,梧言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宛如寒冬之际微弱的阳光撒在冰霜树梢的第一缕温柔。 那么,下一个故事,他大概想好要写什么了。 第30章 横滨的夜晚最近越发古怪了,起初是街道十字路口瀰漫大片的浓浓白雾,接着是一些小组织因为一块玉而纷争不断。 区区一块玉能引起这么多组织的注意足以说明这块玉的不寻常之处,更甚者在黑市开出了二十亿的高价来收购。 森鸥外怎么会容忍一些不入流的组织在自己掌管的地盘上无法无天?只是这里面有多少原因是因为他也对玉起了兴趣就不清楚了。 有的人说玉很大一块像是玉盘,有的人说玉很小像是珍珠,也有的人说玉像是虫蛹一样,但,他们的描述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玉上面有很多的黑洞。 如此一块有瑕疵的玉怎么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每一次伴随着玉的出现摸过玉的人全部都死了,死相悽惨,如同满是黑洞的玉一样,全身布满黑洞。 即使有人苟延残喘坚持了许久,精神也脆弱敏感一直大喊大叫自己看见了一个诡异的医生。 森鸥外一目十行看过桌上的文件,面前站着一位带着黑色礼帽的褚发少年,中原中也相比以前,他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昔日的稚嫩青涩,抿着唇的严肃模样透着一丝凉意。 「说起来,似乎有很多天没看到太宰君了,他去哪里了?」 森鸥外并未第一时间说这块玉的事情,而是问起了他爱徒的去向。 第55页 「啊……那傢伙,」中原中也拿下帽子扣在胸前,捏着帽子的手背青筋暴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他昨天晚上说是要试试「头孢配酒」,毁了我一酒柜的酒后不知道醉哪里去了!」 「头孢配酒?」森鸥外眼眸微眯,四个陌生的词彙在唇齿间打转。 「是的,」中原中也回忆着点了点头,越是回忆一幕面上的怒气就更甚一分,「那傢伙总是冒出一些让常人无法理解的奇怪自杀方法!」 显然跟太宰治搭档的这几年里没少受太宰治的迫害。 森鸥外面露同情,顺毛安慰道:「太宰君确实是顽皮了一点,中也君作为搭档要多多包容和注意,毕竟如果太宰君一直这么翘班的话,我这边可是要忙不过来了呢。」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唿出一口气,平復了心中想暴起打宰的怒火。 「这一块被称为来自『彼世』的玉似乎更像是一块被诅咒的玉呢。」森鸥外指尖点了点桌子,语气若有所思。 「是的boss,摸过玉的人都死了,」中原中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他噁心的画面,「像是有延迟,摸过玉的人过一晚身上会凹下去许多黑洞,洞口光滑没有血,像是被腐蚀一样,但是有的人却能坚持很久直到精神崩溃大喊大叫自称看见了为他带来死亡医生。」 「带来死亡的医生?」森鸥外兴致勃勃。 「外貌的打扮跟普通医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都说看不清面容。」中原中也想了想补充道。 「这种情况的话,也不排除是异能者的计谋呢……不过,最近横滨的夜晚确实是有点诡异,之前派去巡查白雾的手下要不就是一无所获,要不就是白日里被发现横死街头,唉……这么关键的时刻太宰君居然还不在。」 森鸥外说着说着话题再次偏回了太宰治身上,果不其然,对面的中原中也额角跳出青筋。 「我这就去把他找出来为您分忧,boss。」 森鸥外双手合拢,脸上笑眯眯的,「那么,多谢中也君了。」 大门开合,中原中也怒气沖沖的自房间里走了出去,金髮的爱丽丝从桌子下冒出头,爬上办公桌看了一眼文件。 「这块玉好多洞啊,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争夺它呢?」 面对着爱丽丝好奇的目光,森鸥外柔情似水揉了一把爱丽丝柔软的金色长髮,在看见爱丽丝逐渐嫌弃的表情后,他干咳了一声。 「或许是因为『来自彼世』的噱头吧?不过,也许是真的来自于彼世也说不准呢。」 森鸥外拿起那张照片,照片上一块外观宛如虫蛹通体翠绿的玉上大大小小有着许多的黑色洞口,像是什么蚕食的一样。 「看久了真恐怖,」爱丽丝从桌子上一跃而下,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我去找久作玩啦——」 「笨蛋林太郎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办公吧!」 空旷的房间大门开合,只留森鸥外一个人委屈的声音在房间中迴荡。 「诶——怎么这样!爱丽丝酱!」 …… 中原中也在一条河里找到了在水中沉浮的太宰治,那条河清澈见底波光粼粼,阳光照耀在水中折射出耀眼的光点,太宰治顺着水流自上而下的流淌,中原中也站在岸边一手提起太宰治的后领。 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让中原中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忍住想要把对方重新扔回河里的动作,他摇了摇太宰治。 「喂,太宰,你自杀成功了吗?」 回答中原中也的是太宰治张嘴吐出的一大口河水,河水混杂着酒精顺着中原中也精心梳理过的发梢滴落,一滴一滴落在草地上,也仿佛落在了中原中也即将爆炸的心态上。 「你,这,条,该,死,的,青花鱼!」 中原中也面色漆黑,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声音,攥紧太宰治后领的手骨节泛白,在他即将要把太宰治扔回河里的一瞬间对方开口了。 「中也。」 中原中也听见对方严肃的声音略微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我从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越是玩弄计谋,就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太宰治的表情过于正经,唬住了老实人中原中也。 「所以?」 「所以我不做人啦!中也!」 太宰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白瓶从中倒出许多白色药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股脑的塞进嘴里,当中原中也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口吐白沫神志不清了。 「啊啊啊啊啊!」 中原中也无能狂怒的摇晃着太宰治,太宰治『咕噜咕噜』白沫吐的更欢了,宛如一条口吐白沫的风化青花鱼在空中随风飘荡。 中原中也一把将太宰治丢上机车用麻绳像捆货物一样捆好,手法是令人心疼的熟练,确保对方不会逃脱之后一骑绝尘的沖向医院。 风中隐约传来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低吼,「不要吐我车上啊!你这条该死的青花鱼!!!」 …… 「太宰他进医院陷入了昏迷?」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语气略有些不确定。 「啊,是的。」 坐在吧檯前中原中也拿下自己的帽子放置在桌面上,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支撑着自己的侧脸,疲倦的嘆息一声。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隔着透明的玻璃弹了弹杯中的冰球,杯壁冒着水珠,晶莹剔透的酒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泛着浅橙色。 第56页 「这条青花鱼真会给人找麻烦,」中原中也拿起酒杯灌了一口,他重重的放下玻璃杯,咬牙切齿,「关键时刻掉链子。」 「啊……」梧言擦试着玻璃杯,「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哈?你不会没注意到横滨夜晚盘旋在十字路口的雾气吧?」中原中也挑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距离你这边还挺近的,晚上站在窗边估计就能看见。」 「那倒是注意到了……」 「啊,就是说啊——」中原中也趴在吧檯上,唿吸间带着酒气,钴蓝色的眼眸中瀰漫着水汽,「横滨的夜晚好不容易安定了结果又有人出来搞事,等我抓住背后的指使者——非叫他好看!」 中原中也已然有些醉了,他说着咬牙切齿的拍了拍吧檯的桌面,摆在桌面的玻璃制品伴随着跳动了几下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梧言默不作声目光扫过中原中也喝光的空玻璃杯,他以为中原中也会是千杯不醉的类型,没想到居然是一杯倒吗? 一般醉了的话该怎么做来着?这种情况…… 梧言停下了擦玻璃杯的动作,思索了一会,没回想起以前一块工作的人是怎么做的。 但是没关系,有万能的热水,感冒发烧?多喝热水,心情烦闷?多喝热水,失恋痛哭?多喝热水。 梧言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放在了中原中也的手边,中原中也一时不察拿过水杯直接灌了一大口,本来醉的就不深,这一下直接被硬生生的烫醒了。 梧言面上浮现一抹震惊,他原本只是想放着凉一凉,没想到中原中也直接一口闷。 啊这……这就是战力天花板吗?喝水都比别人要干脆利落。 中原中也被烫的下意识一口喷出把水吐在了地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眸中水雾更甚,单手遮住嘴部唿气,眉头紧皱,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梧言见状连忙倒了杯冰水递给他。 「没事吧?我没想到你会直接喝,需要药膏吗?」梧言面上浮现深深的愧疚。 「嘶——」中原中也灌了一大口冰水拯救了自己被烫的发麻的舌头,闻言他摆了摆手,「没什么大碍,就是被烫了一下,挺突然的。」 随手放置在桌面的手机此刻震动响起铃声,中原中也拿过手机看清来电话面色逐渐严肃,他站起身走到安静的角落接通电话。 「boss?」 「中也君有空吗?」电话那头传来森鸥外略显失真的声音。 「有。」 「有玉的消息了。」 「那我马上回去。」中原中也说着朝吧檯走去,手中拿起吧檯上的帽子。 「太宰君还没醒吗?」森鸥外并未挂断。 「是,我之前去看还在病房里昏迷不醒。」中原中也动作顿了顿。 下一秒,电话中传来的声音让中原中也把目光移向了正在低头擦杯子的梧言身上。 「那么,麻烦你跟梧言君一起来吧。」 第31章 等梧言处理好酒吧生意之后已经天黑了,夜空中暗沉一片,似乎要下雨,夜风也不似往日一般轻柔,它疯狂的唿啸着,像是暴风雨的前奏。 中原中也站在酒吧门口挂断电话,见梧言拢紧围巾锁好酒吧门走来,他带着些许歉意。 「抱歉梧言,我也没想到boss会想让你跟我一同回港黑,我刚刚已经打电话喊人开车来了。」 中原中也是一个人骑机车来的,没想到boss会提出让自己跟梧言一起回去,梧言与人不习惯近距离接触,所以只能喊人开车来接。 「没关系。」 梧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天际,那里似有风雨在汇聚,他围巾的两端随着风在空中挥舞。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显示的是未知来电,他下意识接通电话,手机中传来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像是有人从信号微弱的深山老林给他打电话。 「……我……来了……」 声音辨别不出男女,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增添了诡异。 「请问你是……?」梧言皱了皱眉头。 「我……」对面的电流声更重,许久之后才听清声音,「遵循………来………到……」 「嘟嘟嘟——」 电话被悄无声息的挂断了,传来阵阵忙音,梧言盯着锁屏壁纸,心中说不出的烦闷,怎么现在一个个说话都直说一半,而且还没头没脑的。 「怎么了?」 站在一边陪梧言等待的中原中也见对方接了个电话之后表情不对劲,下意识出声询问。 「没什么,可能是打错电话了吧。」 老实说,这种诡异的电话让梧言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恐怖电影,但是对方并未说什么要取他狗命之类的凶言恶语,硬要说的话更像是老朋友叙旧? 梧言拧紧眉头,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自己能有什么朋友跨次元来找他。 他二十年的时光像是戏剧一般令人窒息且无趣,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普普通通的胆小鬼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来接应的人迟迟未到。 中原中也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拨通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出什么事情了吗?」梧言见对方表情烦躁,出声询问着。 「似乎是出什么事情了,来接应的人失去了联繫。」 中原中也压低了帽檐,眼眸微眯。 「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来这边的话,似乎需要路过被白雾笼罩的那片十字路口街道吧?」 第57页 梧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目光从天际移向中原中也,后者神色微愣,钴蓝色的眼眸中点燃起了怒意。 「确实是如此!」 短短几个字被中原中也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字咬碎,「雾气里的那傢伙——」 「中也见到雾气里的人了?」 一股诡异的情绪笼罩住心头,使得梧言未等中原中也说完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的话,他明白自己的状况不太对劲,这种神经兴奋惊惧交织的感觉近乎让他维持不住表情。 「啊——,也不算是见到了,只看见过一个背影,那傢伙看见我就消失。」 中原中也并未注意到梧言的违和之处,他心中充斥着手下再一次被袭击的不爽和怒意。 梧言瞳孔骤缩,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一片雪白的浓雾。 「雾气……会扩大吗?」 「什么……」 中原中也顺着梧言的目光看去,浓雾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这边蠕动而来。 梧言心中惊惧只增不减,一股名为兴奋的冲动爬上神经末梢,两种激烈的情绪碰撞让他背嵴忍不住细微颤慄,想要迎接什么到来的感觉让他又诡异的有些期待。 「啧,」中原中也周身覆盖一层红色的淡光,「主动上门找死?」 「梧言,你先回去,雾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免得受伤。」 中原中也转头看向梧言,不忘叮嘱梧言注意安全,兴许是梧言瘦削的体型和一步三喘的病弱形象太深入人心。 梧言轻轻的应了一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目光盯着雾中模煳的人影轮廓,脸上是化不开的疑惑。 「中也听说过『死者的相思病』吗?」 「死者的相思病?」中原中也不明白为什么梧言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是什么?」 「就是……」 梧言话未说完,身体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朝雾中若隐若现的人影抓了过去。 「喂!你这傢伙,别这么冲动啊!」 中原中也睁大眼睛,脚步连忙跟着梧言一同朝着雾气之中奔去。 梧言急切的伸出手指抓向那个人影,明明近在眼前,握在手中的只有一片空气。 「诶?」 梧言轻轻诧异一声,实现扫过周围的浓浓白雾,身后中原中也站定。 「你这傢伙,平时看着挺冷静一人,怎么突然这么贸然冲动往雾气中跑?」 「中也没看见刚刚雾中的人影吗……?」 中原中也眉头微皱,「什么人影?」 没看见吗?是特意吸引他进来雾气中? 白雾中伸手不见五指,流动的雾气几乎凝聚成实体。 前方的雾气忽然消散,血红色的砖瓦房出现在眼前,梧言下意识转头看向中原中也的方向,中原中也意料之中的不在原地了,身后一片灰白的浓雾,如同密不透风的围栏,阻断了梧言的退路。 前方路口雾气凝聚缓缓出现一位身形修长的俊美少年,他嘴角诡异的上扬,涂着血色口红,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给人一种来自心底的战慄。 两个同样一身黑的人对视着站在两边,万籁俱寂中逐渐响起什么粘稠液体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滴答,滴答……」 美少年首先打破了僵局,他伸出灰白色的手指指向鲜红砖瓦房旁边的巷子口,在告示着谁的到来,梧言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一位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站在那里。 少年看不清面容,脸部如同被打上了灰白雪花状的雾气,脖子上有一条近乎要将头斩下的狰狞切口,鲜血淋漓,妖异的浸染了黑色的卫衣,颜色晕染的更加艷丽,从衣角时不时的滴落下暗红色的血,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大片繁丽的花纹构成了少年原本没有的影子。 少年的手指带着幽怨的呜咽指向梧言,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指,却如同天神降下的神剑,让梧言脑海万针同扎般的刺痛,记忆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不断的『咕咚』上涌,一时之间连身形都维持不住,眼前一片纷乱的色块,脚底踉跄几步,近乎跪倒在地。 「孤独结束了。」 少年如是说着。 声音沙哑低沉,粘稠的恶意密不透风包裹住了梧言。 一片刺目的鲜血如注喷涌而出,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少年纤细手指自血雾中穿过不容置疑的靠近。 徘徊于十字路口的雾,散去了。 「梧言!」 脚步声急促的靠近,身穿黑色卫衣带着灰色毛线围巾的少年靠坐在十字路口的墙角处,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中原中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伸出手想查看梧言的状况。 未等他触碰到梧言,另一只体温微凉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举动。 「梧言……你没事吧?」中原中也迟疑出声,钴蓝色的眼眸观察梧言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没事。」 梧言松开了中原中也的手腕,他顺势收回了手,梧言支撑着墙壁缓缓起身,另一只手隔着围巾捂住脖子,嗓子里发出几声轻微的干咳。 「你这傢伙,身体素质明明这么差劲,为什么要一个往前沖?」中原中也抱着手臂,担忧的视线落在梧言身上,嘴里却责备着梧言。 「中也是在担心我吗?」梧言低笑了两声。 「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一个人冲进雾气中,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向boss交代。」 第58页 中原中也抬手压住帽子,他微微了侧过头移开了视线,隐藏在褚色髮丝中耳尖悄然攀上了一抹绯红。 「抱歉抱歉……」梧言放下捂住脖颈的手指,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眸光微闪,「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担心我。」 「什么啊……」中原中也小声嘟囔道:「别说的那么可怜啊。」 「那么,中也找到来接我们的车和司机了吗?」 说起这个,中原中也回过神,手指指向一个方向,「找到了,在那一边的路口处等我们。」 「我们快走吧,别让森先生久等了。」 梧言朝着中原中也指的地方走去,脚步轻快,像是心情极好的模样。 中原中也看着梧言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第32章 「所以,森先生找我是为了让我跟中也一起弄到这块玉……?」 『梧言』指尖夹着那块通体翠绿翡翠图片,上面大大小小的洞口配合着虫蛹般的形状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是的,太宰君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港口黑手党中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合适人选了。」 森鸥外说着嘆息了一声,一副为此事多日未合眼的憔悴模样。 「森先生应该知道这块玉的传闻吧?摸过玉的人,会死。」 他嘴角勾起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眼眸微眯,指尖缓缓把照片放回森鸥外的桌子上。 眼前的人不是那个梧言,森鸥外敏锐察觉到这一点,他不动声色的微笑着说道:「所以才需要梧言君帮忙。」 「需要我帮忙?」 『梧言』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声,他目光落在森鸥外身上,与曾经的三秒移开的对视不同,他这次并未躲避,直面迎上了森鸥外毫不掩饰的审视打量。 长久的沉默之后,轻笑了一声。 「可以哦,不过,森先生明白得到这块玉会付出什么代价吧?这可是一块被诅咒的玉。」 「当然。」森鸥外含笑点头。 有趣,明明外貌跟梧言君一模一样,性格和气场却截然不同,这倒是让他想起太宰君之前说的有独立思想的异能了,只不过——森鸥外目光扫过对方纯黑的瞳孔,眼睛不是暗红色。 「好吧,」『梧言』像是无奈的耸肩,接着他灿烂一笑,「既然是块诅咒的玉,风险不用就我多说了,森先生不会想空手套白狼吧?」 「自然不会。」 森鸥外确信了心中的猜测,面前的人确实不是梧言君,梧言君是一个内向对于所有的事物都不在意的少年,而面前的梧言君则跟原本的梧言君截然相反。 「在此之前,请恕我问清楚,你究竟是谁?」 森鸥外语出惊人,站在旁边聆听的中原中也猝不及防的睁大了眼眸,目光难以置信的看向背对着他的『梧言』,脑海中在极速思考面前梧言被掉包的时间线。 「诶?这是什么太宰吃头孢配酒一样的笨蛋问题,我当然是梧言啦。」对方看似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我个人更倾向于猜测,你是梧言君的异能吧?」 瞅瞅这孩子说出的话,太宰君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呢,他也要拉出来踩一踩。 「原来……你们都以为我是异能吗?」 『梧言』黯然伤神,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悲凉,嘴角带着苦笑,瘦削的身体微微颤抖被误解冤枉的委屈感逐渐蔓延。 明明「作茧自缚」是他们共同完成,好不容易能够藉助外力脱离『沉睡』却被误解为是异能? 嘛~没关系,反正现在他已经能够出来了。 看着对方表情变化的飞速,一副被恶毒姐姐欺压的灰姑娘模样,森鸥外在心里又给他打上了个标籤,还是个戏精。 见眼前人一分没信反而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梧言』也不再继续浪费表情,收起虚伪的表情,他语气淡淡,一双深不见底宛如深渊的眼眸之中带着某种令人背嵴发寒的情绪。 「森先生是个医生,心理和精神的方面的应该也有涉及吧?」 森鸥外微微颔首。 「那么,你认为什么是构造一个人性格或者说人格的基石?」 『梧言』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森鸥外。 「原来如此。」 森鸥外并未回答『梧言』的问题,他一瞬间想明白了原因。 「请回答我的问题啊,森先生!」 『梧言』露出不满的表情,这一种明白了答案却不告诉提问人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啊—— 「我回答了的话,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 森鸥外不愧是港黑首领,他一眼看出对面的少年也不知道答案,但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认可或者说是证实。 「诶——」他拉长了声音,语调失望,试图激将森鸥外,「难道森先生也不知道答案吗?那可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梧言』抬起手臂指向森鸥外,在光影变化的剎那间,中原中也锋利的匕首跟爱丽丝散发着寒光的针筒一同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反应过激了吧……」 『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目光并未落在匕首和针筒上,他神色自若仿佛生命被威胁的人不是他。 「好吧好吧——」他抬手做投降状,目光看向嘴角衔着浅笑的男人,「如果森先生能够回答我这个问题……」 第59页 「我就不需要酬劳,且必定为您带回这块玉。」 一语惊人,森鸥外并未第一时间同意,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需要的。」 「啊……」『梧言』像是看负心汉一样幽幽的盯着森鸥外,「明明说需要我帮助的是森先生,现在说不需要我的也是森先生。」 「毕竟,我们需要的是梧言君。」森鸥外的话若有所指。 他第一时间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恍然大悟,右手握拳砸进了左手手掌里,「森先生是觉得我不如他的异能方便吗?」 「那你可大错特错了哟——」 『梧言』嘴角勾起一摸恶劣的笑容,眼底流转出暗红色的浓稠色调打破了平静漆黑的夜幕。 「就比如——消失。」 伴随着话语落下,浮在半空中抱着针筒的爱丽丝被暗红丝线层层叠叠的包裹,对方强烈挣扎却是徒劳,宛如被溶解般最终消失在半空中,中原中也脸上惊疑不定,握在匕首上的手指收紧又朝对方靠近了几分。 「哦?」森鸥外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已经把梧言的异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不愧是森鸥外,表情管理的真好,按照梧言的个性推理出对方使用异能的频率来看,他猜测港黑其实只了解梧言异能的大概,也不排除有诈自己的可能性,那么,这种情况的话只需要稍微透露出一点优势。 「我的异能,没有副作用。」 果不其然,森鸥外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惊讶,他笑着,轻柔的嗓音回答了『梧言』的问题。 「是记忆。」 「不是潜意识吗?」梧言执着的追问。 「人在受到巨大打击的时候记忆会消失会改变,潜意识有时候也会在铁证如山的记忆面前被压制住。」 这就是森鸥外的答案。 『梧言』愣了许久,站在身后的中原中也在森鸥外的眼神示意下收回了自己的匕首。 半晌,他倏然大笑,空旷的办公室中迴响着少年近乎神经质的笑声,那是一种得到了什么许可或者说是证明的极致愉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森先生!」 若是换了其他人回答的话,估计会说是潜意识吧,可是,事实却是,森鸥外的话是对的,最后的净土,最后的理想乡,早就被梧言亲手毁坏了啊…… 他表情似悲似喜,胆小鬼连最后的退路都不敢留,记忆的篡改连带着把最初的真相掩埋,事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已经追寻不到了。 唯有两份不同的记忆雀占鸠巢,而可笑的是,他们都认为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他意识到记忆的违和,造就如此人格的记忆绝不可能如同他印象中的那般美好。 意识到了又怎么样呢?真实的面目早已销毁,除了相信还能怎么样呢? 他收敛起自己外露的表情,对面森鸥外见梧言冷静下来了,他毫不介意温和开口,「期待你的表现,梧言君。」 「梧言君的身体太过病弱了,异能发动的前置条件可能会使得你陷入困境,到时中也君会保护住你的。」 「谢谢森先生,」『梧言』嘴角上扬,语气轻快,看上去是心情极好的模样,「森先生觉得,我跟梧言不一样是吗?」 「嗯,现在的梧言君比之前要开朗许多呢。」 森鸥外好似并未察觉到『梧言』话里的深意,他十指交叉放置在下巴处,一双眼眸微微眯起。 「好~那么确定了~」 「什么?」森鸥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出现的时间不如他长哦,我出现之后他不共享我的记忆,也就是说,答应合作的是我呢~这点他并不知情。」 『梧言』对着森鸥外灿烂一笑,眼眸中带着计谋得逞的狡猾,面对着森鸥外僵硬的微笑,他接着补充道。 「顺带一提,他的异能虽然有副作用,但是在我出现之后副作用会由我们两个承担,也就是说他的异能能够办到之前办不到的事情啦~」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森鸥外的眸光微沉,「而且,他的异能能够影响的范围,远远比我的广,如果森先生要去用强硬手段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话,兴许会给森先生一个大大的~惊~喜~哦~」 「这算是威胁吗?梧言君。」森鸥外面上无奈的笑了笑,眼眸中的神色告知着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会呢?」『梧言』看似惊讶的捂住嘴巴,「往好处想想森先生,您这一次拥有了一个如此有趣聪明又免费的我合作呀~」 森鸥外失笑,周身低沉的气压散去,「好吧,有趣聪明的梧言君,希望你能够完美处理这个危险的任务——」 他指尖轻点照片,面色肃然,语气冷漠,「把这块玉带到我面前。」 第33章 「唉~」 这已经是『梧言』嘆出的第一百八十声气,引得坐在一边看文件的中原中也频频侧目,忍不住出声询问。 「怎么了?」 他额头靠在玻璃上倒映出倒影满面愁容,「那块玉可不是摸过就会死那么简单啊……」 「你知道些什么?」 眼前的人与梧言有一模一样的外貌,而性格却截然不同,使得中原中也表情十分复杂。 『梧言』仅一眼就看出中原中也的纠结,「中也不用纠结我与他的差别,我们都是梧言,只不过我能够知晓他经歷的事情而他不知道我的罢了。」 第60页 「……好的。」虽是这样说,但是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将两人区分开来。 对方也并未再说什么,他转瞬说起了玉的事情,「你可以把那块玉想像成某种传染性极强的武器,如果那块玉在港口黑手党的大楼里待久了,极有可能会使得整个港黑都染上诅咒。」 「这么严重?!」中原中也震惊,攥紧了手中的文件,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嘛~我有特殊的情报网。」『梧言』说着晃了晃指尖的手机,面上为港黑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中原中也表情逐渐凝重,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算把这条消息汇报森鸥外,身边忽然响起清脆夸张的笑声。 「怎么可能啊~中也居然真的信了~」 「咔——」 中原中也手中的手机裂开一条缝,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额角青筋跳的欢快。 「哈——?」 「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传染力~整个横滨估计都要沦陷呢,决对不可能到现在才有消息~所以说啊,中也真好骗~」 与梧言第二人格见面的短短几个小时,中原中也确定了,他与这个人格绝对——相处不来! 手机在指间报废,中原中也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还真敢说啊你……」 「诶?」『梧言』看似无辜的睁大了眼睛,委委屈屈的说道:「我这不是看气氛太沉默了想要调节一下嘛,中也别生气啦——」 面对着跟梧言一模一样的脸上摆出的委屈无辜表情,中原中也一拳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忍着想要把对方踢出去的冲动,告诉自己这是梧言的身体是梧言。 「哼,」中原中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冷哼一声继续翻看文件,「快到了。」 『梧言』趴在车窗边,原本被扎成一束的黑髮随风飘荡,挡住了大片的视野有些碍眼,果然还是找个时间剪了吧。 车「嘎吱」一声停下,眼前出现了一座废弃工厂,紧锁着铁门锈迹斑斑。 中原中也下车没过多犹豫什么,他直接飞起一脚踹飞那扇破旧的铁门,铁门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悲鸣的巨响。 工厂中因为这声巨响亮起了灯光。 『梧言』跟在中原中也的身后,不由得为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吹了声口哨。 「注意安全。」中原中也淡淡瞥过仿佛是来散步的『梧言』,最终还是出声提醒。 「好的~」 工厂中藏匿的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组织,剿灭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中原中也亲自出场。 『梧言』蹲在一个男人身前,男人身受重伤,嘴角流着鲜血,他目光阴鸷的盯着梧言,恨不得暴起咬下他一块肉。 「真是可怕的眼神,」『梧言』嘴上虽然说这么说,但面上丝毫不见惧怕,他露出伪善的笑容,「那么,麻烦大叔告诉我们,那块被『彼世的玉』被你们在藏哪里?」 男人不屑嗤笑一声,仿佛想要嘲笑眼前这个少年的痴心妄想和愚蠢天真,开口时说出的话却不受自己控制,「已经卖出去了。」 男人面色骤然一变,很快意识到眼前少年拥有异能,他反应迅速的企图咬舌自尽,『梧言』快他一步掐住了他的下颚,但这具身体的力气远远比他想像中的弱。 「中也——」 一旁在寻找有没有漏网之鱼的中原中也听见唿唤「啧」了一声,压低帽檐朝着『梧言』走了过去,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一把卸下了男人的下颚。 「你怎么不直接让他不许自杀?」 「嘛~生命这种东西,他自己要放弃的话,我异能也控制不住的,」『梧言』说到这里眼眸之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毕竟,我没办法赋予他们『活的意义』。」 没等中原中也再次发问,『梧言』双手合十,语气温和,对上男人惊恐的眼神,在男人仿佛是看恶魔的眼光中他微笑缓缓开口,「好啦~那么,拜託大叔把玉的去向写出来告诉我们。」 男人手指弯曲,不受控制的抬起沾染着自己鲜血的指尖划出一笔一划。 『梧言』看清地址之后,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体,目光怜悯的看着躺在地上狼狈的男人,说出的话是与温柔语气截然相反的内容。 「谢谢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男人的身体失去了生机,一双眼睛睁得极大,黯淡无光对着废弃工厂天花板,躺了在了冰冷的地上。 男人宁可死也不愿意说出买家,这就表明买家的身份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 伴随着男人的咽气,整个组织全部剿灭,后续的收尾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诶~中也,你说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梧言』头仰躺在车里椅子的靠背上,此刻天光将要破晓,他指尖落在手机锁屏壁纸之上,一棵开的正灿烂的桃花树飘落着花瓣。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 中原中也跟对方同款躺姿,一晚上未合眼东跑西跑的让他有些疲劳,他微微合上眼睛,等待着身边的人说出下一句话,但却没了下文。 中原中也下意识睁开眼睛转头望去,『梧言』把脸埋在围巾里,已经睡着了。 他失笑一声,毕竟还是个少年啊。 …… 梧言醒来时将近中午,他太阳穴跳动似乎在提醒他昨夜没休息好的这件事。 第61页 昨天见到的画面过于惊悚和不科学,使得梧言认为是在做梦,不过,转念一想,这个世界连异能都有了,还有什么是科学的呢? 既然如此,是中原中也把他送回来的吗?可,他不是记得要去见森鸥外吗? 梧言捂住额头坐起身体,唇缝间溢出一声痛苦的轻哼。 这种仿佛通宵去跑马拉松被透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还梦游了? 梧言靠在床头缓了半晌才挪进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时,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梧言漆黑的眼眸对上了中原中也钴蓝的眼睛。 梧言面色骤然苍白,手指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围巾,摸到之后「咻」的拽高。 「中也……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换回梧言了,中原中也从他的举动中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么根据时间线和他之前的举动判断的话…… 「你忽然昏迷了,我只好把你送回来了。」中原中也把手中提着的早餐放置在桌上,他扶着帽檐,「看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boss那边我会去解决,我还有工作,先走了,早餐趁热吃。」 梧言应了一声,中原中也黑色西装衣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眉头微皱,梧言人格切换回去了……接下来的任务…… 梧言目送中原中也背影渐远直至消失,他目光落在桌上的早餐之上,一个模煳的想法出现又被他很快否决。 中原中也的目光在对上他时那一瞬间的变化,梧言并没有错过,他对于他人视线和情感这一方面是很敏感的。 他绝对不希望出现什么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即使是自己也一样。 梧言手中握紧了围巾,如果是真的出现了…… 怎么办? 梧言目光落在不远处果盘中的水果刀上。 他指尖微颤,半晌,他抬起头像是做下了一个什么决定。 …… 「柃子是众多平庸之人中的一员,扪心自问她也认为自己长相平平无奇,学习也不出众,甚至连社交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的家庭经济条件称不上好,也说不上贫困,顶多算是普普通通的家庭,父母相处的不是很融洽,有很多小摩擦,时常会吵架,而他们的吵架,柃子也习以为常。 对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似乎像是在不断进化,如果自己不紧紧跟着的话就会被甩下。 可是天赋摆在那里,无论怎么努力也丝毫不能脱离平庸这个标籤,怎么样才能够变得更好如同那些站在颁奖台上的世界主角一样闪闪发光呢? 她也不甘心沦为配角啊,她也想变得更好,柃子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眼睛下面有着乌青的黑眼圈,看上去如同被谁狠狠揍了一拳。 啊啊!这么重的黑眼圈会被朋友注意到吗?如果她们问起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能够矜持又虚荣的说出「啊,这个黑眼圈比起我昨夜想出的那道难题答案没什么的。」 接着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说出自己为了解出那道难题花费了多少精力,想了多少方案,之后再收穫大家惊艷的目光。 柃子坐在教室里等呀等,上课铃响了又响,直到放学回家时也没人问起。 怎么会这样呢?柃子百思不得其解,她目光看过走过身边的同学,同学眼底也泛着乌青,一边走一边打着睏倦的哈欠。 她恍然大悟,一定是因为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不够显眼吧!可是如何才能够毫不夸张又能够吸引别人注意呢? 她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没能成功,大家笑嘻嘻的从她身边走过,显得她就像是一团空气。 太过分了,她想,自己简直就像是个滑稽的小丑,在干些无用的蠢事,还没能引起大家的注意,是一只在自己世界为自己扮演的可悲小丑。」 梧言这一次写的算是一个中长篇,他坐直身体揉了揉泛酸的脖颈,手机亮起显出时间,背景一棵璀璨的桃花树开的正盛。 太耀眼了。 梧言手指随意戳了戳换了另一张壁纸,钢笔盖上笔帽,写了一个开头的稿纸被他放置进抽屉。 隐藏在袖中的指尖闪烁着寒光,他在等待,等待着『他』的出现。 第34章 很奇怪。 梧言指尖在凹凸不平的刀柄上轻轻搓揉,这么多天都毫无动静,是他多心了吗? 可那日中原中也的视线确实是…… 一定有什么地方未被自己察觉。 说起来,横滨最近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耳边传来一声轻咳唤回了梧言的注意力,眼前不知何时坐着一位黑髮女人,令人移不开目光的是她动人心魄的精緻面容,眼角的一颗泪痣更是将这份美丽升华的如妖,像是黑夜中的蔷薇攀爬绽放,散发着徐徐魅惑的芬芳。 梧言被这份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美丽恍了一瞬间,眼前的女人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令人目光停留的魔力。 「失礼了,请问需要些什么?」 川上富江见梧言双眼仍旧清明,她艷丽的轻笑一声,宛如夜幕里清澈寒冷的湖水中滴进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露水,悄无声息却又让人急切的想去关注,想去捕捉这份稀世珍宝。 「来杯『殿堂』,只有看起来如此高贵的名字才能与我的美丽相匹配。」 梧言点了点头,没过多说什么,指尖拿出一个高脚杯,转身在酒柜中挑选着酒。 第62页 川上富江的停留吸引了许多人视线的注意,视线里是深深的痴迷,川上富江嘴角上扬。 在梧言调酒的时间里,川上富江不断被十几个男人轮流搭讪,说实话,这种被人一股脑包围的感觉让梧言感到难受无比,而川上富江她脸上流露出高傲又满意的笑容。 仿佛自己本就该处于这种万众瞩目的舞台,她一举一动中是习以为常的从容。 梧言以最快的速度调好了酒,放置在川上富江面前,川上富江的视线挑剔的扫过高脚杯。 高脚杯杯口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金色糖碎和破碎的干玫瑰花瓣,酒呈一种绚丽的绯红展现,从上至撒下一层浅金色,宛如众星捧月万众瞩目盛大的舞台剧。 川上富江打量了一番,像是满意的微微颔首,她拿起高脚杯微微晃了晃,里面的色彩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宛如众星自天空坠入海底,决绝又璀璨散发出大片大片的星光,惊艷却短暂,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失望。 「还是不够完美,细看也不够华丽,这种没办法衬托出我百分之一的美。」 川上富江指尖将酒放置回桌面推向梧言面前,她一甩乌髮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带起一股异香。 梧言擦拭着杯子,眼眸中神色不明。 川上富江确实是拥有这个资本的外貌。 她美丽又自信高傲,周围的客人们由于她的离去发出嘆息,零星几个起身跟随而去。 …… 「柃子的父母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离婚了,男人和女人大吵了一架甚至大打出手,柃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他们兇狠的动作和狰狞的表情简直不像是一对恩爱多年的夫妻,而是血海深仇的敌人。 柃子躲在衣柜中,瘦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耳边传来花瓶被砸碎的声音,衣柜里狭小阴暗的空间反而给予她了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潮湿发霉的气味包裹着她。 在她睏倦的睡去时,脑海中还想着,妈妈似乎很久没有清理过衣柜了,里面满是霉菌。 男人喝醉酒会打人摔东西,表情暴虐,动作残忍没有理智,每当这个时候柃子都提心弔胆小心翼翼地避开父亲,后来她选择离开父亲跟着母亲,母亲虽然时常忽略自己,但是比起会打人的父亲,母亲的行为便显得如此温和。 女人几乎是离婚之后就跟另一个男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另一个男人的脸上总是挂着令柃子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的目光像是刀子一寸寸划过柃子的身体,带着柃子看不懂的情绪。 柃子趁男人不在时常会拉着妈妈的衣袖说,「妈妈,我不喜欢那个叔叔,他目光好可怕。」 女人每一次都是眼神冷漠的挥开柃子,无情转身离开。 柃子咬唇站在原地,心中满是委屈,但是也没有办法呀,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所以只能够忍耐着逃跑的冲动对那男人笑脸相迎。 男人宽大的手掌拂过柃子毛茸茸的头顶,柃子的身体忍不住颤慄,她惊恐的看着眼前表情诡异的男人,没能抵挡住来自心底的冲动,尖叫一声逃跑了。」 「叮铃铃——」 手机在檯灯下震动,显示未知来电。 梧言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接通了电话。 「餵?你好。」 对面沉默了一会,接着响起中原中也爽朗清晰的声音。 「梧言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嗯。」 梧言轻轻应了一声,沉寂良久,对方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梧言垂眸静静等待半晌。 「中也直说吧,他答应了你们什么。」 中原中也眉头微挑,梧言知道这件事情了?还是说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而来诈自己? 中原中也并没有第一时间作答,他极快的回忆了一遍。 ——「只不过我通晓他的记忆而他不知道我的记忆罢了。」 确认了某个答案的时候,他疑惑嗓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他?谁?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太宰醒了,想问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毕竟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是吗?」梧言语气淡淡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真是个『好消息』。」 中原中也琢磨不透梧言的意思,开始思考要用什么手段把太宰治强制喊醒,对方那边再次出声。 「不过,我还是不去了,毕竟已经很晚了。」 中原中也闻言松了口气,他其实蛮担心自己一拳下去太宰治没被打醒反而再次进入抢救室的。 挂断电话,梧言手指轻点桌面,中原中也的藉口说的确实是不错,只可惜…… 梧言拉开抽屉,里面一本梦幻书面的童话书静静的躺在那里,火光中摇曳着人影。 不过,这样的话倒是可以顺便证实一件事情。 梧言拿过果盘中的水果刀,摁在依稀可见青色血管的手腕上,那么,就让他来测试一下是不是真的吧。 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自己,预感没错。 指尖泛白,横七竖八的旧疤之中增添了一道新伤口,鲜血争先恐后涌出,一瞬间浸染了梧言黑色卫衣的袖口,将原本纯粹的黑变得妖艷又靡丽。 出来?还是继续躲着? 由于失血过多梧言眼前泛起大片的黑光,他靠坐在椅子上,手无力的垂下,脚下鲜血蜿蜒勾勒出了大片赤红繁丽的地毯。 第63页 在梧言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被黑包围的手机屏幕兀自亮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通了电话。 他在心底轻笑了一声,是他,赢了。 …… 「所以说!你这傢伙为什么一眼没看见就割腕啊!是跟太宰那傢伙走太近了所以传染上了怪癖吗?」 中原中也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边为梧言削着苹果,一边为梧言列举这种自杀行为的坏处。 「你别看那傢伙无论是跳河还是上吊都安然无恙的,但是如果你去尝试那肯定瞬间死翘翘。」 「你才刚出院多久?就又进医院了……」 「世界这么大,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能够去尝试,就比如上次森先生带爱丽丝小姐去吃的那家甜点就很不错……」 「你身体已经如此病弱了,还非要学太宰那傢伙自杀的坏毛病。」 中原中也把苹果削成了兔子的样子,虽然有点丑,但梧言也能够分辨。 梧言看着雪白盘子中的苹果块,他忽然低声问道:「中也担心的是我,还是他?」 中原中也微愣,对上梧言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虽然不明白梧言是怎么发现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回答。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啊!」 中原中也没好气的把盘子往梧言怀里一塞,在看见他包裹着厚厚绷带的手腕时,又转头为梧言支起了小桌子,把盘子放置在了桌上,在梧言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里塞进了个叉子。 「你那个人格太恶劣了,简直就像是那条青花鱼的翻版。」 梧言低垂着头没有回应,半晌,他拿起叉子插起了一个苹果缓缓放进嘴里。 「哦~?原来在中也心里我是这样糟糕的一个人啊……」 什?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的睁大了眼睛,没等他想出对策出声回应,梧言忽然轻笑一声。 「骗你的,还是我。」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紧接着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的把梧言苹果盘子夺走,「你这傢伙居然也开始捉弄我吗?!」 「唔——」梧言一边脸颊鼓鼓的塞着苹果还没嚼,他想了想说道:「没有,这是一个玩笑。」毕竟中也的反应很有趣。 不,连着平息他情绪的方法都一样,中原中也目光狐疑的上下打量梧言,手中端着盘子,坚决的架势是打定主意不给梧言了。 梧言嘴中咬了一口苹果块,甜丝丝的味道爆发在口腔舌尖,一瞬间充满味蕾。 「太宰还没醒吗?」 「嗯。」 中原中也下意识应了一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好像说过太宰治醒了的话,他目光看向梧言,后者表情没多大的变化,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件事。 梧言表情若有所思,他的视线落在中原中也手中盘子里的苹果块上,虽然没有出声,但中原中也始终觉得他的视线里含有千言万语,没能坚持住,无奈的嘆息一声把手中的盘子放回了梧言面前。 第35章 「所以,他出现之后雾气就散去了?」 梧言腮帮子里嚼着苹果,顺带询问中原中也他另一个人格出现时的详细情况。 「嗯。」 「那他答应了你们什么事情……?」 中原中也张开了口在即将发出声音的那一秒停住,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那日在森鸥外面前梧言说出的话。 ——「如果森先生要去用强硬手段让他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话,兴许会给森先生一个大大的~惊~喜~哦~」 这应该不算强硬手段吧……? 梧言看出中原中也脸上的迟疑,他并未坚持询问,果断放弃的态度让中原中也感到诧异。 「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梧言提高了围巾,语气有些睏倦,「毕竟我也不打算参与。」 「……」中原中也无奈的看了梧言一眼,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 中原中也出门时为梧言细心的拉上了窗帘合上了门,纯白的房间中伴随着灯光的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别以为我会接纳你。」 梧言的声音忽然低低响起,落在空旷的房间中引起轻轻的回音。 意料之中的没能得到回应,梧言目光落在缠着厚厚绷带的手腕之上,晦涩难辨。 居然真的跑出来了吗…… …… 「簌簌……」 是风吹过纸风车的声音。 梧言睁开眼睛,跟站在窗边刚推开窗户的中原中也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吗?」 「啊……不,没什么。」 梧言单手捂住额头,缓缓坐起身,脑后轻飘飘的,他下意识捋了一把,捋到后面只剩空气。 他一头丝滑的长头髮…… 头髮没有了!! 梧言瞳孔地震,目光锁定床边一地的黑髮。 中原中也顺着他目光看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你」刚刚剪的。」自己还给递了剪刀…… 梧言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镜子,说实话,剪的还行,没有出现脑海中那种东一秃西一块的诡异髮型,不过,不过——刘海遮不住眼睛了啊! 梧言手一抖,镜子险些没能握住。 他恍惚的把镜子放回床头柜上,默默的又躺了回去,拉高了被子。 没事的,没事的,短头髮看起来头髮还多一点。 第64页 「梧言,你没事吧?」中原中也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 「啊……没事,只是突然少了这么多头髮,有一种自己要秃了的感觉。」 梧言双眼无神的看向天花板,心中咬牙切齿。 恶劣的臭小鬼。 「哈?」 中原中也显然不能理解梧言对于头髮的执着,他的困惑没能持续多久,转头从一边的文件夹中拿出了两张身份证明和一张银行卡。 「这是上次的报酬,由于梧言你之前还是个黑户,所以这次顺便帮你弄了个身份证明。」 「谢谢,帮大忙了。」 梧言回过神,目光看了一眼中原中也手中的东西又移开了目光。 真是个好人啊,这样自己就不用找人弄了。 中原中也应了一声,「没什么,举手之劳,东西放床头了。」 「好。」 在中原中也起身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梧言忽然出声。 「中也,窗台上的风车是你放的吗?」 「啊……那个是「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说想要的。」 中原中也表情微变,发现自己似乎被当成跑腿工具人了。 梧言眼眸中一片漆黑,所有的情绪都被黑暗吞噬变为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算什么?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还是说想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回到以前?假装没有发生过那件鲜血淋漓的事情吗?要让他踏着悲恸的血水笑脸相迎? 无论是那种可能性,自己都绝不会再原谅对方。 只不过…… 「那……之前的那个也是吗?」梧言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之前?」中原中也思索了一会,出声确认道:「是你在港黑医院房间的白色风车吗?」 「嗯。」对方轻轻应了一声。 「那个不是,兴许是哪个小护士放的吧。」 「梧言,你很喜欢纸风车?」 中原中也看向不知何时坐起来的梧言,对方侧过头,半张脸埋在围巾中看不清表情,他的目光的落在窗台金色阳光下旋转的彩色风车,被剪短的发梢在风中轻扬,露出隐藏在黑髮中在光线下显得透明的耳尖。 「也许……」 「好。」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时不忘轻轻带上了房门。 ? 什么好? 梧言回过神,房间里已经剩他一人,空荡的雪白房间中瀰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窗台上的彩色纸风车孜孜不倦的旋转。 几天后,梧言看着窗台摆放着满满的颜色各异纸风车,终于知道那天中原中也说的「好」是什么意思了。 「……」 梧言陷入了沉思。 这倒也不必…… 这么多纸风车,风吹过的时候一同发出「簌簌」的声音,有亿点吵。 「中也……」 「嗯?」 指尖握着蓝色纸风车正在寻找空档插风车的中原中也应了一声。 「你……没工作吗?」 梧言困惑了,按照森鸥外那种恨不得把人分成好几份来用的周扒皮——哦不是,是森扒皮个性来看,中原中也此刻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才对。 中原中也,一个不是在去扫荡组织的路上就是在暴打敌人的勤劳黑手党——港黑重力使,此刻却在这里摆纸风车。 中原中也看见了一个空位,把蓝色风车放在了一堆橙色风车里。 「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都在为一块玉争斗不休。」 哦……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大堆色彩斑斓的纸风车摆在窗台上,一眼看过去宛如怒放的鲜花一般,为雪白单调的房间添加了些许生气。 除了有点吵。 梧言面无表情听着耳边「簌簌」的声音。 「说起来,我手也好的差不多了……」 「哈——?」中原中也坐回床头边的椅子上,目光来回扫视,语气充斥着不信任,「这才几天?」 梧言视线游移躲避开中原中也清澈的钴蓝色眼眸,「快一个月了。」 「十六天也能算是一个月吗?」 中原中也从床头果篮里掏出了个苹果,水果刀在指尖飞舞,时不时闪烁出寒光,一节长长的果皮在指间落下。 「四捨五入……」梧言尝试着诡辩,「两边一同捨去十剩下六和四再四捨五入一下,不就是一个月吗?」 逻辑鬼才。 中原中也脑海中浮出四个大字,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梧言手里。 「中也……为什么会想到买这么多纸风车给我?」梧言低垂着头,视线落在手中的苹果上,语气不明。 「这个还用说吗?」中原中也压低了帽檐仿佛是羞赧一般转过了头,小声嘟囔,「你这傢伙割腕八成是因为遇上了烦心事啊,既然你喜欢纸风车那我多买一点给你,你心情就会好起来吧。」 梧言抬起头看向褚发少年,对方的目光未落在他身上,只露出微红的耳尖,梧言表情复杂,张了张口还未能说出什么。 一阵巨大的风唿啸袭来,一瞬间扬起了白纱窗帘,窗台上色彩缤纷的纸风车被吹向半空,以水天一线的蔚蓝为背景,纯白色调的空间透过金色的阳光浸染出虹光。 梧言双手捧着苹果,眼睛微微睁大,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星星点点彩色调的光点,眼前的一幕如梦似幻的让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仿佛要将这一幕镌刻脑海。 第65页 风只有一剎那,转瞬即逝,中原中也在那些风车掉落在地面之前用异能控制住重新摆放回窗台,把大开的窗户也稍微关小了一点。 他站在窗户边,逆光看向梧言,褚色的发梢顺着风微微飘扬,明明穿着黑色外套的西服,梧言却始终觉得他才是光源,中原中也身后一片彩色风车轻轻旋转,发出「簌簌」的微响。 手中的苹果靠近唇畔,轻轻咬下一口,清脆的果肉在口腔中爆发出酸甜。 ——宛如阳光般的温柔,温和又灼热。 ——港口黑手党。 ——胸膛中苦涩又沉重让他近乎窒息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梧言手指攥紧胸前称不上舒适的布料,仿佛这样能够驱散让他近乎窒息的苦痛,眼眸之中倒映出的光芒渐渐褪成悲哀汪洋大海,看不见尽头,触碰不到大地,如同一叶轻舟在这被遗忘的天地间随波逐流。 看不见未来,迷失于过去,徘徊于现在。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作为这份温柔的回礼,也作为他赠予这个世界的「见面礼」。 梧言眼眸渐渐闭合,一张惊慌的面容最后映入眼帘,指尖咬了一口的苹果悄然而落,身体无力深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带起一缕握不住的微风,温柔的金色阳光带着五彩虹光撒在他眼角晶莹泪珠之上,似这个世界给予的无声安慰。 第36章 「中也——」『梧言』亦步亦趋的跟在中原中也身后,表情笑眯眯的,「你不会因为我这几天旷工就生我气吧?」 中原中也一手拽着自己的外套,一手压低了帽檐,语气忿忿,「哈,你这傢伙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做了多少工作啊!跟你合作简直比跟那条青花鱼搭档还累!」 「诶——」『梧言』晃了晃自己包着绷带的手腕,「没有办法啦,我还是个伤患。」 中原中也的目光在他手腕上停留,雪白的绷带包裹着白皙隐约可见血管的皮肤,一时之间也不知是绷带白一点还是梧言手腕白一点。 不过…… 「梧言为什么会想割腕?」 话音刚落,只见『梧言』面色微变,收敛了所有外露的表情,他目光定定的看着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在气势上是不会输的,即使他现在比梧言矮上一点点,只要两人之间有距离,就不用抬头。 气氛一时之间忽然变得凝固紧张,中原中也一双钴蓝色的眼眸中神色逐渐冷漠,『梧言』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打破了僵局。 「因为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啊,想要逼我出来。」 对方语气风轻云淡,目光移向一旁走过的零星行人。 「他啊……」 「是一个狠心的人呢。」 连自己都能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只为了证实自己的存在,这算什么事情呢? 先发出愿望的是他,毫不犹豫选择离开的也是他。 或许就如同他所言,不会接纳自己亦不需要自己。 但是啊,他会等待,等着他再次回想起,再次需要自己的时候。 「手腕……的伤怎么样了?」 中原中也的声音打断了梧言的思绪,语气中透露着愧疚,似乎意识到是自己这边出了纰漏让梧言意识到了这一点,从而导致对方割腕来证实自己的猜想。 『梧言』重新扬起嘴角,「啊啊~这个的话,已经好的差不多咯~」 他越过中原中也,举了举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灰色的毛线围巾在半空扬起一个弧度,头顶火红的枫叶打着旋落在他的脚边。 「你……跟梧言关系很糟糕吗?」 中原中也看见少年故作轻松蹁跹的步伐,下意识问出声。 「嗯……」 中原中也看见对方的步伐微顿,梧言从嗓子里意味不明的发出几声轻哼。 「……是他先期待我的出现。」 「讨厌的话,大概是的吧。」 「毕竟啊——」『梧言』眼底流转出一抹暗红浸染了漆黑的夜幕,「他是一个很警惕敏感的人。」 「而我,是他所不可……不,应该说是他所不屑踏入的世界。」 暗色的眼底中倒映着半透明的电子窗口,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 【人格:】 【融合度——百分之五】 【分离度——百分之十】 完全意义不明,中原中也烦躁地「啧」了一声,眼前的人说的话神神叨叨。 …… 纯黑的眸子倒映出一片清澈的河流,河流在黄昏的光线下映照着橙金色的云,沉浸着星星点点的碎星。 『梧言』指尖夹着一颗雨花石,顺着光线细细观看。 「中也,你说如果我拿这块「玉」去见森先生,森先生会算我完成了任务吗?」 站在他身边倚着栏杆的中原中也刚放下手机,听见对方的话额角跳起青筋。 「你觉得首领是笨蛋吗?!」 「可是,这块雨花石真的很漂亮。」 只见少年说完这句话之后,毫不留恋的把随手捡来的石头丢进了河里,打碎了镜面一般的清澈河流,发出「噗通」一声轻响,溅起微弱的水花之后又归于平静沉眠于水底,只余一圈一圈的涟漪告示着那枚雨花石的到来。 「好看的东西最终都会沉于水底。」 他目光追寻着雨花石一直下坠,最终藏匿于许多鹅卵石中变得平平无奇。 第66页 一路上中原中也对于『梧言』做出的矛盾操作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了。 他暗暗告诉自己,这种宛如神经病一样反覆无常的行为总比那个一秒没看见就会跳河的青花鱼好。 「位置确定了。」 「诶——」『梧言』声音有气无力,「还真快啊,早知道之前买走玉的那个有钱人力量也不怎么样就早些去解决了。」 「哈——?」中原中也怒极反笑,「你这傢伙是故意的吗?」 「毕竟人总是会在困难来临之前想着拖延嘛,指不定困难之后就会简单许多呢。」 『梧言』垂着眸子,目光看着那片如同镜面的河流,金橙橙的云彩在其中淳淳流动。 「既然能够早些解决就给我解决啊!混蛋!」 中原中也一个没忍住朝着某个欠揍的神经病那边飞起一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前人几乎没有的体术中途收了些许力道。 『梧言』风轻云淡微微侧身躲过了对方飞起的一脚,中原中也脸上露出一抹意料之外的吃惊,『梧言』目光扫过中原中也的表情,语气意味深长。 「虽说身体是同一个,但是我不似他那么……」对方顿了顿似乎是一时之间没能想到什么合适的词,索性直接放弃思考,「易碎……就用这个词吧。」 「……」 中原中也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啊,车来了。」 …… 傍晚的风微凉,携带着夜幕即将来临预告,吹在人的脸上凉丝丝一片,将所有的温度都压制了下去。 『梧言』坐在车里对着车窗吹了许久的风之后似乎才想起正事,他微微把迎着风的脸转了一点过来。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玉落在谁手里了。」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中原中也理智之弦崩断的声音。 「你这傢伙,消极怠工也得有个限度吧!」 「啊,不是中也没告诉我吗?」只见眼前的少年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和茫然。 啧,中原中也忽然冷静了下来,这种感觉,这个人格该不会是那条青花鱼灵魂出窍附身的吧。 『梧言』接收到中原中也诡异的目光,面色微变,「中也……你不会终于疯了吧?」 「……去死啊!你明明更像一个神经病!」中原中也暴躁的大声反驳。 「唔,双重人格好像确实是一种神经方面的毛病……」 『梧言』完全没生气,甚至还在一本正经的跟中原中也科普双重人格的关系。 「正常分析的话梧言是主人格,我是副人格,我在梧言无法面临的困境里诞生,主人格可以压制住副人格。」 「也就是说我的出现除去在梧言精神不稳定的时候,只能在他允许下出现。」 「所以如果不是梧言他主动放我出来完成约定合作的话,我是出不来的。」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什么,他的怒意渐渐平息,压低了帽檐。 「可……他之前说不会插手,而且你也说……」 「对哦,」『梧言』的语调悠长,「他其实是一个很注重感情又敏感的胆小鬼,他说的不插手,确实是没有插手,但是他放我出来完成跟你的合作了。」 「他啊,是一个害怕受到伤害又嚮往同伴的——龟缩在茧中不愿破茧而出的蝴蝶。」 没等中原中也心中的感情酝酿成型,只听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心头怒气再起。 「啊啊啊,本来以为可以不用完成合作了,没想到居然被放出来了啊——」 这一点梧言是真心实意的发出埋怨,因为他的答案——或者说「通行证」,已经得到了,是的,他,不想干了。 「你这傢伙——既然得到了想要的就好好给我完成任务啊!」 「啊,我这不是正在去做任务的路上吗?」 语气毫无干劲,充满了敷衍。 中原中也险些再给他一脚,闭上眼睛深唿吸几口气压制住暴打对方的冲动。 不要生气。 身体是梧言的。 完成了任务就不用见到对方了。 好。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时,钴蓝色的眼眸中怒火渐渐消退,只听对方下一句话让他瞬间前功尽弃心头怒火再起,险些捏碎手下搭着的车窗。 「怎么了中也,难道低处的空气会更清新一点吗?」 第37章 『梧言』头顶着个新出炉的包包, 委委屈屈的跟中原中也—同下了车。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被痛的龇牙咧嘴。 「呜呜呜呜,中也好暴力, 这可是梧言的身体,不会把人打傻了吧。」 中原中也闻言心中瀰漫出一丝丝后悔和内疚, 当时没能忍住怒气冲动给了『梧言』—个爆栗,看着对方眼泪汪汪的漆黑大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锤的是梧言身体。 可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中计了! 「呜呜呜呜等梧言接过身体,看见自己脆弱的身体居然头上有这么大一个包包, 会怎么说呢……」 「什么啊……」中原中也忍不住嘟囔反驳,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还不是因为你这傢伙说话太气人了!」 「可是……我说的明明是……」后面的字在中原中也杀气腾腾的视线中逐渐消声。 好的, 不说了。 『梧言』难得听人的话乖巧闭嘴了—回。 第67页 在前面走着的中原中也听着身后时不时传来的碎碎念, 没忍住。 「你又在干什么?」 『梧言』目光哀怨,幽幽说道:「我怕到时候打起来中也顾不上我,我比较怕痛, 我先给自己套几个buff……」 ? 中原中也眼神迷茫,「啊?」 『梧言』没为中原中也解释,他自顾自的套buff。 「敏捷上升。」 「防御增加。」 「魔法免疫。」 「……」 伴随着『梧言』话音的不断响起, 他身上时不时亮起暗红色的淡光,看上去还挺有—种严肃的感觉。 「不会吧, 情报上说对方只有—个人。」 中原中也倒被『梧言』严肃以待的架势弄得有—丝紧张。 「可是——」『梧言』脚步微顿, 「这不恰恰证明了对方的战斗力吗?你看他—个人能从重重守卫以及各种安全装置里抢走玉。」 「不,我的意思是,仅有—个人的话, 只要我还在就不会伤害到你。」 「噢噢——」『梧言』眼眸微亮,语气浮夸,「真可靠呢!中也!」 他的目光落在半空中透明的电子屏幕上。 【已(知)融合世界:伊藤润二惊悚集、k】 【《伊藤润二惊悚集》融合度——百分之三十】 【《k》融合度——百分之十】 会是哪位王权者对这块被诅咒的玉感兴趣? 『梧言』眼眸微眯。 虽然, 不知道来的是谁,反正先给自己多加几个buff总没错。 他指尖轻轻落在《k》那一栏上,电子屏幕跳出弹窗。 【无查看权限】 『梧言』轻哼一声,没再过多关注电子屏幕,他跟上中原中也—同走进了废弃的仓库中。 仓库阴暗潮湿,瀰漫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差点把『梧言』直接送走。 『梧言』面色难看无比,嘴唇紧抿泛起白,目光在一片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这使得他胃里更加翻江倒海,噁心的感觉伴随着控制不住的思绪越发强烈。 相较于『梧言』的反应,中原中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微微捂住了口鼻,他的视线藉助外面微弱的月光扫视着仓库。 没有想像中尸山血海或者说是白蛆蠕动在腐烂皮肉中的噁心场景。 仓库中摆放在许多巨大的废弃木箱子,箱子脏的看不出原本的色泽,中央场地空旷有—个巨大的乱七八糟花纹法阵,—块通体满是黑洞的翡翠在法阵中央隐隐约约散发着浅光。 —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蹲在法阵边似乎在写写画画什么。 那人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是个人。 「打开彼世的大门……」 「得到……白银……」 「还差一点点……」 「得换一个身体了……」 那人神经质的私语在这—方空旷的天地中响起,宛如进入了什么邪-教做法现场。 「喂!」中原中也皱眉朝着对方直接走了过去,「那块玉可是被诅咒的玉!」 没等中原中也靠近对方,—股王权力量者的气场豁然展开,『梧言』脚下—酸差点没站住,中原中也站在离对方那么近的位置居然什么影响都没有吗? 「圣域」完全开启,—把巨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在这片区域之上。 「唔……」 『梧言』用手护住了头抵消了些许冲击,从嗓子里挤出几声干笑道:「不会吧……」 这种神经病—般的喃喃自语,对白银或者说是永生的执着…… 视野里的中原中也毫无压力的站在最前面,衣摆顺着气流簌簌作响,—层红光覆盖在眼前人身体之上。 『梧言』心里隐约有股糟糕的预感。 中原中也朝那人飞踢出一脚还未触碰到对方,对方的身体宛如碰瓷一般失去了生息躺在地面上,冷白月光从废弃仓库的窗口进入,照亮了那人满是黑洞的面容。 裸露出森白的牙龈,满是红血丝的眼球,显然已经死去了。 『梧言』缓缓睁大眼睛,—股肉眼难以捕捉的力量波动朝着中原中也袭击而去,却被异能泛着的红色光芒狠狠弹开。 「这个开展……不会是那个棘手的神经病吧!」 『梧言』感觉大事不妙,转身想跑。 「喂!小心!」 中原中也的攻击伴随着他—声戏腔而来,穿过那股能量体,直接从『梧言』头顶上飞了过去,脸上带着明显的错愕,像是第—次遇见这种诡异的情况,没反应过来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糟糕糟糕糟糕啊!」『梧言』左闪右避,气喘吁吁,目光警惕的盯着那股能量体,嘴上还在抱怨,「早知道有空就去锻鍊身体了!」 「别挣扎了,乖乖把你身体交给我完成仪式吧!」 无色之王发出令人不适又诡异的笑声,能量体渐渐显露出狐狸脸的弧度。 自己的不完全异能从刚刚会被「圣域」影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对王权者无效啊。 对方还是无色之王。 『梧言』思绪飞转,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只有—条路了吧。 —边没收住力的中原中也从草丛里走出,头髮上还插着树叶,还未有所动作,只听对方语速极快的说了—长串的话。 「你在看吧!我知道你这个警惕的胆小鬼肯定在!再不给权限真的要没了,不给的话你自己来也行!就你这精神状况如果真被无色之王……」 第68页 话还未说完,无色之王灵敏一甩,带着得逞的放肆大笑进入了『梧言』身体中。 还未说完的话化为了—句,言简意核的,「草(—种植物)。」 —股巨大的气流自梧言为中心扩散向周围席捲,—瞬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噼头盖脸吹了想要跑过来观察情况的中原中也—脸尘土草屑。 【权限已开启】 【人格:】 【融合度——百分之十】 【分离度——百分之十】 —股暗红在一片漆黑中宛如星火燎原,—瞬间点燃整个夜空。 无色之王再次被排斥而出,在半空中打了两个滚,稳定了身形之后,竟是连形态都难以维持。 「是……是你!」声音颤抖又带着无限的惊恐。 「啊,你……认得我?」 梧言眼眸之中暗红在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还有—丝迷茫。 半空中属于无色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骤然消失,无色之王转眼消失在天际。 「你没事吧?!」 中原中也在气流消失之后连忙跑向梧言,内疚自责。 「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你。」 梧言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对方是王权者,这是我没想到的。」 中原中也走近,眼眸中闪过—丝诧异,试探道:「梧言?」 「是我。」梧言点了点头。 「你没事就好,」中原中也明显松了口气,旋即疑惑道:「王权者?」 「嗯,跟异能者差不多,只不过他们的力量能够分配给其他人,使用力量时,头顶会出现巨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梧言嘆了口气,「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玉还在仓库里吧?」 梧言抬脚朝仓库中走去,巨大的法阵中间通体翠绿的翡翠在其中微微闪烁,梧言目光扫过法阵。 法阵看似繁丽,但却是毫无规律,宛如鬼画符—般乱画一通,亏他之前还稍微期待了—下,没想到居然是如此让人失望的东西,梧言确信无色之王绝对是被人利用了。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会有人信?这倒是叫梧言不知如何评价无色之王了。 「打电话喊人来拿吧,多喊几个,越多越好。」 梧言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漆黑的眼眸盯着那块玉看不出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开始解开伏笔~ 感谢在2020-09-19 09:48:20~2020-09-20 15:2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梧言目光落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之上, 默不作声地拉高了围巾。 「中也,你跟他们说,每个人拿五分钟的玉, 之后交给下一个人,如此反覆到达港口mafia交给森先生就好了。」 梧言侧过头对站在他身边的中原中也小声说着。 中原中也看向法阵中的那块玉, 确认道:「这样就不会被诅咒吗?」 「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吧。」梧言不确定道:「毕竟是来自「彼世的玉」。」 梧言目光落在那块玉上,语气不明,「要我说, 把这块玉毁掉才是最好的, 不过既然森先生想要那也没办法。」 虽然自己可以用异能抹消这块玉的「诅咒」 ,但是也许争夺玉的人想要的就是这份诡异的「诅咒」能力, 也就只能这样麻烦一点的交替搬运了。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拥有好奇心, 在得到血淋淋的教训降临在自己头上之前,永远不会放弃。 中原中也眉头微挑,「梧言好像很了解这些东西。」 梧言淡笑一声摇了摇头, 「如果是要交悬赏的话,建议立即送出去哦。」 「你……也知道悬赏金的事情了?」 「啊,这个, 不是稍微查一下就能够知道的吗?」梧言看着中原中也难以言喻的表情语气逐渐不确定起来。 好像……哪里不对劲…… 他移开目光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头上有一个好大的包诶……」 中原中也闻言目光游移, 干咳了两声,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充满怀疑,「你这傢伙不会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吧?」 梧言脚步不着痕迹的挪了几步, 往围巾里一躲,露出一双漆黑圆圆的眼睛,「……没有。」 还没有,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完全可以做成『暗中观察.jpg』的表情包,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吐槽千万,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最终唿出一口气,他压低了帽檐,「算了……事情解决了,我找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 …… 「是我的问题吗?是我的错吗? 这个世界为什么变得如此陌生?是我没能跟上脚步吗? 柃子坐在课桌前,周围的同学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对着她指指点点,眼神鄙夷不屑。 她得到了自己以前一直想要的关注,可……为什么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的妈妈跟另一个男人出轨了!我妈妈亲口跟我说的,对方还是个有妻子和孩子的男人!」 「啊?那……那个女人和孩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听说接受不了打击自杀了!抱着孩子一块跳楼,我跟你说当时那个血啊,有这么多!」 「那她妈妈岂不是间接害死了两个人!?」 第69页 「对啊,以前本来以为她会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呢!亏我还想跟她做朋友!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狐狸精恶毒母亲。」 骗人,柃子的目光扫过说话的女生,那个女生她根本就不认识,她们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只有每次值日替班会说话,平时根本不来找她。 现在马后炮的说之前想跟自己做朋友,却又在乱七八糟的胡说一通。 落井下石,明明自己从未得罪过她,人性就是这样的卑劣,踩在另一个头上会产生高人一等的感觉。 柃子不相信她们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她的妈妈才不会是这样的人。 绝对…… 柃子眼眸盯着报纸上的新闻,鲜血淋漓的几个大字组合在一起几乎要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呵呵呵呵」的抽取着空气,眼珠子似乎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剥落。 怎么……可能呢……」 梧言停下笔,目光落在窗台一片彩色的纸风车上,中原中也让人把他送回来的同时,连带着把纸风车也一同搬了过来。 他走近窗台,在一片彩色纸风车里一直幽幽转动的白色纸风车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无声的告示和警醒。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自己这种遍体鳞伤残弱不堪的灵魂,若是无法支撑下去,在这天地间只有无意义的徘徊。 无论在哪,都不会拥有幸福。 梧言伸出手轻轻拿起那只白色纸风车,指尖微动,拆开了。 纯白的纸上墨迹点点,温柔似水的文字间隔中透露出意味不明的莫名语气。 「您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开闢道路?」 他目光微暗,再次将纸风车恢復原状放回窗台。 蜉蝣。 指尖拿起一边的手机,梧言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雪亮的手机屏幕,锁屏壁纸,幽兰的夜空如同墨色浸染将开的正茂的樱花树逐渐取代。 果然如此。 是回溯啊…… 那么,回溯节点是那个时候吗?那片红绿灯的十字路口。 梧言手指漫不经心的在纸风车中周旋,这样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所以……是什么让自己放出了「他」? 梧言脑海中一双充满悲哀的灰白色眼眸一闪而逝,他略有些烦躁的嘆息一声。 「潜意识」在之前已经被自己亲手送入「沉眠」,若是真的与「他」争夺起身体的控制权,到时如果「融合」或是「分离」了,就没有退路了。 怎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题目只显现出一半,除去推演出上百种结局,还有上千种或是上亿种猜测完整题目的可能性。 一个选择走向无数种结局,缺少核心线索无法连接道路。 难道还是要等待回溯终点出现吗? 不。 梧言视线移向那片十字路口,那边已经没有雾气瀰漫了,空空荡荡的街道仿佛陷入了安眠。 换种思路的话,兴许自己「未来」所导致的结果已经呈现了,而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或许是,「失败的结局」要如何重新再次开盘。 只是,无论怎么想都需要那道「题目」,即使是无伤大雅的东西。 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让梧言十分不适,他明白可以从谁哪里得到,但让他踏出步伐绝不可能。 梧言手指在被剪短的发梢处摸了摸,以为给他送纸风车就能够弥补剪他头髮的恶劣行为吗?绝对,不原谅! 梧言目光落回到自己拆开过的白色纸风车上。 等等…… 电光火石间,梧言像是想到了什么违和之处,他快速走回书桌前,几乎是急切的一把拉开抽屉,因为动作过大,破旧的书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啦」声,梧言无暇顾及,他看着书桌中空荡荡的抽屉,难得失态的锤了一把桌面。 被人拿走了。 …… 这是最优解,梧言如此告诉自己。 既然被人夺走了线索,那么就需要另闢捷径占得先机。 梧言想起这件事情依旧憋屈,他宣布费奥多尔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这也怪他自己不够细心,低估了费奥多尔小心眼的程度,本以为会明面上而来,没想到居然耍这种手段,果然是阴暗处的老鼠。 对待这种小心眼的人就要比他更小心眼,以德报怨永远不可能迎来曙光,那么,就一同坠入轮迴不息的莫斯乌比环吧。 他深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果然还是很生气。 谁要跟你一同开闢道路?赶紧把他通往「天国」的「钥匙」还给他啊喂! 为了迫使自己不得不同意而夺走了「钥匙」吗? 真不好意思啊,他这人向来独来独往,所以,不可能。 梧言做好心理准备敲了敲面前的门,门把手可以扭动,梧言一手拉高围巾一手轻轻打开了门。 「打扰了。」 武装侦探社里似乎只有两个人,江户川乱步脸上盖着一本书,整个人窝进了椅子中腿架在书桌上像是在小憩,另一个人坐在书桌之后被一大堆文件遮盖住了大片的身影。 啊…… 梧言目光在江户川乱步小憩的姿势上掠过,心中喃喃,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里面的人似乎都很忙的样子。 有点小尴尬,要不然…… 梧言小心翼翼地缓缓合上门,暗自庆幸自己声音小没能惊扰到他们。 第70页 梧言鼓起勇气踏出第一步走近江户川乱步面前已经是极限了,在发现江户川乱步似乎在午休的时候老实说他内心反而松了口气。 都怪那个好心的俄罗斯方块,啊不对,是好心的俄罗斯人,把自己气昏头了。 梧言无赖又孩子气的又在心中给费奥多尔记上了一笔。 没等梧言闭合上门,从门缝中传出来的声音几乎让他炸毛原地起飞跳上天花板。 「来都来了,打退堂鼓可不好哦,寂渊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乱步猫猫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动静,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怎么还没有响起脚步声? 拿下书,发现打算默默熘走的梧言猫猫。 乱步猫猫扒着门缝【盯——】 对方一无所知 乱步猫猫率先发动攻击 成功把梧言猫猫吓进天花板【不是】 感谢在2020-09-20 15:24:07~2020-09-23 11:1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羽鹤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梧言浑身僵硬的坐在沙发上, 双手乖乖的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下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水雾氤氲露出的一双眼睛被晕染的朦胧一片。 江户川乱步单手拿着一本打开了的书, 书的名字正是「天国」,看着像是疑惑的自言自语, 「写出《「天国」》的寂渊老师会是个内向的性格……」 「什么?」 文件堆后面的人震惊出声,抬起一头黄色的头髮,露出一双散发诡异目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梧言。 「这位就是寂渊老师吗?」 像是看危险分子的眼神呢, 梧言暗自分析着, 自己写的《「天国」》果然还是太过于走钢丝了吗? 「还是个谨慎的胆小鬼……」 江户川乱步悄悄嘀咕了一声,放下了书顺势从书桌上拿起还没吃完的零食, 一手往嘴巴里塞着, 一边含煳不清地说道:「你的委託我已经知道了。」 看看,不愧是传说中的一眼看破剧本的名侦探,自己什么都没说, 对方就已经知道了。 真方便啊…… 梧言心里诡异的平静了,或者说是因为不用开口说话而平静了。 梧言目光看着江户川乱步,企图用目光交流。 「目光交流是不行的啦!」江户川乱步不满抗议。 不, 明明就可以,而且很顺畅的样子。 梧言目光带上了一丝谴责。 「……名侦探要生气了。」江户川乱步气鼓鼓的又塞进了一口零食。 啊, 不小心逗过头了。 「抱歉。」梧言反应迅速, 态度诚恳。 「哼,」江户川乱步坐在椅子里转过了身,把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梧言, 「所以名侦探现在只告诉你一个问题的答案!」 啊,原来他有很多个问题……? 梧言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下意识推测自己还有可能会产生什么委託。 「咦?」 江户川乱步又转过了椅子, 他睁开了那双翠色眼眸,迷茫转瞬变为恍然大悟。 「原来是双重人格。」 ? 不对吧,这都还没带眼镜呢,还没带眼镜就看出自己是双重人格——? 啊这,这…… 「名侦探可以戴上眼镜再看,不过寂渊老师确定不会转头就跑吗。」 江户川乱步淡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寂渊老师谨慎敏感的性格,自己才不会用书遮挡住脸上的眼镜去观察寂渊老师,这太不符合名侦探的个性了! 如果寂渊老师下本书没有《「天国」》有趣的话,自己就带着眼镜找上门去。 不知为何,面对着江户川乱步带着忿忿的眼神,梧言一瞬间感受到自己背嵴发凉。 「啊……那,名侦探可以帮我寻找到那本童话书——《卖火柴的小女孩》,它在哪吗?」 梧言假装镇定的坐直身体。 「爆炸了。」 「诶?」 「它爆炸了啦!」江户川乱步椅子又转了过去,手握成拳头在半空挥了挥,孩子气道:「原因寂渊老师自己想!」 没等梧言再次出声,江户川乱步先发制人。 「送客!」 伴随着江户川乱步话音落下,坐在文件堆后面的黄髮少年豁然起身,镜片反光看不清神色,他语气生硬。 「寂渊老师请走这边。」 「诶?可——」梧言微微睁大眼睛,「报酬……」 「报酬的话,寂渊老师下次上门带一大袋粗点心给名侦探大人就可以了!」 说完江户川乱步又小声嘀咕,「不知道社长会不会说名侦探……」 梧言站在门外,脑子还有些茫然,脸上表情空白,他本来以为会需要扯很多东西,身上所有的痕迹都被他擦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吗。 他转身往回走,脑海中回忆梳理着江户川乱步的答案。 如果是回溯的话,那一定是依靠异能达成的。 毕竟这个世界如果脱离了异能,那可是混乱一片…… 太宰治深夜的种种行为似乎都在一瞬间有了解释。 童话书是爆炸了的话,那么里面八成是有微型炸弹的,而太宰治把童话书交给自己,是预料到自己不会打开? 第71页 他知道费奥多尔会派人进入酒吧盗取那本童话书? 这么说的话,费奥多尔对于「书」的执着还真是超乎想像啊…… 转念一想,太宰治第一通电话中的那句「……我……知道了……」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知道了什么? 梧言脚步微顿,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确实是可以免疫异能,回溯没能影响到他的记忆那倒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太宰治说「头孢配酒」进医院是故意躲开自己? 没等梧言细想,他下意识推翻了这个可能性。 不……不对,太宰治没道理会依靠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躲避自己,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况且太宰治不会是这种因为时间线的缘故而躲避开自己的人。 难道他跟费奥多尔达成过什么交易然后不欢而散?这更加是无稽之谈。 梧言脚步再次迈动,他停留在波光粼粼的河面的桥上,目光随着水波而漂动。 如果是自己的话,不可能不会留下锚点,把锚点留在另一人格身上这是不可能的。 本来以为锚点会是那本童话书,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给费奥多尔的「见面礼」,手机中的壁纸是契机,留下来锚点会是什么? 梧言倚在桥边的栏杆上,仰头看着被天际灼烧的缕缕丝云,灰色的毛线围巾在身后随风飘荡,余晖撒在梧言周身,仿佛定格成泛黄的旧照片。 …… 暖色调的灯光下,手中玻璃杯被擦的嘎吱作响,梧言目光专注的仿佛在擦拭一枚身价千亿的钻石,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分走他的注意力。 坐在对面身穿白大褂的颓废大叔目光饶有兴致的盯着,身边坐着一位金髮萝莉手中捧着一块精緻的蛋糕用小勺子吃的津津有味。 梧言硬着头皮顶着森鸥外的视线,手中的玻璃杯擦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快磨平外面的繁丽花纹。 「横滨现在的房租可不便宜呢。」 终于森鸥外开口了,说出了一番让梧言一头雾水的话。 「……嗯。」梧言试探着应了一声。 「梧言君还不知道酒吧的租金从你陷入昏迷开始一直是港口mafia在交吧?」 啊,原来这酒吧是租的?? 可是…… 梧言表情困惑,「……?」 森鸥外宠溺的掏出手绢擦了擦爱丽丝嘴角的奶油,摺叠好手绢塞回口袋中。 「如果不是港口mafia付了租金,梧言君现在也许就失去工作了呢。」森鸥外表情假惺惺的故作同情。 「……」 见鬼,这种套路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所以梧言君一定会告诉我们「王权者」的信息,对吧?」 对上森鸥外眼眸中深处翻涌的情绪,梧言恍然,回想起了还躺在医院的某块黑泥精。 不愧是师徒。 被抓住弱点了啊……被抓住弱点了呢。 意料之中的,终于问到这件事情了吗…… 「关于「王权者」我所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中原中也了。」 梧言低下头,手中顺便换了个玻璃杯继续擦。 对面的人良久没有发出声音,梧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森鸥外唇角下压,一双眼眸中带着隐藏极深的杀意,一旁坐着的爱丽丝不知何时也停下了挖蛋糕的动作,蓝宝石一般的眼眸中是无机质的冷光。 他嘆息一声,「我确实是不知道什么,不过森先生可以等「他」出来了问,「他」知道的或许会比我多。」 「那么,麻烦梧言君放「他」出来说明了。」森鸥外态度强硬,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容。 梧言没有立即答应,他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森先生,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 「请说。」 梧言目光看向一手插进了口袋的森鸥外,「「他」答应跟你们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含煳没有明确的界限,但森鸥外一瞬间明白了梧言的意思,他露出笑容,回答的答案同样模煳。 「是一个问题哦,梧言君。」 梧言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细问,毕竟问了对面坐着的老狐狸也不会说。 他拿起手机,转身走出吧檯朝楼上走去,「请稍等。」 爱丽丝继续挖着蛋糕,嘴里塞着蛋糕含煳的应了一声当做森鸥外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梧言是故意透露一点点王权者的消息让中也传达给森鸥外的。 毕竟是无色之王嘛,大家都懂对吧——无色之王着名的搅(唔唔!) 感谢在2020-09-23 11:10:50~2020-09-25 11:3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夏未眠 4瓶;木玖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亲爱的森先生!为了感激您的亲自到访, 请让我为您倒杯82年的拉菲~」 『梧言』用着咏嘆调的口吻,表情带着夸张的惊喜,转着圈晃到了吧檯后面, 仿佛处于舞池之中,十分做作。 老实说, 他并不认识酒的种类,但这丝毫不能磨灭他的热情,随手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瓶身写的82数字的酒, 哼着不知名的歌翘着小拇指动作生疏的倒进了玻璃杯中。 透明的液体淳淳流出, 空气中瀰漫出一丝丝清甜的酒精香气。 第72页 森鸥外默不作声的盯着『梧言』倒鸡尾酒的动作,欲言又止。 装满鸡尾酒的玻璃杯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晶莹剔透, 倒映出森鸥外空白的脸, 没等他说些什么,只听『梧言』那边又传来一道浮夸的声音。 「噢天吶,我怎么能忘记还有可爱的爱丽丝小姐呢!」 『梧言』转身在酒柜上拿下一瓶葡萄酒, 嘴角噙着笑容,「那就让我为爱丽丝小姐倒一杯浓醇的葡萄汁吧~」 森鸥外:「……」 爱丽丝大声抗议:「我才不要喝你倒的酒!爱丽丝最讨厌你了!」 看起来爱丽丝还挺记仇,上次他说的那句「消失」让爱丽丝耿耿于怀至今。 『梧言』摇了摇头哼笑了几声一副对方不识货的样子, 又把葡萄酒放回了酒柜,看样子还真的不给爱丽丝倒了, 爱丽丝看了梧言的举动表情更气了。 她气鼓鼓的转过头, 把怒气撒在了森鸥外身上,「笨蛋林太郎快问正事!爱丽丝不想再看见他了!」 「诶~」只听对方拉长了音调,身体微微前倾戏嚯道:「我跟他都是同一个身体, 爱丽丝原来这么讨厌我们啊!」 『梧言』混淆概念,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念重了音,看见爱丽丝气红的脸心里微微诧异。 咦, 人性异能原来也能气红脸的吗? 森鸥外赶忙出来打圆场,他干咳几声,表情变得正经严肃。 「那么,「梧言」君你能跟我们说明一下「王权者」的信息吗?」 「唔……」 『梧言』目光在半空中透明的电子屏幕上一扫而过,没有第一时间回復森鸥外的问题,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搓动着围巾上的流苏。 森鸥外见状也不着急,他嘴边带着弧度看着眼前的少年陷入沉思。 森鸥外对于「王权者」的了解应该仅有梧言之前对中原中也说的那些话,而他现在来问自己「王权者」的问题兴许是被无色之王攻击不到和掠夺人身体的特点引起了危机感。 他问出如此含煳范围又广的问题八成是在试探自己对于「王权者」所了解的程度,啧,果然还是引起怀疑了吗? 不,不对。 那个胆小鬼不应该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或者说他只在与人相处中显得手无足措,其他方面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布局,无色之王虽然当时落荒而逃,但是让他停留在横滨始终是一个麻烦。 那么,他的打算是想让港口mafia去牵制无色之王? 不过,这谁能想到百分之十的融合度进来的「王权者」居然会是无色之王啊,煤是早上挖的,卡是中午抽的,人是晚上走的。 『梧言』思绪诡异的偏离了一瞬间,回过神赶紧把脑海里诡异的画面抛开。 他目光看向耐心等待的森鸥外,「「王权者」的特性森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就不过多解释了,那日跑掉的是无色之王,他拥有的能力「干涉」,能够掠夺他人的身体,不过,这点对于意志坚定的人是无效的。」 「这样啊……这份能力还真是方便呢,」森鸥外微微点头,接着再次发问,「如何才能杀了他?」 『梧言』微愣,随即大笑出声,仿佛在嘲笑森鸥外的异想天开,表情在余光瞥到森鸥外伸进口袋的手上凝固,笑声戛然而止,他微微低咳两声。 「只有王才能杀死王。」 森鸥外十指交叉,表情笑眯眯的,「横滨现在有几个王?」 『梧言』毫不犹豫出声:「不知道。」 没等森鸥外做出什么反应,他表情幽怨,「森先生真当我是情报贩子啦?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一清二楚的。」 森鸥外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对方再次打断了森鸥外的话。 「不过,「王权者」使用力量时,天空会浮现出巨大的石剑,森先生可以根据这个来寻找「王权者」。」 「是吗?」 「嗯!」 『梧言』表情坚定不移,森鸥外没能看出什么说谎的痕迹,他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 横滨忽然出现许多其他不同寻常的事情这点引起了森鸥外的重视,无论是那块被诅咒的玉还是徘徊于十字路口的浓雾以及现在引出的「王权者」都在告示着什么。 即使梧言看起来对于这一切似乎都十分清楚,森鸥外也没有直接询问,毕竟,情报这种东西还是要依靠自己查出来的才有可信度。 在森鸥外起身打算带着爱丽丝离开的时候,『梧言』忽然出声。 「森先生,你酒钱还没给。」 『梧言』指尖指了指森鸥外一口未喝的鸡尾酒,他喝不喝是他的事情,反正自己已经倒了。 「……我以为……」森鸥外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我只是说感激,没说免费哦。」 论文字游戏,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熟练。 森鸥外认命的嘆了口气,手指摸向外套口袋里的钱包,破旧干瘪的钱包里只有孤零零的几张纸钞,他手指拿出所剩不多的纸钞颤颤巍巍地递给梧言。 『梧言』目光一言难尽的盯着森鸥外的举动逐渐变得同情,再由同情变得谴责。 「森先生……」 『梧言』的话并未说完,剩下的千言万语都凝聚在了他谴责的视线里。 森鸥外假装没注意到『梧言』的视线,他把钱放置在吧檯上,语气故作悲伤不舍,「这本来是打算给爱丽丝酱买小蛋糕的钱呢……」 第73页 『梧言』:「……」 不是吧,阿sir。 你堂堂一个黑手党首领别搞得跟拾荒者一样的凄凉啊! 如果森鸥外以为『梧言』会于心不忍的放弃收钱就错了,他一把拿过桌上皱巴巴的纸钞,对着森鸥外灿烂一笑。 「82年的拉菲可不便宜,这次先给森先生赊帐了。」 「?」 森鸥外目光在那杯看起来就很廉价的鸡尾酒和『梧言』灿烂的笑容上来回扫视,还真好意思说啊?就这,就这杯鸡尾酒也能被说成82年的拉菲? 爱丽丝忍不住的率先跳脚,她手指指着那杯透明的鸡尾酒叫道:「这明明就是普通的鸡尾酒!根本不是82的拉菲!!」 她说完又拉着森鸥外的白色大褂,不依不饶,「林太郎快把爱丽丝小蛋糕的钱拿回来——他就是个黑心坏人!」 「你这是什么话!」『梧言』气唿唿的鼓起腮帮子,「你看这瓶酒的瓶身写着82呢!」 爱丽丝的声音停了一瞬间,跟着森鸥外一同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向那瓶酒的瓶身。 好傢伙,确实是写了82两数字,剩下的英文他难道是选择性忽略了吗? 『梧言』脸上认真的表情不似作假,爱丽丝困惑出声:「你,看不懂英文?」 「谁说我看不懂!我懂!」 『梧言』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脚,他当机立断的冒出了几句工地英语。 森鸥外:「……」 这是什么发音?是他听不懂英文了吗? 目光看着『梧言』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嗓子哽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站在一边的爱丽丝可不顾及那么多,毫不留情的叉着腰大肆嘲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发音啊!」 『梧言』表情一僵,气急败坏的赶人,「赶紧走!我要关店了!」 『梧言』急吼吼的推着两人出了酒吧,大门在两人眼前轰然关闭,森鸥外摸了摸鼻子,看向身边还在发笑的爱丽丝。 「没想到梧言君的这个人格会不认识英文呢。」 「哼~」爱丽丝抬起小脸表情得意,像是战斗胜利的高傲天鹅,「爱丽丝都认识呢!」 森鸥外的下句话让爱丽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过爱丽丝酱,我身上的钱都给「梧言」君了,所以小蛋糕……」 「啊啊啊啊啊啊——!」爱丽丝抡起小拳头锤着赔笑的森鸥外,气愤叫道:「笨蛋林太郎!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啦!」 爱丽丝金色长髮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气乎乎的迈出脚步走的飞快,小皮鞋踩在地上故意发出重重的声音,身后森鸥外碎碎念不断,表情委屈灰熘熘地跟着爱丽丝。 面对爱丽丝埋怨的指责,他被打击的越发像一个颓废的中年大叔。 作者有话要说:  森鸥外手忽然伸进口袋 梧言:【警觉.jpg】难道要掏手术刀来个割喉? 实际上 森鸥外:刚刚给爱丽丝酱擦嘴的手绢好像折反了,奶油不会搞得口袋里到处都是吧? 第41章 「想要造谣很简单, 而洗清就很难,人们总是会轻易相信一些自己未知的事情,即使那些事情自己稍加思索就能够明白是无稽之谈, 但他们依旧选择了相信,为什么因为平静的生活过于无趣乏味了, 况且,既能够显得自己高人一等又能够看见一场滑稽的「舞台剧」何乐不为这一切还是在有阴差阳错巧合的情况下。 柃子课桌面被鲜红的油性笔画的乱七八糟,桌洞里还塞了只死老鼠。 这可真是以前未能享受到的关注, 虽然不是正面的。 她所过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 伴随着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让柃子瞬间成为「殿堂」中的主角,而被目光注视着的感觉让她忘记自己曾经是多么平庸的一个人了。 甚至不去思考目光中的情绪, 当然, 如果没有人会在她桌洞里塞东西就更好了。 女人烦躁的不知是第几遍洗去门板上的油漆,男人的阴鸷的视线落在油漆之上,女人跟男人的关系在连续不断的流言蜚语之下也不似之前那么好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小小的柃子身上, 柃子处于少女发育的花季年龄,身体如同含苞待放的娇花一般青涩,面对着连续不断发生的灾难事件她白皙的脸庞显得憔悴无比, 一双眼眶之下乌青,眼眸黯淡无光, 男人半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去解决这件事情。」 他如此说着。 柃子眼眸一闪, 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男人的背影在柃子逐渐昏暗的视野里越来越远。」 梧言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舒展了一下坐的僵硬的身体。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 锚点他依旧没有找到是什么,但是按理来说,自己不可能会将锚点安置的如此隐秘。 难道是被谁插手隐藏了不成? 梧言略有些烦躁, 耳边传来风吹过纸风车发出的「簌簌」声让他冷静了下来。 江户川乱步那边也不知看出了多少,排除掉童话书的可能性已经足以,再多询问下去恐怕会暴露时间线的问题。 想要他接纳「他」那是不可能的,那双粘稠的暗红色眼眸,一旦自己示弱开口绝对会被吞噬掉吧? 魔人费奥多尔吃了个烟花见面礼八成现在正思考着如何炸回自己,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那更加是天方夜谭,搞不好还会被坑的一点渣子都不剩下。 第74页 那么…… 梧言一瞬间想到了太宰治进医院前的那通电话,他……知道了些什么…… 太宰治究竟是怎么进医院的这么久还不省人事。 重重疑点都指向他,所有的信息几乎要跳上脸来告诉梧言——『太宰治是关键!』,虽然自己巴不得太宰治一直呆在医院才好,但是…… 嘛,算了,就让他跑一趟吧。 梧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熟练的一圈一圈围在脖子上,如同抵御他人伤害的围墙,也仿佛是隐藏自己情绪的面具。 半边脸埋在围巾中,鼻尖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凉意,使得他思绪越发清明。 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灰沉的天空,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一片灰濛濛的世界里梧言不紧不慢的行走,格格不入。 风来带暴雨降至的泥土般腥气,树在狂风中摇曳,飘零的树叶打着旋落在了脚边,空气中湿意逐渐开始飞涨。 啊……糟糕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可没带伞,到时候估计要淋雨了。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走到医院里。 等等…… 梧言又发现了一个巨大盲点,自己好像不知道太宰治在哪所医院啊…… 算了……这不重要…… 「轰隆——」 灰沉的天空爆发出鲜红的闪电,如同被遮盖住的真实露出了獠牙,向着麻木不仁的人们发出刻薄嘲笑。 是红色的闪电。 梧言此刻甚至还在神游天外,很稀有的颜色呢,除去自己见过的紫色和白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红色的闪电。 听说还会有那种漂浮在空中的球形闪电,听起来很神奇的样子,可惜没怎么见过。 下一秒,倾盆大雨当头浇下,瞬间把梧言从走神的状态中踢了出来。 快步走到一处屋檐之下,他拧了一把围巾,变成深灰色围巾从中滴落下大大小小的水珠,溅起一地水花,在大雨之中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雨水蜿蜒崎岖的从梧言额角滑落,被他毫不在意的拭去。 老实说,他在注意到灰沉天空时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要淋雨的命运,或许多走几步早些站在屋檐之下会躲避开被淋湿的命运,再或者说他提前注意到并拿把伞。 后者属于人们都有的懊恼和后悔,但是已经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再如何懊恼如何后悔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反而这些情绪会变成一颗小石子落进心里带起负面情绪涟漪。 毕竟,有很多时候,人在濒临崩溃都是由于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那么,如果把这一切当做必定会发生的事情,躲避不开的结局,是否就不会崩溃了? 前者多走几步提前进入屋檐之下的选择在暴风雨凌厉的雨水下不过是一种徒劳,没有确切的时间,是无休止的等待,也许它下一秒就会停雨,也有可能它会下足足一天或是漫长的一周。 淋雨或者不淋雨在时间的催促下都是毫无意义的选择,那么为何不顺从自己身体的选择? 梧言漆黑的瞳孔倒映连成白色丝线的雨水,雨从屋檐上落下,「哗啦哗啦」连成了隔绝梧言的帷幕。 街道上有举着伞的行人匆匆而过,雨太大了,伞几乎只能保持住他们上半身的不湿,裤子和鞋都不能倖免于难。 若不是迫于生计谁又会选择在如此大的暴雨中出行? 他从口袋里摸出有些潮湿的手机,手机亮起的屏幕打破了这片死寂的灰黑。 等半个小时吧。 梧言随意的定下了时间,指尖解锁戳进了俄罗斯方块里。 一只被淋的湿漉漉的三花猫狼狈的窜进屋檐下,它蹲在梧言脚步轻轻的「喵」了一声,一双猫瞳中倒映出融入灰黑世界中的少年,少年下巴躲在围巾中,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倒映出雪白的光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手机屏幕,散发着一种慵懒的气息,逐渐染上了奇异的磁场。 梧言的注意力被耳边那一声几乎隐藏在雨声中的猫叫吸引,他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向脚步的那只三花猫。 梧言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这只三花猫会是夏目老师,因为它真的太狼狈了,原本蓬松的毛此刻紧贴着皮肤,身上还带着草屑,仿佛从什么地方打滚钻出来的一样。 打算收回目光的梧言在瞥见三花猫眼眸中那抹人性化的无奈之后恍然大悟。 他按熄屏幕,弯下身蹲在三花猫面前试探道:「夏目老师?」 三花猫轻轻「喵」了一声当做回答,梧言伸出指尖为三花猫清理着毛髮中的草屑。 「夏目老师怎么也淋雨了啊,还搞得这么狼狈。」 回答梧言的是三花猫抖身体溅在脸上的水珠,梧言下意识后仰,差点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背靠上一个温暖的物体,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阻止了他坐在满是雨水污垢地上的命运,梧言抬头看去,一抹暗红映入眼帘。 「梧言?」 啊……这不就,等到了吗? 「嗯……」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织田。」 织田作之助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伞上雨水汇聚成小溪顺着伞骨间隙往低处流淌。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在梧言湿哒哒的头髮和衣服上扫视了一遍,「都淋湿了,这样下去会感冒,要不要先跟我上去换套衣服?」 「诶?」梧言有些茫然,他转过头看了看背后的建筑,「织田的家在这里吗?」 第75页 「在对面,也不是我家,我收养的五个孩子住在那里。」 织田作之助指了指雨幕中模煳不清的楼房,梧言顺着织田作之助的手指看过去,意料之中的没能看清,只看见了一团轮廓。 在脚边的三花猫用力一跃,跃进了梧言的怀里,梧言下意识手忙脚乱的接住还有些湿漉漉的三花猫。 「嗯?是三花呢……」织田作之助注意到了梧言怀里的三花猫,他摸着下巴出声,「听说三花猫能够带来好运。」 「是吗?」梧言语气听不出情绪,他淡笑了一声,「如果真的能够带来好运就真的太好了。」 怀中的三花猫喵了几声,像是在催促梧言快出发。 「看起来它也想擦干毛髮上的水,唔,猫科动物似乎都不喜欢水。」梧言若有所思低声自语,他抬起头看向织田作之助,不好意思开口道:「麻烦织田了。」 「这没什么,」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家中那些孩子想必也会很欢迎梧言做客的。」 会欢迎……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梧言其实是故意淋雨然后等待织田作,为的是得到个合理理由去做客 毕竟梧言也是个看过文豪x犬的穿越者,很多偶然都是他有意导致的必然 第42章 确实是挺欢迎的…… 梧言头顶着白色柔软毛巾, 手中在给三花猫擦着毛髮,三花猫露出舒适的表情,时不时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唿噜。 「呀……真嗣!你看是三花猫!」 一个小女孩惊讶的捂住嘴唇, 表情兴奋,目光盯着纯白毛巾中的三花猫, 手指拉了拉一边男孩的衣袖。 「诶?我看看我看看。」 被称为真嗣的小男孩蹲下身近距离观察着三花猫,小女孩的惊唿吸引了其他孩子也纷纷转移来注意力,梧言为了让他们看的更清楚稍微把毛巾拿开了一点点, 看清三花猫外表的孩子们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嘆。 「是三花猫。」 「啊, 真的是三花猫。」 「听说三花猫能够带来好运的!」 「我能摸摸它吗?」 「我……我也想摸一摸!」 梧言目光从五个孩子期待又兴奋的表情上划过,又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三花猫, 沉吟片刻, 说道:「这个问题,你们可以问问它,如果它同意了就可以摸哦。」 「真的吗!」小女孩蹲下身, 语气带着祈求,一双眼眸里满是期待,「猫猫我可以摸一下你吗?就一下下!」 毛巾里的三花猫懒懒的「喵」了一声当做回答, 小女孩惊喜地看向梧言,后者点了点头。 女孩小声雀跃的欢唿了一下,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从三花猫还略有些潮湿的背嵴上轻轻抚过。 「看起来你们相处的很好。」 织田作之助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从门外走了进来。 「啊, 织田作,你快看是三花猫耶!」小女孩表情兴奋不已又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我摸到了哦!」 「唔……那么咲乐接下来会获得好运。」织田作之助伸出只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髮。 他把手中的姜茶递给了梧言, 后者双手接过,「十分感谢。」 「没什么,」织田作之助轻轻摇了摇头, 「感觉梧言总是很客气。」 确切来说是一种隔阂感,游走于边缘的彼岸,如同无法捕捉住的风,无常,同样也无法揣测。 梧言模煳的应了一声,喝了一口还冒着热气的姜茶,姜茶一路暖到胃里,温暖再从胃里传到四肢百骸,驱散了严寒。 「说起来大哥哥湿哒哒的围巾为什么不拿下来呢?会很难受吧?」真嗣表情疑惑不解,目光看着再次被水晕染成深色的衣领。 「真嗣,太失礼了,」织田作之助打断了真嗣的询问,他看向梧言带着歉意,「抱歉,真嗣他……」 「没什么的,」梧言摇了摇头,他看向那个询问的小男孩,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却也只仅限于表面,「是用来当住疤痕的。」 「诶!」真嗣睁大了眼睛,连带着周围的小孩都被影响,「十分抱歉!我……」 他踌躇了许久,面色涨得通红,满怀关切的轻轻问道:「还……痛吗?」 梧言微愣,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问题,他唇边的笑容又绽放了些许,微微摇头,「已经没什么了。」 太宰治……居然连这个都会跟织田作之助说吗?稍微有点好奇起他口中的自己了,不会是什么小可怜人设吧?不不不,太宰治应当不会这么说。 织田作之助察觉到梧言的视线,他解释道:「梧言围巾一直不离身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 啊,是织田作之助自己察觉的。 也对,毕竟是能够跟太宰治相处的友人。 梧言点了点头,淡笑着,「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 织田作之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匆匆出了房门,「梧言你稍等一下,太宰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嗯。」梧言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垂下眼帘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三花猫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在梧言面前的毛巾里转了几圈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趴下看着像是睡着了。 织田作之助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手中拿着一副眼镜,很熟悉。 第76页 梧言眼眸微眯。 「太宰之前说,这幅眼镜要在梧言来做客时给他,强调了好几遍说是很重要的东西……」织田作之助说着自己也有些迷茫。 梧言接过眼镜,镜腿上的划痕也熟悉无比,似乎是自己来这里第一天时以为被河水沖走的眼镜,原来在太宰治那里吗? 梧言表情困惑,「那为什么不直接去给我呢?」 「啊……这个问题我也问了,」织田作之助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太宰那孩子你也知道的,「如果梧言一直没来做客,那这幅眼镜到时候我会来取走亲自给他的。」他是这么说的,也没说清楚期限,但当时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所以我也就同意了。」 「这样啊……」 梧言点了点头,指尖打开眼镜架在了鼻樑之上,剎那间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骤然睁大了眼睛。 「是……很重要的约定吗?」织田作之助看着梧言鲜少外露的情绪,试探道。 梧言轻笑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确实是呢,谢谢你织田。」 「能帮到你们就太好了。」织田作之助微微点了点头。 梧言应了一声,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雪白的电子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头顶的柔软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髮丝上的水珠。 原来如此…… 「未来」的自己留给现在自己的线索,真正的锚点。 只不过,他居然会把锚点设置在太宰治手里?梧言的困惑没能持续多久,他下一秒就解开了答案。 是赌约啊。 是赌约。 梧言缓缓起身,趴着的三花猫被梧言动作惊醒下意识抬起头。 「真没办法……」 它听见少年这样小声说着。 「毕竟对方是太宰治啊……」 少年微不可闻的轻笑随着雨水一同坠入地面。 「织田,你知道太宰在哪家医院吗?」 「诶?」织田作之助脸上浮现出一摸诧异,「梧言现在要去看望太宰吗?」 窗外的暴风雨还在肆虐,雨水打击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近乎盖过屋内的交谈。 「嗯,是约定。」梧言拿下头顶的毛巾,看似无奈的嘆了口气。 「啊……那就没办法了呢。」 …… 比起烈日当空的晴天,梧言更喜欢雨天,或者说他喜欢所有能够隔绝人视线的天气,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单纯是因为他不喜欢那种被观察的感觉。 而现在他得因为一个赌约,而去救一只黑泥精。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老实说梧言并不喜欢这种不给自己留退路孤注一掷的赌徒行为,太冒险了,也太疯狂了。 若是自己此刻是一个不遵守赌约的卑劣之人,那么太宰治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嘛…… 也许太宰治早就看透自己了,梧言目光微凝,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医院过道中停息。 「我知道了……?」 他喃喃自语,半晌他低笑一声。 原来如此。 还真敢说啊。 他推开病房的门,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水的痕迹蜿蜒崎岖的从玻璃上滑落,太宰治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他那张精緻俊美的脸在此刻显得苍白无比增添了些许脆弱感,倒显得符合他年龄的气质了。 梧言站在床边凝视了对方许久,缓缓伸出手,握住太宰治的纤瘦脖颈,隔着绷带从手中传导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只要他微微用力,或者说再多用些力气,眼前这个得知他一切「过往」的人就会消逝在这片纯白色的房间中再也无法甦醒。 锚点、节点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知晓。 那么,再见了太宰治。 为你过度的自信和勇气付出代价吧。 他嘴角的笑容忽然消失,手下倏然用力,眼眸中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没有一丝颤抖和迟疑。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调整了一下前面的章节,减少了留白,但是大体没有变化,不重新看也不影响。 感谢在2020-09-29 08:38:31~2020-10-01 11:5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玖柒 5瓶;雾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啧……」 空旷的病房里迴响起一声微不可闻的气音, 梧言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他提高了围巾,语气颇有些嫌弃。 「好了,赶紧起来吧, 『睡美人』。」 话音刚落,只见床上原本静静沉睡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帘, 露出宛如宝石般的鸢色眼眸,他揉了揉脖子缓缓坐起身。 语气像是埋怨也带着撒娇般的甜腻,「梧言好慢~没想到你唤醒公主的方法居然会是掐脖子——」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 左手砸进右手掌中, 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报復吗?是记恨我当初掐了你脖子吗?!」 太宰治成功让梧言回想起当初社会性死亡的一幕,于是他面色更黑了。 「果然是的吧!」太宰治眼眸中盛满指责, 「太小气了, 梧言。」 ? 谁小气?谁小气!! 难道不是你这个特意打电话来挑衅的幼稚鬼更小气吗?! 第77页 在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候打的电话像是一种提醒事实上误导自己的判断,在自己意识到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一个明目张胆的挑衅! 而且如果不是太宰治刚刚一提,他也不会回想起那么社会性死亡的一幕吧?! 「后悔了, 」梧言忽然说道,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请你躺好, 我再来一次。」 「诶——」太宰治拉长了语调,幽幽说道:「——「我从不会后悔」这可是梧言自己说的呢。」 「未来的我不是现在的我, 现在的我还没有说出那句话, 所以——我后悔了!」 「这是诡辩!」太宰治大叫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像是一只撒泼的猫。 梧言默不作声,盯着太宰治从床头滚到床尾, 再从床尾滚到床头,直到撞上了床头柜发出一声痛唿抱着头才渐渐平息。 「啊……」太宰治揉着被撞疼的头,低垂着头听不出情绪, 「梧言,你失去了杀我的机会。」 「我知道。」 梧言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他走近窗户,背对着太宰治,雨水占领了玻璃,外面的一切也都只剩下朦胧模煳的色块。 这场赌约其实对他而言并不是公平的,太宰治钻了漏洞使了计谋,那晚的电话就是他输掉赌约的败因。 对方深刻的知晓自己的谨慎个性以及多要强,除去所有的可能性将箭头引导向他,那通电话仿佛什么都没说,但又透露了自己什么都知道,迷惑自己的判断从而导致胜利的天平倾斜。 那么,赠予自己的童话书是表示希望自己别生气的意思吗? 难道说,上一条时间线中费奥多尔做了什么让自己吃了个大亏的事情……?根据自己的个性而言和童话书爆炸的结局来分析,费奥多尔不会炸飞了自己吧? 不对,也有可能是做出了什么事情导致太宰治和自己都吃了个亏,否则太宰治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来帮助自己去报復费奥多尔才对,或者说是藉助自己的手去报復费奥多尔。 啊啊啊……算了……这件事情如果分析起来那可会有很多种结论。 反正也没指望自己能够取得胜利,赌约只不过是给予自己的一个选择权利罢了。 他目光盯着在楼下街道中移动的色块,神色淡淡,「我不会后悔,但也希望你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坐在床上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明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却显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呢。」 「跟你们学的,」梧言转过身,脸上是无奈的笑容,「毕竟跟你们打交道真的累,不装一装的话会被当成老实人忽悠的吧。」 「我才不要跟他被归为一类啊——」太宰治气唿唿的抗议。 「好了好了,」梧言像是安抚炸毛的猫那样随意,「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想好如何做了吗?」 「当然~」太宰治嘴角微勾,「在这之前,我先请问一下梧言,你,相信蝴蝶效应了吗?」 「你猜?」梧言同样回復了一个临摹两可的答案。 一切语言汇聚与两人对视的目光中,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融为一体。 …… 指尖摸向放置在桌面一角的眼镜,带上眼镜时,眼前出现的电子屏幕无论如何都显得让他有些在意。 根据之前「他」所说的话,他意识到时间的问题,而此刻找到锚点之后,他开始在意起「他」话中的「权限」二字。 眼前的电子屏幕上显现出一排排整齐的数据,是已融合的世界? 梧言眉头微皱,但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想要的。 而且…… 梧言指尖落在《k》那一栏上。 【《k》已融合百分之十】 【目前为:无色之王(干涉)即(掠夺)】 【註:此人物高度危险,只有王才能杀死王】 即使将港口mafia拖进这些事情里,估计也难以抓住无色之王,但应该能够牵制一下,好让他没那么嚣张也不会在短时间里引起大范围的骚乱。 所以说,究竟为什么会把无色之王融合进来啊? 梧言余光扫过一边已经空了的墨水瓶,将思绪拉回,该买墨水了。 他起身拿过靠在墙角还湿漉漉在滴水的伞,灰濛濛的天空雨一直下,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积水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在雨水中撑开的伞各式各样,各式各样的伞下站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面色或是面无表情或是憔悴不安或是面露喜色,伞面如同世界的隔膜将所有人都圈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就连雨水落下的弧线,在不同情绪人们的眼中都有着巨大的不同。 下雨天是不利于出行的,这点梧言一直都明白,沉闷的天气,宛如累赘的伞,将自己装扮的像一个笨重的企鹅,哦,这一点大概要到冬天才能深刻体会。 也用不了多久。 梧言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着绿灯,短短十几分钟里,他已经被出行的车溅了两次水,是的,两次。 这也许跟他走的位置有关,不过,下雨天终归还是不方便的。 虽然伞能够隔绝人与人的范围,但是溅起的雨水打湿的裤腿和鞋,都无疑让他劳动范围增大了。 好吧,下雨天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不用闻到各式各样的诡异气味,空气中瀰漫着土腥固然不好闻,也总比与人挤在一起空气中混杂的汗臭脚臭香水等等……味道要好上许多。 第78页 分子是在不断运动的,也就是说当你闻到气味的一瞬间,四捨五入也算吃进…… 算了算了,这点就不想了。 梧言打住发散的思维,跟着人流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十字路口不是什么平静的好地方,似乎自带一些debuff,梧言目光透过雨幕在某处停留。 暖色调的灯光中,坐在咖啡厅的某个熟悉身影似乎对他举了举手中杯子。 这太奇怪了。 自己看他只有一个浅浅轮廓看不清面孔,而他却能够精确捕捉到自己,这难道就是小心眼的记仇力量吗? 梧言下意识想打算假装没看见直接离开的,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感觉有些在意。 这肯定是源于他那该死的好奇心。 梧言嘆息一声,脚步认命的转了个弯走向对方,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确实是很适合这个看起来优雅的俄罗斯人。 梧言将伞靠在了门边,以免拿进来会弄湿这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地毯,即使对方已经脏的差不多了。 梧言坐在费奥多尔对面,目光看着对方,对方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梧言也不着急,他目光在价目表上浏览许久,点了一杯价格相较于便宜一点又感兴趣的拉花咖啡陪着对方慢悠悠的坐着。 「梧言君。」 终于对方开口了,梧言把注意力从手机上俄罗斯方块游戏里移开,轻轻的应了一声当做回答。 「请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梧言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啊,大家节日快乐,之前忘记说了呜呜呜呜(被打) 最近通宵太多都记不清时间了 第44章 费奥多尔见对面的人疑惑不知真假, 也没丝毫的失望,他轻笑一声,「您应该已经拆开了才对。」 「……」 哦, 这事啊。 梧言面无表情,甚至还想出言讽刺几句。 您从牢里逃出来十分不容易吧?怎么还有空给我送纸风车? 您被炸弹迎头炸了一下怎么没事呀?难道还特意带了面具打开的吗? 千言万语被梧言沉吟半晌的思索变为了一句言简意核的话。 「你不会在椅子下安装了炸弹吧。」梧言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题。 费奥多尔:「……」 「怎么会?」费奥多尔露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 「我可是寂渊老师的粉丝。」 他说着指尖推过来了一本书到梧言面前,熟悉的丧气封面正是《「天国」》。 「可以麻烦老师在书的内页给我签个名吗?」 费奥多尔单手撑着下巴,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像是在发酵的红葡萄酒逐渐变得暗沉浓醇。 「……」梧言沉默了一秒, 斟酌着出声, 「你在书里装了炸弹?」 费奥多尔:「……」 不是梧言太过于疑神疑鬼,主要是对面的俄罗斯饭糰太过于出人意料, 如果说他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喝咖啡那梧言是可不能相信的。 肯定有阴谋。 他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梧言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费奥多尔, 对方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对方受过高等礼仪的优雅。 梧言的咖啡在此刻被端了上来,咖啡上浮着精緻的拉花, 散发着它特有的芬芳,他拿起勺子毫不留情的将那片拉花搅和的扭曲无比。 「希望您能重新考虑我的邀请,毕竟我认为我们一定会是最了解对方的同类。」费奥多尔说着顿了顿, 低沉的嗓音带着独特的魅力,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罪被消灭之时神会重新降临于这片死寂的净土。」 啊, 是《「天国」》开放的结尾之一呢。 梧言漫不经心的搅动着咖啡,「不一样。」 是不一样的,《「天国」》并不是他所做出的选择, 而是他从抛弃的选择中挑选出来的另一条道路走至尽头的极端。 他时常也会思考,若是选择了其他的道路是否就会比现在的「疮痍」好上千万倍,也时常会犹豫要不要转头奔向其他结局, 可惜,人生没办法回档,选择出来的结局即使是一场祭奠也要走向迎接。 「没关系,我等你……」 费奥多尔嘴角的弧度让梧言感到了一丝不适,这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真的很古怪。 总感觉会被诅咒呢。 会被诅咒吧。 梧言不着痕迹的东想西想,此时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推开,响起清脆悦耳的风铃声混杂在舒缓的音乐中。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在两人面前停下。 一股浓重血腥味在来人拉开椅子的一瞬间瀰漫在梧言的鼻腔间,他第一时间缩进了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对方好像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气味,她拨了一下头髮,精緻的面容没有一丝憔悴。 「真的是,偌大的横滨居然没有一个可以保存住我这份美丽的画师,」川上富江开口抱怨,目光盯着费奥多尔带着怀疑,「你该不会是在欺骗我吧?」 「我怎么会欺骗如此美丽的小姐?」 梧言有些佩服费奥多尔了,对方在如此浓稠的血腥气息里依旧还能保持风度的喝咖啡,与对方谈笑风生。 第79页 「托你的福,那些三流艺术家画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丑陋。」 川上富江涂着鲜艷口红的唇片停了停,像是在寻找什么能够描绘出她内心感受的话。 「简直玷污了我的这份美貌和我的眼睛,同时还浪费了我大把的时间,包括你上次推荐的一个宝石商,他除了在我面前滑稽夸张的表演了一番之外什么宝石都没能做出来。」 「是我的问题,没想到富江小姐的美丽无法被刻画在纸上和宝石中,为了表示歉意,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如何?」 费奥多尔抬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 川上富江冷哼了一声,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不必了,希望你能够有更好的推荐,否则我不会再在这片三流艺术家汇聚的城市浪费时间。」 「是吗,真遗憾。」费奥多尔垂下眼帘抿了一口咖啡。 梧言:「……」 这位好心的俄罗斯人到底有没有一丝危机感?龙头战争之后居然还敢出来搞事,躲都不带躲吗? 而且川上富江…… 哦。 梧言忽然想通了什么地方,无色之王那夜搞得乱七八糟的法阵会不会也有费奥多尔的手笔在里面? 毕竟没有人能比费奥多尔更会洗脑。 无色之王追求永生,再加上「彼世的玉」那块名头,结合之前得知的片言碎语。 八成是费奥多尔让无色之王以为那块玉再加上他随手乱画的法阵可以打开通往王权者世界的大门。 但是…… 梧言眉头微皱,但是《k》已经在这个世界的东京了啊……虽然「壁」还未打破,但是确确实实已经融合了。 等融合度达到标准时,「壁」就会破碎,所以无色之王被其他王权者消灭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拉下港口mafia去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引起巨大的骚乱。 按理说无色之王应该能够明白的,这种事情去一趟东京就能够明白的。 难道是因为…… 「哐——」 一声巨响打断了梧言的思绪,他下意识看向声响的源头,川上富江一把将自己的咖啡泼在了费奥多尔脸上。 梧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的勺子,又看了看川上富江手中熟悉的杯子,嗯,确实是他的咖啡,还一口没喝的咖啡。 「你这个人渣!」川上富江情绪激动,嘴里怒骂出声。 ? 他错过什么了? 费奥多尔微微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眼底是化不开的暗色,他低低的哑笑了一声,说出口的话带着悲悯与同情。 「富江小姐,您引以为傲的美貌和过度的自信让您高傲无比,人类总会对他人交口称赞的一点坚信不疑,为罪。」 咖啡顺着费奥多尔的发梢滴在他毛绒的领子上,晕染出一片深色又甜腻的气息。 「你难道想说那种怪物是我吗!」川上富江看起来更加愤怒了,她把瓷杯重重的扣在桌子上发出巨响,语气即气愤又失望,「我本来以为你会是理解我美貌的人,没想到你同那些愚昧不堪的三流艺术家一样,太让我失望了!」 川上富江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费奥多尔垂着眸子低着头,发梢上还在不断滴下散发着甜腻芳香的咖啡落在他肩上。 看着十分狼狈且可怜。 是个狠人,川上富江,不过,大快人心—— 梧言沉默着朝费奥多尔递上了一张餐巾纸,费奥多尔嘴角微弯,即使被浇了一脸咖啡,依旧保持着风度,「多谢。」 巨大的声响吸引来一大片的注意力,这里显然已经不适合再谈什么事情了。 梧言起身打算告辞,转过身还未迈出脚步,从袖口传来一股力道,被人拽住。 费奥多尔用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盯着他,那双宛如宝石般的眼瞳被暖色调的灯光打上了滤镜般显得更加深邃,梧言能够清晰的从中看见一身黑灰的自己。 被浇了一身咖啡的费奥多尔用这种目光注视着他落在梧言的眼中无端的显得有些可怜,就像是寻求同类的孤鸟,即使知道这只是费奥多尔做出来的假象,但梧言也不可否认自己确实是被影响到了一瞬间。 毕竟,他也渴望着寻求到…… 「我会等您。」 他听见他这样说。 「知道了。」 他听见他这样答。 …… 然后,费奥多尔被人抓走了。 梧言打的电话。 开什么玩笑,与费奥多尔这种人打交道那岂不是比跟太宰治打交道还累? 所以,劳烦您先回牢里呆几天,横滨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您就别出来制造更多的「川上富江」了,好吗? 梧言手里拿着报纸,报纸上出现许多则少女被人分尸的事件,不知是什么原因,报纸上并没有指出她们是同一个人,而是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而兇手无一例外的都是艺术家,那些画家或是名声在外或是街头画手,又或是拥有被上帝吻过双手的雕刻家,他们的供词千篇一律都是表明着自己是因为深爱着她而这么做的。 表情癫狂,语言急促又无序,看起来显得像个瘾君子,都中了名为富江的毒。 川上富江就像一株在黑暗中绽放的罂粟,美丽又致命,使人上瘾,使人癫狂,使人……爱的彻骨,恨的痛下杀手。 第80页 根据她身上的血腥味来看,八成已经死了十次以上,而主体就死了这么多次,那么复制体更别提了,不过唯一能叫人不那么头秃的好处大概是每一个富江都想杀死对方吧。 梧言托着腮帮子,指尖转着钢笔,等他回过神来时,才注意到钢笔的墨被自己甩出来了许多,溅的到处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第45章 太糟糕了。 梧言连忙拿起挂在一边的抹布擦拭着墨迹, 结果越擦越黑,许多块墨迹顽强的站在那里,看起来需要打盆水来靠水稀疏墨水再多擦几次了。 他嘆了口气, 真麻烦。 字没写出几个字,先给自己制造了一个要花费体力的劳动点。 转笔这个习惯在使用钢笔的现在得改了。 其实, 宿舍这么多,自己换一个住好像也行。 不过,其他宿舍没人住肯定都落灰了, 到时候打扫起来肯定更麻烦吧。 控制不住的思绪又想到了个废点子。 梧言认命的打了盆水擦着地板上和书桌上的墨迹。 未等他先擦完地板, 放置在书桌上的手机先行一步响了起来。 又是谁?没看他正忙着吗? 梧言勐然直起身,手指还没碰到手机, 先被从腰部传来的一阵疼痛搞得眼前一黑差点没跌进盆里。 似乎, 闪到腰了。 他嘴里轻轻抽取着冷气,顽强的接通了电话。 「锵锵——」 手机里传出太宰治兴奋的大喊,差点没把小心翼翼直起身体的梧言直接送走。 「又, 有什么事了?」 梧言尽力让自己语气毫无波动,但在每个字间隔中的抽气声是隐藏不住的。 「诶——梧言你受伤了吗?」 果不其然,对面的太宰治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 能别问吗?十几岁少年由于擦地板闪到腰这种事情说出来会很丢人吧! 「没什么, 太宰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什么事情?」 梧言选择隐瞒这个丢人的事情,总感觉说出来会被嘲笑说提前步入老年阶段。 对面的太宰治也没有过多询问, 他继续兴奋的说着, 像是一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梧言!我抓到了一个会动的会说话的狐狸面具尾巴!!」 ? 什么玩意? 能说清楚点吗?会说话,会动,狐狸面具还有尾巴?那是什么东西?奇行种吗!! 太宰治兴奋激动的声音后隐约夹杂着中原中也和另一个人激情互骂的声音, 模模煳煳听不真切。 太宰治喋喋不休的说着他抓住的东西有多么的神奇。 「梧言梧言你知道吗!它居然还会飞~」 「在空气里还会逐渐变形——」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东西!从一个下属身体里钻出来的~难道是寄生虫什么的……?」 声音到这里逐渐变得嫌弃。 「……那么恭喜你得到了一只炫酷会说话还会飞的寄生虫宠物。」 梧言艰难的一边慢慢直起身体,一边揉着腰间,企图缓解疼痛。 「恶……才不要呢!」太宰治声音无比嫌弃, 「要不然我撒开手把它丢了算了。」 「太宰!」中原中也的声音猝不及防的清晰,像是走近了于太宰治,「这傢伙一直在自称王,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首领要找的「无色之王」?」 「……你确定吗?中也,你看它这副蠕动噁心的样子,比起王明明更像寄生虫多一点啊!」太宰治震惊了。 「我上次跟梧言一起出任务时遇见过,确实是跟这差不多的,而且他除了你我们谁也碰不到。」中原中也仔细回忆道。 「……」 太宰治沉默半晌发出了一声无比嫌弃的声音,连同着无色之王恼怒的唾骂一同传进梧言耳朵里。 梧言沉默了,连带着闪到腰都没那么痛了。 世界的融合是缓慢进行的,循序渐进的,而自己打破了这份循序渐进,直接强行将世界通过回溯时融在了一起,虽然「壁」还在,但依旧有进来的「先行者」。 按理说,太宰治也是一样没办法触碰到无色之王的,难道说是由于回溯的源头是自己异能所以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够对无色之王起效吗? 回忆起当初森先生为了「王权者」的消息找上门的时候,他内心涌起了一丝幸灾乐祸。 「太宰,恭喜你,可能未来的日子里都要跟他待在一块了。」 「啊……?」太宰治难以置信。 太宰治瞳孔地震。 「因为目前只有太宰你能够抓住它,其他人是摸不到的,而你如果撒手了……」就很难再抓住他了。 梧言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对面传来一声极其做作的惊唿,「呀~手指一时间抽筋没能握稳,让他逃掉了呢!可恶~」 紧接着中原中也蕴藏着暴怒的声音平地惊雷,「你这条青花鱼醒来之后復工第一天能不能靠谱一点啊!脑子也睡傻了吗!」 「黏煳煳笨蛞蝓说的简单,又不是你要跟这只寄生虫待上那么多天!」 「哈——?所以你果然是故意放走的吧!」 「既然蛞蝓这么喜欢那条寄生虫,你们待在一起好了!噫——说起来蛞蝓和寄生虫也都是差不多的噁心物种呢!」 第81页 「谁会喜欢他!!!可恶!你这混蛋青花鱼别混淆概念啊!!你去死吧!!!」 「……」 梧言听着手机对面噼里啪啦的杂音,心里诡异的有种,啊,又开始了的感觉。 当杂音逐渐平息之后,太宰治声音带着由于疼痛引起的抽气声。 「本来以为抓住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只麻烦的寄生虫。」 「……太惨了。」 好歹太宰治特意打电话来跟自己分享,梧言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句。 「你多在横滨逛逛的话也许能够发现其他更有趣的东西。」 咦?怎么听起来感觉有一点像阴谋论发言。 梧言陷入了沉思。 对面的太宰治似乎没有察觉到梧言的沉思,他声音轻快带着期待,「真的吗!会不会出现那种让人无痛去世的东西?」 「……不会哦。」梧言轻声回答。 他垂下眼帘,毕竟抽取的条件不是无痛去世嘛…… 「诶——」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低落了不少。 「不过会出现你从未见过的「神奇」景观呢。」 梧言不知何时带上了那副眼镜,镜片上被半空中的电子屏幕倒映出一片雪白。 【已(知)融合世界:伊藤润二惊悚集、k、无头骑士异闻录】 【註:目前「基石」为《文豪野犬》——横滨】 【《伊藤润二惊悚集》融合度:百分之六十(已达成)】 【《k》融合度:百分之十】 【《无头骑士异闻录》融合度:百分之五】 「这样吗~」太宰治提起了一丝兴趣,「那么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挂断电话之后,太宰治盯着手尖的手机表情晦暗不明。 「神奇」景观吗…… 明明没有未来的记忆,却还是能够知晓发生的事情吗……? …… 梧言好不容易擦干净了地板上的墨迹,躺在床上呈一个「大」字,他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胸膛上下起伏,耳边雨声不断,这场大雨已经下了很久了。 下次即使控制不住想要转笔,那也一定要盖上笔帽! 他转过头手臂举起手机,手机锁屏壁纸的页面上弹出窗口,表示有消息。 梧言指尖微动解锁。 【悄悄话】甘楽:言酱~所以最后那块玉落在谁手上啦? 【悄悄话】言辞:落进了港口黑手党的手里。 【悄悄话】甘楽:诶~那可是二十亿的玉呢!言酱没去参合一下吗? 梧言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指尖毫不犹豫:因为那块玉的诅咒实在是太噁心了,全身都是黑洞呢【附图】 【悄悄话】甘楽:哇啊——吓到我了言酱! 【悄悄话】言辞:啊,抱歉抱歉。 【悄悄话】甘楽:不过横滨最近这种奇怪的事件出现了很多起呢~ 梧言轻描淡写的回覆了一个:嗯。 【悄悄话】甘楽:听说有个怎么杀都死不了的少女,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算是行走的异闻了耶? 梧言眉头轻蹙,指尖打出来字又删除,来来回回打了四五遍,最后只说了一句:甘乐有空来看看就能明白了。 【悄悄话】甘楽:哈哈哈哈哈哈~下次如果有空的话就去哦。 梧言看着对方已经灰下去的头像,放下了举的有些发酸的手臂。 川上富江…… 她的不死体质确实是个麻烦。 等时间回溯正常结束,大概就能够得以解决了吧。 毕竟主场还是横滨啊,无论怎样,在横滨的地盘上都得遵守【规则】。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之前知晓悬赏的事情源于跟「甘楽」的聊天。 第46章 「伴随着流言蜚语的消失, 柃子在生活中又回归到了最初的透明,混杂在许多人群中间毫不起眼,毫不出众, 就像是空气。 这样是正常的吗?在世界里她甚至都不是配角! 有人嬉笑着打闹从她身边跑过,脸上明媚的笑容刺痛了柃子的眼睛。 为什么笑的那么开心?明明如此平庸!明明如此的差劲! 怎么办?怎么做才能让大家再次关注到自己? 怎么样才能够成为故事的主角重回『殿堂』? 这个问题如附骨之疽不断的蠕动攀爬上柃子日渐敏感的神经末梢。 「柃子……柃子……到这里来……」 一声唿唤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 柃子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男人脸上挂着令柃子毛骨悚然的笑容,他宽大的手掌中捏着什么。 是什么?是什么??! 是什么柃子并不想知道, 男人的身躯挣扎着从门缝中挤进来了, 就像是未曾触及过地方的妖怪。 他的眼睛里是柃子看不懂的情绪,他的手朝着柃子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今夜, 妈妈似乎不在家。 柃子瞳孔骤缩,一瞬间惊惧爬上她的面容,男人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平庸面孔, 表情扭曲又丑陋。 「呀啊啊啊啊啊啊——」 悽厉尖叫划破了宁静夜幕,男人一直握在手中的东西散落在地上,鲜血飞溅, 一片淳淳流动的鲜红中,破碎了枷锁。」 梧言从书桌前起身,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目光透过窗户中的透明玻璃落在远方,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自心脏的跳动中蔓延,一瞬间意识陷入黑暗被替换。 第82页 破碎的声音伴随着飞舞的玻璃碎片一同射进了房间里, 『梧言』反应极快地躲开子弹,他靠坐在窗台下面,胸膛因为剎那间的变化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劫后余生而急促起伏。 窗台原本放置着的许多纸风车也被一同扫下了窗户, 在雨丝中飘零着落在梧言面前,像是一只只折翼的彩色蝴蝶。 雨水伴随着风从窗户里冲进来,打湿了地上的纸风车,窗帘连带着床或者说房间里的一切包括梧言好不容易写出来的稿子也被一同浸透雨水。 毕竟,是肆虐狂妄的暴风雨。 『梧言』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口中喃喃,「他看见了肯定要气死了吧。」 手试探着用晾衣架举起一团黑乎乎的抹布,下一秒被子弹「咻」的打穿。 看看,让他一直这么大摇大摆的嚣张,仇家找上门了吧。 『梧言』陷入了沉默,会是谁? 难道说森先生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还是上回剿灭的那个小组织剩了漏网之鱼来找自己算帐? 还是说是他跟港口mafia走太近了被人找上门? 又或者……是其他世界? 目光扫过眼前的电子屏幕,数据都没有变,更别提什么僱佣狙击手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微变,梧言会因为【规则】忘记,回溯的原因他可是记得的。 雨天,这个敏感的时间线。 突然找上门的狙击手。 答案唿之欲出。 可惜,梧言因为心悸而精神状态不稳定,自己的不完全异能只在一定范围里对人起作用,现在大概只能等了。 别像之前一样被炸就行。 说起这个,太宰治现在在干什么呢? 梧言回溯时间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再经歷一次爆炸。 所以说,太宰治到底有没有採取什么行动? 『梧言』表情烦躁,眼底流转出一片暗红,如同进入墨水中不可拒绝的色泽,整个眼瞳颜色呈双色分化。 这一次回溯他特意干扰了「因」,如果太宰治失去了这次机会,可就再也不会再获得回溯的可能性了。 老实说,『梧言』还是不希望太宰治失败的,毕竟他也很喜欢织田作之助的性格,试问黑泥精的白月光谁不感兴趣呢? 手机在床上,无法拿到,如果自己贸然起身去取,估计马上就会被爆头。 只得缩在窗台下面等待着某个不靠谱的绷带精或者是梧言醒来打破僵局。 不过……他们会注意到自己并且上门狙击,果然还是森鸥外对自己起疑想要剷除了吧?剷除或许有些言重,毕竟森鸥外应该会明白区区狙击手不可能会除掉自己,大概只是警告。 这样的话…… 『梧言』瞳孔骤缩,那么太宰治大概是来不了了。 …… 「想必这段时间横滨发生的异闻事件太宰君你已经知道了吧。」 房间里昏暗一片,唯一的光源来源于森鸥外面前书桌上的小檯灯,灯泡像是接触不良一般时亮时暗,穿着红似血小洋裙的爱丽丝趴在地上用红色的蜡笔在画着什么。 面前站着的太宰治身上的绷带缠的更多了,几乎只露出一只眼睛和嘴,他像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睏倦的泪花,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面对太宰治敷衍的态度,森鸥外熟知对面人的性格,也毫不介意对方的失礼,他目光落在灯光下一张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出现在横滨地盘上的照片,表情晦暗不明。 似乎是沉默了很久,森鸥外一直没开口,太宰治也没有主动询问,气氛僵持着。 忽然,对方开口了,森鸥外语气轻松的仿佛在与太宰治闲聊,「太宰君觉得这个让无数艺术家陷入痴狂的美艷少女长得怎么样?」 太宰治兴致缺缺,「长相确实不错,但真正特别的是她那份独一无二的气质与自信的高傲,能够轻易碾碎对方的心理认知从而对她说的话坚信不疑。」 「是吗……?真是个特别的少女,可惜年龄已经超过十二岁了。」森鸥外说着像是很惋惜的嘆了口气。 接着他指尖又拿起了另一张照片,「说起来最近横滨十字路口总是会出现雾气呢,时有时没有的,毫无规律,中也君从梧言君口中得知关于这片雾的一个词彙——『死者的相思病』,太宰君怎么想?」 怎么想?太宰治唇角微微勾起,这是在询问梧言跟异变的关系?询问自己跟梧言的关系?还是说只是单纯询问这个词彙的意义?或者都有又或者意义更多,太宰治懒得去细想,他音调懒洋洋的。 「字面意思吧,兴许是死去的人还会思念活着的人藉助白雾现身也说不准呢,啊,说起来死后居然还会产生思念的情绪吗?」 太宰治说着说着又偏离了轨道,嘴中源源不断的冒出死后世界的话题,表情带着夸张的惊讶和失落。 森鸥外见太宰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引开话题的模样也没不悦,他低笑一声,再次说起了其他话题。 「太宰君肯定没有见过这块『来自彼世的玉』吧,这可是被开出二十亿高价的玉,而且还伴随着棘手诅咒,这块难以下手的玉最终也是被梧言君解决的呢……真能干啊,对吧。」 未等太宰治说些什么,森鸥外自顾自的又说起了其他事情,「说起来,就连『王权者』这个词包括背后的讯息也是梧言君说的,真是个慷慨的人啊,这么重要的信息就如此简单的告诉我了。」 第83页 太宰治眼眸阴沉,其中似乎翻滚着什么,森鸥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一字一句里都在试探着自己跟梧言的关系,他也没指望自己只说了一半的话能够误导森鸥外多久,现在对方明显是反应过来了,而且得知的消息还比自己想像中的多。 「啊,差点忘记了,前些天还有人看见梧言君在咖啡厅跟那个来自俄罗斯的「魔人」见面呢,顺带一提,就连那个被杀死了数次的少女也在场哦。」 森鸥外侧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报纸,报纸一角的标题十分引人注目——「惊!美丽动人的少女大骂人渣,背后原因居然是?」,配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是川上富江抓起梧言咖啡泼费奥多尔一脸的时候,川上富江精緻的面容上满是咬牙切齿的怒火,费奥多尔一脸的无奈眼眸盯着川上富江带着怜悯和同情,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在嘲讽对方的好骗,梧言一脸茫然手中握着勺子目光盯着自己被泼光的咖啡隐约透露出被牵连的无辜表情。 一眼看过去,就像是渣男男女不忌,脚踏两只船的翻船现场,女方气愤填膺,男方茫然无措,渣男一脸嘲讽。 费奥多尔风评被害。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这好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了,更一章。_(:3」∠)_感谢在2020-10-04 16:48:34~2020-10-08 13:2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太宰治一眼扫过报纸, 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森先生没看见下面一框「魔人」入狱的照片吗?」 就在三人感情纠纷那一栏的下方,赫然出现了一栏字稍小的标题——「大快人心!渣男作风不正被举报入狱」。 配图上费奥多尔俊美的脸上被打上厚厚的马赛克, 带着手铐驼着背跟在警察身后,那照片简直可以p上几个字当成表情包, 『给个机会啦,阿sir』。 森鸥外像是才注意到下面的内容,他轻轻发出一声单音节, 「唔, 似乎确实是他,不过「魔人」君会乖乖跟在警察后面也很可疑呢, 毕竟他当初都能够从守卫森严的港口mafia逃脱。」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 不做评价。 森鸥外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不配合行为,他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眸紧盯着对方, 「那么,太宰君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要放走『无色之王』?」 「诶~」太宰治像是抱怨的拉长了尾音,语气中透露着委屈的意味, 说出的话也宛如和稀泥一般随意又敷衍,「对方一直挣扎的厉害, 我手指握久也会酸的。」 面前的森鸥外并未介意, 或者说他似乎从未打算要太宰治说出个什么解释。 「是吗?不过这也正好恰恰证明了太宰君体术需要加强呢,毕竟才那么短的时间就无法坚持,接下来几天里你去跟着红叶君提升体术吧。」 对方如此轻易下了决断同时也隔绝了太宰治去支援梧言的可能性。 气氛一时之间沉默僵持, 从窗帘的缝隙中照进雪白的闪电亮光照亮了两人,一个带着虚伪微笑一个面露阴沉。 …… 『梧言』被人扛在肩头在小巷间穿梭,那人一头暗红色的头髮伴随着动作在空气中轻扬。 肩上的人一脸郁闷, 就当他蹲在窗台下准备等待梧言醒来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忽然踹门而入,靠着「天衣无缝」有惊无险的躲过了狙击手的子弹并且带走了窗台下一脸诧异的他。 狙击手似乎是喊了同伴一同追逐着自己,织田作之助也顾不得那么多,把『梧言』往肩上一扛开始了逃跑。 织田作之助时不时回头朝着对方开几枪,延缓对方的行动速度。 『梧言』此刻也终于感受到了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自如的感觉。 子弹擦着脸颊射过,确实是刺激的很。 本来以为太宰治不会让织田作之助与mimic那群人接触,没想到居然会安排后手吗? 不,不对,『梧言』又推翻了这个结论,还未等他推测出结果,主人格瞬间将他扯入旁观席,接过了他的思绪。 太宰治不会是那种慷慨大方的人,梧言一面忍耐着与人近距离接触的不适一面强制分析。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他想要「他」出手干扰这个命运。 而太宰治看似作死进医院的举动不仅仅是一个赌约,也是为了创造「他」得到森鸥外许可证实存在的——「通行证」。 「消失。」 子弹声音中梧言的声音显得微弱无比,却宛如休止符,将所有的子弹枪枝全部消融,不分敌我。 织田作之助若不是靠得近,也会错过这两个轻飘飘的字,他看着手中化为液体的枪枝脸上并未有过多的惊讶。 织田作之助明白梧言的意思,扶着对方的腰缓缓放下了对方,梧言脚沾地,苍白如纸的面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他捂着围巾遮住了半边脸,目光扫过身后一直穷追不捨披着斗篷的mimic。 对方并未因为枪枝的溶解而感到慌乱,他们反应迅速的拿出了匕首,不愧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的老兵。 mimic是无法存活的。 梧言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时代的变更需要鲜血的铺路,未能跟上时代的人只会沦为众人脚下的鲜红地毯。 第84页 战火纷争时,他们是战场上一往无前的勇士,和平来临时,他们是冷酷无情的杀人兇手。 人一旦习惯荣光便会在黑暗来临时感到无所适从和迷茫,没有地方能够容纳下他们,而他们一直以来受到的爱戴与荣光造就的傲骨也不允许他们像只老鼠在阴暗的下水道苟延残喘。 所以他们追求死亡,追求着「救赎」。 既然如此。 「死亡。」 唇片的开合宛如降下的判决,冷漠的杀意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他的话音落下,眼前披着灰色斗篷的人忽然绽放出鲜艷的血花,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顺着雨水染红了地面,如同大道中象徵荣耀与进化的猩红地毯。 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梧言像是明白织田作之助的苦恼,略有些沙哑的嗓音自小巷中响起。 「他们本来就一直在追逐着死亡,织田。」 他转过身,雨水早已打湿了他身上的一切,梧言黑色的髮丝紧紧黏在皮肤上,像是一条条蜿蜒粘稠的蛇,雨水顺着他眼睫毛落进眼眶中又再次滑下,苍白如纸的俊美面容此刻带着淡漠和悲凉。 「生存比死亡更加困难,没有人能够赋予一个人生存下去的权利和价值。」 他像是在确认,也像是在欺骗自己般的重复,「没有人。」 织田作之助表情复杂的看了对方半晌,嘆息一声,「走吧梧言,你都湿透了,先回去换身衣服不然要感冒的。」 「……为什么……」梧言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看着织田作之助,原因他明白,但他依旧不知为何想得到什么回答。 后者明白了他说意思,启唇说出梧言意料之内的答案,「是太宰让我来的。」 啊啊啊……果然如此,他嘴角微翘,却没有笑意,眼眸之中不知为何更加黯淡了。 …… 梧言怀里抱着一只三花猫,三花猫表情慵懒伴随着手掌拂过背嵴毛髮的动作时不时从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唿噜。 他坐在五个孩子的中间,摸着怀里的三花猫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五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梧言表情淡淡与其格格不入。 与原剧情不一样,事情已经偏离了轨道。 无论树梢如何发展走到尽头的一定是註定的结局。 干扰?还是不干扰? 赌约的具体内容他不清楚,只知道他输掉了这个赌约,所以,本应该要做些什么?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太宰治计划的一环?若是自己不插手冷眼旁观事情发展到最后,到回溯的节点出现时,自己交付「代价」换回记忆的时候,到时怕不是会损失给太宰治的更多。 但换一个角度思考,这件事情也不排除赌约已经结束的可能性,而自己插手去开闢新的道路肯定会付出令他后悔的代价并且在为太宰治打白工。 根据自己的个性来分析,这个赌约很有可能就是到此结束的了,而他所要给太宰治的东西应该也已经交付了——主动接触太宰治使得自己在因果干扰下影响到他的异能失效,从而唤醒太宰治醒来进行他的计划。 不过就连「他」自己都放出来了,现在自己倒是不敢肯定自己知道「未来」的那个自己心中是如何所想的,或者是说他接触到了什么时候使得他发生了改变。 而现在自己所缺少最关键的拼图,导致自己陷入了犹豫不决的境地,站在十字路口徘徊不定,优柔寡断。 不,不对。 梧言摸猫的动作一顿,三花猫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看不出表情的梧言,猫瞳中划过一丝困惑,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停下了,它轻轻开口喵了一声,后者像是在发呆,并未回应三花猫的唿唤。 因果效应已经解除,太宰治得知的一直都是完整的事件,就连他那一句——「……你,相信蝴蝶效应了吗?」自己都许可给了通行证,按理而言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阻止太宰治。 即使森鸥外意识到时间线的变化,他也应当阻拦不了相当于在开卷考试的太宰治…… 果然还是应该给他几分信任……? 还是说,融合世界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故障? 又亦或是……自己现在完全猜测错了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间线是梧言单独开闢出来的,相当于这个时间归于「未来」的梧言控制,当节点到了的时候这条时间线就会覆盖原本这一段时间的时间线,简单来说就是,存档,读档,覆盖。 根据『无论树梢如何发展走到尽头的一定是註定的结局』。这一句,说明梧言依旧不相信蝴蝶效应,太宰治不仅没有得到任何『通行证』,而且还要违抗梧言无意识的因果阻力。 太宰:我好惨 第48章 梧言轻轻唿出一口气, 收回了纷乱的思绪,他目光透过被雨水模煳的窗户,落向外面灰沉沉的暗色调云层。 瞻前顾后, 优柔寡断,最终会什么也得不到, 没有任何东西会停留在原地等待自己做出选择。 放手一搏?这个选择估计太宰治也已经猜测到了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名为太宰治的病毒,真是挺可怕的。 梧言从地上缓缓起身, 不忘搂住怀里的三花猫, 免得对方会因为自己的动作变成猫球咕噜噜的滚在地上。 「梧言,你要走了吗?」 第85页 织田作之助从门后探出头, 身上围着围裙, 手里还握着锅铲。 「嗯。」梧言轻轻点了点头。 「不吃完饭再走吗?」织田作之助眉头微皱。 原本五个在嬉笑打闹的孩子听闻也纷纷出声挽留梧言留下来吃晚饭。 「梧言哥哥吃完晚饭再走吧!」 「对呀对呀,织田作做的咖喱超好吃的!」 「外面还在下雨呢。」 「……」 面对热情的孩子们出声挽留,他有些无从招架, 梧言提高了围巾,「我有急事呢……」 「急事的话就没办法了。」 织田作之助理解的点了点头,从屋子里拿出了一把伞递给梧言。 梧言低声道谢, 接过雨伞搂着还在打瞌睡的三花猫出了屋子。 千万缕白丝自灰沉的厚重云层中落下,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声响, 梧言一步一步缓缓走回酒吧, 地上沉积的雨水混杂着黑色的污秽伴随着动作沾上裤脚,但裤子的主人此刻也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 他自然是知道宿舍里被雨水打湿后悽惨的场面的。 不如说他其实一直都在。 终归还是踏出去了。 三花猫感受到外界的寒风,往梧言怀里缩了缩, 梧言会意的用手臂包裹住三花猫,为它抵挡住外界的寒风。 轻微的声音溶于风中,宛如即将落进水中的溺水者对世界最后的眷恋。 「要看好「我」啊, 夏目老师。」 这可是他至今为止做出最冲动的决定了。 躲在温暖怀抱中的三花猫耳尖微动,动作细微的仿佛只是错觉。 …… 「哈……这样才对,她再次成为人们的视线焦点了。 柃子面容憔悴,眼下一片乌青,枯骨般的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瞳孔,眼瞳由于外界刺激落下了泪水。 对,对,就是这样的面孔,只要摆出一副受害人的面孔就好了。 「听说了吗?柃子新父亲居然是那种人!」 「可,柃子不是也把她继父……」 「这样一来谁说的清是不是真的呢?」 「你疯啦?柃子总不可能主动去杀人吧?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啊?」 「但我们平时也不了解她不是吗?」 大家议论纷纷各执一词,愈演愈烈。 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柃子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她得到了同学们的安慰和关心,即使只是屈指可数的几句心血来潮。 正当防卫,是这样判的。 柃子的母亲由于此事面色苍白,身如枯藁,她精心打理的头髮也变得像是一团干燥茅草。 女人狠狠的推了一把柃子,嘴中恶毒的唾骂。 「你这个恶魔!心狠手辣的毒蛇!白眼狼!」 「他才不是这种人!他明明,他明明是如此的宠爱你……」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要你!」 女人又抱头痛哭,她手中紧握着那夜男人想要给柃子的礼物,礼物上浸透了男人的鲜血,似乎还残留体温。 那夜是柃子的生日,也是继父惨死她手的夜晚。 妈妈也注意到她了吗?妈妈也为她而哭泣了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站上了主角的位置了?从配角都不是的过客,站上了万众瞩目的灯光之下! 柃子目光落在眼前歇斯底里哭嚎的女人身上,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她,似乎知道了答案。」 哼哼~既然他睡着了,那么就让自己来续写这篇小说吧~ 他保证这个计划的开幕仪式一定会是最绚丽的~ 『梧言』哼着愉悦的小调,坐在已经被梧言收拾好的房间中舒适的在白纸之上落下一个有一个文字。 三花猫静静的蹲在书桌前,宛如琥珀的猫瞳中倒映出大片嘲讽可悲的文字,一字一句中带着人丑恶的嘴脸,仿佛要将世界上所有阴暗的元素都融进这张轻飘飘的白纸。 与梧言含蓄委婉十八弯的描述不同,眼前这位少年写出的文字更加富有攻击性尖锐的讥讽几乎直接指着人鼻子大骂对方产生了这种想法就是该死千万遍的人渣!如同他们两个人背道而驰又同根同源的道路。 不过,少年笔尖微顿,笔抵在下巴处出神像是喃喃自语,「他会不会生气……」 下一秒少年重新扬起恶劣的笑容,「谁管他~」 三花猫目光如同长辈在看顽皮不省心的后辈,它轻轻喵了一声,从书桌上一跃而下,身后摆动的尾巴像是不经意般打翻了桌上的墨水瓶。 少年发出一声低唿,连忙起身擦拭桌上的墨水,拯救自己写出来的文字。 墨水好不容易擦拭殆尽,写出来的文字却有些已经不能看了,少年像是拿对方没办法般故作宠溺的嘆息一声。 他已经没有兴趣再重新复述一遍文字抄在白纸上了,少年弯腰抱起地上舔爪子的三花猫,动作轻柔宛如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易碎品这个表述不太对,因为根据眼前少年的喜怒无常性格来判断,即使是易碎品对方如果冒出了什么抽风的想法也会像是投篮一样扔在桌上,然后让对方四分五裂。 三花猫丝毫不惧对方会突然发疯把自己丢出窗外,它镇定自若在少年怀中寻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卧了下来。 对方似乎十分欣赏三花猫的胆量,把颇有分量的三花猫从怀里提了出来,与其如同琥珀般清透的大眼睛对视了几秒,将它放在了肩膀上。 第86页 「抓稳咯,我们出发啦小猫咪~」 不走寻常路的少年,从二楼一跃而下雨丝直面拍打在脸上带起一阵湿意,突然失去重力直坠地面的感觉把老年人三花猫吓得不清,悽厉的喵喵直叫,十分担心易碎品梧言的身体会直接骨折进医院。 所幸对方安全落地,直起身之后还有闲心跟它打趣。 「都说猫有九条命,你怕什么?」 三花猫像是不愿搭理对方,尾巴毫不留情的拍在对方后脑勺上,谁担心你这个混小子了?他担心的是梧言易碎的身体禁不起你这么折腾。 少年毫不介意,他带着三花猫站在雨中淋了一小会的雨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诶呀……忘记拿伞了……」 接着脚步一转,神色自若的又走回了酒吧,仿佛刚刚那信仰一跃只为了吓唬吓唬肩上这只三花猫,顺便报復对方打翻自己墨水。 虽然是猜测,但少年忽然变好的心情证实了三花猫的想法。 少年哼着欢快的小调,蹁跹步伐走一步转一下,宛如一只蝴蝶飞舞摇曳在舞池中央。 恶趣味的臭小鬼,三花猫的尾巴又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脑勺。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真的挺可怕的,他老是抢我笔(x) 第49章 炫彩霓虹灯的城市被笼罩上了一层雨幕将一切变幻的模煳不清, 犹如隔雾看花朦胧一片,雨水淅沥沥的一直从天际源源不断的落下,覆盖灯光宛如转瞬滑落的流星雨。 修长瘦削的少年立于高楼天台手中持着一把黑伞, 肩膀趴着一只生无可恋的三花猫。 「那么,让我看看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在哪里呢~」 「得到了「礼物」不给予「回礼」可不行呢~」 少年嘴里念念有词, 将手掌放置于眼前,仿佛视野高处会降下强光阻隔他的视线,灼伤他眼皮之下脆弱易碎的眼球。 「喵……」 三花猫轻轻叫了一声, 唤回了少年沉浸于自己世界舞台的注意力。 「等急了吗?那我们现在下去吧!」 少年说着跳上天台边缘, 身影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来个优美的弧线如同被雨水打湿的愚笨蝴蝶一般坠入地面。 三花猫着急的喵喵直叫,爪子扒拉着少年的头髮, 眼眸中带着精力透支的疲惫, 看起来短短几个小时里被折腾的不轻。 眼前这个梧言总是不能用常理来猜测,当你以为他在开玩笑而不上心的时候,对方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他是认真的, 而你开始注重的时候,对方又会轻飘飘地说是在开玩笑,总之, 很让人心累。 果不其然,少年开心的捧腹大笑, 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开玩笑的~喵咪老师我……」 「多么美丽的夜色,简直太适合一跃而下拥抱死亡了,梧言也是因此而来的吗?」 熟悉暧昧的腔调打断了『梧言』的表演, 后者面色变得极快,一瞬间阴沉如水,目光锁定天台唯一的门, 一席黑西装的太宰治从门后的阴影中走进视野里。 太宰治像是才注意到眼前人的表情,他看似惊讶的轻轻捂住了嘴巴,无辜地睁大了鸢色的眼眸,「梧言的眼神真可怕呢~我记得我们的赌约应该很愉快才是。」 少年忽地勾起嘴角,笑容灿烂的仿佛之前恨不得掐死太宰治的表情只是错觉,「当然愉快~」 架在肩膀上的黑伞开始缓缓转动,雨水带着风势凌厉的射落周围,阻隔了太宰治靠近的脚步。 太宰治好似没有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的抗拒,他撑着伞走到『梧言』面前,后者站在边缘比太宰治高处一个头,这使得太宰治需要仰视着对方。 太宰治一脚踩上天台边缘,还未完全站定,对方忽然飞起一脚踹来,带起地上一串水珠,少年猝不及防的一脚将在场另外两人都始料未及。 太宰治在三花猫老父亲般担忧喵喵叫的背景音乐中轻描淡写地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你的动作比起中也还差得远,简直就像是慢~动~作~而且还是延迟一百倍的那种哦~」 见太宰治没事甚至还有闲心开嘲讽,三花猫像是松了口气,下一秒少年剧烈的攻击差点把它甩下肩头,连忙扒住少年的衣服稳住了身形。 两人在天台边缘打了起来,犹如在高空走钢丝一般摇摇欲坠,以繁华城市的炫彩灯光作为光效,以天台边缘的方寸之地作为绚丽舞台。 雨幕为两个人的动作带来了不少阻碍,连带着视野也变得模煳不清,手中用来遮挡雨水的伞也变得如同累赘。 伞在一来一回的拳脚中被丢弃,随着风雨飘飘荡荡。 两个少年还未有什么恐惧心理,趴在肩上担心会被牵连到的三花猫找准机会越下了肩头,引走了太宰治的一丝注意,『梧言』抓住机会一脚踹向了太宰治,后者被踢飞的同时不忘抓住『梧言』脚踝,两个体术废一同在水里滚了三滚。 雨伞一把飞向了楼底,一把被风吹向了角落,两个狼狈落汤鸡在雨里大眼瞪小眼。 太宰治率先扬起微笑发起攻击,「说我是战斗力五的渣,明明你也没高到哪里,我还以为你会有多能干呢。」 太宰治仍旧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高高在上坐在椅子上睥睨的姿态,鄙夷不屑的嘲讽,现在逮着机会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嘲讽回去。 『梧言』皮笑肉不笑,「要不是你的「人间失格」,你现在已经去天国了呢。」 第87页 「那可真是遗憾~」太宰治真心实意的发出了感嘆,只是这感嘆落在『梧言』眼睛里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在嘲讽。 两个人光速拉开了距离,互相以嫌弃的表情面对着对方。 「啊啊~梧言怎么把你放出来了——」太宰治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颇为反胃的东西侧过头捂住了眼睛哀嚎出声。 「哈哈,真好笑,」『梧言』假笑几声,纯黑色的瞳孔中浸染出丝丝缕缕的暗红,目光不善,「明明是你先掉链子,反正这也在你的计划里不是吗?」 「诶~」 太宰治无辜的拉长声音,反正已经湿透了,他破罐子破摔的坐在地上恶意卖萌踹了踹腿朝对方踢了几次水花,看见后者下意识遮住脸的举动后,得逞的嘲笑出声。 少年朝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下一秒一个滑铲沖向太宰治。 三花猫蹲在屋檐下舔着爪子,眼前两个能够搅动横滨的少年宛如三岁小孩在雨中幼稚无比互相扯头花。 「我让你泼我脏水!」 「你居然扯我绷带!」 「你拉我头髮,你还要脸吗?」 「脖子!要喘不过气了!!」 「啊啊啊——!我的围巾!你居然抓掉了我围巾上毛线起的球,去死去死!」 「呀啊~你不要脸!干嘛扒我衣服——」 「你放屁,我明明在扯你绷带!」 「……」 两个人好不容易消停了,喘着气互相瞪着对方,『梧言』围巾被扯的几乎只搭在肩膀上,卫衣帽子的绳子被拉的老长,瘦削的脸上添了几道指甲抓过的血痕。 太宰治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缠在脸上的绷带被扯掉,俊美的脸上添了一个熊猫眼,原本穿的好好的西装被拽掉了好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胸膛伴随着喘息上下起伏,长长的绷带七零八落,仿佛一只风化掉绷带的木乃伊。 雨中坐着的两人重重冷哼一声后不约而同撇过头,不愿再多看对方一眼。 …… 『梧言』带着一身水气从浴室中走出来,看着弯腰在窗边看纸风车的太宰治气不打一出来。 太宰治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他头也不回,「没想到梧言会喜欢这么童趣的玩具。」 回应太宰治的是『梧言』的一个滑铲,太宰治动作轻盈的仿佛是一只猫,躲过『梧言』的滑铲顺势蹲在了床上,在浅色调的床单上留下大片污水泥泞的痕迹,刺痛了『梧言』的眼睛。 「去洗澡,别一身脏水滴在我床上。」 『梧言』怒极反笑,看着太宰治笑的分外温柔。 「诶~刚刚的打斗把我累死啦,完全~不想动呢——」 太宰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得寸进尺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顺利的把床单弄得脏兮兮一片。 『梧言』额角青筋跳的格外欢快,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字咬碎,「是这样啊……」 太宰治脸上是假的不能再假的无辜,坐在床上盯着看起来好像要原地爆炸的少年,就当他准备好对方扑过来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对方忽然散去积攒的怒气温和一笑。 那种变脸之快,让太宰治惊嘆不已。 「那随便你啦~」 『梧言』眼眸微弯,嘴角衔着微笑抱起在书桌上打哈欠的三花猫轻轻放在肩头,手里拿起靠在墙角还在滴水的黑色雨伞——顺带一提,这是唯一一把雨伞。 「我去织田那边吃咖喱咯~」少年打开门,回头朝太宰治露出极其恶劣的笑容,一字一句吐出残酷的话语,「拜拜~笨蛋太宰。」 在太宰治难以置信看负心汉的目光里他一脸微笑的关上了门,隔绝了对方委屈撒泼的叫声。 关上门的同时不忘记锁起房门,当然他知道区区一个锁不可能会困住横滨开锁王太宰治的,所以他没有拔出钥匙,把钥匙也留在了门上,即使拦不住,也要让对方感到一丝烦躁。 「哼~哼~夜宵~夜宵~」 少年似乎不担心太宰治会把他房间搞成什么样子,反正~大不了到时候住织田家~ 会不会有些挤? 他回想了一下五个孩子的房间,下一秒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嘛~算了,住其他地方也行~反正上次港口mafia给的报酬还有~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要再打啦!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太宰和梧言眼中的自己:一拳一脚都带着招招毙命的凌厉,兇勐无比,拳皇在世。 夏目老师眼中的两人:猫猫打架。 (害,电脑坏了送去修,本来以为四天就够了没想到要一个星期,明天补上) 第50章 「就是这样, 织田作~你看我脸上的伤!」 太宰治气唿唿的坐在椅子上,朝身边的织田作之助告状。 「他太过分了,一个人来吃夜宵不说, 居然还一脸笑嘻嘻的把我反锁在房间里,而且不拔钥匙!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房间里逃脱!」 「对了对了——他甚至拿走了唯一的雨伞!」 「喜怒无常的看起来简直像个可怕的疯子对吧, 织田作!」 ? 说清楚谁是疯子?明明你更喜怒无常的好吧!不信问问港口mafia的那些底层员工,哪个不面对你瑟瑟发抖?? 没等织田作之助出声,坐在一边的少年立即反驳。 第88页 「是谁先带着一身泥水在我床上打滚的我慷慨大方的好心借你浴室, 你反而把我房间弄得一塌煳涂, 还恶人先告状!」『梧言』嘴里还含着勺子,声音含煳不清。 「什么?难道不是你先要跟我打架的吗!不然我怎么会湿透!」太宰治一脸嫌弃仿佛要被对方的厚脸皮惊呆了。 「所以我借你衣服了啊!」『梧言』指着对方身上的同款黑色卫衣, 眉梢微挑, 「有本事你别穿,现在脱了。」 「这是你应该给的赔礼!」太宰治忿忿塞了一口咖喱,被辣到的同时不忘堵住对方。 「早湿也是湿, 晚湿也是湿,淋雨是你必将来到的命运,我只不过是将它提前了而已。」少年哼笑一声, 话里有话。 太宰治眼眸微沉,一边吃着咖喱一边看似没注意到对方的语气中的深意, 「这是诡辩吧?如果知晓了未来就不会淋雨, 就好比你出门看了天气预报会说下雨,而你带了伞,这样怎么会淋雨呢?对吧。」 「命运来临的时候可是无法改变的呢~」『梧言』停下了吃咖喱的动作, 撑着腮帮子侧过头看向太宰治,「伞万一到时候打不开呢?万一到时候伞被风吹坏了呢?又万一……伞被别人拿走了呢?」 太宰治笑吟吟的停下了喝水的动作,以同样的姿势看向对方, 眼眸中是化不开的阴沉,「保护好伞不就好了吗?好歹是个人不会保护不好自己的东西吧?」 「嗯~可是有人偏偏就弄丢了呢,你说他是不是废物?」『梧言』丝毫不惧,语气直白的开了嘲讽。 两个人间的气氛□□味十足,夹在两人中间的织田作之助像是没有注意到一般继续吃着咖喱。 「你们不吃了吗?咖喱凉了就不好吃了。」织田作之助状况外的抬起头看了看互相使劲用眼刀想杀死对方两人。 气氛一瞬间被打破,两个脸上露出不约而同被打败了的表情。 「真不愧是你,织田。」 「真不愧是织田作呢~」 织田作之助看着两人慾言又止的表情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以后如果要打架的话,还是不要在雨里打,毕竟湿哒哒的会很难受。」 两人的表情变得更加难以言喻。 依旧有没有抓住重点呢,织田作。 ……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那个!」『梧言』坐在高脚椅上转着圈圈,一边转一边故作神秘的露出笑容。 「什么?」太宰治有气无力的趴在吧檯桌子上,手指轻轻点着酒杯中的冰球。 「三人合照必死一个的诅咒~」 『梧言』语气轻飘飘像是在开玩笑,他端起吧檯上的高脚杯,一边转一边用吸管吸杯子里的葡萄汁。 「是吗……」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像是得到了什么新知识,「还有这种诅咒啊?」 「嗯嗯~毕竟横滨现在无论是摸过就死的玉,还是死不了的少女,又或者说被称为「死者的相思病」的白雾……等等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情都出现了呢~」 『梧言』似乎是转腻了,他学着太宰治一同把脸放在冰凉凉的吧檯上,一直跟着他的三花猫舔了舔爪子跳到了另一边。 「噢噢噢~说起这个!」太宰治忽然直起背嵴,表情故作深沉严肃,「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见梧言跟某个俄罗斯人三角恋的爱情故事呢!」 「……还有这事儿?」坐在高脚椅上的『梧言』睁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什么鬼故事一般弹起坐直。 太宰治面露疑惑,「你不知道?」 少年嘴角一直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消失,收敛起脸上所有外露的表情,变得一片冷漠,陷入沉思。 这件事费奥多尔是故意的,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的悄无声息,而偏偏走的如此高调,怕就是为了让梧言跟他扯上关系好断绝梧言的退路,不,也有可能只是为了报復童话书爆炸的事情。 而梧言对于费奥多尔的举动好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否则这事情也不可能会如此迅速上了报纸,这倒是让他有些不知对方在想什么了。 不过……他的记忆自己应该都知晓才对,在他踏入自己领地之前是办不到屏蔽自己的,难不成…… 他早就已经开始接纳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不应该的。 『梧言』眼眸扫过半空中的电子屏幕,数据依旧是如此苍白无力。 【人格:】 【融合度——百分之二十】 【分离度——百分之十四】 等等…… 突然间,『梧言』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骤然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已(知)融合世界:伊藤润二惊悚集、k、无******录】 他伸出手指触碰那一串看不清的世界,电子屏幕冷酷无情的弹出窗口。 【无查看权限】 如果真的是三个世界,他是怎么办到的? 两份「代价」只够提前两个世界,只有两份「代价」,再多的筹码他们一丝也拿不出来,可是,多出来的一个世界是用什么换的? 倏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难道说,「潜意识」并未被销毁,而是用于换取其他世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的主动权就会丢失了!而且对方现在所做的一切无疑不是在自掘坟墓,虽然是个喜欢逃避的胆小鬼,但是把「潜意识」销毁会比作为交易的筹码好上很多,不能留任何威胁于世这一点,连自己都明白,他怎会不懂? 第89页 他应当不会如此操之过急才对,所以,多出的一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旁的太宰治注意到对方不同寻常的举动,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说我是个疯子,」『梧言』收敛起思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哼笑一声,「我看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对方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又含煳不清,太宰治依旧能够从中获得到什么线索,他缠着绷带的手指轻点下巴。 脑海急剧推算所有的可能性,未等他得出所有的结果,酒吧的门被人推开,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来人夹着公文包,散发着社畜的气息。 「哟~安吾。」太宰治朝来人举了举酒杯,眼眸中所有的情绪被封锁于最深处。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朝太宰治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原本趴在座位上的三花猫跃上吧檯为对方让了座位,坂口安吾坐在空位上放下了公文包。 「太宰,你脸上的绷带拆掉了居然没有色差……吗?」 坂口安吾坐下来的第一句话顺利的引起了在场三人的不同反应。 太宰治嘴角的笑容微僵,『梧言』一口喷出葡萄汁锤着吧檯哈哈大笑,织田作之助被坂口安吾的话引起了兴趣,目光细细观察太宰治露出来的半边脸似乎想要验证是不是真的没有色差。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梧言』一手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一手勐拍坂口安吾的肩膀,「大叔,你真有趣~」 「大叔……?」坂口安吾仿佛被这两个沉重的称唿狠狠刺穿了心脏,整个人开始褪色,伴随着梧言拍肩的动作开始逐往下渐掉渣。 太宰治毫不留情的嘲笑出声,「安吾天天加班,头髮都快掉光了,也不能怪人家喊你大叔了呢~」 绝对是报復。 坂口安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髮际线,震惊的发现居然真的有后移的倾向! 「快~给这位……髮际线开始后移的大叔来杯番茄汁~」 『梧言』短暂想了一秒称唿,在正常称唿和持续打击两者间选择了后者。 「谢谢……」坂口安吾有气无力的朝对方点点头,一时之间里被连插两刀让他心力憔悴。 「咦~」太宰治忽然贴近坂口安吾,眨了眨鸢色的眼睛,嗓音低沉神神秘秘的仿佛在说悄悄话,「安吾没有发现他哪里不同吗?」 他,指的自然是梧言。 坂口安吾推了推反光的眼镜,看向坐在高脚椅上转圈圈的『梧言』,语气略有些不确定,「变得开朗了?」 得到答案的太宰治直回身体坐在椅子上,托着腮帮子,「是意料之内的答案呢~」 「因为,大叔跟我也不熟嘛~」『梧言』笑眯眯的接过了话题。 「但是呢~」『梧言』笑眯眯看向太宰治,语气柔情似水,「太宰酱~你一个人也会没问题的对吧~」 说得话没头没尾,但太宰治听明白了。 被察觉到意图的太宰治眼眸微暗,这是威胁吗?如果自己把梧言双重人格的事情透露给坂口安吾对方就会不顾任何后果的撕毁合作? 不,根据眼前人的个性来判断,撕毁合作可能仅仅只是第一步,后面极有可能会一直出来捣乱搅和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诶~」太宰治拉长音调,选择了妥协,「可是两个人更有安全感也更舒适一些嘛~」 「那也不是不行呢~别再掉链子了,以及别再带多余的人来了,小心自己驾驭不好反而翻车哦。」『梧言』再次转动了高脚椅,杯子暗色调的葡萄汁在灯光下摇晃。 「安心啦~」 两个人没头没尾暧昧不清的话仿佛突然开车,坂口安吾觉得自己的眼镜似乎变了颜色。 你们为什么一脸诡异的微笑,还用着那么暧昧不清的语气啊! 织田作之助?你醒醒啊!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为什么那么淡定啊! 坂口安吾看着周围的好友一时之间里,开始恍惚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和太宰话里的弄丢『伞』是指织田作之助的死亡。 所以,太宰治其实经歷过一次织田作的死。 第51章 「吶, 安吾~你那包里有照相机吧。」*虽然看起来像是在询问用的却是肯定句,太宰治笑着看向坂口安吾那边。 即使重来&—zwnj;次也依旧选择想要拍照留念吗? 『梧言』轻轻抿了高脚杯中&—zwnj;口酸甜的葡萄汁,吸管被他随意的丢在了&—zwnj;边。 「是啊, 工作用的。」*坂口安吾顺着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公文包上,公文包上面还有雨水留下的水珠。 「来拍张照吧, 留作纪念。」* 「纪念?」*坂口安吾迷茫的重复了&—zwnj;声。 「纪念什么?」*织田作之助跟坂口安吾同样迷茫。 「纪念我们聚集于此。」*太宰治嘴角噙着浅笑,鸢色眼眸中被暖色的灯光晕染上了温和。 「我们三人不是&—zwnj;直&—zwnj;起喝酒的嘛?」*织田作之助好像更加迷茫了。 坂口安吾已经习惯太宰治想&—zwnj;出是&—zwnj;出的性格,他浅笑着从包里拿出相机, 「谨遵干部大人的吩咐。」* 太宰治兴致勃勃地接过相机转身猝不及防对着正在喝葡萄汁的『梧言』摁下了快门, 伴随着白光的&—zwnj;声「咔嚓」,定格。 第90页 后者眼角轻飘飘的瞥了太宰治&—zwnj;眼, 嘴角带着&—zwnj;丝嘲讽意味的弧度, 似乎并不担心自己被保留下了照片。 太宰治目光盯着相机,眼眸中情绪变幻莫测,脸上却是夸张的难以置信, 「哇啊~你变成了妖怪吗!」 「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梧言』脸上带着无辜的笑容,仿佛刚刚嘲讽的弧度是错觉&—zwnj;般。 太宰治捧着相机往织田作之助那边挪了挪,后者扫过了相机屏幕又看了看端着高脚杯&—zwnj;脸无辜的少年, 深感同意的点了点头。 「没能留下任何身影呢。」织田作之助摸了摸有些胡茬的下巴。 「真的?」坂口安吾也好奇的凑过来了脑袋,镜片下的目光在两者间来回扫视, 发出贊同的声音, 「真的呢。」 「所以说!是妖怪呢……」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感嘆转目光炯炯盯着『梧言』。 ? 『梧言』对着三张同样表情的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得又喝了&—zwnj;口眼见要见底的葡萄汁缓解他的无言以对。 「该撒盐吧?」太宰治跟另外两人开始窃窃私语。 「不对, 应该是豆子!」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诶?是豆子吗?」太宰治睁大了眼睛。 「我也觉得应该是豆子。」坂口安吾&—zwnj;脸严肃的点了点头。 「可上哪找豆子呢?」织田作之助&—zwnj;本正经苦恼的皱起眉头。 「我这里有哦。」&—zwnj;旁不知道听了多久的『梧言』凑过来了脑袋,把握紧的拳头放在三人视野中缓缓张开,续集足够神秘感的豆子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是&—zwnj;把炒熟了的蚕豆! 「蚕豆不行吧?」太宰治不满地摇了摇头。 坂口安吾勐然回神,不,不对,怎么突然就开始讨论这个了,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立刻查明为什么拍不下梧言的原因吗! 织田作之助默默的补充道:「听说要福豆。」 「所以,你为什么出门还带着蚕豆?」太宰治转头看向坐在&—zwnj;边开始磕蚕豆的少年。 『梧言』磕蚕豆的动作&—zwnj;顿,沉思的半晌,时不时摇摇头髮出几声嘆息表情苦恼悲凉深奥带着许多复杂的情绪,其他人都以为他要说出&—zwnj;个悠远又悽美的故事的时候。 终于,他在三人好奇又期待的目光下深沉出声:「因为,家里没有瓜子了,所以我路过吧檯时顺便抓了把蚕豆出来。」 满怀期待的三人:「……」 眼见话题要越来越歪,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见织田作之助浅笑着看太宰治开始跟『梧言』抢蚕豆的时候,话又哽在了喉咙里。 嘛,算了,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暖色调的灯光下,打闹着的两人&—zwnj;人手举高,另&—zwnj;个人伸出手去想要去抢夺另&—zwnj;个人手中的东西,另外两人手中端着玻璃杯嘴角带着浅笑,注视着眼前如同三岁小孩的两人。 如同被定格成永恆。 …… 「再惊天的事件都会有平息淡忘的那&—zwnj;天,更何况柃子还是如此平庸的&—zwnj;个人,就算是有&—zwnj;天消失了,也没有任何人会为她说出&—zwnj;言半句吧。 柃子逐渐感受到自己透明,渐渐从这个世界上再次消失,这&—zwnj;次她没有惊慌和恐惧,因为她知道『答案』了。 「不要拘泥于&—zwnj;处」有个声音这样说,如同伊甸园的毒蛇带着诱惑人心的力量,「走向更宽广的殿堂吧,由你当主角的殿堂,由你在他人的世界里做主角!」 对,对,对!就是这样!!柃子指尖滴下血液。 她再&—zwnj;次变得实体且吸引眼球了,那个落井下石的同学,那个喜欢踩着他人当台阶的女孩,死不瞑目的睁大着瞳孔,眼眸里满是惊恐和血丝,那张喋喋不休,那张丑恶令人反胃的嘴脸,再也无法吐出任何可憎的话语。 她沉入了冰冷又无情的河水中,直到尸体泡肿腐烂散发着恶臭被人无意间打捞而出。 柃子是最后&—zwnj;个与她接触的人,并未是柃子忘记处理痕迹,她是故意的。 故意留下自己有重大嫌疑的把柄,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 她才能够藉助那些警方查案的时候,从他们嘴中来回彰显存在感。 即使同学口中都是不了解,没注意,不认识的冷漠语言。 但是没有关系,从这&—zwnj;次以后呢——她们就会开始注意到自己了。 嫌疑仅仅只是嫌疑,她未成年,再加上没有确凿的证据以及「合理」的动机。 关又能关多久呢? 多久呢? 「诶?你听说了吗?柃子的嫌疑被洗清了呢,我就说她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说的也是,柃子毕竟是&—zwnj;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不过——柃子也是&—zwnj;个可怜的人啊。」 「怎么说?」 「你看她不仅被污衊成嫌疑犯,而且她妈妈居然是&—zwnj;个有着暴力倾向的神经病!」 「什么!」 &—zwnj;片惊唿炸响,紧接着窃窃私语的声音更甚,伴随同情怜悯或是怀疑目光的洗礼落在柃子身上。 柃子低垂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见她肩膀在微微抖动,仿佛无声的啜泣。 第91页 「是真的!警方介入调查的时候查到的!而且都上报纸了!」 报纸上是不可能刊登虚假的东西的,她们都坚信这&—zwnj;点。 「啊——居然是真的!」 「那柃子也太可怜了吧!怎么老是遇见这种不幸的事情!!」 同学们说着往她这边靠近,有的触碰她的肩膀说着安慰鼓励的话,也有的站在&—zwnj;边冷眼看着柃子小声的讥讽。 只有柃子自己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兴奋,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狂笑的冲动,努力压抑着嘴角低垂着头摆出&—zwnj;副受害者的无辜悲伤样子。 果然是这样! 藉助嫌疑犯的风波出演上悲哀可怜被神经病母亲殴打的剧本,不仅能够&—zwnj;瞬间推翻嫌疑还能吸引&—zwnj;大波的同情和关注。 这&—zwnj;刻,她站在万众瞩目灯光璀璨的殿堂之上,脚下鲜血染红的刺目红地毯无声诉说着悲鸣。 有人在哭啊,是谁在哭泣,是谁在撕心裂肺的哭嚎?」 有个声音说?『梧言』哼笑&—zwnj;声,怎么可能会真的平白无故出现&—zwnj;个声音告诉她该怎么做? 无非是人的阴暗面在作祟罢了。 不肯承认那个卑劣的声音会是自己的想法,所以捏造出&—zwnj;个声音,推去所有的责任。 这就是,罪孽。 这样心里就会好过&—zwnj;点吗?就会心安理得的存在活在世界上吗?会&—zwnj;直认为自己是好人且无罪的吗? 『梧言』眼眸中浮现出&—zwnj;丝迷茫,手指攥紧围巾,大口大口唿吸着空气,如同沉入海底不会唿吸的鱼。 难过,悲伤,绝望。 嘴角&—zwnj;贯带着的弧度被打碎,纷飞的虚伪之中露出真实的内核。 「接受我吧。」 少年自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响携着哀求。 「想起来吧。」 伸出双手颤抖着捂住观测世间的眼睛,自指缝中跌落泪水。 这种孤单又绝望的感觉,如同生锈的长钉刺穿了心脏。 又好似本不该存在于世的「他」又或是【他】。 &—zwnj;个人封锁在灰暗的世界里为了&—zwnj;句话而等待着,为了不再孤独创造多个「同伴」去掩盖自己什么都没能等到的事实。 明明你最清楚。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呢…… 三花猫如同琥珀的眼眸中无喜无悲倒映出少年苦苦挣扎的狼狈姿态。 用笑容掩饰自己,用辛辣讽刺的话毫不犹豫的重伤所有企图靠近的人,装出&—zwnj;副没心没肺又开心愉悦的样子。 但他们终归还是同&—zwnj;个人。 内心深处的起源都是源于同&—zwnj;份的记忆,同&—zwnj;份的绝望,同&—zwnj;份的牢笼。 无时无刻不在审视着自己,观察着世界,徘徊不前。 梧言毫不犹豫的遗弃真实再坚信虚假,而他办不到,他无法抓住任何东西。 他太清醒了,他没有办法像梧言&—zwnj;样决然,或者说,混沌。 他清醒的察觉到了记忆里的不对劲和违和,摸索到了残酷真实的边缘。 在这种糟糕的经歷下,清醒才是最致命困惑吧。 『梧言』嗓子中发出嘶哑的低笑,宛如坠入深渊的鸟儿,无力又绝望,仰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自己却再也无能为力只能迎接死亡的命运。 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 永远都叫不醒&—zwnj;个装睡的人,除非他自己醒过来。 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如果是比深渊更加残忍的绝望时…… 再也没有任何的藉口可以再次欺骗着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引用的原剧情 第52章 「她越来越癫狂越来越病态, 做的事情多了都会有败露的那一天。 有人发出质疑指向在她身上了,但又有什么用呢?她才十五岁呀,一个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有那么深沉的残忍心思呢? 更何况动机……啊, 一个残忍暴虐的杀人魔不需要动机吧。 三年够她做很多事情了,她会寻找到一个永远站在焦点的方法的。 杀人魔。 她听见人们如此称唿着她, 眼神鄙夷惊惧,一面唾弃她的残忍恶毒一面又恐慌害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疯子。 她听见警方如此唾骂她,眼神难以置信又惋惜, 一面嘆息她年龄过幼一面又难以置信如此小的年纪就会做出如此天理难容的血腥。 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 她脸上一会悲伤一会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她就是这样一个如此平庸得不到关注的可怜虫啊! 无法认出善意,无法理解恶意, 唯有刻骨的冷漠, 唯有无言的忽略,拖着她坠入深渊。 早在那一晚,看清男人手中东西的时候, 她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她做了什么?她谋杀了一个世界上唯一珍视她的——父亲。 父亲,多么遥远又蕴含温暖的词彙, 她没能感受到,对啊, 是她亲手葬送了照进狭缝中的温暖。 「你还未成年啊!」 对了, 年龄就是她最大的人身保障,她还未成年,没有人能够将她推向死亡。 「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 不做的话, 谁又会关注到她?没有人,没有人!她会如同一只微不足道的落叶,平庸的度过这一生, 像是透明人。 第92页 「你的母亲自尽在精神病院中,这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啊……这种事情,即使不是她的本意,也没有人会信了吧,毕竟她就是一个疯子残忍的杀人魔啊!这样的话,就算是她做的好了。 「你想过你未来要怎么办吗?」 想未来?这个问题真奇怪啊,她现在已经很开心了,为什么要想未来。 柃子露出一个丑陋的扭曲笑容,她很开心啊,大家终于都来注视她了!那些媒体那些报纸头条那些口口相传的流言,她,是主角! 她站在了「殿堂」的最高点,任由脚下踏着的红地毯发出悲恸的哭泣,发出让她陷入疯狂的温柔细语。 「为什么不尝试着做好事呢?」 啊,当然是因为太慢了啊,做好事的话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会引人注意,而且时间还短暂,如果是做坏事的话就会一直成为大家都关注点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啊。 「但你现在要付出了。」 没有关系的,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毕竟她就是一个败类,死上千万遍都难以平息世间正义天秤的残渣。 只要这样就好了,她做尽的恶事,她举止的癫狂,如同止小儿啼哭的恐怖故事一样,永远流传下去吧,即使遗臭万年。 柃子手中握紧拳头,心中尽数的情绪将她推向了最后的结局。」 「啊,墨水没了。」 少年的嗓音带着一丝遗憾,声音惊动了桌面上趴着的三花猫,它动了动耳朵睁开了宛如琥珀的眼睛,起身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什么是人呢? 『梧言』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墨水没了,而整篇故事也刚好到此结束。 他也该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了。 毕竟是赌约,自己也得到了「通行证」。 没有人是纯粹的好人,没有是纯粹的坏人,好人与坏人的界限是什么? 那是由大众决定的界限。 如果人对于掠夺他人习以为常,且人人都贊同这一点的话……这个世界也已经走向毁灭了吧。 『梧言』目光扫过窗外还在不断下着的大雨,手中拿起靠在墙边的雨伞,扭开门把手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在看白纸上内容的三花猫,发出询问。 「老师要一起去吗?」 三花猫从压抑窒息又疯狂的文字中抬起头,表情复杂的「喵」了一声当做回答,身体一分未动,既然是买墨水这种小事,他不去也行吧。 虽说在一只猫身上看出表情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但『梧言』看懂了,他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小说不看完结局是一种很难受的体验。 「那老师就呆在家里吧。」 他没有说等我回来这句话,『梧言』只是用一种三花猫未能一时间看清楚的目光对视了一秒,接着门被毫不犹豫的合拢。 窗外灰沉天空不断打落下雨珠,沉闷的仿佛少年那句未能说出口的道别。 …… ——「三人合照必死一个的诅咒」 不过是他提醒太宰治的一句话,告知对方想要改变梧言相信蝴蝶效应的方法。 太宰治对着他拍了一张,验证了他的猜想。 如同意料之中的照片上什么都没能留下。 那个胆小鬼……也不敢光明正大又直截了当的留下什么。 『梧言』抬高了伞沿看向了一片灰濛濛的天空,雨水落进了他的眼眶湿润了他干燥发涩的眼球。 雨似乎下得越来越大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这样可不太好了啊。 这种空无一人的感觉,就像是走向死亡的途中,也像是困住了他几年的牢笼,什么都没有,无法交流,嘴巴如同被什么缝起,眼球被无情的挖去,连带着听觉也被剥夺,什么都没有,唯有千万遍的质疑在心底诘问。 我做错了吗?这个世界,真的有我能够等待到的人吗?真的会有人来将我从泥潭中拖出吗?真的有人不会被我千疮百孔的面目吓跑而来拯救我吗? 不会,他没能等到任何人、任何物,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记忆也是虚构的梦幻摇篮,在温暖中扼住咽喉,在幸福中死去是否也是一种解脱? 对不起啊,他实在是太清醒了,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在虚假中死去。 『梧言』唿出空气,心中一腔情绪翻涌不知如何发泄,最终化为毒液般不断收紧腐蚀散发出大片痛苦的哀嚎。 得到森鸥外的认可等同于得到行走在这个世界的通行证,毕竟自己的异能不同于梧言的完整。 那个警惕的胆小鬼不会留下任何威胁自己的东西在任何人的手里,无论敌友。 或者说,是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的友方,对方以为的是定时炸弓单吧。 『梧言』嘴角扯出难看的弧度,自地面的水洼中倒映出这幅滑稽的模样,他又收敛起了这份笑容,现在变得一片空白,更显的狼狈了。 肩膀突然被一个人狠狠撞击,『梧言』踉跄了两步,喉咙里酝酿好的恶毒言语还未发射,只见对面披着小斗篷的人坐在地上揉了揉后脑勺,先发制人的发出抱怨。 「你这人!干什么呢啊!走路怎么能不看路呢!」 眼前看起来如同少年一般的青年孩子气的说着拍了拍手中被纸袋包裹着的东西,很珍视的样子。 「好不容易从社长那得到的名侦探道具都湿了!」 第93页 『梧言』抬起被伞遮住的面容,目光无喜无悲的看着眼前气鼓鼓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埋怨的话停顿了,他似乎是愣了一秒,弯腰拾起脚边的雨伞,从怀中拿出眼镜带在了眼前,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还带着难以察觉的急切。 『梧言』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对方的目光来回审视。 一时间寂静的只有雨水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原来如此。」江户川乱步睁开了他那双翠色的眼眸,其中似乎在流转着些什么,好似在为什么悲伤也像是因为什么而感到迷茫,「我改变主意了。」 「请说。」『梧言』嘴角带着不变的笑意,一双眼眸中渐渐浸染上暗红。 「下一次见面时,名侦探可以不要零食,只需要你们答应一个条件。」江户川乱步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翠色的眼眸中满是认真。 这一刻他带着如同他年龄一般不容反驳的气场。 「可以哦,我答应了。」 对方甚至没有问是什么条件,就如此草率的答应了,仿佛在面对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应该说,你们答应了。」江户川乱步又眯起了眼睛,微微皱了皱鼻子。 「好吧~」眼前的少年像是拿对方没办法一样带着宠溺,「我们答应了。」 江户川乱步如同满意了一般点了点头,接着又别扭的小声嘀咕,「虽然这么说会显得很掉价,但是名侦探还是想要提醒你一下,你们一直都是一个人,只是自己在跟自己赌气。」 『梧言』眼眸微微睁大神色复杂,接着又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转而扬起灿烂的笑容,「这算是名侦探的安慰吗?我收下了~」 「笨蛋!名侦探的安慰可是很贵重难得的!」江户川乱步气鼓鼓的叉着腰,「你这傢伙别跟得到了什么不值一提的东西一样啊!」 「好好好~」『梧言』双手合十两掌间夹着雨伞的伞柄,朝着江户川乱步庄重又让人感到随意的鞠躬感谢,「感谢名侦探!」 江户川乱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表示自己勉强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其实『梧言』和梧言一直都是一个人,梧言脖子上的伤其实是他自己弄的,因为他讨厌自己的某些方面——因为这使得他犯下了自己难以宽恕自己的错,第二人格就相当于梧言最讨厌的自己吧。(大概,毕竟文字是很复杂的东西,一个故事在不同人眼里会有千万种意思,大家怎么想都可以w) 【小剧场】 夏目老师(等的花都谢了):都过去了这么久,那小子买个墨水怎么还没回来? 『梧言』:老师886,话不多说,我先去打架辽。 第53章 「通行证」是他行走于这条【规则】之外时间线的凭证。 也是他干扰结局打破命运的许可。 这是导致者或者说这条时间线的对立者——森鸥外亲自认可的。 于是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即使森鸥外意识到了什么阻止太宰治支援自己也已经来不及,所有的一切早在太宰治醒来那一刻开始改变。 只能看他自己能够从中尽可能的捞到些什么好处了。 『梧言』走向那个建筑,走向这条时间线的终点, 也同样是回溯的终点。 他知道,mimic就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太宰治是用什么方法将mimic引来这里,不过那并不是他要关心的范畴了。 所幸对方没有掉链子。 这条时间线,即将覆盖原点。 即使自己的异能是不完全的, 但同样也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前置条件再加上两人共同承担将副作用最低化这一点。 这或许就是他最大的人生安全保障了吧。 「死亡吧。」 血花在身旁绽放, 子弹擦着他脸颊而过,脚下踏着粘稠甜腻的血腥, 宛如铺陈通往「殿堂」的红地毯, 带着与生俱来的万众瞩目。 这种时候,少年倒不吝啬于宛如復读一般廉价的言语了。 可是,异能的覆盖终归是有限的, 不知从哪打来了一颗子弹击中『梧言』单薄的身躯,鲜艷的红浸染滴落汇聚于脚下的「红地毯」中。 『梧言』额角冒着冷汗,目光盯着长长的阶梯, 如同踏入天国的蛛丝,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 剧痛席捲上神经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 噁心感自胃部不断上涌。 这可比想像中的……痛多了, 这样下去的话,是没有办法靠近的。 明明有更好的最优解,但他不同于梧言一般有耐心且细緻, 能做到这些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对不起,原谅我。」他像是喃喃自语。 原谅他这种反覆在伤口撒盐的动作吧,一次又一次被撕裂的伤口落在沉睡之人的身上, 沉睡中的人毫无察觉,但若是清醒过来……所有的痛苦就会如同海啸一般袭来。 而自己却是如此的卑劣,是随着融合度的提升,自己也逐渐变得胆小了吗?哈……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疯狂歇斯底里的杀意迁怒于人,隐藏着自己惶恐不安的内核,这种感觉让本就一直浮沉于恶意之中的他更加丧失理智。 「作茧自缚」会根据发动异能时说出口的语言数量和影响而向主体索取代价,但愿他能支付的起。 「这片『囚笼』里,除我以外,没有生命。」 第94页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席捲这栋建筑,血花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尽情的绽放,外面在下雨,屋子里也在『淅沥沥』的下雨,「雨水」落在地上融入「红地毯」中发出粘稠的声音。 一个人影在气流席捲时跳出窗户,逃离了这个范畴,他的目光惊疑不定盯着满是鲜血的少年一步步走出建筑朝着自己而来,如同沉浸于深渊不曾睁开双眼的恶鬼。 少年沉重的喘息,好似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时近乎贪婪的唿吸。 眼前闪烁起大片的黑光,一唿一吸间全是宛如铁锈一般的血腥,脑海泥泞一片时不时从中涌出名为回忆的走马灯。 这份回忆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束缚住了他们,逃不开躲不掉,如同浓雾般被隔绝的真实让明确知道他们都身处虚假之中的他更加的绝望和憎恨。 醒过来,醒过来啊。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沉浮在虚伪的痛苦之中! 自黑洞洞枪口发射出的子弹直面而来,『梧言』下意识躲过,看向举着枪披着斗篷看起来风尘僕僕的男人,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多说什么了。 嘴唇微启,对方像是勐然意识到了什么,子弹直面而来,『梧言』像是早有防备的躲过这一颗子弹,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却未曾想到对方居然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了一把枪无声的接上了上一颗子弹封锁了自己的躲避路线。 微弱又轻飘飘的一个字,却蕴含着难以置信的重量,对方眼眸愕然睁大,立于对立面的两人身体中不约而同的绽放出巨大的血花,雨水稀疏了地上化不开的鲜血,如同神明洗去世间的污秽。 剧痛席捲神经,『梧言』眼前的视野逐渐昏暗,他下意识保持着嘴边的弧度,像是喃喃也像是在同谁抱怨,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雨水覆盖,连带着他自己也没能听见。 「好痛……啊……亏死了……」 意识最终陷入黑暗,最后的余光似乎看见有谁站在树后面,对方不知看了多久,淋雨淋的很狼狈像只落汤鸡,乌色头髮全部都黏在了脸上,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在明明灭灭的视野里未能看清对方说了什么,也许是……「对不起?」。 巨大的指针缓缓指向最终点,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时间线于此刻覆盖原本的灰色悲剧。 记忆纷乱踏至,洪流中光芒万丈,梧言于此刻睁开双眼,取回了那段作为载体让他感到哀伤的「不完美结局」。 ……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街头,车辆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红绿灯倒计时后转变成为绿灯,人群携带着梧言朝着对街走去。 人影幢幢喧嚣鼎沸,梧言眉头紧蹙,围巾拉的很高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与许多接触杂乱的气息令他近乎喘不过气,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将人群甩在身后。 昏沉的脑海中思绪一片混乱,近乎难以分析任何事情。 耳边响起刺耳的鸣笛,梧言烦躁的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司机惊恐的面容以及直面而来的唿啸鸣笛。 人群尖叫的声音将本就昏沉的脑海搅和的更加泥泞。 为什么要恐慌?你们在因为什么而感到恐慌? 仅仅只是因为剎车失灵即将撞上自己?还是在担忧自己的死相悽惨会给你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又或者说,是害怕鲜血溅了一身? 剎车真的会失灵吗?根据司机的惊恐表情看或许是的吧。 梧言短短几秒内想了很多,未等他开口说出什么话来阻止汽车撞上自己时,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带着自己逃离了危险。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暗红色的头髮,接着是一张难以看出情绪但能够从眼眸中看出关切的脸。 「你没事吧?梧言。」 「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梧言顿了顿,还是补上了后缀,「织田。」 「没什么,不用谢。」 织田作之助将梧言放在了一边,目光看向撞上了路灯的汽车,已经有人拨打电话了,司机在车中生死不明,也有可能是陷入了昏迷。 「在十字路口剎车失灵,真危险呢……」 梧言顺着织田作之助的目光看过去,开口时语气意味不明。 「确实是很危险,十字路口车多人也多,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重大伤亡。」织田作之助未能察觉到什么,而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嗯。」梧言跟着点了点头。 是的呢,除了差点撞飞他,其他什么事情也没有,若是说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命的话,但也该知道区区一个车祸是不可能伤到自己的。 啊,对了,织田作之助既然救了自己,按理来说是不是该给予对方报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 不对,不是这句话,再想想其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世…… 好像也不对。 梧言拧眉思考了半晌,最终放弃了思考,目光扫过还在关注车祸现场的织田作之助,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织田……是不是收养了五个孩子?」 「啊,对。」织田作之助回过神看向梧言,「梧言要去坐坐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的,不过这不重要。 说起这个,织田作之助一拍脑袋,自己刚刚把东西放在马路另一边了,毕竟如果要提着一大堆东西救人的话会很困难。 织田作之助的目光看向原本放着东西的那一边,空空如也,看来是被谁在混乱之中顺手牵羊顺走了。 第95页 他嘆了口气,有一丝挫败,梧言似乎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若有所思。 「我陪织田再去买一份吧,我来掏钱。」梧言手指在卫衣口袋中轻轻摸索,发现带了钱后松了口气。 「不用……」织田作之助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对方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就当做是织田救我的回礼吧——虽然微不足道。」 毕竟欠别人一条命什么的这种事情,一听就会觉得重要啊…… 织田作之助想要说些什么,但眼前少年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持,他只好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向商业街。 织田作之助眼中倒映出梧言脸颊逐渐下沉进围巾里的小动作。 真的很客气啊,梧言。 这样的话该让人如何靠近?明明你是如此渴望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大家!大家想先听那个?想要先听坏消息吗!提——问时间到,猜一猜坏消息是什么呢?什么什么?作者卡文了吗?恭喜大家答——对啦!!」 某个银髮小丑说着欢快的隔空把笔偷走了。(所以咕几天(x)) 第54章 商场里的人算不上人山人海那么多, 但也绝对称不上少。 织田作之助手中推着推车,梧言走在一边目光从周围五光十色灯光下显得十分高端的货物上扫过。 原本是打算自己推购物车的,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留下太多易碎病弱的印象了, 织田作之助一脸严肃地抢先一步从自己手里接过了推车。 「要买些什么?」梧言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问一问对方。 「唔, 一些小孩子感兴趣的东西,足球、彩笔、画册、玩具枪、故事书、娃娃之类的东西,然后再买些零食之类的吧。」 织田作之助清晰的描述出来了, 之前买过一次, 这次只不过是相当于重复一次罢了,所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去挑选什么。 听起来五个孩子爱好各不相同。 梧言跟织田作之助在货架边停了下来, 看着织田作之助毫不犹豫的从各种牌子的文具中选出一盒二十四色的彩笔放进了推车里, 接着去向下一个地方。 说起来,港口黑手党底层员工的工资居然能够养活五个孩子还能照顾到他们的爱好,真是不可思议, 啊,港口黑手党的工资高一点好像也挺正常的。 倒不如说需要做好随时丢掉性命的工作工资都不会低。 他愿称之为生命的价值。 推车里的东西渐渐多起来了,梧言数了数核对了一下织田作之助的话, 最后出声确认道:「现在是要去食品区了吗?」 「是的,」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目光从货架上面收回,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是……买太多了吗?」 梧言连忙摇头,「没有, 织田一个人养五个孩子也很不容易。」 「其实还好,」织田作之助推着推车,说道:「我的工资其实也并不算少, 说起这一点梧言——酒吧真的不会亏本吗?」 「什么……?」梧言有些茫然,没明白织田作之助指的什么。 「因为你打工的酒吧看起来没什么人的样子……」织田作之助看见对方一头雾水的样子,解释道:「横滨的租价不便宜,即使是那种偏僻的小巷口价格也很高,而且还要进酒和发工资什么的。」 说起发工资这一点,梧言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打白工了,因为他的老闆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发工资了,转瞬他又注意起了另一个地方——酒吧居然是租的吗?! 过于在意,他问出口了,「酒吧居然是租的吗?」 「梧言不知道吗……?」织田作之助沉思了一会,接着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点点头,「因为之前合作的时候答应了要保护酒吧,所以在梧言昏迷期间里——由于联繫不上人,港口mafia帮交了。」 居然还包括这个吗! 梧言有些恍惚,服务真到位啊。 啊,那自己没有工资还要干白工外加租金,四捨五入就是老闆了,并不想当这个老闆! 梧言肩膀忽然垮了,他嘆息一声,「我怀疑我被骗打白工了。」 「需要我帮你报警吗?」织田作之助语气认真的一时之间梧言竟分别不出来他是在打趣还是认真提议。 如果说是在打趣,那么表情和语气也太认真了!如果说是认真提议,那么你一个港口黑手党的人因为朋友被骗打白工而报警真的不是在像警察挑衅吗! 「啊,谢谢,不过不用。」梧言摇了摇头。 织田作之助从一旁的货架上拿下了两盒饼干,梧言目光停留在对面货架中各式各样的罐头上,不是他想吃罐头,而是那些罐头太让人在意了。 稀奇古怪的图案,让他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万物皆可做罐头。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从视野里出现并拿走了一罐蟹肉罐头,接着又拿走了一罐,如此反覆蟹肉罐头在货架上全部消失了,在一排整整齐齐的罐头中空出一个银色金属质感的洞。 梧言的视线微移,看见了拿蟹肉罐头的人,后者推着堆成小山的推车从小山后面探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鸢色的眼眸视线刚好对上。 「诶~好巧,」太宰治扬起笑容,「织田作和梧言也来买储备粮吗?」 织田作之助跟对方打了声招唿,接着摇了摇头,「我来买给孩子的东西,梧言是陪我的。」 第96页 太宰治目光在梧言和织田作之助两人间来回打量,不一会像是得出了什么答案,他鼓起了腮帮子,发出抱怨,「啊~什么嘛,我只是加班了几天,你们就背着我成了……挚友吗!」 ? 梧言迷惑了,这诡异的停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他感到自己和织田作之助好像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像极了……小三和原配? 「我跟梧言已经是挚友了吗……?」织田作之助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他的重点依旧歪了,他郑重的点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梧言已经看见太宰治笑容逐渐消失了,这大概就是自己出差回来发现自己唯二的朋友被撬走了一个的那种感觉……? 「怎会如此!」太宰治发出悲鸣,「织田作是我的朋友,梧言也是我的朋友,这本来应该是双份的快乐!怎么会变成这样!!」 太宰治松开了握着推车的手掩面而泣,哭声从嗓子里源源不绝的响起但泪水始终没见到一星半点,「我感觉我被踢出群聊了,我们没有以前那么要好了!」 「啊……没有以前那么要好了吗?」织田作之助回忆了起来,接着纳闷出声,「可是我们前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 太宰治哭声一顿,接着拿下了盖在脸上的手,像是恍然大悟的将左手握拳锤进右掌里,「哦,对!」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但同时也证明他果然是在装哭。 「……」梧言忍不住又把围巾提高了,这一种慈爱老父亲跟黑泥做精儿子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啊? 太宰治顺理成章的加入进来,直到最后结帐的时候,梧言面无表情的从织田作之助的推车里拿出太宰治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塞进去的一堆蟹肉罐头丢回了他空空如也的购物车里,别以为他没发现太宰治走一步放一个蟹肉罐头进来的小动作! 后者表情似乎没有被发现的不好意思,太宰治颇为惋惜的嘆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卡,沖他洒脱的动作和毫不心疼的表情中来看,梧言合理怀疑那是中原中也的卡。 梧言结完帐后与两人告别,手里揣着织田作之助送给自己的一盒巧克力饼干,心里诡异的有一种自己在跟小孩子抢零食吃的错觉。 太宰治一本正经的跟自己分享蟹肉罐头的美妙之处,但梧言实在是受不了海鲜的味道,委婉拒绝,后者看起来备受打击。 「居然有人会不喜欢蟹肉这种人间美味……」太宰治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接着下一秒他又重振气势,「肯定是梧言捨不得跟我抢!所以梧言是喜欢蟹肉的,绝对是喜欢蟹肉的,对吧!」 「……」梧言几乎要被太宰治闪闪发光的执着眼神闪瞎,快速敷衍的点了点头,「嗯嗯嗯啊是是是对对对。」 「哈~我就说不可能有人不喜欢蟹肉!」 太宰治满意了,他挥了挥手放过了强行被他拉住的梧言,提起一大袋近乎跟自己一样高的蟹肉罐头打算离开,但是太宰治似乎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值,他提着走了没两步气喘吁吁的放下袋子歇了一会又提起来继续走,如此反覆还没走出多远已经停了五六次了,额角的汗水几乎汇聚成小溪往下流。 看起来怪艰辛的,梧言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的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太宰治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句话,他转过头笑容满面,迫不及待地说道:「需要!」 「……」 不知为何,梧言提着袋子的另一边,心中诡异的浮出一种中计了的想法,说不准太宰治是在演他。 毕竟太宰治好歹也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打电话喊个人来提一提或者说喊一个人来开车送他到家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不需要挤车! 所以!肯定是有阴谋! 梧言如此想着,直到把太宰治送到家门口,太宰治把蟹肉罐头运进去之后从门后探出头露出笑容,梧言似乎从对方身后看见了什么背后灵一般,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在梧言防备的视线下,太宰治满脸笑容热情的邀请道:「梧言要留下来吃饭吗?我亲自下厨~」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快跑!太宰治要做法唔唔……(被拖走) (诶——我想缘更,是的,我咕上瘾了x(划掉)) 第55章 太宰治的邀请过于热情再加上梧言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善意, 于是跟着对方进了屋子鬼使神差坐在了桌子边等候,目光盯着从厨房冒出的滚滚浓烟,太宰治是忘记开油烟机了吗? 梧言没过多在意, 他也经常忘记开油烟机,然后搞得整个房间都是油烟味, 时间长了连带着墙壁也一块燻黑,后来他就很少下厨,原因大概是因为燻黑的墙壁太难清理。 目光在四周打量, 客厅里干干净净的, 可以说是干净过头了,给人一种没什么人住的感觉, 就像是新房子一样没有痕迹, 不,也不能这么说…… 梧言的目光在沙发上散落大片的雪白绷带上停留,太宰治不愧是绷带精啊…… 在走神的时候, 太宰治顶着乱糟糟的头髮手里端着一盘盖着银色餐盘盖的料理走过来了。 「久等啦~」太宰治欢快地把盘子放在了梧言面前。 梧言把视线从对方宛如被火舌舔了的头髮上移开落在了眼前银色的盖子上,心中诡异的浮现出一种即将去世的错觉,但依旧下意识说道:「辛苦了。」 第97页 「嗯嗯, 花费了我不少功夫~这道菜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到的呢~」 太宰治保持着神神秘秘的笑容,手握住餐盘盖缓缓打开, 梧言眼前似乎出现了大片的金光,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如果配上那种「当——噹噹当」气势磅礴的背景音乐就完美了。 完全揭开盖子后出现在眼中的是躺在盘子中央的一只鸡,看起来卖相不错, 没有猜想中看不出形状的不明黑色煳状物体,鸡肉看起来饱满多汁,周围摆放着一些蔬果的摆盘, 看上去颇为精緻。 「是活力清炖鸡哦!」太宰治看出了梧言眼中的意外,他骄傲的扬起了头颅,接着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双筷子,迫不及待的催促道:「梧言快尝尝~这可是我的拿手菜!」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接过筷子对上太宰治期待的目光,梧言迟疑的夹起了一块肉,用目光注视许久后,缓缓放进了嘴里,鸡肉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身体骤然一颤,一股奇异的感觉从舌尖涌向身体各处。 眼前似乎发生了什么超出认知的画面,彗星撞地球,爆炸蘑菇云,七彩独角兽在跳舞,唱歌的草履虫,飞向天空的大笑母鸡,太宰治变成了绷带在树梢上飘,一边随风荡漾一边在唱「一个人~是无法殉情的~」,所有的怪异元素被柔捏在了一起,显得世界光怪陆离,连带着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变得轻飘飘。 接着耳边忽然响起空无的嗡鸣,伴随着一声如同电视剧被关掉的「啪啦」响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 无论梧言怎么回忆都想不出自己是如何离开太宰治家和之后的几天事情,记忆似乎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是什么新式武器?能让人的记忆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过于神奇了吧! 梧言手中擦着玻璃杯,吧檯的一侧放置着一本封面看起来就很丧的书籍,那是井原獭给他送来的《「天国」》成品,后续合作他自然同意,只不过…… 梧言擦玻璃杯的动作微顿,看向书下面压着的一叠信件,虽说对方觉得没有什么过激言论,但梧言老觉得信里有诅咒一般。 他拿起那叠信封,指尖在信封的封口处徘徊犹豫许久,未等他下定决心拆开,门被人推开伴随着极具识别度的熟悉声线掺杂着风铃清脆的声响传进耳中。 「所以说啊~安吾就是因为太卖力工作了才会头疼!」 梧言反应迅速将手中的一叠信封放在了吧檯最里面,抬起头看向来人,刚好与太宰治视线相撞,后者唇边笑容越发灿烂,坐下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梧言!你觉得活力清炖鸡怎么样~」 梧言犹豫的回忆了一下,意料之中的一片空白,「呃……很奇妙的体验是你们新拿到的神秘武器吗?」 太宰治笑容一垮,「好过分!明明我研究了很久的,花费了很多精力!」 「梧言居然也吃了太宰的活力清炖鸡……」坐在一边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说道:「我至今为止也没能弄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做出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料理。」 「我勉强当做是夸奖了哦。」太宰治有气无力的趴在吧檯上,「梧言来一杯「天国」。」 梧言应了一声接着看向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询问道:「你们想喝点什么?」 坂口安吾视线在价目表上扫过,略有些迷茫,「没有什么比较粗浅易懂的类型吗?」 梧言推荐道:「威士忌,可以吗?」 坂口安吾点点头,一边的织田作之助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手里拿着那本梧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书,「梧言也看了《「天国」》吗?」 「啊……」梧言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公开处刑的窒息感,面不改色的说道:「还没看过,织田要喝些什么?」 「上次的「天国」喝起来有些甜,这次来杯简单的蒸馏酒就好。」织田作之助顺利的被转移了注意力。 正当梧言松了口气转头开始调酒的时候,太宰治像是被引起了兴趣,又将话题迁移到了那本书身上,「《「天国」》这个名字听起来跟梧言调的酒一模一样,我能看看吗?」 「……当然。」还能拒绝不成? 太宰治欢快的接过书,坐在椅子上翻开书安静了下来,坂口安吾盯着太宰治翻书的动作突然说道:「其实我觉得写这本书的作者肯定对人类有什么意见。」 织田作之助正喝着梧言推过来的蒸馏酒,听见坂口安吾的话动作微顿,有些困惑,「为什么?」 「因为里面将人性写的太阴暗了?」坂口安吾手里握着酒杯有些不确定,「主要是一种感觉吧,毕竟文字是很难以琢磨的东西。」 「文字是很难以琢磨的东西吗……」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 「你看,一般情节都是绝望之中绽放出希望之花,这本书里从头到尾都是绝望,本来以为好不容易有了转折点,结果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坂口安吾跟织田作之助吐槽着,像是被这本书的情节打击的不轻,好比你以为你磕的cp经歷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要he了,结果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当场砍死了你cp中的一个人,有一种让人想要吐血的冲动。 织田作之助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最后深有同感的贊同,「确实如此。」 「对吧……而且要我说里面的神父也太过于悲哀了!」坂口安吾撑着头,表情十分难以言喻,「好不容易带领最后的人类找到了最后的净土,结果又毁在了人类手上。」 第98页 「安吾居然也会看小说吗?」一旁一目十行看着书的太宰治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 「因为最近网上最近都是这部小说的情节,让人不在意也难吧,」坂口安吾疲惫的嘆了口气,他抿了一口酒,「而且里面有一些东西很让人在意。」 「什么?」织田作之助好奇的转过头。 「这部小说的作者将人性刻画的太极致和清晰了,充满了夸张又癫狂的色彩,让人在感觉无厘头荒诞的同时又觉得真实的心底发寒,总感觉写出这样文字的人……」 「会是一个极端危险分子?」太宰治似乎是看完了,他将书缓缓合上,嘴角带着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 坂口安吾顿了一秒,接着恍然醒悟,「我怎么忘记了,最大的危险分子就坐在我身边!」 太宰治笑容微僵,拉长声音埋怨道:「真过分呢,安吾。」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冷酷无情的说道:「作为港口mafia最年轻干部的你,怎么可以说我过分。」 太宰治只是笑,没有接过话题,梧言将调好的「天国」放在太宰治面前,后者观察了一下,嘀咕着,「还是跟上次一样的吗……」 梧言漫不经心的擦拭着玻璃杯,听见太宰治的话后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对方,「是哦。」 「还以为能够喝到其他的新口味呢~」太宰治嘆了口气,却没有丝毫失望的神色,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再次睁开那只鸢色的眼睛时,带着化不开的阴郁,「——这种情节为什么能够被众人所追捧呢?」 「是新颖吧,」织田作之助听见太宰治的问题,不甚确定的解释道:「因为现在市面上没有这种感觉的文字。」 「诶,是这样?」太宰治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那么,太宰为什么觉得不会受到追捧呢?」梧言忽然出声,他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似乎翻涌着什么未知的东西,像是在追寻什么也像是在迷茫什么,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又是即将消失殆尽的虚幻泡沫。 太宰治淡色的嘴唇在视野中一开一合吐出了残酷到近乎冷漠的言语,「太过真实的东西是不会被人喜欢的。」 梧言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脑海中似乎有一层浓雾被狂风吹散了,激起大片唿啸的海浪拍打着礁石,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像是在同谁交流,「原来,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过真实的东西不会被人喜欢,就像是你和我。」——xxx · · 梧言:决定了,下一本写《横滨在逃□□干部之殉情dd》。 太宰:?(瞳孔地震) 第56章 但是啊, 无所谓的,他并不需要被很多人所喜爱,他只需要一个人就好了, 他想要的并不多,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去喜欢他的文字, 就好了。 而那个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人…… 是谁? 梧言皱起眉头,眼前恍惚了一瞬间,伸出手捂住额头, 脑海里似乎有谁在看不见尽头的暗红中沉浮, 最后化为另一张完全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带着微笑,令他自心底感到排斥和厌恶。 「怎么, 是不舒服吗?」织田作之助注意到梧言的动作下意识问道。 「不是, 」梧言放下了手,侧过头仍想回忆什么接着又停止了追忆,转瞬摇了摇头, 「只是想到了些很在意的事情……」 「……嗯?」太宰治感兴趣的转移来了注意力,「是什么?」 梧言盯着太宰治兴致勃勃满脸写着想搞事的表情,毫不犹豫的冷酷出声企图梗住对方, 「是想到了之前你打算请我吃夜宵结果除了在我面前上演了花式入水和cos晴天娃娃,并没有带我去吃夜宵, 还浪费了我三个小时零五分钟的睡眠时间。」 「带上了讥讽语气哦……梧言。」太宰治幽幽说道:「是你先走掉的。」 果不其然, 让太宰治感到内疚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多不合理的藉口,他总有办法会甩掉锅。 「因为我觉得如果再陪你待下去的话可能就得吃早饭了。」梧言轻描淡写的又越过了这个话题, 低下头专心致志擦着手中的玻璃杯,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件事情。 太宰治眼眸微眯,既然不在意, 又为什么会说出口?那么,果然是想到了什么吧,如果他没猜错,问题大概在他当时未曾踏进去的「电影院」,若是如此…… 织田作之助这个时候贊同地说道:「唔,对,那个时候太宰喊我吃夜宵的时间确实可以当早饭来吃了。」 太宰治瞳孔地震,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友会在这个时候站在另一边。 坂口安吾又默默的补刀,「真是太恶劣了,太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站在梧言那边了啊!」太宰治悲愤捶桌,桌子上的玻璃杯并没有如同想像中的那样跳起来,而是依旧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与大理石的吧檯一同折射着微光。 「这种事情,你该问问你自己吧,」坂口安吾喝光了酒,拿起公文包起身告辞,「时间已经不早,我先走了。」 伴随着风铃的轻响,织田作之助侧过头伸手拿过了太宰治放在桌面上的书,「我很在意写出这种文字的作者。」 梧言没有抬头去看织田作之助,手里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 织田作之助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粗糙的手指摸上带着死寂绝望气息的墨迹,「像是在向谁倾诉一样。」 第99页 「倾诉……?」太宰治咀嚼着文字重复了一声,他浅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更像是在寻找和预示什么。」 「寻找和预示什么?」织田作之助有些疑惑。 「嘛……谁知道呢。」太宰治屈指弹了一下玻璃杯的杯壁,杯壁上原本凝聚的水珠加快速度拧成一股落了下去。 「梧言怎么看?」太宰治眼眸转向站在一边默默擦拭玻璃杯的少年,对方因为他猝不及防的提问略微睁大了眼睛。 「啊……」梧言张了张口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气音,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诉说,最终只吐出了一句干巴巴的,「或许如你所说吧。」 「没有主见可不行啊……」太宰治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透心凉的感觉自喉咙里瀰漫进心脏,仿佛一瞬间要冰冻五脏六腑。 梧言没有说话,他明白太宰治已经知道这本书是自己所写,毕竟当初自己给太宰治所留下的,正是其中一个情节的草稿。 「明天,会是晴天还是雨天呢?」梧言无厘头的跳跃了话题,问出了毫不相干的话。 「看云层的话,似乎会下雨。」织田作之助说着目光下意识朝窗外看去。 窗外云层厚重一动不动,充斥着死寂的呆滞和沉闷。 「会下雨啊……」太宰治若有所思,接着他重新扬起笑容,「织田作要记得带伞哦!」 「你也是。」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 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友人暗红色的发梢,被暖色调的灯光映衬的越发鲜红。 「说起来我仍旧没能知道为什么织田作会和梧言关系突然那么好~」太宰治伸了个懒腰,托着腮帮子目光在织田作之助和梧言两人间来回扫视。 「当初我在十字路口差点被车撞,织田当时救了我,但是买的东西被人顺手牵羊拿走了,后面的你应该也知道了。」梧言三言两语解释了来龙去脉。 「十字路口剎车失灵?」太宰治很快猜测到了原因。 「对。」梧言点了点头。 「听起来真危险呢,」太宰治闲的没事拿过了一旁摆放装饰的永生花在指间摆弄,他看似无意的说道:「梧言真的相信是巧合吗?」 「难道会有人想要暗杀我吗?」梧言从围巾下发出一声嘆息。 会的。 「会哦。」 太宰治的声音与他在心底的回答一同重合,藉助对方的声音说了出来。 之前龙头战争的时候自己与港口mafia走的很近,而且之后还有许多异能组织企图抢夺生死不明的自己,原因?大概是特异点中出现的幻境勾起了他们的贪慾吧。 或许目前为止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估计也不少呢,毕竟自己没有加入港口mafia却跟港口mafia走的很近,柿子要挑软的捏,他们无法跟港口mafia开战只好想方设法来针对自己……吗? 不过,只是一场车祸罢了,自己是不是会想到太多?况且只要稍微去了解一下自己的话,就会知道区区一场车祸是不可能伤到他的,还是说这只是警告? 不,也有可能是乌合之众的一腔「热血」。 梧言漫不经心的擦试着玻璃杯,太宰治手中的永生花被摧残的七零八落。 「梧言你走神了哦,你这个玻璃杯已经擦了很多遍了。」 坐在对面的太宰治终于放过了手中可怜的永生花,托着腮帮子目光看着眼前半边脸埋藏在围巾之下看不出神色的人。 围巾究竟是习惯还是用于隐藏他真实面目的「面具」呢? 「唔……」梧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含煳不清的应了一声,手中换了一个玻璃杯继续擦拭。 「横滨最近也许要乱起来了,」太宰治看向一旁喝着酒的织田作之助笑着打趣,「织田作要做好加班的准备~」 「诶,我也要加班吗?」织田作之助此刻依旧没抓住重点。 太宰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接着像是被放了气的干瘪气球一般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啊啊啊……安吾要出差,织田作会加班,我即使翘班了出来一个人也没劲~」 「不是还有梧言吗?」织田作之助想了想,无意间给了太宰治发挥的阶梯。 太宰治顺势双手击掌,目光灼灼,「对哦!我还可以来找梧言~」 梧言擦玻璃杯的动作一顿,「不,我觉得你还是认真工作比较好,不然你跟中也八成又要打架。」 说打架是高估了太宰治的体术,什么打架,那明明是碾压,中原中也单方面殴打太宰治。 太宰治笑容满面的摆了摆手,「那个小矮子很快就会被派出去出差了~」 「那工作到时候岂不是要你一个人做?」梧言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太宰治的笑容成功僵在了脸上。 太宰治忽然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整个人褪去了颜色,奄奄一息地趴在吧檯上生无可恋的变成了青花鱼干。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只有每天跳跳河才能维持生活的样子。 · 电影院——对应梧言在龙头战争中的房间,后来被中也开『污浊』毁掉了,导致太宰治只能通过中也的描述去推想梧言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因为他认定梧言是故意搞出这个特异点的。(事实上,确实如此。) · 之前本来想写个太宰视角,后来觉得还是留白给大家想像空间好,郑重声明,我没有偷懒!(理不直气也壮.jpg) 第100页 第57章 伴随着这场雨的落下, 世界陷入了沉寂和安眠,太宰治似乎正忙着在捕捉某个组织的线索,织田作之助时不时从繁忙工作中抽出时间去看望那些孩子, 坂口安吾被派去了出差,一切都在按照剧本发展。 命运是选择, 是等价交换。 是不可控制的戏剧,旁观者唯有旁观,除了看着戏中人爱恨情仇制造出悲剧或是喜剧的结局, 他们什么都无能为力。 梧言站在窗口边, 视野中淅淅沥沥的下着浅浅的小雨,如同白丝从云层中凝聚再落下。 无法理解, 无法触碰。 隔绝于世。 唿出的空气在玻璃上晕染出一片白雾, 将本就在雨幕中显得朦胧的城市变得更加模煳不清,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画板,呈现不协调的空白。 被他从医院带回来的白色风车此刻也伴随着雨水的落下停止了旋转, 雪白的纸风车有点潮湿,大概是窗户缝隙中溢出的雨水打湿了薄纸。 白色纸风车上影约漏出星星点点的墨迹,梧言眼帘微垂, 手指拆开了纸风车,纸被浸湿的有些绵软, 不小心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嘆了口气, 自己还挺喜欢这个纸风车的呢。 「赠予您的回礼。」 梧言眼眸骤缩,像是想起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忽然串成一线, 思绪在飞转中,耳边一声轻微的声响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紧随其后,最后印入眼帘的是大片灼热火光。 变故发生迅速, 梧言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陷入了黑暗,身体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痛楚也已经感受不到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变作倾盆大雨,凌厉沖刷着充满尘埃的世间。 如同无声的祭奠。 血被雨水沖淡,越来越浅直至看不出鲜红的繁艷。 路过的行人未曾被波及,他们停下步伐,眼眸中倒映出冒着滚滚浓烟的建筑,大雨对抗着火舌,二者仿佛在互相博弈争夺着什么。 不知谁先高唿一声。 「里面还有人!」 紧接着观看热闹的行人有的乱作一团有的事不关己转身离开,也有的,依旧笑着旁观着眼前的生命掠夺战。 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撑着一把黑伞,紫罗兰色的眼眸无喜无悲的看着重伤陷入昏迷的梧言被抬上救护车。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拢紧了斗篷,低低的咳嗽两声,好似喃喃自语,也好似在同谁交流。 「他没注意?」 「不对。」 「原来如此。」 「是伪装。」 「不,是逃避。」 当初的布局百无一漏细密严谨,他不可能没有从这些天遭遇的车祸又或是形形色色的客人之中看出什么,却仍旧装作没有注意,冒着生命危险踩进陷阱,是为了什么?逃避对「救命恩人」死亡命运的无能无力? 梧言仿佛是世间所有情感的矛盾体,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可以在他身上同时出演,如同镜面如同万花筒,吸纳着周围人的性格情绪不断捏造出一张能够融入人群中的性格,能够融入世界的面具。 当遇到无能为力或者说是难以理解的东西,他就会将计就计装作一副中计了的样子跌入圈套,让人摸不到底也摸不到顶,如同在空中飞舞的一缕风,从指间熘走,最后轻飘飘的又再次出现。 这种情况反而证实了他的猜测,能够束缚住梧言的,居然是虚无缥缈又廉价的感情。 「真是太愉悦了。」 费奥多尔隐藏在伞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声轻笑溶于雨水一同坠入地面,顺着人群一同散开离去。 …… 消毒水的味道在记忆中似乎出现的格外频繁。 纯白的房间连带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如同时光倒流,如同梦境再现,房间中能够带来温暖问候的人少了一个或许少了更多,即使再次睁开眼睛也无法去寻找到一个已经去世的人。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又开始下了,短暂的停雨期如同泡沫飞升上天空最后『噗』的一声爆炸又化为千丝万缕泪水从天际垂落,打在窗户上发出令人神往的支离破碎声。 化为无数个水点又混杂在一起,沾染上世间的尘埃。 好烦。 稍微有点厌倦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是因为孤单吧,人在寂静的环境下总会开始控制不住的思考,压抑不住情绪的烦躁和厌弃着自己。 房间里唿吸声显得十分明显了。 变得有些喧闹。 并非是他不讲理,好吧,事实上人都会有不讲理或者说不理智的时候。 这是每个选择做出所要应对的代价。 他是个胆小鬼,这个时候就稍微让他逃避一下吧,这样是不是显得冠冕堂皇又顺理成章了。 眼前的情况下又心安理得的用一直反驳着的胆小鬼这个护盾来遮掩自己的懦弱了。 真可悲啊。 真可悲呢。 他一直都在逃避,毕竟没有办法,如果过于清醒就无法忍耐活着了。 这样的话他要如何在这个世界等待下去? 啊啊啊,真是堂而皇之的藉口。 明明只是轻伤,却表现得宛如重伤患者一样奄奄一息。 只为了能够逃避。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复杂多样多变又卑劣之物啊。 请原谅他,请原谅他的眼睛仅仅只能看见这些阴暗面,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可悲。 第101页 「太宰。」 寂静的房间中床上之人最终还是在一片无声的对峙里落败。 坐在床边的人没有出声,身上西服外套往下滴着水,发出「哒哒哒」令人烦躁又无奈的声音。 「我提醒过的,你也意识到了。」 床上被缠成近乎木乃伊的人从层层叠叠绷带下吐露出含煳不清的话。 凝重的气氛却让人没办法笑出来,反而越发想要落泪,想要声嘶力竭的嘶吼歇斯底里的发泄撕破这片可悲的命运。 「嗯。」 太宰治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脸颊上一直缠绕在眼处的绷带伴随着友人的离去一同留在时间里,他那双鸢色的眼眸静默地注视着梧言,眼眸之中是让内心感到更加孤独和悲恸的一片空寂和虚无。 这种仿佛被人看清内心扒开层层叠叠伪装的外壳再用镜面投射出来的感觉让他越发无地自容想要懦弱的哭泣。 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只是根据剧本而走的——「虚拟人物」。 为什么会让他如此迷茫又焦虑。 是被同化? 还是……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 执拗又要强。 高傲又自卑。 遍体鳞伤的可怜鬼连带着视线都会化为利刃戳进眼睛里狠狠的搅动一番发出粘稠呜咽的声音,最后除了捂住双眼什么也做不到,哭嚎的权利也被夺去,只余他苦苦挣扎苟活又天真的着等待温暖到来。 别这样啊…… 「别再……」看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是晴天还是雨天」这句话对应之前梧言第二次给太宰治调配的「天国」(上一章是第三次),预示了织田作的死亡同样也是在提醒太宰治。 俄罗斯饭糰又开始了,既然炸了梧言就不能怪人家炸回去了——(对应童话书爆炸那里) (然后先跟大家说一下之后会不断修文,剧情不会有什么变动,主要是修改文笔和一些留白过多的地方x我好像感染了文手的通病,就是看一个月以上的文字都是黑歷史(呜)) · 织田作:啊我死了 梧言和太宰:给爷活!! 第58章 人在命运面前是无力的, 是难以招架的,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变为跳樑小丑的滑稽戏剧。 看不见的东西对着你的这番努力发出哈哈大笑。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他难以做到。 「他带着死亡的气息,然而我却无能为力。」* 太宰治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躺在床上的梧言睫毛微颤,半晌睁开了那双墨色的眼珠,视线落在垂着头的太宰治身上。 正如织田作之助曾经未能劝住太宰治奔赴枪口一般, 现在的太宰治也未能阻止织田作之助走向死亡。 直到失去才恍然醒悟, 原来曾经的自己是如此的幸福,是的, 幸福, 那段时光再也回不去,伴随着织田作之助的消失,坂口安吾留在吧檯上的泛黄照片, 在半空散开的纯白绷带,一同被埋葬在了曾经。 「太宰,你明白了吗?」梧言转过头, 唇角带着笑意,眼眸中的苦涩和绝望近乎要溢出眼眶, 「人总是会在失去之时, 才发现……」 「你要去看看织田作吗?」太宰治打断了梧言的话,他的视线停留在虚无缥缈的半空,转动眼珠落在了梧言身上, 「织田作在这座医院里,毕竟死前他视你为挚友。」 去太平间看尸体? 挚友……织田作之助会因为太宰治的那一句玩笑话而当真吗? 梧言刚想反驳,却在看见太宰治鸢色眼眸中的情绪而哽在喉咙。 是……真的。 「你想復活织田吗?」鬼使神差的, 梧言开口了,「就像你打开兰堂的棺材所看见的那样。」 答案清晰明了,他所了解的太宰治不会是因为织田作之助视自己为挚友而在织田作之助死亡之后带只着悲恸来看望自己的人,太宰治一直都知道的,自己对于这一切全部都是意料之中。 老实说,太宰治没带着枪给自己两子弹就很是奇蹟了,嗯……是没有动机吧,织田作之助让他当一个好人,而自己也完全没有去害织田作之助,只是旁观而已,是的,只是旁观而已。 抛开这一切,太宰治来寻找自己的答案就很是清楚了,兰堂有没有没死这个问题就连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借着太宰治的反应来测试一下。 太宰治像是愣了一秒,接着摇了摇头,「不,即使復活了织田作,他也追寻不了自己所追求的东西,让他在另一个世界继续追求,也是一种完美的结局。」 梧言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他差点以为太宰治拿到了「书」,他口中的另一个世界不是妥妥的if线吗? 不过,太宰治的这话,果然是打开了兰堂的棺材吧?那么,兰堂八成已经不海岸那块墓园中了,留下的后路……又落进了太宰治手里。 「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了告别?」梧言撑着手臂不顾绷带绽开的血迹坐起了身,靠在床头视线落在输液管中流动的药水上。 就像你跟坂口安吾分道扬镳那样,对我说出告别,从此再无瓜葛,曾经的欢声笑语都会葬在时间长河里,沉于水底。 太宰治短暂的沉默了一瞬间,梧言静静的等待着,视野中药水一滴一滴下落,太宰治的嗓音响起混迹在雨水拍打着玻璃的破碎声里,「织田作说……」 第102页 梧言眼眸骤然睁大,超出意料之外的事情迫使他本能去阻止太宰治即将说出口的话,剧烈的动作让身上缠满的雪白绷带尽数染红,星星点点的血迹宛如决绝的寒梅。 手臂僵直在半空距离对方一尺之遥的地方停下,窗外银白色的闪电照亮了他呆滞在脸上的情绪。 太宰治轻柔的嗓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一同传进梧言的耳畔,一瞬间痛苦决堤,争先恐后浸染。 伴随对方话音落下,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大片晕染一切的赤红黄昏,那是绮丽的颜色,雨水停止世间寂静的仿佛在为谁祭奠。 喜欢吃辣味咖喱的暗红色头髮男人倒在血泊之中,对扶起他的少年说着些什么,被子弹打出窟窿的窗户照进最为纯粹的夕阳混合着雨珠的晶莹,地上每一片支离破碎的玻璃都在诉说着哀伤,既是一天的终结同样也是生命的终结。 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带着虚弱费力的喘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 「说起来……梧言进医院之后我一直没能去看望过,那个孩子……一直很孤独的样子,真希望他能够交到能够陪伴他的朋友……」 真的……太恶劣了,太宰。 梧言握紧拳头收回了手臂,仍旧不敢去相信一般,像是去小心翼翼地触碰易碎梦幻的泡沫,「织田他……」 「这个时候还要问这种笨蛋问题吗?」太宰治无奈的笑了一声,轻而易举的明白了梧言的意思,「是真的哦。」 太宰治起身走在窗前,目光游离在来去匆匆的行人中间,「朋友从来都不是什么遥远的词。」是你束缚住了自己——正如作茧自缚。 手中的绷带全是鲜血,护士辛辛苦苦缠好的绷带这一下又得重新开始包扎,梧言伸出手指,指尖在纯白色的被单上临摹着什么,最终又被抹成一团血迹。 「人……是否都拥有活下去的权利……」恍惚间,似乎有谁在耳边如此述说,接着对方斩钉截铁的落锤,「每个人都拥有活下去的权利!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伴你,你永远都不会孤独!」 陪伴……真是一个沉重又能够为此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的词啊。 梧言眼眸涣散了一瞬间,他收敛起情绪,手指毫不犹豫地拔下针头,带起一连串细密的血珠和轻微的刺痛,一旁的太宰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却也仅侧过头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梧言嘆息了一声,请允许他的自私和充斥着算计伪装出的无辜吧。 「还有办法。」 太宰治听见眼前的少年如此说着,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零而来,带着自己也不知晓的淡漠。 「太宰,」少年与他对视着,一片漆黑中泛出星星点点奇异的暗红,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渺茫,像是从宇宙维度穿越无数个世界传来,「你相信蝴蝶效应吗?」 「哦?」太宰治有些明白对方的意图了,他嘴角扯出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连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 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方法吗?若是真的能办到的话,之前所有对于眼前这个人的猜测全部都要推翻。 「虽然会很麻烦,但是,」对方惆怅的长嘆一声,目光移向被雨模煳了的玻璃窗,「我还是想要看一看啊……」 你们之间的感情,支撑太宰治活下去走向光明端的——朋友。 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是怎么能够在自己追求生命价值的同时还能够拉住其他人的呢? 真好奇…… 真羡慕…… 他也很想要朋友…… 梧言嗓子有些干涩,心脏跳动涌出大片难以诉说的悲恸,他的愿望既简单又困难,只要有一个人真心实意愿意接纳他的一切,肯定他的存在和价值,就能够让自己开心的落下眼泪来了。 「太宰,我们是朋友对吧?」少年的话说的没头没脑,一双漆黑的眼眸执拗地看着太宰治,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失去了勇气,吐出无意义的一声嘆息。 太宰治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回答问题,「对哦。」 太宰治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但此刻他却像是逃避什么一样移开了视线,假装未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梧言表现的毫不在意,他面无表情或者说是疲惫于管理面部的表情,连带着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此刻也变得像是一对廉价的玻璃珠,脑海里似乎有谁无声的甦醒,发出一连串惊喜的低笑。 是自己渴望得到陪伴的愿望唤醒了「他」不过,无所谓了,那么,将这颗棋子摆上棋盘吧。 「你跟织田也是朋友……」他像是喃喃自语的重复也像是说个对面的人听,「那就这样吧。」 床上坐着的人将还在冒着血珠手背的手抵在下巴处,眼神空洞,嘴唇小幅度的蠕动着,像是在颤抖,但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声响表示对方是在呢喃什么。 太宰治微微前倾身体,从少年口中捕捉到了只言片语的零碎语句。 眼前的人似乎在同谁说话,也像是在自问自答。 「只要以我为中心异能的范围边缘定下「我」为新坐标再次发动异能,这样能够扩大一半的位置,接着环环相扣覆盖……再加上我的特殊,祂必然会降临在我面前……」 「你处理后面的事情……」 「哈……?」 第103页 「你相信我……?」 最后一句话骤然清晰起来,太宰治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少年发动了异能,语调说的过于零碎,其中夹杂着怪异的杂音。 「时间是不可撼动的东西,却依旧想要去改变,神迹降临在我的面前,整个世界化为大大小小的茧,」梧言顿了顿,带着难以察觉的虔诚和虚伪的冀望,「掌握着茧的主人向着神迹祈求着,回溯时间。」 梧言是第一次发动异能时说出了如此无序又矛盾的话,一股难以描述的肃穆气息从此端传向彼岸,世间如同被分割的圆环环相扣,直到覆盖所有,仿佛神迹真的降临。 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时间,雨水凝结于落在地面上四分五裂的前一秒,飘零的树叶停滞雨丝中,路上的行人定格,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缄默。 灰白色的昏暗房间里,两个少年无声对视,梧言率先移开了眼眸,蜷缩着身体双手捂住了颈部,从中溢出几声痛苦的低咳。 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从身体中爆发出大片的血花,争先恐后携带无尽的黑暗侵蚀这片空间。 光线一瞬间褪尽,许多暗红的文字伴随着空气的流动快速流转。 太宰治微微整大了眼睛,眼眸中倒映出暗红色的光晕,一瞬间绮丽的刺目,又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光点纷飞漫天如同仲夏流萤,这一方空间里全部都是散发着灰白色的旧胶捲般的场景,以第一人的视角记录下芸芸众生世间百态。 无论是高高在上手握权位的道貌盎然者,还是身屈低位的街头乞丐,每个人的命运都被这双眼睛的主人记在了脑海里,结局或是只言片语或是亲身见证。 有些地方模煳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像是高速路上的植物在飞速移动,太宰治尽全力去注视也只能抓住一些只言片语。 这些足够他推理出来龙去脉了。 梧言所做出的一切都在这个前提下变的顺理成章。 但是,过于贴近底层阴暗的真实反而显得虚假,无论是生命也好,金钱也好,人性的贪婪虚荣也罢,所有的负面元素都被揉捏在里面,精緻悽美的背后是空无一物粗制滥造如同被时间催促的「替代品」。 ——《「天国」》就是復刻的实体,倾诉着什么,告示着什么,寻找着什么?是黄粱一梦的『净土』,还是「天国」背后满目疮痍的真实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水仙,不是普通的水仙,他是很特殊的那一种……(比划jpg) 带*的是引用 · 跟大家说一个很奇妙的事情,前几天我被车撞了嘛,明明被撞飞的是我,然后……撞我的那个人先发制人停好电瓶车抢了我的戏在地上哀嚎并且指责我这个走路的人撞到了他(?可以,我自带加速器,一秒钟一千米的速度行走(?) 我从地上爬起来,愣了半天不知道该做什么,最终捋了一把手肘上的血开始茫然的报警(?草,感觉有点好笑,现在碰瓷都开始这样了吗,以至于我到现在还是像在做梦一样) · 感谢在2020-11-05 16:35:35~2020-11-10 20:1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胧月雪华斩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你违规了, 触犯了【规则】。」 那个声音如此说着,嗓音阴沉的似乎下一秒会从什么地方出现什么东西来夺走他的性命。 梧言对此毫不在意,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对方, 「做个交易吧「书」。」 对方对于梧言瞬间点破自己身份的举动没有任何意外,毕竟是外界来客。 「说。」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抹消我的特殊性, 同意我创造的时间线默许我这一次的违规,我可以将之前世界的记忆交给你。」 梧言说的毫不犹豫,只要「书」承认他所创造的时间线, 那么发动异能时所被掠夺走的代价就能够因为时间的回溯而抵消, 即使代价是生命。 不可否认,这是一份动人的交易, 祂迟迟没有出声, 在梧言落进这个时界的那一刻自己不断的想要抹消对方高纬的特殊性,身外之物很容易抹消,但对于存在于身体中的记忆却效果甚微, 甚至在龙头战争特异点出现的那一刻,自己完全无法干扰了。 所以,只要回收掉对方的记忆, 对方来自于高纬世界的特殊性就会消失了吧。 「书」有些犹豫,但很快祂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是怎么回事?」 梧言在龙头战争中被分离出现的异能具有独立思想和行动能力甚至还能够取代梧言成为主体, 按理来说这绝对不可能, 也同样是那个时候,自己感觉到对方的棘手第一次出现在了梧言面前,去试图打消他的偏执却以失败告终。 如果说「他」是梧言用异能创造出来的, 他是为了什么而去创造一个如此范围巨大的特异点,仅仅只是为了创造出一个能够知根知底交流的朋友? 事态逐渐变得迷雾重重,失去了掌控。 梧言指尖搓着围巾垂下的流苏, 「底牌」被注意到了吗?嘛,意料之中,这只是他布出的第一层外衣罢了。 「没什么,我太孤单了想要一个「朋友」而已。」 「是这样?」 对方回答的目的如此单纯反而让祂起了疑心,眼前这个人做出的伪装在祂这里都是无用,祂深知对方的本质内核。 第104页 正是因为他深刻的去了解去体会经歷过世间的阴暗和残忍,对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了如指掌才更显得对方的可怕之处。 不经歷刻骨绝望不在阴暗泥沼之中行走就不会如此决绝。 也不会在上一个世界毫无羁绊和联繫,更不会如同不被世界接纳般排挤落入空间裂缝中到达祂所掌控的世界。 梧言见对方迟迟不语,再接再厉下了一剂勐药,「我知道横滨和其他模块的世界在缓慢融合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 「你怎么……」 「所以我想要两个世界的迅速融合,作为『赠品』,我们的高纬记忆加速两个世界,很划算。」 梧言一口气说完了自己蓄谋已久的条件在「我们」两个字上咬重音。 「……」 或许是从自己之前第一次接纳对方时察觉到对方的失去掌控时,忍不住出现调出其他世界的失败案例去警告对方时被发现的。 低了纬度,使得对方越发容易来影响到自己这个世界,所以祂无法坐视不理。 只是,加快速度的话,祂可能就不会再是「基石」,毕竟其他世界中也不乏拥有「基石」的世界,若是争夺起来谁胜谁负可就难说了。 「写下我拥有系统,我能够藉助特殊性设置主场为横滨。」梧言想到了什么对方的顾虑,他善解人意的补充。 如此,祂就不会担心世界的基石不再是祂了吧。 「好。」 祂答应了,两个世界而已,只要能够把不稳定因素排除掉,是值得的。 梧言悄然绽放笑容,啊啊啊,就是这样,上钩了。 「随机抽取。」祂迅速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强加了个条件。 「这样我会很苦恼的。」梧言漆黑的眼眸中不知何时瀰漫上了一丝暗红。 「抓取条件为……復活吧?」他试探着争取。 「……为生命。」祂退了一步。 生命的话范围可太大了啊,这跟随机可没什么区别。 「不死。」梧言也退了一步。 「……好。」 对方看似无可奈何的妥协。 …… 一片缄默的漆黑中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所有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的胶捲般记忆全部化为光点消失。 星星点点沉寂在漆黑中,忽然亮起碎星般的光点,照亮了两人。 「你看见了多少?」梧言眼眸微暗,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太宰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书」干的他想要让太宰治来阻止自己的计划 「转的那么快,眼睛都花了,」太宰治像是抱怨,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都没看见哦。」 对方并没有相信太宰治骗小孩子一般的鬼话,他似乎是苦恼的皱起了眉头,指尖在围巾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毛线流苏。 「伤脑筋……这可真是伤脑筋了……」 虽然自己很想让织田作之助活下来亲耳听到「答案」,但是太宰治…… 若是知晓了一切的话,曾经未经歷过织田作之助死亡的他或许不会拦着自己,但是,经歷过了的他有七成可能性会来阻拦自己。 凭藉太宰治和武装侦探社以及横滨其他势力的能力完全能够阻止,自己到时候只怕面临着两种结局,一:是和费奥多尔合作,可是这样会面临着被利用和随时出卖的危险且束手束脚,二:则是被动放弃这个计划选择其他。 二选择是不可能的,自己从发现异能那一刻起的布局,绝对不能功亏一篑,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即使再想其他办法也绝对不是能够轻而易举达成的了。 多了一个单方面知晓自己一切且手握剧本的敌人,若是现在不剷除,那么之后只会后患无穷。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能得到「答案」之上的结局,若是能够得到了「答案」是否就不会去这么做,从源头杜绝了这一切的发生。 只是「答案」万一没有得到,又或者说「答案」远超自己的残酷为自己带来了更深的创伤,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到那时,就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少年为难纠结的模样落进了太宰治的眼里,他轻笑出声,「是《「天国」》吗。」 太宰治说的很隐晦,暗指自己发现梧言的记忆是假,却没有明说,眼前的少年面上浮现确确实实的茫然,说明对方也不知道自己记忆是假? 「什么?」梧言眉头微皱,对于太宰治的话感到一头雾水。 「没什么,打个赌吧?」太宰治双手背在脑后,嘴角带着自信的笑意。 「嗯?」梧言手指松开了流苏,显然起了几分兴趣。 「就赌~你会不会杀我吧!」太宰治稍微思索了一会,接着兴致勃勃道:「如果你赢了我心甘情愿被你杀死,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去救织田作。」 「可是……」眼前的少年困惑的歪了歪脑袋,「我现在就能杀死你。」 虽然会因为再次触发【规则】而付出代价,但是总比一个知道自己底细和来歷的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要好上许多许多。 毕竟对于自己而言,死亡并不及那些「东西」可怕。 太宰治一脸高深莫测的伸出手指摇了摇,「这样的话,梧言就得不到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了。」 啊,他果然知道了。 第105页 「如果「答案」我也没能得到呢?」 「不,你肯定能得到。」太宰治带着笑容,眼眸中隐藏狡黠一闪而逝。 梧言没能看清,他围巾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我答应了,不过,我无法干扰我回溯的时间线,而「他」插手的话需要「通行证」,我希望会是森鸥外的。」 太宰治一瞬间明白梧言话里的「他」是谁,毕竟梧言创造出的「附属品」或者说「替代品」只有那一个。 「诶~」太宰治像是不解的鼓了鼓腮帮子,「为什么一定要那个萝莉控的啊难道我不够好吗~」 「唔,」梧言沉思了一会,接着想到了什么合理的藉口,他双手合十,眼眸真诚,「因为,森先生是个电脑精。」 并不是这个理由,真正的理由是因为推向织田作之助走向死亡的人,不正是森鸥外吗?森鸥外才是真正的起始点,一切的源头。 太宰治愣了愣,接着倏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电脑精吗?果然很适合森先生。」 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半空眼眸深处带着哀伤和粘稠的黑暗。 梧言并未过多评价什么,「那么,就让这段记忆作为时间线的载体,开始运转吧。」 再以他不离身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为锚点和契机来让「过去」的自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如此,大概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梧言手中握着什么,低垂着眼帘没能看见太宰治眼眸中晦暗难辨的神色,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听不明白的情绪自另一头传来。 「你……会后悔吗?」 梧言微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他嘴角笑容带着苦涩微微摇了摇头,「后悔有什么用呢,所以我从不后悔。」 「从不后悔吗……」太宰治復读了一声,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低低笑了一声,「真的从不后悔吗?你现在的举动可不是从不后悔的样子。」 梧言眼神一瞬间变得阴沉,又很快散去如同错觉。 伴随着一声时钟到点的轰鸣,这片世界开始随着声波瓦解,梧言的身影在光怪陆离的光斑中渐渐消失,他嘴唇一张一合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说出了一句让太宰治意料之外的话。 ——「我不相信,蝴蝶效应。」 性格变恶劣了呢,梧言,最后才告诉他这点。 太宰治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 一片漆黑混乱中,梧言似乎听见了祂带着一丝慌张的声音。 「融合出问题了……」 什么啊……主场…… 嘛,算了…… 让他去处理问题的话,可要额外收费。 梧言眼皮越发沉重,最终陷入了混沌黑暗,「他」在梧言精神最薄弱的时候出现干扰了「因」,造就梧言在节点最朦胧之时看见了「他」的影像。 如出一辙的容貌在此刻透过十字路口处店铺玻璃窗中显现,一张一合的嘴唇无声的吐出自己降临的宣言——「谢谢你。」 与对方暗红色眼眸中所携带的恶意回应的是梧言漆黑眼眸中的难以置信和茫然。 …… 原来如此,所以说,原本是两个世界,但是因为融合出现了问题所以多融了一个世界作为酬劳吗? 不过,这融合出现了问题,多出的世界应该当做补偿,不是吗? 梧言取回作为载体记忆的同时梳理通了所有前因后果,眼前虽然漆黑的一片,但他明白祂就在这里。 「那么,融合出了什么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感觉时间里有很多悖论,就比如梧言在十字路口红绿灯那里时,究竟是过去属于那个时间段的梧言,还是未来失去了这段记忆的梧言,(这其实是我在写这段时候的困惑,但是很在意所以就放上来了)正文里对于这一点的定义是记忆是一切的主导者,当时的梧言没有以后的记忆所以设定为「过去的梧言」,取回了记忆时设定为拥有全部记忆的现在者对于「过去的梧言」而言也是跨越了时间的未来者。(可能有点复杂,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hhhhh其实就是一通废话)因为梧言认为记忆是构建一个人的基石。 言简意核的总结——反正记忆很重要就对了 (梧言记忆是假也是他自己创造出的,还记得龙头战争中梧言在电影院看人生电影的事吗?就是那个时候编织的假记忆。) 另外:书有私设 说起来我最后还是成功签约了,好耶(?) 第60章 漆黑中响起祂无奈至极的嘆息。 「王权者的世界拥有能够与我抗衡的「基石」。」 「我不是已经将主场设置成横滨了吗?」梧言眼眸中浮现意料之外的困惑, 「高纬特殊性还未消失,按理说是有用的。」 「确实是的,我能够感受到压制住了对方, 只不过……」 「只不过……?」梧言眼眸微暗。 「王权者的特殊性,你也明白, 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拥有命运能力,第一王权者是不变。」 难道说…… 梧言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蝴蝶效应从织田作之助存活那一刻开始发挥作用, 波动涉及到了融合中的世界, 使得无色之王的消失未能让王权者的世界按照命运的轨迹开始运转,而是停滞在了原地。 第106页 也就是说, 此刻「命运」是取代德勒斯登石板成为了最高的真理吗?与石板不同, 「命运」可是实打实的高智商人类。 是了,白银之王尚在天空巡视,黄金之王又怎会容许「变革」率先出现。 这个局唯一的破解方法只有带回有着『干涉』力量的无色之王去推动变革的齿轮, 打破命运的独-裁将力量重新凝聚于德勒斯登石板中。 想清一切计划的梧言嘴角上扬,「我知道解决方法了,不过——」 「不过什么?」祂应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报酬?问题可是出在你身上。」 「报酬不是……」 未等对方说完, 梧言理所当然的说道:「你该不会想说这个出问题的世界也算在你我的交易砝码里吧?按理来说,你是商家我是买家, 你货物出问题了不应该补偿一个给我吗?」 这个比方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书」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对方,比起梧言,祂几乎没有与任何人打交道过, 就这样掉进了对方的陷阱。 「那么,你想要什么报酬?」 「鍊金术,真理之门。」梧言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目的。 「不可能。」祂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不会让任何危险因素毁坏这片世界。 「我可没说要融进那个世界,对吧?」梧言语气循循善诱,「你只需要给我那本鍊金术的书。」 没有融进那个世界的话,梧言没有办法当鍊金术师,那么,那本书也不过是废纸。 真理之门是与祂同等级别的「基石」,即使现在拥有了梧言系统的帮助,但梧言一旦失去了高纬特殊性,这份压制就会荡然无存。 倒时,其他「基石」必定会争夺这个完整世界的主权。 这就意味着自己无法取消对方的高纬特殊性,否则「基石」极有可能不再是自己,但若是不取消,那么对方极有可能会将这个低纬世界变成地狱。 这是两难之选,而王权者世界的停滞极有可能会影响到本土,也会影响后续其他世界融合,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 站在黑暗中的少年并不着急对方的回答,他漆黑的眼眸无聚焦的落在半空,其中带着志在必得的寒意。 「我能问一下,你究竟想復活谁吗?」 梧言的目的过于明显,因此被发现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是很重要的朋友哦。」 「高纬灵魂是无法在这个世界復活的。」祂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死亡后,在这片土地上復活,没有了记忆,灵魂也会变成高纬度吗?」梧言哼笑一声,话语中的深意让祂瞬间想清楚了什么。 「你是说……」 「对哦,想要抹消掉纬度的话,你可以藉助其他人之手杀了我。」梧言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他看似是在自暴自弃般将一切底牌都露在了桌面之上,「反正杀了我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情了吧?」 响起一声无可奈何的嘆息,如同长者看没办法的顽皮小辈一样。 「你是不同的。」 既然掉入了祂的世界,就证明他是被接纳的一份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亲自出手干扰或者抹消,藉助其他人之手去抹消对方,自己也做不出如此残忍卑鄙的事情。 但同时,梧言也是个高危人员,他的不稳定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崩塌,却也有可能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更稳定的完整体系。 所有世界的融合会形成更完整的体系,也就意味着世界将更加广阔甚至有可能升纬,而这一点是梧言的到来所影响的,但眼前的这位少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自己想要抹消掉纬度特殊性也只不过是为了消除隐患,毕竟梧言是双刃剑,比起完整,被毁灭的结局是祂所不愿赌的。 「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梧言伸了个懒腰,看着像是不愿意去管其他时间的事情了,「反正世界融合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整个局面的掌控权都落进了梧言手中,他操控着整个交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自己第一次出现时,对方就已经开始计划了,「书」越发觉得事态变得棘手,很快祂想到了解决方法。 「将你的记忆交给我。」 「不是抹消而是给你吗?」梧言从嗓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他遵守交易放开了精神牢笼,这片空间里剎那间亮起灰白色的浅色调冷光。 脑海中闪过如同万花筒般绚丽的色彩,一幕幕画面飞速旋转,从来到横滨那一刻时被掐断,此前的一切的过往都被取出。 欢声笑语中的黯然泪下,光鲜亮丽背后的卑微懦弱,甜蜜梦境破碎的寒冷残酷,一幕一幕宛如走马灯不断浮现又消失,自己记忆中的主角却不是自己,而是擦肩而过又或者说是相处过的、逢场作戏的陌生人。 心中的情绪伴随着他人的遭遇而开始浮动变化,吸纳着别人的失败经验,总结出与他人相处之道,伪装出的面具,最终也只能吸引到虚假的情感,面具之后的真实又会吓跑众人。 怎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自己会去寻找到那个「答案」,不,不对,自己已经寻找到了,现在只需要等待,是的,等待就好了。 祂像是疑惑的发出了一声气音,记忆从某一节点发生转变开始直线下滑走嚮导致截然不同的画面出现,从那一节点开始呈的两极分化,极度悲惨和极度幸福。 第107页 「为什么……会这样?」 此刻失去了记忆的梧言是无法回答祂的,梧言眼眸缓缓动了一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疑惑的气音。 纬度特殊性确实是从他身上消失了,只不过,这记忆之上的纬度磁场少的可怜。 是因为离开了载体?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书」将这记忆溶解将纬度加持附加在了纸上,从而确立了压制其他「基石」的能力。 梧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所以说,你现在答应了吗?」 「我答应了。」祂这次爽快无比。 抹消了对方的纬度特殊性,就不会有毁灭的可能了吧,如此,答应对方也未尝不可,真理之门先不去触碰,将鍊金书给予对方便是,即使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自己也能够阻止。 作为融合中主场的「基石」,取得到其他世界的物品再容易不过。 一本羊皮封面勾勒着古老图案的书籍浮在梧言面前,书很厚,书页泛着黄,能够看见时光在上面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无一不在告示着时代的变迁。 居然还是原件……? 梧言有些吃惊。 祂看出了梧言的吃惊,高傲的冷哼一声,「该去办事了吧。」 「当然。」梧言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些准备。」 「是什么?」 「其一,记忆被你取走了,我没有了王权者的情报……」梧言缓缓抬头盯着半空中虚无缥缈的地方。 「简单,我会将王权者的情报附加在你系统里。」祂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 「多谢,」梧言低下头藉助围巾遮住了唇边的笑意,「其二,无色之王需要跟我一起去东京。」 无色之王经歷了这么一番经歷,心态不知道是否会发生变化,自己得去盯着对方免得计划出现变化。 这只不过是其中一点罢了,既然是去「书」难以插手的世界,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是『变革』还是混乱,无论是规定好的命运还是打破『命运』,让他亲眼见证吧? 「好。」 无色之王之前在梧言创造的时间线中再加上对方是其他世界的来客自己难以插手,但现在时间线融合,而且在横滨土地之上,将无色之王送回东京,对于现在的「书」轻而易举。 「无色之王的话,你能将他直接先我一步送去东京吗?」梧言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还要去处理一点横滨后续的事情,毕竟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 在横滨处理后续……?这不是有了所牵挂的事情了吗? 梧言似乎听见祂发出了一声欣慰的笑声,「好。」 抖了抖被对方老父亲般诡异笑声惊起的鸡皮疙瘩,面上表情颇为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书」以为这个交易自己稳赚,没想到还是被坑了一把。 书:卑鄙的外乡人! 为什么会没有多少纬度磁场呢?因为你拿的是假的记忆啊,小傻书(之前第二人格对森鸥外时——只剩两种不同的记忆雀占鸠巢,真相是什么早已追寻不到了,说明「他」意识到了记忆都是假的,『梧言』的记忆停留在美好的『天国』中,而梧言的记忆则是结局最后的死寂。) 说起来「书」也像老父亲一样呢 「书」:我抱来的孤僻孩子终于有需要通知告别的朋友了(欣慰) 梧言:哈? 下一秒港口mafia大楼爆炸(没有) (如果入v会有万字更新,圈重点『如果』,哈,没想到吧!其实我还是有存稿的(叉腰jpg)) 感谢在2020-11-10 20:18:24~2020-11-16 20:2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735901 10瓶;画川 5瓶;姝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他一无所有而来, 也将一无所有而去。 梧言站在酒吧里宿舍中,目光落在了破旧的书桌上,他伸出手指拉开抽屉, 里面除了几张白纸什么都没有。 被拿走了吗?梧言没有过多在意自己创造的「半成品」去向,如果没有猜错, 大概是夏目老师帮自己寄走了。 毕竟这么久都没能等到自己,啊……多少天来着。 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点亮屏幕发现日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毕竟在这个世界恢復身体也需要一定时间, 这还是在「书」的帮助下,否则大概还躺在医院里。 硬要说的话, 他的记忆并没有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留下什么痕迹, 梧言的视线落在窗台五颜六色的纸风车上,其中原本应该放置于中央的白色纸风车似乎不太一样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里面的字若是被人误会了会给他造成一点困扰。 他还挺喜欢白色纸风车的。 倒也不能这么说, 纸风车他都很喜欢,只不过白色的话比起其他五彩斑斓的明亮色彩会更加适合自己。 什么都没有,单调又无趣, 还带着封建老一辈都忌讳的意义——喜欢白色的人也不会有多少,或者说, 没有人会喜欢单调又无趣的东西。 手指拿起那只白色的风车, 拆开之后不是自己之前看过的内容,而是一个地址,最后面画上了一个扭曲的笑脸, 笑脸一瞬间提高了这张纸的惊悚程度,仅一眼就让人san值狂掉。 第108页 能画出这种能够将小孩子吓哭的诡异笑脸只有一个人——太宰治。 梧言第一时间猜到了这个风车前任的主人,那么原本的风车是被太宰治拿走了? 有些头疼的捂住脑袋, 费奥多尔没有留署名,但始终觉得太宰治能够猜到对方是谁。 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转身离开时不忘带起房门,门上原本放置在锁孔中的钥匙不见了,他知道钥匙在谁那里,不过没有意义。 路过吧檯时,梧言顺手从果盘里拿走那一把曾经沾染过鲜血的水果刀——虽说用割腕过的水果刀继续削水果的话会感觉很膈应,但从那次以后其实这把水果刀更像是摆设,没再削过任何水果,水果刀的刀柄雕刻着的花纹他很喜欢,这使得这把水果刀看起来更像是艺术品。 沉重的大门于身后闭合,原本就显得不引人注目的酒吧,此刻彻彻底底隐藏在了小巷中陷入沉眠。 …… 横滨是靠海港口城市,成群的洁白海鸥自头顶掠过,远处蔚蓝天空与广阔无垠的大海水天一线,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太阳下似镜面,倒映出天空之中的一切,鱼群自天空翱翔,飞鸟沉水而游,两者在此刻溶于了一个世界。 发梢随着海风轻轻浮动,风中携带着寒意,预示着严冬即将来临,不远处屹立着五栋大楼,如同横滨的标志。 啊啊啊,「书」虽然是这个世界的「基石」但是某些方面却依旧不如人类。 梧言纯黑色瞳孔中倒映出如同横滨守护者一般的五栋通体纯黑高楼。 要怎么办呢…… 港口黑手党,守卫森严难以潜入,特别是在这种时候,炸弹的话弄到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将炸弹送进去再引爆。 若是放弃又不甘心森鸥外之前引来的狙击手,不回礼的话是不可能的。 另一个棘手的方面是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得知,否则都会成为自己的把柄,但同时也要完美做好不能留下丝毫自己在场的证明。 『什么时候,你也会如此束手束脚了?若是害怕的话让我来做。』 一个声音兀自响起,仿佛是直接在脑海中出现。 梧言没有丝毫意外,眉头轻皱,「如果被发现,港口mafia的报復会给我的计划带来很大的麻烦。」 那个声音嗤笑一声,『想办法弄个定-时炸弹,然后用异能变成其中一员混进去爆炸之后离去,将炸弹时间设置为……』 「嗯……?」对方忽然没了声音,梧言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哼,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们的记忆已经……』 「你才发现……?」诧异于对方的迟钝。 『不对……我还是有模模煳煳的印象,但是如同隔雾记不清晰。』发出瞭然的单音,『果然,那个作为记忆储存容器的小鬼——「潜意识」没有销毁,本来我以为你用他换其他世界融合,既然多出的一个世界是补偿。』 对方想明白了所有关键点,发出一声嘲笑般的气音,『哈,这不是还是在等待着什么吗?』 梧言眼眸微眯,真敏锐啊,被注意到了。 但是自己现在也无法拿对方如何,只能够压制住对方无法得到身体控制权。 目光扫过半空电子屏幕上的数据,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冷光。 【人格:】 【融合度——百分之六十】 【分离度——百分之三十】 伴随着记忆的消失,融合度也在飞速提升,无论自己如何防备对方,分离度依旧没融合度高,这样下去……会被唤醒。 若是那时清醒过来时未能「创造」出能够支撑自己生存下去的「救赎」,那又该怎么办?再次创造异能特异点分离然后无休止的开始轮迴? 清晰的认识到什么,他一瞬间打住了深究下去的思绪,目光顺着洁白的羽翼飞向天空的尽头。 「你也喜欢鸟吗?」 清晰又低沉的嗓音猝不及防在耳边响起,梧言下意识勐然与对方拉开距离,脚底踩上了石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差点滑进了海里,一只手及时拉住了梧言纤细的手腕固定住了他的身形。 梧言惊魂未定,他顺着那只握起来没什么肉的手朝对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披着黑色白绒斗篷看上去极其病弱的少年。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将他拉回到地上,收回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几声,海风吹拂过两人带着湿意。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视野中费奥多尔嘴角逐渐勾起的笑容,虚幻的泡沫似乎一戳就会破,但此刻却牢固的如同城墙一般密不透风。 「我说过的,我会等你。」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眸子带着摄人心魄的神秘,说出的话语带着宛如宣示般的神圣庄重。 梧言恍惚了一瞬间,不可否认这句话确实深深的影响到了他,脑海中暖色调咖啡厅里的一幕在此刻重叠。 费奥多尔此刻转过身用梧言之前的角度望去,横滨中央屹立的港口mafia大楼撞入视野,说出的话若有所指,「真是个庞然大物,像野兽守卫领地一样兇勐。」 梧言攥紧了围巾,却没有接过对方的话,而是执着于某样东西而再次确认,「你,真的会等我吗?」 「当然,」费奥多尔把目光又移回了眼前少年的身上,他伸出瘦削的青白的手掌,绅士一般优雅地略微欠身,表情如同看见了什么神迹一般憧憬又像是神明看着世间一般的薄凉,「正如同您笔下所描写的世人一样,不仅愚蠢还罪孽深重,那么为何不能由我们联手来创造出「天国」给予他们救赎呢?」 第109页 「是这样啊……」梧言唇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像是为了礼貌而机械化的程序,「所以你是想要「书」,对吧。」 用的是肯定句,梧言很清楚的确认眼前的费奥多尔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他已经明白时间线的问题。 能够从时间线里看出什么来,已经是很难以置信的事情了,一旦发现时间线的问题再联繫到自己知晓「书」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能够更改命运和时间,扭曲人们的认知改变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能够打到这种程度。 当初龙头战争时,他给自己那封信时是不是已经开始产生了怀疑? 啊啊啊……所以,到头来只有他和他偏执的理想促使着他来接近自己?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嘛。 那么,稍微回復一下他吧。 「「书」不在我身上,」梧言松开了围巾像是释然了什么一般轻笑一声,他看着眼前丝毫不失望的少年有些困惑,「你不失望吗?」 这句话是实话,「书」确实不在他身上,不过也快了。 「并不,」费奥多尔嘴角弧度不减,他收回了手掌拢紧斗篷,「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答案二字像是唤起了梧言的什么记忆,他瞳孔骤缩,嘴角逐渐下压,一双漆黑的眼瞳中隐约闪烁起暗红色的阴沉,身体摇摇欲坠最终如同折翼的飞鸟一般跌落。 「我的承诺一直有效,期待您的回音。」费奥多尔并未再次去阻止梧言的逃避,目光注视着眼前少年落向海面激起一层水花。 最后印入梧言眼帘的,只余一片紫罗兰色的天空。 …… 平静的水面上冒起细密小水泡,梧言从海水里浮出头,没办法,费奥多尔似乎现在坚信「书」在自己身上,他偏执的眼神看的自己毛骨悚然,总觉得继续聊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身体朝着岸边而去,拧了一把吸满水分变重的围巾,水珠落在地上晕染大片深色的不规则图案。 怎么总感觉自己在落水和淋雨中来回切换……? 用异能弄干衣物吧,顶着一身海咸味到处走肯定会被嫌弃的。 「消失。」 话音落下,身上的水迹确实是少了许多,但是却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勉勉强强变成了半干半湿的状态。 梧言手中提着围巾,拧眉很快想明白了关键点,是因为记忆被取走的同时记忆中的《作茧自缚》也被掩藏了吗……? 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现在的异能状态大约是平时的百分之五十的效果吧,四捨五入算是被削弱了。 指尖点了点下巴,反正局已经布好,异能倒已经无关紧要了,况且,它迟早会像那份最残酷的「真相」一样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抬起脚步细微的呢喃消散在风中的同时,挥手在半空中换取到一件斗篷披在身上带上帽子将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接下来,直接去东京吧……? 拥有百分百异能时都不能找出完美且直接的方案去报復一下森鸥外……更何况现在异能被削弱了。 若是费奥多尔愿意为未知的合作去优先付出他期望的沉重代价话,那他倒也不是不能去考虑与魔人君合作。 不过,费奥多尔肯定不会这么做,毕竟在港口mafia现阶段去得罪对方,未来很多事情可是会被束手束脚的呢。 真是电脑精啊,森先生。 梧言停留在小巷的角落,目光望向某个建筑,从窗户中能够清晰看见正在打闹的五个小孩。 太宰治写在风车上的地址,是织田作之助的新住所……? 啊啊啊……真好啊,现在这个世界也是那个人可以继续写小说的世界了。 太宰治也不会孤单了吧,他们三人的友谊,依旧能够持续下去。 经歷过失去之后,总该懂得了珍惜。 而自己想要的「答案」得到了吗……?得到了吗? 得到了吧? 明明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外来者」。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认为太宰治他们三人是最好的朋友,而自己不过是个外来者,当太宰治将织田作之助的新住处告诉梧言时,就证明他已经将梧言也划分成可以交付一切的朋友了,但是太宰不直接说出来的话,梧言是不敢去轻易相信的,毕竟万一猜错了那得多失望。 . 真是个自卑又怯懦的笨蛋呢,梧言。 同时太宰又十八弯不会直接挑明,所以是太宰的话,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唏嘘) (来晚了,一直在攒存稿,下周一入v会有万字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感谢在2020-11-17 20:21:06~2020-11-21 20:2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奔跑的番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亓 60瓶;姝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倒v止) 梧言拉低了斗篷的帽檐, 收回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当他抬起脚步转身离开时,熟悉的声线从身后响起。 「梧言?」 下意识转过头朝声源看去, 织田作之助手里提着一些稿纸和蔬菜,似乎刚採购回来。 「我还以为会认错呢, 没想到真的是你。」 第110页 梧言喉头滚动,有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这都能认出来吗?」 「毕竟背影很像, 气质也很像, 」织田作之助手指抵在长着胡茬的下巴处,「当一个人背影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话, 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啊, 这是杀手的直觉吗?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在孩子们这边,果然是…… 梧言无奈的露出一抹淡笑, 「织田从港口mafia辞职了?」 森鸥外会放过一个拥有异能的手下别逗了,即使对方有着绝不杀人的信条,他也决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劳动力, 电脑精会把一个人所有的价值都榨干,然后轻飘飘的丢弃。 「是假死, 」织田作之助毫无波澜的说出了一句满是槽点的话, 看着梧言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想了一会,又添道:「太宰安排的。」 说到这里, 他面上渐渐浮出一抹不解,「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是太宰的话, 那应该没问题。」 毕竟太宰治当时一脸激动和欢快的告诉自己能够摆脱港口mafia搬到靠海的房子里安静写小说去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从心脏跳动中涌起的喜悦期待近乎要淹没他自己。 梧言理解地点了点头,「嗯嗯,织田的梦想是想要写小说嘛,如果一直待在喜欢压榨劳动力的港口mafia,就没有多少时间去构思写作了。」 「确实是这样,说起来,梧言打扮成这样是要出远门吗?」 织田作之助的一句话顺利让梧言表情变化了一下,即使后者下一秒用围巾遮挡住了面部,但也被对方察觉到。 「是被迫去的吗?」 果不其然,织田作之助不仅察觉到了,还一脸茫然的问出来,梧言无奈的嘆息一声,果然自己不擅长管理面部表情啊,下次还是乖乖裹好围巾比较好。 「嗯,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梧言没过多在意。 「唔……」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接着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你是来跟我们告别的吗?不过太宰他出门了……」 梧言微愣,带着些迷茫,「告别?」 原来如此,心中一直牵挂着什么,忍不住一直去在意,这两种感觉交织着促使自己去看望对方——是为了告别啊。 「表现得很明显吗?」挠了挠脸颊,对于自己外露情绪感到不自在的羞涩。 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他隐约猜到地址是织田作之助的住所,当真正验证成功的时候心中却涌出一股难以表述的情绪,反而让自己越发难过和不舍。 明明时间线重置后对方已经忘记原本该有的友谊,却仍旧想要去见一面,想要见到对方此刻的生活是否如同他所希望的那样自由和安逸。 织田作之助轻轻摇了摇头,「梧言一直是一个渴望陪伴的孩子,所以再正常不过。」 指尖停留在脸颊边微僵,指腹下的皮肤开始逐渐升温,他一直表现的如此明显??? 眼前少年露出的眼眸睁大,表现出震惊的表情,织田作之助反应过来立刻岔开了话题。 「正巧你来了,要进去坐一坐吗?」织田作之助指了指另一只手中提着的塑胶袋,「我打算做咖喱饭——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 似乎每一次见面织田作之助都在邀请自己去做客,从第一次的窘迫紧张到后来逐渐熟络,而现在又重新归置原点,在得到了之后又重新失去的感觉让人感到无力和自心底瀰漫上面庞的疲惫。 视野中红髮男人的身影逐渐开始模煳,在液体即将愈演愈烈掉出眼眶时,他用手将斗篷的帽檐往下拉了拉,藉助这个动作遮挡住自己面部,围巾下唇片开合,嗓音略有些沙哑。 「不用了……」 「赶时间的话就没办法了……」织田作之助并未察觉到什么。 相比较对方的举动,梧言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下次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梧言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展露笑颜的孩子,又将目光宛如逃避一般移回到织田作之助暗红色的发梢处,「回来时,我会记得给你们带伴手礼的。」 「谢谢,」织田作之助慢半拍的跟上了梧言跳跃的话题,「梧言也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 真的像老父亲一样呢,织田。 光是这一句「照顾好自己」简简单单的叮嘱,就让人觉得眼眶发酸了。 抑制住眼眶中打转的湿润,梧言头也不回的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离去,从巷口吹过的清风鼓起斗篷在半空中发出声响,宛如那句因为悲伤而未能说出口的道别。 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变迁之风吹过行人来去匆匆的街道,捲起一张破旧的报纸漂洋过人头攒动的喧嚣,落入寂静无声的小巷,一只三花猫踩在了报纸上固定住了旅行中的碎纸,这张报纸上用黑色墨水夸张写出的一行大字撞入眼中。 ——「【最后之作?】新人作家寂渊消失前发表新作品——《「殿堂」》」 …… 自己的作品被人称为最后之作这件事情,梧言并不知晓,此刻文字的主人正坐在去往东京的电车上。 摘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头半干的乌髮,髮丝乖巧软趴趴的贴在头上,硬要说有什么不好的话,就是身上的海咸味太重了,直充鼻腔,不知道别人闻不闻得到,反正梧言很讨厌这股味道。 电车在经歷某处的时候略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是由于地面不平引起的,无人注意。 第111页 梧言眉头微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般轻轻闭上了眼睛去感知,人流的声音、人群的气味都在渐渐远去,在某一处时明确的有了隔阂点——是「壁」。 伸出手试探着去触碰,轻而易举的通过,接着一股吸力从那边传来,一瞬间将梧言拉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一切都有着一些变化,依旧是在电车里,但是环境却大不相同,每个人手里都拿像是手机却又比手机功能更多的东西。 眼前恰到好处亮起的半透明电子屏幕回答了他的疑惑——终端机。 看起来是比横滨更为发达一点的样子……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想要摁亮屏幕确定时间,指尖在摁键处用力,屏幕没有如同想像中的亮起。 是因为「壁」,所以自己能够联繫上一个世界的通讯设备都不能使用了吗……? 梧言若有所思,电车在此刻到站发出电子提示音,收起思绪顺着人流下车。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群中逃脱,出站了以后站在茫茫人海中又有些迷茫。 来往的行人面色匆匆,或是学生或是穿着正装的上班族,偶尔看见几个穿着日常装的也依旧赶时间般带着焦灼情绪,能够理解,毕竟在繁华的大城市里生存下去对于一般人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所以说……不愧是繁华发达的大城市,人好多。 脑海里依旧第一时间浮现出人的数量,以及周围环境的信息。 眼前的电子屏幕调出某一个地点,看起来像是一个学院一样的地方,图片从云端不断拉进,梧言却兴致缺缺的直接点击关闭。 啊……直接就是学院了吗?难道无色之王已经下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插手的事情了,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未免太过无趣。 梧言一边思索着,一边拿出一直藏在卫衣下的鍊金书,由于受了海水的浸泡即使后来发动了异能,摸起来也触感绵绵的。 应该庆幸记载文字的墨水的特殊墨水,否则肯定已经晕染煳成一块了吧。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转动,那还是鍊金术上的内容更加重要一点,没走两步,为了方便看书上的内容,索性直接在路边找了个没人的躺椅坐下。 鍊金书上一切前提都是等价交换呢…… 根据之前看到的,放置人体构成材料来復活某人似乎不会成功,是需要更多的砝码?又或者说是没有算上灵魂的重量?那么,能够同真理之门交换灵魂的代价是什么呢? 是底层者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金银珠宝和权力?还是高层权位者厌烦金钱游戏后追逐的纯粹感情? 不愧是禁忌的人体炼成,果然很复杂啊…… 手指反覆磨着坚硬的书角,脑海中反覆推算着能够交换灵魂的代价,连带着眼前什么时候投下了一片阴影也未曾能发觉。 「是中世纪的鍊金术吗?」 温润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梧言下意识合上书籍抬头看去,还未看清对方的脸先被一个金属质感的反光晃到了眼睛,对方逆着光亚麻色的发尾在风中微微飘动。 电子屏幕忽然弹出窗口,上面的名字瞬间吸引走了梧言全部的注意力,心中浮现出难以置信和困惑——十束多多良。 啊……诶? 没死吗?那为什么定位会在学校里……? 「是鍊金术。」 梧言出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十束多多良手中捧着看起来很古老的相机坐在了梧言身边,两人之间留了大片的间隙,正是这一点才没有使得梧言起身离开。 十束多多良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终端机拍出照片不会比相机拍出的差劲,而十束多多良却仍旧买了一台古老的相机,看起来更像是需要细心呵护的老古董。 「鍊金术啊……里面真的能够点石成金吗?」十束多多良手指摸了摸下巴,面上带着好奇。 「也许?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等价交换。」 梧言手指抚摸过书籍粗糙的封面,将书放置于腿上,天空中掠过几只白鸽停留在眼前的空地上低下头啄食着地上残留的饲料,一旁的十束多多良抬起相机似乎想要拍下白鸽啄食的模样,但很可惜失败了,这些鸽子的反应速度远比人类快,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看起来胖乎乎行动不便的鸽子展翅高飞,相机中只留下了模煳的色块。 「等价交换啊,听起来需要庞大的知识储备量。」十束多多良并未气馁,他删除掉那张失败品,透过相机里狭窄的方框继续观察着世界。 「是的,请问今天是几号?」从围巾下发出询问的声音,视线落在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地上的光斑上。 「嗯……?」身侧的青年听见这个问题从口袋中拿出终端机看了一眼,「是五号。」 「十二月五号吗?」梧言目光停留在虚无缥缈的半空,漆黑的眼眸倒映出电子屏幕。 那是「书」给予他的信息,同样也是可知的提示。 「对,你……」十束多多良有些迟疑,「是落水了吗?」 身上一股海咸味,再加上半干的衣物和询问他日期没有终端机的样子,只能得出这么一个合理结论,八成还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少年。 十束多多良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叛逆少年因为过度沉迷于鍊金术走火入魔被父母扫地出门,运气不好掉进海里遗失了终端机还不知道饿了几天的可怜流浪少年形象。 第112页 梧言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觉得对方的视线忽然间变得怜悯且惺惺相惜起来。 「因为夜晚太黑了,一时之间走神落进了水里。」 梧言顺势编造了一个谎言,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视线更加怜悯和同情,表情复杂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气氛忽然开始尴尬,十束多多良思考着该说什么缓和他们家庭关系的时候梧言忽然出声了。 「如果一个无辜好人的死亡能够推动世界的变革,你觉得值得吗?」 这个问题看起来没头没尾而且还带着一股神经质的意味,但十束多多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像是冬日暖阳轻轻的又温柔的落在雪地。 「是好的变革还是坏的呢?」 梧言视野中那只白鸽忽然展开羽翼飞向了其他地方,落下一根轻飘飘的羽毛随风零落在地面,语气像是若有所指也像是在模煳概念。 「是好是坏,如果我能够说的算就好了。」 十束多多良微愣,接着浅笑着摇了摇头,像是为自己问出的问题感到荒诞,「你说得对。」 梧言手指微动袖中一直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银光落在手中,那是一把水果刀,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此刻从远处传来一声唿唤打断了他想要出口的话。 梧言嘆息一声,在十束多多良的视线下又将水果刀收回了袖中,「算了,注意安全,十束多多良先生。」 十束多多良似乎有些诧异,没等他说些什么,只见眼前的少年提高了围巾转头毫不留恋的离开。 一位带着头巾的粽橙色头髮少年在他身旁站定,顺着十束多多良的目光看向某一个方向,但那边却空无一人。 「怎么了?十束先生。」 「啊……没什么,只是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少年。」十束多多良揉了揉脑袋,看起来略有些疲倦。 「奇怪的少年?」对方疑惑的重复了一声,没过多执着于这个话题,「对了,尊先生他有事找你。」 「唔,那我们先回去再跟你们讲。」 …… 梧言调出一张又一张的资料,这里毕竟不是横滨,很多事情都受到了限制,过于安全的治安反而无从下手,主要原因还是他不了解这个地方。 如果无色之王不下手的话,他就得动手……但是换一个方面来想似乎也不仅只有这一个方法推动。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顺便提醒了对方一句。 十束多多良的死是最快也最便捷的路线,但见过对方之后他又觉得这不是最优解。 果然。 梧言看着眼前拦住去路的「兔子」先生们,握紧手中质感粗糙的书皮。 见一面黄金之王才能得出结论。 第二位掌管命运的王权者——国常路大觉。 他如他名字和王权者的顺位一样强大且能够带给人压力。 不愧是最强的王权者。 梧言攥紧了围巾顺势提高,遮住了下半边脸,袖中的水果刀被没收了,眼前这位双鬓斑白暮迟之年的老人身上满是时光流过的痕迹,但依旧宝刀未老让人从心底瀰漫出紧张和恐惧。 梧言轻轻唿出口气,藉此驱散心底被引发与手握至高权利者打交道的那种附骨之疽般的恐惧或者说是一种布局会被看破的不自信,压下心底的不安,他目光移向桌子上一瓶平平无奇的插花。 「欢迎你,远道而来的客人。」国常路大觉的开口使得凝固的氛围瞬间消失,连带着压迫神经的压力也无影无踪。 「……您好。」梧言思绪飞速旋转,脑海中浮现了几百个方案,不断被废弃又不断产生新的想法。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也不过多介绍自己了,那么,你的来意?」 国常路大觉在这个少年踏进房间的一瞬间从他毫不意外的眼眸和略有些紧张的动作里能够看出对方是明显认识自己的,而在对方落进这个世界的第一秒,他明确感受到德勒斯登石板的波动,掌管命运的他看不出眼前少年的命运,这一切都在告示着对方是异世界来客的身份,说起来近期石板的波动频繁了许多。 「……」 这要怎么说?我希望你能够不要再维持压制石板了?世界需要变革和融合?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去否认对方所做出的坚持? 对方是黄金之王,眼界开阔、经验丰富,或许直说会是一种好的方式。 「世界在融合。」 梧言言简意核的说出了简短的五个字,但其中包括着巨大的信息量一瞬间让国常路大觉眼眸骤缩。 梧言从对方的反应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融合意味着什么?不同体系的碰撞意味着混乱和战争,若是不能够处理好这个问题……那么…… 嘛……不过跟他似乎也没大多关系。 那也不是他该操心的范畴。 国常路大觉短短几分钟里想了很多方面,他目光落在眼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身上。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变革会带来战争也会带来生机和繁荣,你们占有先机,我相信以您的智谋一定会从中将损失消耗到最少,拥有完整的体系相当于能够接触到更为广泛的知识和力量……」 梧言毫不犹豫的直言不讳,他的一双眼眸带着与语气截然不同的情绪,语气侃侃而谈一字一句中是对未来的期待,眼眸里却犹如死水一潭,变革与不变与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准确点来说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第113页 「是吗……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压制石板?」国常路大觉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他端起茶杯散发着茶香的水面上竖起茶梗在其中浮沉,轻轻抿了一口,抬起眼眸看向对面过分年轻又大胆的少年,「你可知石板的力量有多强大暴虐?」 他站起了身走向玻璃窗边,背对着梧言看不清表情,「普通人难以承受石板的力量,到时候世界会失控,在融合完全之前先一步进入混乱。」 他当然预料到了这一点,然后呢?不欢而散? 「你……也不是永生的。」梧言垂下眼眸看着光滑的地板,听起来意义不明。 这场会面没有梧言想像中的不欢而散,国常路大觉并没有确切拒绝他的想法也没有肯定,而是给自己提供了住处,让他多停留一段时间等待自己的回答。 梧言说不上意外也说不上失望,国常路大觉的大限将至,即使对方不同意,自己到时候找绿之王也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只不过需要的时间会久一点罢了。 夜晚的繁星点点,相比较横滨的夜,东京的夜晚来的更为安宁和恬静,仿佛沉睡中的精灵,充斥着生息。 而这种安宁和恬静让梧言心底更加的茫然和无所适从。 没有关系,自己早就适应了这种安静。 没有关系,很快就将不再孤独。 如此安慰,偏执又孤注一掷。 银白的光辉撒在泛黄的书页上,繁琐复杂的鍊金术法阵用黑色墨迹标记出了什么,细小的字体绵延不绝,直到某一处被圈上了红圈——「贤者之石」。 …… 清晨的细碎阳光混合着露水的清晰,晨跑的健身爱好者挥洒出晶莹的汗水落在地面,层层叠叠的鲜绿色树叶中落下一缕缕金光,展翅飞过几只雪白羽翼的鸽子落在眼前的地上啄食着好心人给的面包屑。 「好心人」梧言手中握着半块面包,那是他未吃完的早餐,或者说他不习惯吃早餐。 横滨可很难见到这种雪白的白鸽会毫无警戒的啄食,毕竟横滨现在都有些自顾不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里的白鸽一个比一个胖,呆头呆脑,憨憨的模样看上去就给人不大聪明的感觉。 此刻已经入冬,虽然梧言穿的足够保暖,但还是被冻的唿出了一口白雾,掰面包的指尖被冻的生红。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冷了。 梧言将手中剩余的一点面包渣都餵给了鸽子,他拍了拍手确认没有残留之后塞进了口袋里,脸埋在围巾中,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视野中不远处有一只绿色鹦鹉停留在栏杆上,一名白髮少年好似在与它交流着什么。 当彻底放空下来之后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回想起横滨,也不知在自己消失之后……会不会有人会在意他去了哪。 这个念头还未成型便被梧言轻笑着摇头抹去,自作多情。 每个人都很繁忙,又有谁浪费精力去思考一个默默无闻的配角会去了哪里? 『梧言。』 脑海中似乎有谁插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打断了发散。 「嗯?」失去了那份记忆之后即使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并不好但也无法清楚原因为什么不好索性以平常态度对待对方,这使得他们缓和了不少。 『要不要做两手准备先去联繫绿之王?』 「没用的,」梧言目光扫过电子屏幕否决了对方的方案,「比水流在国常路大觉死亡前不会轻易相信我,况且我现在与国常路大觉走的比较近。」 『耗的时间太久,我们等不起。』 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融合度每天上涨一点,而分离度却仍旧未动,比起融合度带来的影响,分离度的数据显得越发虚假,如同被暗箱操作的抽奖箱里头等奖一样遥不可及。 「我知道。」 梧言眼眸里带着一丝凉意,目光划过高楼大厦上色彩斑斓的gg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也似乎是在同「他」对话。 「今天晚上,就能看见命运交叉口了。」 『你不会想要插手吧?』 对方似乎嗤笑了一声,似乎嘲讽梧言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仍旧想要拯救他人的圣母心。 梧言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他忽然低声询问,「我是不是一直在逃避。」 他眉眼间依稀带着细碎的疲倦,另一只手袖中被还回来没有刀鞘的水果刀划破了皮肤,殷红顺着清晰可见青色血管的苍白皮肤落在了地上,发出微不足道的轻响溶于他人欢声笑语之中响起压抑的呜咽。 『谁知道呢。』 鲜少的,那个一直恶意讥讽的少年此刻却没趁机用语言去攻击对方,而是说出了含煳其辞的类似于安慰的话。 「不过啊,想要达成什么梦想的话,不付出代价不接受绝望是不是太过于顺风顺水了呢?」梧言目光落在树梢上不知何时飞来停留的绿色鹦鹉身上,那只罕见的绿色鹦鹉歪着头与梧言对视。 『哈~正是如此。』 唇边勾起弧度,从躺椅上面起身,将围巾又缠严实了一点,眼睫毛上带着霜。 「说起来还没去过这个世界的酒吧。」 『那么,去看看吧。』脑海里的声音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带着看好戏的意味,『既然已经开始乱了,不如搅的更加混乱吧!』 「不对哦,」梧言反驳了对方的说辞,「我只是在拯救一个好人而已。」 第114页 『你还是如此虚伪啊,』那个声音无趣的发出一声哼笑,『去试试吧,试试反抗命运?』 漆黑的眼眸中幽深一片,唇边的弧度却越来越低。 不,不对。 不是拯救,也不是反抗命运。 只是想看看十束多多良或者说吠舞罗成员之间的感情和羁绊。 …… 根据半透明电子屏幕上的坐标前进,看上去路线十分详细易懂,事实上梧言已经迷路在繁华的都市中好几个小时了。 他从一旁的点心铺中买了一些粗点心,将围巾拉下咬上热气腾腾的粗点心,甜腻的味道炸开在舌尖,鼓起腮帮子咀嚼。 生活已经这么苦了,吃的东西能有多甜就多甜才好。 梧言视线扫过建筑物上闪烁的gg牌,扫地的机器人拾起地上的塑料瓶发出礼貌用语来回打扫着街道。 有时候人反而不如一个简单的程序有礼貌。 这个时候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回想起费奥多尔的话,没思索多久便被立刻挥去。 梧言重重的又咬了一口粗点心,真是不专心,这个时候想起满是黑泥的俄罗斯饭糰怎么对得起自己手中甜滋滋的粗点心! 一口一口的咬下粗点心,牙齿机械般切割着食物,后面的味道已经远没有第一口带给味蕾的感觉那么惊艷。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有人能够肯定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能够驱散自己的孤独,哪怕是世界末日来临了,也能够笑脸相迎。 将手中的粗点心趁热吃完,胃里暖洋洋一片,梧言慵懒的又缩回围巾中,仿佛是饭后散步一般去寻找那家酒吧。 『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跟江户川乱步一样的路痴。』脑海中的声音不知观测了多久才出声。 「我好歹还会坐电车,而且,这里的楼都建的一模一样。」梧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路痴属性,转而将锅甩在了大楼的身上。 『大楼上的gg一样?你可以根据gg来判断。』对方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拆掉了梧言的台阶。 「才不要,我为什么非得浪费精力去记下那些gg,」梧言发出咸鱼的声音,「而且如果我实在是找不到的话也只能算作是命运的安排!」 想要抵抗命运可是很累的一件事情。 冬日的暖阳照耀在身上带来温暖的感觉,让梧言变得懒散起来,心中想要找个躺椅小憩一会的想法越发强烈。 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一家不起眼的酒吧撞进了视野里,如果不是上面的英文字母写的够大,梧言肯定会认为那是书屋,过于恬静了,隐藏在喧嚣的街道中,在一片炫彩夺目的标志里显得平平无奇。 推开门里面的陈设映入眼帘,并没有想像中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喧嚣反而是如同外表一样的安宁,一名金髮青年带着墨镜站在吧檯后专心的擦拭着酒杯,梧言走进店里才注意到并不仅有一个人,还有一个银色长髮的小女孩趴在桌子边看红色的弹珠。 电子屏幕弹出窗口——「草薙出云、栉名安娜」 「这家酒吧,白天是不营业的吗?」梧言有些困惑于眼前冷清的情况。 「营业的,只不过白天客人少而已。」草薙出云唇边带着笑意,「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梧言坐在红色的高脚椅上,沉吟了一会,「葡萄汁……?」 刚刚吃粗点心有点干,酒吧里会有吗? 一旁坐着的栉名安娜忽然出声,少女特有的嗓音穿进耳畔,带着一点空灵的感觉,「红色?」 问题带给人一头雾水的神秘,但梧言一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半空中电子屏幕上快速浮现栉名安娜的资料。 侧过头,对上栉名安娜血色玻璃珠背后的眼睛,「猜猜看?」 「安娜?」草薙出云墨镜下的眼眸在梧言身上看了一会移向身穿红色哥特服饰的女孩,似乎在确认梧言的危险性。 栉名安娜对草薙出云摇了摇头示意梧言没有任何问题,玻璃珠放回在桌子上,两颗血色的玻璃球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中一颗『咕噜噜』地滚到了沙发下面。 少女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趴在地上手伸向沙发下面去够玻璃珠却没能够到,看起来滚了到很里面。 视野里栉名安娜直起身体向周围看了看,打算寻找杆子将滚进沙发下面的玻璃珠扫出来。 虽然异能被削弱了,不过让一颗玻璃珠从沙发下面滚出来还是做的到的,微不可闻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出。」 血色的玻璃珠仿佛被什么推动,在栉名安娜穿着小皮鞋的脚边停下,她发出小小的惊奇声,弯腰捡起。 草薙出云将一杯葡萄汁放在梧言面前,抬起眼帘时栉名安娜指尖拿着玻璃珠正对着阳光,「已经拿到了吗?我刚想帮你找找。」 栉名安娜摇了摇头收回血色的玻璃珠,看向梧言,「谢谢。」 梧言视线从电子屏幕上收回,回过神接道:「不用谢。」 拿起放在桌上的葡萄汁,杯壁抵在唇边,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湿润了口腔的同时也驱散了粗点心的甜腻。 草薙出云若有所思,「你是十束说的那个奇怪的少年……?」 梧言闻言差点把口中的葡萄汁喷出来,强行咽下反而有些流进了气管里,他爆发出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由于咳嗽涨的通红。 第115页 脑海里的声音骤然爆发出刺耳的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和十束多多良见面的第一印象(异口同声):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少年)。 . 十束多多良: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少年!遇到他时,他因为沉迷鍊金术离家出走掉进了海里……(巴拉巴拉) 吠舞罗众人安静聆听 门后的梧言(掏出袖子里的水果刀):暗鲨名单+1! . (我尽力码字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x) 感谢在2020-11-21 20:26:10~2020-11-23 18:0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姝阅、孤要修仙、奔跑的番茄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什么……啊? 梧言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 捂着嘴的手从脸上拿下,脸上的嫣红逐渐褪去,「我……很奇怪吗?」 『重点完全歪了……是跟织田呆久了吗?』脑海里的声音纳闷嘀咕。 无视对方吐槽的声音, 梧言下意识检查自己的着装,难道这里的人都习惯穿浅色调衣服?还是说自己打扮的过于老土? 啊……那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浅色调的衣服好像很容易脏来着,而且暗色调的衣服更配自己的围巾。 「噗嗤~」草薙出云目睹眼前少年检查自己装扮的动作后不由得笑出声,对上对方疑惑的目光后, 摆摆手解释道:「没有, 因为十束跟我们说遇见了一个带着古老鍊金术书籍的少年,而喜欢鍊金术的人在现在很少见。」特别是走火入魔跟父母决裂离家出走的。 他指了指梧言放在腿上的鍊金书, 由羊皮制成的封面在阳光下上面字体和法阵波光流转。 「总感觉十束没过多久又会换一个新爱好。」草薙出云摸了摸下巴, 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的很小声。 一旁的栉名安娜贊同地点了点头。 「过去了这么多个世纪,鍊金术这种东西,也只剩下念想了, 」梧言话里有话,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封面上勾勒,「更何况, 现在科技更为发达。」 「说起来……」梧言在高脚椅上转过身看向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栉名安娜,「你相信宿命论吗?」 栉名安娜没有表情的白净脸庞摇了摇, 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点了点, 梧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瞭然。 「宿命论?」草薙出云指尖夹着香菸,还没点燃,听见对方的话墨镜之下的眼睛微眯, 「有意思。」 梧言转过头,一口喝尽杯中的葡萄汁,手指伸进口袋里寻找着什么, 面色微微一变,视线从玻璃杯缓缓移向价目表再偷偷移向草薙出云脸上又很快移走。 「你不会……没带钱吧?」草薙出云看见梧言的小动作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脸上的笑容逐渐冒出黑气。 「带……是带了。」梧言脸颊逐渐下沉进围巾里。 有一说一,横滨那个世界的钱,在这里能用吗?会不会被认为是假-钱…… 『假-钱……?』脑海里声音在此刻又开始了讥讽,『你是在梦游吗?』 不去理会对方的嘲笑,手指颤抖的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钱,纸钞受了潮还有些湿绵,撇过头不去看对方的表情,一鼓作气将钱递在对方眼前。 本就安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凝固了,草薙出云的目光在皱巴巴的钞票和对方心虚不已的表情之间来回扫视。 「你,没带钱也不用拿出假-钱来煳弄我吧?」指尖准备点燃香菸的打火机火焰瞬间高涨。 『煳弄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重复一声,接着想通了什么哼笑一声。 「十分……对不起!」梧言脸颊涨红,没有在意那个声音,「我……我找人来送钱……」 手忙脚乱的掏出国常路大觉之前配置给自己的终端机,上面跳出的信息让他面色瞬间凝重。 黄金之王? 『管他干嘛,让他赶紧打钱。』脑海里的声音懒洋洋的,明显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算了,」草薙出云将点燃的香菸放进唇里,之前的举动如同是在玩笑,「这杯葡萄汁当做我请你喝的,不收你钱。」 梧言诧异的眨了眨眼睛,草薙出云面部笼罩在烟雾中看不真切。 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谢谢!」 光速挪到门口拉开门熘了,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想待在那个丢人的地方,早知道会这样换一个计划比较好,脚步不停,埋在围巾下的脸绯红一片。 门一开一合,伴随着对方的离去,酒吧里栉名安娜目光盯着靠在墙角吸菸的男人,「为什么?」 草薙出云弹了一下菸灰,浅笑着,「只是测试一下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不知道。」 茶几上晶莹剔透的血色玻璃珠缓缓滚动,落进没有血色的手掌里,栉名安娜用双手拢住所有的玻璃珠。 「毕竟,他第一次见面就喊出了十束的名字,」草薙出云吐出一口烟雾,将烟抵在唇上,用的肯定语气,「他认识十束,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及能力。」 转过头对上栉名安娜的视线,「宿命论。」 栉名安娜脑海里想起了什么,眼眸略微睁大,「多多良……」 「本来还在思考会不会是敌人,目前看来倒没有敌意,」草薙出云屈指将菸头摁进了菸灰缸,「只不过动机是什么以及他究竟是什么人?连货币都不知道,再加上古老的鍊金书……」 第116页 …… 『不错的表演,差点把我也骗过去了。』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开嗓就是老阴阳人了,『如果以后要去街头表演,肯定能成为影帝级别的人物呢。』 梧言围巾之下的脸颊绯红逐渐散去,「不哦,是真的。」 自己出门之前确实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钱和横滨的是否一样,刚来这里见了十束多多良一面之后就被黄金之王请去喝茶,接着后面一条龙服务都安排妥当,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花钱。 『你说是就是吧,』那个声音放弃了争论,直接揭穿,『那么你刚刚吃的粗点心是用异能变出来的。』 「我可没说谎,刚刚感觉到尴尬情绪——是真的。」梧言混淆着概念,此刻又轻飘飘让人无法反驳的陈述事实,他一向擅长这种事情。 反正消息已经传达出去了,即使吠舞罗没能保住十束多多良转头怀疑起自己,在黄金之王庇护下也不会什么危险……只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国常路大觉的判断。 指尖点开消息,映入眼帘的几个字让他略有些失望,——「请多观察观察这个世界,到时我再告诉你答案。」 观察观察这个世界?仅仅只是观察吗?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黄金之王不会特意发来消息,那么,是察觉到了什么……? 『哈~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他」的本性。 在事情开始变得棘手的时候,对方仍旧是一副破罐破摔无所谓的样子。 不出意外的话,黄金之王肯定从自己的行动轨迹中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上午绕了那么多路去了那么多地方也没能够吸引走黄金之王的注意吗?真敏锐啊。 或者说,不愧是第一王权者,身居高位享受权利的同时也扛着巨大的压力,常年打磨出的思维方式能够让他快速从其中提取到有用的东西。 也没指望这些能够扰乱对方的视线,但是对方反手将选择题重新抛回给自己,这一点是他没想到的。 判断自己的善恶? 寒风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刮过,带起刺骨的寒冷,让梧言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思绪一瞬间中断,手指拿着围巾又绕了一圈,始终抵挡不住寒意,如同细碎的火星在木炭里蹦起,又被冬季的低温压制,在未能发出热量前就已经变成了灰烬。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思考,下一步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变得清晰明了。 梧言眼眸中流露出一抹不情愿,冬天的夜晚可是很冷很冷的,如果到时候感冒了失去味觉会让他十分困扰。 『建议裹床被子。』对方毫无心理负担的提出了个馊主意。 但梧言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得对。」 『?』 …… 东京不亏为最发达的城市,夜晚被炫彩的灯光照耀的宛如白昼,寒风从狭窄的巷子里唿啸刮过,吹起破旧的报纸打着旋从一只白色猫咪的脚边熘走。 白色小猫在一个「大型蚕蛹」面前停下,歪着头伸出爪子戳戳,脖子上的铃铛伴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铃音,「蚕蛹」缓缓蠕动了起来,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小猫发出受惊的声音往后退几步,接着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我说,你一定要这样丢人吗?』少年的声音带着无可奈何和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梧言探出头脸颊上的温度一瞬间被寒风带走,甚至感觉头髮丝要结冰了,「他来了吗?」 『我怎么知道?』有些赌气般,『你裹的严严实实,即使他来了也会被你这个怪异的东西吓跑。』 「很吓人吗?」梧言从被子里伸出手指将被子提高盖在了头上,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观测。 『我只知道那些「兔子先生」看见你驮着被子走的时候脸都青了。』 「他们带着面具你都能看见?」挪动脚步缓缓从暗处挪到了屋檐下面。 这一举动把蹲在路灯下面舔爪子的小猫又吓了一大跳,小猫浑身的白毛几乎都要竖起来,弓起背从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唿噜,以为黑暗处的怪物想要攻击自己。 『瞧瞧人家猫咪被你吓的,回头十束多多良没被无色之王开枪打死先被你给吓死了。』 梧言对那个声音感到不解,「不是你提议我带床被子的吗?怎么又这么坚持不懈的劝我丢了?」 『……我那是在开玩笑!』带着些许抓狂的尾音,那个声音彻底沉寂,似乎被梧言气的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惊,梧言竟有天然呆属性! 『梧言』:一派胡言!他就是在记恨我阴阳怪气幸灾乐祸出馊主意所以故意丢人气我! 梧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梧言』:? 感谢在2020-11-23 18:00:33~2020-11-24 20: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疯疯癫癫才自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舒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在对方彻底销声匿迹后, 梧言将被子随手扔在巷子中,骤然失去热源身体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警惕的小猫在发现是一个人以后小心翼翼的靠近, 试探着钻进还残留着温度的被子中,圆熘熘的眼睛不忘盯着梧言的一举一动, 一旦对方靠近它就会离开逃走。 第117页 后者看出那只小猫咪的警惕,他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朝着那只小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此刻寂静的夜里响起脚步声, 梧言面色微变转头看去。 一名白髮少年双手插兜一摇一摆的走了过来,看起来像是喝醉酒的大汉迈着嚣张六亲不认的步伐, 梧言下意识躲进暗处盯着对方走进大楼里。 眼前在半空中亮起透明的电子屏幕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无色之王。 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是因为万无一失即将达成的计划比想像中的要轻而易举而自信吗? 在温暖被窝中探出头的小猫咪跟着梧言一块暗中观察,半晌,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 寒冬深夜的东京确实是挺冷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办到穿的如此单薄。 伸出手指缓缓靠近将被子略微抬起,轻轻盖在小猫咪身上确保能够为对方抵挡住寒风后收回。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 小猫咪朝着梧言软乎乎的喵了一声,梧言犹豫了一会遵从本心的伸出手在小猫咪头上摸了一下, 柔软的绒毛在指尖滑过。 暖暖的又软软的。 梧言没有过多留恋, 摸了一下之后就收回手掌揣进口袋里,余光瞥见人影的靠近,眼球转动朝着门口看去, 十束多多良手中拿着一台古老相机,眯起一只眼睛从相机里观测着世界。 「十束先生。」 忽然从暗中走出一个人影,将十束多多良吓一跳, 手中的相机脱手而出又及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接住后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还真的把对方吓了一跳…… 梧言拉高围巾,「抱歉,吓着你了。」 「没事,只是没想到会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十束多多良挠了挠脸颊,「那……你特意在这等我——有什么事情?」 十束多多良耳朵上金属质感的耳环在霓虹灯下折射出银光,梧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请问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十束多多良回忆了一会,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点了点头,不等梧言出声说些什么,他嘴角扬起笑容,率先拒绝对方的好意,「不行呢,我得拍摄美丽的夜景。」 「为什么?」梧言有些迷茫,不能理解对方的执着。 「你不觉得夜晚的东京从高处看就像是一块巨型蛋糕吗?」十束多多良说的话看似没头没脑的让人一头雾水,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框朝着远处的景物拉进又收回。 梧言瞬间明白什么,脑海中浮现酒吧里的陈设,放置在吧檯后面露出来一角的彩带以及各种看起来用于派对的装饰品,结合十束多多良的话,「是……生日啊?」 十束多多良笑着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般,「大家都为这场生日会筹备了很久。」 他抬起头望着近乎要直入云霄的高楼,「我也不能让安娜失望,这可是我答应送她的『大蛋糕』。」 「非这里不可?」眉头微皱,仍旧难以理解。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只为了一份生日礼物而丢弃掉性命是值得的的吗? 「这是比良坂大厦,视野最好的地方。」 他抬起脚步与梧言擦身而过走进身后的大厦里,最后的语言携带着寒风一同消散在空中。 梧言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缓缓后退两步顺着墙壁靠坐在了地上,垂头不语看起来失魂落魄,埋在被子中的小猫咪探出头朝着对方喵呜两声,没有得到回应后从被子里钻出来似乎是看出了对方心情的不佳,它用的脑袋拱了拱放在地上的手掌。 『真有意思,你猜十束多多良会不会死。』那个声音暗中观察了许久终于再次出声。 梧言感受到手边的柔软,转过头嘴角带着弧度,手掌轻轻抚摸过猫咪背嵴,「死不死我不知道,不过,黄金之王那关应该是过了。」 试探着抱起猫咪,在发现没有被对方挠的时候一手捡起地上的被子覆盖住自己和怀里的猫咪。 『哈~无色之王肯定要遭殃了,光明正大的去得罪赤之氏族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从梧言的计划里看出了什么,带着些许幸灾乐祸,『把无色之王废掉逼迫比水流出来——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吧。』 「才看出来吗?」梧言怀里抱着那只白猫走向黄金之王管辖的御柱塔,漫不经心的在脑海里回復对方,「想要达成目标,不遭遇绝望怎么能行。」 『这个时候还要打着正道旗帜吗?真伪善。』唾弃于梧言的举动,却不想自己的落井下石也不曾落后。 没等梧言反驳对方,怀里的猫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挣扎跳出梧言的怀里,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少年温暖的被子还是选择了跳进一边的绿化带里逃走。 『看看,连猫都被你吓跑了。』 「你能安静会吗?」将视线从电子屏幕上收回,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御柱塔,又移向猫逃走的方向。 权外者…… 挺敏锐的。 没有过多停留,盖着被子走进御柱塔顶着「兔子先生」们各式各样的目光一鼓作气跑回自己的房间。 拐猫失败让梧言感到有些挫败,坐在书桌前半晌没动,桌子上的书籍手稿依旧是他走时候的模样,连带着他原本夹在门缝里的头髮都显得多此一举。 像是终于回过神,梧言目光落在被圈出来的四个字上面,开始思考这种名为「贤者之石」的东西究竟要如何练成。 第118页 书上本该记载「贤者之石」练成方法的那一页似乎人被撕去了,并不是草率的撕还会留下痕迹的那种,而是仔细的撕掉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如果不是梧言发现这两面的花纹对不上肯定也没办法发现。 这本书每一页的角落里都画着繁丽的花纹,看上去是如同页数一样的记号,每多一页花纹会比之前更加复杂一点,而这两页之间的花纹像是少了一帧一样忽然变得十分繁丽。 有人不想让自己知晓炼贤者之石的方法,会是谁?是「书」? 梧言眉头紧蹙,指尖带着些许烦躁意味在花纹上来回刻画。 能够进行任何鍊金操作的能量结晶,绝对不是钱财可以练成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 …… 好想要猫…… 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敲门的「兔子先生」发现没有人应之后,将早餐放在了门前。 『不错,有点因没能救下一个好人而自责的内味了。』声音忽然响起,啧啧啧的点评,『话说那只猫是权外者,你很喜欢大变活人吗?』 梧言脑海里浮现另外一只三花猫大变活人成为白髮苍苍的杵拐杖老人,这只白色小猫伴随着一声爆炸烟雾,变成了一个「小黑」,脑海里诡异的响起背景音乐,「我是谁!」「妙蛙种子!」「妙~~~哇!妙~~~哇——」等等……好像不是这么叫的? 晃了晃脑袋,将越发诡异走向的思绪中断,那个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梧言没能注意,接着对方催促着,『快起床干饭!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梧言躺着依旧一动不动,「再等一会会,床把我封印了。」 往被子里钻了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即使胃饿的咕噜叫,身体依旧贪恋被窝的温度而反抗着脑海里下达的起床指令。 两者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直到胃先坚持不住开始传达宛如火烧般的疼痛,梧言才慢慢吞吞的挪出被子洗漱后打开房门取托盘。 视野里不仅仅有一份早餐,还有一双靴子,顺着往上看,国常路大觉雪白的鬍子严肃的表情映入眼帘。 「啊……」梧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该说什么,「早上好。」 「早上好。」国常路大觉点了点头。 目光从眼前少年乱成鸡窝一般的髮型往下看,对方眼角泛着血色,眼底乌青一片,不知是不是身体素质的关系,连带着对方的嘴唇也变得有些灰白。 「昨晚没休息好吗?」 梧言摇了摇头,「一直想着在意的事情,有些失眠。」 这是真话,一半的真话同样能够误导般的指引对方得到截然不同的结论。 「赤之氏族?」国常路大觉很快得出了结论,「昨夜并未有人死亡。」 这点在意料之中,暗示给予的足够明显,十束多多良在吠舞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草薙出云不会拿对方的安危去冒险。 十束多多良在于自己擦肩而过时说出的话倒在他意料之外——「谢谢你,不过我不能因此逃避危险,好歹我也是赤之氏族里的一员嘛。」 意外的有着攻击性的一面,由此推断,天台上肯定发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无色之王的「掠夺」也不是省油的灯,究竟会发生成何种情况呢? 无论心中是何种情绪,嘴上依旧是松了口气般地说道:「那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妙蛙种子明明是『种子种子』的叫! 梧言:你很懂嘛 『梧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阴阳怪气的报復了) . 说起来我换了一个新封面,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封面,这象徵着我画技的大进步!!(叉腰jpg) 第65章 手里拿起托盘, 想要终结话题的意思无比明确,国常路大觉此刻突然说道:「这几天可能会有些乱,你尽量少出门。」 「乱……?」梧言拧眉重复了一声, 似乎疑惑于为什么会混乱。 「随随便便改变命运,会引起更大的洪流。」国常路大觉话有所指。 视野中的老人说完转身离去, 将目光挪回手中的托盘里,早餐是普通的面包和牛奶甚至还贴心配了甜果酱。 引起更大的洪流吗……? 『岂不是更好?』那个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意味。 门在身后闭合, 稿纸乱七八糟的散在桌面, 梧言顺手全部推向一旁将托盘放在刚清理出来的空位上。 「黄金之王在提醒我不要再随意插手了。」 指尖撕下面包塞进嘴里咀嚼两口又挖了一勺甜果酱塞进嘴里,被甜到腻的同时不忘分析现在的局面。 『这又是你们聪明人之间的暗语吗?』嘟囔着, 十分烦躁, 『难不成他会有解决办法?』 「又不止他一个王想要安定。」 拿起牛奶凑近嘴边喝了一口,化解了口腔水分被面包吸走后的干燥,牛奶有点甜, 大概是放了糖块,那些「兔子先生」还蛮细心的,他很喜欢甜的东西。 『其他王也会插手?』 「让我看看……」梧言手指点开半空中的电子屏幕, 拉开一串资料,「青之王和黄金之王, 赤之王大概是属于随心护短的那种, 无色之王想要杀十束多多良的意图被识破之后,赤之王肯定要斩草除根,然后白银之王还在天上暂且不管, 绿之王现在还在苟不会轻易露面,再加上还有前任无色之王的头号粉丝?」 第119页 『?』 露出困惑的表情,目光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 ——「随身携带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录音在做选择的时候时常根据录音来判断,有时会企图安利让别人跟自己一起崇拜三轮一言,但是好像一次都没成功。」 这举动说是头号粉丝绝对没问题。 「总之无色之王现在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可真是绝境~』对方笑嘻嘻的说着,『要不要给予他一点海市蜃楼般的曙光试试?』 「那种恶趣味只有你才会有。」 梧言异常清醒且毫不犹豫的拒绝,拍了拍手中的面包屑,一鼓作气喝完已经冷掉的牛奶,将托盘重新放回门口,拿过一边堆成一堆的稿纸继续研究鍊金术。 颤抖的笔尖企图一鼓作气画出一个圆,最终成品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图形,总之,不是圆。 学习鍊金术的第一步失败在徒手画圆这一点上。 废弃的稿纸几乎要把垃圾桶填满,直到笔再也写不出一丝墨迹,梧言下意识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在发现居然真的出汗了的同时顺手抽张纸巾擦拭额角画圆时紧张出的汗水。 『平时看你手挺稳,没想到会死在画圆这一步。』那个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恶劣意味继续说道:『看来之前系统指示学院也没错,你真该去当数学老师。』 「为什么?」 『据说每个数学老师都会徒手画圆,』毫无心理负担的又出了个馊主意,『你去担任几个月指不定也能学会。』 「几个月太久,」梧言一本正经的分析出对方提议里的坏处,「而且学院里人很多。」 『……有时候我真分不清楚你是特意梗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对方嘆息一声,少年的声音逐渐消失。 梧言并未在意,笔抵在下巴处,思考着有什么能够快速画圆的便捷方法,「要是能制作出一个大型圆规……」 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跑一百米都能喘成狗的体质,即使制造出来了也转不动。 那么,用异能的话……好像也不太行,如果距离超过自己一百米会消失。 电光火石间,梧言想出了绝妙的注意,制作出一个大型圆规然后用异能驱动划出一个圆岂不是妙哉! 下一秒这个点子又被废弃,可这样也算是用异能画的。 注视一会垃圾桶里近乎溢出的废纸团,是不是该出门去买墨水和稿纸呢?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出门藉口,毕竟,不麻烦他人也是一种好习惯……? 窗外的天色开始逐渐变暗,天际又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慢悠悠地挪动,也只有这种黄昏的时刻,梧言才会觉得与横滨的天空有些相似。 出门很顺利,并没有人拦住自己,也没有人问自己去哪,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来借住的客人。 黄金之王也不会用令人不齿的手段来限制自己的自由。 由此可见,这里真是一个和平正义的世界啊。 站定在自动贩卖机前,目光浏览着饮料的价格和口味,指尖摁下按键投进硬币伴随着一声重物落下音,梧言弯腰取出汽水。 眼角似乎瞥见了一抹红色,转过头去发现两个贩卖机之间有片鲜艷的暗红色的裙摆。 手中拿着汽水,上身微偏侧过头看见一个穿着暗红色洋裙的小女孩被夹在了两个自动贩卖机中间,精緻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的露出生无可恋。 两人的视线相对大眼瞪小眼,脑子里满是迷茫的问号。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夹在自动贩卖机中间。 后面半句梧言没能说出来,总感觉说出来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栉名安娜沉默的盯着梧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后者理解的点点头。 正常的正常的,谁都会有脑子和身体不配合的时候,比如看见长条橡皮擦和小刀摆在一块就会想切,再比如立定跳远的时候总是控不住想要大跨一步。 栉名安娜看见眼前少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奇怪了起来,总觉得对方想偏了什么。 梧言看了看贩卖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还是用异能移动吧。 「移。」 本来想像的是移动出空隙让栉名安娜能够走出来,但事实却变成了移动了一点点,栉名安娜能够勉强挤出来。 她重获自由的时候,白净的脸上被挤的通红,连带着头上带着的帽子都往一边歪。 梧言干咳了两声,解释道:「抱歉,我的异……咳,能力比较弱。」 栉名安娜摇了摇头,微弱的声音响起:「谢谢……你能力也……很强。」 她伸出手拍了拍暗红色裙摆又摆正了头上的小帽子,恢復了整齐的装扮,漂亮精緻的像洋娃娃。 『你说东京会有人贩子吗?』脑海里的声音忽然再次出现。 「为什么这么问?」梧言在脑海里回復着对方。 『栉名安娜不可爱吗?如果森鸥外在的话,八成已经跟吠舞罗打起来了~』对方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真期待。』 期待什么?梧言没能跟上对方的脑迴路。 「你知道回酒吧的路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他肯定是提醒自己让栉名安娜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试图辩解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很期待森鸥外跟他们打起来吃瘪!』 第120页 梧言没有注意对方说了什么,栉名安娜摇了摇头,「酒吧里没人……我在这里……等他们。」 他们?梧言转过头看向周围的建筑。 如果没有猜错,今天是安娜的生日,而栉名安娜一个人在外面又说酒吧没人,那么大概是没有抓到无色之王,这一点倒是挺正常的,无色之王好歹也是一个王权者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了似乎有些过弱。 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把栉名安娜一个人留在这里,按理来说在没有抓到无色之王之前栉名安娜的能力绝对能够帮助到他们,是因为担心将她置于危险境地?但将栉名安娜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肯定有至少一个人陪同着栉名安娜。 「那,本应该保护你的那个人呢?」梧言收回观察周围的目光,他系统在周围并没有显示出任何一个属于赤之氏族的人,或者说就连路人都几乎没有。 「他……」栉名安娜张了张口,还未等她说出什么。 与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轮子在地上滑动的摩擦音一同传入耳中的还有一声听起来就像是hentai的愉悦的男音。 「misaki~!」 『我觉得你危。』那个声音此刻忽然响起。 不仅仅是对方意识到了,梧言也反应过来了,亮起的电子屏幕开始不断弹出窗口,像是被打碎了什么限制中了病毒一般,众多势力全部都出现在这片大楼区域里,告知自己这一片范围并不像自己所见那样安宁,而是布满了各个势力的眼线。 难怪黄金之王叫自己少出门,原来真的是字面意思啊…… 旁边大楼发巨响一瞬间沙石飞扬,在被沙石掩藏的前一秒,梧言伸手将围巾笼罩了整个面部,免得回头会灰头土脸,一旁的栉名安娜下意识躲在梧言后面。 『哈?所以说,你只是过度解析黄金之王的话?这并不是什么暗语???』偏偏这个时候对方还要落井下石发出故作惊讶的嘲笑。 能别说吗?这只能怪他与黑泥精相处久了,连带着看人说话都能分析出个五六种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尝试回想跟黑泥精聊天时: 太宰:这几天可能会有些乱,梧言尽量少出门哦~ (这些天很乱我搅合的,如果你再出门可能会被敌人暗鲨) 某个好心人:这几天可能会有些乱,请您最好少出门。 (为了避免您出来打乱我计划,请您最好安心呆在家里接收炸弹然后被炸飞,但是如果您出门的话那也在意料之中……(开始套娃)) 森先生:这几天可能会有些乱,梧言君尽量少出门。 (我注意到了你的小动作,让我抓住把柄你就没了) 梧言:如果有一天我秃头了,肯定都是他们的错! 第66章 「安娜!」 灰尘逐渐散去后, 一名踩着滑板的少年冲进来停在梧言身前关切的询问梧言身后的栉名安娜。 「你没事吧?」 栉名安娜摇了摇头,「别担心,我没事。」 「那就好, 」少年看起来松了口气,接着把目光移向正拍着围巾上灰尘的梧言, 开口时语气略有点不善,「喂,你小子是什么人?怎么会来这里?」 梧言动作顿了顿, 看向眼前的少年, 奇怪出声:「我只是个来买瓶水的无辜路人。」 眼前带着针织帽的少年并未因为梧言这番话而放松警惕,转而看向了从一边路口走过来穿着蓝衣服戴眼镜的人。 「喂!你们没拉警戒线?有路人跑进来了, 到时候那傢伙趁乱附身跑了怎么办?!」 对方用手指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镜, 表情看上去颇为不屑甚至还『嘁』了一声,点满了挑衅意味。 少年握着球棒的手背青筋暴起,忍住不要将球棒挥到对方那张欠揍的脸上, 伏见猿比古见八田美咲迟迟没有冲上来感到无趣的『啧』一声后才不紧不慢回答对方的问题。 「那傢伙是黄金之王的客人,」伏见猿比古目光掠过梧言落在了他一边八田美咲的身上继续说道:「反正你这傻兮兮的傢伙肯定没注意到我们拉了警戒线。」 八田美咲猝不及防听见对方贬自己的话心里越发火大,球棒『蹭』的一声冒出红色的火焰, 见到这一幕的伏见猿比古反而越发兴奋。 一股强大的王权者气场豁然展开,这栋大楼天空中赫然浮现出五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好傢伙, 大乱斗, 』脑海里的声音此刻懒洋洋的出现,『没想到吧?人家居然拉了警戒线,早说假装路人这个计划不行, 你偏要玩这一手,小心回头被混合双打。』 「我走过来时根本没看见警戒线好吗?你就是赛后诸葛亮?什么时候说的不行?」梧言毫不留情的怼回对方这种一直落井下石的贬低。 梧言显然低估了对方脸皮厚的程度,『如果咱俩足够心有灵犀, 你肯定能注意到我说了。』 「我跟你心有灵犀?」梧言有些反胃,那场面光是想一想,就有一种毛毛虫掉衣服里逼人发疯的噁心感。 对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句话的不恰当,他发出一声夸张的干呕,当场下线。 「你小子到底怎么进来的?」八田美咲得到答案转过头盯着眼前浑身写满古怪的少年,球棒指向梧言,带上了一丝敌意,「黄金之王的客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是那个藏头露尾怂包的帮手?」 第121页 「不是,我……」没等梧言说完,站在他身后的栉名安娜站出来朝着八田美咲出声解释。 「不是敌人,」栉名安娜顿了顿接着说道:「他……救了,多多良。」 八田美咲略微睁大眼睛收回手,为自己刚刚用球棒指着对方的行为感到不妥,「原来不是敌人。」 他看向梧言疑惑的提出了新问题:「那你来这边是为了什么?」 梧言思绪飞转,把围巾提了提遮住了半边脸,「是黄金之王让我来的。」 尽量少出门不等于不要出门,四捨五入就是要出门,再结合之前黄金之王让自己多观察观察这个世界的那句话就四捨五入等于多出门,好,没问题。 一边的伏见猿古比听见这句话眼睛瞥了一眼梧言,最终还是没有拆穿。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毫无心理负担的将锅甩给黄金之王后,梧言开始询问现状。 八田美咲见栉名安娜朝自己点了点头后才开口为梧言诉说这件事情是如何变成这样,「昨天草薙先生查出晚上会有人在十束先生拍照的天台去杀害十束先生,所以安排吠舞罗的大家去埋伏,到半夜的时候有一个白毛小子一摇一摆的上来了,起初我们还不敢确定,直到后来,他掏出枪指着十束先生!」 说到这里八田美咲气愤的一球棒打歪了路灯杆,发泄了怒气接着说道:「我们及时出现保护住了十束先生,但是那小子居然是王权者!他用终端机播放一张红色蜡烛的照片,天空中飞来了一艘飞艇……」 梧言有些猜到完整的事情经过了,无色之王虽然是个王权者,但攻击力不如赤之王,所以他狗急跳墙想要用蜡烛召唤白银之王,藉机夺取白银之王的身体然后乘坐飞艇逃之夭夭,这样的话虽然计划不完美但好歹也达成了目的。 但是,根据眼前的状况来判断,无色之王八成没有夺取成功,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逃掉的,但是天空浮现的五把达摩克里斯之剑都预示着无色之王即将被斩在这里又或者是用什么方法封印在一个容器里失去自由。 梧言目光看向天空中巨大的石剑,它们在高空散发着不一样的浅光,剑身镶嵌着华丽的宝石,虽然在高处看不真切,但梧言确定那就是宝石其中波光流转。 等等…… 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宝石?贤者之石?能量结晶? 「天空石剑身上的宝石,是不是蕴藏着王权者的力量?」梧言侧过头询问站在一边的栉名安娜。 栉名安娜没有当过王,对这件事也不清楚,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听说达摩克里斯之剑很大,坠下来会砸穿一大片陆地引起天灾级别的灾难,那么剑上的宝石肯定也很大,要是能撬一小块下来当做鍊金术等价交换的材料尝试就好了。 问题是得弄一个达摩克里斯之剑来测试一下…… 梧言一瞬间有了主意,「现在是只有五位王在里面吗?」 八田美咲奇怪的看了梧言一眼,「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想法,「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擦掉罐装饮料上面沾染上的尘埃,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凑近嘴边喝了一口,酸甜的口感在口腔中瀰漫。 希望无色之王不要被杀死才好,不过王弒王的话会给达摩克里斯之剑带来负荷,容易导致自己也坠剑,所以无色之王应该不会死。 只不过,目光落在天空中泛着金光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上,黄金之王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牵扯到了白银之王所以难以再坐视不管? 黄金之王应该也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总不可能他打算杀死无色之王然后安心去世吧?似乎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样的话,没有参与混战的绿之王恐怕要躺着直接成为最大赢家。 握着易拉罐的手指收紧,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啊啊啊……该怎么办才好? 目光移到眼前大楼被破开的大洞,既然黄金之王是掌管命运,那么自己会来他应该也会预料到的?特意开一个「门」绝对是在邀请自己吧? 想要闯进去的意图还未变成行动,脑海里的某人忽然上线,『你认真的吗?万一无色之王夺取了我们的身体,接着被赤之王捅个对穿怎么办?』 「剑上有宝石。」梧言言简意核。 『你想当王?』对方惊愕不已,接着爆发出刺耳的大笑,『你在开玩笑吗?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当王?更何况你……』 「我不想,」梧言打断了对方越发尖锐的话,「无色之王不是一个现成的王吗?」 那个声音终于明白了梧言的意图,『你别想我会帮你控制住无色之王。』 「我知道。」梧言沉着冷静。 『……如果其他王权者看见无色之王出现的话有可能会被杀掉哦?』对方继续说着。 「我明白。」 『哈~』对方带着恶劣的笑声,『那么你确定要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吗?』 梧言没有回覆对方,而是迈步走进了那个刚好可供一人通过的洞里。 「喂!」 八田美咲刚出声想要拦下对方,栉名安娜拉住了八田美咲的衣角,朝着他摇摇头,八田美咲揉了揉后脑勺,带着烦躁意味的嘀咕,「那小子能行吗?别给尊先生带去麻烦啊!」 第122页 他帮不上忙,或者说除了心志坚定的王权者,没有几个人能够抵御住无色之王的「掠夺」,一直在胶着,里面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如果能有人打破这僵局那再好不过。 「怎么了八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伴随着男人的嗓音,一只手落在八田美咲的头顶。 「草薙先生!」八田美咲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手指着墙壁上的大洞,「刚刚有一个穿着一身黑带着灰色围巾的小子从这个洞里进去了。」 「一身黑带着围巾……」草薙出云并未有多大反应,他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是他啊。」 八田美咲疑惑缓缓收回手指,「草薙先生认识?」 「嗯,你应该也认识,还记得那天十束说的奇怪少年吗?」草薙出云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唇里的烟。 「啊??」八田美咲脑子里回忆起那时十束多多良的话,一个沉迷古老鍊金术走火入魔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是他啊?」 「对,就是他,」手指夹着烟,从嘴里吐出一团烟雾,接着说道:「之前提醒我们十束有危险的人也是他,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看来应该很了解无色之王同时也与他有矛盾,顺带一提,他还是个权外者哦,所以不用过多担心。」 八田美咲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站在一边的栉名安娜盯着草薙出云,后者对栉名安娜无奈的笑了笑,显然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只有八田美咲单纯的相信了草薙出云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沉迷古老鍊金术走火入魔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 梧言:我得想个办法把王权者石剑上的宝石扣下来当鍊金术等价交换的代价! 石剑:你不要过来啊!! · 冷知识:小道消息,虽然白银之王一个人在天空飘了七十多年但遇见有烦恼的少年少女会把他们接进飞艇谈心,而召唤他的媒介就是蜡烛。 感谢在2020-11-26 15:30:42~2020-11-27 13:1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疯疯癫癫才自在 10瓶;48248081、梦里什么都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大楼里空旷一片, 什么人都没有,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明明墙壁还没被打穿多久, 战场居然不在这边吗? 梧言顺手拍了拍衣角的灰尘,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沙石之后抬起脚步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这座大楼里看起来像是购物商城, 里面没有人是因为提前被清空了? 指尖戳开半透明电子屏幕,这座大楼的模型蓝图瞬间展开,上面标註出几个移动中的红点, 让梧言感到困惑的是红点不算自己一共六个。 去除五位王权者还有谁? 走到电梯门口, 手指摁下电梯门,在等待电梯的同时细数自己应该去几层, 那些红点移动速度有的如同装了推动器一眨眼就转换了一个位置, 而有的仍被甩在后面挪动如同龟速。 诶?不是吧?王权者里居然也会有体术废?! 「叮——」 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中断了梧言的思绪,他把目光从电子屏幕上收回走进电梯,一排排按钮边缘有一圈金色的环, 电梯墙壁是镜面效果,灯光也是暖色调映衬着整个空间金碧辉煌。 装饰是不错,只是四周都是镜面让梧言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脑海里抑制不住去思考鬼片场景,比如突然从镜子里伸出只手, 又或者是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笑了一下, 无论是那种画面都极为恐怖。 『镜子里的自己消失了才是最恐怖的好吧——』那个声音此刻懒洋洋的出声,打算将恐怖效果发挥到极致。 梧言愣了一秒,「还有这种好事?」 『?』 「我还在思考要是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该怎么把无色之王带走, 毕竟之前融合世界把无色之王拉进来时似乎给他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导致他好像很害怕我,所以他肯定不会「掠夺」我的身体。」手指关节抵着下巴, 思索了一会,接着说道:「所以要是能隐身的话确实是一种比较方便的办法。」 悄悄走过去,跟无色之王说悄悄话,把他成功骗走。 『?』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啊喂!自己明明是想让梧言更害怕一点,怎么反而让他不害怕了! 『那你用异能呗。』很快对方就想开了,没有吓到不要紧,出个馊主意误导对方也行。 「我异能只有一半的效果……万一到时候只有上半身或者下面一半怎么办?」 试着想一想那个画面,真是比社会死亡还死亡! 『噗。』 「?」梧言有些气结,「你是在偷笑吗?」 『没有,』脑海里少年的声音一秒正经的转移话题,『该按几楼呢?』 梧言视线从按键上移向半空中透明电子屏幕上,小红点移动速度太快了,看趋势好像是从下往上跑。 是追赶着无色之王跑吗?想要将对方逼上顶楼封闭对方所有的退路?只是无色之王到时候来一个信仰之跃掉下大楼随机选取一个幸运观众「掠夺」身体怎么办? 啊……这个跟他到没多大关系,直接去顶楼往下走总能遇见无色之王的吧? 梧言打定主意后指尖直接摁下最高楼层,电梯缓缓往上运转。 第123页 『你真的有把握压制住无色之王吗?』 「没有的话你会压制吗?」梧言反问对方。 『不会。』对方干脆利落的直接拒绝。 「那你问我干什么?」梧言嘆了口气。 『……』他算是明白了,梧言这是嫌弃自己话多,提出来的问题也多余,『行,我走。』 「?」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对方又发什么疯。 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音,门缓缓在眼前打开,梧言脚步刚跨出电梯门,抬起眼帘尚未看清什么东西,只感觉有一只白色的不明物体冲过来了。 眼眸微微睁大,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脑子里思绪诡异的偏离了一瞬间。 自己带了围巾来着,缠了好几圈,匕首能在围巾外面把自己脖子划开吗? 「哦?以为找了人质就能够跑掉吗?」一名红髮男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嗓音沙哑低沉。 眼前的电子屏幕尽责的弹出对方资料——「第三王权者「赤之王」,周防尊」。 「真是可悲的小丑。」一道男音随后而来,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用手指推高架在鼻樑上的眼镜。 电子屏幕上还没显示完周防尊的资料又弹出一个新的窗口——「第四王权者「青之王」宗像礼司」。 梧言侧过头看清了那只「大白耗子」的模样,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劫持自己的人并不是那夜晚上所见的白髮少年,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电子屏幕卡顿了一秒,雪花状的斑点消失弹出窗口——「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这个资料窗口没多久又很快变成雪花状——「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的资料浮现紧接着两者相互交替出现几乎要把电子屏幕卡死机。 梧言直接关掉了窗口不再为难这个系统,穿过「壁」后不仅之前的手机不能使用连带着「书」给予的系统也变得卡顿迟缓,根据之前电子屏幕的显示来判断,无色之王现在是「掠夺」了白银之王的身体……?之前没能成功现在成功了?那可真是造化弄人。 身侧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给人一种高雅的气场,但他的声音歇斯底里的疯狂和崩溃,完全破坏了原本这具身体优雅又带磁性的嗓音和不凡的气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掠夺」不了白银之王的「不变」?明明我是最强的王!!」 本来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对,对了,是从那时没能开枪成功击杀那个赤之氏族盟臣开始的!从那一瞬间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偏离轨道!! 那晚即使将白银之王的飞艇吸引来,也没有任何机会去「掠夺」对方的身体,都是眼前这个该死的赤之王!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一直阻碍自己,使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可乘不说只能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逃脱从绿之王那里得到消息说白银之王出现在这座购物大厦里结果居然是陷阱?!一环接着一环把自己逼进了死路,他们,他们全部都是一伙的!绿之王背叛了自己? 男人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梧言看了一眼对方近乎扭曲的脸,违和感逼迫着自己移开了眼睛。 「真蠢。」围巾下的唇开合吐露出近乎讥讽的话。 他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根据天空中浮现的五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来看,那夜无色之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让白银之王跟赤之王达成了共识,毕竟不会有任何人会放任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的恶王逍遥法外,凭「恶王」这一称唿,足以让青之王出手。 无色之王的能力是「掠夺」他可以换无数个无辜的普通人身体,为了击杀王权者不杀害无辜人,所以白银之王选择用自己的身体去困住无色之王,好让其他人能够没有顾虑的去弒王,无色之王偏偏还上当了,这其中唯一的缺点就是白银之王内心有漏洞让无色之王控制了身体的主权,在这座大楼里没有人能够让无色之王附身,而无色之王脱离原本身体的一瞬间,其他人就已经将无辜的人隔离了,换句话说,这是专门为无色之王打造的牢笼。 一个在流连于他人世界连自己名字都忘记的可怜虫,居然还妄想去改变世界吗?绿之王只不过是拿他当枪使罢了,在那夜计划失败的一瞬间,绿之王就已经放弃了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绿之王又怎会看不出这个陷阱? 听见手下人质居然讥讽自己,无色之王仇恨转移到梧言身上,但在看清对方面容的剎那间,本就扭曲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梧言抬起眼帘看了对方一眼,宛如被烫到一般移开了目光,「你以为你是怎么回来的?」 铺天盖地的绝望密不透风的笼罩住了无色之王,他手中握紧匕首仿佛是他最后的底牌,「把我带去那个世界!」 『噗嗤~』脑海里暗中观察的声音没能憋住,发出笑声后索性放声大笑,『就这傢伙也能当王啊?太好笑了吧!』 「进电梯。」压低声音,梧言目光从眼前两位王权者身上收回。 无色之王挟持着人质,他们虽然不会贸然攻击,但也绝不会放无色之王离开,等自己和无色之王进了电梯之后,必然会跟上来保证无色之王绝无逃跑的可能,之前尝试「掠夺」自己的时候失败还留下了心理阴影,要让无色之王再次「掠夺」只能想办法诱导欺骗对方,电梯空间里是最佳的地点。 第124页 无色之王闻言微愣,但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他挟持着梧言慢慢倒退进电梯,电梯门在眼前闭合,梧言伸手直接摁下了负一,抬起眼帘看向电梯间上方的摄像头,唇微启发动了异能,「爆。」 异能被消减并没有让摄像头炸开,摄像头髮出电流的声音宛如破旧不堪齿轮停止运转时的哀鸣,手指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无色之王没有反抗他顺着梧言的力道失魂落魄地垂下了手,匕首落在金属地面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音。 「好了,长话短说,从现在局势来看不容置疑的一点是绿之王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而你变成了他的弃子。」梧言靠在电梯上,目光看着眼前的无色之王。 「你怎么会知道我跟绿之王的交易?」即使濒临崩溃,无色之王依旧还有着思维能力。 梧言语气淡淡,「因为他放弃了你,这种事情你看眼监控就能明白,那只绿色鹦鹉在你走后停在了我头顶的树梢上。」 话恰到好处的停止,给对方留下了无尽的想像空间,同时又再次暗示绿之王的行为是背叛,在对方陷入绝境的时候掐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诱导对方得出的「背叛」二字足解释一切的不合理。 「他……背叛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不用跟黑泥精打交道的感觉真好啊,这里的人真单纯(好骗)。 无色之王:卑鄙的外乡人! 梧言:我可没说绿之王背叛了你,是你自己得出这个结论的,我只是顺着你的结论去说罢了。 (对应梧言之前与太宰治对话里的那一句,「我从不撒谎。」——第十三章) · 感谢在2020-11-27 13:17:40~2020-11-28 15:1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粨欢、timefrozen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这不……」无色之王反驳在看见对方那双深不见底漆黑眼眸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原本脆弱的信任越发微弱。 「你知道吧?你就要死在这里了,你王位还没有坐多久,你死亡就像是轻飘飘羽毛落在尘埃, 没有任何人知晓。」梧言话带着令人恐惧的魔力,他知道该说什么能够打碎无色之王心理防线, 语言是他所擅长的领域,同样也是他所不擅长又恐惧的。 无色之王脑海里闪过不断失败的计划,他身为具有「干涉」第七王权者居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算计追杀, 是绿之王把他们之间的交易泄露?没错, 绿之王背叛了自己,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自己计划, 这一切都解释通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现在逃不掉,他逃不出这座宛如牢笼一般的大厦,他……即将死在这里!甚至没有多少人知晓自己是新一任的无色之王! 「我……可是最强的王……」无色之王似乎快要抑制不住分裂人格, 他变得时而癫狂大笑时而埋头痛苦,「没错,你是没有人能够打败的王!」 「当然当然, 你是最强的,只不过被人背叛即将死在这里而已。」梧言肯定了对方的说辞同时又再次踩在对方的敏感线上。 眼前男人抱着头颤抖着表情不甘恐惧癫狂绝望滋长这些元素使得他脸越发扭曲, 估摸着差不多, 梧言在绝望中又给予对方希望:「如果你能够逃出生天的话,肯定能够大放异彩,到时背叛你绿之王就会意识到自己愚蠢, 以及追杀你那些人都会后悔自己所作所为。」 「我该怎么做?」无色之王抬起头看着眼前围着围巾宛如深渊一般的少年。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绿之王会背叛你,是因为他对你不够了解, 而我不一样,我清楚你全部,你梦想,你底细,你经歷以及你所面临绝望。」梧言诱导着对方转动脑子去方方面面的分析,给对方创造出一根新的、由他准备好的『救命稻草』。 「我相信你!」绝望困境不容无色之王去犹豫,他一瞬间抓住了希望,「你能带我脱离困境去往那个世界吗!」 「……」梧言诡异沉默一秒。 是自己给对方留下心理阴影太重?以至于他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对方脑子里还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对牛弹琴吗!』 无视脑海里嘲笑,梧言再接再厉循循善诱:「去往那个世界?你确定要夹着尾巴逃走吗?你可是最强的王啊,还有更好方法是不是?」 「什么……方法?」 无色之王眼眸中倒映出对方的面孔,修长的手指拉下围巾,带着笑意的唇一开一合。 「简单,把你最擅长的能力用在我身上,这样就能够有时间养精蓄锐了,不是吗?」 『真能说啊,去其他世界变成了逃跑,而落进你计划里就变成养精蓄锐了。』那个声音啧啧称奇。 没等无色之王脸上浮现恐惧又或者是说些什么拒绝话,梧言态度伴随着一声电梯到站提示音突然急转直下变得薄凉又强硬。 「还是说,你想要像一条死狗一样死在无人知晓角落,哦,不好意思我怎么忘了,你连尸体都不会留下。」扬起唇角带着鄙夷和讥讽,无端带着高高在上气场,「你重复强调所谓最强之王?」 在电梯门即将打开那一刻,与无色之王怒不可遏失去理智发起能力「掠夺」同时还有一句轻飘飘又叫人火大——「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吹牛自封懦弱无能之辈。」 第125页 得到消息在电梯门口等待着国常路大觉瞳孔骤缩,站在他一边手里握着能够斩杀王权者名为「理」武-士刀青年见状抽刀而上,但晚了一步,刀刃砍在了空气中。 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到,这个人精神世界是什么都没有虚无也是足以吞噬一切深渊。 梧言站在无色之王身边,打了一个响指,周围亮起许多灰白色的光点,照亮了两人如出一辙脸庞。 「这不是能够做到吗?」指尖提高了围巾,下半边脸都埋在围巾中。 无色之王闻言怒意逐渐散去发现自己没有被弹出也没有感受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威压恐惧时露出劫后余生笑容紧接而来的又是担忧,「真能逃掉吗?」 「当然,」看见自己脸短时间做出如此多表情,梧言有些不适转过头,眉头微皱,「不过你非要变成我脸吗?」 这种看着自己脸在眼前晃悠感觉真奇怪,特别是做出什么自己不会做表情时就更加诡异了。 「我……」无色之王张了张口,发出单音许久之后像是挫败,「我想不起我自己脸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梧言颇为苦恼的揉了揉眉心,无色之王虽然现在看起来老实,但也仅限于现在,等他反应过来又或者说是被分裂人格占据了主权就会变得不可控。 他精神世界看似密不透风牢不可摧,事实上只是表象,纸煳风吹倒,所以他必须得盯着无色之王。 真是无可奈何困境啊,对吧?这是没办法命运安排,没有更好选择了,他是被迫出此下策。 …… 「所以你能不要拿刀比着我了吗?」『梧言』发出一声无奈长嘆,仰起头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 好不容易自己重获自由,不会要去有重重监控的房间蹲大牢吧?这也是他算计好吗?有这些人盯着自己也做不出什么小动作。 夜刀神狗朗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严肃地说:「普通人不可能压制住恶王!」 『梧言』单手捂住眼睛,发出一声疲倦不堪的声音,「我不是普通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梧言非要卡点让无色之王发动能力,让黄金之王跟夜刀神狗朗看见这一幕,若是早些他完全可以说打晕了无色之王然后趁乱逃脱。 「那么,你有什么方法证明你不是?」 大厅沙发里坐着四个人,目光都盯着『梧言』,白银之王由于被无色之王「掠夺」过一时半会还没醒,赤之王周防尊和青之王宗像礼司分别坐在两边的沙发上,夜刀神狗朗和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坐在对面,牢牢封住了他有可能会逃跑路线。 『梧言』听见宗像礼司的提问后他撑着下巴思考了一秒,「比如我喜欢吃甜东西?这一点可以证明吗?」 宗像礼司淡笑一声,坐在对面的国常路大觉突然说:「你为什么要出门,还来到这里?」 来了!『梧言』打起精神,将之前梧言早就想好说辞搬了出来,他看着国常路大觉,开始毫无心理负担吹捧:「您是掌管命运黄金之王,您之前让我多观察这个世界,又说最近有些乱,我以为您在考验我是否有迎难而上勇气!」 眼睛里充满真诚,连表情也变得恳切,梧言不擅长控制表情,自己恰好擅长,「我只是在观察这个世界时候口渴顺手在一旁贩卖机里买了瓶水,接着我身侧墙壁突然被打穿了,在得知您在里面的时候,我以为这是您在邀请我进去考验我勇气信号!」 这番话看似无懈可击,如果说话人表情能够不那么浮夸就好了,看上去假有些阴阳怪气。 「我记得我属下拉了警戒线。」宗像礼司推了推眼睛,快找到了对方话里漏洞。 『梧言』一脸茫然,「我过来的时候没看见拉好的警戒线。」 坐在对面的夜刀神狗朗想起了什么,他轻咳一声转过头去,「我来的时候因为太过着急所以……」 当听说新一任无色之王是恶王还有几位王权者想要击杀时候,自己怎么可能会慢悠悠寻找青之氏族解释半天,当然越快越好,三轮一言大人可是要让自己好好看清对方! 「罪魁祸首」找到了,宗像礼司耸肩,发出无奈笑声,「好吧,确实无懈可击。」 夜刀神狗朗冲进来时,赤之王和青之王正打算趁无色之王进入白银之王身体空档去击杀对方,谁能想到突然闯进一个人二话不说拦下了所有攻击,他们还以为是敌人,在打斗过程中不慎打穿了墙壁,无色之王得到白银之王身体后想要从那个缺口逃脱,原本以为是敌人的夜刀神狗朗居然将对方抓了回来,也正是这个举动他们才意识到夜刀神狗朗似乎并不是无色之王帮手。 眼前少年说话看似一切都过于巧合,巧合难让人怀疑不是故意设计,但细想确实又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让对方去下手,无奈只能归于巧合。 「对吧,所以并不能怪我。」『梧言』摊开双手,表现得越发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一切都是为了达摩克里斯之剑上的宝石!!等我找到人配合我翘掉宝石,就把无色之王给干掉。 无色之王:? 其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文中文其实跟正文后续的剧情都是有联繫的x 就比如「殿堂」篇里的柃子追求「存在感」,在正文里都有着影子(指做事风格,比如mimic、『梧言』、无色之王)可能很隐晦但确实有。 第126页 mimic追求的死亡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能够杀死自己的对手手里?为了尊严吗?可能有,但我觉得他们还是希望能有人记住自己承认自己的能力,『梧言』为什么会需要森鸥外的话当做『通行证』?因为他也需要有人承认自己的存在,无色之王……(他在动漫里的举动太让我生气了不是很想分析x) 总之我真的真的埋了超多伏笔,(我一定要说出来表示自己超级用心x) . 感谢在2020-11-28 15:13:57~2020-11-29 15: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曦和 4瓶;姝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周防尊点燃了一根烟放进唇里, 发出一声烦躁的气音,「总之想办法把那傢伙揪出来。」 「真是遗憾,」『梧言』转过头睁大无辜的眼眸眨了眨, 「他被「我」压制的死死的,而且就现在的情况而言, 无色之王也不会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看牢你没有任何办法了对吗?」宗像礼司嘴角带着笑容。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要在这个安全和平的世界囚禁一个无辜少年的人身自由吧?」『梧言』睁大眼睛故作诧异的惊讶出声。 「确切来说,是为了更多人的人身安全着想。」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淡定的说出了让『梧言』感到天崩地裂的话。 『梧言』连忙转过头去看国常路大觉, 后者面色严肃依旧保持着沉默, 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看似挫败的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为什么——为什么会没人相信我能够完全压制住无色之王!」 仰着身体把脸压在沙发靠背上, 近乎整张脸都要埋进沙发里。 国常路大觉视线落在眼前看上去忽然变得开朗了许多的少年身上, 「你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梧言』发觉有戏,立刻坐直了身体,满脸严肃的一本正经点头, 「当然,毕竟我的特殊性你是知道的。」 「特殊性?」宗像礼司重复了一声,镜片背后的视线在『梧言』与国常路大觉两人中来回扫视, 想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是权外者?」 这一番话让大厅中的其他人都微微侧目, 国常路大觉没有回覆宗像礼司的问题,他沉吟片刻介绍起身侧的青年:「这位是前任无色之王的属下,根据前任无色之王具有「预言」能力三轮一言的命令前来讨伐恶王。」 顿了顿, 接着说道:「在无色之王出来前,你出门由夜刀神狗朗陪同,他手中的「理」可以斩杀王权者。」抬起头看向周围的人, 「这样如何?」 「真是没办法,毕竟您都这么说了。」宗像礼司耸肩,发出无奈的一声笑意,「真可惜,这里原本是为恶王准备的埋骨之地。」 「走运的小子。」周防尊掐灭了香菸,站起身离开。 宗像礼司跟着周防尊一同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大厅里只剩下三个人。 「那么,接下来……」国常路大觉抬起眼眸看向眼前的少年,「你是谁?」 这一句话差点惊得『梧言』从沙发上掉下来,一旁的夜刀神狗朗面色严肃手已经反应迅速地摸上了武-士刀的刀柄,确保能够第一时间拔刀。 「嗯~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与您的正式见面呢,」『梧言』调整好坐姿后,捏着下巴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国常路大觉:「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与他共用同一个身体分享同一份记忆且互相交流陪伴,换句话说,我和他除去性格不同,我们是同一个人。」 「第二人格?」国常路大觉眼眸微眯,虽然看起来十分戏剧化,但根据眼前少年之前说的话来判断,他确实不是无色之王,那么为什么会毫无徵兆的冒出一个第二人格?在电梯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想要确认很简单,指尖打出电话,在第一声铃音后瞬间被人接起,国常路大觉走至窗边,从高处俯视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梧言』目光追随着国常路大觉拿着终端机走到窗边,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国常路大觉挂掉电话坐回沙发时脸上带着看似无奈的笑意。 「电梯里的摄像头居然也刚好坏了,你的能力是百分百幸运?」国常路大觉哼笑一声,手指轻轻摸了一把鬍子。 「是百分百倒霉。」『梧言』没憋住吐槽了一句。 每次自己出来梧言都安排好了的剧本,不是苦力就是挡箭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因为自己诞生的唯一理由只有帮助他陪伴他或者说只有梧言才是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什么……他始终不肯接纳自己。 「算了,」国常路大觉撑起身体,一边朝外走一边摆了摆手,「反正你们年轻人总是精力充沛。」 大厅再一次恢復了安静,『梧言』侧过头视线对上坐在对面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等待无色之王出来的夜刀神狗朗,与对方视线没对上一分钟又移开了视线,「我说,你非要一直盯着我不可吗?」 夜刀神狗朗攥紧了手中名为「理」的武-士刀,掷地有声:「斩杀恶王乃是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大人给予我的命令,所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用这把「理」完成三轮一言大人的遗愿!」 『梧言』转过头,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盯着夜刀神狗朗逐渐开始瞳孔地震,怎么会有这么忠心耿耿的属下啊!即使对方去世了依旧如此崇拜对方??视野里夜刀神狗朗的背后好似亮起圣光,闪的『梧言』睁不开眼睛。 第127页 啊,对了,如果三轮一言的能力是「预言」的话……说不定可以帮助他们。 「听说,你一直随身携带着三轮一言的录音?」三轮一言的能力是「预言」,那么他是否会预知到自己的降临?这份能力是否也会对他们起效? 「没错!」一提起这个夜刀神狗朗一副激动的模样,仿佛找到了有相同爱好的知己,他从口袋里掏出录音,托举着好似是神明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赞美,「三轮一言大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恶王的出现和我们的相遇,他一定早有预料,所以才会将「理」交付给我给予重任!」 『梧言』嘴角僵硬的扯了扯,调整好心态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处,语气带着期待打断对方,「那么~如果想要知道某件事该怎么做的话,是不是只需要按下其中一个键就可以了?」 「当然,」夜刀神狗朗握着录音的手展开在『梧言』面前,骄傲自豪脸,大方的说道:「点吧!」 眼前的少年眼眸中浮现一丝迷茫,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夜刀神狗朗又低下头看着对方手里的录音,似乎有些没有搞清楚周围情况,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指点下其中一个键,三轮一言的声音在这座空旷的大厅响起带着回音。 「不要对任何虚幻之物产生依赖因为它们将归于虚幻。」 梧言眼眸骤然睁大,慌乱的情绪还未在漆黑的眼眸中展示出来便被一抹带着笑意的暗红色取代,暗红沉淀在漆黑之中看上去不是很起眼。 「怎么样?」夜刀神狗朗期待的看着『梧言』。 『梧言』手指抵在下巴处,目光扫过对方期待的眼眸,脑海里回想起对方的信息——企图安利却一次都没安利出去的悲惨战绩,他嘴角带着一丝恶意的微笑,嘲讽拉满,「就这?」 看着对方僵掉的笑容,『梧言』宛如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坐在沙发上笑的前仆后继,下一秒迎面而来的刀柄瞬间让他笑不出来了。 …… 也只有蹲在房间里的时候才能摆脱那个暴躁的三轮一言死忠粉,『梧言』伸出手碰了碰脑袋上的包包,被痛的直抽凉气。 见鬼,怎么感觉这感觉十分熟悉,『梧言』思索了一会,没能想起究竟在什么地方也被揍过,索性直接放弃。 窗外月朗星稀,银白色的月光落在桌上一堆雪白的稿纸上,国常路大觉得知自己需要稿纸后直接让人送了一堆过来,连带着墨水和钢笔也送了许多,完全不问自己要干什么,这一点让『梧言』感动十分安心。 不用跟黑泥精打交道,感觉连带着他的头髮都茂盛了许多。 只是……时不时在脑海里浮现的零碎画面让他皱起了眉头,他明白这些是什么,主人格压制无色之王陷入沉寂,伴随着主人格的沉寂和越来越高的融合度,记忆中缺失的空白开始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痕迹,记忆的储藏匣子——「潜意识」开始甦醒了。 空白的记忆开始逐一被填补,如同新生儿用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睛看向世界一般模煳不清又充斥着猜想,但事实却是如同自己曾经摸索到的边缘一般,残酷又绝望。 「到最后居然会选择醒来。」 『梧言』似喜似悲,不知道是该为对方的坚持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对方的执着感到悲哀,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将那个懦弱爱哭的胆小鬼永远的埋藏起来,没想到居然会选择再次融合。 所以当初是自己错了……? 他真的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吗?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一旦融合完成之前未能得到他们或者说梧言所想要的,就再也不可能获得这种机会,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楚会将梧言推向死寂的深渊,密不透风的绝望如同失去在世界上最后的羁绊一般,歇斯底里的挣扎后只剩走向永恆沉眠的无力。 若是醒来无法走出阴影得到救赎,就去死——他是这么想的吧? 这里不是横滨,人格是藉助书给予的异能所产生的特异点分离而成,梧言当时所布的局似乎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和那个与【他】极其相似的小鬼是异能。 那个小鬼继承了【他】的个性和真实记忆,而自己则是一个用来遮挡布局的幌子吗……原来是这样,他才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样啊。 啊啊啊…… 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啊,对于自己也毫不犹豫的下手,对于自己也如此的防备,对于自己也划开如此明确的界限。 余光瞥过一旁摊开的泛黄书页,上面的标註让他翘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紧接着又变为讥讽。 将自己也能变为棋子的布局者。 真是…… 无法原谅。 攥紧手指间的钢笔,在稿纸之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字迹,如同挑衅也好似给予这个世界又或是赠予对方报復般的遗书宣告。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战火中还是和平中,纷争和矛盾永远都不会缺席。 这个世界从诞生以来似乎就充斥着不公,少数服从多数,弱者服从强者。 即使无论如何哭嚎怨恨都无法反抗这一真理,懦弱的羊羔无法抗拒狼群,形单影只的独狼无法战胜成群结队的鬣狗。 想要参与群体也有着可能被排挤,不参与群体就会因为格格不入而被欺凌,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比凭藉着本能的野兽更为可怕。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于没有任何留恋的自己究竟有何意义呢?如此苟延残喘一副蝼蚁的卑微祈求,祈求着加害者,祈求着冷漠的世界能够拯救或者说放过自己,换来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沦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第128页 身体上绵延不绝的痛苦抵不上内心的十分之一,恨不得将匕首插进心脏搅动血淋淋的从胸膛之中掏出,从此隔绝了痛苦。 大脑此刻清醒的制止与身体各处的痛苦一同在叫嚣着——「活下去」。 鲜血淋漓染红了视野,恶鬼在眼前咧嘴大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和可怖的眼,最终溶于黑暗。 「老大,这小子不会被打死了吧?」 「怎么可能,我们只不过踢了几脚罢了。」 「说的也是,看着傢伙不顺眼的反正也不止我们,听说这傢伙的家里人也十分厌恶他。」 「所以啊,咱们这叫净化世界!如果这小子真的死了只要不是死在我们手上就行了。」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这傢伙死了的话搞不好还能让许多人身心愉悦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带着恶意的笑声此起彼伏,脚步声渐行渐远,厕所隔间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发出一声轻响,伴随着微弱的惊唿。 身体被人触碰,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模煳的视野中似乎出现了一张清秀白净的脸,对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视野被高肿的皮肤遮挡或者说整张脸都像个可笑的丑陋猪头,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扯动了伤口想要咳嗽的同时从嗓子里吐出一口腥甜的鲜血陷入隔绝尘世间的昏迷。」 就这样诉说,这样……也当做自己给予自己的最后告别礼,赠予未来即将甦醒的自己吧。 钢笔从手尖跌落,手指插进髮丝中,模煳不清的记忆自深渊漂浮而起,宛如被浸泡发烂的字迹什么都捕捉不到,唯有潜意识的呢喃在说,这就是最真实的记忆。 没有自己的记忆那般美好圆满,如同他的记忆那般狼狈不堪苟延残喘无可奈何,有的只是最真实的恶意和已经逝去追逐不到的温暖爱意。 追逐着,等待着,祈祷着,渴望着,却又被一次次碾碎成粉末随风而逝,最终,最终,什么也没能盼来……吗? 颤抖的指尖将写满字迹的白纸摺叠当做书籤塞进了书籍纸张中,跌跌撞撞的将自己摔在床上,目光从朴素的天花板移向窗外的孤月。 无论出现多少星星,月亮始终只有一个,即使黑夜里繁星消失殆尽,孤月仍旧可以照亮夜空。 无论出现多少「替代品」,也无法填补「月亮」的位置,可是,是创造「月亮」的主人亲手将月亮从夜空抹消掉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替代品」指『梧言』,太宰在最初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一直说他是「替代品」。 这一次的文中文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同样也是梧言的某一段经歷,在第十章「基石」之后的经歷,所以採用纯粹的第一视角,不是「我」,而是「自己」。 嘶……怎么说呢,虽然『梧言』是一个替代品,但是梧言却将自己编织出的记忆截掉了悲惨的一段,只留下美好的片段给予对方当做补偿。 怕有人看不懂,所以我在这里解释一下,会不会看起来很复杂啊hhhh。 总之一句话,挺套娃的x . 『梧言』摸着头上的包包:这感觉好熟悉,好像我曾经也被某个超级暴力的人打过脑壳。 远在横滨拳打叛徒脚踢敌对组织的劳模中也打了一个喷嚏:谁在骂我?难道是那条可恶的青花鱼?! 上班时间在河里摸鱼的太宰打了一个喷嚏:? 太宰(疑惑):是河水太冷了吗? 河水:勿cue!! 感谢在2020-11-29 15:19:43~2020-12-01 13:29: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月几时有 20瓶;疯疯癫癫才自在 5瓶;东南 2瓶;荒神的帽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早晨灿烂的阳光碟机散房间中颓靡阴冷, 床上被子里伸出一只依稀可见青色血管的手拉紧了被子的缝隙,严严实实将光线驱逐在外。 冬日的太阳光线像是骗人的海市蜃楼,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反而还刺眼的要命。 敲击木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打断了半梦半醒间的恍惚,那声音持续了一分钟开始逐渐消失, 即使如此,床上某人也依旧成功被打消了睡意。 眼眶下面泛着乌青,眼角带着睏倦的泪珠, 穿戴好衣物进入卫生间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响起水声。 打开房门不出意外看见放置着早餐的托盘, 这一次相比昨天还多出了一小袋砂糖,是因为之前说了自己喜欢甜食所以国常路大觉特意让人多给了袋砂糖?真是个好人。 端起托盘闭合上房门, 走回书桌前开始享用早餐, 『梧言』腮帮子咀嚼着面包,一口气喝完牛奶后目光落在孤零零的那袋砂糖上许久,手指撕开砂糖像自虐般直接将整袋倒进了嘴里, 不出意外引起了胃的反感。 捂住嘴缓了半天,眼角泪光闪烁,直到胃里的不适消退后才拿下手掌, 不讲理一般的埋怨,「真难吃。」 『梧言』重复着呢喃, 乱七八糟接不成句的词语从开合的嘴里吐露, 「这就是甜?难吃,好腻,噁心, 讨厌,不想。」 半晌,在寂静的房间里迴响起一句宛如懵懂孩子探索世界遇见难以理解难题而去寻求解释的, 「为什么?」 第129页 明明得到了自由,为什么会感觉如此空虚,明明已经逃离了牢笼,为什么还是感觉没有得到自由。 啊……是因为自己仍旧被他束缚着,他用着名为「第二人格」的绳索束缚着自己,牢牢勒紧自己的脖子镶嵌进皮肉鲜血淋漓,但是没有办法,自己正是因此而生的。 「潜意识」逐渐甦醒让『梧言』感到害怕,他恐惧被抛下,畏惧着孤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非要被排斥不可?是梧言先希望自己降临的啊……所以这一切的问题源头都出自于梧言或者说「自己」。 指尖重新握起钢笔,铺平洁白的稿纸,继续诉说着这一个令人发笑的荒谬故事。 「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医务室里,白色的绷带缠的自己宛如一个木乃伊,从身体各处都传来了束缚感与现实一同压着自己喘不上来气。 之前在厕所遇见的少年坐在自己床边,一双眼睛清澈如水带着歉意和关切。 「你醒了?」他唇角翘起笑容,接着又显得低落,「十分抱歉,我……不敢去拦住他们。」 「没关系。」伴随着嘴唇的开合,声带的震动,听见自己这样说。 怎么能够怪他人没能站出来帮助自己?于情于理对方都没有任何必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将自己也扯进危险中。 或者说,他此刻没有选择与他人一同对自己拳脚相加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所以没有关系。 「我……我叫……」眼前的少年像是遇见了什么迷茫之处,他顿住了似乎在回忆什么。 「什么。」 声音毫无波澜,没有疑惑的腔调和期待,后知后觉的后悔,会被讨厌吗?这个时候应该用疑惑的尾音才对,不过被讨厌也没有关系,因为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啊,怎么能因为他人心血来潮而得寸进尺奢求更多。 「啊……」坐在床边的少年好似终于回想起了自己的名,他对着眼前看上去十分狼狈的少年分享着也像是在宣示着,「我叫渊。」 这是在跟自己交换姓名……?是想要成为朋友的象徵吗? 啊啊啊……但是跟自己这样的人扯上关系可没有好下场的。 微微点了点头,当做是对于眼前少年这一丝善意的回礼。 名为渊的少年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打起精神来,「你放心我回头就去告诉老师!」 「没有用的,」自嗓子里吐出苦涩的话语,「老师管了这一次,那么下次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次数多了连带着老师也不想再理会了。」 「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一直充斥着各种矛盾和不公,忍耐一下就好了,总会有尽头的,什么样才是尽头?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直到某一次再也睁不开眼睛为止。 眼前涉世未深的少年愣住了,他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最终化为源源不断的泪珠从眼眶掉落。 他一边呜咽着哭泣一边为自己鸣抱不平,「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真奇怪,渊似乎没有遭遇过任何苦难和不公,因为他连这点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都不明白,啊,应该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少爷吧,被保护的很好,真羡慕。 「我无法为你做到任何事情吗……」 耳边传来的哭声让自己有些无从下手和难以招架,只好不甚熟练的安慰对方,「你愿意跟我说话把我送来医务室我就很开心了。」 听了这番话,眼前的少年又笑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笑,笑的很蠢,鼻尖冒出了鼻涕泡泡。 太蠢了…… 蠢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鼻腔也变得开始发酸。 门把手被拧开,医务室里的校医走了进来,似乎是见怪不怪,他熟练的拿起一盒消炎药扔在床上,指间夹着一根廉价的香菸,吐出的烟雾在狭窄的空间瀰漫,熏的人眼睛发疼。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走吧,别想着在医务室里逃课。」声音刻薄又在情理之中。」 「太令人发笑了,」『梧言』停下了笔,嘟囔着也像是在嗤笑,「太可笑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公,人与人之间……永远都隔着汪洋大海。」 从书桌前起身走向窗户边,高楼之下一个小黑点在往这边逐渐移动,『梧言』眯起眼睛用手掌遮挡住阳光企图看的更清楚一点。 好像是那个三轮一言的狂热粉丝? 他来的正好! 『梧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草草在脖子上围了两圈,锁好门后往楼下奔去。 与夜刀神狗朗见面的第一眼,对方直截了当开口询问:「你是无色之王吗?」 「我是你爹!」『梧言』又没能忍住。 …… 头上顶着两个包包,萎靡不振的坐在公园躺椅上,夜刀神狗朗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梧言』瘪着嘴,「见面就打我,我们才认识两天,你就打了我两次。」 「是我的问题?」夜刀神狗朗发出两声冷笑。 「一般早上见面不应该说早上好吗?你直接问我是不是无色之王,我能不生气吗?」『梧言』开始诡辩,「而且我一脸期待的与你见面诶!」 夜刀神狗朗眉头轻皱,对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所以真的是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妥当?虽然后面一句一脸期待自己并没有看出什么期待来。 第130页 「我要吃粗点心!」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梧言』率先提出条件。 「你起来我带你去买。」夜刀神狗朗中止了思绪,催促着对方。 「我头上的包包好痛,我头晕,我走不动了!」『梧言』无赖的像是一个三岁小孩。 夜刀神狗朗一眼看出眼前的少年是在耍无赖,「那就别吃。」 『梧言』睁大眼睛,「你怎么这样啊!打了我这么多次,替我跑个腿都不乐意,我想吃粗点心,粗点心,粗点心——」 『梧言』声音充满委屈,就差在地上打滚,吸引了许多行人频频侧目。 「把人打伤了连买个点心都不乐意……」 「就是说啊,这小伙子看上去温润有礼,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 「人家没问他要赔款就不错了,连买个点心都不愿意。」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面对着行人的指指点点,夜刀神狗朗脸皮薄有些站不住,他一把捂住『梧言』的嘴,阻止对方发出更多的噪音。 「我给你买就是了。」咬牙切齿般的声音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能够从中感受到夜刀神狗朗压抑的怒火。 『梧言』眼睛闪闪发光,连忙点点头,夜刀神狗朗放开手掌,嘆了口气,「等我打个电话喊人来。」 「不行!」『梧言』突然出声拒绝,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漆黑的眼眸中泛起丝丝缕缕的暗红,最终将整个眼眸渲染,没等夜刀神狗朗摸上刀柄,『梧言』发动了异能,「你现在立刻去买粗点心,不许联繫任何人。」 夜刀神狗朗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梧言』咬牙再次重复,「你现在立刻去买粗点心,不许联繫任何人。」 嗓子里涌起腥甜,『梧言』压下不适,目送夜刀神狗朗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靠在躺椅上长嘆了一口气,血腥味在唇齿间瀰漫,磕上眼皮缓解了一下发动重复异能带来的双倍副作用,再次睁开眼睛时,在躺椅的扶手上停留了一只罕见的绿色鹦鹉。 羽毛光滑有色泽,歪着头与『梧言』对视,后者率先扬起笑容,「你好呀?蠢鸟。」 绿色鹦鹉听懂了眼前少年的嘲讽,它煽动翅膀开始嘎嘎乱叫,「才不是蠢鸟,不是蠢鸟!不是!不是!」 「好吧,好吧,那我换一个称唿,」『梧言』双手交叉背在脑后,侧过头看向忽然安静下来的绿色鹦鹉,嘴角的笑容无端带着恶劣,「你好,绿之王——比水流。」 作者有话要说:  夜刀神狗朗:我明明是来斩杀恶王的,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一个带着熊孩子出门的保姆。 『梧言』(撒泼):粗点心——粗点心——我就要吃粗点心!现在立刻就要吃—— 夜刀神狗朗(一把捂住对方丢人的嘴,咬牙切齿):知道了! 感谢在2020-12-01 13:29:06~2020-12-02 16:4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奚落瑶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奚落瑶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你好, 神秘的外界来客。」绿色鹦鹉忽然发出干净的少年声线。 「我想你一定很疑惑我的来意?」『梧言』轻点下巴思索着出声。 「你不是为了推动「变革」而来的吗?」少年的嗓音带着笑意。 「诶?你知道啊……」『梧言』睁大眼睛看上去有些诧异,接着鼓起腮帮子赌气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说来有些失礼, 我曾查过你乘坐的电车,监控上明确显示你是毫无徵兆的突然出现在位置之上, 最有趣的是周围的人都像是没有察觉一般,你与十束多多良的对话我也恰好听到,再经过黄金之王的邀请和无色之王的失败推断出这两个结论并不难。」绿色鹦鹉语气带着明显的笑意谦和。 「真细心啊……」『梧言』发出一声长嘆, 目光看似在观看广阔无垠的天空, 实则落在了半空中浮现的电子屏幕上,电子屏幕滚动着比水流的所有信息, 在某一处停滞住视线, 嘴角缓缓上扬,说出与轻快随意语调截然相反的话,「要与我一同推动变革的齿轮吗?」 「唔, 我本来以为会委婉一点,没想到是直球的正面邀请,」绿色鹦鹉发出的声音低笑了两声, 「可以哦。」 「明明是象徵「变革」的王权者,答应的还如此牵强——」『梧言』拉长了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却在下一秒带着恶劣意味的直接戳对方伤口, 「是被黄金之王打怕了吗?」 「怎么会?」绿色鹦鹉煽动了一下翅膀伴随着它的动作掉下几根羽毛,「只不过是在养精蓄锐罢了。」 「真是熟悉的说辞,」嘟囔着, 目光带着狐疑,「你该不会计划等黄金之王寿终正寝后再出来吧?」 「这样最妥当不是吗?」绿色鹦鹉没等『梧言』说出些什么,话锋一转, 「不过当然,你的合作邀请让我改变了主意。」 「诶……不会是打着要拿我当枪使之类的主意吧?率先声明——即使是我也没有能与黄金之王一战的能力哦!」『梧言』伸出手指戳了戳绿色鹦鹉的脑袋,后者毫不介意。 「我自然不会做出出卖我的合作伙伴这种卑鄙的事情。」对方如此保证着。 「嗯嗯~说起来你好不容易布局弄下来的白银之王估计又要回天上继续巡视世界了呢,」眨了眨眼睛,一字一句间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无色之王也指望不上咯,说到底我还在思考你会忍多久才会出来见我……」 第131页 「之前我也难以接近你不是吗?」比水流的声音无奈中透着一丝随意,彰显着他身为王权者的个性。 「聪明人总有无数的藉口,」『梧言』弯腰捡起地上的绿色羽毛,「说起来你家这只鹦鹉掉毛好严重哦——时间总是有限的,我也是,黄金之王也是,当然……」 羽毛的羽尖对着羽毛的主人,带着弧度的嘴唇开合,吐露出近乎嘲讽的语言,「也同样包括你,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绿之王虽然能够有与黄金之王不相上下的力量,但这份力量时间十分短暂,或者说就像是流星划过天际一般转瞬即逝。 「如果你继续想要激怒我的话,我不得不怀疑你找我合作的诚意。」绿色鹦鹉闭着一只眼睛侧过头,另一只眼瞳倒映出眼前少年的模样。 「啊……惹你生气了嘛?那可真是抱歉啦~」毫无诚意的道歉宛如廉价的糖果被主人捏在指尖轻飘飘的抛出。 他当然知道激怒绿之王对他没什么好处,只不过一想到为了见到他付出了这么多精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 「那么,跟你分享一下我目前已知的信息,证明一下我的「价值」吧……」『梧言』拉长声音,快速浏览完毕所有的资料,「首先,白银之王在天空中无疑才是最为省事的。」 不等绿色鹦鹉开口,『梧言』伸出手捏住它的喙,物理阻止对方反驳,「安静的听我说完哦。」 绿色鹦鹉缓缓点头,『梧言』松开手,颇为嫌弃的捡起一片落在地上的树叶,当着对方的面毫不顾忌的在落叶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你如果仍旧以为白银之王想要推动人类的进化那就大错特错了,即使他不再逃避,他也会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成为我们的阻碍。」 转过头对上绿色鹦鹉的眼睛,「嘛,信不信由你就是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阿道夫·k·威兹曼作为第一王权者,德勒斯登石板的研究者,能够毁掉石板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梧言』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将左手握拳砸进右手手掌里,「嗨呀!我怎么没注意到这点,如果石板没了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呢~」 『梧言』眼眸弯弯,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充满阴谋的味道,「所以,我的选择并不是只有与你合作一个选项,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对我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但是,如果石板没了的话,你会很困扰的吧?」 绿色鹦鹉背后的比水流长久的低头沉默后发出一声轻笑,「原来如此。」抬起头髮丝下的眼睛紧盯着投屏上的少年,「你是在告诉我,如果我想推动变革只有你一个盟友吗?」 「怎么会呢?」『梧言』笑着竖起手指摇了摇,语气若有所指,「你还有身边的灰之王和属下不是吗?也可以选择「养精蓄锐」等黄金之王死了之后再出来呀~」 加重「养精蓄锐」这四个字的音,无端的添加了许多阴阳怪气的挑衅意味。 「你……」 绿色的鹦鹉刚发出一个音,视野中出现了两个人让它中断了自己的话。 「好巧,话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梧言』转过头,亚麻色头髮的青年带着穿着暗红色小洋裙的女孩正朝这边走了过来,十束多多良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诶?是你们啊。」『梧言』嘴角重新扬起笑容。 他们来的刚刚好,自己刚刚嘲讽完比水流本来还在思考万一对方反击自己该说什么,这一下倒省了脑细胞,比水流总不可能当着赤之氏族的面用一只鹦鹉对讲机嘲讽自己。 「夜刀神狗朗跑去给我买粗点心啦~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梧言』说着鼓起腮帮子。 「迷路应该不太会,我记得他方向感挺好的,」十束多多良的目光落在『梧言』身侧扶手的绿色鹦鹉身上,有些诧异,「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鹦鹉?看起来好像还是家养的诶。」 没等十束多多良伸出手去触碰那只鹦鹉的羽毛,后者忽然煽动翅膀飞走了,一边扑腾着往天空飞一边不忘骂『梧言』,「笨蛋!笨蛋!笨蛋!」 『梧言』气的睁大眼睛,弹起身体指着天空中的鹦鹉,「卑鄙的蠢鸟!居然敢骂我!!」 仰起的头被噼头盖脸扫了一脸羽毛,『梧言』怒火中烧的转过头寻找四周有没有什么能够将那只鹦鹉打下来的东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给我等着——」 十束多多良笑了两声,顺毛安慰道:「算啦算啦,只不过是一只鹦鹉而已。」 「养这个鹦鹉的主人肯定是个坏人!」『梧言』气唿唿的跟十束多多良吐槽对方,「他居然教他的鸟骂人!」 十束多多良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点头,附和『梧言』的话,「你说的对。」 『梧言』拽着十束多多良的袖口跟对方吐槽了好久那只鹦鹉的行径有多恶劣,包括掉毛如此严重肯定不爱卫生。 十束多多良耐心的等『梧言』消气后才笑着说道:「总感觉你变开朗了很多。」 「啊,那是因为当时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啦,没安全感。」『梧言』眼不眨气不喘,骗人的话随口就来。 「是这样啊……」十束多多良回想起了对方的事情,劝说道:「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好好沟通才能够得以解决,一昧的赌气是不能够解决任何事情的。」 第132页 十束多多良指的是梧言沉迷鍊金术走火入魔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那个猜想,而『梧言』显然想偏了。 「你……怎么会知道……?」 是自己赌气的行为表现的太明显了?不,不对,这件事情是他们最大的秘密,除了他们任何人都不知晓,那么十束多多良是从何得知的? 『梧言』目光落在栉名安娜暗红色的小帽子上,难道是她……?没能等这个想法成型,又被『梧言』打消,不可能,即使是栉名安娜也绝对看不透。 「因为你当初落水又无家可归的模样太明显了,即使沉迷鍊金术也不能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哦,你父母现在肯定很担心你。」十束多多良的话一瞬间击碎了『梧言』所有的思绪。 『梧言』盯着十束多多良半晌,伸手捂住嘴,从指缝里溢出笑声,努力压制住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冬天,就提不起劲来,我可能是要冬眠了。 最近一系列事情都在雪上加霜,本来打算日更结果把存稿误删怎么都找不回来,抽卡也没出货死命肝出的六星还是黑名单。(吐魂.jpg) 感谢在2020-12-03 16:41:18~2020-12-05 18:2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喝波本的哒宰 20瓶;月云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难道……是我猜错了吗?」十束多多良略有些尴尬, 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 「没有哦,」『梧言』憋着笑意,将手掌从唇上拿下, 尾音上扬携带着溢出的微弱笑声,「你推理的完全正确。」 十束多多良无奈的看着『梧言』, 「你这反应明明就是在告诉我,我猜错了——你在憋笑哦。」 『梧言』侧过头干咳了两声遮挡住笑意,没办法啊, 太好笑了, 如果梧言知道自己在吠舞罗众人心里奇怪的点居然在于他们都以为梧言是沉迷鍊金术走火入魔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那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啊!太期待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梧言』伸出手指擦掉眼角憋笑憋出来的泪花。 「这个啊, 我当时遇见你时, 你身上带着海咸味衣物半湿即使这样还捧着鍊金书坐在躺椅上专心致志的研究,再加上你没有终端机和那个地方里学院岛很近,一般你这个年纪都在上学不是吗?」说到这里十束多多良先把自己说服了, 他点点头,「得出这个结论也很合理。」 「嗯嗯~确实是上学的年纪呢。」『梧言』贊同对方的推理,即使完全推理错误。 这么看来的话, 本以为系统是由于『壁』的干扰才指向了错误的方向,没想到还有一种可能, 是「书」想让自己进学校弥补一下自己未能经歷过的——与同学相处融洽携手共进的学习过程吗? 说起来「书」从梧言降临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 就对梧言十分上心,无论是因为对方拥有了异能想要为自己的执着去飞蛾扑火的瞬间出现,放出復活失败的案例企图打消梧言的执着结果弄巧成拙也好, 还是与梧言进行交易也好,又或者是现在想让他去上学也罢,祂的关注都有些过了头, 让『梧言』感到了不适,更准确一点,『梧言』一直都在厌烦这种行为。 讨厌,太厌恶了,为什么要像神明一样降临接纳他们进入充斥着各种元素的新世界,对待他们这么好的结果只会迎来失望,祂很快就会后悔,后悔接纳他们,后悔出现在他们面前,后悔关注他们,迟早……迟早「书」也会厌恶着充满恶意的排斥自己排斥梧言。 他们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道路,而是修復好已经破损不堪满目疮痍的旧路,梧言已经失去了探索新路的勇气和动力,拖着破烂不堪鲜血淋漓宛如被人遗弃在垃圾桶的破布娃娃一般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如此,怎么去探索新道路?未能窥见救赎就已经跌倒在布满荆棘的深坑再也爬不出来。 「说起来,」十束多多良的发言打断了『梧言』的思绪,他的表情充满浓浓的好奇,「你是怎么办到把无色之王压制在身体里的?虽然他看起来畏畏缩缩比较诡异但好歹是个王,是王权者诶!」 「啊……这个问题嘛……」『梧言』瞬间想好了藉口,骗人的话随口就来,说的理不直气也壮,「因为我是权外者!」 「……权外者也不是什么都能办到的,」十束多多良颇为无奈的嘆了口气,「总感觉你对权外者这点有什么误会。」 『梧言』干笑了两声眼神飘忽,余光在马路对面人来人往的茫茫人海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对方朝这边而来的步伐慢慢拉进,『梧言』眯起眼睛辨析出那个人影好像是夜刀神狗朗。 夜刀神狗朗手里提着纸袋,在发现『梧言』身边站着两个人的时候手下意识摸上了刀柄,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加快,走近后认出对方手从刀柄上松开。 「是你们,」夜刀神狗朗声音带着意外的惊喜,「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去见你们一面。」 说到这里,夜刀神狗朗猝不及防弯腰朝十束多多良端端正正的鞠了一躬,将对方吓了一跳,「十分感谢!多亏了你们之前的照顾和告诉我的消息我才能这么快找到无色之王。」 「呃……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十束多多良连忙摆手,十分不自在。 第133页 「不,」夜刀神狗朗直起身,另一只空着的手握拳抵在胸口处,带着宣誓般的郑重,「吾主三轮一言大人时常教导我们,对于他人伸出的援手应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梧言』受不了夜刀神狗朗一本正经宛如宣誓一般对亡主的那一种忠诚,发出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我的粗点心呢?」 夜刀神狗朗侧过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的怒意,与『梧言』对视了半晌,最终率先落败,发出一声无奈的嘆息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对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都买了一点。」 「好耶——」『梧言』雀跃的欢唿一声,接过纸袋迫不及待的打开,从里面随机掏出一盒粗点心,发出惊喜的声音,「是麻薯!」 「你这傢伙,有时候气人的要命,现在表现得又跟小孩子一样。」夜刀神狗朗单手撑着下巴一副拿对方没办法的样子。 「你管的好宽哦……」『梧言』拆开包装盒,动作自然的递给一旁的栉名安娜一份。 「谢谢。」栉名安娜双手接过麻薯。 「多多良要不要?」『梧言』看向一边的十束多多良,手里拿着麻薯询问。 十束多多良浅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吃吧。」 『梧言』得到答案毫不犹豫的咬上了麻薯,对上夜刀神狗朗的视线宛如挑衅一般挑了挑眉头,幼稚无比,「略,就不给你吃。」 「谁想吃这种小孩子的粗点心啊!」夜刀神狗朗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又想给眼前这个吃的宛如仓鼠一般开心的少年的脑袋上加个包。 圣洁金色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光影撒在树下四人身上,栉名安娜领口上的血色宝石被托显得波光流转。 …… 嘴里咬着粗点心,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房间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笔划过纸张留下的「沙沙」声。 伴随着融合度越来越高,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完成这个作品。 这一次出门并不算没有收穫,他成功与比水流见上了一面,在他半威胁半展示价值的话里比水流不会拒绝与他的合作,只不过需要注意的是避免被对方当枪使。 老实说他对国常路大觉的答案并不是特别抱有期望,这么久都没有给予他回復八成是在思考着如何拒绝,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国常路大觉对于其他世界一无所知,与其等待着一个大概率为拒绝的未知答案倒不如提前做好强行变革的准备,这样还能节约时间。 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无色之王,梧言为了达摩克里斯之剑上的宝石去弄来一个王权者这一点让他十分不解,说到底达摩克里斯之剑究竟是实体还是力量的虚拟形态都不知道,如果说是实体,那要如何解释能够在王权者控制下消失不见这一件事,如果说是虚拟形态,那么为什么会坠剑砸穿地面。 当然,他不解的是梧言居然在对于达摩克里斯之剑还未完全了解透彻之前就採取了行动,按理来说梧言不会如此冲动和急迫,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宝石能不能撬下来而是别有所图? 嘛,算了,反正那是梧言的事情了,不是他操心的范畴。 收起发散的思绪,笔尖落在洁白的稿纸上留下乌黑的字迹。 「人与人的相处总是充满矛盾和争吵的,即使是朝夕相处同床共枕的夫妻也不例外,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拔除,它在人的心里被日夜浇灌,长成了参天大树。 男人的疑神疑鬼蛮不讲理,女人的崩溃神经质加剧了冲突的发生。 轻车熟路的绕过他们之间的打斗,走进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不大却整洁,床单破旧打着补丁,明明夫妻的生活物质一切都没那么拮据,而这个房间里却充满了贫穷的气息。 这点事情很容易就想通了,因为他们不想把钱花在不讨喜的自己身上,能够履行教育的法律责任已经是极限了。 争吵打斗的声音透过不隔音的廉价旧门传入这片小小的房间,男人的怒吼质问女人的尖锐反驳近乎要掀翻整个摇摇欲坠的世界。 「你每天那么晚回来!老子辛苦一天想回家吃口热乎的都盼不上,你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 「我在加班我在加班!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你当老子好煳弄是吧?!什么班需要连续加半个月的?让你辞职在家你又不愿意!」 「就你那点死工资养得活谁?老娘不加班你就喝稀饭吧!你看看隔壁家男人你再看看你——!!」 「好好好,好!看到了外面的奢华看不起我了是吧?!」 「看不起你?明明是你一直看不起我!如果不是那小贱人死了你也不会娶我吧!」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直接捅破了最后的脸面,男人发出一声怒吼夹杂着唾骂。 不知多久,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停下了,胃里宛如火烧,自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中午吃饭时间被人拖走错过了食堂开放时间。 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缝看向外面,女人在这场打斗里落了下风,她一边掩面哭泣一边顺势夺门而去,男人沉默着坐在桌边一口一口喝着酒,衣物在打斗中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是尖锐指甲划出的血痕。 酒杯撞击桌面发出巨大的清脆声音,男人的眉头紧紧皱起,不多时酒瓶空了,他晃了晃酒瓶再也没滴出一滴酒后,烦躁的踢了一脚木桌,桌子发出「吱呀」的一声哀嚎被踹向了角落,酒瓶也落在地上发出四分五裂的声响。 第134页 飞溅的玻璃碎片顺着惯性在脚边停下,男人的视线也随着玻璃碎片落在了自己身上,望着对方赤红的眼睛,心中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男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着自己这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嘴里骂骂咧咧。 男人一把攥住自己的头髮,头皮被扯的生疼,一股劲风铺面而来坚硬冰凉的墙狠狠撞击在了头上,骨骼传来「哐哐」的声音,耳边嗡嗡作响,夹杂着男人的怒骂。 「我要你做什么用!一天到晚就知道花老子的钱上个狗屁学校!那个女人也是!花着老子的钱还敢跟老子吵架!」 「寄人篱下就要有自知之明!你还敢拿眼睛瞪我?怎么,还敢不服?!」 「我没……」 微弱的声音很快被男人更加癫狂粗暴的动作打断,窒息的感觉如同绳索一般握住了心脏,身上旧伤未能癒合又很快增添了许多新伤。 「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啊!!」 男人唾骂着又忽然松开手,氧气争先恐后涌入肺部激起剧烈的咳嗽,眼前暴怒中的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对,那个该死的女人跑了,肯定是去找她的情人了!」 男人怒吼一声,看着眼前低咳的瘦弱少年心中怒火冲天,好似是不解气,又狠狠踹了少年一脚,将对方踢飞一米远,接着转头离去。 门狠狠一声关上,不知生死的少年手指抽搐了一下,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泪痕。 来自父亲的毒打唾骂和母亲的漠视憎恨,组成属于自己的家庭。 来自他人的嘲笑孤立和世界的恶意排斥,组成属于自己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他非要遭受不公和排斥不可?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绵延不绝传导进心脏伴随着跳动溃烂,化为密不透风窒息名为绝望的烟雾笼罩住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年。 耳边逐渐响起微弱的呜咽啜泣声,疲惫的睁开双眼却没在模煳的视野里发现任何人影,一片昏暗的灯光下什么人都没有,寂静无声中携带着绝望无助的哭泣又是那么明显。 好奇怪啊…… 到底是谁……在哭?」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是我在哭! 呜呜呜呜我终于把误删的存稿赶出来了。 第73章 「怎么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能出去了吗?」无色之王脸上满是焦躁。 「不要着急,」梧言轻飘飘的瞥了对方一眼,「「我」现在住在黄金之王的眼皮下, 出门是夜刀神狗朗陪同,你现在露面只有被斩杀一条路。」 「可是,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无色之王捂住头有些神经质的重复着,「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不能耗在这里!」 与外界隔绝又漆黑寂静的环境加剧了他的急躁, 他疑神疑鬼的质问:「你是不是想把我囚禁在这里所以故意骗我?!」 「那么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梧言拉高围巾。 随意的语气在无色之王看来仿佛是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刺痛了他身为王权者高傲的自尊心,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越发愤怒。 「你是想吞噬我好自己当王吗?」 梧言侧过头盯着无色之王,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带着意外, 「你居然这么看得起我?」 「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你的特殊性,你拥有来自于灵魂的威压,」无色之王神经质的慌张观测四周, 恐惧着会从什么地方降下天罚,「那股令人颤慄的感觉,好像是被玩弄于指尖的木偶, 充斥着难以喘息的绝望和无力。」 「那时我「掠夺」他人身体时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 」无色之王骤然看向梧言睁大双眼, 瞳孔随着身体的恐惧而颤抖,「直到我再一次遇见那股熟悉的绝望,它们……就在这里!他们想要吞噬我……他们……」 梧言若有所思, 大拇指和食指搓着围巾上垂落的流苏,这样的话,无色之王为什么会对「掠夺」自己留下心理阴影倒是有答案了, 是他在推动融合这一点意料之中。 眼前无色之王的状态明显不正常,「掠夺」过多个身体的后遗症加上周围寂静昏暗的环境让他变得更加混乱敏感多疑了吗? 啊,这样的话,他作为王权者的人格是否会被其他人格吞噬呢?吞噬了作为王权者人格的人格拿到控制权后是不是仍旧是无色之王呢?还是说会诞生新任的无色之王?又或者说会丧失作为王权者的资格? 自己可一向讨厌计划之外变化,所以……给予一点勇气和希望试试。 「你可是能够干涉其他王权者的特殊存在啊,等你得到了其他王权者的力量,一定能够战胜我的。」梧言的声音古井无波,听起来敷衍至极,但也正恰好是这种语气反而给予了无色之王动力。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那股威压没出现……」无色之王右手攥着自己领口,喃喃自语,「难道说是消失了吗?是的,没错,这么久都没有出现。」 「如果我能够夺取你的身体……我就不必受你安排摆布……对,就这样做吧!你可是王权者呀~肯定能够办到的!」无色之王的表情变得扭曲又诡异,没能压抑住的人格又跑了出来。 「你啊……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盲目多疑,」梧言嘆了口气,说出的话半真半假,隐藏了事实,「那股力量没攻击你,因为我现在在帮助你。」 第135页 他现在确实是在帮助无色之王也确实没攻击他不是吗?无色之王指的应该是高纬灵魂的特殊性,即使那份特殊性伴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沉睡但只要「潜意识」或者说记忆的匣子完全打开,所有的一切都会再次回来,好的、坏的,希望、绝望,全部都会再次融合。 「可是,我现在一直一直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我要尽快出去,我们联手把夜刀神狗朗杀了吧,他只有区区一个人!」无色之王在看见梧言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时,他心底越发恼怒,「那我找机会出去杀了他!」 「不行呢,」梧言松开了捏着流苏的手,嘆了口气,「还没到时候。」 「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帮助我!」无色之王尖锐出声,面上是带着被欺骗的怒气,「本大爷也不需要你帮助!」 「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这样如何……」梧言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时钟,上面三根指针缓缓移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带着回声,「再过三天,你就有最佳机会了。」 「三天?」无色之王从梧言手中接过时钟,将信将疑,「真的吗?」 「是的,」梧言点了点头,「我从不说谎。」 无色之王捧着时钟坐在了一角,视线紧紧盯着指针的移动,纵使心里烦躁不安恨不得立刻「掠夺」了梧言的身体控制权,但那股自心底自灵魂令他恐惧的威压像一把铡刀挂在头上,只得暂且等待着了。 色泽艷丽的指针与靡丽混乱色彩的背景相互映衬,好似不断的在变化,耳边寂静的只能听见眼前指针转动的、单调的滴答声,脑海里似乎有许多人在说话,仔细的去听又好像是一片空鸣,「掠夺」留下的后遗症仿佛忽然远去又像是一直在潜伏藏匿。 …… 太阳最后的余晖透过玻璃窗落进屋子里,书桌上趴着一个唿唿大睡的少年,嘴角带着可疑的晶莹液体,手臂下面压着一大堆稿纸,钢笔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洒了几滴墨水在奢华花纹的地毯上。 少年像是梦到了什么一般不安的皱起眉头下意识想翻身,结果在椅子上面失去了平衡落在地上发出巨响和惊唿。 「唔……」 『梧言』揉了揉脑袋,模煳不清的视野渐渐聚焦,一片昏暗的橙红里伸出手指握住面前不远处的钢笔,摆好椅子重新坐回了桌子前。 「好累啊……」 从嘴里发出一声近乎埋怨的嘆息,指间的钢笔在雪白的稿纸上开始毫无意义的乱画。 要不然直接挑明算了…… 啊……但是这样的话,『梧言』笔尖微顿,这样的话那个警惕的胆小鬼就会怀疑真实性了,到时候肯定会被其他人先一步发现然后变成武器去攻击梧言的!这样绝对不行—— 咬牙坚持着从零碎的片段中拼凑着故事的完整,用尽全力去看清所有的东西,辨析出梧言未能注意到的盲点,将这一切都融入这张纸里,汇聚于笔下,等待着另一位布局者的出现。 「眼前名为渊的少年什么都没有说,他沉默着递给自己一个便当以及一些药品,关怀的看着自己,清澈剔透不谙世事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 回过神来,开始逐渐发觉他跟自己走的这么近不会有好下场绝对会被拖下水的,果然还是应该与对方划清界限,拒绝他的好意。 眼前的少年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伴随着肩膀轻微的抖动好似又要开始哭了。 他真的好爱哭啊…… 嘆息一声,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最终还是把一切都挑明,直白的告诉对方,「你一直跟我走这么近不会有好下场的。」 「没有关系!」渊见自己接受了他的东西,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开心的笑了,「我不在乎的。」 真的很奇怪啊,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也没什么能够值得对方在意想要的东西,这种近乎没有回报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高风险行为现在没人会愿意做,他究竟图自己什么?想要挖取自己的器官去倒卖?还是希望自己会被这点善意打动偷尽全部家产送给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啊!」渊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朋友……?」自嗓子里发出一声近乎自嘲的苦笑,「就我这种人吗?就我这种被所有人都厌弃的,本该不存于世却还苟延残喘苦苦挣扎的懦弱无能之辈吗?」 渊听见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开心,他眉头紧紧皱起,气唿唿说道:「你才没错!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是他们不对!」 好奇怪啊……他好像很了解自己,不然为什么能够如此自信又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没错这一番话来?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来了。 听见这句话对方似乎有些羞赧,他隐藏在黑色头髮中的耳尖绯红,语气变得扭捏吞吞吐吐,「因为……我从很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 很早……?那为什么现在才…… 少年视线游移了一瞬间,似乎在走神,接着说道:「我前几个星期才转校过来的……」 是这样啊……自己还能有一个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同学吗?那还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涌上心头的喜悦和酸楚沖淡了违和,视野里逐渐变得模煳不清,有什么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自己这种人也配吗……?如此不合群又懦弱无力,迟早会将对方拖下水的吧…… 第136页 门被粗暴的撞开发出疲惫不堪的声响,前几日在厕所殴打自己的那群人又来了。 他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动作夸张的开始发出讥笑,仿佛在上演荒诞的黑白舞台剧,伴随着破旧齿轮的声音,一顿一顿的开始运转着悲哀的灰白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见了什么?胆小鬼原来跑这里来上药了!」 「哟还有便当呢?看来这小子过得不错啊?」 「既然上药了那肯定也好的差不多了吧!能陪我们兄弟几个玩玩吗?」 渊焦急的起身想要拦住他们,却被狠狠的推向一边,渊撞上了围栏,腿似乎是受伤了在地上挣扎着怎么都没能站起来。 自己身上的伤似乎从未消失过,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坚持着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如此苟延残喘的死狗模样真狼狈啊。 原本被精心准备的便当此刻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汤水顺着发梢滴落,身体各处没有一处不疼,但是没有关系,早就习惯这种疼痛了。 如果跟最初一样反抗肯定会被打的更惨更可悲失去的更多,所以只要忍耐着对方感到无趣离开就行了。 渊在不远处嘴唇一张一合的对自己高声唿唤着什么,表情焦急的快要落泪。 什么啊……明明被打的是自己,他为什么要那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点卡文,说起来不出意外cp该定下来了。 一说起cp我就有点纠结,栏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接上cp线,但问题是,我在思考该写谁。 没v之前我是打算be的啦,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的发出最后一把超级大刀(我居然说出来了) . 为了决定cp,我跟亲友抛骰子,1太宰2陀总3中也4乱步5水仙 然后我抛了个六:) 亲友:暗示六人行 我:??? 第74章 东京的冬季是毫无疑问的冷, 玻璃窗外凝结了一层雪白的薄冰霜,初雪迟迟没降,唿出一口热气扑在玻璃上, 用食指恶趣味的画了一个扭曲的微笑,拿起手指后顿了顿, 后知后觉的感到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 『梧言』手指抵着下巴,他记忆力一向不好,始终没能想起来, 索性直接放弃。 人们的穿着混乱的宛如一个万花筒, 不同季节的穿搭都在此刻呈现,唯一不变的是裸露在外被冻得通红的脸颊和鼻尖。 重新坐回书桌前争分夺秒的书写出这个看似宛如救赎的故事。 「渊和自己的友谊似乎逐渐开始建立起来了, 这让自己有了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生活不再是枯燥无味的灰暗,终于出现了宛如月亮一般的银白光芒,越是了解就越加发现两人众多的共同之处, 发觉这一点之后,渊更加依赖着自己。 渊有时也会出现在家里为被男人揍了一顿的自己上药,渊出现在自己世界中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不在是最初几天才能出现一次见上一面的情况。 是因为关系好起来了,所以联繫也频繁了吗? 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为什么那些人最近总是说着自己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的话。 那些人的嘴唇开开合合露出黄色的牙齿映衬着血色的唇像是吃人的怪物。 「你们说, 这小子为什么最近老是……该不会真的疯了吧?」」 笔尖写下一个又一个的词彙被划去, 始终觉得不是自己所看见的口型说出的那个词。 咦……? 『梧言』笔尖停顿,察觉到自己书写出的故事违和之处,记忆里模煳不清的片段中声音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卡顿, 有一种什么东西即将被打碎的恐慌感没有缘由的袭上心头。 不太对劲…… 那四个字……究竟是什么? 说起来记忆里也没有【他】的全名,隐约猜到了一个近乎接近于荒谬的事实,『梧言』心头乱成一团。 不可能吧……如果是这样……那梧言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手中将写好的稿纸通通揉成一团毫不留恋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钢笔携带着墨珠滚落在看起来价格昂贵的地毯上但此刻房间的人却无暇顾及,『梧言』坐在桌子边焦虑的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会这样……」 没一会又宛如椅子上有钉子一般弹起身体,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近乎急切扑到床边抓起那条灰色毛线围巾宛如求证一样,指尖摸着其中的间隙一格一格的仔细检查。 『梧言』拿起围巾对着窗外的光线,没有发现任何特别违和之处,松了口气,「我就说……怎么可能会那么悲哀。」 「好歹是个人不会保护不好自己的东西吧?」宛如寻求肯定一般的重复,「不会保护不好的吧?」 寂静的房间里无人应答,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宛如捧场的回答,『梧言』顺势将手中的围巾围在脖子上挡住了那道狰狞的伤疤。 是早饭?可是早饭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带着疑惑打开了房门,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结结实实杵在那里,顺着胸膛往上看,灰白的鬍子映入眼帘,脑海里浮现答案——黄金之王。 「早上好。」『梧言』下意识打着招唿。 国常路大觉微微颔首,「早上好。」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最终开口道:「你上次说的提议,我同意了。」 第137页 诶? 『梧言』睁大眼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黄金之王居然会同意? 「不过,详细的还需要商讨。」国常路大觉很快加上了来意,「一会需要你详细跟我说明。」 「好的。」『梧言』看上去十分平静的说道:「等我整理一下资料。」 国常路大觉了解的点点头,『梧言』缓缓合上门,隔绝了视线后他靠在门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惊愕气音。 国常路大觉同意的话那他就没有必要再跟比水流去合作了,前者比后者省事很多该选择那方一目了然。 『梧言』很快衡量出利弊,嘴角上扬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毫无心理负担的直接咕了比水流。 不过……跟国常路大觉沟通说明这种方面,自己可不擅长,万一到时候言辞不当弄巧成拙的话梧言肯定会气炸的。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跟无色之王打交道。 …… 梧言手里捧着茶杯,目光落在瓷杯里竖起来的茶梗上面,热气直面扑上睫毛汇聚成小小的水珠,坐在对面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竖起的茶梗代表吉兆。 梧言转动着迟缓的思绪,从一大堆信息中抽出,伴随着杯底触碰桌面发出的清脆声响,少年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响起。 「请问您想先从哪方面开始呢?」 国常路大觉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苍老的声音见证过沧海桑田的变幻,「我只会稍微放松一点对于石板的压制并不会完全解放石板,不再去牴触外来的介入。」 「谢谢您,已经足够了。」梧言拉高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帘垂着视线落在茶杯在茶水中沉浮着的茶梗之上。 国常路大觉没从梧言露出来的半张脸里看出失望,他略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你会有所失望。」 「并没有,」梧言摇了摇头,说道:「变革非一朝一夕直接能够完成,为了社会的安定温水煮青蛙渐渐变化是不可越过的一环。」 国常路大觉带着赞赏的意味说道:「确实如此,现在很多人甚至不知道有王权者和权外者之类的异能者存在。」 梧言露出的眼眸中带着诧异,「王权者使用力量时不是会在头顶浮现达摩克里斯之剑吗?」 「有人是命中注定看不见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国常路大觉嘆息一声,「这或许就是命运。」 梧言缓缓眨一下眼睛,也就是说只有与王权者在未来会有关联的人才能够看见吗? 那么,达摩克里斯之剑难道不是实体而是力量的拟态形象? 「达摩克里斯之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梧言看似好奇的发问。 国常路大觉没有隐瞒什么,他直接将自己知道的跟梧言说明,「德勒斯登石板的研究并未透彻,达摩克里斯之剑是王权者力量的限制也同样是对王权者的监督,一旦王权者失去了当王的资格达摩克里斯之剑就会变成天灾降落。」 「是力量的限制……不是实体?」梧言提出疑惑点。 「是,也不是,」国常路大觉目光透过梧言看向虚无缥缈的过去也像是在看向难以捉摸的未来,「当它坠落时,毫无疑问是实体。」 梧言在心中嘆息一声,撬宝石的计划不可行,看来还是得找其他东西替代贤者之石,或者得知到如何炼制贤者之石。 无色之王既然已经没用了,那么找个机会让夜刀神狗朗当场斩杀好让自己摆脱这个麻烦,其实据他观察无色之王似乎离疯也差不多了,「掠夺」过这么多人在他人的记忆里迷失了自我,这样的王权者头顶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迟早会落下。 「既然是对王权者的限制会变成天灾降落,那么未来岂不是会……」梧言恰到好处的停止,国常路大觉明白梧言的意思。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关心这些事情。」 国常路大觉笑了一声,他好歹也是一个阅尽千帆的权利者,梧言眼眸中灰暗的颓败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经歷过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毫无生气,但他同时也毫无恶意,这也是他为什么仍旧选择相信这个少年的原因。 「你不是说了吗?变革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国常路大觉话里有话,他含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梧言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怎么忘记了黄金之王不仅仅是第二王权者同时也极有威信受民众敬仰崇拜,纵然王权者会倨傲不可一世,但始终会看在黄金之王做出的贡献和手中的权利给予几分面子。 国常路大觉捕捉到对方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瞭然,他淡笑着说道:「接下来就是我的提问了,关于其他世界你知道多少?」 「我说一个我最了解的世界吧,」梧言没有玩什么文字游戏和小心思,既然黄金之王为他解开了疑惑那么他也同样愿意回报,「那个世界大致分为普通人和异能者,异能者拥有不同的异能,可以是治癒,可以是攻击,可以是病毒,可以是玄之又玄的因果报应,他们力量的展现各式各样。」 面对着国常路大觉逐渐严肃的目光,梧言顿了顿,手指提高围巾,声音从围巾下传出:「就比如我的异能名为「作茧自缚」,确切来说是出口成真类似于言灵,但有限制——异能力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限制和副作用,我的异能范围只有一百米,一百米以内出口成真,只不过,没有治癒能力。」 第138页 「方便示范一下吗?」国常路大觉坐直身体,眼神肃穆。 「当然,」梧言看着眼前的茶杯,「就比如说——消失。」 话音落下,茶杯里的茶水忽然之间无影无踪,梧言微愣,他其实是想连着茶杯一块消失的,没想到只有茶水消失,转瞬间他想起异能被削弱的事情,幸好说的是消失,如果说的是浮空,茶杯没能浮起来就太过于尴尬了,尴尬到他可以直接在黄金之王面前表演原地来回反覆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说水仙是很特殊的一种_(:3」∠)_ 「好歹是个人不会保护不好自己的东西吧?」——这句话『梧言』跟太宰也说过,当时是故意用来嘲讽对方的,没想到现在变成自嘲了,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被打) . 比水流:哦,原来我只是一个备胎替补:) 『梧言』(老实人.jpg):是的 . 感谢在2020-12-08 15:53:21~2020-12-09 17:3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猫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你们那个世界……异能者的异能都是这样不合常理的吗?」国常路大觉斟酌着委婉表达自己的惊愕。 「强大的异能都会伴有副作用, 」梧言明白国常路大觉的担忧,他毫不犹豫的说道:「比如我的副作用是气运,确切来说可能会导致我咳血, 发烧,或者说沉睡昏迷之类的负面效果。」 国常路大觉若有所思紧接着他询问道:「你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需要我喊医生来帮你检测一下吗?」 「没有, 」梧言摇摇头,「我的副作用是根据语言对命运的影响来索取的报酬,茶水消失几乎是没有副作用的。」 「原来如此。」国常路大觉点了点头, 梧言的异能确实是十分强悍,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若是范围没有限制甚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说起这一点, 如果没有副作用他们那个世界早该被异能者掀翻了, 所以异能者人数一定在少数且拥有强大异能的人也不多。 「我能了解一下你们世界的势力构造吗?」 国常路大觉的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十分直白,但梧言并不在意,「我所在的城市是港口城市, 势力构造是三刻构想,三个势力相互制约达到和平稳定的模式。」 梧言短短的一句话里透露出了许多信息,包括他所处的世界并不是特别和平以及大小势力众多, 这也在情理之中,异能者肯定会认为自己比普通人要强大不甘寄人篱下成立自己的势力是十分合理的, 这样一来就会导致大小组织的出现紧接着就是摩擦矛盾, 此刻由三个较大的势力出面抹平所有威胁到普通人的因素达到保护民众的安全,同时也避免一家独大,这样的管理模式确实不错。 即使这样, 对方回答的显然歪了,国常路大觉摸了摸鬍子,梧言为了安慰自己不必过多担心变革引起的骚乱而说出他们世界的解决方案供参考吗? 国常路大觉失笑着, 没有坚持继续询问对方势力构造,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如果融合了,会不会开战的可能?」 「双方都是冷静谈判说清一切的话是不会有这种可能的。」梧言抽丝剥茧般分析。 夏目漱石并非不讲理的人,同样国常路大觉也是,森鸥外在没有摸索清楚之前也不会直接开战,唯一的不确定因素是其他国家的异能组织。 「是吗……」国常路大觉得到了答案,紧接着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无色之王的话你究竟想拿他去做些什么?」 「诶?」这个问题的跳跃是梧言始料未及的,他微微睁大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个说辞最终选择了最直白的那一个,「因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有很多人格的王权者,所以想观摩一下。」 这也同样是实话,梧言第一次遇见拥有如此之多人格的人类,偏偏是这样如同疯子的人居然还是王权者,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人格之间的相处好像不是特别的和睦,可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无色之王的主人格是王权者,这一点震慑住了其他人格导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唔,如果影响到你了我很抱歉,我现在随时可以将他放出来。」梧言收回思绪表情诚恳。 「无色之王滥用王权者力量同时又对无辜群众下手,这样的王迟早会丧失王权者的资格,同时他也是拥有着干涉其他王权者存在的恶王,在他引起更大的混乱——达摩克里斯之剑砸落之前,将他去除是最好的选择。」国常路大觉淡淡开口,带着肃杀的意味转瞬又如同嘆息般,「作为无色的继承者,他已经失去了作为无色之王的资格。」 相较于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这一任的无色之王在他的对比下简直惨不忍睹或者说是棘手又让人感到厌恶的存在,是三轮一言预示到了这一点才给予夜刀神狗朗弒王的意志吗? 梧言眼底倒映出电子屏幕,浏览着上面的信息应下黄金之王的话,「原来如此,需要现在将夜刀神狗朗喊来吗?」 国常路大觉侧过头看了一眼天空,在视线移回到梧言身上之前先落在了虚无缥缈的半空中,常理来说视线落在半空没有定点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除非他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第139页 梧言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果不其然,国常路大觉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像在选择什么难题一般的沉吟许久,梧言没有出声打断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国常路大觉的选择。 长久的沉默终于被打破,国常路大觉微微颔首做出了决断,「我让人联繫他过来吧。」 「好。」 国常路大觉缓缓从桌前起身,鞋底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声响伴随着一声「嘎吱」音打开了大厅的大门,对外面等待着带着金色兔子面具的「兔子先生」吩咐了命令,后者点头躬身退去,国常路大觉合上门坐回了桌边。 梧言目光落在已经空了的茶杯中与国常路大觉一同等待着夜刀神狗朗的到来,即使杯子已经空了梧言也没有任何想要倒水的举动,国常路大觉则是在走神或者说是在思考着什么。 『梧言……』一片静默中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心虚的意味。 「怎么?」梧言眼皮一跳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咳,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无色之王好像疯了。』对方干咳一声语调轻松的宛如一个渣男。 「……详细说说。」梧言闻言悄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对方会把无色之王逼死,无色之王死在谁手上都可以但是不能死在自己这里。 『我进去时他不是一直捧着一个时钟吗?他嘴里一直在倒数,我看他很重视的样子,就把时钟骗过来掰碎了,没想到无色之王想冲上来跟我拼命?』说到这里对方的声音变得古怪隐约带着憋笑的意味,『也不看看他在谁的地盘上,怎么可能打的赢我,我压制住他后顺势说了几句,没想到他表情僵硬忽然时而脱口大骂时而嚎啕大哭,到最后声音都变成女孩子一样的尖锐。』 说到最后发出一声灵魂吐槽,『他是妖怪吗?』 「……」梧言长久的沉默后以同样的吐槽回復对方,「你是魔鬼吗?」 他才跟对方交换多久?无色之王就被他搞崩溃了,什么叫顺势说了几句,根据他对对方的了解肯定不是说了几句,绝对是踩在对方雷点上蹦迪不断的用恶言笑语打击对方身为王权者的自尊心吧! 无色之王起初遭遇众多王权者的围剿,这一点让他感受到自己被世界敌对以及力量悬殊的巨大差距,如同被猫捉老鼠般戏耍,死亡不断逼近绝望崩溃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出现还是带着毒的,被自己如同囚禁般困在漆黑无声昏暗的环境中什么都没有,无法出去也无法与外界接触好像被世界抛弃,再加上无色之王「掠夺」的后遗症其他人格不断对他冷嘲热讽甚至妄图去争夺他主人格的控制权,想要孤注一掷般逃脱又从心底恐惧着那股来自灵魂的威压,越是恐惧就越对那股力量记的彻骨,这时自己再次给予对方倒数时限的时钟宛如希望一般降临,色泽饱和度与花纹繁丽程度都极高的时钟在昏暗单调的环境里能够形成最为鲜明两极的对比,出现幻觉思维缭乱混沌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意志寄托在时钟上也并无可能。 而这个性格恶劣的傢伙居然把时钟从无色之王手上骗过来掰碎了??这不相当于将人家最后的希望掰碎了吗?冲上来竭尽全力的想要报仇结果反被嘲讽,这一点又在对方摇摇欲坠的脆弱精神上碾了一脚。 自无色之王成为王以后这些打击第一次宛如天灾一般接二连三的降临,过度高傲自大的自尊心瞬间崩塌,在这个偌大的世界没有任何人会帮助他,甚至知晓他的都没有多少,其他王权者只想斩杀他,他的计划尽数崩盘,筹划的未来也不见天日,梧言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辞也无一不再暗示他已经没有任何路可以走了除了听从自己的安排,而现在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他失去了躯体失去了名字成为了弃子,他引以为傲的王权者的身份在对方这里什么都不算,逃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留在这里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极度绝望崩溃自信心破碎计划崩盘没有了未来甚至连带着无色之王的其他人格也开始讥讽,这种情况下精神崩溃也是正常情况。 梧言推测完对方的心理歷程后,有些惋惜,「无色之王现在精神状况完全混乱了吗?」 虽然自己是想让无色之王对自己产生恐惧出去以后不会轻易背叛反咬自己,但是如果崩溃疯了的话,他身为王权者的资格是不是就会丧失?无色之王现在没有身体就代表着他一旦出去一定是用着无色之王力量的换句话说没有身体的无色之王圣域是一直开启的状态,到时达摩克里斯之剑一定会坠落。 『是耶,』对方的声音幸灾乐祸,『怎办呢?他达摩克里斯之剑会消失吗?』 「不会,我觉得会掉下来砸穿地面顺带砸死我。」梧言声音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大惊失色):还有这种事!! · 大概在梧言这里,『梧言』就是一个恶劣的熊孩子吧x · 梧言:啊,你居然没弄死无色之王吗?我好意外哦。(捧读) 『梧言』:? 第76章 『哈?』那声音错愕的发出气音。 「现在只能看是夜刀神狗朗的刀速度快还是无色之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的快, 」梧言无奈出声,「你没事搞他干嘛?」 『谁能想到一个王权者居然会那么容易崩溃呢?』对方毫无心理负担的继续勐踩无色之王,『我也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呀?就像是我们曾经遭遇过的, 也是我现在最擅长的。』 第140页 梧言眼眸微沉,重复着, 「我们?」 『对哦,我们。』对方直言不讳,『即使你现在遗忘了为什么会厌恶我, 即使你曾经抛弃过我, 但你无法否认你曾期待着我的出现。』 「说的我跟渣男一样……」梧言无奈嘆息,接着语调一转, 跳跃话题, 「不过,透剧是不被允许的,你明白我意思的对吗。」 「枯燥无味的生命里, 总要出现点什么让我有所期盼啊……」如同自言自语般,梧言在脑海里与少年如此说着。 『那么……』对方语气淡淡,像是厌倦了这次的交流按出了这场谈话的休止符, 『祝你好运。』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梧言将目光从瓷杯上投向了窗外。 门外响起敲门声, 伴随着「兔子先生」的禀报夜刀神狗朗大步走了进来, 他朝着国常路大觉行礼后目光落在梧言身上。 没等梧言说些什么,一个不明物体率先朝着自己飞来,下意识手忙脚乱的接住, 看清那个不明物体后略有些茫然,「麻薯?」 「来的时候顺手买的,」夜刀神狗朗像是不好意思一般微微侧过头, 「我上次看你挺喜欢这个口味。」 是「他」?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是很明显却有着开心的情绪,「谢谢你。」 夜刀神狗朗收到这一句道谢反而有些不适应,他连忙转移了话题,「无色之王呢?」 「你出刀快吗?」梧言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夜刀神狗朗听见这个问题感觉受到了冒犯一般,他坚定出声:「我绝对不会让他再有机会跑掉了!」 「我不是……」梧言最终放弃了解释,他嘆了一口气,「那么我就把他放出来了。」 转过头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国常路大觉提醒道:「如果有什么损失,我没有钱赔的!」 国常路大觉一瞬间明白梧言的话,他失笑不已,「不用你赔。」 一片漆黑空荡的空间中一个少年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表情带着看戏的意味盯着眼前双手捧着艷丽时钟碎块的无色之王。 「外表倒是一模一样……」嘟囔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改变了思绪换了一个坐姿,「倒是让我想起了与梧言最后一面时他的模样。」 「真是奇怪,」『梧言』单手撑着头,「明明是他得到了月亮后却想奢求的更多,贪慾只会迎来破碎。」 少年抬起下巴,看腻了对方的表演,带着高高在上的施捨意味,「可以出去啦,无色之王。」 无色之王拼凑时钟的动作停顿,接着抑制不住的狂喜,他抬头看向暗红色眼眸的少年:「真的吗!是有机会了吗!」 「是——哦~」对方恶趣味的拉长音调,「加油逃吧?」 伴随着少年不怀好意的尾音落下,处于漆黑环境中许久未曾见到外界光明的无色之王瞬间迎来了刺目的光线,圣域在他接触到现实的一剎那开启,威兹曼数值伴随着圣域开启拔高到达临界值,达摩克里斯之剑成型的那一刻骤然开始坠落。 夜刀神狗朗手疾眼快拔出武-士刀,未等无色之王做出任何反应只见银光一闪,白色的狐狸面具被噼成两半,坠落到一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也开始缓缓消失。 无色之王最后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照进来的冬日暖阳光束上,微不可闻的话语溶于空气,「我可是……王……」 视野里白色的狐狸面具渐渐消失在半空中,什么都没能留下,对于无色之王而言是否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原本身为无色之王的他能够如同其他王权者一样拥有氏族,说到底无色之王也不过是成为了力量驱使的奴隶,过度的自傲就变成了极度的自卑。 夜刀神狗朗似有感触,他收刀回鞘,从怀里拿出录音机,带着些许怅然若失的感觉摁下了其中一个键,三轮一言的声音迴荡在这片大厅中。 梧言思绪一瞬间被打断,他和国常路大觉的目光都落在夜刀神狗朗手中的录音机上,后者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下意识干咳一声收回了录音机。 …… 梧言站在书桌前收拾着自己这些天来研究鍊金术的手稿,杂七杂八的纸张混杂着乱七八糟的涂鸦,梧言耐心的一一将它们挑选出来放置在一边。 手中拿起颇有分量的鍊金书将它与有用的手稿放在一起,没用的废纸被丢进了垃圾桶里,空无一物的垃圾桶中一个孤零零的废纸团吸引了梧言的注意力。 凭着梧言对那个少年的了解,再加上书桌上几乎可以堆成山的乱七八糟涂鸦,对方会将废稿丢进垃圾桶里是一件几乎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奇心促使着梧言捡起垃圾桶里的纸团,将纸团拆开后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由前面的工整到后面的潦草,甚至最后一句一直出现连续错字被划去的痕迹,内容也在此中止。 「应该还有上篇……」喃喃着,根据内容判断着应该是长篇的小说,以第一视角来写的。 心中隐约出现一直惶恐不安的情绪,宛如谜底即将揭晓的预兆,梧言走到书桌前,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羊皮封面上,在脑海里某个少年即将忍不住出声的时候,手指的主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嘆,将手指又缓缓收了回来。 注意到这个举动,少年终于忍不住想要发出询问,『为什么?』 「嗯?你指什么?指我为什么不打开书籍看你的作品吗?」相比较对方近乎焦灼的质问,梧言倒是一副淡淡的轻松模样。 第141页 『是。』脑海中的声音没有之前那无论如何都带着令人不适的恶意的腔调,而是变得正常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你肯定写的都是让人能够抑郁的人间阴暗。」梧言风轻云淡的说着,一边将鍊金书与手稿一同装进之前装粗点心的纸袋里。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方短暂沉默之后困惑出声。 「……」梧言收拾东西的动作微顿,接着若无其事道:「不然呢?」 『你在害怕吧?』说出来的话忽然又带上来恶意和讥讽的语气,重复着肯定,『你在害怕。』 「那你呢?」梧言提起纸袋掂了掂重量,索性挑明,「你不是也在恐惧着什么吗?」 「如同你之前所说的那样,也如同你之前耍小聪明钻漏洞对我发动的异能那样,我迟早彻底会醒来,你也会再次获得自由。」走近窗边,透明玻璃倒映出一双漆黑空荡的眼眸,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虚无缥缈。 『……你注意到了啊。』那声音全然没有不好意思的内疚,反而低笑了两声,『你觉得你做出的决定,是我发动异能所影响的吗?』 「不哦,」伸出手指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手指的温度晕染出一片白雾,「你知道的,我不相信蝴蝶效应,我相信宿命论。」 『即使你所坚信的宿命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亲手打碎?』 「我打碎的,我改变的,所有的命运,包括我自己的吗?」梧言反问着对方,又似乎是根本不需要对方回答一般,「也许包括,也可能不包括,没看见结果的事情充满了无数的变数和意外。」 『你不就是为了心中所求的才开始布局行动的吗?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什么都没有,没有了那些不科学因素什么都办不到,你所试探、所需要的前提都有了答案,怎么到最后的关头反而退缩了?』 说出了一大段话去打消梧言所感知到的悲伤,不惜用言语去欺骗着对方继续走下去,没有办法,正如梧言所说的那样,在他的生命里总要有什么期盼着的东西让他走下去,即使期盼着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那么,你是在害怕着什么?害怕再次得到的自由即将终结?」梧言转移了话题,将被玻璃冻冰的手指收回,指尖微红。 『融合度越来越高,但是你却未曾想起任何东西。』对方看似说出了不相干的话。 「没错,融合度不仅仅是人格的融合,同样也是你跟「潜意识」也就是记忆的匣子的融合度。」梧言大大方方的直接承认自己玩的文字游戏。 『哈,』少年的腔调变得讥讽又阴阳怪气,『所以你将我的那段虚构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天国」里难道算补偿吗?』 「……你不喜欢吗?」梧言有些诧异。 『谁会喜欢虚假的东西啊!』伴随着一声怒吼,对方当场下线。 梧言目光从远方天边的缕缕丝云移回到自己手中的纸袋里,心头涌出大片茫然。 为什么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真难,过于真实的不会有人喜欢,美好虚假的也有人不喜欢。 『梧言』:谢邀,我就是讨厌你。 太宰:谢邀,我只是单纯想槓一下而已。 梧言:? 下一秒,世界爆炸(没有) 第77章 辞别了黄金之王, 梧言提着装着鍊金书和手稿的纸袋准备去车站,在这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手里的终端机根据搜索浮现一列伴手礼排行榜, 手指滑动着屏幕筛选着能够送给织田作之助他们的、合适的、有可能会喜欢的伴手礼。 脚步在一家装潢华丽的店面前停滞,目光隔着玻璃窗浏览着展示架上精緻的点心, 打定了主意,果然还是吃的更好一些吧?织田作之助家小孩子比较多,一般小孩子都应该喜欢甜点, 只不过织田作之助喜欢吃辣, 口味需要注意一下…… 再次走出大门时,手中提着好几个纸袋, 纸袋里装着各式各样被包装好的点心, 回想了一下自己是否还有所遗漏,发觉没有之后打开了地图准备导航到车站回横滨,他其实真的不路痴, 只怪这里的高楼建的都一模一样。 「你要回去了吗?」一道稚嫩的少女音传入耳畔。 梧言目光从终端机上移开看向声音的来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红色——一身暗红色的小洋裙和小礼帽,栉名安娜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细汗, 说话时字句里藏着喘息。 「是啊。」 梧言蹲下身与对方平视,据说这样能够充分的给予小孩子安全感和尊重。 目光的注意力忽然透过栉名安娜注意到不远处小步跑来的十束多多良。 十束多多良在栉名安娜身边站定, 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 「安娜,怎么突然跑那么快?」 栉名安娜拉着十束多多良的衣袖,一双漂亮的宛如红宝石的眼眸盯着十束多多良, 即使栉名安娜什么都没有说但后者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十束多多良浅笑着给予肯定,「想做什么就做吧。」 栉名安娜得到了支持, 她松开手从小洋裙隐藏在褶皱处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血色的玻璃珠放在梧言的手心。 栉名安娜认真地说道:「送给你,谢礼。」 如同一片死海的漆黑眼眸中掀起了浪花,小小的浪花拍打在长满青苔的礁石上又再次缓缓褪去,面上失笑着,「不用谢,这个对于安娜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给我没关系吗?」 第142页 「你救了多多良。」栉名安娜嘴角罕见的上扬,这一抹笑意宛如冰雪融化的暖阳。 是因为救了十束多多良,所以我们已经是朋友,可以送给自己当做谢礼的意思吗? 「唔,那这盒点心送给你吧。」梧言愣了没一秒,他重新挂着笑容,收好玻璃珠从纸袋里掏出了包装精美的点心放在栉名安娜怀里。 包装礼盒的绸带是红色的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火红色的绸带搭配着橙红的礼盒花纹,一眼看过去如同展翅欲飞的火凤凰一般鲜艷,梧言知晓栉名安娜喜欢红色所以从而专门从中挑选而出。 「不是准备送人的伴手礼吗?」十束多多良见梧言的动作下意识问道。 「这是我多买的一盒,」梧言没有过多解释,直起身体朝着两人告别,「再见。」 十束多多良牵着栉名安娜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灰色的围巾在风中扬起,伴随着黑色发梢的弧度与主人一同消失在远方。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十束多多良后知后觉,手指抵着下巴语气有些懊恼。 「没关系,」栉名安娜捧着梧言给的点心,礼盒上面花纹的红色繁丽又鲜艷,她确信道:「他跟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一定……」 十束多多良闻言笑着,「好,那下次见面一定得请他喝一杯才行。」 「嗯。」 …… 没想到随手改变的命运会给予自己如此意外又惊喜的回礼,指尖拿着血色的玻璃珠,玻璃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这是栉名安娜鲜血凝结而成的,具有一定的占卜效果。 目光欣赏着纯粹的玻璃珠,下意识想要从中得到什么答案,玻璃珠顺应梧言的想法其中一个模煳的身影若隐若现,没等他看清楚那个身影如同在水中的倒影一般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完全消失。 梧言有些困惑,是自己的想法不够强烈吗? 『说不喜欢透剧,现在某人又在干什么呢?』没等梧言再次尝试,脑海中少年讥讽的声音响起。 「你在教我做事?」梧言言简意赅槓了回去。 『?』 没有理会对方的讥讽,梧言将手中的玻璃珠收回了口袋妥善放好,这可是别人送的礼物,绝对不能掉了。 电车里人流喧杂,伴随着到站的提示音不断地更换着乘客,脚步声携带着分辨不清的言语和电车发动时的声音相互交织出名为吵闹的噪音,梧言不动声色的将围巾再次提高,手中捏着纸袋的绳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从而方便他人行动。 …… 时光荏苒,变迁之风却并没有在这席捲,暖色调的灯光洒在玻璃杯上映衬着其中的液体波光流转,一切如同昔日一般浓醇又温馨。 酒吧的门被推开,夜风夹杂着冬季的凌冽寒意冲散酒吧里的能够使人昏昏欲睡的温暖安逸。 「太宰。」坐在吧檯前的红髮男人对走近了的青年举了举杯子。 穿着驼色风衣的青年携带着刺骨寒意坐在男人身边,嘴里抱怨着:「冬天好冷,都是因为这种要冻死人的温度,我都不能愉快的入水了,连带着原本决定想要跟我殉情的对象一听见我想入水溺死时都瞬间萌发了求生欲。」 「冬天入水会感冒吧?搞不好还会得风湿。」织田作之助将目光从太宰治身上收回。 「织田作……」太宰治哀怨的说道:「即使是这样,我最近也忙的没时间入水了。」 「啊,是那个白虎少年的事情吧。」织田作之助回想起曾经见过一面的少年,根据好友这些天的抱怨推测出答案。 「七十亿哦,他的悬赏。」太宰治托着腮帮子接过老闆递过来的酒杯,虽然他嘴上抱怨着冷,但他的酒里依旧加了一个圆圆的冰球。 「真是不少啊……不过最高的悬赏还是梧言的吧?」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听见身边好友的这句话,太宰治端起酒杯的动作微顿,轻轻应答:「嗯。」 「说起来自从三年前梧言说有事要处理跟我告别消失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织田作之助又歪了话题。 太宰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企图暖暖身子,结果反而被冰的打了一个寒颤,「梧言的悬赏也是从那个时候忽然出现的呢。」 「你有发现什么吗?」织田作之助知道太宰治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句话。 「只有一张照片哦。」果不其然,太宰治从风衣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 照片皱的其中的画面都有些扭曲,太宰治眯了眯眼睛,毫无心理负担的伸出手掌推了推照片,捋直了画面。 织田作之助侧过头仔细辨析了一下照片中的人,「这是梧言和……?」 另一个人的身影在照片中皱的格外严重,脸煳成一片,只能分辨出他带着雪白的帽子披着黑色的白绒斗篷,背景的话看起来似乎是在海边,他与梧言交握着一只手,梧言表情隐藏在围巾中看不太真切。 「魔人,费奥多尔。」太宰治解答了织田作之助的疑惑。 「这张照片怎么皱成这样了?」织田作之助关注点反而落在这张皱巴巴的照片上。 「上次入水时忘记拿出来了,拧外套的时候一块拧的。」太宰治表情随意,一点都看不出说谎的影子。 第143页 但是以张照片皱的褶皱来看,绝对不是拧外套时一块拧的,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梧言的身影完好无损,而费奥多尔几乎扭曲的只剩下一个色块。 「是这样啊……」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看起来单纯的相信了对方的说辞。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有疑点,发布悬赏令的势力去除乱七八糟的组织也有死屋之鼠的影子,如果说梧言跟他达成了合作,那为什么又要去悬赏呢?」太宰治一针见血的点出了所有疑点,「这张照片上梧言的站立的不是特别自然,八成是他故意想办法惊吓到梧言,导致梧言没能站稳即将落水的时候他伸出手拉了一把,让事先准备的人拍下来,从而达到误导效果。」 太宰治说着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说起来好像之前他对梧言的态度就所改变,难不成这傢伙被阴——当头炸了一下反而越发兴奋了不成……?」 「那魔人究竟干什么?」织田作之助听完太宰治的分析发出新的疑惑。 「嘛……谁知道呢?」太宰治耸了耸肩,「在梧言回来之前,拼图都是缺了一块的。」 说到这里太宰治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铁盒,微微晃了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得到这个答案后太宰治意料之内的将铁盒放在桌上。 「这个铁盒是有什么秘密吗?」织田作之助注意到太宰治的动作,「每次见到你都看见你在晃它。」 太宰治直起背嵴,故作神秘,手掌挡住唇凑近织田作之助说悄悄话般,小声道:「里面装着通往神秘国度的钥匙哦!」 他伸出手拿起铁盒放在织田作之助手里,催促着:「织田作也摇一摇看,指不定你会被神秘国度邀请——就能听见声响了!」 「真的吗?」织田作之助半信半疑手里握着铁盒。 此时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外界的寒气再次席捲,伴随着一个冷清的声音和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脆声,来人声音冷漠提醒道:「织田作,这个时候就应该狠狠的将铁盒拍在太宰脸上!」 「诶——」太宰治闻言垮下脸,「安吾还是不相信啊?」 「你这种骗小孩子的鬼话谁会相信啊?」坂口安吾一边吐槽一边接过老闆推过来的酒杯,杯中浅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织田作之助依旧顺应太宰治的意愿摇了摇铁盒,没有响起一丁点儿声音,他颇为遗憾,「看来我得不到神秘国度的邀请。」 「织田作……都说那是太宰骗人的鬼话了,不要每一次都这么捧场啊!」坂口安吾喝着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是因为你的捧场,现在已经是青年的太宰还像小孩子一样!」 「诶?是吗?」织田作之助将铁盒还给太宰治,听见坂口安吾的话有些疑惑,「可是太宰本来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坂口安吾对好友的天然呆属性彻彻底底的扶额,「织田作……你看看太宰的身高,哪有这么高的孩子啊!」 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斩钉截铁的补充道:「即使矮也不一定是小孩子!」 太宰治闻言扬起嘴角,「好啦~要不然安吾也来试一试?指不定你会是那个被邀请的天选之子哦!」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每一次见面都要我摇,托你的福,我已经在同事眼睛里变成喜欢摇铁盒的怪人了。」 「诶?」太宰治看似惊讶的捂住嘴,隐藏住自己的笑意,「那你的生日他们有送你铁盒吗?」 「没有。」一没留神,坂口安吾一本正经回答了对方看似是吐槽的话。 「噢噢~」果不其然,太宰治端着酒杯调侃道:「能够说出『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了,不睡觉就不用起床了』的安吾也会有时间过生日啊?」 「只是他们会送礼而已。」坂口安吾自证自己清白的社畜身份。 太宰治一副我懂的表情老神在在的点头。 坂口安吾恼羞成怒的说道:「我跟我工作的态度坚不可摧!」 太宰治失笑着:「安吾工作狂人的印象早就已经深入人心啦,这一点你的黑眼圈已经在不断跟我们重复强调了。」 「……很重吗?」坂口安吾下意识摘下了眼镜,手指摸上已经出现眼袋的眼底。 「很重哦。」太宰治肯定道。 「安吾有空的话也要多休息才行啊。」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叮嘱。 「主要还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坂口安吾重新戴上眼镜,神情疲惫的嘆了口气。 「确实……」太宰治颇有同感的跟着一块嘆气。 他随手拿过一边的铁盒,凑近坂口安吾像是在做什么地下交易一般压低声音:「所以安吾要不要摇一摇试试?如果有了神秘国度的钥匙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哦!」 坂口安吾一言难尽的拍开太宰治凑过来的头,吐槽道:「你现在很像贩卖违禁品的贩子你知道吗?」 太宰治直回身子,单手支在吧檯上撑着脸,漫不经心的嘟囔着,「我说的可是真的呢。」 手中的铁盒顺着力道抛向半空,暖色调的灯光在铁盒被精心擦拭的光滑斜面上折射出淡光,在铁盒被施加的力道消失殆尽落向手掌时,忽然响起碰撞的哐当声响,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缠着绷带手掌的主人似乎在发愣,因此在铁盒落回手掌因为手掌的主人没有任何反应而顺着惯性弹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音摔开了盖子,一把银色的钥匙从中跌落出来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第144页 「这是什么你新研究的魔术吗?」坂口安吾最快反应过来。 「啊……真是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弯腰捡起地上的铁盒和钥匙,「都说了是神秘国度的钥匙啦~」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去寻找神秘国度的大门?」织田作之助捧场的发出询问。 「织田作你醒醒,」坂口安吾无奈放下酒杯,「铁盒里的钥匙明明更像是房间门的钥匙,而不是大门的钥匙,没有大门的钥匙会设计的这么小巧简单。」 「安吾观察的真仔细~」太宰治语气轻快,指尖拿着那枚钥匙,干脆的承认了坂口安吾戳穿这枚钥匙并不是大门钥匙这一事实。 「所以,这是你房间的钥匙吧?」坂口安吾发出灵魂吐槽。 「才~不~是!」太宰治鼓了鼓腮帮子恶意卖萌,坚持着:「这是一个神秘之所的钥匙!」 他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目光盯着那枚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的银色钥匙,鸢色的眼眸中也仿佛打上了微光。 「是很重要的东西吧,」织田作之助的视线从好友脸上外露的情绪收回,若有所思,「感觉心情瞬间变好了……」 「是的是的~」太宰治脸上洋溢着笑容,「这一下拼图就齐了~」 「拼图?」来得晚没能参与聊天全过程的坂口安吾一头雾水,「所以果然是你房间的钥匙吗?」 「暂且保密~」太宰治依旧在卖关子,转移了话题:「不过,安吾的头髮终于有救了~」 他举起钥匙宛如托举着救星一般就差举行一个神秘仪式将那把银色的钥匙供起来了。 坂口安吾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髮际线,脑海中一瞬间回想起曾经某个少年对他的打击,那句清晰的『大叔』称唿还迴荡在耳边,不断提醒自己熬夜的后遗症。 作者有话要说:  安吾:真是邪了门了!为什么我耳边会出现声音! 太宰:好耶!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我可以继续摸鱼了! 织田作:等了三年的伴手礼终于要收到了! . 真好啊,终于有人在等你回家了,梧言。 第78章 风中携带着熟悉的海咸, 走出站台在变化巨大的城市中努力去寻找自己熟悉的昔日建筑,梧言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还是说坐过了站。 眼前的一切跟自己离开时完全不一样,若不是站台牌子写着黑粗体字的横滨, 梧言肯定会以为自己做错了车。 「好奇怪啊……」从围巾下面发出一声细微呢喃,眼眸中倒映出人群来去匆匆的冷漠脸庞, 一瞬间世界变得陌生又诡异。 总之,先开始挪动脚步,一直站在原地太奇怪了。 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尝试着摁亮屏幕却毫无反应, 看起来电量已经耗尽, 终端机也在穿越过『壁』时一同消失。 单手提着装着点心和鍊金书手稿的几个纸袋,准备去寻找自己熟悉的酒吧, 跟着人流亦步亦趋的走过斑马线, 心中缭绕着一个猜想。 难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吗? 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转动几乎生锈的思绪去分析周围传递的讯息,高耸的五座大楼, 周围人群的麻木,不远处的巨坑,gg牌的霓虹灯光, 路人手机屏幕亮起的时间……以及,混杂在人群中一直尾随自己的跟踪者。 那股令人感到不适的、贪婪又饱含恶意的视线在自己的背后来回扫视, 不, 不仅仅是这一个方位的视线,还有其他地方……仿佛忽然错过众多时光流失和被世界甩下的感觉让梧言又些焦虑。 怎么回事? 『你在焦虑什么?』脑海中响起对方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打消了梧言的焦虑和不安。 「有人在跟踪我,不仅仅是他, 还有很多视线隐藏在暗处。」梧言快速将自己的发现与对方诉说。 『我知道,所以你在恐惧吗?』对方低笑两声,声音带着对那些贪婪者不屑一顾的鄙夷, 『你拥有着近乎完美的异能,即使现在被削弱了但也绝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够轻易打赢的。』 「……真罕见,」对方的话极大的为梧言带来了安全感,「你是在安慰鼓励我吗?」 『噢?』对方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挖苦道:『只是看你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模样太碍眼罢了,毕竟我们可是同一个躯体,真是有够丢人的。』 「是这样吗?」梧言淡笑一声,没有拆穿对方嘴硬的谎言。 推算着构成这种局面的基石会在什么时间,在他离去之前一切都并未有所变化,而在他离去时总共只见了两个人,织田作之助和费奥多尔。 要得出结论的话也很容易…… 梧言眼角余光瞥过靠着蹩脚演技跟踪自己的『业余人员』,脚步不停拐进了监控死角的巷子中。 …… 在梧言的身影出现在横滨的第一刻,这份消息立即属下被呈报上了森鸥外的办公桌,巨大的落地窗投进明亮的光线。 「梧言君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的样子。」 森鸥外目光落在资料夹里的照片上,照片中半张脸包裹在围巾里的少年提着纸袋,目光恰好对准了镜头,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 「看上去好像没有长大,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停驻了一样。」一旁的爱丽丝闻言被吸引来了注意力。 第145页 「这倒是让人有些好奇他三年里去了哪。」森鸥外摸了摸被剃的十分光滑的下巴。 「笨蛋林太郎这么说就是想让人把梧言带过来吧!还要这么拐弯抹角的真噁心!」爱丽丝坐在办公桌上毫不犹豫的出言打击森鸥外。 后者哭丧着脸,「哪有啊,在梧言君消失后莫名其妙凭空出现的高额悬赏也很诡异,想必梧言君现在肯定也很困扰,有一个组织能够庇护他不是雪中送炭吗?」 「说白了还是想要梧言加入嘛,」爱丽丝跳下办公桌,「大人真骯脏。」 「爱丽丝酱……」森鸥外欲哭无泪。 「不过,」爱丽丝踮脚从抽屉里找出一盒小蛋糕,「我也很想梧言加入我们。」 爱丽丝金色的长髮伴随着摇晃脑袋的动作在半空扬起,她开心的拆开蛋糕的包装盒,露出里面香甜可口的草莓蛋糕,「毕竟梧言看起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很孤单的样子,所以爱丽丝想跟他做朋友。」 爱丽丝手中握着银质的叉子,插起草莓蛋糕上面饱满多汁的嫣红草莓,塞进嘴里露出幸福的满足感。 「爱丽丝酱真是天使……」森鸥外感动的捂住心脏一副被击中的模样。 「林太郎,噁心!」爱丽丝露出嫌弃的表情,捧着小蛋糕挪了挪,远离了脸上带着甜腻笑容的森鸥外。 森鸥外被这句话打击的不轻,他头磕在办公桌上,侧过头看着爱丽丝鼓着腮帮子吃小蛋糕的模样,「爱丽丝酱,你又藏小蛋糕了吗?」 爱丽丝吃小蛋糕的动作微顿,接着理直气壮的继续塞没有回答森鸥外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林太郎要让芥川去接触梧言吗?」 「芥川君做事莽撞,到时候恐怕会弄伤了梧言君,要是梧言君对我们有了负面印象可不好,」森鸥外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思索着说道:「让中也君去吧,他曾经跟梧言君合作出过任务,也应该多少了解一点梧言君。」 「自从太宰叛逃以后,林太郎都已经缺人到这个地步了呢。」爱丽丝髮出嘲笑。 「爱丽丝酱……不要再打击我了……」森鸥外无奈的靠在椅背上,周身散发着中年大叔的颓废气场。 「中也出差还没回来呢!」爱丽丝提醒着。 「快了,大概明天或者后天,中也君应该就回来了。」森鸥外算了算时间。 「你也不怕到时候梧言被人先行一步带走,」爱丽丝用叉子插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含煳不清道:「毕竟这个局,一看就是为了梧言而设的。」 「梧言君回来的十分突然,想必布局的幕后黑手也没能反应过来,」森鸥外分析出所有信息,得出结论,「梧言君的异能足够强大,短时间内没人能伤的了他,这个局最后的收网时刻谁能得到猎物还说不准。」 森鸥外弯腰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梧言跟费奥多尔握手的那一刻,这张照片相较于太宰治手里的要清晰许多,「魔人君多智近妖,布的局应该不会如此浅显,还有后手。」 「要乱起来啦~」爱丽丝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十亿的白虎少年还没到手,一百亿的梧言又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一下横滨又要涌进大量异能者和其他势力咯~」 举起手中的银质叉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线,「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影响,这一下军警、异能特务科、隐藏在暗中的势力都坐不住了吧?到时候辛辛苦苦建立出来的秩序会不会被打破呢?」 「林太郎还记得最初梧言悬赏被发出来的时候吗?」爱丽丝朝着森鸥外持续打击,「想要在这种局面下捞到梧言,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呢~」 「爱丽丝酱……」森鸥外哀嚎着,「不要再说了。」 他的头髮真的要保不住了。 …… 昏暗狭窄的房间里,一个人影对着电脑屏幕咬着手指,雪白的光源将他的肤色承托的苍白无比,房间里迴响起那人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出现……」 「出现的时机也十分的不凑巧。」 「外表也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没有长大,时光停驻?是了,毕竟他连回溯都能够做到。」 费奥多尔缩在椅子里,伸出瘦削的手掌端起桌子上冒着白色热气的咖啡,眼底的乌黑被荧幕承托的越发明显,他的目光注视着摄像头页面中的梧言,对方似乎已经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拢紧围巾脚步不停,看上去是没有目的的行走。 费奥多尔分析着屏幕中那人眉眼间的每一个神情变化,从一开始下车的茫然到不安伴随着人流涌动逐渐发酵成焦虑和惊愕最后像是受到了什么安慰或者说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变得平静沉稳。 「双重人格?他们能够在脑海里对话。」费奥多尔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得出结论。 「他发现了尾随的那些人,那么现在是要去解决他们?」根据梧言的行动轨迹推测对方的计划,在看见梧言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后消失在拐角处,进入监控死角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睛,「躲避摄像头……」 费奥多尔捧着咖啡,在发觉梧言进入监控死角之后,低头抿了一口驱散长时间坐在电脑前的寒冷,他放下咖啡十指在键盘上飞舞,飞快的输入了一串数字打开某个界面联繫上他的后手,言简意赅的敲出了一段指令。 「计划有变,请您尽快赶来横滨。」 第146页 …… 与站立墙角一身干干净净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眼前东倒西歪躺着的不怀好意的尾随者,他们躺在冷硬的地面上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之余胸膛起伏告示着这些人还活着的这一事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脑海里一个少年说着风凉话,『我记得你带了水果刀,确定不补刀吗?』 「没有必要,在搞清局势之前还是暂且先不要做出什么大举动……而且,在没有弄清楚到底为什么我会被盯上之前,这些人只会如同杀不尽的蝗虫一般前仆后继。」 梧言从其中一个人的怀里掏出手机,不出意外的发现对方设了密码,但这并不能难倒他。 「开。」 伴随着一句话音的落下,手机页面自动跳转所有的密码解锁之后,最后留在梧言视野里的居然是自己的照片,屏幕中所有的信息都在指向一个答案。 是悬赏。 梧言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翻着手机中的资料,目光落在赏金那一栏上,后面一连串的零几乎闪瞎他的双眼。 『好傢伙,你真值钱啊。』脑海里的少年发出感嘆,『如果抓你去交悬赏,是不是立刻就能排上世界富豪名单了?』 「……这是日元。」梧言无奈的点醒对方做白日梦的美好幻想。 即使是日元,但也不少了,足够煽动许多人对他下手。 会是谁干的?梧言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触过得所有人逐一排查,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可疑人员——费奥多尔,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 是为了「书」?梧言第一时间猜到了对方的动机,啊,那傢伙,还真是执着。 『回酒吧还是先把伴手礼给织田?』懒洋洋的出声打断了梧言的思绪。 后者稍加思索,「去找织田的话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他,但是回酒吧却也难保那些人不会找上门。」 『?那就是那都不能去,只能蹲在这里干等咯?』对方阴阳怪气的开麦了,『那吃饭怎么办?为了不牵扯到其他人我建议您去喝海水呢。』 「好好说话。」梧言蹙眉。 『能把身体控制权给我吗?我不想喝西北风。』对方如此说着,语气恳切但梧言总觉得有股阴阳怪气的味。 「你直接说你饿了不就行了吗?」梧言嘆息一声。 『说的好像你不饿,身体是我们俩共用的,也是都能感受到的。』少年忽然生气的说道:『你能抗饿,我不行,我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被对方指责的梧言莫名心虚起来,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他坐车时还是早晨,此刻已经接近夜晚,夜幕亮起零散的碎星,整个天空只余天边泛着橙光。 『你看,饿了一天了。』对方幽幽出声,毫不留情的又给梧言心中的心虚添了把火,变成了内疚。 「现在就去吃!」梧言掏出一张卫生纸擦拭一番后,将手机连同纸团丢回那人的身上,转身走出小巷。 「今晚吃什么?」 『吃拉面!』对方果断出声。 「那就吃拉面。」梧言顺应对方的愿望。 拿出在那伙人身上顺手牵羊摸来的钱包,没办法,他的钱都用来买伴手礼和车票了,谁能想到回到横滨会遇见这么一个『大惊喜』,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气的收下了。 梧言为生活的艰辛嘆息一声,一边清点钞票一边朝着还开着门的拉面店走去,背影在逐一亮起的路灯下被拉长。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下我下一本想写的预收——《[文野]论系统与反派能否友好共处》 千岛言,一个异能高危的疯子,来歷不明,异能不明,自我愉悦至上。 曾在龙头战争中与费奥多尔联手一块搞事情,把混乱又扩了几扩,死伤人数几乎要染红横滨蔚蓝的海。 凭藉着强大又神秘的异能和反覆无常捉摸不透的性格让无数人头疼棘手。 直到有一天,这个男人得到了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善人系统。 于是在暗中观察千岛言的众多势力发现:原本在龙头抗争中喜怒无常前脚与涩泽龙彦称兄道弟后脚踹飞涩泽龙彦的千岛言在街头与港口mafia重力使大大出手居然是只为了能够扶老奶奶过马路?? 无数次挽救了一个无知青年入水上吊跳楼死亡的命运,即使对方看起来鼻子都快气歪了。 当他的老搭档回来找他想要继续合作时,正义市民千岛言一个电话将对方送入了监狱,声情并茂的称自己当初是被逼无奈的?? 更甚者还加入了武装侦探社,与那位以理想为人生目标的国木田一起追求理想??? 一系列弃暗投明金盆洗手洗心革面的操作惊翻了众人,直到后来千岛言被表扬成三好市民的时候众人开始逐渐相信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洗心革面后,反覆无常捉摸不透的千岛言居然又跑去跟费奥多尔混在一块了——!! 【cp】某个喜欢啃指甲的饭糰(这个男人大家都懂,当无cp看也行) 第79章 坐在店里的梧言埋头嗦着拉面, 店里开着暖气驱散了一路走来的严寒,拉面店的老闆是一个看起来憨厚的大叔,大叔穿着碎花围裙倚靠在后厨门栏上看着窗外似乎是在走神。 拉面十分有劲道, 清汤上面漂浮着葱花,里面还有一个蛋。 端起拉面的碗, 缓缓喝了一口汤,温暖输送到四肢百骸,硬要说唯一不好的点, 店门的开合时不时有客人离去或进来, 人来人往经过自己身边带起的风携带着寒气会驱散好不容易积攒的温暖。 第147页 「好冷啊。」 一道听起来耳熟却又轻佻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擦身而过的寒风, 十分自来熟的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自来熟又直白大胆的动作, 听起来轻佻的声音,是对自己的能力有巨大的信心? 梧言不动声色的从左手边的纸袋里掏出之前带着的水果刀,握紧刀柄上繁丽的花纹以防万一, 他从将视线从拉面汤漂浮着葱花的碗里抬起头看向对方,在看清对方外貌后,梧言差点把嘴里的拉面喷在对方脸上。 松开手里的水果刀, 水果刀掉落会纸袋中发出细微的声响,梧言一边爆发出咳嗽, 一边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捂住嘴。 「梧言看见我都激动成这样了吗?」熟悉的鸢色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太宰治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朝对方推去了一杯水。 梧言逐渐平息了咳嗽,端起对方递过来的水润了润喉咙, 「你怎么……」 「你肯定是想问为什么我突然变得比你高了吧!」没等梧言说完太宰治饶有兴致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他并不是想问这个,不过也没差。 梧言无奈的点了点头。 「因为当初梧言一走就是三年多……」太宰治西子捧心故作悲伤,「而且走的时候居然都没有找我告别!」 「三年?」梧言惊愕出声。 他隐约猜到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可能会不一样, 但是没想到会差这么多!足足三年时间,然而自己外表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熟悉的人一见到自己就该发觉到不对劲了。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熟悉自己的人或者说认识自己的人并没有多少。 「什么嘛,梧言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吗——」太宰治不满的拉长声音,他强调道:「重点应该是你居然都没有找我告别!」 「抱歉,当时走的比较匆忙。」梧言擦了擦嘴角,拿起筷子继续捞着面。 「诶……」太宰治明显对于这个说辞不是特别满意,但他却没有执着,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梧言完全没有长大呢……」 「嗯。」梧言嘴里吸着拉面,饿了一天再加上这碗拉面的味道还不错使得他注意力都落在了拉面里。 太宰治坐着换了个姿势,目光看着梧言埋头嗦面,没过多久他转过头朝着老闆喊道:「老闆也给我来一份拉面,要跟他一样的。」 老闆将视线从窗外移回,他应答了一声转身进了后厨。 梧言听见这句话不知为何感到不祥的预感,他停下了嗦面的动作,嚼完嘴里的拉面后开口说道:「我没有多余的钱帮你结帐哦?」 太宰治托着腮帮子的手差点没撑住,目光幽怨,「我在梧言心里究竟是多糟糕的一个人啊……」 「因为……」梧言眼神飘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理由,索性直接道:「因为太宰的钱包总是会被河水沖走。」 「……我现在可是有正经工作的,钱包也不会被水沖走了!」太宰治说着忽然一把掀开风衣。 气势凌厉的让梧言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掏出手-枪给自己来一子弹,只见太宰治风衣里面有一个带着拉链的口袋,他手指拉开拉链从中掏出钱包,太宰治将钱包放在桌上向梧言表示着自己真的有带钱。 「……」这是自己缝的吗? 梧言的注意力被乱七八糟的针脚吸引,后知后觉感应到太宰治的视线后连忙回过神,干巴巴的夸赞,「很好,很实用。」 太宰治沉默片刻后,放弃了解释,直接点出重点:「我有带钱。」 「呃……」梧言挠了挠脸颊,试探道:「真是可喜可贺?」 太宰治无奈的长嘆了一口气,在梧言感到气氛开始尴尬的时候围着围裙的老闆放下了一碗拉面,清汤上飘着葱花,「请慢用。」 「多谢~」太宰治拆开筷子,开始跟着梧言一块嗦面。 梧言一边捞着碗底拉面一边听见脑海里某个人忽然上线,『在?让我恰一口?明明是我想要吃拉面的,怎么你先吃上了。』 「别给我搞事的话就让你出来。」梧言深知对方性格的恶劣,他突然提出的要求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嗦面。 『放心~』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 梧言迟疑的跟对方交换了身体的控制权,不出所料,只听对方接过控制权后开口第一句话拉满嘲讽,「哟,太宰,几天没见你这么老的这么快?」 对面还在跟着嗦面的太宰治一口拉面噎在喉头不上不下,他抓起一边的水杯连续灌了好几大口,刚开口只听对面的人撑着下巴用欠揍的语气继续说道:「你这正当工作怎么把你饿成这样啊?」 「诶——真奇怪呢,梧言怎么会放你出来?」太宰治看似温和的勾起笑容,语气熟稔的仿佛多年老友。 「你知道为什么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一百岁吗?」少年的嘴角上勾,「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就能够立刻死亡吗?」太宰治闻言双手合十露出嚮往的表情,他的目光将对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惊嘆,「说起来你居然比我矮整整一个头诶!」 身高攻击? 『梧言』想掀桌,另一只手摁在桌边指尖泛白,他皮笑肉不笑道:「真厉害耶,都没有站起来对比你就知道我矮一个头?」 「噢~」太宰治故作惊讶的说道:「难道你想比一比身高吗?为了那一两毫米?」 第148页 「我还在生长期啊,大——叔——!」少年的嗓音恶意拖长后缀。 「这个藉口总觉得很耳熟呢,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现在还是一米六哦。」太宰治笑眯眯的放下筷子,无视了对方后缀恶意满满的大叔。 『梧言』握着筷子的手背青筋暴起,透过对方视角观察战况的梧言嘆息一声,他怎么可能说得过太宰治,对方老嘲讽怪了,如果来一个副本,太宰治就是属于什么都不用干光站在那里就能不分敌我拉满嘲讽的超级t位。 「如果你不吃面的话,那我就要换回来了。」梧言好心提醒着对方。 太宰治只见眼前上一秒看起来就要暴起打人的少年忽然抓起筷子埋头干面,吃拉面兇狠的样子仿佛在对待什么血海深仇的仇敌。 …… 横滨夜晚的风如同刀子一般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梧言』忍不住拉高了围巾近乎要裹住整张脸,一旁的太宰治唿出白气双手放在脑后如同饭后散步一般悠闲,驼色的风衣被寒风吹的簌簌作响。 「你不冷吗?」没忍住好奇心,『梧言』目光盯着太宰治看起来十分单薄的风衣。 太宰治外面穿着驼色的风衣没有加绒,里面是标准的两件套搭配一颗湖蓝色宝石的波洛领带,一直缠在眼处的绷带被拆开,露在外面的鸢色双眸倒映出街角在寒风中明灭的路灯,忽明忽灭。 对方轻轻磕上双眼,哼笑出声,「我有秘密武器~」 「……秋衣秋裤?」『梧言』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了大红大绿的花纹。 盯着太宰治上下打量许久,脑补对方穿着的模样,内心感嘆,还挺精神。 太宰治被『梧言』的视线惊起鸡皮疙瘩,他拉起上衣一角,露出贴在下面的暖宝宝,故作惊讶,「你难道不知道还有暖宝宝这种东西吗?」 「唔,你倒是提醒我了。」 目光锁定在前方不远处还亮着灯的便利店,脚步加快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准备买几个暖宝宝贴着,梧言似乎不喜欢穿的那么厚重以至于横滨夜晚气温骤降时,把他给冻死了。 指尖刚触摸到便利店大门上冰冷的金属拉手,一股拉力从背后传来紧紧勒住了自己的脖子,差点没把『梧言』勒背过气去,气势汹汹的回头,太宰治手里拉着自己围巾的一角,脸上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的——不怀好意。 「你想打架吗??」『梧言』恶声恶气的从太宰治手里拉回围巾。 「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看一直跟在你后面的人可能想要跟你打架。」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耸肩朝着墙边退去以防被波及,看上去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打算,目光落在站在路灯下的少年身上背后冷调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从未能被路灯照耀到的阴暗角落里走出四五个人,他们手中握着枪枝和刀具,看起来也是为了悬赏而来的人,眼见被发现他们也不再遮掩。 「还真是……」 『梧言』咬牙切齿,从纸袋里掏出那把银色的水果刀,刀柄上雕刻着繁丽的花纹,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水果刀还是艺术品,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带着微光,「没完没了。」 「啊,对了,」『梧言』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打碎了沉积的怒意和杀气,凝重的气氛骤然破碎,他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太宰治,叮嘱道:「帮我拿一下,里面装着很重要的东西呢。」 「诶?」 最后一句话吸引起了太宰治的兴趣,他目光从少年的背影上收回落在手中的几个纸袋里,纸袋里都是包装精緻的礼盒,看起来是伴手礼,但有一个纸袋不同,它里面装着的全是稿纸还有一本厚重的书。 太宰治直接忽略了其他,从纸袋里拿出那本羊皮封面看起来很古老的书籍,藉助路灯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上面泛着金色微光的字——「鍊金术」。 手指翻开封面,潦草的翻了几页了解一个大概,书页上面有黑色字迹和红色字迹标註出来的一些东西,但不知是不是为了方便,梧言标的似乎是种花家的语言。 第80章 『梧言』盯着眼前几个在大晚上还带着墨镜的壮汉,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们在大晚上带墨镜真的能看清楚东西吗?还是说他们知道自己异能的发动条件所以故意带着墨镜来阻隔视线? 感到烦躁的啧了一声,张开口时一颗子弹直面而来, 他翻身躲过同时也发动了异能,既然无法将异能施加在他人身上, 那么就施加在自己身上吧。 「敏捷上……」 突然涌上喉咙里的铁锈味无声的警示着他什么,异能被打断。 『梧言』反应迅速地抬起水果刀抵挡住对方刺过来的匕首,金属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眉头微皱发现了自身异能或者说他们异能的不对劲。 是因为今天使用的异能次数太多所以才出现了负面影响?可是根据那句话, 他跟梧言两个人平摊下来应该不会出现吐血的情况。 那么,是自己曾经说过这句话?因为再次重复而被索取双倍代价? 自己的异能范围是一百米, 难道说曾经说出口的话在这一百米里是全部生效的?? 可是这样的话, 梧言当初也算重复发动过异能,为什么他没有任何事情?难道说这份异能还有什么他们未能发现的秘密? 水果刀打碎其中一个人的墨镜,对上视线的一瞬间, 『梧言』尝试着发动异能,「昏迷。」 第149页 眼前的人应声倒下,其余的人见状一起发起攻击, 『梧言』眉头微皱,手上有条不絮地抵挡着攻击, 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言语是最复杂的东西,一个词可以因为在场合的不同而变幻出无数个意思。 『梧言』一边走神一边应对攻击居然也丝毫不落下风,站在墙边的太宰治抬头看了一眼战局后合上了书, 一张白色的稿纸从中飘落,垂下手臂弯腰捡起,目光快速浏览一遍, 根据内容发觉像是小说的某一段情节,根据这一段来推算还有衔接它的其他稿纸。 『梧言』这边已经解决了那些被悬赏吸引来的『乌合之众』,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垂着的手里紧握着水果刀,「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经常使用异能的原因……?」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梧言的这份异能,可绝对不是出口成真这么简单。 目光落在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身上,是与不是,让他测试一下就能够得到答案了。 没等他採取行动,身体控制权一瞬间被交接,梧言风轻云淡的说道:「不要多想。」 『哈?』被夺走控制权的少年气的跳脚,『你果然瞒着我什么!』 「没有。」梧言坚持着重复。 不再理会脑海里少年的质问,他抬起脚步走向太宰治那边,后者手里提着纸袋看起来十分乖巧,罕见没有什么搞事的举动。 梧言接过纸袋,目光落在纸袋里,拿出两个纸袋递给对方,「这是答应织田的伴手礼,要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了。」 太宰治挑眉接过,「你不亲自送给他吗?织田作肯定会很开心的。」 梧言无奈的说道:「谁能想到我身上有悬赏呢?」 看似是没头没尾的跳跃性话题,太宰治明白了梧言的意思,打开纸袋扫了一眼,看似抱怨着:「梧言没有给我买吗?」 「……你是小孩子吗?」 「这不是小孩子的问题——这是梧言心里有没有我的问题!」太宰治强调着。 露出被打败了的表情,从剩余的两个纸袋中掏出一盒点心,上面繫着漂亮的金褐色丝带,「这盒给你。」 「里面装着什么?」太宰治接过,有些好奇。 「应该是蟹肉或者蟹黄做成的点心?」梧言也不太知道叫什么,当时他只看见蟹这个字就买了。 「什么嘛~」太宰治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本来以为梧言把我忘了呢~」 「说起来,」梧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清点了一下数量之后,目光移到一边的太宰治身上,「你是不是拿了我房门钥匙?」 「你发现了啊。」后者全然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色钥匙递给梧言。 接过那把小巧的铜色钥匙,总感觉与印象里的不符合,「是这把吗?」 「是的哦。」太宰治肯定的点头。 梧言将信将疑的把钥匙挂到了那串钥匙中,身边的太宰治忽然出声:「梧言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吧?」 「嗯?」梧言低头收好钥匙,「你从港口mafia叛逃之后居然没有搬家吗?也不怕中也把你家炸了。」 「真不愧是梧言,一眼就看出我叛逃了。」太宰治感嘆一声,重点反而落在了其他浅显的地方。 「是你自己跟我说你有正经工作的哦。」梧言低着头查看纸袋里的稿纸有没有遗失,言下之意暗指港口mafia不是正经工作。 太宰治愣了愣,接着『噗嗤』一声笑出声,话题回归,他语气若有所指,「你没注意到当时我家有多么简约吗?」 「诶……?」 梧言尝试着回想了一下,当时去太宰治家他家客厅确实什么都没有,除去沙发茶几等东西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这说明太宰治并不是经常回那个房子,也就是说,那是太宰治暗地里的房产。 「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天天摸鱼被森先生扣完了薪水才没钱装修的……」 这天没法聊了,太宰治嘆息一声,有气无力的朝梧言挥了挥手,「明天见。」 …… 梧言站在酒吧大门前,伴随着钥匙扭动发出的『嘎达』开锁声,门应声而开。 酒吧里的陈设如同离开之时的那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硬要说唯一的违和点,那就是过于干净了,如同时光在此刻停驻,桌子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沉积灰尘。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必要的细节,也不必配合到那个地步,毕竟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眼前亮起半透明的电子屏幕,上面数据一点一滴的缓缓推进,像是在滴着沙砾的沙漏,距离临界值近在咫尺。 【人格:】 【融合度——百分之八十九】 【分离度——百分之三十】 指尖上人格那一栏,一系列详细说明展开:【(主)完整人格「(伪)第二人格与「潜意识」(记忆储存容器)」】 伴随着这一栏的展开打碎了系统页面的伪装,分离度一栏的数据开始逐渐模煳最终浅浅消失。 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离这一选项。 正如他所说,没有了记忆的自己还会是自己吗?为了能够变成「自己」,为了能够摆脱孤独固定存在,一切都可以接纳,一切都可以付出,一切,都可以牺牲。 梧言随手将纸袋放在书桌上,指尖点开横滨地图,庞大的数据组成蓝色的线条逐渐缩小变成一栋栋建筑地势高低的不同分裂成两极化的地区,他之前的布局成功在「书」身上打下了标记,只要融合度到达临界值…… 第150页 嘴角逐渐勾起,以为给了鍊金书没有真理之门就没办法让自己当鍊金术师吗? 「基石」这种世界的构成,早就有了合适的替代品。 唯一的问题只有,那个名为贤者之石的能量结晶,究竟是如何练成的。 露出思索的神色,手指从纸袋里拿出鍊金书,打开封面却不是熟悉的鍊金公式,而是一张白纸黑字的稿纸,不,不是一张,梧言拿起那些稿纸细数,足足有五六页。 「是小说?」先是疑惑接着变为恍然大悟接着又演化成带着一丝恐惧的小心翼翼。 是「他」写的小说。 梧言目光落在开头,从最初谨慎的一字一句逐渐变成一目十行,不出所料这没有结尾写到一半戛然而止的内容里充斥着人间阴暗面和不公,一字一句的间距中都充斥着哭泣音,透过第一视角判断出主角是一个惨到极致的小可怜,只是居然不是他所想的剧情? 『怎么样?』对方在此刻出声,细听语调中带着一丝忐忑。 「惨。」言简意赅的概括。 『怎么就惨了,好歹主角还有一个不顾一切陪伴他的玩伴!』少年不满的反驳。 「这真的是你写的吗?」梧言怀疑出声。 『什么意思?』感觉受到了挑衅般抬高音量。 「我在你的文字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亮,」梧言垂下眼帘,注视着手中的纸,「这个名为「渊」的少年,你真的把他写成单独的、存在的人了吗?」 『……我又不是专门写文的作家。』对方如此说着,接下了对方暗指自己文笔退步的话。 「我本来以为你会写【他】呢,没想到居然是孩子气的报復。」梧言失笑着将稿纸放在桌子上,为自己之前以为是「剧透」的猜想感到荒诞。 脑海里少年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接着爆发出恶作剧得逞的大笑。 『哈~被骗了吧!』少年说着顿了顿,腔调抑扬顿挫显得十分讥讽,『一想起你当初恐惧着不敢翻开的样子就超~可笑的!』 「说的好像你写的很好一样,」梧言轻飘飘的反驳,「太过真实的东西不会被人所喜欢的,肯定要煳。」 「你才煳!!」少年气极。 作者有话要说:  不,你们都不煳,是我煳(流泪.jpg) . 「太过真实的东西不会被人所喜欢」是当初太宰治用来槓梧言的话,现在被梧言用来槓『梧言』。(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吗.jpg) . 嘶,提醒一下大家,有些地方因为是根据梧言而写视角,所以不要被误导。 说起来我记得好久之前评论区里有人猜到过梧言的异能,当时把我惊的还以为我大纲设定被看见了x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篇会解开所有的伏笔(希望我还记得我埋的伏笔x) 第81章 倚靠在小巷子的墙壁上, 潮湿墙壁爬着青苔,不知谁家的水管漏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在地上变成了小水洼,梧言喘息着从空气中近乎急切的大口大口摄取氧气。 这些天横滨的异能者肉眼可见的增多了, 连带着对自己下手的人也一波接着一波无穷无尽一般,有的连自己最基本的异能都没搞清楚以为手中拿着枪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也有的谨慎无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各种麻醉药物一起上,看来悬赏上写着活捉啊。 梧言苍白的唇扯了扯,血色伴随着氧气的摄取逐渐回流到脸上。 也有异能者的异能诡异又棘手,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但龟缩在酒吧里也会被迟早找上门,这个时候就看究竟是幕后黑手的动作快还是其他势力的动作快, 要是说费奥多尔拿出一百亿来悬赏自己, 那是近乎不可能的,也就是说,这个悬赏八成是一个空头支票, 没有人能够捉到自己,这一点无论是梧言还是费奥多尔都心知肚明。 啊啊啊……自己最讨厌持久战了。 梧言恢復了些许体力,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晦暗光线中天空灰濛濛的好像要开始下雨,本来冬天出行就够不方便的了, 还要开始下雨的话那可真是烦人透顶。 要不然将他唤醒吧? 只是现在到时候了吗? 要不要再等两天? 转动着思绪缓缓迈动起脚步躲避人流挪回酒吧, 他可不想在大冬天淋雨。 明灭恍惚的视野中注视到某个物品,血红鲜亮的颜色在暗色调的小巷中格外引人注目,弯腰捡起那颗近乎红成血的苹果, 嘴角上扬,目光落在前方身下满是鲜血的尸体身上。 这算什么?预兆吗? 被人注视的感觉传递到神经末梢,托这个悬赏的福, 梧言感觉自己现在对他人视线更加敏感了。 下意识从原本的位置上勐然后退,一颗子弹无声的射进墙角激起灰尘和碎石。 一百米外,是狙击手。 梧言根据子弹射出的方向,躲在了墙后,根据子弹弹道的瞄准,对方想应该是想打中自己的腿然后来活捉? 反正写着只要活着就行,受不受伤是无所谓的事情吧? 看来不断涌进横滨的异能者已经开始激起这些纯靠技术普通暗杀者的焦急和迫切,那么接下来的敌人恐怕不会再顾及悬赏要求是否活着了。 ——既然我拿不到这笔赏金,那么谁都别想拿到。 大多数没有异能的人都会怀着这种念头吧? 颇感无趣的嘆息一声,仰头望着沉闷的天空,漆黑的眼眸宛如镜面一般从中倒映出这个无聊又单调的世界,等待狙击手同伴的靠近。 第151页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没有竞争又如何得到进化?弱小者若是不想办法变得强大,即便会成为其他人通往「殿堂」脚下的红地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从袖子里滑下水果刀捏在手中,侧耳倾听着拐角另一边不断靠近的脚步声,越来近越清晰,好消息是听起来只有一个人,坏消息是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如果对方带着墨镜那就先下手为强趁对方惊愕的空荡发动异能让对方脚下变成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口! 想清计划后,在脚步声近乎在耳边响起的瞬间侧身刺出水果刀,一只冰凉的手掌反应迅速的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腕,水果刀停留在距离那人胸膛差之毫米的地方难以再前进半步。 心中一惊的同时梧言也看清了对方,对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瞳,那双漂亮的宛如蔚蓝海洋的眼眸中带着诧异,对方眉头微微挑起,嗓音携着淡淡的笑意,「反应很快,可惜力道差一点。」 梧言松了口气,「是你啊。」 中原中也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松开梧言的手腕,后者将水果刀收回袖子里靠着墙角继续站着。 「总感觉你……」中原中也拧着眉头,斟酌一下继续说道:「好像没有长大?」 梧言闻言,视线望了望中原中也的头顶又收回,他缓缓点点头,到底没有说出那句『你看起来也是』的话。 即使梧言没有说出口,中原中也却感觉他的视线表达的已经十分明显了,中原中也自证身高强调道:「我还能再长的!」 破案了。 梧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心疼,太宰治说的那个一直没有长高一米六的人,肯定就是中原中也吧?看起来他这些年没少受太宰治的身高攻击,以至于对身高的一切都变得敏感起来。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吐出一句干巴巴的,「加油。」 中原中也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抬起手敲向梧言的头顶,在发现对方下意识缩进围巾里时,手又在半空中停滞。 他缓缓收回手,干咳两声,「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似乎是觉得这样问不太妥当,中原中也像是解释般说道:「你消失后,我得到了你跟魔人费奥多尔联手合作的消息。」 「啊?」梧言睁大眼睛里面满是迷惑,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跟费奥多尔合作??」 这纯属空穴来风!如果要说他俩互相扔炸弹算是合作的话,那中原中也跟太宰治也是感动横滨一百年相亲相爱的好搭档! 「原来你不知道啊……」中原中也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梧言,「这张照片在你走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流传出来的,伴随着这张照片,首领在出行时乘坐的车突然爆炸,太宰……那傢伙也叛逃了,更重要的是,我的车也被炸了!」 说到最后中原中也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好大一口锅。 梧言接过照片,画面中费奥多尔握着自己的手,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而自己半张脸隐藏在围巾里看不真切,也只有没拍清全脸的这一点能让梧言感到松了口气,根据蔚蓝海岸的背景来判断,费奥多尔当时果然是突然出声故意惊自己一跳的!接着让人抓拍下来伪造证据,再顺势展开一系列的计划骚扰港口mafia,不惜将锅扣在自己的头上,为了能够确保将自己所有的后路切断答应与他合作这一个选项,索性再添一把火发布个悬赏。 其中真真假假层层叠叠的陷阱一环接一环,如果说合作是假,那为什么费奥多尔会想不开去得罪港口mafia?如果这一点设立在跟梧言达成合作的前提上就很容易解释的通了,毕竟当初是森鸥外引来mimic又派狙击手去狙击梧言,才害得梧言半死不活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为了向自己的合作伙伴表示诚意,去袭击港口mafia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说是合作是真,那为什么身为死鼠之屋头领的费奥多尔又会发布悬赏去悬赏梧言?还挂出了一百亿的高额赏金,一百亿,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笔的不可多得数字,足以鼓动许多人为此冒险——更别提悬赏对象还是一个看起来仅有十八的少年,这一举动看起来简直是在将梧言往绝路上逼,但,悬赏上却又明确写着活捉,这一点十分耐人寻味。 背后原因有无数种可能,而本该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人居然不见踪影,这一点让费奥多尔计划落了个空,以至于悬赏一挂就是三年,虽然众多人为之眼红,但目标始终没有出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三年后自己再次出现这一消息宛如星火燎原蔓延,引得许多人前仆后继奔来横滨,四捨五入也算是达到了费奥多尔的计划。 捋清思路后,梧言不由得感嘆,不愧是费奥多尔,真——苟——! 「看你这反应,八成也被费奥多尔坑了一把。」中原中也靠在小巷间对面的墙上。 「你怎么这么确定?」梧言看向眼前已经成长为青年的中原中也,常年在黑暗中行走的时光在他身上沉淀发酵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 「哈?这一点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啊,」中原中也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眼前外表没有任何变化的少年,「如果你真的跟他合作了,也不至于会被悬赏吧。」 「更何况,能够跟太宰那傢伙一块设局的你,怎么可能会做出如同飞蛾扑火般自寻死路的操作。」 第152页 中原中也指的是当初龙头战争里梧言跟他们合作的那件事,也多亏了梧言困住了涩泽龙彦否则他们还真没那么快抓住对方,虽然后面被政府派人来要走了,但也让森鸥外得到了不少好处。 「没想到中也你这么信任我,太感动了——」梧言面上故作感动夸张的掀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语调连同动作都如同演戏一般假的过分,真假之中,藉助着这个动作隐藏住眼眸中一瞬间的湿润。 中原中也满脸纠结的盯着梧言,张了张口,几次欲言又止,在对方的视线下,最终还是问出来了,「你……现在是梧言,还是梧言的第二人格?」 作者有话要说:  中也(痛苦面具):为什么说话一股青花鱼味。 梧言:) . (下面插播参赛者获得的道具) 太宰治获得道具:梧言的剧本x1 梧言获得道具:铜色钥匙x1,来自不明人士的红苹果x1,来自费奥多尔的合作邀请x1 第82章 梧言闻言轻笑一声, 放下了袖子,「你猜猜看?」 中原中也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像是放弃了一般靠回墙上, 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感觉你似乎越来越像你的第二人格了。」 「没有办法嘛……」梧言嘆息一声, 表情无奈,「我跟他本来就是一个人来着。」 「哈?!」听见这句话的中原中也从墙上直起背嵴,睁着双眼宛如听见了什么鬼故事, 「真的假的?」 反观梧言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这一件事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什么关系的, 我依旧是我。」 中原中也丝毫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 「你……」 刚开口一个字,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中原中也烦躁的压低帽檐, 周身气压骤降。 「你待在这里,我去帮你解决那些人。」 中原中也从拐角走出,身上逐渐浮现红色的微光, 直面那些手里握着枪枝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蒙面人。 梧言侧过头,露出半只眼睛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战局, 中原中也不愧是港口mafia的战力天花板, 局势现在完全是中原中也单方面的殴打,他解决完所有人之后甚至身上的黑色西装都没有一丝褶皱,皮鞋边躺着一地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中原中也走过来看了一眼梧言, 「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也不适合谈话。」 「谢谢中也。」梧言丝毫不推辞,亦步亦趋地跟在褚发青年后面。 中原中也见怪不怪地抬脚跨过地上的尸体, 身后的梧言注意到对方过于平淡的反应忽然开口问道:「中也你不奇怪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具尸体吗?」 「说起来最近似乎总是出现这种自杀的尸体,一般都伴随着一颗红苹果。」中原中也说着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是伊甸园红苹果的故事吗?」梧言背在身后的手里握着之前捡起的苹果。 「不是吧?」中原中也有些犹疑,他想起了什么,「七年前好像在龙头战争里也出现过这种事情。」 「诶……」梧言拉长声音,第一时间将目标锁定在某人身上,「难道说是涩泽龙彦搞出来的?」 中原中也眉头紧蹙,「那群人还会把涩泽龙彦放出来?」 他说着侧过头想看梧言的表情,却发现后者手里捧着一个苹果掏出水果刀正准备削皮。 「……你在干什么?」中原中也发出疑问。 「我跑了很久,」梧言垂下眼帘继续削皮,「口渴。」 「你手上的苹果难道是?」中原中也望向身后的尸体又移回梧言手中红艷饱满的苹果上。 「我用异能把它变干净了!」梧言强调着,手里动作不停,削下厚厚的一层果皮。 「哈?!不要把异能用在奇怪的地方啊!」中原中也夺过苹果,满脸复杂,「谁知道这苹果有没有下毒,你口渴的话一会我们去前面便利店里买水。」 「我觉得应该不会……」梧言的话在中原中也的视线里越来越弱,慢慢改口补全,「我觉得又突然不渴了。」 …… 酒吧里亮着暖色调的灯光搭配着吧檯上的永生花,为这处时光也不曾踏足的地方添加了些许如梦似幻的温暖。 当然,前提是假如太宰治不在就好了。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一把攥住太宰治的领口将对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你这傢伙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太宰治反胃的侧过头,看向窝在椅子里捧着茶杯的梧言,埋怨道:「梧言为什么要带一只漆黑蛞蝓回来啊!」 「哈?!」中原中也闻言火气更甚,「你这条青花鱼的出现都把整个酒吧染臭了!」 「我只是想在这里等梧言!而不是想要见到一只黏煳煳的蛞蝓!」太宰治说着干呕起来。 「你是撬锁进来的哦。」梧言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拆掉了太宰治的阶梯。 「哪有不经主人邀请就撬锁进来的客人?!」中原中也在发现提起太宰治时只会变成仰视对方后一把将太宰治扔回椅子里。 太宰治从椅子里顽强的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为了以防梧言不在会有人来偷家,所以……」 「所以你先来偷家了吗?」中原中也又踹了一脚椅子,将椅子连同太宰治一同踹到墙角里,直接隔绝了太宰治的发言。 第153页 太宰治从墙角艰难爬出来,捂住自己被撞疼的后脑勺,继续拉满嘲讽,「暴力的漆黑小矮子。」 没等中原中也再次暴起打鱼,缩在椅子里的梧言幽幽出声,「不许打架。」 太宰治朝着中原中也挑衅的叉腰哼笑一声,看的后者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将对方踩进地砖里。 「太宰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梧言放下茶杯,被冻僵的手回復了些许温度。 「没什么事情……」太宰治拍了拍风衣上的褶皱,目光轻飘飘的撇过坐在高脚椅上的中原中也,换上嫌弃的表情忽然又转了主意,「我晚点再来。」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临走时挑衅的目光-气的暴起一记蛞蝓飞踢将即将走出酒吧的太宰治直接踹飞出去,接着哐当一声合上门眼不见心不烦。 他回过头重新坐在吧檯前,梧言站在吧檯里对中原中也一脚将太宰治踹出去的事情装作没看见,他将手机重新充上电,指尖长按开机之后大多数消息都来源于一个未知号码还有许多未知电话,梧言没有存储电话备註的习惯,只能根据消息来判断对方是谁。 「中也要喝点什么吗?」梧言一目十行的扫过信息,发现大多数都是井原獭发出的消息,大致是问他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没有消息之类的。 「不用。」中原中也罕见的拒绝了,他坐在高脚椅上踌躇一会,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梧言随手编辑了一条信息回復井原獭,他隐约猜测到了,「你是为了森先生的命令来的吧?他让你捉我回去交悬赏?」 「这倒没有。」中原中也说出的话在梧言意料之外。 梧言诧异的将目光移到中原中也脸上,对方不自在的伸出手指压低了帽檐,「我也是刚刚得知你回横滨的事……梧言你需要保镖吗?」 梧言明白了中原中也话的含义,也就是说森鸥外想让自己加入港口mafia,这样就能够在悬赏下得到庇护,搞不好还能够得到港口mafia的帮助去取消悬赏。 「是要我加入港口mafia吗?」梧言眼眸一眨不眨,观察着中原中也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首领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中原中也似乎是知道梧言对于港口mafia的抗拒,他顿了顿说道:「当然即使你不加入我也会尽力去保护你的。」 「诶?」梧言没想到中原中也会说出如此耿直的话来,他愣了一秒后失笑着,「可是中也,森先生肯定会给你指派其他任务的,你现在也应该是干部了吧?」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会尽量在完成工作后赶来的。」 梧言摆了摆手,嘴角依旧带着弧度,「这样太麻烦你了,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港口mafia在太宰叛逃之后肯定超级缺人,更何况现在大量异能者涌入横滨,森先生恨不得将人掰成两半来用。」 森鸥外毕竟是中原中也的上司,人形电脑精,在自己不肯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前提下不派中原中也来抓自己交悬赏就是奇蹟了,更别提默许中原中也来保护自己这件事情,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加入港口mafia,森鸥外肯定对此感到不悦,而港口mafia中纪律森严下属不能违抗上司命令,他也不想中原中也陷入两难的境地。 中原中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看起来有些失落压下嘴角,看着梧言的目光里满怀歉意。 反观梧言倒是无所谓的安慰道:「没事的,如果森先生下令让你来捉我的话,到时候你可别下手太重啊,我还挺怕痛的。」 「这种事情怎么……」中原中也的话语渐渐变得小声,最终闭上了唇,因为他发现好像真的有这种可能。 梧言看着眼前褚发青年低落的情绪,忽然想到了什么,「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中原中也闻言抬起头只看见梧言的背影爬上了楼梯,不一会再下来时手里拿着一盒缠着橙红丝带的礼盒。 梧言将礼盒放在中原中也手里,「这是我从东京回来时买的伴手礼,这盒给你。」 「东京?」中原中也接过礼盒,看向外表没有丝毫变化的梧言疑惑道:「东京难道有什么能够暂停一个人时间的异能者?」 梧言拉高了围巾,露出的眼眸微弯,「保密。」 中原中也闻言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没等他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铃声,他对梧言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转过身接通电话,不知那边人说了些什么,中原中也脸上收敛起笑容,严肃的应了一声。 梧言看着中原中也侧脸表情的变化猜到了什么,他率先出声:「已经很晚了,既然是森先生的电话那就没办法了,你快去吧。」 中原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手中握着梧言送的伴手礼应了一声,压低帽檐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已经开始逐渐昏暗的光线里。 中原中也是一个热心开朗又忠心耿耿的人,同时也在各种任务的磨鍊中变得心思细腻,同样武力值也高,他的性格仿佛给他镀上了独一无二的灼热又耀眼的光芒。 可,偏偏这光芒对他而言,十分的刺眼灼烧,如同把沉浸于自卑深渊的人拖在自信外向的光芒下遭受烘烤,让他的内心越发憎恨自己的懦怯无力,为什么不能变成他的那样?为什么无法与他人开心相处?为什么就是没有勇气?为什么要如此在意他人的视线? 第154页 他害怕对方的靠近却又羡慕着对方的性格,因为他活成了自己曾经憧憬的模样。 内心的自卑变成他人手指指着他的鼻尖,常年游离在世界边缘徘徊的孤寂变成一张张沾染着血色的白齿裂嘴,脱口大骂,暗角的蛆虫,逃避的废物,不该存在于世的意外。 —— 「他註定无法理解我。」 有一个声音苍白无力的诉说,变成坚不可摧的茧供他死死抓住最后的坚持。 握紧手中的茶杯,从杯中溢出的滚烫茶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梧言放开水杯稳定了情绪,思绪逐渐变得理性。 中原中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有一个人间之屑的上司,而自己决不加入港口mafia这一点就预示着他们之间终究会有一道难以迈出的沟壑。 梧言不喜欢与他人相处,不习惯听从他人命令,也不想去定点上班,更直白一点就是他不想当社畜! 即使在世界上毫无联繫,毫无羁绊,宛如透明人行走在世界的边缘,也比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遭遇指点江山的制裁好上千万倍。 「诶?中也已经走了吗?」太宰治从门边晃了进来,他驼色风衣的衣角上沾着的污渍告示着他根本不曾离开的事实,但太宰治的脸上却装着刚晃回来的不知情。 梧言抬起眼眸扫了一眼太宰治,「外面很冷吧?」 太宰治坐在吧檯高脚椅前,被梧言戳穿也不心虚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所以请给我一杯热咖啡,谢谢。」 「只有热水。」梧言拿过玻璃杯随手倒了被热水放在太宰治面前,连茶包都懒的给。 太宰治没有嫌弃,他双手捧着杯壁暖化着冻僵的手指,「梧言……」 太宰治毫无意义的喊了一声眼前少年的名字,在吸引到对方注意力后反而愣了一秒,脸上重新带起笑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梧言根据一般套路来回答,「你的生日?」 太宰治笑容一僵,接着幽怨道:「不对啦,不对。」 将已经逐渐降温的玻璃杯放回吧檯桌面发出一声轻响,这杯热水的使命已经达成,太宰治收回被捂热的双手,目光落在低头回復消息的梧言身上。 「梧言晚上有时间吗?」 梧言指尖微顿,接着继续敲击着键盘迴復消息,「我不看你花式入水。」 当初太宰治拉着自己在寒风刺骨的大晚上充当看他花式入水cos晴天娃娃的观众导致自己回家时险些感冒,想梅开二度门都没有。 太宰治挫败的趴在吧檯上,脸枕着手臂发出一声无力的长嘆,「我在梧言心里到底是怎样糟糕的一个人啊——」 梧言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到太宰治身上,对方只露出来黑色微卷的头髮,脸埋在了手臂臂弯中看不清表情,想了想,「我晚上有时间,不过如果你被我的悬赏波及到的话,我不负责任哦。」 为了以防太宰治要设什么坑,梧言加上了最后一句。 太宰治突然提出的要求都蕴藏着浓浓的可疑!面对黑泥精绝对不能松懈。 听到这一句话,太宰治从臂弯中抬起头,他从高脚椅上起身在梧言迷茫的视线里拉开了门,冷风顿时唿啸席捲吹散了暖气,猝不及防被冻的梧言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 「那我们出发吧!」太宰治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般,他嘴角带着笑意,催促着。 梧言默不作声的提高了围巾,将手塞进口袋里,慢吞吞的从吧檯后面挪了出来。 如果太宰治给自己来个梅开二度,他当场诅咒太宰治一个月吃不到蟹肉。 …… 街边的大多数店铺都挂着绿色彩带,其中隐藏着红色或是金色的小彩灯,被擦得透明干净的玻璃橱窗上贴着红帽子白鬍子老爷爷的贴纸,有的甚至在店门口摆上了一棵小型圣诞树,圣诞树在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亮着彩光,无端的添加了些许温馨和人气。 「是……圣诞节啊?」梧言明白了太宰治之前的话,漆黑的夜晚出现了许多亮光被照耀的宛如白昼。 「圣诞节是明天哦,」太宰治走在梧言身边,「今夜是平安夜。」 「听说平安夜要送苹果来祝福对方平平安安,」梧言想起了这一点,他看向太宰治目光逐渐变得古怪,「你……」 太宰治隐约感受梧言即将说出口的话,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苹果塞进了梧言手里,「因为我的目标是清爽的寻找生命真谛,所以我将收到的苹果送给你。」 梧言手里拿着苹果,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原来你人缘这么好吗?还能收到苹果?」 太宰治听懂了梧言的言下之意,他身体摇摇欲坠,一副被打击的模样,「……总感觉梧言你变了。」 梧言想起今天白天收到的苹果,若有所思,「难道是平安夜的故事?」 「平安夜的故事?」太宰治重复了一声,跟上了梧言跳跃的思绪,「我觉得是白雪公主的故事哦。」 对上梧言疑惑的表情,指了指对方手里的苹果,「关于苹果的故事。」 「啊……童话故事吗?」梧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童话故事相比较其他故事中的苹果元素不是更加家喻户晓一点吗?就比如有的小孩可能会不知道伊甸园和平安夜的故事但是他们一定知道白雪公主。」太宰治耸肩,目光落在虚无缥缈的夜空中。 第155页 「是这样吗……」梧言看向太宰治,对方鸢色的眼眸被路边的金色灯光打上了浅浅的一层暖意。 「我是今年第一个在平安夜送梧言苹果的人吗?」太宰治忽然的转过头对上了梧言的视线,后者下意识移开目光。 「不是哦。」 「诶——」太宰治拉长声音,接着快速分析着谁会抢在他前面,「小矮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出任务绝对不会注意到今天是平安夜这一点,难道说是——」 他做出了一个推理的手势指向梧言,表情带着看透一切的得意,「自己送自己的不算哦!」 梧言表情一言难尽的盯着在大街上忽然做出中二手势的太宰治,一旁走过带着圣诞帽的小孩似乎是觉得这个姿势很帅抬起手跟着太宰治一同模仿,带着小孩的母亲拉着小孩连忙远离看起来十分不正常的太宰治。 梧言把太宰治的手摁了下去,无奈道:「我会自己送自己吗?」 太宰治顺着对方力道放下手,「不会吗?」 「……」梧言开始好奇起在太宰治心里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奇妙形象了,「不会。」 太宰治手指抵着下巴,做出沉思的表情,「难道说是邀请函?」 梧言对此不置可否。 太宰治露出不满的表情,「太狡猾了!这怎么能算是祝福呢!」 「它也是苹果。」 梧言对于祝福倒是无所谓的,祝福是真实的东西吗?不是,祝福只是一种他人强加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意愿,如果另一个人接受哪怕是诅咒与他而言也会变成祝福,相反,如果另一个人不想接受甚至抗拒,哪怕是世间最美好的祝福与他而言也会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所以,苹果脱去了这一层意思,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水果罢了,总不能因为今天是平安夜所以苹果就被镀上了不同的金边吧? 「是不同的,」太宰治坚持这一点,「我送梧言的苹果象徵着我的祝福!」 梧言瞥向太宰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啊,那这样的话我也送太宰你一份祝福吧?」 太宰治莫名感到一股寒气从背后而起,眼前的少年眼眸微弯,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搞不好我的祝福能够成真呢,毕竟我的异能你也知道,那么就祝福你同样的……」 未等梧言说完,太宰治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太宰治瞳孔地震,「别说了别说了,我的目标可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入水啊!」 梧言拉下太宰治的手,说出的话若有所指,「我还以为你会在友谊中得到升华从而热爱生活呢。」 太宰治微顿,接着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插在风衣口袋中,「只能说是变得得过且过吧……大概。」 「你真的觉得我的异能能够回溯时间吗?」梧言嘴角带着笑容,看着眼前高挑的青年。 「如果是梦的话……」太宰治说着话音一转将问题重新抛给梧言,「你会选择在梦里浮沉还是醒过来面对真实呢?」 哪怕是梦,能够失而復得的羁绊也足以让他沉浸。 他似乎并未要求梧言回答,太宰治带着浅笑接着说道:「的确,很多时候我也怀疑这究竟是不是我的一场梦,因为它们太过于美好和虚幻,但,谁又愿意从这场美梦里甦醒呢?」 听起来像是安慰和肯定。 耳边响着圣诞歌的旋律,甜美的童声夹杂着宛如火柴亮起的暖意,倒是真的变得虚幻又美好了,如同童话中被冻死在街角的小女孩手中划亮的最后一支火柴。 「没有人会一直孤寂,」许久梧言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所见的都是真实。」 太宰治哑然失笑,「这是送我的祝福吗?」 「也许。」梧言回復了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来了,太宰治的苹果究竟是别人送给他的还是他自己买来送梧言的呢——? (想在年前完结,奈何手跟不上脑子x) 第83章 朱红色的柱子上面架着金色字体的牌匾, 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产生了一种恍若隔日的错觉,眼前的朱红柱子后面街道中的灯光几乎照亮整个夜空,耳边响起太宰治含笑的声音。 「梧言有没有一种梦回故乡的感觉?」 梧言回过神, 将目光从熟悉的小摊上收回,轻轻应声, 「嗯。」 「其实中华街最热闹的时候是在除夕后,」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梧言一块望向门内的热闹,「说不准在除夕之前我能够自杀成功, 所以我觉得现在来比较好。」 太宰治后面一句话打消了梧言所有的思绪和波动的感情, 「……那我先提前恭喜你了。」 太宰治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他颇为受用的点点头。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 梧言点亮手机查看着消息, 他看清消息后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中华街里面的某一处,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梧言?」太宰治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发出一声唿唤。 梧言很快收回了目光, 「没事。」 太宰治没有多问,他拉着梧言踏进了中华街的大门,一瞬间仿佛穿越了异次元时空隧道大门, 人流量虽算不上密集但也有些算得上是多,耳边传来熟悉的音乐语言, 目之所及都是金红色的喜庆。 此刻将近年关, 许多店铺上面已经提前挂起了火红色的灯笼贴着对联,太宰治在一个小摊前停下,他跟老闆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嘴里咬上一串将另一串塞进了梧言手里。 第156页 冰糖葫芦的糖衣在灯光下晶莹剔透,里面包裹着的山楂鲜红饱满,一口咬上去山楂的酸搭配着外面脆脆的糖衣, 又酸又甜。 梧言下意识咬了一个山楂,腮帮子一侧鼓起,他看向太宰治对于对方奇怪的举动有些困惑,「你难道说真的命不久矣了吗?」 太宰治腮帮子鼓起牙齿将冰糖葫芦咬得嘎吱作响,他含煳不清的说道:「所以梧言要请我吃遍一条街吗?」 「我没带钱。」梧言冷酷无情的拒绝。 当他什么都没问,太宰治休想再坑他一次。 太宰治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拉着梧言快步走向那个摊,梧言嘴里含着冰糖葫芦被迫跟上。 「梧言会编这种结吗?」太宰治从小摊上面拿起一个火红的中国结。 「不会。」梧言瞥过太宰治手里复杂又漂亮的中国结,干脆利落的回答。 太宰治放下手里的中国结,「感觉梧言虽然是种花家的人但很多东西都像是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梧言奇怪的看了一眼太宰治,「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能因为我外表没有变化从而也认为自己很年轻。」 太宰治咬冰糖葫芦的动作顿了一秒,他转过头看着梧言,一本正经道:「我现在的年纪是每个男人最好最有魅力的青春年华,并不老,还是有很多漂亮年轻女士想要跟我殉情的!」 梧言敷衍的点头,目光流连在两边的小摊子上,目光在某一处停留,如同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太宰你相信宿命论吗?」 「宿命论?」太宰治低声重复,他露出瞭然的神色,「啊,是唯心主义理论。」 「信或不信都没有什么意义,」太宰治将吃完的竹籤夹在指尖,无意义的在半空中刻画着图案,「人一生最后的归途只有死亡,难道说宿命论会给你一条永生的宿命吗?」 说到这里太宰治率先做出了反胃的表情,「真是可怕的诅咒。」 「永生吗?」梧言若有所思,他顺着对方的话喃喃自语。 太宰治想起了什么,他目光落在梧言脸上,确认一般,「梧言你的异能,真的有一定的范围限制吗?」 「冰糖葫芦被人下毒了吗?」梧言停下咀嚼的动作,「你为什么会突然降智?」 「只是想到你当初回溯的时候能够影响到整个世界,有些疑惑罢了。」太宰治耸肩,「因为现在你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得到它。」 「这个答案我以为你早就得到了,」梧言继续嚼着冰糖葫芦,糖衣被咬碎留下清甜,「毕竟你不是在任何地方都查不到我的存在吗?」 说到这里梧言反而停滞住了,他目光缓缓移到太宰治脸上,果不其然后者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陷入思维误区了。 他以为太宰治早就会怀疑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殊不知在回溯了时间之后还会给对方留下另一个猜想——他是从未来回溯时间回到过去的未来者,种花家的超级异能者,回到过去的同时因为某个原因抹消了所有他存在的痕迹,再使用异能重新开始突然出现在横滨,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他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并且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有着强大如同外挂一般的异能者在他眼里这些都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打闹。 这一个猜测的前提建立在他的异能范围没有限制这一点上,但这样的话他几乎可以说是世界bug一般的存在,却也诡异的合理,唯一的意外——太宰治的异能无效化也可以用「不是绝对无效化」这一点解释,这个问题在当初回溯时间的时候太宰治虽然拥有记忆却在触碰到梧言时也无法更改时间线已经确定。 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答案,也是最初摆在明面上的答案——梧言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来自更高纬度的世界。 这个推断虽然让人难以置信和荒诞但却也是最直白简单贴近的答案,因为来自高纬世界,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不可能,因为来自高纬世界,所以看待问题看待事物都像是在观看电影一般毫无代入感也毫无波动,也正是因为来自高纬世界,所以干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轻而易举,并非在他人的布局设计下懦弱无能为力,而是根本不在意。 之前他没想过去干扰剧情拯救织田作之助,所以也丝毫不遮掩自己,没想到太宰治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能够填补空白,不放过任何一个选项,该说不愧是剧本组吗。 这个绝妙又合理的可能性自己却没能想到,反而还让对方确定了答案。 梧言短短几秒里想通了所有关键点,他露出被打败了的表情,「真不愧是你啊。」 果然黑泥精说话处处都是坑。 「不过我还是有地方没有明白啊~梧言,」太宰治侧过头看向后者,「你异能为什么会有副作用和范围限制呢?」 「强大的异能都伴有副作用和限制。」梧言言简意赅的总结,对于这一点索性也不隐瞒什么。 「啊……难道说是设定?」太宰治伸出手指抵在下巴处。 「是【规则】。」梧言的回答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却足以让太宰治推测出众多可能性。 「【规则】?听起来像是人生游戏一样。」太宰治双手插在口袋里,语调悠悠。 梧言咬下冰糖葫芦上面的最后一个山楂,「死亡是生命终点,却不是灵魂的归所。」 第157页 对上太宰治投过来的目光,梧言罕见的没躲开而是与他对视,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眼前少年的模样,「人最后的死亡是在他人记忆中死去。」 「你难道想说,灵魂的归所在他人身上吗?」太宰治明白了梧言的意思,但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不对哦。」 「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不需要他人的肯定和铭记。」太宰治的话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无法穿进梧言的耳中。 仿佛没能听到一般,他顿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拽着太宰治的袖子一角指向前面不远处的小摊,孩子气的开口,「我想要一个糖画。」 太宰治目光盯着梧言仿佛在看什么稀有品种,僵持半晌,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点头,妥协的走过去给梧言买糖画。 不管太宰治为什么忽然妥协在他无赖孩子气一般的要求下,梧言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推测了,他看了一秒太宰治的背影,转过身混迹于人群中逐渐消失在人海。 太宰治回过头意料之中的没能在人群中捕捉到梧言的身影,如同无奈一般嘆了口气,嘀咕着:「还是让老鼠钻了空子。」 「小伙子,糖画还要不要?」 站在摊位后的老闆手里握着铲子,铲子里装着一勺麦芽糖,褐色的麦芽糖被灯光照耀的如同琥珀,鼻腔间唿吸的空气里都蕴藏着麦芽糖的清甜香气。 「要的,」太宰治回过头,脸上带着笑意和好奇,「可以让我自己尝试画吗?」 老闆闻言哈哈大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很难的哦。」 「没关系~浪费的糖我也会付钱的。」太宰治毫不介意。 对方已经这么说了,老闆也不会再推辞什么,他果断的将铲子递给了太宰治,一边同对方说着窍门一边看着对方抖铲画糖画,时不时指导对方错误的姿势,出乎老闆意料的是太宰治居然学的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太宰治这一句「说不准在除夕之前我能够自杀成功」 这两人说话怎么都让人一头雾水的x(这可能就是剧本组间的暗语吧) 我本来以为我快要完结了,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我埋的伏笔:) (挖坑一时爽,填坑我埋我自己x) . 为什么梧言会说「人最后的死亡是在他人记忆中死去。」呢? ·「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唿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復存在,你悄然离去;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出自大卫·伊格曼《生命的清单》 · 他说这话其实是想打消太宰治自杀的苗头啦,但没想到对方丝毫没有听进去x 不仅没有听进去还反过来安利梧言,安利的同时又顺带告诉梧言自己偷到了他剧本所以看似是安利其实是安慰和肯定。 (好傢伙真是千层饼) . 为了以防回头感情戏会唐突,从这章开始我尽量解释一下(其实前文也有很多种这种地方但是因为我懒,所以——) 本文又称《如何跟感情敏感胆小鬼谈恋爱》、《一句话的千万种含义》、《你以为cp已经定其实是虚晃一枪》(被打.jpg) 第84章 梧言站定在一处阴暗的巷子口, 这里与外面的喧闹繁华格格不入,仿佛是被遗忘的角落,同样也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死角。 手机屏幕亮起的消息停留在打开的那一条——「我在中华街xx旁边的巷子中等您。」 目光扫过巷子里面, 在某一处停留,一位带着白色帽子披着黑色白绒斗篷的男人站在那里, 从巷子口处落进的光芒照亮了他苍白的侧脸。 「你还敢找我?」看见费奥多尔梧言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真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前脚坑了你一把后脚还敢约他出来合作,真不怕他反手一个电话把费奥多尔送进监狱? 「因为我知道您一定会来。」费奥多尔低笑了一声表情谦和, 语气带着自信, 「我在此再次向您发出真心实意的合作邀请,当然, 只要您能同意加入我们, 无论是悬赏还是其他的问题,我们都想办法能为您解决。」 梧言闻言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悬赏我的不仅仅只有你,你要怎么跟其他一块悬赏的组织解释?」 费奥多尔当初能够欺骗其他组织一同悬赏,肯定也想到了解决方法, 「很简单,假死。」 「假死?」梧言重复一声, 眼眸微沉。 「我会为你重新办一张空白身份, 而「梧言」这个名字会死于一场意外。」费奥多尔风轻云淡的说出了一番让人背嵴发凉的话。 「与此同时我也不能出现在明面上出现在阳光下,因为在其他人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从此彻底被你掌控是吗?」梧言一眼看出了对方的算盘。 费奥多尔这是威胁同样也是操控, 想要终结这场看似无休止的追杀只有加入他们一条路,但是从此也没有了退路,只能接受对方的摆布, 变成随时利用完就能够遗弃的弃子。 费奥多尔不置可否的说出了假到极点的客套话,「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伙伴。」 梧言逆着光看不清神色,他许久后淡淡出声:「你应该知道,控心术对我没用。」 第158页 「我明白。」费奥多尔笑着丝毫不在意。 梧言确实是什么都不在乎,无论是生命还是金钱,就连梧言这个人的存在都在这个世界凭空出现又徘徊世界边缘一般透明,资料少的可怜,随手拎出街边的一个流浪汉,他的资料都会比梧言的详细。 但,只要是人,活在世界上就总会有弱点。 「你,想要一处归所吗?」 眼前的青年弱不禁风看上去随时能够昏倒一般,他站在暗处伸出青白瘦削的手掌,光与暗此刻切割这一片空间,划分出明确的分界线,那只手掌捧着光却自黑暗中伸出,紫罗兰色的眼眸被镀上一层温暖带着微笑注视着自己。 一片死海的寂静中掀起海浪拍打礁石上,梧言沉默着许久没有应答,费奥多尔也并不着急,半晌,少年嘴唇微微张开,先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嗓音有些沙哑,「你以为我需要归所吗?」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眼眸带着无可奈何如同宠溺一般开口,语调好似宣示也如同伊甸园欺骗人心的毒蛇,「我将会肯定你的存在,我将会驱散你的孤寂,你从此将不再孤身一人徘徊于世,你从此将获得独一无二的羁绊和牵挂。」 梧言眼眸微微睁大,耳边从喧譁街道中传来的嘈杂在此刻都一同远去,耳边眼前瘦弱青年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低沉优雅携带着梧言难以抗拒的魔力。 这还真是…… 梧言像是无奈的低笑了一声,提醒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书」在哪哦。」 费奥多尔毫不在意,他知道梧言隐约有了同意的倾向,「没关系。」 他并没有说自己不是为了「书」,有时候将自己的目的放在明面上反而能给予对方安全感和信任。 「你好像已经有了答案?」梧言察觉到了这一点。 当初说起这一点的时候费奥多尔也是这样知晓一切的模样。 费奥多尔嘴边笑容不变,说出了他的猜想给予对方作为同伴的信任礼,「你真的没有注意到自己异能的特殊吗?」 对上梧言看不出神色的眼眸,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作茧自缚」异能范围大概一百米左右,范围内语言成真,对于人前置条件需要对视,而对于物似乎没有前置条件。」 「知道的真详细,这么多天测试出来的?」梧言语气平淡,如同早就意料到一般,顿了一会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还是说潜进港口黑手党的资料室看见的?」 他异能的名字,他只告诉过太宰治,太宰治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去告诉费奥多尔,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曾经作为港口黑手党一员的太宰治将自己信息作为报告交给了森鸥外,然后费奥多尔潜进去窃取资料时无意间发现的意外收穫。 费奥多尔没有一丝心虚,他嘴角笑容的弧度甚至都没有变化分毫,「应该说都有,毕竟港口黑手党所得知的并不是特别详细。」 对方话里有话,如同无意间传递给梧言信息,告知梧言港口黑手党也并没有摸透他异能的全部。 「你的异能真的有范围限制和前置条件吗?」费奥多尔说出了与太宰治一样的疑问。 只不过费奥多尔似乎并不需要梧言的回答,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或许现在真的有,不过以异能影响力来看倒是跟「书」没有什么差别,毕竟连回溯时间都能够做到,啊……我的意思是假如能够将异能加强升华,是不是就是「书」呢?」 「你有算进副作用吗?」梧言听着对面人说的话越发离谱,面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个问题,会得以解决的。」费奥多尔并不在意这一点。 得以解决? 梧言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计划,「涩泽龙彦是你引来横滨的?」 「这是他「自己」的意愿。」费奥多尔在「自己」两个字上加重了音,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泛着奇异的神色。 「再加上悬赏,」梧言露出瞭然的表情,「你的目标是想……」 费奥多尔轻轻点了点头,他浅笑着,「你不觉得这是一个试探的好机会吗?」 试探日本异能者的实力,试探在国际异能组织中的重要性。 「啊……」梧言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这些事情与他而言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说起来您最近好像迷上了鍊金术?」费奥多尔见梧言表情淡淡他索性转移了话题。 「要开始互相提问环节了吗?」梧言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上,你认为能够与人灵魂等价的东西会是什么?」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低笑一声,回答了梧言的问题,「能够与灵魂交换的只有灵魂。」 他抬起眼帘看向逆着光的少年,「不过,如果你想要换指定人的灵魂很有可能还会需要很多人的灵魂来作为交换。」 「是这样吗……」梧言得到了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 「那么现在到我的提问时间了,」费奥多尔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声音,接着他开口:「你如何看待自由?」 「自由?」梧言眼眸微闪,语调淡淡,「自由是一种定义,这需要看你认为什么才是自由,如果说你认为从某个地方逃脱是自由,那么在你逃脱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自由,但是……」 侧过头看向外面灯火通明的喧譁,他的声音近乎溶于人世间的尘埃,「想要从这个世界上自由的话是不可能的,你想要自由的意愿出于你的大脑,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一直在被想要自由的思维而束缚?即使停止思考选择结束生命,也在被名为「死亡」的定义束缚在他人脑海中,同时也算是活在了他人回忆里,被囚禁在了他人的记忆里。」 第159页 「人从降临于世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深深的束缚在这个世界上了。」梧言嘴角带着弧度,却没有笑意,而是一种比哭更加苦涩的表情。 被束缚在世界上,却没有人愿意承认他的存在,被世界束缚着的同时又被排挤,他是本不该存在于世的意外。 费奥多尔久久没有接话,半晌,他忽然轻轻拍着双手,「真是一番让人困扰的回答。」 「你难道想追求彻底的自由?」梧言目光盯着眼前站在暗处看不清表情的青年,表情有些疑惑。 费奥多尔的个性追求自由?他不是追求让异能者全部毁灭当「神明的信徒」吗? 「不,只是好奇你如何看待自由而已,」费奥多尔轻笑一声,「今天的互相提问环节就到这里吧。」 对方说着忽然朝梧言走近,在梧言警惕又狐疑的视线里,他另一只一直隐藏斗篷里的手拿着一颗红艷饱满的苹果,轻轻放在了梧言怀里。 「再会,以及,祝您度过一个充实的平安夜。」 费奥多尔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背影在小巷中渐行渐远最终溶于一片漆黑中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森鸥外好好学学费奥多尔,人家顺利让梧言动摇了,而森鸥外的邀请次次都秒拒。 · 虽说森先生是港口mafia首领,但没费奥多尔那么会抓人心,最起码森鸥外不会对梧言说「啊,我来当你家人吧。」他只会说「你可以把港口mafia当家。」这种屑老闆语录。 而且森鸥外年纪有丶大,他总不能说,「我当你爸爸吧?」 梧言听了下一秒港口大楼就原地爆炸x · 费奥多尔在梧言还在酒吧时就已经开始发消息约他中华街见面,但没想到太宰治横插一脚直接带梧言一块来中华街了,太宰治有没有料到呢,其实是料到了的,但他没有去阻碍梧言的决定而是给予对方选择的权利。 当然费奥多尔把见面地点定在中华街只是为了增加自己邀请成功的概率,带给梧言自己对他十分上心的感觉。 (因为他想要带梧言逛也逛不了,一个被通缉一个被悬赏,两个人走在路上下一秒就被套麻袋x) · 费奥多尔对于太宰治横插一脚的行为感到膈应所以他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祝您度过一个充实的平安夜。」 · 而梧言确切来说是混乱中立,具有各种不确定性,他目前所有的行为都是在给自己铺路(先跟大家解释一下,免得后面反转的时候会唐突) · 以及大家圣诞节快乐—— · 感谢在2020-12-23 15:22:00~2020-12-25 18:3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梧言没弄清楚他为什么会提问自由, 费奥多尔不可能会提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再加上他那一句困扰的回答和他已经摸透了自己的异能这两点…… 思索着迈动脚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发觉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他连忙加快速度跑回之前太宰治所在的糖画小摊。 在人头攒动的人海中、令人眼花缭乱的灯晕下, 梧言终于寻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太宰治背对着梧言看不清神色,不过可以看见的是老闆一脸茫然、欲言又止还古怪的表情。 梧言走到太宰治身边,后者手里拿着一勺麦芽糖专心致志的不知道在画什么东西,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浪费了很多麦芽糖, 老闆的锅已经空了一小半。 出于对太宰治认真专注态度的尊重,梧言没有出声而是站在旁边看太宰治抖铲画不知道是什么的诡异图案。 太宰治落下最后一滴麦芽糖, 拿起竹籤, 竹籤上面沾着能够把小孩吓哭诡异图案的糖画,他拿起来欣赏许久,脸上浮现骄傲又赞嘆的表情, 「真不错,传神。」 老闆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已经空了一大半的麦芽糖锅又看了看太宰治手里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太重而掉下来的不明物体, 最终将所有的吐槽吞进了肚子里,言简意赅的报出了一个价格。 所幸太宰治爽快的付了钱, 不然梧言可能怀疑老闆下一秒要抄起铲子追着太宰治打。 太宰治欣赏完之后将糖画递给了梧言, 仿佛从未发现梧言离开过一般,「你要的糖画。」 「……你画的什么?」梧言手里拿着糖画,有一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我的自画像。」太宰治说出这话表情十分的自然和认真, 语气充满希望被夸奖的期待。 梧言张开的口在即将咬下的一秒停顿,他默默的闭上了嘴,拿着糖画与太宰治对比, 想起对方付的钱,违心的夸赞,「真像。」 「我画了很久呢~」太宰治侧过头看向梧言,话里有话,「近一个小时。」 「啊……辛苦了。」梧言手里拿着糖画感觉十分烫手。 他这是知道自己中途跑了的事?原本看他一直在埋头画糖画以为不会注意到呢,不过,太宰治会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搞不好还能猜到自己去见了谁。 「……就这?」太宰治目光从梧言怀里的两个苹果上面扫过,「梧言送我祝福的时候还没有送苹果哦。」 「苹果是平平安安的意思,你不是不要吗?」梧言对于太宰治演一出是一出的戏感到迷惑。 第160页 「你可以把之前的话在送我苹果的时候再说一遍,这样的话就不是平平安安的意思了!」太宰治诡辩的技术也丝毫不逊色。 「……我不要。」梧言一言难尽的拒绝了太宰治幼稚的要求。 「怎么这样……」太宰治露出失落的表情,连带着一路上话都变少了。 梧言咬着糖画,两人一路朝前走到了中华街的尽头,穿过出口的大门,耳边的音乐逐渐从宛如黄粱一梦的故乡变成了恍若梦境的圣诞铃音。 一点洁白落在梧言鼻尖化成水,下意识抬头望天空中望去,漆黑的夜幕中降落下许多纯白的雪花,飘飘悠悠在半空中赴向地面。 耳边传来路人惊讶的喜悦,冬季的第一场雪于此刻降临。 落进掌中的纯白很快化为晶莹剔透的水珠,冰凉的夺走热量。 「下雪了……」太宰治抬起头看向半空中千万雪花,发出一声呢喃。 如梦似幻的雪景却让梧言脑海中不知为何恍惚了一瞬,似乎什么时候自己曾见证过一场埋葬一切的大雪,在那片纯白里,有谁一同被葬去。 从心底涌现出牴触,只迴响着一个声音。 讨厌……下雪。 纯白却没有温度,冰冷的足以埋藏世间的一切。 「梧言。」太宰治转过头看向驻足在原地似乎在发愣的少年,唿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梧言没能听清太宰治的唿唤,他脑海中响起近乎呓语的声音,像是沉睡在睡梦中的孩童感到不安而发出的抽泣。 眼瞳倒映出半空中亮起的电子屏幕。 【(主)完整人格「(伪)第二人格与「潜意识」(记忆储存容器)」】 【融合度——百分之九十八】 难怪对方这么久未曾发出过声音,原来融合度已经即将到达临界值了…… 「太宰……」梧言目光停留在虚无缥缈的半空,「你曾答应给我的「答案」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太宰治表情逐渐变得平淡,如同撕去了所有的伪装一般,「你没发现吗?我其实早已经给你了。」 梧言没有过多去说什么,只轻声应了一声,「谢谢你。」 太宰治将手重新插进风衣口袋里,手还没捂热乎,一股微乎其微的外力拉扯着袖子,顺应对方力道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掌向上伸时触碰到一个依稀带着温度的物体。 「平安夜快乐,太宰。」梧言垂下眼帘,将收到的两个苹果分个了太宰治一个。 太宰治嘴角重新扬起笑容,「什么嘛,梧言果然还是心软了~」 梧言静静的盯了太宰治一会,最后开口说道:「太宰你睫毛上有雪。」 太宰治微愣,下意识伸出手指去擦拭眼睫上的雪,却发现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再次恢復视野时身边已经没有梧言的踪迹了。 太宰治收回目光落在手中被上一个主人捂温暖的苹果,伫立在小雪飘游的雪夜中呆愣了半晌,最终像是无奈般嘆了口气。 …… 梧言躺在床上目光毫无焦距望着天花板许久,回想起一天的信息时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他翻身起床打开床头檯灯,藉助檯灯微薄的暗光从钥匙串里找出之前太宰治给自己的铜色钥匙,抬脚走到房门门口,将钥匙放进房门锁孔里施加力量却纹丝不动。 果然,这把钥匙不是自己的钥匙。 难怪太宰治会说「答案」早就已经给他了,原来是还的钥匙不对。 梧言发出一声长嘆,重新倒回床上。 一点一滴在增加挪动的数值让梧言有些焦虑,他既想让数值瞬间完成好让自己回想起一切不再孤身一人,却同时也恐惧着自己布局会付之东流的失败如果到那种局面时自己回想起一切…… 梧言目光落向窗外飘扬的白雪,窗台上各色的纸风车颜色依旧亮丽,桌面上放置着一颗红艷的苹果。 睏倦的思绪逐渐失去组织发散模煳。 听说平安夜的苹果要在这一天里吃掉才算是获得了祝福。 明明灭灭宛如风中残烛摇曳的视野中眼皮逐渐沉重,最终闭合陷入沉眠。 第二天窗外玻璃上冻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从玻璃往外面望去一切都模煳扭曲不清,唿出的热气扑在玻璃上使得更加的隔绝外界。 梧言围好围巾,犹豫的望了窗户外面一眼,最终选择掀起衣服隔着一层在肚子上贴了一张暖宝宝。 相比穿的如同企鹅一般笨拙不方便而言,贴张暖宝宝会省事很多,唯一需要注意的是两三个小时后要及时回来,否则可能会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顺手拿过昨晚放置在桌面的钥匙揣进口袋,围巾多缠了一圈蒙住了大半边脸,确认做好防寒工作后梧言踏出了酒吧的大门。 那一瞬间,噼头盖脸被吹了一脸夹着雪的寒风。 心里打起退堂鼓,出门和不出门的两个念头开始拉锯战。 所有的思绪飞转,最后还是认命的踏出大门。 今天不仅在下雪还刮着风,寒冷的风从衣服间的间隙里吹进,将好不容易积蓄的体温一点不剩的掠夺走。 街边摆放的圣诞树上蓄积着一层白雪,无论是灯光还是喧闹都不比昨夜,明明今天才是圣诞节。 昨夜下起的下雪为圣诞节添加了一层节日氛围,唯一可惜的是萤火灯光远没有白昼耀眼以至于被隐藏在皑皑白雪中散发着微弱的浅光,如同色盘一般单调。 第161页 鞋底踩在白雪上踏碎冰层,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声音,人来人往唿出的白气溶于空气,梧言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脸颊近乎冻僵。 在某一处门前停下,大门紧锁,梧言伸出手轻轻敲响了被低温冻的十分寒冷的大门,耐心等待五分钟意料之中的没人开门。 难道说太宰治出门去上班了? 那可真是稀奇事。 门前地毯上沉积的雪只有薄薄一层,看上去曾被人清理过,梧言目光落在地毯上沉思了一会,试探着弯下腰掀开地毯,在地毯下面一把钥匙静静的放置在那。 梧言从口袋里拿出那把与自己房门不匹配的铜色钥匙,看了一眼大门的锁孔也不匹配——铜色钥匙更像房间钥匙,他弯腰伸出手捡起地上的那把钥匙放进锁孔,顺利的扭开了大门。 太宰治……出门不带钥匙吗?还是说知晓自己会来所以特意留下的,啊……对了,昨天晚上他说过「答案」早已经给自己了来着。 那……太宰治还是没有把自家钥匙还给自己啊?! 梧言思绪诡异的偏移了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治的自画像可是当初能够把爱丽丝吓哭的诡异画风x · 糖画老闆:我教你那么久,你浪费了我这么多糖,就画了个这玩意儿?? 第86章 视野里的客厅相较于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硬要说的话厨房那边的墙壁已经稍微有些燻黑了。 梧言踌躇了一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小声说道:「打扰了。」 缓缓挪进了门里顺手合上门,房子里静悄悄的, 有点鬼片开头内味,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铜色的钥匙去比对会是哪扇房间门的钥匙。 很快梧言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太宰治的房门根本不上锁,大大咧咧的直接敞开,出乎意料的一点是房间居然都十分整洁。 难道说是阁楼的钥匙? 梧言抬起头看向顶楼阁楼, 顺着楼梯爬上去, 伸出手试探着推动已经略显破旧的门,寂静里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响, 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下意识眯起眼睛再看的时候,阁楼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反倒是自己被噼头盖脸的吹了一脸陈年积灰。 梧言无奈又轻轻合拢阁楼的门, 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小心翼翼的像是入室偷窃的不法分子。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客厅,梧言点亮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已经过去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他都没能找到这把铜色钥匙究竟是什么地方的钥匙。 嘆了口气,无奈的又折返回去寻找, 难道说会是地下室的钥匙?还是说他找错地方了?太宰治没把对方放在家里?? 梧言轻巧小心的翻找着任何可能有锁孔被上锁的地方。 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把正埋头在桌子底下尝试摸索暗格的梧言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直起身体,后脑勺却狠狠的磕上了桌子发出闷哼, 剧痛席捲,瞬间眼角泛起泪花,双手捂住后脑勺, 蜷缩在地上缓了半天。 梧言被痛的一度认为磕出血了,他松开手放在眼前,手里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太宰治? 「里面有声音。」一个咬牙切齿满怀怒意的男声响起。 紧接着拍门声更甚,「太宰!今天你必须上班!!不开门的话我就强行踹门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劝阻着:「这样不太好吧……国木田先生……」 梧言盯着被敲的震耳欲聋的门有些慌乱,他下意识望向四周,挪沙发抵门太傻了,果然还是跳窗逃跑吧! 打定主意,梧言跑到窗边,刚拉开窗户,身后门板发出哀鸣伴随着巨响和怒吼砸进了客厅里。 梧言悚然一惊回头与大步流星走进来的黄髮青年对上视线,对方发现窗边的人居然不是太宰治的时候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十分凝固,黄髮青年怒火中烧的表情仿佛被吹进来寒冷刺骨的雪风浇灭,哽在喉头不上不下。 「呃……」梧言率先开口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原因不为其他,他露出来的皮肤几乎要被雪风冻僵了,「您好……?」 「你是?」黄髮青年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收敛了外露的怒意。 梧言默默的把窗户合上,「我……是太宰的朋友……」 一名头髮宛如被狗啃了的白髮少年从国木田独步身后探出头,「太宰先生居然会有朋友吗?」 虽然很想贊同对方的话,但梧言此刻却违心的点头。 「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国木田独步掏出随身携带着的手帐本,想起来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梧言,「是《「天国」》的作者?」 「您就是《「天国」》和《「殿堂」》的作者,寂渊老师?」中岛敦想起来了江户川乱步的话,他试探着开口。 梧言感受到了被公开处刑的尴尬,他下意识拉高围巾,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应答。 「没想到您居然如此年轻!」中岛敦发出一声惊讶。 「不对,」国木田独步注意到违和处,他镜片下的眼眸看着梧言,「你好像和三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梧言眼神飘忽,到处飘,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的开始科普,「只要保持乐观向上活泼的心态,外表看起来就会永远年轻。」 「是这样吗……」令梧言意外的是国木田独步居然相信了他的一番话,掏出一只钢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第162页 「那个……乱步先生嘱咐我们说如果遇上了你,要我把这个交给你。」中岛敦将一本书递给梧言。 梧言疑惑的目光落在书上,金碧辉煌的装饰搭配血红鲜艷的红地毯,整个封面只有金色和红色两种颜色,它们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通往殿堂的走廊和地毯,在刺眼鲜红血色的地毯上用沉积的暗红写上了「殿堂」二字,字体蜿蜒曲折向周围晕染,宛如液体一般。 仅一眼,梧言又开始觉得这个封面丧气逼人,难道自己是个致郁系的三流写手吗? 他发出一声疲倦的嘆息,他下一秒收敛起情绪,看向中岛敦说道:「替我谢谢乱步先生。」 「所以,你怎么会出现在太宰家?」国木田独步发现了盲点,他将话题又引了回来。 「太宰拿了我家钥匙,还我的却是他家钥匙,我又联繫不上太宰,所以只能来找找,进不去家门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梧言面不改色混淆概念,他说的句句属实,只是混合在一起就极其容易误导别人。 门锁没有任何外力撬开的迹象,屋内也没有任何被翻过的明显痕迹,再结合太宰治的个性行为,这确确实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太宰那傢伙!」听了梧言的话国木田独步手中的钢笔骤然折断,他几乎每天都要处理太宰治的事,「居然又给别人造成麻烦!」 一旁的中岛敦有些欲言又止,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太宰先生会有对方的钥匙而且还还错了吗? 「如果你们来找太宰的话,他不在家。」梧言捧着那本书,目光从国木田独步手中被捏断的钢笔上收回。 这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吗?太厉害了吧!居然单手就能捏断一支钢笔! 「十分抱歉惊扰到你,」国木田独步的态度转变的十分迅速,显然太宰治引起的麻烦事也不是一次两次,「需要我们帮忙寻找吗?」 「啊……不用了,」梧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看向被踹飞的门,犹豫着,「只是这个门……」 话未说完,只见国木田独步十分熟练的提起门重新装进了门框里,一举一动都蕴藏着令人心疼的熟练。 「这样就装好了。」 「……十分感谢。」梧言干巴巴的道谢,看着国木田独步的目光里掺杂着心疼。 跟太宰治做同事肯定很累吧?毕竟对方是摸鱼狂魔,花式入水选手,cos晴天娃娃冠军,一言不合就消失的黑泥精。 国木田独步朝梧言表示告辞,他带着中岛敦一同走出客厅,路过门口时不忘关上门。 梧言松了口气,他连忙继续寻找着任何可能有锁的地方。 翻遍了所有的角落,最后只剩一个地方没有寻找,那就是——地下室。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堵着许多杂物纸箱子,太宰治真的会把人放在阴暗脏乱的地下室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没一秒立刻被肯定,会。 …… 「国木田先生,寂渊老师跟太宰先生的关系很好吗?」中岛敦走在国木田独步身边,想起之前在太宰治家里看见梧言的一幕。 「看上去是这样的,毕竟他能够找到太宰家而且他还有太宰家的钥匙。」国木田独步提起太宰治气不打一处来,「说起来那傢伙究竟跑哪去了?」 「太宰先生之前跟我说他找到了完美的绝佳自杀方法……」中岛敦弱弱的举手示意。 「那个自杀狂魔只是想单纯的翘班!」国木田独步额角青筋暴起,「他这个藉口都不知道用过几次了!」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找太宰先生吗?」 「我一天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做后面的事情,」国木田独步翻着手帐本,做出了决定,「先回侦探社。」 中岛敦乖巧的跟在国木田独步的身后,后者走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手帐本翻着在寻找什么,手指在某一页停下。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觉得眼熟,」国木田独步往太宰治家方向看了一眼,「原来被悬赏一百亿的那个人就是他。」 「一百亿?!」中岛敦惊唿出声,他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啊,对,比你还高,开心吗小子。」相较于中岛敦的震惊,国木田独步反应倒是淡淡的。 「可是,这样的话他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中岛敦皱着眉头,回想起梧言瘦弱的身板,难以想像怎么会被悬赏出如此之高的价格。 「他可比你强上许多,你就不用担心这一点了,」国木田独步合上手帐本,「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小子。」 「诶?为什么国木田先生会这么确信……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很瘦弱也很年轻的样子。」 「他的悬赏比你早上很多,大概是三年前就已经发布了,而本人一直没有被发现过踪迹,只是近期才在横滨露面,」国木田独步说着又低头记下了什么,「近期会突然露面也很奇怪……」 「诶……」 中岛敦有些失落,明明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样子,却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吗? 国木田独步没有去过多说些什么,他推开武装侦探社的门,坐在桌边吃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听到声响望了过来,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怎么样?」 「见到了,只不过他看上去外貌没什么变化。」国木田独步瞬间明白江户川乱步的话。 第163页 「正常啦正常,」江户川乱步弯腰从桌子下面搬出一个保险箱放在桌面,一边往里面放着零食一边说道:「没找到太宰吗?」 「嗯,太宰那傢伙——」国木田独步看着手帐本上被划去更改的计划,咬牙切齿,「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偏偏在这种关头。」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乱步先生。」中岛敦看清武装侦探社里面时发出疑问。 「因为晶子说侦探社里没有圣诞节的气氛,所以带着两兄妹出去买圣诞节的装饰品啦。」江户川乱步手里拿着一盒饼干放进去又拿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是在犹豫是现在吃还是藏起来。 「这样啊……」中岛敦若有所思。 「书给他了吗?」江户川乱步最终还是决定现在拆开吃,他合上保险箱的门,拆开那盒饼干。 「给了,只是没想到写出《「天国」》和《「殿堂」》的作者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中岛敦感嘆一声,感受到了人与人的差距。 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露出翠绿色的清澈眼眸,他放下了往嘴里塞饼干的手,「确定太宰不在家吗?」 「诶?」中岛敦没想到江户川乱步会提出这个问题,他回忆了一会,「我们没有仔细查看,不过寂渊老师说不在。」 「唔,」江户川乱步重新眯起眼睛,往嘴里塞着饼干,「这样就没问题了。」 像是自言自语般嘀咕,「果然没什么变化嘛,还是个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发出想要评论的声音,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夸夸我(不是) · 感谢在2020-12-27 13:30:40~2020-12-28 13:3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姝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姝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正在清理杂物的梧言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重新拢紧围巾。 是灰尘太大了吗? 手中将最后一个纸盒挪走,露出后面常年未见光而与其他墙壁有了明显色差的那块地方,墙壁中有一扇闭合的门, 门上的锁锈迹斑斑,看上去很久没有被开过。 梧言从口袋里掏出那把铜色钥匙, 塞进锁孔,伴随着一声锁落下的声音,门缓缓打开, 腐朽的味道铺面而来,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仿佛择人而噬的怪物。 手机打开手电筒, 照亮了前面的楼梯,梧言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去,狭小寂静的空间响起脚步声的回音, 此刻诡异的与梧言近乎震天响的心跳重合。 地下室里没有梧言想像中杂物成堆的样子,简单的一块木板上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草草盖着几张报纸挡灰, 从梧言这个角度只能看清对方脚上看上去价格不菲的皮鞋,由此判断是个男性, 符合自己想要找的人性别。 手指轻轻移开报纸, 避免将灰尘洒落在那人身上,伴随着报纸一张张的移开,报纸下面的人穿着自己熟悉的衣物, 只是并没有血迹,看来是被换过了。 他本来以为港口黑手党对待叛徒不会给对方整理遗体直接丢进海里沉尸,没想到森鸥外还是挺注重死者的? 覆盖在头上的报纸被人用红色记号笔不知道画了什么东西, 图案诡异的仿佛是在催化下面人尸变一样。 梧言指尖微顿,难不成对方「死」后被毁容了?所以脸部特别吓人以至于太宰治要用什么来镇压?? 手指小心翼翼的掀起报纸一角,揭开后并没有想像中血肉模煳腐烂生蛆的场面,对方的脸依旧精緻俊美,他的双眼闭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头鸦羽般的乌黑色长髮带着微卷散落在身下,看上去十分安详。 梧言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当初来横滨时的懵懂,带着怀念的悠远,他的声音仿佛从时间的尽头传来,「该醒来了,兰堂先生。」 空气中响起指针到点的滴答,梧言周身暗红色的光圈携带着灰白髮出清脆的碎裂声,破碎后化为星星点点的萤光消失在空气中。 他并没有付出任何气运代价,因为他这一次交换的东西,是那份之前被限制了【规则】的异能,换言而之,他现在是一个没有异能的异能者。 异能都来源于书,「作茧自缚」是他倾尽心血、精心诉说的人间故事,因此他拥有了异能,有了异能的位置,接着便是要选择异能。 他想要一个足以保护自己的异能,能够让他在这个世界上获得足够安全感的异能,于是拥有了出口成真类似与言灵一样足以干扰现实的力量,但是这个世界拥有着祂的秩序,因此「作茧自缚」的范围只有一百米。 虽然是一百米,但也足以让梧言获得安全感。 只是他毕竟是外界来客,不了解这个世界异能者的异能有多么的强大,太宰治若有所指的话让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安全感又再次失去——「这还真是个强大的异能啊——没有副作用吗?」 只有一百米的出口成真也算强大吗?当时的自己如同一个失去了熟悉环境的小孩子,慌乱又害怕的想着,既然算强大的话,那就再添加一点副作用的影响?正好自己身体病弱不如就添加在这里,这样就不会让这个世界的人感到异样和窥探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担心是不必要的,即使他们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在他没有做出什么妨碍他们利益的时候,这些人也不会轻举妄动对自己做些什么。 第164页 因此他改变了主意,既然拥有着近乎可以出口成真干预现实的异能,这个世界又存在着可以实现任何心愿的「书」,为什么不尝试着去追求自己所想要的,追逐心底那个已经消失的身影? 所以,他选择在龙头战争时期答应费奥多尔的合作,即使对方是千层饼,为了他的目标,他需要有人合作。 费奥多尔是一个想要毁灭异能者或者说是人类的疯子,常人怎么能够猜到疯子的思维?用仅有一半的废弃异能换取兰堂的甦醒,这是最完美的最优解。 脑海中所得知自己的异能信息在逐渐消失,距离自己重新设定获得异能,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躺在干硬木板上的法国男人眼睫微颤,紧接着睁开双眼露出带着茫然的金绿色眼眸,他侧过头看向跪坐在一旁的梧言,又望向了周围,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梧言附身倾听,只听对方说道,「怎么还是这么冷……」 「现在是冬天,兰堂先生。」梧言直回身体,解答了对方的困惑。 眼前的男人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梧言微微皱眉,按理当初他说的那句话——「稍微休息一会吧,我会在某一天再次唤醒重获新生的你。」 兰堂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损伤……吧? 「兰堂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为了以防万一,梧言询问出声。 「……可以重新来一次,选择在春天快入夏的时候唤醒我吗?」兰堂闻言转过头,眼眸中满是对冬天的抗拒。 梧言沉默了,他默不作声的盯着兰堂,原来这个法国人只是单纯的怕冷啊? 气氛一时之间十分沉默,寂静无声中躺在地上的兰堂忽然发出一声疲惫的嘆息,「梧言,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兰堂先生是好人。」梧言直言不讳。 「好人?」兰堂似乎轻笑了一下,「我算是好人吗?」 「你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送药,还是我除了酒吧老闆以外第一个人认识的人。」梧言一边诉说着一边观察兰堂的表情。 对方失笑不已,「梧言你真容易被打动,当时我只是想单纯利用你。」 梧言无奈的说道:「兰堂先生最后也没利用我不是吗?没发生的事情就不算。」 「当初我以为你的异能会是预言或者预示之类的,所以想得到「荒霸吐」后撬你回我的祖国。」兰堂躺在木板上,昏暗的地下室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梧言的手机。 「诶?我以为你会说言灵之类的,毕竟当初你控制先代首领的时候……」梧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兰堂跟酒吧老闆是好朋友,酒吧老闆跟兰堂提起自己新招了一个调酒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那么,兰堂有没有可能是看见酒吧的钥匙掉落时而认出自己就是好友口中的调酒师所以才撤销了火焰收回先代首领? 「现在我知道是言灵类了。」兰堂注视梧言神色的变化,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你的异能比我想像的更强大一点……」 「可是兰堂先生,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想要活着回去吧?」梧言察觉到什么,将话题转移。 「你发现了啊……」兰堂轻笑两声,「因为我也无处可归了嘛……」 梧言在兰堂最后即将死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并非是兰堂不敌,而是他心存死意,他并不知道自己异能的全貌,只当自己当时所说出的话是安慰,所以在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才会如此安详吧? 「人的一生很长,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等待着你去尝试,你所遇见的每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都不过只是配角,你的世界里唯有你自己才是你自己的一切。」梧言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大堆心灵鸡汤。 他真没想到还会有自己去给别人灌心灵鸡汤的一天。 「时间已经过去八年之久了,兰堂先生。」 兰堂眼眸微微睁大,半晌,带着些许感慨,说道:「是吗……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时间是足以埋葬一切的坟墓,与兰堂而言短暂的昨日,却是这个世界所有人漫长的八年。 「作为开启新生活的钥匙——兰堂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梧言目光落在兰堂身上。 「看来你遇见了麻烦。」 兰堂伸出手撑着身下的木板坐起来,他的身体时间被定格,因此也没有任何肌肉萎缩的情况。 「看在你救了我的面子上,我可以勉强听一下你的要求。」 梧言没有过多顾忌什么,「我被人悬赏了。」 「悬赏?」这个词引起了兰堂一丝注意,他轻声重复一声这个具有金钱重量的词彙。 「一百亿。」梧言有些失落着说出金额。 「你得罪了谁?」兰堂隐约有些明白梧言的意思。 「一只小心眼的饭糰。」梧言嘀咕出声。 「没有详细资料的话我很难帮你暗杀他哦。」兰堂见梧言含煳不清,索性直接挑明。 「诶?」梧言眼眸中带着惊愕,连忙摇头,「不用麻烦你的,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很麻烦,兰堂先生能保护我一个月吗?一个月后我会为你伪造一个新身份以及足够的现金。」 梧言似乎是觉得这样说很有歧义,他解释道:「兰堂先生现在在外界已经是已死之人了,你现在是完完全全自由的,无论是选择开启新的生活还是选择重新报效祖国,都可以供你挑选,你的未来有无数种选择和方向。」 第165页 兰堂表情微愣,似乎是被梧言的话惊到了,「你变化还真的很大啊……」 梧言后知后觉他提高围巾挡住半边侧脸,为自己刚刚一番话开始感到尴尬。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还是那么腼腆一个孩子。」兰堂说着失笑出声。 昏暗的光源下隐约可以看见梧言通红的耳尖,兰堂不再逗弄梧言,他站起身,「总之你的要求我知道了,我会在未来一个月里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你兰堂先生。」 老实说梧言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兰堂答应这件事,毕竟在八年前他说出那句话之后才意识到,兰堂先生似乎是刻意去寻死的。 但是不唤醒兰堂先生的话,他的异能会成为他计划中最大的负担和纰漏,或者说,他需要一个足以支付异能为代价的「因」,这个「因」不能凭空去创造去突然发难,否则会引起「书」的警惕和怀疑。 「说起来,梧言,你居然把我放地下室里还只给了一块硬邦邦的冷木板?」兰堂忽然回过头幽幽的说道。 「这不是我家,是太宰家。」梧言连忙撇清自己。 「太宰治吗?」兰堂若有所思,「看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啊……」 正当梧言开始思索如何要跟兰堂解释所有的事情时,对方却没了后文,他率先踏上阶梯准备出去,兰堂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的梧言。 「不走吗?」 「唔,来了。」 梧言回过神跟上兰堂,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年里横滨发生的事情,他一边往上面走一边拢紧自己红色格子围巾,「外面难道下雪了吗?这么冷。」 「下雪了,今天是圣诞节。」梧言老老实实的回覆着兰堂的问题。 梧言感受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兰堂似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发出一声嘆息。 冬天就算了,还是气温骤降的开始,距离冬天过去还有足足一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怪事,我怎么越写越感觉梧言要变成反派boss了。 (好傢伙我体会到咕的后遗症了,以至于我忘记设定疯狂翻前文。顺带在前文里捉了个虫) 第88章 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绪, 只等戏剧拉开序幕。 梧言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的粘合着书皮,在原本古老神秘羊皮封面上又贴上了一层简单的纸封面,那原本是他跟兰堂在回来时他从书店精心挑选的一本书的封面。 这本书放在书架上显得平平无奇, 不过仅一眼,梧言就被这个书名的神秘力量深深吸引——《如何与千层饼交流》, 带着感嘆和惊奇去翻开这本书,没想到完全不是他所想的内容,书里的千层饼居然真的是一块普通简单的千层饼, 所以到底谁会去特意买这本书跟一块食物交流? 梧言买了。 虽然内容完全都是水和废话, 不过这个书皮他十分中意,以至于把那本书捋的光秃秃的只为了完整扒下封面页。 硬要说为什么?因为他觉得今天晚上的场景会十分应景这书名。 「兰堂先生, 晚上可能会开始起雾。」梧言用剪刀剪下多余的边角, 对坐在床头看书的兰堂说道。 「你要出门吗?」兰堂没有抬头,他的注意力依旧在随手从书店中买来的诗集文字上。 「嗯,白雾会具有分离异能的效果, 你可以选择站在高处躲避雾气,或者是在雾中打赢自己的异能力,异能力的话身上会有一块红水晶, 打碎它就可以了。」梧言举起手中脱胎换骨的鍊金书欣赏一番后放下,拿起一旁江户川乱步托中岛敦给自己的书。 「你呢?」兰堂从梧言话里发觉对方似乎有不需要自己跟随的意思。 「我短时间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雾气散去或者说是开始变化了的话, 那时要麻烦兰堂先生来救我了。」手中翻开那本丧气封面的书,入眼是熟悉的文字。 梧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看向兰堂确认道:「兰堂先生你能战胜自己的异能吗?」 兰堂的异能「彩画集」属于空间系异能, 会很棘手的吧? 兰堂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梧言,语气带着法国超级异能者的自信,「你觉得的呢?」 「能帮我一个忙吗?」梧言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只笔, 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了一个图案,递给兰堂,「如果到时候白雾在你战胜异能后仍没有变化,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图案刻在雾区范围里。」 「需要多大范围?」兰堂接过白纸,没从圆形宛如法阵一般的图案中看出什么。 「如果可以,请覆盖整个雾区。」梧言眼睛一眨不眨,他说着转过身重新坐回桌边。 兰堂没有立刻作答,他思索许久,最终选择相信对方。 「如果雾区变化了我去什么地方救你?」见梧言心里有数也没过多询问,他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横滨租界的中心位置有一幢名为「骸塞」的废弃高层建筑。」梧言翻着那本名为《「殿堂」》的书籍,里面的文字既陌生又熟悉。 兰堂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他翻着手里的书,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梧言手中的书籍的剧情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原本想写成小可怜的柃子在命运的交叉口来了一个急转弯,直接变成杀人魔。 这前后的两极分化也太明显了吧?江户川乱步让中岛敦将书给他难道是在暗指这本书的剧情前后不通垃圾的要命? 第166页 可是按照对方的个性,他应该会在封面后面直接写上「不好看」或者是「笨蛋」这种词。 想到这里梧言又把书翻了回去,封面后虽然干干净净的空白一片,但是夹层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 指尖那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纸条,上面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这是用了什么新式的隐匿文字手段吗? 梧言翻转纸条,在背面右下角发现了一条短短横线,横线还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如同随手画的一样潦草。 不愧是江户川乱步,连夹的纸条都如此有深意,成功把他搞得一头雾水了。 梧言沉思半晌,想不通到底为什么江户川乱步会夹张什么内容的没有的纸条,但是再拖下去可能会赶不上计划。 窗外的雪依旧在飘飘悠悠的下,中途曾间断过,但未等太阳露出光线又开始变得阴沉,周围的亮度逐渐变暗。 梧言将纸条重新夹回书里,放置在桌面,他从书桌前起身,在即将走出门口时忽然回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应该同对方告别一下。 「兰堂先生,我先走了。」 兰堂合上书看向梧言,「注意安全。」 梧言微愣旋即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我相信你,兰堂先生。」 兰堂露出无奈的笑容,「知道了。」 梧言转过身合上门,拢紧了围巾,手里从吧檯桌面果盘里拿出一颗红苹果,总感觉缺了什么,他拿过放置在果盘里的那把银色水果刀插在上面,现在感觉顺眼很多。 街边店铺放着圣诞铃音,小雪慢悠悠的在空中飘游,现在的夜晚有着圣诞节的氛围,火树银花,热恋中的情侣坐在路边躺椅上相互依偎,玩闹的孩群带着红帽子从身旁嬉笑打闹而过,唿出的白气消融于空中。 在雪夜中孑然一身行走的少年与热闹似乎永远都格格不入。 是世界在排斥他,还是他在排斥着世界? …… 明明是废弃了的建筑,里面的装饰却依旧精緻巧夺天工,不输昔日,伸出手推开紧闭的大门响起一声沉重的闷响。 梧言的到来吸引正在讨论什么的三人注意力,太宰治扬起笑容率先打招唿:「梧言好巧~」 梧言抬起眼眸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涩泽龙彦穿着一身白色正装站在三个衣服展示架边,太宰治依旧是一身驼色风衣,费奥多尔披着黑色白绒斗篷撑着下巴盯着眼前展示架身上看似单薄的白色衣服似乎在思考什么。 「梧言君,」涩泽龙彦朝梧言微微颔首,「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的。」 「怎会?我一向不会拒绝他人的邀请。」梧言说着漂亮的场面话,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在暗中使劲将苹果上的水果刀拔下来。 怎么太宰治和费奥多尔都会出现在这里?费奥多尔的出现在意料之中,太宰治是什么情况? 梧言感觉自己头上浮起了一个巨大的危。 只差一个江户川乱步,全横滨最棘手人物就到齐了。 暗中使劲了半天,梧言脸都要扭曲了也没能将水果刀拔-出来,心中暗自后悔,自己当初扎那么深干嘛?现在连一个称手的武器都没有,回头死的第一个就是没有武器的老实人。 「这一下全员到齐了,梧言君来的正好,我为你们精心设计了服装。」涩泽龙彦说着往后撤了一步,方便梧言看清架子上的服装。 老实说,没看清,因为都是清一色的白,光是看颜色梧言就没什么兴趣,虽然他喜欢白色风车,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白色衣服,主要是他带着的围巾可是灰色,如果穿白衣服是不是配色有点过于死亡了。 「我觉得……」梧言顶着三人投过来的视线,硬着头皮说道:「我穿的一身就挺好的。」 太宰治听见梧言的话仿佛得到了支持,「看吧,梧言也这么说!」 费奥多尔此刻也终于找到了机会,点点头,「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他觉得涩泽龙彦给他设计的衣服太单薄了,外面还在下雪,虽然简约精緻但看上去不太保暖的样子。 涩泽龙彦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梧言脸上维持着笑容,背后抓着水果刀的手指尖泛白,用力过勐拔出水果刀时却因为惯性没能抓住刀柄,使得水果刀直接飞了出去,所有人的视线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弧线降落在太宰治身前于大理石光滑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刀尖几乎是擦着太宰治鼻尖落在地上的。 太宰治弯腰打算捡起地上的水果刀,脸上神色不变,并没有因为水果刀差点刺到他而惊慌。 在他指尖触碰到水果刀的那一刻,水果刀碎成星光消失不见,太宰治微微愣了一下。 「是异能变出来的吗?」太宰治直起身目光看向缓缓把脸埋进围巾里的梧言。 「是之前用来切西瓜的水果刀。」 梧言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尴尬,他若无其事的回答。 太宰治用异能把水果刀消除了,四捨五入等于他没有拔刀,刀也没有飞出去,又等于他没有带水果刀,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捧着苹果应邀而来的老实客人罢了。 「啊……」太宰治回想起来了。 难道说是当初在跟兰堂战斗时,梧言坐在一边切西瓜用的那把,后来对抗因悬赏而来的敌人时梧言用的好像也是这把水果刀。 第167页 「这么久还留着?」太宰治语气若有所指。 涩泽龙彦注意到了什么,忽然插进聊天,说道:「你的水果刀,跟我的一模一样。」 梧言诧异的投去视线,涩泽龙彦从一旁桌子上的果盘里拿出一个插着水果刀的苹果,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握住银色刀柄轻松的将水果刀从苹果里拔了出来,漆黑的指甲与银白色的刀柄对比的肤色越发苍白。 银色的水果刀的刀柄雕刻着繁丽的花纹,如同精美的艺术作品。 而梧言的注意力却更多落在了对方轻松拔出水果刀的那一幕,果然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太宰治拉长声音发出诧异,「难道说梧言审美这方面跟你是一样的吗?」 梧言闻言立即反驳,「我不喜欢白色衣服。」 涩泽龙彦转移了注意力,拿起展示架上的衣服,「为什么?衣服材质都是採用上好布料缝制,就连衣角的金色花纹採用的都是金丝绣边且针脚精细。」 「不配我的围巾。」梧言捂着围巾言简意赅。 涩泽龙彦原本准备给对方介绍的一大堆词彙都被这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他表情僵硬,他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拒绝的原因居然会是如此简单又直白。 「噗。」太宰治没忍住笑出声,他打破了一直僵持不下的僵局,「我有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穿的话会怎么样?」 「会哭。」涩泽龙彦表情阴沉,说出与他想要杀人气场截然不同的话。 梧言脚步慢慢挪向门口,他之前站的就是里门口最近的位置,现在倒是十分方便他逃走跑。 他并不想穿的像一个熊猫一样黑白配……甚至不配说成熊猫,最起码人家的黑白配分布均匀,而自己肯定只有围巾是灰色的。 塑料组死在统一服装这一步。 费奥多尔注意到梧言的动作,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梧言君要去哪里?」 梧言悄悄扭门把的手顿住了,他回头看向费奥多尔带着笑意的脸,又看向已经拿起衣服朝自己走来准备先发制人的涩泽龙彦,他真心实意的开口问道:「能给魔人君来一顶黑色的绒帽子吗?」 费奥多尔嘴角的笑容微僵,没想到梧言能针对到自己的帽子上,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毫不留情大笑出声。 可惜的是最终梧言也没能看见黑色帽子的费奥多尔,他穿着一身白,手里捧着围巾坐在桌边,浑身散发着怏怏不乐的情绪,整个人似乎都蔫掉。 不知是不是涩泽龙彦考虑到梧言常年带围巾的习惯,所以衣服是高领,足以让梧言埋进一个下巴,即使如此,梧言还是不高兴。 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圣诞铃音中,雾气开始以涩泽龙彦为中心开始瀰漫,处于雾气中心的另外三人都并没有出现任何被剥离的异能力。 费奥多尔目光一直逗留在梧言身边,似乎对于他没有被剥离出任何异能感到无比好奇,对于这一点涩泽龙彦也有些意外。 「你没有被剥离出异能也没有转换成异能吗?」涩泽龙彦回想起之前龙头战争中所遇见的那个红瞳少年。 「……为什么我感觉你们都很失望的样子?」梧言眉头微皱,略有些不满。 「不,只是有些意外,」涩泽龙彦低笑一声,「当初在特异点里所见的幻境实在是太诱人了。」 他从桌边起身走向巨大彩色落地窗边,目光看着外面已经变为一片寂静昏暗的街道,「那种光辉,真想再看一次。」 「幻境吗?」梧言围巾不离手,带着一丝讥讽开口,「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再来一次哦。」 「谢谢,不过我想要的是现实,」涩泽龙彦赤红色的眼眸中透露着疯狂,他展开双臂,「因此我的计划里需要你们。」 「荣幸至极。」费奥多尔说出了维持表象的谦虚发言。 「假惺惺,你到时候肯定是第一个背刺的吧。」太宰治看不惯费奥多尔的虚伪。 「太宰君,我们彼此彼此。」费奥多尔嘴角笑容不变,对于太宰治的嘲讽他毫不在意。 「需要我干什么呢?给你复制一堆那种光辉吗?」梧言费解的发出疑问。 「梧言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过我的眼睛,」涩泽龙彦重新坐回桌边,「你的异能可是近乎完美的神迹。」 「……你就算这么说,我也不会自杀把异能化为宝石给你哦。」梧言低头摺叠着围巾,将围巾折好又散开。 涩泽龙彦难得被哽住了一次,坐在对面的太宰治头枕着双手,满脸无所谓,道:「怎么样都好,反正最可怜的还是这座城市的异能者。」 费奥多尔贊同着:「因为他们即将全部死在这里。」 「真自信啊?」梧言幽幽出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势在必得的氛围。 对话的两人微噎,太宰治侧过头跟费奥多尔小声嘀咕:「在生气呢。」 「是在因为穿上了白衣服带不了灰色围巾而生气。」费奥多尔点头。 费奥多尔抬头看向涩泽龙彦,对方坐在桌边开始削苹果,并没有在意梧言的挑刺。 再将目光移向梧言,对方正在纠结是不顾配色迎合自己喜好直接带上围巾,还是为了看得过去而不带,以至于纠结的手中的围巾被叠了许多次。 最后与旁边的太宰治对视一眼,后者明显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撇过头。 第168页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了,塑料姐妹组四个人十一个群。 . 太宰:我偷到了梧言完整剧本! 陀思:你偷到的剧本已经过时了,我跟梧言创造了新剧本! 太宰:我早料到你会去找梧言创造新剧本所以我也跟梧言创造了新剧本! 陀思:我早料到你会料到我找梧言创造新剧本所以我…… (千层饼开始套娃中) 涩泽龙彦:没有人能猜透我的想法。 太宰陀思梧言觉得他说得对,并点了一个贊。 . 来晚了,在这种零下的温度感觉唿出的气都要结冰。冻死我了。 第89章 在雾气瀰漫在横滨的第一时间, 坐在床边的兰堂若有所察,他从床边起身,看向窗外变得空无一人且突然寂静的街道。 无孔不入的白雾瀰漫在街道的每一处, 上一秒的喧闹繁华在此刻仿佛被突然静音,又或者是他被拉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能够分离异能的白雾? 兰堂被引起了兴趣, 他将手里的书放置在满是纸风车的窗台,下楼从酒吧里走向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雾气里什么都没有,如丝白雾此刻取代一直悠闲飘落的小雪, 踩在结着一层薄冰的路上, 兰堂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的转身想回酒吧。 厅中的暖色调灯光在头顶闪烁了几下, 最终陷入黑暗, 看起来是由于接触不良导致的。 而没有电意味着房间里暖气也会很快散尽变得跟外面没什么区别的寒冷。 兰堂嘴角下压,心情突然直接下滑将至谷底,梧言可没跟他说白雾里面会断电, 难道说是有什么异能体跟主人打斗的时候把线路打断了吗?白雾的主人究竟是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白雾这个问题? 早知道自己问多一点了。 之前兰堂一直因为酒吧老闆的叮嘱而没有过多干预什么——「梧言君是一个心思敏感又脆弱孤单的孩子,如可以请帮我多多照顾他。」 伸出手抵住额角, 由于没了热量而略微有些烦躁。 从身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一个金色透明的人影,眉心血色的宝石在白雾中散着微光。 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 直到在兰堂面前出现全貌, 金色半透明的身体,其中流动着看不清的文字,眉心血色的结晶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就是他被分离出去的异能体? 金色异能体伸出手掌, 熟悉的动作让兰堂一眼明白对方想要干什么,他躲避开对方自掌心射出的立方体,立方体射进兰堂背后的酒吧里打碎了一片玻璃。 兰堂听见声响回头, 心中默默朝酒吧老闆和梧言道歉。 如同放风筝似的将异能体拉远。 …… 涩泽龙彦推开眼前镌刻着花纹的奢华大门,入眼全是大片的血红结晶体,它们被放置在一面墙上的架子中,这个房间里摆满了用于储存异能结晶体的装饰架。 时不时有一束流光拖着血色的尾巴降落在装饰架的空位中逐渐凝固成晶体,在最里面的装饰架最为奢华繁丽,金色的底座镶嵌着珍珠,衬托周围的装饰架都显得平平无奇。 而这一面装饰架中却没有任何一个结晶体。 「即使横滨现在来了这么多异能者,也没出现一个我想要的。」涩泽龙彦目光失望平淡,他注视着不断填补空缺的结晶体。 「我深表遗憾。」费奥多尔走进房间,目光在一排排血色的结晶体上浏览。 「会为金钱所动而赶赴而来的异能者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太宰治双手抱手臂,看上去兴致缺缺。 「如你再多等一会可能就会出现你想要的了,现在才是第一夜。」费奥多尔站定在一个装饰架前,似乎是在观察着里面悠悠旋转的结晶体。 血色的结晶体光滑的菱形平面出现千万个倒映,他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弧度,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满是趣味。 「借你吉言,毕竟没有人能够战胜自己的异能。」涩泽龙彦指尖摩挲着装饰架的支架,目光期待着能有结晶体降落在这一处。 「那个,」站在门口对于房间里一直都表示没兴趣的梧言忽然出声,「涩泽君,我袖口脱线了。」 梧言短暂思考了一秒的称唿,喊涩泽先生的话是不是有些客气和过于尊重——出于涩泽龙彦的白衣服让自己带不上围巾这一点并不想尊重对方,喊涩泽君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喊龙彦过于熟稔,自己和对方并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所以梧言还是选择跟费奥多尔一样喊涩泽君。 涩泽龙彦闻言立即走过来查看,他做出的衣服居然会有瑕疵?难道说是那个供货给他的店铺老闆偷工减料?! 梧言伸出左手的袖子,袖口处没有任何瑕疵和线头,他抬起眼眸与涩泽龙彦对视一眼,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线头剪掉就可以了,剪刀在更衣室那边,我带你去。」涩泽龙彦配合梧言说出对方想要的结。 梧言应了一声。 涩泽龙彦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房间两边的太宰治和费奥多尔,费奥多尔若有所察,「需要我们先出来吗?」 「不用,反正里面都是不值一提的廉价品,我先带梧言君去修剪一下袖口,你们请自行参观,」涩泽龙彦礼貌性的笑了一声,「失陪了。」 第169页 涩泽龙彦带着梧言走出了房间顺手闭合上房门,他朝前走向更衣室方向,梧言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你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我说的吗?」 梧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对方背对自己垂落腰间的雪白长发,「你有想过万一没有寻找到你想要的光辉要怎么办吗?」 涩泽龙彦似乎笑了一声,「不存在这种可能性的梧言君,而且让我看见那种光辉的人不正好恰恰是你吗?」 梧言唿吸微窒,这是要先刀自己的意思? 「我的异能结晶体,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啊……我的意思是你会再次指引我看见那种光辉的。」涩泽龙彦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梧言。 「这是魔人费奥多尔君说的吗?」梧言很快注意到了什么。 「没错。」涩泽龙彦没有隐瞒什么,他话语中充斥着自信,没有任何人能够超出他预料的自信。 「在这片雾中没有被分离异能的除了我,也有他。」梧言若有所指。 「嗯……这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呢。」涩泽龙彦话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任何疑惑的腔调。 梧言不知道费奥多尔是用什么去吸引涩泽龙彦死死相信他的,所以梧言只能去一点点摸索判断猜测。 「唔……」梧言有些不知如何下手。 「作为第一次合作的礼物,梧言君,费奥多尔君跟我说你的异能是能够与任何异能碰撞都会产生特异点的——「神迹」。」涩泽龙彦不知抱着何种心态告诉了梧言费奥多尔跟他所谈论话题中的一点。 「他是这么说的啊,」梧言语气中似乎有些无奈的意味,「明明他的异能我都没有透露,反而把我的异能抖的干干净净了,真是不守信用。」 「哦?」涩泽龙彦被引起了兴趣,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梧言,「你知道费奥多尔君的异能全貌?」 「知道哦,这可是他作为跟我合作的诚意所告诉我的,」梧言说着走向巨大落地窗那边,背对着涩泽龙彦继续道:「不会被你白雾分离的异能除去太宰君的「异能无效化」比较合理之外,费奥多尔君的异能没有被分离就很耐人寻味不是吗?」 总之先让涩泽龙彦对费奥多尔起疑心,自己可不能死在第一个,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异能。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如何解释你同样也没被分离这一点?」涩泽龙彦笑着提出另一个问题。 「答案很简单,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异能是近乎完美的「神迹」吗?不会被分离这一点你应该想的明白才对。」梧言回过身与涩泽龙彦对视,对视上没一秒后者立即移开了目光。 「原来如此。」涩泽龙彦从嗓子里溢出笑声。 梧言并没有说准确,对于涩泽龙彦这样的人来说,都会自己想通过程去得出对方给予的答案,如能够想通,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确信自己得出的过程是正确的,即使想不通也会去抽丝剥茧自己是不是还有所没注意到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才会去质疑对方给予的答案。 不过,涩泽龙彦这样自尊心极高又自信到自负的人肯定能够得出符合梧言答案的过程,更何况梧言异能本身就是特殊的,充满众多未知。 梧言见对方已经有了答案,他也不再过多去解释,「费奥多尔君能够被称为魔人,自然有他独特的诡异之处,只希望你我都不要被他所骗才好。」 梧言不知道涩泽龙彦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毕竟自己并不会什么控心术。 涩泽龙彦嗓音淡淡,带着近乎自信的自负,「不用担心,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超出我的预料,」他走到梧言身边一同俯视着街道中的寂静,「也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的无聊。」 「来说一个不无聊的话题吧。」梧言微微一笑。 在涩泽龙彦带着些许好奇的视线里,他轻声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用异能变出来的水刀会跟你的一模一样吗?」 「哦?」涩泽龙彦嘴角的笑容带着趣味。 「那么,在这之前先提出一个问题,你觉得时间可控还是不可控?」梧言看似说出了毫不相干的话题。 涩泽龙彦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你难道想说……」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许多巧合叠加在一起可就不是能够用巧合一词简简单单去解释的了,人总是会对记忆坚信不疑,对记忆注重无比,不是吗?」梧言将涩泽龙彦的思维和注意力引导去另一个盲点。 涩泽龙彦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看向梧言血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涌,罕见的询问了他的看法,「你觉得后面会如何发展?」 梧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落地窗前走到桌边,从盘里拿出一颗插着水刀的苹,指尖用力将水刀从苹里拔了出来,转过身将带着汁水的水刀放在涩泽龙彦手中。 「在一切都未发生前的时间中是充满变数的,无论如何都要保存一颗警惕心,这是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吗?」梧言漆黑的眼眸中携带着笑意。 「你想要什么?」涩泽龙彦五指收拢握紧刀柄,梧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 「不哦,我什么都不需要,这仅仅只是作为你邀请我的回礼。」 梧言食指抵在唇边,眼眸中带着神秘的色彩。 「毕竟啊……我对于他人的邀请,从来是怀有感激之心的,我可是一个很怕孤独的人呢。」 第170页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我就知道那个好心的俄罗斯饭糰想背刺我! 涩泽龙彦:原来费奥多尔君会背刺我! 那么问题来了费奥多尔最后究竟要背刺谁? . 祝大家元旦快乐! 我算了一下,如果我维持日更的话,年前我能正文完结,然后后面就是番外if线和一些小日常,还会有一些补充正文梧言视角盲点的他人第一视角,大家还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说的我马上就会完结一样(被打.jpg)) . 感谢在2020-12-30 19:58:57~2021-01-01 11:4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编制命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费奥多尔注视着被涩泽龙彦合拢的门, 将视线移回太宰治身上。 「太宰君,我刚刚看见梧言君的袖口并没有任何脱线的地方哦。」 太宰治发出充满敷衍的疑惑,「是吗。」 「你难道不好奇梧言君单独将涩泽君引走是为了什么吗?涩泽君也十分配合的样子。」费奥多尔并不在意对方敷衍的态度。 「或许是为了讨论如何先背刺你吧。」太宰治不放过任何一个膈应对方的机会。 费奥多尔嘴角带着笑, 「他们也有可能在讨论如何背刺你呢。」 「还有这种好事?」太宰治声音忽然轻快了起来。 费奥多尔微噎,想起对方是一个自杀狂魔的人设。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微沉, 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能够在港口黑手党下保住织田君花费了不少精力吧?」 「老鼠真的是到处都有呢?」太宰治鸢色眼眸沉沉,嘴角却带着笑容。 「毕竟只要一个人仍旧活在世界上就会不可避免的留下痕迹,」费奥多尔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啊……说起这一点梧言君就很显得奇怪呢, 他的一切痕迹都是在八年前才开始出现的,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你想知道为什么你拿到的童话书会爆炸吗?」太宰治没有顺着对方的话去说而是重新另外开闢了话题。 「这一点梧言已经告诉我了, 他回溯了时间。」费奥多尔嘴角笑容不变。 太宰治瞳孔微缩, 接着笑道:「那你更应该明白我们之中梧言最厌恶的人是你才对。」 费奥多尔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用一种怜悯又奇怪的眼神看了太宰治一眼,「你以为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费奥多尔指的是那张被太宰治搓成皱巴巴的照片, 也同样是被很多人说假的照片。 「你觉得为什么梧言会在平安夜的那晚从你身边离开来见我?」费奥多尔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因为我能够给予他所想要的,而你没有。」 太宰治侧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他脸上笑容不变, 「他把你给的苹果送给我了哦。」 「他一向不擅长拒绝别人。」费奥多尔毫不在意的耸肩。 一言一语中熟稔的仿佛他十分了解梧言,同时也暗指太宰治不要脸硬要问梧言要苹果。 太宰治嘴角带着笑容, 他没有过多去跟费奥多尔争论什么, 因为那样就刚好中了对方计谋,他明确知道梧言所想要的,而且比费奥多尔更加清楚。 费奥多尔想要从他这里得知梧言的信息, 从而去判断梧言这个人,然后更好的去利用控制对方。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一点,费奥多尔没有自己想像中对梧言的那么了解。 唯一有疑惑的地方就是在龙头战争中, 费奥多尔跟梧言究竟说了什么,而梧言在被中也称为像是电影院一般的房间里又做了些什么,后面一个问题他已经有所猜测的答案,而前面一个问题则充满许多可能性。 而这许多可能性里又充斥着各种问题,捋顺思路的话能够得出最直观的答案。 费奥多尔注意到梧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毕竟自己当时对于梧言过多关注了,他第一次见到费奥多尔时以为同样只是一个对五千亿起心思的贪婪之辈,于是他顺势出手借用这次机会跟梧言达成合作,而这一点也刚好中了对方的计谋,不仅仅是自己在测试梧言的异能和其他方面,费奥多尔同样也在暗中观察这一切,且早早埋好了后手。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梧言会创造出特异点,梧言创造出特异点是他故意而为,毕竟都把自己算进计划中最后的一环了不是吗?能够想到去利用港口黑手党的庇护,还真是十分警惕费奥多尔,又很了解对方的为人。 不过能够反手坑一把费奥多尔这一点也很让他欣赏,同时也体现出梧言果然是一个记仇的人。 那么,根据结果来看,费奥多尔果然在特异点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否则也不会一直不择手段的去纠缠梧言,梧言会跟一个一心想要利用自己的人在一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点从森先生的邀请屡次都被拒绝就能够看出来了。 死屋之鼠并没有港口黑手党的实力强大,如果非要从二者间挑选,显然后者更好一点,这样就能够推断出梧言跟费奥多尔也不过是在相互利用而已。 这场博弈,究竟谁才会胜出?真让人期待。 「太宰君有在这些异能结晶体里看见熟悉之人的异能吗?」费奥多尔指尖划过结晶体的菱形表面。 第171页 「能够被异能杀死的异能者,也只能表明他们是乌合之众。」太宰治没有去触碰那些结晶体,而是静静的注视着那些悠悠旋转的鲜红。 「太宰君原来一直都这样看待这些可怜的异能者。」费奥多尔的话透着一股令太宰治感到不对劲的违和。 「你难道不觉得这些异能者遭遇这样的无妄之灾十分不幸吗?神说神爱世人,为什么遭遇这样灾难的人就非是他们不可呢?」费奥多尔的话若有所指。 太宰治低笑一声,「明明将他们引来横滨的人是你,不是吗?」 「可这一切灾难的源头——拥有着这样对异能者不公的异能主人,涩泽龙彦。」费奥多尔目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现在正巧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不是吗?」 「你难道想要让我跟你一块去背刺涩泽龙彦吗?」太宰治语气掺杂着嘲讽,「我肯定会被你背叛的吧。」 「我以为太宰君会因为织田君的存活从而更加心系横滨安全方面的,你知道的吧?庇佑涩泽君的恰好是你们的政府部门。」费奥多尔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太宰治。 「啊啊啊……这可与我无关,毕竟织田作也不会死在这一场莫名其妙的雾里,他的安危也不再需要我去操心,跟他相比我觉得我会先走一步。」太宰治耸耸肩,看似无奈的发出感嘆。 「太宰君真是谦虚,那么那个七十亿的白虎少年如何?他连掌控异能都颇为困难,更别提战胜异能了。」费奥多尔说着像是找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一般顿住脚步。 「你难道有结束这场雾气的方法?」太宰治似乎被费奥多尔的话干扰到了一般,问出正中对方下怀的话。 「当然,」费奥多尔点头,他伸出手去触碰摆放在格子中的结晶体,「将所有的异能混合在一起,再用你的异能无效化去消除,这一场荒唐的戏剧就能够落幕。」 「涩泽龙彦的异能结晶体也在这里面?」太宰治眼睛微眯。 「没错,」费奥多尔低笑一声,「跟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许多。」 「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提议,涩泽龙彦一直放任下去迟早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太宰治语气意味深长,「你不是一直想引发混乱吗?」 「太宰君似乎对我的误解很深,我只是想让一些有罪的人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费奥多尔从格子中取出那块血色的结晶体,结晶体周围散发着红光悬浮在掌心之上。 「这是能够……」费奥多尔的话被开门声打断。 他侧过头看向门口,涩泽龙彦推开门站在门边,目光晦涩难辨,费奥多尔嘴角笑容不变一点没有被撞破的心虚。 「梧言君的袖口线头处理好了吗?」费奥多尔动作自然的将结晶体放回了装饰架上的格子里,仿佛刚刚只是拿起来欣赏一下一样。 「只是没剪掉的线头,已经处理好了。」涩泽龙彦顺着对方的问题给予了一个明眼人都明白是假的答案。 「这样啊……」费奥多尔没有再将目光放在结晶体上,而是宛如已经参观完毕一样走出了房间。 太宰治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从房间里走出,注视着涩泽龙彦将这间房间的大门上锁,银色的钥匙被对方随手放进外衣口袋。 …… 梧言坐在桌边目光盯着果盘发呆,上面原本插着的四把水果刀此刻一把不剩,桌边的另外三个人谈笑风生,脸上带着笑意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相谈甚欢的愉悦,全然看不出藏在袖中的水果刀会捅向哪边。 梧言似乎对他们谈论的话题都不感兴趣。 「那个,这栋建筑里除了苹果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吃的东西吗?」像是发散思维后回神,他猝不及防插进了他们的话题里。 另外三人都微微沉默了一秒,涩泽龙彦轻轻摇头,「没有。」 「难道说梧言你没有吃晚饭吗?」太宰治托着腮帮子疑惑出声。 「因为被人邀请太高兴,所以马不停蹄的就跑来了。」与内容相反的是梧言面上表情的兴致缺缺,写满了无聊。 他的模样明摆着写着——啊,好无聊,完全对不起我的期待,早知道会是这种无聊的场面我就不来了。 梧言说着忽然起身,「总之我先失陪一会。」 太宰治忽然伸出手拉住梧言手腕,对上后者疑惑的目光,太宰治微愣接着笑道:「我陪你一块去吧?」 太宰治说着跟着起身,像是小姑娘一样顺势挽住梧言手臂,用着甜腻的腔调:「刚好我也饿了想吃宵夜,梧言请我吃蟹肉~」 梧言有些嫌弃的想要把手臂从太宰治手里抽出来,没想到对方力气大的离谱完全没有曾经一星半点柔弱的影子,「你说这话好意思吗?你请我吃才对。」 「那我请梧言吃~梧言下次请我吃蟹肉~」 「才不要,你之前说想要吃蟹肉结果去河里摸鱼了,我才不要去捞你!」 两个人的身影以一种宛如小姑娘逛街打闹时的姿势逐渐走远。 费奥多尔把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他语气若有所指,「梧言君跟太宰君的关系看起来真好。」 涩泽龙彦应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不过也是,毕竟他们可是八年之久的好朋友,」费奥多尔十指交叉撑着下巴,语气淡淡,接着抬起眼帘看向涩泽龙彦,「涩泽君想要好朋友吗?」 第172页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涩泽龙彦对此丝毫没有兴趣。 「龙头战争中梧言创造出特异点中的环境是可以勾起任何人心底最渴望的存在,如果想办法让幻境重叠成为现实,到时肯定也能够实现涩泽君的愿望了。」费奥多尔见涩泽龙彦对自己前面说的话题不感兴趣,索性挑了一个涩泽龙彦会感兴趣的话题。 「幻境重叠成现实?」涩泽龙彦果然被引起注意力。 「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幻境,即为现实。」费奥多尔嘴角上扬,「所有人都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又有谁能够裁定所处的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 「虚假的总归是虚假,再好的美梦也会有烦腻的时候,更何况这个世界已经如此无趣了。」涩泽龙彦侧过头像是为这个世界的单调感到厌烦。 「说的也是,不过即使想要实现,但在有太宰君的异能无效化存在下也很难实行吧。」费奥多尔无奈的嘆了口气,「太宰君的异能无效化真是天生克制整个世界的异能者,无论多强大棘手的异能在太宰君的面前都犹如风吹纸倒。」 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样,涩泽龙彦并没有任何对梧言异能有兴趣的表现,明明之前仍旧抱有执着。 果然是梧言意识到他跟涩泽龙彦说过什么?还真是敏锐啊。 既然梧言那边涩泽龙彦无法去下手,那么不如将计就计换一个对象。 梧言能够很快意识到什么并且去成功说动涩泽龙彦这一点在意料之内,将这一切建立在梧言能够回溯时间的前提上倒是可以解释的通,只不过,仍有违和之处,自己并未察觉到任何时间回溯过的蛛丝马迹。 假设梧言第一次回溯时间的时间段起点是mimic潜入横滨终点是织田作之助死亡的那一刻,这样就无法解释梧言是如何说动涩泽龙彦并且成功打消对方对自己信任的。 后面这一个问题联合梧言八年前凭空出现在横滨桥洞中接着被太宰治砸进河里,这是他的第一次出现,后面对方的身影在横滨变开始变得频繁,仿佛是凭空创造的人逐渐融入社会。 梧言知道「书」的存在,知道所有人的执着和个性,自己跟他第一次见面时,就注意到他认识自己,而且很熟悉。 对于这一点,由于情报不足和条件有限,得出有两点可能性,一:梧言是高纬外来人员;二:梧言是平行世界的穿越者,手中拥有「书」。 第一个可能性虽然看起来荒诞又充满戏剧性,但却是最好的解释,虽然他手中没有「书」但却拥有类似于「书」的异能,因为世界纬度差异,所以他认识自己且了解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唯一的疑惑点是,这个答案被对方一直摆在明面上,如同粗制滥造的陷阱一般,他所有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引导其他人去得出这个答案。 第二个可能性比较贴近一点现实,疑惑点却比第一种可能性要多,梧言为什么会带着「书」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能够容纳两本「书」的力量?假设梧言拥有「书」又为什么一直陪着他们玩这种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任由他们摆布?第二种可能性唯一的合理之处就在于梧言一直强调没有「书」,知晓「书」的存在却强调没得到,想让自己的目光落向别处,一般人只有在已经得到了双方都想要的东西时才会那么做。 而根据第二种可能性的合理之处往前推问题就能够得出答案了,梧言的世界遭遇了什么变故,所以使得他不得不带着去穿越世界壁来到这个世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也有眉目,梧言的异能类似于「书」有没有可能是梧言将他们世界的「书」吸收转化成了异能却被这个世界的「书」限制从而导致梧言不得不去找到获得这个世界的「书」;而这个世界的「书」想要使用却对于梧言而言拥有着限制,所以梧言手里拿着「书」却没有办法去使用才导致出现在这个局面? 本来想从太宰治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没想到对方也很警惕,滴水不漏。 唯一确定的是梧言手中肯定拥有「书」或者是「书」的线索。 现在只能看事态发展从而推断出答案了,在这之前先把所有的意外不稳定因素从棋盘上排除。 费奥多尔收回思绪,调整了一下坐姿,涩泽龙彦对他的话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太宰君的异能是在与所有的异能者作对呢。」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我更倾向是他在反抗全世界的异能者。」 「反抗全世界的异能者?」涩泽龙彦似乎感到荒谬一般笑了一声。 「当然,我并不是指他这个人,而是指他的异能。」费奥多尔从桌前起身。 「无法被您白雾分离的异能,反抗全世界异能者的异能,最后出现的究竟会是何种光辉?」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带着与涩泽龙彦同样的疯狂,点燃了涩泽龙彦心中的兴奋期待,长时间的寻找和等待终于窥见了尽头。 与任何人异能相碰撞都能够产生特异点的梧言,与能够无效化任何异能的异能者太宰治,前者的异能结晶体已经见过,而后者却未曾所见,联合起费奥多尔所说的话,太宰治的异能会是他所寻找的那种光辉可能性十分大。 「确实有可以一试的价值。」涩泽龙彦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 第173页 与他平淡平静的表面为之相反的是他血色眼眸中闪烁的疯狂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费奥多尔:梧言什么都告诉我了。 梧言:你胡说!! · 尝试着写出两人视角和思路,这样看会不会比较明朗一点? 这几个人都是满嘴假话的忽悠大师,只有梧言比较好那么一点点,他说话半真半假。 梧言一个人出门太安全了,请带上这个吧。(递太宰.jpg) · 感谢在2021-01-01 11:43:05~2021-01-02 12:5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大街小巷昏暗诡谲, 路灯的白炽灯泡忽明忽灭,惨白的暗淡光芒与雾气融为一体,白雾近乎要变成绸缎去笼罩住每一个人的眼睛, 街角的圣诞树电源似乎是有些接触不良,闪烁着微弱的彩光, 本应该人潮拥挤的街道此刻死寂一片,混杂在奇怪声响中的还有已经有些失真的圣诞铃音。 鞋底接触地面的脚步声近乎能够引起回声。 太宰治跟在梧言身后被横滨冬季夜晚寒冷的低温冻得不断往掌心哈气,唿出的白气混杂在雾气中不见踪影, 没能为手掌带来一丝热量。 梧言也不管什么颜色配不配了, 他把围巾缠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双手插在口袋里蓄积热量。 虽然死亡配色,但是大街上空无一人, 这么浓的雾谁也看不清谁。 「梧言……」跟在梧言身后的太宰治注意到对方的举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冷。」 「不,你不冷。」梧言毫不留情的断绝了对方企图装可怜骗他同情心的可能性。 身后的太宰治没了声音,梧言纳闷回头, 发现对方被冻的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轻颤,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丝水珠,眼角绯红搭配上褪去婴儿肥变得俊美的脸庞看上去十分可怜, 指尖在寒风中发红,捂在脸颊两边不断的消耗着热量。 太宰治一向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 啊……这一波, 这一波是苦肉计! 梧言坚持着走了一会, 顿住了脚步,像是拿对方没有办法一样嘆息一声,「便利店就在前面, 再坚持一会吧。」 「好。」太宰治罕见的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反而正好是这种寡言少语的反常让梧言难以招架,他回过身目光在太宰治身上停留了一会,后者眼眸里满是无辜和可怜, 梧言指尖解下围巾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精准套住对方的脖子,「别弄脏了哦。」 太宰治似乎也没料到对方的举动,他微愣一秒,指尖摸上柔软的围巾,围巾残留着对方的温暖和淡淡薄荷清香,他低笑出声,「好。」 涩泽龙彦为梧言设计的衣服是高领里面带着绒,所以哪怕梧言没有围巾也不会太冷,而太宰治身上的是西服四件套,看上去薄的要命,也不能怪太宰治冻成一团。 梧言指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电亮屏幕,手机屏幕右上角的信号一格都没有,一个大大的叉取代了阶梯形状,白雾具有干扰信号的能力。 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没想到涩泽龙彦这一次的白雾能够覆盖整个横滨,比在龙头战争中的范围不知扩大了多少倍。 回想起之前自己让兰堂先生把鍊金法阵刻画在整个雾气里的话开始头疼,现在雾区覆盖全横滨如果白雾突然开始变化兰堂先生赶的过来吗? 本来打算自己出来看看能不能寻找到兰堂,没想到太宰治也跟着出来了,太宰治居然让涩泽龙彦跟费奥多尔独处?也不怕回头第一个刀的就是他。 便利店里亮着橙色的灯光透过玻璃门照射在外界,看上去十分温馨,一般便利店里都有备用电源,否则便利店中的一些食品很容易因为断电而变质。 伸出手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暖气扑面而来,暖化近乎要被冻僵的脸颊和手指,梧言回过头不忘把自己的围巾从太宰治脖子上拿下来,后者配合的低头方便梧言的动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太宰治确确实实比自己要高近一个头。 「看起来店里没有人,我请不了梧言吃晚饭了,真可惜。」太宰治扫视一圈,露出颇为惋惜表情。 「你可以把钱放柜檯前。」 梧言目光停留在便利店餐桌面上还没吃完的食物上,剩余的很多。 梧言对涩泽龙彦的白雾挺好奇,把普通人跟异能者隔离的雾气,异能者被拉入雾气中,那么普通人去了哪里?饭还没吃完人就走了,一个两个可以解释,但所以人都这样,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所以涩泽龙彦的异能其实更接近于空间系吗? 「放柜檯前肯定会被人拿走的,说不定有异能者路过,见便利店里没人然后洗劫一空。」太宰治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货架前,寻找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我觉得在被自己异能追杀的情况下还来洗劫便利店的人肯定脑子有问题。」梧言从货架上拿下一块三明治。 由于便利店里没有店员,只能自己加热,手指握住微波炉门把手拉开放进去,随手扭一分钟,耐心等待。 梧言手肘撑在前台桌面上,目光看着太宰治在冰柜里翻找蟹肉罐头,不一会对方发出一声惊喜的声音,从冰柜里捧出四五盒蟹肉罐头。 第174页 「罐头直接能放微波炉里加热吗?」太宰治走到梧言身边将罐头堆在微波炉旁边。 微波炉发出一声『滴』的轻响,灯光熄灭,空气中渐渐瀰漫出三明治的香味。 「……如果一会爆炸了,你能站在我前面替我挡着吗?」梧言拉开微波炉的门,从中拿出那块加热好的三明治。 「我可以站在你旁边一起被炸,这样四捨五入就是殉情!」太宰治说着逐一拉开罐头盖子。 「你对你自己的生命力好像没有数,到时候我怕我死了你还活着。」梧言手中拿着一张餐巾纸垫着,小心翼翼的撕开三明治的包装纸,以免里面的夹心会掉在地上。 「放心~」太宰治笑着说出一句令梧言感到摸不着头脑的话。 放心什么?他难道已经给自己准备好棺材了吗? 拉下围巾,咬上热气腾腾软乎乎的三明治,太宰治已经拉开所有的罐头盖子,把罐头放进微波炉里了,梧言嚼三明治的动作微顿,求生欲难得上涌,他立刻转身远离微波炉。 被微波炉炸死这种死法太丢人了,而且万一没炸死炸毁容了那还不如直接去世。 太宰治一个人站在微波炉旁边,注意到梧言的动作后发出委屈的叫声,「太过分了!罐头拉开盖子就不会爆炸的!」 「真的吗?」没等对方点头肯定,梧言又自顾自的说道:「我不信。」 「你没找到什么其它的,列如瓷碗,盘子之类的东西来装吗?」 他咬着三明治走到货架上去寻找有没有什么小餐碟之类的东西,以免回头罐头爆炸把太宰治炸的灰头土脸回去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都要以为是自己谋杀未遂。 在最底层的货架上找到了一堆瓷盘,他拿起一个走向太宰治那边,没想到后者头铁的直接扭动了按钮,梧言瞳孔地震,震惊的嘴里叼着的三明治没咬住直坠地面。 但他已经无暇顾及掉落在地上沾满灰尘的三明治了。 「等等啊!快停下会爆炸的!」梧言焦急地扑过去想要停下微波炉。 相比较梧言的着急,太宰治反倒一脸轻松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举起双手,满脸无辜,说道:「扭的是温度不是时间哦。」 梧言缓缓回过头看向自己掉落在地上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又看向太宰治满脸欠揍笑容的表情。 硬了,拳头硬了。 梧言在心中酝酿一下怒气和说辞,势必要用最有气势的话去攻击太宰治。 耳边响起玻璃被打碎的刺耳声,紧接着极速的飞来一只大黑耗子不偏不倚撞在微波炉那边的墙上响起一声闷响,墙呈蛛网趋势向周围蔓延,桌面的微波炉也顺着力道被撞飞了出去,微波炉发出悲鸣哐当声响在地上滚了一圈,从中摔开的门里跌落出许多蟹肉落在地上沾染上灰尘。 梧言默默吞下了酝酿好的攻击,毕竟四捨五入,微波炉也是炸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从冷风直灌的门口黑暗里刺进来一条黑色的不明物体,来势汹汹带着杀意。 梧言下意识张开口想要发出声音,但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缓缓合上,犹豫的时间里攻击已经到了面前,一旁的太宰治反应迅速,一手摁住梧言将对方压在地上,不忘用另一只手掌护住对方后脑勺。 视野颠倒清晰之后,那条黑色的布料钉在了墙上爆发出巨响激起大片尘埃,许多碎石不断从中掉落在地板上。 身侧传来另一个人的唿吸声,梧言侧过头与身边的太宰治对上目光,后者手臂还压在梧言的身前,脑袋隔着头髮传导着温度,两人靠的十分近,唿吸交缠,几乎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 太宰治缓缓眨了眨眼睛收回手,捧住脸颊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梧言怎么呆呆的盯着人家,难道被我英雄救美的行为迷住了吗?」 「我在思考如何才能猝不及防的吐你一身。」梧言冷漠提高围巾,对于太宰治的话丝毫不受影响。 太宰治嘴角笑容微僵,逐渐变得幽怨,「梧言真过分,我可是救了你哦!」 「唔……」梧言沉吟了一会,接着真心实意的说道:「谢谢你。」 没去看太宰治的反应,他手撑着着地板坐起身,扒在前台小心翼翼探出头看向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映入眼帘的场面十分诡异,一只纯黑的人型布料与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挑染酷哥在对峙,寒风从被打碎的门里冲进来,那人衣角在风中簌簌作响,看上去十分病弱的样子,手掌捂着嘴从指缝里溢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 啊……是异能者跟异能体的战斗。 太宰治趴在梧言旁边,跟他咬耳朵,「梧言你觉得谁能赢?」 「不知道……那个人看上去好瘦弱,手里也没武器。」梧言悄声的回覆。 对面的黑衣少年察觉到什么,目光精准的朝梧言这边扫过来,梧言默默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这个酷哥,气势点满,眼神里带有浓浓的杀气! 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太宰治把头沉在前台下面,躲过对方的视线,梧言被兇狠瞪了一眼后也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 好兇。 作者有话要说:  出现了!一边被异能追杀一边来洗劫(指被撞翻的可怜微波炉和太宰治寻找了半天的罐头)便利店的人!(大雾) 第175页 . 两个人从桌子后面鬼鬼祟祟探出半个脑袋只露出眼睛,并且宛如看戏。(猫猫探头.jpg) 第92章 所幸对方并未在便利店里对峙太久,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便利店里有人,黑衣少年在对峙中率先从被打碎的玻璃门门框里冲进外面浓稠的白雾中,异能体见状立刻紧追其后。 便利店里又恢復了安静, 可惜的是热气几乎从被打碎的门框里跑没了。 太宰治跪坐在地上目光凝视着散落一地的蟹肉残骸,梧言罕见的从太宰治身上看出名为难过的情绪。 太宰治平时表情看上去轻浮又没心没肺, 没想到此刻会因为蟹肉而露出难过的内核。 梧言从太宰治身旁起身,想去冰柜里找找看还有没有蟹肉罐头。 「没有了,这是最后的蟹肉罐头了。」太宰治声音消沉, 闷闷不乐。 停住脚步回过头, 太宰治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梧言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搜刮适合用来安慰太宰治的话。 「嗯……不用难过, 我……」 太宰治忽然抬起头, 一脸激动的打断了梧言的话,「对了!梧言你可以用异能把蟹肉恢復原状!」 梧言安慰的话尽数吞回,他露出迷惑的表情。 且不说他的异能已经消失, 就拿太宰治的异能无效化的异能来说,他上一秒让蟹肉恢復原状,下一秒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立刻让蟹肉回到脏兮兮的模样。 让他用异能恢復, 还不如把蟹肉捡起来用水沖一冲来的现实一点,再不济可以说一个三十分钟定理捡起来吃了。 这样想着, 梧言也这样说了。 「……你用水沖一冲可能更现实一点。」 「可是那样就没有蟹肉的味道了, 而且听起来好丢人,我不要。」太宰治说着用放在桌子上的盘子企图去将地上的蟹肉铲起来。 这样岂不是更丢人?! 梧言简直没眼看,「你是小孩子吗?」 太宰治放下了手里的盘子, 仿佛之前的举动只是为了好玩一般,淡淡开口,「其实梧言你异能没了吧?」 「嗯。」 太宰治能够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对于这一点梧言毫不意外, 或者说,太宰治没有发现才奇怪。 之前自己在面对攻击的时候张开口想要发动异能却忽然停下,这种情况本身就已经很不正常,一般人在面对攻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防御,自己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措施就连想要发动的异能都停止,再加上自己并不像太宰治那样是个自杀爱好者,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异能出现了问题。 联繫起之前自己问太宰治要的「答案」,很容易能明白,他唤醒了兰堂,却在身体上看不出任何副作用,范围进一步缩小——他的异能被封印或者是作为代价消失。 其实这两种答案无论哪一种都是一样的走向。 太宰治尝试着说出让自己恢復蟹肉的话同样也是在试探,他知道他的异能会抵消自己的异能,所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恢復蟹肉,而是证实自己的猜想。 梧言看着太宰治用盘子在地上戳蟹肉的幼稚举动,改变了想法,或许太宰治还是想恢復蟹肉的。 「真可惜,都脏了。」太宰治扔下手里的盘子,扶着桌角站起身。 如果有没脏的难道要捡起来吃吗?? 梧言颇为艰难的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去找其他便利店看看有没有蟹肉吧。」 「好!」太宰治爽快点头。 刚刚的话题被自然而然的越过。 白雾宛如能够吞噬光源,在原本就看不清东西的黑夜里行走变得更加困难。 太宰治这一会儿倒是不喊冷了。 所以果然他之前是在装吧? 梧言回过头盯着太宰治,后者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撩起西装一角露出下面在便利店里顺的暖宝宝。 默默收回目光,冤枉他了。 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脚步声的街道里太宰治突然出声打破沉寂。 「说起来这么浓的雾,倒是让我想起之前总是徘徊在十字路口的白雾。」 「之前?」 梧言回忆了一会,啊……是十字路口的黑衣美少年,每当路过的人问他问题,他必定回答不幸的答案。 「现在消失了吗?」 融合度达成之后,横滨的「基石」应该会做出自我保护措施去限制外来世界的不合理,从而让其他世界在这个世界变得合理又常规。 「没有呢,」太宰治声音懒洋洋的,「不过相比较之前频繁的出现,现在出现的次数很少,而且死亡率也降低了不少。」 「横滨治安的大进步。」梧言点点头,发表了看法。 「才——不是呢,」太宰治说着转过头凑近梧言,神神秘秘的说道:「梧言你看见过十字路口白雾里的那个人吧?」 「嗯,穿着一身黑,涂着口红美少年。」梧言三言两语概括了对方的打扮。 「嗯嗯,之前因为好奇我去寻找过,遗憾的一次都没找到。」说到这里太宰治有些不满,「难道说他在故意躲我吗?」 「啊……他的出现意味着「死者的相思病」,形成条件很苛刻的吧。」 太宰治的脚步顿住,他看向梧言,后者表情平淡,下巴埋在围巾里,双眼注视着前方,眼眸中空洞缥缈,似乎在走神。 第176页 太宰治在梧言回神前又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诶?难道说人死了还会有思念的感情存在吗?」太宰治的声音轻松,仿佛只是在普通的聊天。 「身体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梧言坚信这一点。 因此他从不主动去寻求死亡。 「听起来很可怕,」太宰治语气恹恹,接着打起精神,「梧言怎么知道的?难道说……」 梧言表情奇怪的看了太宰治一眼,「你觉得……?」 太宰治手指比八放在下巴处一本正经的开始推理,「梧言对于这一点似乎一直都坚信不疑,按照常人的思维来判断,人只会对于亲身经歷的事情坚信不疑。」 太宰治抬起眼帘看了梧言一眼,后者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出表情,他接着说道:「不过梧言完全就是一个活人嘛~所以不成立,那么真奇怪呢!为什么你会如此坚信不疑?」 他脸上装作一副十分困惑的样子,「明明你无论是心跳还是体温唿吸都与常人无异。」 「难道说,」太宰治对上梧言的视线,「你得到能够復活人的方法了?」 梧言脚步微顿,他对于太宰治得知自己目的的反应并不奇怪,给予对方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也许?」 「真狡猾——」拉长音调发泄自己的不满,「是费奥多尔告诉你的吗?他可是个卑劣的骗子!」 梧言嘴角带着笑不为所动,让太宰治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嘀咕着,「太狡猾了。」 「太宰你觉得这个世界于你而言怎么样?」 「诶~要改成爱情剧本了吗?一言不合就为了对方毁灭世界什么的。」太宰治双手插在西装裤子口袋里。 「因为太宰你这么多次自杀都没死成,有点好奇而已。」梧言伸出五指似乎想要拢住一捧雾气,「想知道你到底是想从这个世界「醒来」还是继续浮沉。」 「这个问题,在于你哦。」太宰治指尖微凉点在梧言伸出的手心里,对上后者的视线,嘴角上扬带着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把问题抛给别人,等同于把选择权交给别人,没有主见是绝对不行的,梧言。 「难道说我还能让你自杀成功吗?」梧言似乎是感到荒谬疑惑一般笑了一声。 「嘛~谁知道呢,」太宰治收回手指,笑着说道:「不过,我相信你。」 相信他?相信他什么?在太宰治经常跳水的河里放食人鱼咬他好让他早日自杀成功吗? 说起来,现在对于太宰治而言自杀或许单纯已经变成一种爱好也说不准。 「织田有出版小说吗?」梧言思维跳跃的很快。 但太宰治一瞬间跟上了他跳跃的话题,「有哦!梧言还没看过吧?」 说到这一件事情,太宰治表情兴奋手舞足蹈,全身上下都写着开心,「织田作已经变成一个大作家了呢!签售会就办在年后,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给他一个惊喜~」 「啊……写的书太宰全部都看过吗?」梧言顿了顿,接着笑着说:「我记得之前太宰一直说着要当织田第一个读者。」 太宰治骄傲的扬起头,「当然——每一次织田作写完都会喊我去看的。」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梧言,鸢色眼眸微动,不知发现了什么,他思索了一会,像是决定了一个重大事件一般,宣布,「如果梧言想跟我争第一个读者的位置,我也不是不可以让给你哦!」 梧言一愣,接着失笑,「我才不要,好幼稚。」 太宰治无奈的看着梧言,「明明就很羡慕。」 「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接受我给的「答案」呢?」 真奇怪,太宰治似乎对于自己十分的了解。 难道说这也是剧本组能够捕捉蛛丝马迹推理一切的高智商能力吗?太过于赖皮了吧? 「你似乎非常了解我。」他这样问出口了。 对方鸢色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梧言难以分辨的情绪,既不像悲伤也不像喜悦,如同介于两者之间随时可以倒戈到另一边的稻草。 太宰治的嗓音响起缥缈的如同飘忽不定的白雾一般。 「……大概是因为不幸的人对别人的不幸也会很敏感吧。」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 那是一种跟很多一起走在一起聊天,会有一种羡慕别人友谊的感觉。 即使身处在热闹中心,也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 就算拥有了友谊也会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别有所图,毕竟自己是如此差劲的一个人,从而不敢轻易去相信对方,在察觉到对方真心的时候,已经迟了。接着又开始后悔内疚反思自己的言行举止。周而復始一直被困在这种死循环里出不去。 第93章 「「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被人杀害了, 连同存在都被抹去没有人记得,我除了懦弱的哭泣和歇斯底里的悔恨祈祷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中辨别方向都显得十分困难,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许久才在白雾中窥见一星半点暖色灯光, 黑夜里指引船只的灯塔一般。 太宰治轻车熟路直接走向冰柜,这一处的便利店没有遭遇任何攻击和打斗, 一切都显得如此自然整洁。 梧言从货架上拿下一个盘子,放在桌面,瓷质盘底与大理石桌面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第177页 这一家便利店的蟹肉罐头储备量似乎比上一家的要多, 太宰治手里捧着四五盒放在桌面上, 又折返回去搬运下一波。 梧言拆开蟹肉罐头的盖子,将蟹肉倒在盘子里, 堆成高高的一座小山, 直到看起来快塌了他转身把盘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太宰治把剩下的蟹肉罐头一点不剩全掏了出来,放在前台桌面上,发出嘈杂的「哐啷」声响, 在一片寂静的气氛中十分刺耳。 梧言看了一眼桌上堆的高高的罐头,「你吃的了这么多吗?」 「没问题的~只要是蟹肉,无论多少我都能全部吃光!」太宰治托着腮帮子, 手肘撑在桌面上,在等待加热好的蟹肉。 「那你的胃一定很好吧?」梧言发出真心实意羡慕的感嘆。 太宰治眼神飘忽, 「其实……还行吧。」 「听说胃不好的人吃多蟹肉会胃疼腹泻。」 梧言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不自然, 他从微波炉里端出那盘蟹肉放在太宰治面前。 蟹肉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诱人,热气腾腾的空气中飘散着蟹肉的香气,梧言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放在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拿着筷子端起蟹肉, 环顾四周,寻找了一个毕竟干净的靠窗位置坐下。 梧言从货架上又拿下来一个盘子,「剩下的都要加热吗?」 塞满蟹肉的腮帮子鼓动, 吐出含煳不清的声音,「要。」 梧言点头,低头拉开手中蟹肉罐头的拉环。 「哗啦——!」 耳边一阵巨大玻璃碎裂的声响猝不及防在寂静中掀起,抬起头往声源处望去灰尘瀰漫看不清任何东西。 「人——虎——!」 饱含杀气和怒意的声音自灰尘中响起,气势没能维持多久便被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取代。 接着响起另一个少年的声音,相较于对方的气势,前者显得弱势很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抓我!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先对付异能力吗?!」 梧言捂着口鼻,眯着眼睛阻挡灰尘,尝试着在跟雾气混杂的灰尘里去寻找坐在窗边吃蟹肉的太宰治。 「咳……任务……咳!永远……咳咳……在第一位!」 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一只大黑耗子抓着一只大白耗子滚进梧言视野里,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没有了异能只能使用最纯粹的拳脚攻击。 梧言判断了一下两个人滚过来的方向,心中逐渐开始心疼起太宰治,这么大的灰,太宰治又坐在窗边,碎的又是玻璃,可别刚好碎的那块玻璃是太宰治那边的。 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是直接撞晕过去了吧? 梧言伸出手挥散眼前的灰尘,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从看不清的灰尘中穿出来,地上白髮少年动作一僵,接着勐地推开跟他扭打在一起的挑染酷哥,向旁边一扑!一只白色的老虎自灰尘中冲出来踩在白髮少年之前所在的位置上。 没等中岛敦与白虎对峙多久,从灰尘中又冲出一个黑色人形布料撞飞了白虎,与白虎撕打在一起。 中岛敦松了口气,被他推开的芥川龙之介咳嗽着站起身,再次向中岛敦发起攻击!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灰尘逐渐散去,太宰治托着一盘沾满灰尘的蟹肉坐在地上,脑袋上方的玻璃窗被砸开了一个巨大的洞,散落一地玻璃碎片,还有不少飞进盘子里的蟹肉中混杂在一起。 碎的刚好是太宰治那边的玻璃窗,幸运的是他看起来没受伤,不幸的是他手里的蟹肉牺牲了。 这也太难了,梅开二度。 「太宰……?」梧言试探着喊了一声。 太宰治端着一盘惨不忍睹的蟹肉,看不出表情。 而他这一声『太宰』仿佛捅了马蜂窝,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因为这句话顿住动作,双双环顾四周寻找太宰治的身影。 两人视线凝固在坐在地面的太宰治身上,他们露出震惊的表情,异口同声喊道:「太宰先生?!」 太宰治放下那盘满是灰尘玻璃渣的蟹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 「走吧,梧言。」他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 「你蟹肉不吃了吗?」梧言对于太宰治的遭遇深表同情。 「没兴趣了。」太宰治从被打碎的玻璃窗弯腰钻了出去。 中岛敦看见太宰治的举动,有些着急,「太宰先生!大家都在找你,你去要哪里?!」 他起身想要追上太宰治,身后的芥川龙之介一把抓住中岛敦的腿,让前者摔了一个跟头,芥川龙之介张口似乎想要对太宰治说些什么,但又缓缓合上。 中岛敦回过头,满脸怒意,质问道:「你干什么?!」 「别妨碍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怒吼一声。 两个人又重新扭打在一起。 梧言看了看前台上的蟹肉罐头,稍微思索了一下,随手揣了一个在怀里,跑出门追上太宰治的背影。 「你认识他们?」梧言从太宰治的反应里看出了些什么。 「啊……梧言不知道吗?那个白色头髮的少年是在黑市被悬赏七十亿的白虎,黑色挑染的那个是港口黑手党的爪牙。」太宰治语气恹恹,对于自己没能吃到蟹肉这点还是不高兴。 太宰治的话让梧言思路清晰起来,因为港口黑手党对于自己难以下手,所以退而求次选择七十亿看起来好抓的白虎少年。 第178页 太宰治的反应明显认识他们两个人,白髮少年之前看见跟武装侦探社的人在一起,太宰治又说自己有正经工作,不难猜出太宰治也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那么推测白髮少年也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这样就能解释太宰治认识对方而且很熟这一点。 那太宰治为什么会认识港口黑手党的挑染酷哥? 对方似乎很尊敬,也很相信太宰治的样子。 「那个港口黑手党的少年,是你曾经的部下?」梧言猜测道。 「是我当初晋升干部的时候在贫民窟里捡的。」太宰治说到这里嘆了口气,「可惜他太过于固执又极端,当初教导他花费了我不少精力。」 梧言沉默了一秒,他把那盒罐头放进太宰治怀里,没能对此发表什么看法,而是看似无奈般转移话题,说道:「虽然罐头没加热,但你可以凑合吃。」 太宰治接过罐头,看一眼梧言,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梧言,你是在心里觉得我教导人不靠谱吗?」 「没有。」梧言拉高围巾,挡住下半边脸。 「眼神飘忽了哦!」太宰治发出抗议。 「啊……太宰,你之前说十字路口的浓雾死亡率下降,既然不是政府治安的功劳,那是怎么回事呢?」梧言再次选择转移话题。 太宰治沉默着盯了梧言一会,像是拿对方没办法一样,「是因为出现了两个十字路口的少年。」 「两个?」梧言疑惑重复一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多出了一个,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我当初可是几天没合眼去十字路口蹲白雾出现,一次都没能等到。」太宰治说着发出不甘心的高喊,「可恶!我也好想看一眼他长什么样子啊!」 「你最后是从倖存者嘴里问出来的吗?」 「对,他们还给浓雾里的两个少年起了名字,一个被称为「赐予祝福的白衣美少年」,另一个则是「给予诅咒的黑衣美少年」,因此许多去十字路口占卜的人都会刻意等待白衣少年的出现去询问问题。」太宰治耸肩将自己所得知的信息跟梧言说了。 梧言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就不应该还会出现死亡才对。」 大家都会选择在黑衣少年面前沉默在白衣少年面前发问。 「进入白雾里等待占卜的人如果在白雾散去前没有等到白衣少年的出现,黑衣少年就会再次出现强行回答他的问题。」太宰治说着发出一声低笑,「强买强卖。」 梧言能够理解冒着生命危险去十字路口占卜的人,毕竟在漫长的生命里总会有东西比生命本身更加重要。 再加上人类对于未知总会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与探索欲。 「啊……说起来——」太宰治想起了什么,「涩泽龙彦的白雾里死了那么多异能者,不知道会不会形成十字路口的浓雾,如果两者混杂在一起的话,岂不是就分不清楚了?」 「涩泽龙彦的白雾……能与十字路口的浓雾混合在一起吗?」梧言发出疑惑,这两者居然能够兼容?? 「说不准呢~」太宰治脚步声停滞,嗓音在白雾里有些模煳不轻和失真,「毕竟那可是异闻事件……」 梧言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太宰治的身影,两人距离本应不远,但梧言却摸了一个空,指缝中熘走冰凉的雾气,原本看不清建筑的雾气变得更加浓稠,压抑的近乎喘不上来气。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又没能吃到蟹肉。(悲) 第94章 「「我为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报仇了, 我亲手杀了害死他的杀人兇手,可是为什么即使这样,他也没能回来……」——《》」 浓雾近乎化为实体又突然散去变得稀薄清晰, 十字路口拐角处一座红砖房若隐若现,那边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 对方似乎已经等待他很长的时间。 梧言站在原地没动,身形修长的少年也丝毫不着急,他静静伫立, 涂着鲜红如同鲜血一般口红的唇一直保持着上扬, 宛如是被雕刻好的面具一般死死烙印在脸上恰到好处也丝毫不会变化。 寂静的路口只能听见唿吸声,耳边扑通的心跳好似在期待或者说是预示到什么一般的越发频繁。 不知等待多久, 浓雾中响起脚步声, 伴随着少年哼唱的诡异童谣,一个身影渐渐在雾中浮现清晰。 黑衣美少年宛如收到了什么信号,他转身走进红色砖房的那条小巷口, 消失在浓雾中不见踪影。 梧言目光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影,心中已经知晓来的人是谁。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 浓雾中对方身影逐渐清晰, 脸上一直被笼罩的白雾也渐渐散去,如出一辙的脸庞, 一模一样的衣着身形, 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眸。 对方的围巾看起来湿哒哒的,颜色也深上许多,灰色的毛线围巾吸满艷丽的色泽, 汇聚成一滴滴液体,落在地上发出粘稠声响。 「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少年的声音沙哑无比,像是破旧收音机, 很久未曾开口说话一般。 「所以?」梧言眼眸中倒映出对方不断往下滴着血珠的围巾一角。 「你杀了我。」少年虽说着指责的话却没有任何责怪对方的意思,而是称述事实一样,他这样说着。 「那么,原因你也应该清楚。」梧言将视线从对方围巾上移开。 「我只觉得难过。」少年伸出手在围巾垂落的流苏下面接住一滴粘稠的鲜红,「如果我说,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了,你会怎么做?」 第179页 「凡事都总要去尝试。」梧言不为所动。 「我想也是。」少年攥紧手中的粘稠,他沉默平静的脸庞中倏地扬起微笑弧度,「你讨厌你自己吗?」 「……我讨厌你。」 「我也憎恨你。」少年笑容不变,却没了笑意,「你总以为他消失是因为我的出现,但其实你就是一个逃避的懦弱胆小鬼。」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梧言不置可否。 「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你连一个已死之人都能拉出来利用,利用我去分担你的痛苦。」少年嘴角下压,看似终于生气。 「我本没有这个打算,」梧言困扰的皱起眉头,「但你的个性太激进不容谎言,硬要去撕破我精心编织的黄粱一梦,我也没任何办法,因为我已经给予你,我所编织的最美好的回忆了。」 「我只觉得你是在故意设局让我跳坑,你一向擅长这种事情,」顿了顿,对方又像挑衅一般,加上最后的注释,「——在他消失后,也在我死后。」 梧言沉默着,许久,他出声,「是你的出现让我失去了他,我为挽留他才杀了你。」 「他消失后却没能在任何人记忆留下痕迹,死后也是如此。」少年笑着,又得到了优势,「这之中,也包括现在的你。」加重现在二字。 「我会记起他,也会让他重新復活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梧言没有被对方的语言扰乱。 「希望如你所愿吧?」少年语句看着像是祝福,但听起来腔调却没有任何诚意。 「你特意出现只是为了想要跟我说这一句祝福?」疑惑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不……当然不是。」少年罕见的踌躇了一会,看似是在思考如何去开口。 「你记得他的全名和样貌吗?」 「等融合度到达百分百,我会记起来的。」梧言如此确信着这一点。 「啊啊……是这样。」少年眉头微蹙。 在他所回忆的所以记忆中,唯独那个人出现的时期那段记忆模煳不清,宛如被人打翻了墨水瓶,晕染许多地方变成黑色的色块,无论是那个人的样貌,声音,甚至连同名字全部都模煳不清,想要从他人嘴里去得知线索,却发现其他人好像根本不记得有那个人的存在一般,甚至连同许多地方也变成黑色的墨点。 他的记忆不可能再有假,少年深知这一点,这就是最真实的记忆,连同他脖子上的伤都被这段记忆撕扯的鲜血淋漓,那股不容迟疑的决然,刻骨铭心的疼痛,万念俱灰的绝望,深刻在他的骨骼之上。 伴随着记忆的回归愈演愈烈,直到将这条含义为「温暖」「家」的围巾染成靡丽的色泽。 「你觉得我所写的小说里,名为「渊」的少年是不存在的,是吗?」少年忽的开口说出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 「你想刻画成存在,还是不存在?」梧言发出反问。 「我不知道。」少年老老实实的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怎样收尾了。」 「那你所写的就是废稿。」轻松的说出决断。 「它不是废稿。」少年摇了摇头,继而走进梧言。 少年脚步声伴随着粘稠低落在地面的声音,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股鲜血的铁锈味掺杂腥甜混合在空气中,少年暗红色的眼眸宛如劣质的水晶掺和杂质,看起来混乱不堪。 两个人的身高近乎一样,梧言比少年高上一点点。 少年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梧言,指尖却在半空中又改变了轨迹转而触摸上自己脖子上吸满鲜血变得宛如巨石一般沉重的围巾。 「我的围巾……」少年垂下眼帘,「它有后期被人缝补的色差。」 指尖解开围巾,围巾下面是皮肉翻卷、近乎可以看见白骨的狰狞伤口,横在纤细的脖子上,看似要斩下整个头颅,令人触目惊心。 少年拉开围巾,指尖一寸寸去寻找色差所在的分界线,但可惜的是,沾满鲜血的围巾已经看不出色差所在的地方了。 梧言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少年白皙的指尖在围巾上移动沾满另一种色彩,宛如被烫到一般收回目光,「你……想要说什么?」 「我……」少年张了张口,最终无力的放下围巾,说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嗯。」梧言应了一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面对于梧言耐心的等待,少年反而无从诉说。 少年看起来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又没有说出口,话到嘴边又默默咽回去,几次欲言又止。 「我记得你上次出现是没有围巾的。」梧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 「上次出现我也没有记忆,毕竟我只是你的一个早已被抹消的人格。」 少年脖子上的伤口没有遮挡,从伤口中淳淳涌出的鲜血被黑色的衣服吸收染上妖艷的色彩。 「啊……」梧言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在龙头战争前所编写的剧本。 因为想要復活记忆中消失或者说被人害死的【他】,已经定型的异能是不可能更改的,所以需要契机或者说是「不可抗拒因素」的出现。 好比「核心人物」的死亡线,又或者说是「世界不稳定因素」的出现。 这些就需要确定「书」的存在以及祂是否拥有意识,「德勒斯登石板」都拥有意识,没道理「书」会没有。 第180页 再加上他来到横滨时,第一眼所接触的「核心人物」是太宰治,第一份工作为酒吧的调酒师,老实说他最初并不想去当调酒师,唯一引起他注意的地方在于酒吧的位置。 酒吧的位置,正是他当时第一次穿越到横滨时的小巷子中,他记得很清楚,他靠墙站着的墙面是平滑,没有任何店面所在的,只有居民楼的后门零零散散的分布。 而他与太宰治相撞后,路过那个地方时,却凭空出现了一家酒吧,且,刚好在招聘调酒师。 梧言记得自己在枯燥漫长单调的时光中似乎是当过调酒师的。 没有任何施工队能够在一晚上的世界里打通居民楼的墙壁让住户搬走装修好一家酒吧,还特意做出做旧效果。 这里是拥有着不科学异能的世界,而他初来乍到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落魄青年,不会有任何人去施展异能为他创造出一个酒吧,因此只有一个解释,是「书」。 横滨物价是多少,梧言不清楚,不过当初老闆发工资所给予的价格似乎刚好是自己曾经当调酒师时所发的工资,货币汇兑后分毫不差。 「书」有没有意识他不知道,暂且先不管这一点。 不过这些事情倒让他得出了新的线索,——「书」或者「书」的持有者能够窥见他的记忆,似乎对于自己十分重视。 他走进酒吧,根据他的猜想来判断不应该会被拒绝,因此酒吧老闆在说出不招收未成年的时候他确确实实的吃惊了,但很快,老闆又十分不合理的相信了他所说的话,看似是好说话,在梧言发现自己外貌是十四岁时,他注意到了违和。 已知酒吧是由「书」的力量创造,那么这一举动是在告诉他——「你拥有异能」。 外表缩小到十四岁再感知自己拥有异能,藉此可以判断出「书」或者「书」的持有者对于自己没有任何恶意,相反,祂还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平安生活。 从缩小而不是回溯这一点可以看出,「书」无法改变自己的记忆和过去的遭遇,顶多看似凭空给予自己六年的时光。 酒吧老闆突然失踪在他意料之内,梧言并不知道老闆会不会回来,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酒吧老闆居然认识兰堂。 真的认识吗?酒吧老闆是一个确确实实存在的人? 这个问题有两个指向: 一,酒吧老闆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人,很有可能还是「书」的持有者,他告知兰堂自己的存在应该是为了测试自己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会不会在对方给予了自己善意的情况下,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向命运的终点。 二,酒吧老闆并不是一个存在的人,而是写在「书」上创造出的工具人,他告知兰堂自己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测试自己的善恶,同样也是想让自己参与进这个世界,同化成功消除「纬度」特性。 而验证这个问题的契机,来的很快,他给予这个问题的核心——「兰堂之死」选择的是中立答案,是随时可以偏向另一边的指针。 他将选择权重新还给对方,如果遗体是火化,那么他拯救过兰堂但命运弄人,如果选择土葬,那么他将会在未来某一天唤醒。 事态发展的几次要出乎梧言预料,就好比他没预料到太宰治会横插一脚将兰堂偷走,也没预料到费奥多尔会出现在酒吧里,询问老闆的去向。 费奥多尔认识酒吧老闆?他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他有可能是为了想与自己拉进关系传递消息而故意说出这番话,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认识老闆,只不过不知道对方拥有「书」? 这些问题孕育出许多的谜团,谜团需要一个一个去解开,既然费奥多尔的邀请已经送上门,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好时机,同样也是一个危险因素,风险与收益共存。 涩泽龙彦的白雾在费奥多尔与自己达成合作后出现在酒吧这一块地方,藉助白雾分离异能的同时塑造出已经抹消掉的人格,为了制衡对方又能够抹消自己嫌疑的同时创造出一个类似于【他】的记忆储存匣子,两者相互制衡,达成特异点后,就可以将费奥多尔从他的计划里剔除了,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顺势答应港口黑手党的合作并且顺理成章的利用作为庇护自己的后盾——只要像他们展现充足的能力,森鸥外必定会为了拉自己进港口黑手党而在自己失去意识时期庇护自己。 即使自己醒来不同意加入港口黑手党,森鸥外也会有所顾忌自己的异能而不会硬碰硬,这个时候只要与他们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就没问题了。 后面的发展便开始直接走进自己预测好的剧本里,「书」出现了,祂拥有独立意识,但看似很单纯没有与人类打过交道。 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明朗的解释,「书」创造了酒吧,老闆也是让自己能够参与进这个世界或者说溶进这个世界的工具人,这样演算的话费奥多尔也并不认识酒吧老闆。 有了这些信息为前提,一切都可以放心大胆的开始进行。 梧言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所塑造——已经被抹消掉的人格,也宛如空壳一般填充进记忆而变得与曾经无二。 「你快要消失了。」梧言称述这一事实。 「我知道,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谁说死亡不是另一种自由呢?」少年说着顿了顿,以一种宛如朗诵诗歌般抑扬顿挫的腔调说道:「「你觉得什么是自由被囚禁了许久的鸟儿见到天空会从此自由吗?不会的,它们只会把自己身上的绳子交给另一个人手中,换了一种束缚方法,认为自己从此自由。」」 第181页 少年说完朝着梧言扬起微笑,「不用你嘲讽我,我自己自嘲。」 他的语调悠悠看似陷入了回忆,喃喃自语,「啊……这还是我跟你共存时写的小说呢,难道说你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准备杀掉我了吗?真阴暗。」 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需要梧言的回答,他像是注意到什么不同点一般忽然上身前倾贴近梧言,两者距离靠的极其近,暗红色的眼眸微动,从中发现了什么现在的梧言自己都未能察觉到——又对他十分有利的秘密。 他直回身体,嘴角的笑容由苦涩逐渐变幻为恶劣,弧度越来越大,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我发现咯!」 「什么?」梧言没明白为什么对方心情峰迴路转突然开心起来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这不是最后一面!」少年随手将沾满鲜血的围巾挂在脖子上。 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围巾近乎要压断看起来脆弱不堪的颈脖,少年快乐的转了一个圈,像是一只雀跃的小鸟,丝毫不在意自己挂在脖子上吸满鲜血的围巾甩了梧言白衣服一身血。 他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悦发出一阵笑声,一蹦一跳地跑进浓雾深处,白雾里传导对方有些模煳不清的失真告别,「我其实一直,一直都深爱着你呢,梧言。」 梧言站在原地,摊开双手低头怔怔看着自己一身血迹,宛如杀了人一样的惨烈,白色承托着大片鲜红血色十分刺眼。 脑子尚未从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身血的刺激中回过神,又被对方最后一句恶作剧般近乎是告白的告别惊吓到失去分析能力直接卡机一片空白。 脑海里只迴荡一个声音——是我在做噩梦还是他终于疯了,一身血的回去涩泽龙彦因为我弄脏他精心设计的衣服而会反手给我一刀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十字路口的美少年,似乎本就是因爱而生的异闻产物。 . 「你的恋爱,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以及 「只要坚持下去,你的恋爱绝对会有结果的!」 第95章 「「在许多次的寻找和失望中我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失而復得,似乎并不会降临到我头上,我的人生已经一团糟了, 就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最终变成脏乱的黑一样。」——《》」 梧言不知道十字路口的白雾有没有散去,它们跟涩泽龙彦的白雾重叠在一起, 以至于就算是散去了他也发现不了。 他和太宰治被白雾隔开,他记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才对,却一直没能找到太宰治的身影。 不过异闻这种东西, 一旦进入它们的范围内无论是距离还是任何可以确定现实的参照物都会变得稀薄虚假。 啊……说起来太宰治之前说着想要见一面黑白美少年来着, 难道说他也有想要占卜的爱情吗?还是说想问其他一些比较冒犯又符合人类好奇心的大众问题。 例如询问人家怎么死的又或者说是询问人家在雾中行走会不会得尘肺之类比较无聊的问题,是太宰治完全会做出来的事情。 梧言停住脚步, 有些难过的想到, 如果太宰治真的问了这种冒犯的问题,说不准他会在某个街头发现一条死不瞑目的仰望星空青花鱼。 毕竟这种类似于灵异的东西,最忌讳这些。 再加上自己一身血迹, 太宰治又没回来,那完蛋,「骸塞」里的两个人肯定以为自己把太宰治抛尸荒野了。 不过这不对吧? 明明是自己想要出门吃晚饭太宰治硬要贴上来, 为什么演化成自己要保护太宰治,以免对方真的自杀成功后作死行为不会牵连到自己? 苦思无果, 梧言决定把这件诡异的事情归于名为「太宰治的神秘病毒」, 就像是太宰治与谁同窗都会有一种莫名cp感一样的诡异。 一个修长的人影伫立在路灯下面,头顶忽明忽灭接触不良的白炽灯泡营造出堪称恐怖的氛围。 那人黑髮微卷,穿着一身白色西装, 肩头披着一件白西装外套,手里捧着一盒蟹肉罐头,他低头目光落在手中的蟹肉罐头上, 鸢色眼眸沉沉,似乎有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 所有的情绪未等梧言走近看清,伴随着脚步声靠近被遮挡于深处。 「太宰?」梧言试探着喊了一声。 太宰治飞快收敛住所有情绪,转瞬应答:「是我。」 梧言隐约察觉到太宰治情绪的变化,犹豫着询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啊……」太宰治拉长声音故作深沉的伸出手指捏住下巴,「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呢。」 「什么?」梧言顺应着对方的话题发出疑问。 「刚刚我们肯定是被十字路口的白雾隔开了!」太宰治说出了一句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话。 「难道说你依旧没有见到十字路口白雾里的少年吗?」梧言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 「猜错了~」太宰治摇了摇手指,恶意卖萌的眨了一下右眼,「我见到他了!」 「是吗?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了。」梧言语气毫无波动的祝福着对方,接着想到某种可能,「难道说你遇见的是黑衣少年还进行十字路口占卜了?」 梧言回忆起黑衣少年很快消失的背影,对方很有可能会路过太宰治所在的位置,后者又是一个自杀狂魔,对黑衣少年进行占卜询问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182页 「如果是就好啦——」太宰治不满的拉长音调,「出现在我面前的偏偏是白衣少年!」 他做了一个反胃噁心的表情,说道:「无论我问什么问题,他的回答都只有鼓励和支持,真无愧于「祝福」二字。」 「……」 梧言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不愧是太宰治,得到常人都想要的结果后还不乐意,那他现在是在遗憾没有见到黑衣少年吗? 很快梧言又注意到盲点,太宰治所说的是当白雾散去后白衣少年没有出现黑衣少年就会出现强行回答对方的问题,没有说白衣少年出现会强行回答问题,白雾并没有浓到连颜色都看不清的地步,也就是说是太宰治故意去问的。 那他应该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才对,为什么现在又是一副不乐意的反胃模样没有后悔的情绪,是跟他询问的问题有关? 「你问了什么问题?」 「诶——梧言想知道吗?」太宰治明知故问。 「……」 梧言表情一言难尽,他转过头抬脚往酒吧方向走去,总感觉如果回答后话题的走向会开始诡异。 少年藉助十字路口白雾出现的行为让梧言有些不安,包括对方情绪忽然产生转变以及说出的那句不是最后一面,都让他有一种事态发展即将超出预料的感觉。 在没联繫上兰堂之前,他得先回酒吧带上那本鍊金书,鍊金书是「书」所给予,也意味着这是与「书」最近的联繫,假如想要得到「书」就必须需要指路标。 「梧言难道不好奇我问了什么问题吗?」太宰治快步追上梧言。 「啊……你该不会是问了人家怎么死的吧?」梧言配合太宰治敷衍的提出猜想。 「不愧是梧言~一下就猜到了!」太宰治伸出大拇指,语气充满赞嘆。 可梧言却觉得太宰治像是在打发小孩子一样,报復似的说道:「听说问灵异这种问题会得到很恐怖的诅咒,搞不好你要永生了。」 「还有这种事情?」太宰治微微睁大眼睛,旋即笑道:「那我真幸运没有遭遇这种诅咒~」 他双手合十,嗓音响起,「你猜他怎么回答我的?他可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呢。」 梧言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心不在焉,「是自杀吗?」 「不——对——」太宰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语调沉沉,充满严肃又神秘的色彩,「他居然对我说,他还活着。」 梧言被这句话唤回注意力,他眼眸微动,浮现出丝丝缕缕的迷茫,「活人?」 十字路口白雾里的美少年会是活人?异闻之类的似乎也不是没有认为自己依旧活着的,那种灵异会在自己得知自己居然已死的时候突然消散,是类似于缚地灵之类的? 「很不可思议对吧~」太宰治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谁能想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衣少年居然会是活人呢。」发出感嘆,「这可是一个惊天消息!」 「嗯,是一个可以跟朋友聊天时不错的讨论话题。」梧言点了点头,注意力再次分散。 「说起来,这条路不是回「骸塞」的路吧?」太宰治发现了不同。 「我被人甩了一身血,你没注意到吗?」梧言疑惑的侧过头看向太宰治。 那么明显的血迹,太宰治却跟没有发现一样……难道说……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在入眼大片纯白的同时太宰治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梧言是被人恶作剧了吗?没有血迹哦。」 啊啊啊…… 张开嘴嘆了口气,他隐约猜到会变成这样,毕竟少年又没有实体,血迹又怎么可能会有,但是当时吸入鼻腔间令人反胃的浓稠血腥味又是那么真实,导致他现在回想起来胃里还是不太舒服。 这太奇怪了。 果然异闻这种存在真的是不讲理又不科学的存在,如果说一切都是假,由五感传导上神经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如果说一切都是真,又如何解释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又出现。 「我要回去拿样东西,以保证我能够与你们正常交流。」 「嗯?」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太宰治的好奇,「难道梧言要开始上演小美人鱼的故事了吗?为了爱情交换声音什么的。」 梧言转头用漆黑的眼眸幽幽盯了太宰治一眼,后者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 梧言站在酒吧门前,大门是开着的,里面甚至还碎了一块玻璃。 隐约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拉高围巾,抬脚走进酒吧。 酒柜上的酒没有任何变化,包括桌面上摆放的永生花角度也没有丝毫倾斜,除了碎了一块玻璃其他地方都没有丝毫问题。 手推开房间门,里面的摆设跟他走的时候分毫未差,走到书桌前,桌面上的书籍摆放整齐,若不是桌面上本应摆着两本书的话,梧言肯定不会意识到少了什么,毕竟一切物品摆放所散发的出来的场面都和谐又合理。 这一点也恰恰反应出了一个线索,对方是有备而来,他明确知道酒吧和自己房间的构造也知晓自己应该从这里取得什么。 性格可能还有些过分的表演欲和……不羁? 指尖翻开鼓起的稿纸,薄薄的一层纸下面盖着一支洁白的羽毛,看上去像是鸟类羽翼上掉落下来的一样,根部没有血迹,这一点可以证明它是自然脱落,若是想判断是哪种鸟类的话就有些困难了。 第183页 拿起那支羽毛,脑海中浮现出所有有关于鸟的话语,很快得出答案。 费奥多尔。 他还有帮手?能够在涩泽龙彦白雾里行走的肯定是异能者,实力绝对不弱,毕竟对方若是在被异能体追杀的话就不可能会如此悠闲又从容的来到这里偷走他的书。 他就知道那个俄罗斯饭糰嘴里没有一句真话,面上说着合作结果不依旧让人来偷走他的书了吗? 走近的太宰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目光一同落在那支羽毛上,又缓缓移向梧言看不出表情的脸上,「难道说梧言家里进了「老鼠」?」 梧言手中放下那支羽毛,提高围巾,语气虽然依旧平稳,但能够从中察觉到不甚明显的生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冒着被异能杀死的风险来偷我的书。」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是讥讽的情绪,「真是让人感到受宠若惊。」 「听起来真糟糕。」太宰治眼眸中倒映出那支洁白的羽毛,「梧言丢的该不会是那本鍊金书吧?」 「嗯。」梧言应了一声,情绪已经平復。 其实他是料到会有人来偷书的,毕竟他当时与费奥多尔在中华街见面时对方明确提出了「鍊金术」自己也提问「等价交换」,自己的书来的离奇又突然,费奥多尔肯定在所有地方都寻找过这本书籍又没有同款售卖,答案绝对是没有,再加上他对自己身上有「书」或者说是「书」的线索这一点坚信不疑,让人来盗取鍊金书确实是很合理的事情。 不过梧言没有想到的是会这么快,在他的预料里,最起码会等白雾散去那段时间里让人来盗取,毕竟那个时间自己赶不过来酒吧,而且也十分节省人力又减少了风险。 思绪微转,又注意到了说不通的地方,按理说费奥多尔既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或者说「底牌」,为什么不耐心等待「书」的出现?现在的他即使拿走了鍊金书也无法得知如何寻找到「书」,还是说他又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计划? 毕竟疯子的思维一向难猜,更何况还是个高智商的反人类疯子。 目光掠过站在床边观察纸风车的太宰治,心中又出现了另一种可能性。 太宰治虽然知晓自己异能消失,但费奥多尔并不知道这一点,难道说那位神秘异能者的异能有着限制或者说没有自己异能强大?费奥多尔担心到时候抢不过自己? 啊啊啊……可是这样又说不通了。 费奥多尔对于「书」的执着,他自然深有体会,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误会了费奥多尔,对方并没有下达这个命令而是这名异能者的出于自我的行动? 这么一说的话,在中华街里,费奥多尔确实是说过很让人困惑的话题——「自由」。 但信息不足一切都经不起推敲,硬要一条条去分析的话,那可能性真的比一个人头上长着的一头乌黑浓密头髮那根会先自然脱落的头髮还多。 老实说梧言并不是特别急于去寻找鍊金书的下落,指路标虽然需要鍊金书,但真正的媒介还在他身上。 「书」当初从他记忆中掐走的那段「替代品」,假记忆上面蕴含着的东西会暴露「书」的所在地,鍊金书则是起到一个路标的作用,引导梧言去寻找到「书」的实体,或者说引导「书」出现在梧言面前。 也就是表示着,费奥多尔拿走鍊金书没有任何作用。 这大概,就是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从容不迫淡定感吧。 太宰治若有所察把目光移回梧言身上,见后者似乎心里得出了解决方案后,他转移了话题,「梧言家摆放的风车似乎已经很长时间了,居然都没有掉色。」 「只要注意一下光线问题和湿度就不会掉色。」梧言随手拿起一只纸风车。 「没想到梧言会喜欢这种充满童年色彩的玩具。」太宰治指尖拨动着纸风车的尖角,让纸风车顺着力道旋转。 「大概是……包含着我的某段幸福……或者遗憾的回忆。」梧言记不清曾经的记忆,只能依靠着自己模煳的印象去推断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执着纸风车。 「这样……」太宰治点了点头,「所以梧言才买了这么多纸风车放在窗台上吗?」 「这个是中也送的,这些全部都是——」察觉到身边人忽然僵硬的身体,梧言想起什么,补充道:「当然不包括这只你送的白色纸风车。」 太宰治像是碰到了什么噁心的东西一下弹离窗边,叫道:「梧言,你把那个小矮子送的纸风车放在窗台绝对会招蛞蝓的!」 梧言听见太宰治幼稚的发言,发出吐槽,「那你送的纸风车会招青花鱼吗?」 太宰治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盯着梧言,表情由难以置信逐渐变成委屈和难过等等各种情绪像是看负心汉一样,「梧言你变了,你居然被中也带偏一起喊我青花鱼!」 「我没……」梧言发出微弱的反驳。 太宰治不听梧言解释,他先发制人把脸埋进双手手掌里,接着肩膀开始微微颤抖,看上去好像十分伤心又强忍着不发出哭声的模样。 「……」梧言感受到一丝棘手和头疼,太宰治不会真的被自己一时嘴漏的吐槽给打击到了吧? 「嗯……但其实你送的白色纸风车也很漂亮……」梧言磕磕绊绊的出声安慰。 太宰治毫无反应,甚至隐约发出抽泣般的声音。 第184页 梧言在绞尽脑汁搜刮安慰太宰治的话时,忽然察觉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停止了思考,走上前去,单手握住太宰治手腕,企图掰开手掌观察太宰治到底哭没哭。 显然他再次低估了太宰治的力气,两人暗中较劲半天,把梧言累的气喘吁吁,他干脆坐在床边,撑着膝盖等待太宰治表演完毕。 经过刚刚的掰手环节,梧言对于太宰治是装难过一事确定的不能再确定。 太宰治听着耳边没有动静,他十指间悄悄松开条缝从中观察坐在床边的梧言,好巧不巧两人四目相对,即使太宰治掩耳盗铃般极快的合拢手指也已经来不及了。 「你累了吗?」梧言说着拍了拍床上的空位,「要不要来歇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我家床其实还蛮舒服的.jpg 第96章 「「画布都有钛白可以涂抹, 水笔铅笔都有可以抹消掉字迹的东西,我要如何才能抹消弥补我人生的遗憾和过错。」——《》」 伸出手推开眼前沉重的大门,门上镌刻的繁丽花纹给予人一种近乎要踏进圣神教堂的庄重。 费奥多尔与涩泽龙彦两个人坐在桌子边闻声望来。 费奥多尔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眼, 从中得到了一些细节方面的情报,脑海中极速推断所有可能性, 脸上笑容不变,「你们看起来遭遇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太宰治长嘆了一口气,看上去十分疲倦, 「原本想要吃蟹肉, 没想到总有一些人跑出来捣乱,真是混乱一片, 把我衣服都弄得有些脏。」 他拉开椅子坐回桌边, 将手里的蟹肉罐头放在桌面上,用手指勾着拉环来回移动,「走了这么久的路, 战利品却只有这小小一盒。」 「我深表同情。」费奥多尔目光落在太宰治手里的蟹肉罐头上,「不过好像这里没有勺子,太宰君也吃不了。」 「他可以用手抓。」梧言说着拉开椅子坐下, 语气淡淡,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认真提议还是在开玩笑。 「咦——我才不要, 」太宰治发出嫌弃的拒绝声, 「听起来好脏。」 涩泽龙彦淡笑一声,「如果不嫌弃我可以给你找根针。」 太宰治想像着觉得不是不能接受,他犹豫点头, 「插着吃应该没问题,」接着他想到了好主意,左手握拳砸进右手手掌里, 「涩泽君可以多拿几根给我吗?这样或许还能当个筷子。」 梧言顺着想像了一下,他觉得把针当成筷子来使用大概是不可能的,场面甚至还会有些滑稽。 涩泽龙彦微微颔首,从桌边起身离去。 三人的目光跟随着涩泽龙彦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视野里。 梧言收回目光移到费奥多尔身上,企图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可惜的是费奥多尔表情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后者感知到梧言的注意力转过头对上目光,没一秒又再次移开,「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一直看着我。」 梧言应声,表情认真,「你的面具定制的真不错。」 听起来像是阴阳怪气充满火-药味的嘲讽,但脸上又看不出丝毫挑衅的意味,反而像是打心底的发出敬佩一般。 「您似乎对我有一些误会。」费奥多尔露出苦恼的表情,将战火直接引导所有人身上,「处在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各有目的。」 梧言没有反驳,他右手伸进外衣口袋里,轻轻握住了什么。 费奥多尔注意到对方的动作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自然的用左手撑住下巴,右手顺势垂落在身侧。 太宰治目光在两人中扫视一眼,梧言半张脸埋藏在围巾中,露出来一双眼眸中像是与窗外街道一样带着模煳不清的白雾,他迟迟没有说话,而费奥多尔也同样保持着沉默,手掌撑着下巴,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庞边缘。 太宰治出声打破沉默,他指尖戳着那盒蟹肉罐头,「涩泽君怎么去了这么久?」 「或许找针的时候被杂物埋在底下了。」梧言随口说道,脑海里思考着如何才能让费奥多尔露出破绽。 「梧言君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说不定涩泽君真的会被埋在杂物下面。」费奥多尔的话若有所指。 「诶——」太宰治拉长声音,指尖停下戳蟹肉罐头的动作,「那我去看看,毕竟这可关乎到我的夜宵。」 太宰治说着拿起蟹肉罐头朝涩泽龙彦之前离开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这片纯白大厅里。 梧言抬起眼帘看向费奥多尔,右手缓缓从口袋里掏出,费奥多尔右手指尖微动,表情从容不迫带着微笑。 指尖捏着一支纯白色的羽毛轻轻放在桌面,那是梧言离开酒吧时特意带着的。 洁白的羽毛在灯光下近乎被照耀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透明。 在看清梧言手中物品的一瞬间,费奥多尔眼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他右手重新放上桌面与左手十指交叉抵在唇前。 「这是「邀请函」还是「宣战书」?」梧言学着费奥多尔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颜色逐渐加深,像是葡萄酒那样开始发酵变得浓稠,他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里面什么情绪都未能展示出来。 「您为什么会认为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呢?」 第185页 梧言稍微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当初在海岸时,你对我说的那句没头没尾的——「你也喜欢鸟吗」,很可疑。」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回答。」 「对,当时我被你猝不及防的问题……啊,或者说是被你故意吓了一跳。」 费奥多尔耸肩,坐直身体靠上椅背,「我不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去赠予朋友可能会不喜欢的礼物。」 言下之意是这支羽毛与他无关? 梧言眉头微皱,将下巴抵在十指指背上,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一样。 「是被偷走什么了?」费奥多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迷茫。 「啊……对。」梧言语气意味深长,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费奥多尔。 剔透的紫罗兰色眼眸中倒映出少年开合的嘴唇,以及唇边似乎有些莫名意味的笑意。 「被偷走的,是书。」 瞳孔微缩,很快眼眸的主人嗓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磁性,「是你的鍊金书吗?」 「你对此真清楚啊。」 见没有误导到对方,梧言也丝毫没有失落,用类似于夸赞的话去暗讽对方——还说不是你干的? 「毕竟能够让你特意回酒吧去寻找的,除了那本鍊金书应该也没有其他东西。」费奥多尔说出这句话,内容在合理推断范围之中。 「嗯……这也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呢。」梧言看上去像是相信了对方的话也像是没有相信,他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费奥多尔的说辞。 「人死后灵魂也会随之消散,如果想要催动鍊金阵的话应该需要活人才对吧?」费奥多尔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讨论明天天气如何一般。 「你觉得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画好鍊金阵吗?」梧言浅笑着反问对方。 「唔……」费奥多尔看似思考了一下,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难道说是因为鍊金书被人偷走了所以才会这么快回来?」 「是啊……没想到居然有如此勇敢无畏的人能够一边被异能体追杀一边来我房间偷走我的书。」梧言长嘆一声,靠在椅子上,一副为此事十分困扰的样子。 「说起这一点,太宰君之前似乎说过能够被自己异能力杀死的都是乌合之众。」费奥多尔的话若有所指,将刀尖毫不犹豫的指向不在这里的人。 「太宰那么差的人缘居然会有人听从他的命令?」梧言眼眸微微睁大,看上去有些诧异。 「梧言君,其实太宰君的人缘并不差哦。」费奥多尔表情无奈,他细数着太宰治的人际关系网。 「首先是他的挚友织田作之助,曾经是金牌杀手,其次是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接着还有武装侦探社的众人,虽然他现在已经叛逃港口黑手党,但是仍旧与他前搭档中原中也有过接触,还有他曾经亲手教导的徒弟芥川龙之介,以及他前段时间捡回武装侦探社的白虎少年中岛敦,这些人的实力都非常不错……」 费奥多尔说着忽然感觉眼前少年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太宰治。」梧言表情有些古怪,目光像是看痴汉一样。 费奥多尔一眼看出梧言脑子里想歪到了什么地方,他神情自若地说道:「太宰君是一个与旗鼓相当的对手,我需要了解他的基本情报,在博弈上最忌讳的就是情报不足。」 「啊……说的也是呢,」梧言瞭然点头,「毕竟老鼠满大街都是。」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如果梧言需要情报我可以便宜卖给你哦。」 「那我现在想要关于这支羽毛的信息。」梧言扬起指间的那支羽毛,「比如说它的主人是谁,现在在哪里,如何联繫上他,他要我的鍊金书干什么,等等。」 「梧言君有些强人所难,现在的话办不到。」费奥多尔指尖指向窗外瀰漫的白雾,「在涩泽君的白雾影响下,通讯设备都会失灵,而且我也不认为摄像头能够拍清什么。」 梧言身体歪到扶手上,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我就知道会这样,难道说是那个人算好的吗?」 接着他侧过头,把脸压在手臂上,「我本以为你的异能会是那种信息情报方面的呢。」 费奥多尔嘴角笑容加深,「为什么会您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似乎什么都知道嘛~」梧言理所当然的说道:「而且异能也很神秘,我至今为止还没见你用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一旦梧言跟费奥多尔开始聊天,就会逐渐变成两人三观的碰撞。 . 我决定日更了,我发现我再咕下去真的要忘记设定了,我今天开防盗啦,比例是最低的那一档百分之三十,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感谢所有能看见这一章大家的支持qwq . cp大概率、没意外的话是太宰,(他实在是太会抢笔了) 第97章 「「我想要弥补我的过错, 而不是一直失去,但你也曾说过有失必有得。」——《》」 「你认为异能的存在合理吗?」费奥多尔从梧言的话里衍生出新的话题,「因为异能的存在, 世界上增添了众多不必要的战火纷争,人们的贪慾在其中像是恶魔一样催化着这个世界变成地狱。」 「异能消失了世界就会变得像是天堂一样吗?」梧言反问道,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 第186页 「这一点我明白,思考即为罪,只要人仍旧拥有着思维能力和情绪, 这个世界就会无时无刻的发生矛盾和纷争。」费奥多尔声音仿佛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 带着让人不自觉贊同的魔力。 不,或者说没有什么让人不自觉贊同的魔力, 而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引导出人心中的阴暗面。 梧言似乎是贊同的应声, 说道:「反正世界都是如此糟糕的存在,那么你的目标是想推倒现有的一切在残骸之上建立通往天堂的高塔?」 「巴别塔吗?」费奥多尔听懂了梧言话里的隐喻,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短暂的笑, 「那么,究竟是你想要建造的「天国」更加易碎还是我想要建立的「巴别塔」更容易坍塌呢。」 「我想要建造的「天国」仅救赎我一个人,而你想要建造的, 可包含全人类的变革。」梧言目光落向彩色玻璃窗,像是教堂里的彩绘玻璃一样繁丽。 「有时候说不定救赎才是真正束缚。」费奥多尔毫不在意。 「是吗……」梧言呢喃一声, 他将目光移回到费奥多尔身上, 「你觉得一个人的存在应该通过何种方式来固定?」 「人生来皆有罪。」费奥多尔说道:「你只需要坚信你所一直相信的宿命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梧言保持着沉默,费奥多尔的话近乎是在直白的告诉他——放弃思考, 可放弃思考了他该做什么?依照本能行动? 他除了这个脑子里的一切,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 费奥多尔从桌前起身,「那么, 我先失陪一下。」 梧言应了一声并未过多在意。 费奥多尔似乎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却又像是神明一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身上充斥着矛盾,两种相反的性格能够同时上演。 宛如教堂一般空旷纯白的大厅中只留下梧言一人。 这种独自一个人的感觉恰好能让他冷静下心绪去分析现在的局面。 涩泽龙彦似乎已经去了很久,没有确切的时间计数仅靠感觉也不一定准确。 太宰治说是去找涩泽龙彦,实则也是为了让梧言能够跟费奥多尔单独交流,有他在场费奥多尔和梧言都不会过多去说些什么。 那费奥多尔突然离去是为了什么? 无论做什么都与他并无太大关系,反正偷他书的人此刻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建筑里,涩泽龙彦不会容许未经允许擅自拜访而来的客人。 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三个人难道有什么瞒着自己的事情?涩泽龙彦对于异能结晶体十分执着,费奥多尔对于「书」十分执着,太宰治跑来是的目的难道说是保护横滨?啊对,毕竟他还说着等这件事情落幕年后一起去参加织田作之助的签售会。 幸好自己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什么,所以即使没能去也不算是说话不算话。 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能够融入这个世界里。 只可惜…… ……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接着又轻轻合上,太宰治将目光从令人眼花缭乱的结晶体上收回,身后费奥多尔慢慢走近。 「太宰君有看见熟悉之人的异能结晶体吗?」 太宰治语气懒懒散散,「不会有的。」 「是吗?」费奥多尔方向一转,朝着结晶体架子前走去。 这些异能结晶体看起来大多大同小异,但它们所散发出的能量却各不相同,这也象徵着它们不同的属性。 「既然你在这里,涩泽君没有起疑吗?」 「我没去找他。」太宰治毫无心理负担。 「这样啊。」费奥多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停住脚步。 太宰治目光看向被合上的大门,「你打算怎么做?」 「涩泽君能够制造出范围如此巨大的雾气,与他这一室的收藏品脱不了关系,只需要将所有异能融为一体再用你的「异能无效化」去消除,一切都会结束。」费奥多尔上身微微前倾,观察着他面前的血色结晶体。 「确实是不错的主意。」太宰治肯定对方的提议。 「不过太宰君,」费奥多尔眼眸中倒映出那枚旋转着的菱形宝石,「我记得梧言君当初是用回溯时间的方法去改变命运轨迹的吧?」 「他不是告诉了你吗?」 「没错,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费奥多尔伸出手去触碰那枚宝石,「你知道宿命论这种理论的核心说法吗?」 他似乎并不需要太宰治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梧言对于宿命论可是坚信不疑。」 「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你我现在所站在的地方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太宰治出声反驳对方的观点。 「是吗?」费奥多尔手中拿着那枚血色宝石,走近太宰治,他嘴角带着的弧度似乎有些不怀好意的感觉,「你要如何解释这个?」 费奥多尔手中的异能结晶体悠悠旋转,因为脱离了展示架,结晶体的外面很快笼罩一圈淡红色的隔离结界。 从结晶体里散发出的气息让太宰治十分熟悉,熟悉到眼前似乎出现某个红髮青年的模样。 他鸢色眼眸微微睁大,「这是……?」 短短一分钟里,太宰治脑海里浮现出前些天聚在酒吧中暖色调昏暗灯光下的碰杯,留声机放着陈旧舒缓的音乐,墙上挂着的老照片隐匿在阴影中。 第187页 从碰撞的玻璃杯中跳跃出橙金色的液体,杯中的冰球撞击着杯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向。 织田作之助坐在一边,手里拿着酒杯,目光静静的看着眼前两人。 坂口安吾双手交握着酒杯,脸上布满疲惫憔悴带着心累,「这难道说就是太宰你口中的轻松吗?这些天涌进横滨的人几乎要占据大街小巷了。」 「拖他们的福,我不得不持续加班,头髮一抓掉一大把。」坂口安吾说着摸了摸自己髮际线。 「安啦安啦。」太宰治随手拍了拍坂口安吾肩膀。 「安什么啊?!」坂口安吾有些抓狂,「原本梧言当初的悬赏就来的莫名其妙,他失踪的也莫名其妙,现在好了,他出现的更莫名其妙!还有那个白虎少年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那我再悄悄告诉你一点——」太宰治说着竖起手指,鸢色的眼眸里带着狡黠的意味,「很快「白麒麟」涩泽龙彦也会回横滨。」 坂口安吾表情骤然严肃,「消息来源属实吗?」 「诶?真奇怪。」太宰治直回身体,表情略微不满,「明明一直庇护他的就是政府,你们居然不知道他的行踪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上面那群人都是疯子。」坂口安吾怒锤桌子,「最后收尾擦屁股的还是我们这些底层!」 「顺带一提,这也是「魔人」费奥多尔的阴谋哦!」 太宰治托着下巴,不出意外眼前好友表情变得更加狰狞起来。 「太宰,你晚上吃的是拉面吗?」一旁坐着没有出声的织田作之助忽然插入对话。 「对~」太宰治端着酒杯坐在椅子上愉快地转了一个圈,「织田作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身上带着拉面的味道。」织田作之助低头缓缓喝了一口酒。 「有吗?」太宰治撩起衣服嗅了嗅,接着又闻了闻手臂上的袖子,没能闻出什么味道。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事情,太宰治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说起来太宰,我好奇很久了,你脚边的纸袋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伴手礼?」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隐约感觉自己快要发现什么真相。 「我晚上去吃拉面,刚好在拉面馆遇到了梧言,是他送的。」太宰治没有遮掩什么,他直接说了出来。 「真的是刚好遇见吗?」坂口安吾幽幽贴近太宰治。 太宰治身体后仰,双手举起,像是投降了一样,「好吧——其实我观察他一天找了个合适机会出现。」 坂口安吾嫌弃的与太宰治拉开距离,目光像是在看变态,他也这样说了,「你是变态跟踪狂吗?」 「好过分,才不是!」太宰治气愤叫道:「我特意在车站等梧言的!」 「咦?」织田作之助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梧言有通知你他要回来的消息?」 说起这一点,太宰治骄傲的扬起头,「哼哼~虽然他没说,但我们之间有暗号。」 「啊……是小秘密。」织田作之助理解的点头。 坐在高脚椅上的坂口安吾表情一言难尽,他一眼看破这种像是煳弄小孩子的把戏,「什么暗号啊,难道梧言回来时会有小动物特意来通知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暗号其实就是钥匙啦,虽然是太宰单方面拿走的。 因为酒吧是书为梧言创造的,所以梧言消失在这个世界之后,酒吧会跟着消失,而钥匙也算是酒吧的一部分,所以也会消失(书不能凭空造物,需要一定的逻辑故事,因此梧言算是这个故事的核心,消失了的话所有都会消失) 当梧言再次出现时,全部又会跟着再次出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太宰会摇铁盒的原因。 他在等梧言回来。 · 我发现我好喜欢各种倒叙插叙x . 感谢在2021-01-13 15:27:24~2021-01-14 16:0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昨日的喜悦属于过去, 现在的绝望却属于未来。」——《》」 「这个是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吗?」织田作之助似乎觉得通过小动物传递信息的方法有些熟悉。 太宰治看着织田作之助呆愣一秒,「这是我也没能想到的答案呢。」 「不是白雪公主,是灰姑娘, 为了跟心爱的王子见面参加舞会,所以特意召唤小动物帮忙。」坂口安吾好心的给自己天然呆的好友科普童话故事。 「是吗?这样的话梧言和太宰治哪个是王子?」织田作之助的重点依旧歪了。 歪的还让坂口安吾面色逐渐变成一种吃了什么噁心的东西一样不上不下的古怪, 「织田作你难道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啊?」织田作之助茫然。 「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坂口安吾没说完摇头,语序有些混乱, 「不对, 应该说,你为什么会把他们联繫在一起啊?!公主和王子可是相爱的恋人!」 「可是, 不是安吾说会有小动物去通知他们吗?这样的话应该就是灰姑娘的故事了。」 织田作之助的话让坂口安吾分辨不清他究竟是在指责自己的举例不当还是真的发自心底这么认为。 「噗嗤。」太宰治没能忍住发出笑声。 第188页 「太宰, 你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坂口安吾扶额,对于织田作之助的天然呆属性彻底没办法。 「嗯……如果顺着织田作的话说下去,那我要当王子!」太宰治举起手中的酒杯。 织田作之助表示贊成的与他碰杯。 坂口安吾看太宰治的眼神彻底变了, 「难道你的爱好已经由找美女殉情,变成上演童话故事舞台剧了吗?」 太宰治抿了一口杯中酒,「这个冬天太冷了, 没有美女愿意跟我入水。」 「你们可以选择封闭门窗然后在房间里烧煤炭,这样既暖和也能殉情。」坂口安吾不假思索。 太宰治转过头盯着坂口安吾, 直到将后者看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的时候, 太宰治忽然双手拍住他的肩膀。 「安吾。」声音沉沉,表情严肃。 「怎么?」坂口安吾顿住喝酒的动作,看着对方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你真的没有偷看我的书吗?」 坂口安吾还以为太宰治要说什么, 他一把拍开太宰治的手,「那种东西只有你才会看吧!」 「诶——」太宰治拉长音调,带着妒忌意味, 「可恶!难道说安吾在这方面居然天赋异禀?!」 「这算是什么天赋啊喂!」坂口安吾说道:「每年冬天因为烧炭中毒死亡的人比例高的不行,如果你愿意认真工作的话肯定也能想到这个方法!」 「啊,那算了。」一提到工作太宰治宛如被扎破的气球。 织田作之助放置在桌面的手机抖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是催稿消息?」太宰治注意到织田作之助的动作。 光是这一句猜测,足以表明织田作之助当作家这些年也没少咕咕他的编辑。 「是有关签售会的事情。」织田作之助编辑信息回復。 「织田作居然要开签售会了吗?」太宰治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变成理所当然,「嗯……这倒也是正常的呢,毕竟织田作写的小说十分受欢迎。」 「打算办在年后,」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只不过……」 太宰治明白织田作之助在担忧什么,「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来捣乱。」 「唔,那就好。」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织田作之助是假死,森鸥外肯定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异能开业许可证已经得到,再逼迫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利益反而容易留下仇恨,森鸥外崇尚最优解,所以对于此事不会再多加干涉。 太宰治弯腰将放在椅子边的纸袋提上吧檯,从里面掏出一盒之后把剩下的都推到织田作之助那边。 「剩下的伴手礼都是梧言送给你的哦。」太宰治拆开自己那盒礼物的丝带。 「这么多吗?」织田作之助打开纸袋看了一眼,里面有好几盒。 「因为织田作家里还有很多小孩子嘛,梧言肯定考虑到了这一点。」太宰治打开礼物盒盖子。 盒子里是六块金色的糕点,糕点十分精緻,下面垫着一层吸油纸,糕点间隔用的是透明类似于玻璃的材质隔开,糕点上的花纹统一都是樱花。 伴随着纸盒的打开,空气里瀰漫着一股浓浓的蟹黄香气。 「居然只有六块吗?」太宰治指尖捻起一块糕点。 「你还想要多少?」坂口安吾吐槽道:「光是闻空气里的香气就足够证明这盒糕点价值不菲了!」 太宰治咬了一口糕点,蟹肉的味道在唇齿间炸开,他露出满足的表情。 一块糕点他三口就能吃完,看着剩下的五块糕点,又看了看坐在一边格格不入的坂口安吾。 「本来想分给安吾一块,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好吃!」太宰治故作纠结,仿佛在选择什么世纪难题。 坂口安吾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他怎么会看不出太宰治的意思,「你留着自己吃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啦!」太宰治毫无心理负担的重新合上盖子,连带着丝带也重新绑好。 「你现在不吃吗?」坂口安吾疑惑的看着太宰治的动作。 「晚上吃的太饱,现在吃不下了。」太宰治发出颇为惋惜的嘆息。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一针见血的戳穿太宰治幼稚举动,「其实你只是想跟我炫耀吧?」 太宰治露出一副『哇居然被发现了』的表情,「才不是。」 「你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哦。」坂口安吾无力的端起酒杯。 织田作之助看着坂口安吾似乎发现了什么,「安吾也喜欢吃糕点吗?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一盒给你。」 「织田作,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跟小孩子抢食物的人吗?」坂口安吾直接将太宰治也划分进小孩子的范围。 太宰治张开口看上去要发出抗议,坂口安吾直接拍下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往下压。 太宰治没有用力反抗,而是幽幽发出声音,「安吾……你想知道涩泽龙彦来横滨的目的吗?」 坂口安吾闻言松开手,「是什么?」 太宰治直起身体,手肘撑在吧檯桌面上,表情无辜,「我也不知道。」 空气中似乎响起坂口安吾理智之弦崩断的声音。 「无论是什么我迟早都会知道的~」太宰治这句话成功保住了他的头。 坂口安吾想要掰太宰治头的手顿住,「难道说……?」 第189页 「没错~我会收到「邀请函」。」太宰治摇晃玻璃杯,冰球不断撞击玻璃璧,里面的金褐色液体加速冰球的融化。 「太宰……」坂口安吾想要说些什么。 太宰治忽然转过头对一边的织田作之助说道:「如果织田作被分离出异能了的话,只要打碎它身上血色宝石,异能就会重新回到你身上。」 织田作之助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天衣无缝」能预知到危险……」 太宰治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唔,听起来确实有些棘手,不过以织田作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坂口安吾见织田作之助真的放下心来喝酒,他有些头疼,「不过还是尽量不要沾染上白雾,毕竟涩泽龙彦的异能克制所有的异能者。」 「安吾也要多相信一下织田作的实力,他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太宰治说着转过头看向织田作之助,「不过安吾说的话也有道理,织田作还是要小心。」 坂口安吾:「……你知道吗太宰,你现在好像送幼稚园小朋友上学叮嘱不停的家长。」 「诶?」太宰治睁大眼睛,叫道:「明明是安吾先说的,而且我让织田作注意安全也没错!」 「对对对。」坂口安吾敷衍着点头。 太宰治眼看要开始闹腾,织田作之助忽然出声:「等年后,一起来参加我的第一场签售会吧?喊上梧言一起。」 太宰治微微愣了一秒,接着嘴角勾起弧度,笑道:「我会记得去告诉梧言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给你捧场~」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梧言会来吗?到时候那边会有很多人,梧言似乎很讨厌人多的地方。」 太宰治跟着一同沉思,没一秒又很快说道:「到时候给织田作一个惊喜~」 坂口安吾吐槽道:「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太宰。」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敬大作家织田作!」 太宰治欢快的碰杯,「敬大作家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看上去有些疑惑,「原来我已经是大作家了吗?」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一同看着他,等待着他举起酒杯。 织田作之助放弃思考,举起酒杯与他们碰杯,「敬大作家织田作。」 太宰治不满地说道:「不对不对,织田作你应该说——「敬我」。」 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他们再次碰杯,「敬我。」 酒吧空气里瀰漫着酒精香气,角落里留声机中唱片孜孜不倦的旋转,悠远绵长的旋律溶于酒杯的晶莹液体。 如同被定格成永恆。 第99章 「「如果无法欺骗他人, 那就尝试着去欺骗自己吧?」——《》」 太宰治从回忆的漩涡中抽出思绪,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眼前的结晶体,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手指停滞在半空中最后选择缓缓收回。 「看来确实是他的。」费奥多尔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另一只手掌里的血色结晶体,光滑的菱形屏幕上闪烁着微光。 「太宰君要留着做纪念吗?」费奥多尔说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表情有些歉意,「太宰君的「异能无效化」不可控吧?碰到结晶体应该会使它溶解,需要我帮你找个盒子装着吗?」 太宰治沉默着, 鸢色眼眸中晦涩难辨。 费奥多尔发出嘆息, 像是安慰一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梧言君坚信着宿命论, 一切都早已定下了「基石」。」 语气怎么听都觉得有几分假惺惺的意味在里面。 「我在很早以前就明白这一点。」 太宰治语气淡淡,似乎并没有被好友的死亡而感到悲痛欲绝,他表情平静, 诉说着,「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 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有失去的一天,不惜延长痛苦人生也要去追求的东西, 一个都不存在。」 一切的过往都是仿佛偷来的时光,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珍惜,也正因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和离别。 患得患失的最后什么也不会剩下。 「真遗憾。」费奥多尔耸肩,将那枚血色的结晶体放回装饰架中。 费奥多尔再次走近时, 手里捧着两枚结晶体,「请吧,用你的「异能无效化」将异能体表面的晶体溶解。」 太宰治目光看着旋转着的异能结晶体, 没有动作。 费奥多尔察觉到什么,「怎么?因为好友死亡产生了想让全横滨异能者陪葬的想法?」 「这种阴暗心思只有你才会有。」太宰治抬起眼眸看着费奥多尔,「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好像一直都在问我有没有看见熟悉之人的异能结晶体。」 「别说什么你了解梧言之类的。」太宰治翘起的弧度带着讥讽意味。 「真是拿你没办法。」费奥多尔露出无奈的表情,「虽然异能者数量十分稀少,但是能够在五人中出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太宰治瞳孔微缩,费奥多尔接着说道:「即使是曾经的金牌杀手,也不一定能够在两个异能体的攻击下保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 他流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色,「这就是「宿命论」,无论人如何改变命运改变节点,也会被「神」修正。」 太宰治发出一声嗤笑,对于对方崇尚神明的神经质言论颇为不屑。 他伸出双手,还未触碰到费奥多尔手中的结晶体,从后腰部传来一阵剧痛,费奥多尔仿佛早有准备的往后退了几步,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190页 太宰治回过头,涩泽龙彦嘴角笑容残忍又愉悦,他手指松开水果刀的刀柄。 顺着惯性往前踉跄两步,巨大的疼痛伴随着毒的传递,很快手脚逐渐使不上力气。 「让我看看吧,太宰君。」涩泽龙彦血色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和狂热。 「你们……」太宰治视野忽明忽灭,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 …… 梧言左手指尖伸进右手袖子里确认里面的物品还在后,从椅子上起身,朝着涩泽龙彦的收藏室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应该是这个方向。 纯白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脚步声带着回音显得孤寂又阴冷,所失去的都会在某一天重新得到,所有的一切都会步入正轨。 只要坚信这一点的话,什么都能实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扇闭合着的大门。 虽说是闭合,但其实应该没有锁。 指尖接触到冰凉的门把手,驱散尽指腹的温度,犹豫片刻,最终用力拉开了大门。 原本不应该在此处的三个人全部都汇聚在这里,太宰治背后插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捅的很深近乎只露出一个刀柄,但由于刀并未拔-出来的缘故出血量也不是特别巨大而是晕染周围一圈。 啊啊啊…… 他应约猜到会变成这样。 那么,所以谁能够为他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梧言把目光移向涩泽龙彦,又看向抱着手臂站在架子前回过头看向自己的费奥多尔,地上的太宰治眼眸已然有些涣散。 谁能为他解惑?没有人。 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判断推测。 「梧言君,你来早了哦。」费奥多尔嗓音带着笑意。 「早吗?」梧言将目光重新落回涩泽龙彦身上。 涩泽龙彦一心盯着太宰治,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出现。 「啊……」梧言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道说,太宰异能还没有分离出来?」 「是的,可能需要你稍微站在旁观席上耐心等待一会儿。」费奥多尔嘴角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也残忍至极。 漠视着生命,似乎人的命和小白鼠的命在他眼里并无不同。 太宰治脸庞血色褪尽,张开口费力喘息,将目光看向梧言,后者表情淡淡,下半张脸埋藏在围巾里,无法窥得全貌。 鸢色的眼眸仿佛带着易碎物品无声的被打碎,化为无数块尖锐的碎片扎进深处。 他像是放弃一般磕上了眼皮,声音断断续续,「原来……如此……」 梧言目光落在太宰治嘴角勾起宛如苦笑一般的弧度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别过头。 太宰治从嗓子里溢出一声苦涩的笑,失去意识。 从他的身体里渐渐凝聚出一颗雪白的结晶体,涩泽龙彦神情激动,未等他张开口发出任何声音,结晶体又如同曾经梧言的异能结晶体一般迅速变幻为血红色。 涩泽龙彦情绪骤然褪尽,他转过头看向费奥多尔,表情阴沉。 费奥多尔指尖捏着下巴,颇为遗憾,「看来也不是这个。」 梧言右手背在身后,水果刀滑落在手中,「真可惜。」 涩泽龙彦目光看向梧言,后者嘴角微勾。 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瞭然。 费奥多尔走近涩泽龙彦,袖子的水果刀落在手中,动作迅速凌厉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直面划向人体最脆弱的脖子。 涩泽龙彦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突然又十分莫名的攻击。 费奥多尔一击不成很快后退,他握着水果刀,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他侧过头看向梧言,「这算是小彩蛋吗?」 「是考验你能力的小惊喜。」梧言笑着回答。 两人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因退后一步站在角落里的涩泽龙彦脸上却浮现出宛如确定了答案一般的表情。 梧言走到太宰治身边,蹲下身扣住对方手腕,指腹触及一个硬物后收回。 「真不可思议……」站起身,仿佛刚刚是在试探对方是否还有心跳,「他多年的愿望居然会在今天达成。」 「我们的愿望,都会在今天达成。」费奥多尔表情意味深长。 「涩泽君的「光辉」,你的「巴别塔」,我的「天国」。」梧言细数着三人所想要的一切,说道:「那么该如何实现呢?」 「这一切的主角自然是你,梧言君。」费奥多尔笑容不变。 一旁差点被割脖子的涩泽龙彦对费奥多尔没有丝毫的怨言和不满。 这一点让梧言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辛苦涩泽君配合我演的这一齣戏,」费奥多尔说道:「毕竟我怎么会真的攻击涩泽君,这一切只不过是给予你的小礼物。」 「给予我的小礼物?」梧言重复一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难为你们特意哄我开心了。」 就像是戏弄小孩子一样。 梧言差不多明白了费奥多尔和涩泽龙彦之间发生的变化,毕竟他不会控心术,虽然误打误撞的让涩泽龙彦产生了危险感,却抵不过费奥多尔的花言巧语以及充足的准备。 费奥多尔会杀涩泽龙彦的事情自己已经告诉过涩泽龙彦,后者是一个自以为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超出自己掌控的人,因此将他们的对话透露给费奥多尔也并不奇怪。 第191页 或许涩泽龙彦保持着警惕没有说,但费奥多尔善于观察一切细节,从涩泽龙彦一举一动言谈举止中发现违和是十分正常的,根据一点点的信息他也能够推测出自己与涩泽龙彦会说些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开始变得顺理成章,而自己刚刚与费奥多尔的对话也证实了他们之间有过合作,这样一来,自己的话就会在涩泽龙彦心里失去可信度。 「那么,现在你手里的刀尖要对准我吗?」梧言嘴角扯出弧度,似乎在嘲讽费奥多尔的自不量力。 「当然不会,我从不会将刀尖对准伙伴。」费奥多尔说着将手中的水果刀收回袖子中,却没有扔在脚边。 依旧是不信任的象徵。 这个好心的俄罗斯人嘴里不会有一句真话。 梧言左手提高围巾,「我以为你会将水果刀扔在地上。」 「我能这么做,但梧言君,您是否也能将身后手里的水果刀扔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奇怪了,我可是甜文写手啊!(震声) (捉虫) 第100章 「「梦里会比外面更加痛苦吗?哪边才是现实?」——《》」 梧言背在身后的手指微收, 「当然。」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水果刀落地的声音响起,梧言干脆利落的将水果刀丢在地上。 费奥多尔袖子微抖, 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没了阻拦很快也顺着重力坠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么,我们现在好好聊一聊吧。」 梧言并不觉得自己跟他们能有什么可聊的, 相比之下,他比较注意眼前亮起的电子屏幕上卡住的进度条,卡在百分之九十九。 按理来说在他踏进这间收藏室之前, 进度条会顺应时间推移到达百分百, 但是却卡住了。 为什么? 少年临走的那番话是发现了这一点? 「我有一个问题。」梧言看向涩泽龙彦,问道:「涩泽君想要的「光辉」我如何为你创造?」 「这一点费奥多尔君已经告诉我了, 关于「书」。」 涩泽龙彦的回答在梧言意料之外, 他回过头看向费奥多尔,后者并没有露出意外的情绪,这也就意味着涩泽龙彦说的是真的。 费奥多尔将「书」的秘密告诉了他。 他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够得从所有人手中夺走「书」? 不对……往其他方向思考的话, 费奥多尔有可能是另一个目的。 他想让自己去杀涩泽龙彦。 这个目的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可能回去背刺涩泽龙彦,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无论是为了证明他们之间的合作诚意, 还是说涩泽龙彦活着白雾就不会有任何变化自己与兰堂先生的约定就不会生效,涩泽龙彦活着和死亡都对自己没有多大影响反而对费奥多尔十分的棘手。 「对了, 」费奥多尔忽然开口说道, 「梧言君,你来看一下。」 「什么?」梧言疑惑地走到费奥多尔身边。 费奥多尔将手中的两枚异能结晶体放回展示架里,从里面拿出了另一枚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异能结晶体。 「这是……?」梧言露出迷茫的表情。 他认不出异能结晶体的不同, 能量的散发在他眼里都是大同小异,更别提这些外表看起来完全相同。 「唔,你不认识吗?」费奥多尔另一只手捏着下巴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说道:「这是「天衣无缝」。」 「诶?」 漆黑的眼眸逐渐睁大,从一望无际的深渊中浮现巨大的海啸,一瞬间吞噬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深深的迷茫。 他下意识回头想要去看太宰治,视线移到一半又顿住重新回到这枚血色结晶体上。 「白雾对于所有异能者都一视同仁,哪怕是孩子,刚刚甦醒异能还不曾知晓的……孩子。」费奥多尔凑近梧言耳边,语气深深若有所指。 他说完重新直回身体,将手中的异能结晶体重新放回展示架中。 「怎么了?这枚异能结晶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涩泽龙彦察觉到两人的举动,他缓缓走了过来。 「没什么,」费奥多尔笑道:「这是觉得这种异能很稀有。」 「是吗?」涩泽龙彦的目光在那枚异能结晶体上一扫而过,发现是与其他无二的颜色后,露出淡淡的无趣,「「能够预知到即将发生的危险」听起来也不是特别稀有。」 「毕竟很多异能都是独一而二的。」费奥多尔毫不介意涩泽龙彦的拆台。 「什么异能都好,在那种光辉之下,所有异能都黯然失色。」涩泽龙彦说着表情骤然激动起来。 梧言震惊的神色渐渐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空白。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太宰他知道织田作之助的死吗? 是知道的吧,费奥多尔不会单单只告诉他一个人,织田作之助领养的孩子里居然有异能者…… 根据费奥多尔的话织田作之助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才死的吗?可是……费奥多尔为什么会如此清楚。 啊……对,他可是情报贩子。 就像是八年前的白雾一般,带走了无数条生命。 无论是街道小巷里无孔不入的白雾也好,还是孤身一人的自己也好,全部都归至起点了吗? 费奥多尔想用这一件事让他去杀了涩泽龙彦……? 第192页 「只要将梧言君的异能加强范围笼罩全横滨,再说出让「书」出现这句话,我们想要的,所有的一切都能获得。」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为自己多年愿望即将达成的愉悦。 看上去是这样的。 梧言提高围巾,「那么,该如何增大我异能影响的范围呢?」 费奥多尔看向涩泽龙彦,后者微微颔首。 「这一点很简单,我的收藏室里异能结晶体有「放大异能影响力」的结晶。」涩泽龙彦说着,目光寻找到那枚结晶体所在的位置。 「然后再由我说出我能够使用这枚异能结晶体这句话,从而顺利将异能范围扩大吗?」梧言若有所思。 「正是如此。」涩泽龙彦抬脚背对着两人走向那枚异能结晶体所在的展示架。 「所以梧言君的异能是真的很方便呢。」费奥多尔含笑开口。 梧言目光看向费奥多尔,后者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只有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其余的任何东西都看不出来。 费奥多尔知道自己没有了异能?还是说只是猜测?所以是试探? 如果自己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去背刺涩泽龙彦,这就表示自己没有了异能,或者说在白雾影响范围里用不了异能,也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如果仍由涩泽龙彦将异能结晶体拿过来给自己,很快就会直接露馅,将这一事实毫无遮掩的袒露在他们面前。 选择杀掉涩泽龙彦的话,最起码费奥多尔不会得出明确结论,自己有没有异能仍旧是一个未知。 啊啊啊…… 原来在这里等自己。 被自己搞成棘手的事情又被费奥多尔重新丢回了自己怀里。 该说不愧是「魔人」费奥多尔吗? 思考的时间里,涩泽龙彦已经取回那枚异能结晶体,他拿着血色的菱形宝石放在梧言面前,血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眼前少年表情淡淡的脸庞。 梧言伸出手接过异能结晶体,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在发动异能前会先被索取代价,涩泽君有没有什么可以削弱异能影响的类似于治癒的异能结晶体?」 涩泽龙彦回想了一下,目光千万枚异能结晶体上扫过,「应该是有的。」 眼眸固定在某个展示架上,「我记得在那边。」 「我分辨不出异能,麻烦涩泽君了。」梧言顺着涩泽龙彦的目光看向那边的展示架。 「这没什么,为了那种稀世光辉,什么都是值得的。」 涩泽龙彦走向那边的展示架,在他所看不见的视野盲区里,梧言蹲下身将费奥多尔之前丢在地上的水果刀重新捡起来藏在袖子中。 费奥多尔静静的注视着梧言的动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用一种看戏剧开场般的、蕴藏一丝期待的视线注视这一切。 …… 白雾笼罩的死寂街道响起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与他外露表情成反比的是手掌小心翼翼地轻轻推着一具已经有些冰凉的尸体。 「织田作……织田作!」 孩子的眼前被泪水模煳,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大片血色,在白雾里明灭若隐若现。 他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了,他明确的知道从织田作之助身体里溢出的大片血花意味着什么。 可是,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他都在拖累织田作之助。 他什么都没能办到。 他依旧如此弱小。 「笨蛋织田作!」呜咽着吐露出悲哀无力的话语。 眼前那个喜欢吃辣味咖喱的男人再也不会举起温暖宽大的手掌抚摸他的头对他说——「不用担心。」 他知道哭没有任何作用,即使他哭瞎双眼织田作之助也不会重新站起来,可人悲恸到极点,除了哭,没有任何的发泄方法。 他甚至不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浩劫从何而来,织田作之助是最强的,他一直坚信这一点。 所以他不会感到慌乱,因为有织田作在身边,没有人能够打赢织田作,织田作也会一如既往的战胜所有敌人。 令他始料未及的却是挥洒进白雾中的温热,眼眸中刺目鲜红,以及男人依旧温和的眼眸——「不要害怕,已经……没事了。」 是的,没事了,一直在追杀他的怪物已经被织田作之助打倒了!织田作之助果然是最强的! 只是…… 为什么你不会再睁开双眼,对我说——「别哭」了呢? 死亡来临时,人来不及与任何人道别,他孤零零的走向什么尽头,即使周围的人都未曾反应过来也未曾做好准备。 像是戏剧化一样的猝不及防逝去,也像是手中的气球忽然爆炸一般,为什么会爆炸?为什么会死亡?没有任何答案。 命运从来都不讲任何道理。 他该如何安慰爱哭的咲乐,又该如何去跟幸助,克己,优诉说这一件事情?诉说最强的织田作忽然离他们而去的噩耗? 诉说这一件荒唐莫名其妙的浩劫? 他们又该如何接受这场悲剧? 「我该怎么办……?织田作……」 呜咽的声音饱含悲哀,宛如年幼的小兽脱离族群无助又彷徨,凄凉悲怆的哭嚎混杂浓稠的白雾中无声的被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一百章了! 第101章 第193页 「「我也曾幻想过成为一个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幸运儿」, 毕竟人总是会幻想自己所得不到的。」——《》」 梧言分辨不出异能结晶体的不同,因此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相信费奥多尔的话,但也不是完全不信, 只能说是将信将疑。 费奥多尔想让自己去杀涩泽龙彦这一点他确实可以办到,袖筒里水果刀的刀刃处似乎提前涂上了毒, 从指腹上传导的触感没有那么光滑而是一种类似于磨砂质感。 费奥多尔哪里弄的毒?又或者说这真的是毒吗? 梧言狐疑的视线扫过费奥多尔,后者表情镇定自若,看上去似乎全然不打算插手一般。 涩泽龙彦从高处拿下一枚看上去并无什么不同的异能结晶体。 变故发生在涩泽龙彦转头那一刻。 梧言袖子里的水果刀滑落在掌心, 一瞬间捅向身边的费奥多尔, 事发突然迅速,后者眼眸微微睁大, 似乎没有料到梧言会回头给他来一刀。 涩泽龙彦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仿佛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什么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他站在原地等待着这场偷袭的结果。 刀尖闪烁着寒光携带着轻微的破空声,梧言面色冰凉, 下手丝毫不留余地。 费奥多尔即使反应迅速常年熬夜的羸弱身体未能跟上脑子的反应,没能躲开。 痛楚蔓延上神经的瞬间,他下意识伸出手握住梧言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 水果刀刀刃却没直接刺进身体里,而是擦过腰间染红一大片白色, 紫罗兰色的眼眸中似乎沉淀下暗红, 梧言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与其对视,丝毫不惧。 「你要发动异能杀了我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讥讽意味的开口。 「不, 怎么会?」费奥多尔脸上重新绽放出微笑。 「刀刃上是止血药吧?」 梧言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被划破的腰间,血色已经停止瀰漫,即使他刺的并不深, 但是也不会这么快停止出血。 「没错。」费奥多尔承认了对方的猜测。 梧言猜到了这一点,正因为如此他才没直接捅进费奥多尔身体里,在他不知道对方异能的情况下直接下杀手,很有可能会被拉着一起陪葬。 毕竟人都要死了,谁又会在意「书」的线索? 费奥多尔这种性格并不会直接在刀上下毒,而是会一刀割断人最脆弱的地方,再加上他其实也并不是百分百信任自己,肯定会考虑到他反手一刀的可能性。 费奥多尔松开梧言的手腕,说道:「只可惜你反手给予同伴一刀的行为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你的诚意。」 「也没下杀手不是吗?」梧言反应淡淡。 「同样算是受伤。」他指着腰间那抹艷丽的红。 「刀上有止血药,四捨五入我给你止血了。」梧言似乎是感到无趣一般,随手将匕首重新丢回地上。 「梧言君的诡辩技术一向很厉害。」费奥多尔轻轻拍击双手,为梧言鼓掌。 看着像是赞赏,落在梧言眼里是妥妥的嘲讽。 涩泽龙彦见他们宛如玩闹一般停下动作,迈步走过来,把血色结晶体放在梧言手里。 「请开始吧,梧言君。」涩泽龙彦后退两步,为梧言让出了充足空间。 梧言双手捧着两枚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异能结晶体,垂下眼眸,看似发动起异能,「融合。」 话音落下,异能结晶体如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变化。 梧言露出苦恼的表情,「真遗憾,似乎有什么力量阻碍我发动异能。」 经过刚刚的试探,他对于费奥多尔的异能有了猜测,费奥多尔如果是攻击性异能,似乎需要与人接触才能发动,八成是即死类型。 换句话说,在费奥多尔得到「书」前,自己都安全的。 涩泽龙彦同样没有任何理由会背刺自己。 而唯一的变数只有,那个拿走他鍊金书的人。 「阻碍?难道说是涩泽君的白雾?」费奥多尔若有所思。 梧言没有出声,目光落在趴在冰凉地板不省人事的太宰治身上,确切来说,是看着他身上浮在半空中的异能结晶体。 费奥多尔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是太宰君?」 涩泽龙彦率先摇头,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太宰君的异能已经被剥离封锁在异能结晶体里,不存在任何干扰的可能性。」 「是吗……」梧言缓缓收回目光,「那可能就是白雾的原因了。」 「但是如果我收回白雾的话,异能结晶体也会随之消失。」涩泽龙彦眉头微皱。 「看来要陷入死局了呢。」费奥多尔虽然这么说着,眼眸里却没有丝毫困扰的神色。 「不,其实还有办法。」梧言出声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他单手拉高围巾,「这个方法的前提需要费奥多尔君先将那本鍊金书还给我。」 「我知道是你的人。」梧言在费奥多尔开口前不容置疑的说道。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无奈耸肩,「梧言君总是会说出让我感到苦恼的话。」 他的目光透过梧言落在他身后不远处最初被他扔在地上的水果刀,「也总是会做出让我感到为难的事情。」 涩泽龙彦半靠在架子上,对于他们之前的弯弯绕绕感到十分无趣,「什么都好,快点拿到「书」才是最重要的。」 梧言宛如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费奥多尔君,不如你把那件事情告诉涩泽君吧。」 第194页 费奥多尔露出沉吟的神色,接着贊同,「毕竟群演已经足够多了。」 他弯下腰在捡起地上涂过止血药的水果刀,涩泽龙彦注意到他的举动,血色眼眸中似乎有些疑惑,对费奥多尔自不量力的举动感到不以为意。 「你想用你手上涂了止血药的水果刀杀了我吗?」 费奥多尔没有出声,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擦拭去刀刃上的鲜血。 「没有用的,区区一把水果刀不可能杀死我。」涩泽龙彦露出厌倦的表情。 「涩泽君,」费奥多尔抬起眼帘看向涩泽龙彦,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吗?因为……」 费奥多尔说到一半忽然停下,眼前涩泽龙彦的表情骤然震惊,在他心神动盪的一瞬间,费奥多尔手中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划向对方露在外面脆弱的颈脖。 涩泽龙彦下意识想要后退躲过闪烁着寒光的锋利刀刃。 一股剧烈的刺痛从视野盲区的后腰处传来,不容小觑的力道伴随着剎那间的剧痛阻碍了涩泽龙彦最好的躲避机会,他转而想伸出手去阻挡刀刃,但很可惜已经晚了。 即使是水果刀也能够轻而易举划破人类最脆弱的地方。 鲜红挥洒在半空中,梧言松开水果刀刀柄,往旁边退开几步,涩泽龙彦倒在地上,被割断的地方喷涌出大片的鲜血染红他纯白的礼服,即使如此,他双眼也仍旧紧盯着费奥多尔,满是难以置信。 「你……怎么会……」伤口处血流如注,声带似乎也同样被影响,发出的声音模煳不清沙哑难听。 费奥多尔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想要回答他的意思,梧言手中派不上任何用场的结晶体已经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白雾失去了主人的控制,擅自用尽收藏室里的所有异能结晶体能量贪婪的将雾气范围不断扩大。 转身走出了这间血腥味浓重的房间,费奥多尔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走出这间沾满鲜血的收藏室。 回到空旷寂静的大厅,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摆着四把椅子的桌前本该坐着四个人,而此刻只剩下了两人,显得更加空旷幽静。 「他还有多久会把东西送来?」梧言好像是没了耐心一般,出声打破寂静。 「用不了多久,请耐心等待一下,梧言君。」 费奥多尔白手套上沾了血迹,他缓缓摘下白手套,略显瘦削的手掌从里面滑落,兴许是常年触碰键盘的缘故,他的手指又长又瘦,看起来骨节分明,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出优雅的气息,仿佛正准备开启盛大的表演一般。 「我并不着急,」梧言目光落向窗外,语气充满自嘲意味,「只是,白雾已经失去控制开始蔓延,搞不好国际异能者组织会直接把这里烧成灰。」 「人人自危。」费奥多尔浅笑着概括梧言的话。 「不会有人想着从源头解决浩劫,而是直接将源头连带灾祸部分切断遗弃。」 费奥多尔将脱下的手套放置在桌边。 大门此刻被人敲响,十分有礼貌和仪式感一般,节奏慢条斯理,门是虚掩着的没有锁,但来人仍旧选择耗费时间的敲门。 「他来了。」 费奥多尔目光看向梧言,意思不言而喻,他希望梧言去开门。 梧言把目光转移,假装没看懂他的意思,坐着一动不动。 坐在他对面的费奥多尔露出无奈的表情,「他可是一直期待着跟你的见面呢,真的不去为他开门吗?」 「今晚运动量已经到达极限了。」梧言语气恹恹,说着甚至隐约想趴到桌子上一般,背嵴越弯越低。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空间系超级异能者即将到达战场。 第102章 「「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全部都是难以得到又最容易得到的珍宝, 这就是所谓的『一念之差』吗?」——《》」 「你确定不去吗?他会很失望的哦。」费奥多尔再次出声确认。 梧言稍微坐直,露出深思的神色,「他会直接当面给我一刀吗?」 「……」费奥多尔跟着思索, 再看向梧言时,发自内心的说道:「有可能。」 在他当初对梧言提问「自由」的时候, 梧言毫不犹豫的说「不存在完全自由」说的有理有据态度又坚信不疑,他清晰听见另一边传来的坠物声以及戛然而止的哼歌声,都可以证明对方心情的转变。 梧言露出古怪的表情, 「我可不是跟太宰一样的自杀爱好者。」 言下之意就是他更不可能去开门了。 费奥多尔微微嘆息一声, 从桌前起身去为到来的客人开门。 梧言目光落在窗外,浓浓的白雾笼罩着一切看不真切, 他索性直接起身走向窗边。 费奥多尔拉开大门, 门口站着一位身披白色斗篷带着白色帽子小丑打扮模样的青年。 他银色的长髮编成一缕细细的麻花辫垂落在脑后。 见是费奥多尔略微有些惊讶,「费佳?」 他鼻翼煽动,像是闻到了什么敏感的味道, 低下视线落在费奥多尔腰间的一抹鲜红上。 「你怎么把血溅到自己身上了。」 费奥多尔说道:「这是我的血。」 果戈里脸上露出十分夸张的大吃一惊,「居然还有人能伤的到你吗?真是不可思议——」 接着他往里面探出脑袋,仿佛想要去看清里面有没有他想要见的人。 第195页 费奥多尔顺应对方的意图为他让出一条路, 果戈里看见窗边背对着他们站着的少年脸上露出笑容。 白色的斗篷扬起,紧接着整个人消失在门口。 费奥多尔重新合拢大门, 梧言听见声响回过头, 差点与站在身后凑的十分近的银髮青年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他骤然睁大眼眸,身体下意识后仰,整个人差点栽出窗户。 果戈里伸出手拉住梧言, 嘴上十分不走心的说道:「吓到你了吗?十分抱歉~不过我其实是故意的哦。」 说着他嘴角上扬眼眸弯弯,看上去有些像不怀好意的反派。 梧言重新稳住身形,果戈里扬起斗篷, 下一秒站在了桌子上,可怜的小圆桌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看起来摇摇欲坠,站在桌子上的「罪魁祸首」此刻指尖捏住帽檐做出一个鞠躬的动作,像是表演台上的魔术师一般。 「那么,在此提问,我是谁呢?!」 梧言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盯着这位看起来十分具有热场气氛能力的青年,他知道这位青年即使不用自己发言也能够自顾自的说下去。 「什么?」眼前的青年做出一副俯身倾听的模样,「你说我的名字是果戈里?」 自称果戈里的男人露出一副高兴到了极点的模样,「恭喜你——」 「答对啦!」果戈里说着披在肩上的白色斗篷被他抖开,他将右手伸进斗篷里。 与此同时,梧言面前凭空出现一只带着暗红色手套的手,手里握着一本封面十分眼熟的书——《如何与千层饼交流》。 「锵锵——」果戈里十分敬业的为这一幕配音,「是见面礼哦!」 梧言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伸出手接下那本原本就是自己的书。 费奥多尔坐回桌子边,见果戈里表演的开幕已经达成,他出声:「好了尼古莱,梧言君的个性不太喜欢与陌生人接触,你会吓到他的。」 「咦——」果戈里拉长声音,斗篷扬起再次落下时,身形再次与梧言靠的极近,后者吓得后仰上身紧贴玻璃。 果戈里眼眸中倒映出眼前少年逐渐下沉进围巾里的动作,「我知道你名字,你知道我名字,那么我们就是朋友啦对不对?」 梧言的脑子因过度与人靠近已经停止了运转,他下意识点头。 「这样的话就不算是陌生人了哦~」 果戈里十分夸张的发出欢唿,接着白色斗篷在梧言头顶上当头落下,梧言尚未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桌边。 果戈里宛如在表演戏法一般,紧接着他出现在桌边并且十分自然坐在了一个空着的位置上。 梧言缓缓坐下身体,脑子逐渐开始运转。 费奥多尔看着眼前少年满脸空白的样子似乎是感到十分有趣一般,「梧言君?」 梧言回过神,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真切,从围巾下发出应声,「嗯。」 果戈里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撑着腮帮子,目光在费奥多尔与梧言之间来回打转。 不知沉默了多久,梧言的大脑终于恢復了运转。 指尖翻开鍊金书,里面的内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少任何一页,这让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位自称果戈里的人会拿走这本书。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桌子边百无聊赖开始滚苹果玩的银髮小丑,刚想开口又有些害怕对方会像只爆竹一样被点燃开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着说着还会突然贴上来。 这就是空间系异能者的任性特权吗? 梧言目光移向费奥多尔,后者嘴角保持着微笑似乎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梧言犹豫着还是开口了。 在信息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必须要想方设法去挖掘线索,即使挖掘的方法是他最不喜欢的聊天。 「要开始提问环节了吗!」果戈里表情激动起来,接着手臂扬起做出一个十分浮夸的邀请动作,「这位观众请讲~」 「果戈里?」梧言试探着这么称唿,前者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鍊金书?」 「欸~」果戈里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这是鍊金书吗?」 梧言听了跟着露出疑惑的表情,果戈里不知道这是鍊金书? 「我拿走只是因为这本书的书名很有趣~就像是怪盗一样偷走东西再留下一个线索,不过我是魔术师所以是把东西变走再变出现~」果戈里说着上身微侧,挥起双手仿佛要放飞什么一般,整个人像是一株向日葵。 「那么到我提问啦~」果戈里坐正身体,语调压低带着神秘的意味,「提——问,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本书的书名有趣呢?」 梧言目光从一旁仿佛在看热闹一般的费奥多尔身上扫过,毫不犹豫的将对方拉进话题,「因为费奥多尔君是个『千层饼』。」 果戈里微愣,接着开怀大笑,对准梧言方向打了一个响指,「没错~跟费佳打过交道的那些人都说他是千层饼。」 费奥多尔见话题忽然歪到自己身上,不由得露出无奈的表情,「没有这回事吧?尼古莱。」 「是的,所以我瞎猜的。」果戈里说着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所以其实不是费奥多尔君让你去拿的吗?」梧言若有所思。 「小丑可是很会骗人的~」果戈里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196页 梧言轻轻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 「尼古莱……请您不要把因为您的擅自行动惹出来的问题模煳到我身上。」费奥多尔主动出击拆掉了果戈里的台阶。 果戈里没有对此解释什么,而是对上梧言的目光后露出一个微笑,没一秒又转移,指尖重新推着桌面上的苹果。 看上去不会他再继续透露什么了,梧言所想要的信息也得到近大半。 首先,这个打扮的如同小丑一般名字为果戈里的青年是空间系异能者,发动条件应该是他身上的斗篷,可以传递任何东西,暂时不清楚范围以及有没有副作用,梧言更倾向于没有,如果有,费奥多尔也不会仍由对方使用异能,或者说,果戈里也不会如此频繁的使用异能。 第二,鍊金书似乎是果戈里自己想要拿走的,为此两人似乎出现了一些分歧,这证明他们并不是上下属的关系,而是类似于平等位置的同伴,或者说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凑在一起的合作者,不存在谁依附谁的可能性。 第三,能够跟费奥多尔相处的人肯定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再加上费奥多尔所说的那句「有可能会给一刀」的话,可以判断果戈里的性格八成是属于喜怒无常的随心者,不能过于相信他所露出的友善表面。 第四,费奥多尔突然提问的「自由」以及「鸟」肯定都源于果戈里,果戈里的异能属于空间系,那么他八成追求自由,而自己当初在与费奥多尔聊天时当场否认没有所谓的「自由」肯定也被果戈里听见了,这就说明,果戈里想杀他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书」肯定要在今晚降临,否则这场闹剧真的会以被国际异能组织烧成灰收场,那么问题来了,兰堂先生能够战胜果戈里吗?又或者说,费奥多尔真的只有果戈里一张「底牌」吗? 目光落在费奥多尔身上在对方看上去想要开口的时候又再次移开,重新落回到摊开在大腿上的鍊金书书页中。 作者有话要说:  果戈里与梧言第一次见面来了一个十分热情的贴贴。 顺利把梧言吓的跳窗而逃。 这局陀思队胜!(好像哪里不太对x) · 感谢在2021-01-18 13:03:06~2021-01-19 19: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织田作之助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织田作之助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我已经无法去区分现实和幻想了, 我每天浑浑噩噩的机械化度过干瘪的一天又一天,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但唯一令我感到庆幸的是我不会再痛苦哭泣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梧言指尖停留在书页上, 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费奥多尔耐心等待着对方。 坐在两人中间的果戈里看了看垂着头看上去如同走神一般的梧言又看了看保持沉默仿佛在等待梧言开口一样的费奥多尔。 一片寂静中果戈里忽然出声,像是忍受不了这种连掉跟针都能听见的寂静一般催促, 「还有多久啊?费佳。」 「请保持安静, 尼古莱。」 「你知道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最忌讳什么吗?」果戈里说着双手在空中比划,「就是冷场啊冷场!」 费奥多尔目光落在果戈里身上, 「如果不是您不顾计划的任性之举, 我们也不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好啦好啦——」果戈里捂住耳朵,「您总是这么说。」 接着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桌子上,梧言似乎被他们的对话干扰, 一直垂着的头缓缓抬起。 伸出手揉了揉略有些酸涩的脖子,将姿势由直坐调整成前倾,再将手肘支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 缓解脖子的酸痛。 「您已经想好要如何做了吗?在这种无法使用你那近乎『神迹』的异能情况下。」费奥多尔将十指交叉放置在架起的大腿上,注意到梧言动作后发出询问。 「确切来说我确实见过「书」。」梧言开口直奔主题。 费奥多尔瞳孔微缩, 接着笑道:「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状况?」 「硬要说的话, 大概是祂具有独立思维能力让我感到惊讶?」梧言眉头微皱看上去好像为此颇为烦恼。 「独立思维能力?」费奥多尔伸出手捏住下巴,十分感兴趣的模样,「你见到祂本体了?」 「我如果见到了, 就不会跟你合作。」梧言露出无奈的表情。 费奥多尔对于梧言直白的话语失笑一声,「那你如何见到的祂?」 「这个问题也很简单,操作起来也很方便。」梧言合上鍊金书, 「你应该知道我当初回溯时间是为了什么吧?」 果戈里听见这句话眼眸微动,目光从梧言身上移向费奥多尔。 后者轻轻颔首,「织田作之助的死亡对吗?」 「这只是其一,我仍旧记得你当初炸我的那一下——」梧言说着宛如埋怨一般,「超痛。」 「是吗……」费奥多尔似乎是对梧言的反应感到新奇一般,开闢出了新话题,「当初织田作之助死亡的线是从「主干」分出去的一条新世界线?」 「我更倾向于是枯萎的「枝丫」,被世界如同修剪一般剪去。」梧言发出一声抱怨,「你非要说这种类似于世界观碰撞的话题不可吗?」 第197页 「因为梧言君总是能让我看见共同点。」费奥多尔对此不置可否,接着将话题重新引上正轨,「不仅为了织田作之助的死同样也是为了报復我那炸的一下吗?」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小孩子脾气。」梧言说道:「但是那一下把我炸进医院昏迷了许多天,在我醒来后身体各处没有一处不痛,要知道我最讨厌痛了。」 「你当初去对付mimic的时候我记得可是中了好几枪。」 「唔……」梧言思索了一会。 费奥多尔不知道自己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他连自己去对付mimic的事情都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假话? 「当时痛的不是我。」 「真的吗?」费奥多尔看上去完全没有相信梧言的说辞,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盛满笑意,「梧言君的第二人格真的清晰存在吗?」 梧言以同样的态度,说道:「毕竟你也称我的异能为『神迹』了不是吗?」 「这样确实合理。」费奥多尔点点头,回忆起最初龙头战争所看见的,「最初的那个孩子,已经被抛弃了吗?」 「怎么会?」梧言嘴角绽放出笑容,「如果我抛弃了他,此刻你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我,同样的,我也不会拿着这本鍊金书。」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与「书」做了交易换取到这本鍊金书。」费奥多尔眼眸微眯,「就在时间线重合的那一刻。」 「正是如此,同样也可以说这是「书」的线索。」梧言将鍊金书放置在桌面,五指摁住光滑的纸质封面。 「龙头战争时期你藉助我遮掩住特异点是你特意创造的事实,实则用异能分离出第二人格?或者说见到「书」?」费奥多尔咬着指关节,看上去陷入了什么难题,「但是你是用什么筹码去跟「书」交换的呢?鍊金术已经消失在时间长河里很久了,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夸大成分,但你对于等价交换这一点坚信不疑,甚至还想復活某个人……原来如此。」 将这一切建立在梧言来自与其他世界的基础上就能够成立,这样的话答案也明晰起来。 费奥多尔松开手指,抬起眼眸看向梧言,「这本鍊金书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没错。」梧言承认了对方的推测结果。 「不仅如此。」费奥多尔表情发生波动,「原有的世界很快会被打破。」 他从嗓子里发出沙哑低沉的笑声,带着难以察觉的疯狂,「梧言君,你真的是欺骗了所有人。」 「虽然总觉得你想歪了什么,」梧言露出苦恼的表情,接着又化为无所谓的淡然,「不过我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人,而是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却没有人相信罢了。」 「真的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了吗?」费奥多尔若有所指,「还是说是你「确信」自己将一切摆在了明面,毕竟梧言君的异能最初可没有任何限制条件——「被神偏爱的孩子」。」 「「被神偏爱的孩子」?」梧言重复一声,接着摇头,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恶趣味的用对方国家的语言,说出令对方感到熟悉的话,开口说道:「「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自己所受的苦难。」」 一旁的果戈里憋着笑意双手捂住嘴巴,低低的闷笑声从指缝里溢出。 费奥多尔表情罕见的短暂空白,他回过神看似妥协的说道:「看来是我过多揣测梧言君了,你确实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 他加重「一切」两个字的音,确实是一切,无论是真还是假,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解,在真相的原有基础上生长出众多谎言虚假,但最令人感到不快的地方在于这个陷阱仅针对具有思维能力的『聪明人』人——好比天真的『笨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看透真相。 梧言背嵴靠上椅背,一只手提高围巾遮住下半张脸,另一只手搭在鍊金书上指尖轻点仿佛在思索什么一般。 「梧言君将自己最后的「底牌」也揭开给我,是终于愿意跟我们达成伙伴关系了吗?」费奥多尔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却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错误答案。 「我以为你会认为我们早就是伙伴了。」梧言接着费奥多尔的话往下继续述说。 「我可是一直以为我们已经是同伴了,这份感情一直维持到你将刀尖指向我的那一刻,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原来一切都是我的空想。」费奥多尔知晓梧言的弱点,他将他们之间的话题直接套上感情色彩。 梧言眉头轻轻皱起,他有些不知如何接下费奥多尔的这句话。 耳边忽然响起细碎的笑声,顺着声音来源看去,那位自称魔术师又打扮的像是小丑一样的银髮青年正十分艰难的憋着笑。 果戈里见两人都停止了对话不约而同的望向他,索性放开双手开怀大笑起来,他笑着弯腰趴到了桌子上,一只手十分夸张的锤着已经十分摇摇欲坠的圆桌。 半晌,他的笑声终于渐渐消退,伸出带着暗红色手套的手指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没有诚意的说道:「抱歉,你们继续。」 「尼古莱。」费奥多尔轻声念了一句对方的名字,「您能保持安静吗?」 果戈里摘下头顶白色的小高帽放在腿上,「抱歉费佳,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 他戳了戳白色帽子的顶端,「您知道的,要让一个擅长活跃气氛的小丑憋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第198页 抬起头对上费奥多尔那双看不出神色的眼眸,「况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一天到晚把神挂嘴边的您说出这样令人肉麻的话,毕竟大家都以为您快变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了。」 「啊——对了对了!」果戈里思维跳跃的很快,他转过头对梧言发出询问,「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梧言不知怎么又回到了话题里,不过也多亏果戈里的打岔,否则他搞不好真的会一时掉进对方的陷阱,被费奥多尔摸清所有「底牌」。 「这又是世界观的碰撞吗?」梧言露出仿佛是在回忆什么的表情,「我应该是不相信「神」的存在。」 果戈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配上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总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他转过头看向费奥多尔,「您看,他这么说哦。」 费奥多尔眼眸中流露出疑惑,「不相信「神」的存在却相信「宿命论」吗?」 啊……这个俄罗斯的饭糰真偏执。 「是的是的……」梧言露出疲倦的表情,他和费奥多尔的相处总会发展成这样世界观的碰撞。 他与费奥多尔的世界观似乎十分难以相融,如果他们两个要成为伙伴的话,不是他被费奥多尔洗脑就是费奥多尔被自己同化,不存在其他可能性。 而自己不擅长与人交流,对上擅长控心术的费奥多尔唯一结果只有自己被费奥多尔洗脑同化。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唔……」费奥多尔脸上浮现苦恼的神色,「难道说梧言的「天国」与我们的「巴别塔」是不能兼容的两个世界吗?」 「你不是想要推翻所有的秩序,在一切的废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吗?对于异能都无比痛恨的你,应该不会容忍「书」或者说是任何「不科学」因素的存在,既然如此那我所想復活的人——重回世界的灵魂,在你眼里肯定也会属于「不科学」因素。」梧言将桌面上的鍊金书重新放回到双腿上。 他指尖撕下原本花费众多精力包裹的书皮,露出下面原本粗糙却刻画着古老神秘烫图案的金羊皮封面。 指尖微顿,接着说道:「更何况,你已经做好强抢的准备了,不是吗?」 费奥多尔看了一会梧言,才慢慢回答道:「我以为我们会在今晚成为同伴,因此我觉得应该让你熟悉一下其他伙伴。」 「但遗憾的是,你总是会做出让我感到为难的事情。」他自唇边溢出一声嘆息,「今晚是「书」最后出现的机会,否则国际异能组织机构会将横滨连同祂一起烧成灰烬。」 「嗯,那么,化为一片焦土的废墟上是否会成长出新的城邦呢……?」梧言的声音混杂在他撕纸的噪音中,逐渐染上奇异的气场,「费奥多尔君,你觉得每个世界是否都会存在「不科学」因素?融合会变成取代还是兼容?」 「这就是你所说「天国」依据吗?」费奥多尔唇边笑容不变。 「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会说——我们总是在碰撞世界观,虽然我们有诸多相同,但也有诸多不同。」梧言将手中鍊金书上的最后一块白色纸质书皮撕下,他抬起眼眸看着费奥多尔,「好比你能够适应孤独,而我无法忍受这种孤独,既然无法适应……」 「不如干脆将你熟悉——能够驱散你孤独的人创造出来是吗?」费奥多尔明白梧言未说出口的话。 「并不是创造。」梧言皱着眉头反驳对方的话,「而是去復活。」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世界去生活,这样你就不会一直执着于异能力。」梧言语气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丝自嘲,「说到底能力该如何使用终归在于人类手上,即使没了异能力,纷争也不会比现在更少,甚至还会因为没了异能力而变得越发变本加厉。」 「是吗……这倒是让我有点好奇起你那个世界了。」费奥多尔并未因为梧言尖锐的话语生气,而是更加好奇起对方口中的另一个世界。 「放心,如果你去了那个世界,你肯定第一时间被抓进橘子牢底坐穿。」梧言说着表情古怪了起来。 费奥多尔低笑一声,目光看向坐在一边整理头髮的果戈里,后者会意,从怀里拿出一块怀表,金色的怀表看上去被精心擦拭过,打开怀表,里面的欧式指针逐渐在视线中旋转走动,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 「啊——哈哈哈哈,那些人在自己的性命安危面前倒变得迅速了起来!」果戈里露出笑容,合上怀表,头顶翘着的那缕不听话的头髮顺着他左摇右晃的动作开始摇摆,「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哦,费佳。」 「多谢,尼古莱。」费奥多尔说道:「就像你听见的,一个半小时之后这里将会变为焦土。」 「这样啊……那确实是要快一点了呢。」梧言虽然这样说着,但却丝毫没有着急的意向,「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们打算如何撤退。」 「您打算与这座城市一块化为尘埃?」费奥多尔有些费解。 「啊……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梧言觉得费奥多尔好像又想歪了什么,在他眼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啊?? 「只要雾气消失危机就会解除。」 「正是如此,但唯一具有「异能无效化」的太宰君此刻正在体验他一直都梦寐以求的死亡过程。」费奥多尔总结道:「也就是说已经没有任何途径能够停下这场雾气了。」 第199页 「有哦。」少年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反驳了他的结论。 梧言的话让费奥多尔眼眸微闪,他隐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违和。 只听对面少年接着说道:「「书」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但却不能凭空创造,我虽然选择鍊金术去復活,但仍旧需要「书」的力量,你明白吗?费奥多尔君。」 他似乎并不需要费奥多尔去过多解析,而是直接揭开了谜底,「你肯定明白的,毕竟——换回一个特定之人的灵魂需要很多个人灵魂作为等价交换砝码这一点还是你告诉我的。」 费奥多尔没有开口,他知道梧言还会继续拨开虚假的枝丫露出隐藏在下面的枝干。 「果戈里看过这本鍊金书吗?」梧言忽然侧过头询问一边整理斗篷的银髮小丑。 「现在又到提问环节了吗!」果戈里表情激动,却说道:「小丑嘴里不会有真话,那么提问——我到底有没有看过呢——?!」 梧言难得的配合了一次果戈里,「根据小丑嘴里不会有真话来判断,果戈里看过。」 果戈里发出庆祝的欢唿声,「答——错啦!答案是果戈里没看过!这一次骗人的信息是「小丑嘴里不会有真话」这一句话哦。」 梧言发现了盲点,「但是这样的话,你之前说「不知道这是鍊金书」的这一句话就是真话了。」 果戈里听了露出思索的表情,思考一会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他露出慌张的神色,「欸——!!好像真的是这样!!糟糕,我居然说了真话!」 「这样的话只能提前谢幕了!」果戈里站起身抖开披在肩膀的斗篷。 费奥多尔没有出言制止,而是静静的观看这场表演的发酵。 梧言指尖点着鍊金书的羊皮封面,凹凸不平的粗糙质感带给指腹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感,眼眸中渐渐浮上警惕。 果戈里忽然又松开了斗篷重新坐回椅子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合理的藉口,「不过真真假假也是魔术师表演中的一环。」 梧言点头,算是贊同果戈里的话。 费奥多尔见梧言似乎快忘记他原本所想说的话题时,不由得再次出声去提醒对方,「梧言君,你想表达什么?」 「啊……」梧言如梦初醒般接话题继续往下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这本鍊金书里有一个例子——「一个国家的人换取到一具不老不死近乎为神的躯体」,于是我就开始思考究竟要多少人才能换去到我所想要的那个特定灵魂。」 费奥多尔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他唇边的弧度渐渐下压。 「虽然「我」来不及去刻画鍊金阵,但它依旧能够出现,毕竟机会难得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第二次,所以我一定不会错过……」梧言拉长嗓音,「你要想猜猜范围有多大吗?」 「猜谜吗?」果戈里高举右手手掌自告奋勇的说道:「肯定是整个横滨吧~」 「没错。」梧言肯定了果戈里的猜测,「顺带一提,一旦鍊金法阵开始运转,除了阵里的鍊金术师本人,其他人全部——都会变成「砝码」摆上等价交换的「天秤」哦。」 「你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横滨里有你那么多的朋友,你却不管不顾全部都推上「天秤」吗?」费奥多尔嘴角虽然还有弧度却没了笑意。 这傢伙还真扯啊。 梧言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费奥多尔。 要说起疯子这一点,难道不是他这个想要推倒秩序重新建立的人更配吗? 「你觉得世界真实的标准是什么?又或者说,用什么参照物来承托世界的真实?如果一切都是虚假又何来什么朋友一说?」梧言眉头微皱。 「难道你復活了那个人这个世界在你眼里就会变得真实吗?」费奥多尔逐渐了解梧言的脑迴路。 「毕竟这个世界与我而言,什么都没有。」梧言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嘆息。 作者有话要说:  费奥多尔企图打感情牌让梧言露出更多『底牌』,酝酿好词彙,刚开口。 果戈里:噗嗤。 费奥多尔:您到底是哪边的?(气) · 我昨天明明定时了,结果发现没发出来,我还以为jj抽了,直到看见那个2022。 这章二合一 第104章 「「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在乎, 那同样也不会有任何笼子能够束缚住他的一切。」——《》」 费奥多尔露出苦恼的神色,大拇指抵在唇下,「没想到局面会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糟糕, 您总星会做出让我感到为难的事情。」 「这星你第三次说出这句话了,我姑且先暂时当做夸奖, 真的非常荣幸。」梧言虽然话星这样说,但语气却没有任何波动。 果戈里手中的怀表不断打开又合上发出『嘎达嘎达』的扰人噪音,他拇指拨开表盖, 漫不经心的扫过指针, 随后像星发现了什么重大消息一般凝固住视线,宣布, 「只剩一个小时了哦——」 费奥多尔目光静静的看着梧言, 听见果戈里的声音他眼眸微动,似乎刚刚星走神一般。 梧言提醒道:「正如果戈里所说的时间流逝一样紧迫,你不打算撤退吗?费奥多尔君。」 费奥多尔闻言轻笑, 「多年的心愿即将达成,在这种一步之遥的地方我怎么会做出那种功亏一篑的事情?」 「你确定要将生命摆上这一次的赌桌吗?」梧言单手拉高围巾,另一只手中的鍊金书轻扬, 「兴许在我的「天国」降临之后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道具都会变成地里的大白菜一样常见哦。」 第200页 「那可真星让人憧憬。」费奥多尔客套着,神情却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好吧……」梧言发出遗憾的声音, 「看来您星执意要跟我争夺「书」了吗?」 「并不星争夺。」费奥多尔轻轻摇头, 「如果梧言君能够让给我的话我保证我们所想要的都会实现。」 「这难道算星合作的再次邀请?」梧言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费奥多尔君,你应该知道, 我不相信任何人。」 「真遗憾。」费奥多尔说道:「从最初我就一直希望能够与你合作,只可惜你却在一直利用我。」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近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伤感和失落。 梧言所有的说辞在看见费奥多尔的表情时尽数咽下,如果不星脑子里对费奥多尔的性格根深蒂固, 他都要以为星真的了。 毕竟费奥多尔做出的所有计划确实全部都滴水不漏,即使他已经距离目标仅一步之遥也仍旧想要排除所有的意外发生可能性。 在费奥多尔态度坚决的那一刻梧言意识到对方的执着与自信。 他的「底牌」绝对不止果戈里一张,果戈里也曾在说过「大家」以及「真真假假也星魔术的一环」这些话。 同类之间星会互相吸引的,知晓「书」的人想要「书」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一次机会,意味着他们将会在今夜汇聚于此。 所以费奥多尔认定梧言抢不到「书」,既然拿不到「书」就更别提什么发动鍊金阵,所有的生命威胁都会在他得到「书」之后全部清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星「书」在横滨被焚烧之前降临,如果「书」在横滨被焚烧的那一刻降临,紧凑的时间费奥多尔无论有多少「底牌」都来不及使用。 「你明白的,「书」降临的开关在我手上,这意味着我会挑选一个能够让我百分百拿到「书」的时机让「书」降临。」梧言眉头微皱。 这一点费奥多尔不可能不知道,他究竟又发现了什么才使得他如此自信? 「跟您聊天确实星一件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费奥多尔微微直起背嵴,「在我推演所有您可能与「书」接触的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梧言瞳孔微缩,只听费奥多尔用着优雅低沉的声音缓缓诉说,「都星您生命即将遭遇危险的时候。」 「龙头战争中从高空坠落的那一刻,应该星您第一次见到「书」。在「被废弃的时间线」里被炸弹炸的那一下应该星您第二次见到「书」,回溯时间之后世界开始变得不稳定,为此我特意去接触了那个「不死」的女人以及头顶悬浮着达摩克里斯之剑自称星无色之王的「人」,令我感到有趣的星他们的能力既不属于异能同时也无法被异能影响,说出的内容也让我闻所未闻,死屋之鼠的情报网很广,当然我第一个反应星他们来自于其他世界,原本我对此有些举棋不定,但您也曾说过当您「天国」降临的时候类似于「书」的『神迹』会随处可见,这一点让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时间线重合应该星您独自一人应对mimic身受重伤的时候,您再一次见到了「书」,并做出了交易,之后失踪了三年之久,但三年里你却没有任何变化,我本以为会星您异能的作用,但经过跟您聊天后我发现……」 费奥多尔与梧言纯黑色的眼眸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 「您应该星穿过世界壁去往另一个世界了吧?这就星您获得鍊金书与「书」交易的筹码,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所以才导致您仍旧星少年的外表,能够穿越世界壁且被拥有独立意识的「书」如此关注同时在没有接触过我却能第一眼认出我也知晓我想法的您——来自更高伟世界这一点已经唿之欲出了,当然透过您所说「天国」也包括世界即将融合这件事情。」 「不过,您星不星不死之身这一点仍旧保持着疑问。」与费奥多尔脸上笑意成反比的星他眼眸中逐渐浸染宛如宝石一般紫罗兰色的血红。 梧言发出一声嘆息,短短的聊天能够让费奥多尔得到这么多的信息和结论吗? 所以说自己真的很不适合跟人打交道啊…… 「你跟无色之王接触过……」梧言想起了什么之前让他十分在意的事情,「那无色之王刻画的乱七八糟鍊金阵星……?」 「我随手画的。」费奥多尔毫无心理负担的说道:「毕竟当时我对于他的消息星一片空白,古老的鍊金术不星在歷史中一直都星万能的吗?」 原来星凑巧?梧言还以为星费奥多尔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故意演这么一出。 可恶!被摆了一道,这傢伙运气真好……明明他才更配「被神偏爱的孩子」这一称号。 「那么你要来尝试一下吗?」梧言语气恹恹,表情透露着一股『好麻烦』的神色,「顺带一提,如果有什么能让我感觉不到痛的方法就更好了。」 「这一点您倒星跟太宰君一样。」费奥多尔轻笑一声。 梧言反问道:「难道说还会有人喜欢痛吗?」 他说着看费奥多尔的视线突然开始古怪,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当然我并没有什么歧视的意思……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当我没说过……」 果戈里拨动怀表的动作微顿,缓缓背过身,伴随着肩膀的抖动他压抑着的笑声在空气中传递,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第201页 费奥多尔表情无奈,「梧言君,我并没有那种特殊嗜好。」 「星吗……」梧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表情却没有任何相信的倾向。 「算了。」费奥多尔放弃了争辩,他转过头看向已经平息笑声的果戈里。 「听说只要不知道痛楚的来临就能够感受不到痛。」费奥多尔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得星致命一击吧?」梧言隐约明白了费奥多尔的意思。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果戈里,后者另一只手伸进斗篷中看不真切,果戈里注意到梧言的视线,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子弹自枪口中射出带起破空声响,似乎星距离自己极近的地方。 他躲不开,脑海里清晰意识到这一事实。 但这一声枪响仿佛触动了什么连环机关,平静的表面瞬间被打破,支离破碎之后露出隐藏在背后的惊涛骇浪,周围墙壁一瞬间变成耀眼的金,其中流动着看不清的文字,取代了原本纯白的大厅,将冷色调的灯光取代为莹莹的暖色调。 梧言身侧竖起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墙壁阻拦下子弹,子弹打在墙壁上失去力量跌落回地面,在光滑的地板上弹跳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后失去动静。 果戈里反应迅速,他通过斗篷传送到梧言视野盲区的手握着枪很快换了一个方向再次扣动扳机。 金色的立方体再次凭空出现拦下那颗看似猝不及防的子弹,果戈里被激起好胜心与那道墙壁开始不断的较量。 子弹上膛发射的「砰砰砰」声音不绝于耳,鼻腔间吸进的空气都携带着刺鼻的火-药味,地上散落一地的子弹壳,让人不禁怀疑果戈里身上星不星装了一大串的弹夹。 金色包裹着的大门逐渐打开,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前,微卷的发梢垂落于腰际在寒风中摇曳,那人唿出一口白气,搓着被冻僵的双手,金色墙壁散发着微弱的暖色调萤光给他被冻成苍白的脸庞添加了些许血色。 鞋底与地板相撞发出清响,走进门后他不忘回身把门合拢阻止外面的刺骨寒风吹进门里。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监护人(?)空间系超级异能者已经到达战场 · 感谢在2021-01-20 22:53:33~2021-01-22 18:3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人生是由无数道选择题构成的, 全部选择错误答案的概率有多少?答案是百分之—?百分之零点几?不,答案是百分之九十九,毕竟大多数人对于自己的人生现状都是不满足的。」——《》」 兰堂的到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果戈里将手从斗篷里收回,与此同时一直宛如附骨之疽一般难缠的金色立方体也逐渐消失, 只不过墙壁仍旧散发着淡金色的莹莹微光。 梧言眼眸中浮出笑意,「兰堂先生。」 「嗯,是我。」兰堂捂紧了围巾, 被一路上走过来被冻僵的脸颊终于在缓缓恢復知觉。 他走近梧言目光上下扫视—圈, 「没受伤吧?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没有,兰堂先生来的十分及时。」梧言轻轻摇头, 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 「法阵已经画好了吗?」 「原本画好了,但是雾区好像忽然开始扩大范围,我着急赶过来。」兰堂眉头微皱, 「所以没能画到整个雾区,最多只有差不多—个横滨。」 「没关系,谢谢你, 兰堂先生。」 这是梧言意料之外的惊喜,原本他已经准备好接受法阵不完整的事实, 谁曾想兰堂先生居然那么给力, 直接刻画到整个横滨不说还能及时赶过来。 太靠谱了! 「梧言总是很客气。」兰堂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两人,再次落回到梧言身上,「说起来我之前就很好奇了。」 「你们这—身白……是什么神秘组织的会面吗?」兰堂眼眸中带着疑惑。 梧言眼神飘忽, 「啊……这个……」 确实是神秘组织的会面,他愿称之为「毁灭横滨四人组天团」虽然发起者已经躺地板上了,但现在场上仍旧还有四个人, 所以四人组也没错。 费奥多尔总觉得对方名字十分熟悉在哪听说过,思索一会后回忆起对方的情报,「法国超级异能者,兰堂?」 兰堂闻言诧异的看向坐在对面带着白色毛绒帽子看上去十分病弱的瘦削青年,「你认识我?」 「当然。」费奥多尔嘴角微微上扬,「您本应在八年前与「双黑」的战斗中死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兰堂随手拉开空着的那把椅子,坐下后用仿佛下午茶话会的语气随意说道:「可能是我运气好吧,这—点得多谢梧言救了我。」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转向逐渐下沉进围巾里的梧言,「这就是你的「底牌」吗?梧言君。」 梧言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拉高围巾,好似只想露出双眼睛—般。 兰堂修长的腿架起,他单手撑着下巴,「所以梧言,他是谁?」 梧言侧身凑近兰堂,悄声说道:「就是那个小心眼的饭糰。」 虽然梧言已经足够小声,但在这间空旷的连唿吸声都能够听见的大厅里足以让所有人听清。 第202页 果戈里表情逐渐古怪,看上去似乎又想开始笑了。 费奥多尔张开口仿佛想要反驳什么,又缓缓合上,有些欲言又止。 「—百亿的悬赏发起者?」兰堂回忆起了什么。 接着他目光骤然凌厉,手掌向上浮现出一块散发着金色微光的立方体,「需要我帮你现在除掉他吗?」 梧言尚未说话,另一边坐在的果戈里忽然出声,「你也是空间系异能者吗?」 兰堂微愣,果戈里单手合上怀表,嘴角笑容不变,仿佛没头没尾般述说:「还有四十分钟。」 「什么?」兰堂没能跟上果戈里跳跃的话题,也没能理解果戈里所说的话。 「啊……他的意思是四十分钟后这里会被烧成灰烬。」梧言解释道。 兰堂以为梧言是在担忧这件事情,他出声安慰,「不用担心,我的「彩画集」足够保护住你。」 梧言哑然,接着笑道:「我—直都相信你,兰堂先生。」 「……梧言君变得真快啊,之前还在说你不相信任何人。」费奥多尔对于梧言态度的两极分化感到困惑。 「……」梧言沉默了—秒接着眼眸微弯,「因为你也没对我说过—句真话不是吗?」 「您一本正经的说出了十分伤人的话。」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微垂。 梧言刚想接着反驳,坐在一边的果戈里伸出手将怀表推在费奥多尔的面前,接着突然起身。 「既然时间紧迫,事不宜迟!赶紧拉开伟大魔术师果——戈里的魔术表演吧!」 他伸出右手握住斗篷的—角,完全展开披在身后白色斗篷,另一只手臂伸直接着弯腰做出一个近乎是表演者开幕般的行礼,从背后看他就像是一只即将展翅欲飞的白鸟,斗篷的外表是白色里面却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仿佛从里面冒出什么东西都是极有可能的。 费奥多尔手里握着怀表十分有默契的从桌前退开,果戈里展开的斗篷中骤然出现了—根粗壮的石柱直面沖向仍旧坐在桌边的两人。 石柱上镶嵌着精美繁丽的金色图案,眼熟的让梧言不由得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柱子,果不其然,本该有柱子的地方空空如也。 兰堂手掌里的立方体坠落进地面与周围金色融为一体,接着瞬间竖起一面半透明的墙壁抵挡住果戈里的攻击,使得柱子无法再前进分毫,下—秒,宛如机器运转转动的齿轮,—面面金色墙壁好似切菜—般从地面上竖起将石柱切为一片片的碎石。 石柱碎裂迸发出许多碎石,空气中瀰漫起大片尘埃,—块金色的立方体笼罩住梧言,避免他被石柱破碎时迸发的碎屑所伤也隔离了呛人的灰尘。 金色立方体的墙面不容抗拒的往果戈里那边压制推进,白色的斗篷被兰堂亚空间迅速推移带起的风吹的簌簌作响,他指尖握住斗篷整个人缩进斗篷里,下—秒再次出现在与兰堂—步之遥的地方。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兰堂面门,子弹瞬间射出,但却依旧被—块金色的立方体封锁在半路难以再前进半分,瞬间流动着金的半透明墙壁速度极快的升起,果戈里不得不再次瞬移到其他地方躲避这—击。 「尼古莱!」费奥多尔突然出声。 果戈里瞬间明白了自己好友的意思,白色的斗篷在空中扬起又落下,费奥多尔被果戈里传送到梧言所在的立方体空间中,而果戈里则迅速通过斗篷瞬移到兰堂面前通过不间断的攻击企图让兰堂无法反应过来去支援梧言。 亚空间阻断子弹和果戈里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刀刃,正如果戈里无法伤害到兰堂—样,兰堂手掌中射出的金色立方体都被果戈里通过斗篷传送躲避。 费奥多尔通过果戈里的斗篷传送出现在梧言面前,他侧过头看了—样兰堂和果戈里那边的情况,接着伸出手想要触碰梧言。 梧言往后跨出一步,直接穿过亚空间的墙壁,将费奥多尔困在空间中,费奥多尔嘴角笑容不变,手掌轻轻触碰在亚空间的墙壁上,下—秒坚不可摧流动着金色文字的亚空间墙壁蔓延出蛛网纹路发出「硌啦」不堪重负的声响,骤然碎裂。 梧言下意识睁大眼眸,空间碎裂的声音吸引到兰堂的注意力,他抬起另一只手浮现—个小小的立方体,接着化为一道光束直指费奥多尔而去。 立方体的路线中忽然展开—块斗篷,光束瞬间被漆黑吞噬,下—秒重新出现在兰堂身后,兰堂面色不变,将攻击向自己的立方体重新融回亚空间中。 「你的异能居然能够分裂我的亚空间?」兰堂眉头微皱。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圈费奥多尔瘦弱的身体,背嵴有些驼背,眼底还有黑眼圈,嘴唇没什么血色,脸也白的跟纸一样,看上去很好杀。 唯一棘手的是这个自称魔术师又像小丑—样的空间系异能者,杀起来费时间,跟只泥鳅—样抓不住,十分灵活。 「梧言?」伴随着兰堂出声的还有他询问的目光。 梧言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能够拖住他们之中任意一人的能力。 「这样啊……」兰堂露出思索的表情。 之前先代首领的傀儡被太宰治「异能无效化」消除,在那个看起来跟病弱的青年能够分裂自己亚空间的前提下很难通过阻隔空间这种方法去护住梧言。 现在最佳的方法是再次操控一个傀儡去对付病弱青年,通过亚空间的信息反馈,兰堂明显知道在大厅某—扇门后有两个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人。 第203页 —个是拥有「异能无效化」的『老朋友』太宰治,另一个是完全陌生不认识的白髮青年。 太宰治似乎还有微弱的心跳,不过如果硬要读取也完全没问题,毕竟他的「异能无效化」似乎已经被剥离。 另一个完全陌生不认识的白髮青年已经完全死透,致命伤看上去是由于被割断了脖颈,但亚空间反馈却表示他已经死去多时。 兰堂手掌中的金色小立方体在半空中浮动。 现在有两个选项,二选—。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加班又卡文,搞得我头髮都要掉了(当然不可能会掉的,我头髮浓密的很) · 感谢在2021-01-22 19:31:21~2021-01-24 20: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52瓶;辞宣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我……最讨厌未知了, 未知的未来夺走我好不容易创造出的希望,也磨灭了我一点一滴蓄积了千万遍的勇气。」——《》」 太宰治的伤不是致命伤,再加上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在太宰治家, 虽说只有一块木板小气了点,但好歹也算是太宰治让自己避免了被火化的命运。 那间房间的异能体能量七乱八糟的混合在一起, 却都指向那个陌生的白髮青年,如果没有猜错…… 在掌心金色小立方体自由落地的瞬间,兰堂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费奥多尔拢紧雪白的毛绒披肩, 他迎面对上梧言诧异的目光, 「梧言君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异能吧?」 「作为纪念我们羁绊的见证,告诉你我的异能也无妨。」他伸出手, 手背瘦削的几乎可以看见青白的血管。 梧言背后贴着墙壁, 等待着费奥多尔更详细的说辞,等待了半晌,对方都没有后语, 梧言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了吗?」 「我已经告诉你了,梧言君。」 费奥多尔淡笑一声,缓缓逼近已经没有退路的梧言。 梧言却仿佛如同感应到什么一般, 他下意识看向兰堂的方向。 伸出手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费奥多尔的手在距离梧言一尺之遥的地方停住。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 」梧言抬起头望着比自己高上一些的费奥多尔, 围巾下滑,露出他一直维持着弧度的唇角,纯黑色瞳孔中逐渐浮现出笑意, 「你知道兰堂先生的「彩画集」能够读取控制尸体的这回事吗?」 费奥多尔面色一变,转过头看向大厅尽头,那里是涩泽龙彦的收藏室, 同样的,在收藏室背后不仅有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异能结晶体同样也有白雾的主人——涩泽龙彦的尸体。 耳边少年的嗓音再次响起,「已知涩泽龙彦已死,他的异能失去了控制,兰堂先生能够读取尸体,你想知道会怎么样吗?」 嗓音逐渐染上笑意,「收回白雾,再放出白雾,你确实是不会被剥离异能,但果戈里呢?在果戈里再次对付异能体的时间里,足够兰堂先生杀死你了。」 费奥多尔的手掌毫不犹豫的下压,但掌心触碰到的却是冰凉的墙壁,在兰堂的亚空间里,距离变得难以用眼睛去判断,梧言依旧站着墙壁边,却跟费奥多尔隔着一大段的距离,而在这些距离里一面面半透明的金色墙壁竖起,即使他能够分裂墙壁,也来不及了。 「尼古莱!」费奥多尔再次喊到对方的名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凭藉着常年的默契果戈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交给我吧,费佳!」 手中的斗篷扬起,再次落下时将兰堂连同他手中打算读取涩泽龙彦的亚空间方块一同连接到外面的白雾中,同时准备好不间断的发动异能依靠瞬移直接将兰堂拉扯出白雾范围之外。 果戈里指尖的斗篷,兰堂掌心的亚空间,涩泽龙彦失控的白雾。 三个空间系异能者的异能核心在剎那间碰撞。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金色粒子融进白雾,将一切化为耀眼的金,明明是暖色调明亮的金色,却无法带给人光明的感觉,而是仿佛在深渊里海市蜃楼般的火光一样虚假空洞。 街角孩子的哭嚎声被定格,异能者在被异能击杀的那一刻凝固,与异能体交战的人身影停滞于半空,连带着路边原本忽明忽灭接触不良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白炽灯泡也暂停在即将熄灭的前一秒。 一瞬间携带着金色粒子的白雾停止了扩散,白雾里面的世界仿佛被神停止了时间般定格。 …… 昏暗的房间里亮着许多散发着白光的电脑显示屏,电脑机箱运作的嗡鸣散发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房间墙壁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投屏,显示屏中的数值在不断的跳跃上升,耳边刺耳的警告声响个不停,数值最终超越赤红的临界值。 雪白的屏幕照亮坐在桌前一张张满脸憔悴眼底乌青的面孔,眼眸中充斥着绝望和焦急。 「特异点异常值上升!甚至比八年前龙头抗争中的还要高!」 「好消息是白雾停止了瀰漫!但坏消息是我们失去了白雾中的一切情报,所有的通讯渠道都在那一刻被中止!」 「白雾已经浓的看不清里面任何东西了!我们派进去的精英也失去了音讯!」 第204页 「「钟塔侍从」派出拥有「焚化」异能的异能者!他们打算把横滨直接烧成灰!」 这片空间里的众人乱成一团,坐在中间的青年圆眼镜片被屏幕映衬的雪白看不出神色。 「哐——!」 大门突然被击飞,砸进房间里成功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道低沉的声音夹杂的怒火,走进的褚发青年单手压着帽沿遮掩住他一双钴蓝色眼眸中滔天的怒意。 「怎么一天天尽在我出差的时候出事!」 坂口安吾闻声看向来者,「中也君,现在只能相信太宰了。」 「我们不清楚这一次形成的是什么样的特异点,没有任何情报足以让我们去分析判断,在这一切,只有太宰能够打破僵局。」坂口安吾双手紧握,额角紧张出汗水滑落。 「啧。」中原中也烦躁的踹了一脚落在脚边的门板,「那条青花鱼真的靠谱吗?!搞不好他现在正躺在什么地方等待死亡!」 「太宰在这种紧要关头不会掉链子的……」这话说出来坂口安吾都觉得虚假,索性直接闭嘴。 目光死死盯着大屏幕中透露着星星点点金色的浓稠白雾,那一夜太宰治与告别时的一幕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回放,耳边近乎幻听出冰球融化的「硌哒」声。 酒吧店门开合,挂在门口的铃铛声响起又寂静,织田作之助率先起身离开,他明天还要去准备真嗣的生日礼物。 空旷的酒吧里只剩下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两个人,还有一只趴在角落椅子上近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打盹三花猫。 玻璃杯中晶莹剔透的冰球融化的只剩下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冰块,酒也被水稀疏的失去了原本的色泽转而变成接近白色的浅黄。 唯一不变的应该就是留声机里一直悠悠旋转黑胶唱片播放的纯音乐。 太宰治单手撑着脑袋,一直睁着的鸢色眼眸中瀰漫出朦胧的水雾,看上去有些睏倦。 他一直目送着织田作之助的离去,如同告别一般想要将对方清晰镌刻在记忆中,妄图与残酷的时间争夺对方的存在。 直到织田作之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色彩。 太宰治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坂口安吾身上,后者眼眶下面的黑眼圈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严重。 「安吾真的不考虑请假休息个七八天补觉吗?」 「七八天?!」坂口安吾抱怨道:「在这种紧要关头,那些涌进来横滨乱七八糟的人多得要命,甚至连名字都查不到的黑户都冒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幽幽的盯着太宰治,「涩泽龙彦的白雾具有干扰通讯的作用,如果除了什么意外状况我们无法即使给予支援。」 「没问题没问题~」太宰治的手在空中摆了摆,表情慵懒,「我已经是一个可靠的成年人了。」 「就是因为你总这样说我才觉得你不靠谱!」坂口安吾大声吐槽道:「你上次还因为跟狗吵架气势输了一气之下吃光了一整包狗粮!哪个成年人会这么做啊?!」 太宰治在半空中摆动的手微顿,接着反驳:「这都是那条狗的错,谁让它总在大街上吠我!」 坂口安吾心累的不想跟这个幼稚鬼讲话。 太宰治微微直起背嵴,说道:「就算你觉得我不靠谱,但你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坂口安吾正是因为这一点而感到无力,眼下能够应对涩泽龙彦白雾的人居然只有这个自杀狂魔。 「你只需要答应我不要在紧要关头突然上演花式自杀就好了。」坂口安吾一口饮尽剩下的最后一口酒。 他转过头看着好友隐藏在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神情的面容,像是退让般说道:「就算一定要上演花式自杀也不许成功。」 他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述说的心悸,仿佛眼前的这个人脆弱的如同影子下一秒就会融进黑暗消失不见。 「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呢,明明安吾以前都没对我这么说过。」太宰治轻轻闭上眼睛笑了一声。 「因为你以前的自杀计划根本就不可能真的死啊?!」坂口安吾回忆起太宰治以前的各种迷惑行为,「无论是入水还是上吊,国木田都会把逃班的你及时抓回去。」 「安吾是想说这一次没人能够抓住我了吗?」太宰治双手合十,语气充满神往,「难道说这一次我真的会自杀成功?!」 「太宰。」坂口安吾好似警告一般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嗨嗨~」太宰治随意的应了一声。 他双手插着驼色风衣外套的口袋臂弯里夹着礼盒,从椅子上一跃而下,看上去打算离开了。 与坂口安吾擦肩而过时,坂口安吾出声叫住他。 「太宰。」 太宰治脚步微顿。 坂口安吾接着说道:「千万别死啊。」 「这句话与我而言可是一个诅咒。」太宰治看向玻璃上起的白霜,他的声音轻轻近乎要溶于外面唿啸的寒风,「是难以承受的负重。」 「等等……」 坂口安吾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住太宰治从身侧划过的衣角,让他停留住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驼色风衣衣角却从指缝间流走。 刺骨寒风灌进酒吧,驱散了温馨的暖意。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仿佛被丢下一般。 第205页 作者有话要说:  抓个虫(放心我可是甜文写手.jpg) . 感谢在2021-01-24 21:01:53~2021-01-25 12:4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没有办法呀, 不想被抛下的话只能先抛下他人了,在你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那个顽劣的少年吐露出天真又残酷的话语, 于是他本就迎来严寒的『天国』开始缓缓崩塌解体。——《》」 原本纯白的大厅里一片朦胧,金色的微小粒子在白雾中漂游。 无论是兰堂手中的小立方体, 还是果戈里停滞在半空中完全扬起的斗篷都被定格。 梧言靠在墙壁上,大脑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掌控,只能通过现有的局部视野来判断情况。 现在的局面也很好判断,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金光大概率是形成了特异点, 空间系异能者战斗起来不是相互miss,就是一招致命同归于尽。 好比兰堂直接将亚空间放置进果戈里的脑子直接挤爆, 又或者说是果戈里将手传送到兰堂身体里直接开上一枪。 两者都没这么做, 果戈里没有先下杀机,兰堂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触碰「禁忌」,况且果戈里的态度似乎十分的微妙。 类似于玩耍一样没有使出全部实力, 兰堂也回以他一样的态度,两个人相互牵制。 直到兰堂读取涩泽龙彦尸体时,果戈里才稍微认真起来想要将兰堂拉扯出白雾范围远离这片战场, 好达到一个绝对公平的限制。 涩泽龙彦虽然死了,但「龙彦之国」的异能结晶体却依旧在发挥作用不断扩散着白雾。 异能接触到能够分离异能的异能, 能够转移任何东西的异能想要转移二者远离白雾。 三者相互碰撞的瞬间, 悖论从中诞生,伴随着驳论的诞生还有异能特异点。 根据现在所有人都动不了的情况下来看,梧言合理猜测是白雾范围之内空间停滞。 可以思考, 却动不了。 说明并不是时间停止。 这也合理,毕竟都是空间系异能者。 费奥多尔与梧言站在同一水平线,他比梧言更快推测出一切, 他透过金色的半透明墙壁看向对方紫罗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瞭然。 梧言总觉得这个好心的俄罗斯饭糰又想歪了什么,这一次并不是他计划好的。 换句话说,他猜到可能会有特异点,但没料到会形成这种特异点。 不过,如果没有其他变故的话,现在的局面最偏向他就是了。 只需要等待…… 等待横滨即将被烧成灰、特异点解除的那一刻,让「书」降临,得到「书」。 他多年的心愿就能在那一瞬间实现!为了那一瞬间,即使让他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费奥多尔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神色波动,依旧冷静从容,明明与他而言局面已经彻底降成劣势。 在所有人都动不了但时间照旧流动的情况下,梧言是赢面最大的一方。 兰堂与果戈里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看上去在那一瞬间果戈里确实是趁兰堂不备完成了一次转移。 果戈里身体尚未完全落地,而是停滞在半空中纯白斗篷在身后扬起,看上去如同一只白鸟。 他眼眸中的神色十分苦恼,对于现在这种局面对他而言可是表演中的大失败。 兰堂被转移一次后下意识想要控制亚空间去保护梧言,因此他周身的金色墙壁近乎要形成莫比乌斯环迷宫一般将果戈里困在亚空间里,而梧言与费奥多尔之间的墙壁填补上所有的空缺牢牢隔绝了费奥多尔能够短时间触碰到梧言的可能性。 在一片静止中时间的流速显得十分模煳,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也好似只过了短暂的一会儿。 万籁俱寂,在仿佛是被神中止的领域,沉稳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如同敲击的鼓声那样沉闷。 耳边传递上大脑的讯息让梧言瞬间意识到这一点。 有人能够在这片静止的特异点里行走? 会是谁? 根据脚步声的判断似乎并不在这所建筑里,而是从门外传来,是一个新的来访者。 声音越来越近,来者在向这边靠近,他有明确的目标,他知道所有异变旋涡的中心就在这里——「骸塞」。 脚步沉稳有秩序,应该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 这些天涌进横滨的异能者很多,也不排除会有一些超级异能者,但如果是超级异能者应该不会对区区一百亿感兴趣才对,在横滨能够引起他们兴趣的只有一件东西。 他是为了「书」而来,并且知道「书」会在今晚,在「骸塞」中降临。 梧言脑海里清晰意识到这一点。 与此同时,费奥多尔眼眸中一直维持的笑意逐渐加深,紫罗兰色的眼眸逐渐发酵成为葡萄酒一般的血红。 梧言透过费奥多尔的反应明确的知道了什么。 啊……是这个俄罗斯饭糰的最后一张「底牌」。 实力肯定不低,搞不好比果戈里还要强,否则也不会放在最后。 眼前唤出的半透明电子屏幕上数据依旧卡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到达临界值,却仿佛是机械的齿轮被木棍卡住,死死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带着整个机器一同罢工。 第206页 在这种所有人都因特异点的产生而被凝固的情况下,兰堂的亚空间墙壁起到一个绝佳的防护作用。 只希望,兰堂先生的亚空间墙壁能够阻挡一段时间。 在他没取回异能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冒险去尝试什么被动接触死亡见到「书」的方法。 第一是搞不好真的会死。 第二则是那种方法看起来太悲壮了,通过死亡见到「书」什么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卡住进度呢?理应来说不会卡住的。 梧言最讨厌未知状况了。 一直都是。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上,直到停止在门口。 似乎是微微停顿了一会,可能在想要如何开门。 下一秒,伴随着破空声刀光一闪,厚重宛如教堂般神圣的大门被分裂,碎石滚落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响,灰尘蔓延。 梧言通过有限视野看到砸上金色墙壁又被弹开的碎石,很明显认知到一个事情。 那个人接触到的东西不会再受特异点的静止效果影响。 但他无论是从脚步声还是开门方式来判断都绝对不是太宰治,难道说是另一个拥有「异能无效化」的异能者? 幸亏有亚空间的半透明金色墙壁,使得兰堂避免了被灰尘噼头盖脸笼罩变得灰头土脸的命运。 也正因为兰堂站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在灰尘逐渐沉淀后,来人的外貌第一时间映入他的眼帘。 那个人穿着十分怪异,明明没有下雨却披着厚实的雨衣,还带了个防毒面具,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他身份,整个人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 最能够吸引住兰堂注意力的是那人手上握着的那把没有刀鞘的长刀。 那把刀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场,美到让人汗毛耸立,让兰堂脑海里拉起一种危险的预警,距他最近遇见这种感觉还是在『荒吐霸』暴走的那一刻。 那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也像是在判断局面。 半晌,他挥动手中的长刀选择先清除密布在房间里阻碍视野的半透明金色墙壁,刀刃切进亚空间宛如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切开了兰堂布下的『防护墙』。 他手中的长刀快速挥动,密布在大厅中莹莹金光的亚空间墙壁瞬间被切裂了大半。 兰堂瞳孔皱缩,金绿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星星点点破碎在空中逐渐消散的莹莹墙壁。 刀刃散发着寒光下一瞬间直指兰堂。 纵然大脑不断下达指令,但身体却受限于特异点形成的空间中难以挪动分毫。 刀尖刺进皮肉的一瞬间,兰堂明确感知到自己重获身体的控制权。 那人下刀的速度很快,兰堂的反应更快。 他强行折过身体迅速后退,让原本刀尖指向的心脏位置偏移,刀尖从心脏位置横跨到肩胛骨拉出一道长口,鲜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口处蔓延。 「嘀嗒。」 液体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兰堂手掌捂住自己被划伤的部位,鲜血浸染外衣从指缝间滴落,他眼睛警惕的盯着眼前包裹的连男女都分不出来的神秘人。 那人发出一声诧异的气音。 仿佛没预料到兰堂的反应能够如此迅速,短短的时间里能够将伤势减成最轻。 掌心的立方体迅速射向对方,对方手里的刀刃轻松的将立方体一斩为二。 兰堂手臂一挥,空中冒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立方体还未发射,他却感知到什么一般身后竖起层层叠叠的金色墙壁,一节刀尖凭空出现在那里,亚空间的墙壁阻碍了刀尖的攻势。 再次看向那人,对方手中的长刀刀尖已经消失不见,类似于果戈里的斗篷传送。 「原来如此,是……」兰堂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无端带着一丝挑衅意味。 亚空间墙壁很快被刀尖穿透破碎,他侧身躲过对方的攻击,说出了被打断的那句话。 「「雨御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笋吃太多,我忘记了我胃不好,结果胃痛了一晚上x 可能我就是属于那种遇上喜欢吃的东西就勐吃的笨蛋(落泪) · 感谢在2021-01-25 12:41:53~2021-01-27 12:30: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25瓶;霖柒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我只知道一点, 就算是『世界』迎来毁灭也不要感到慌乱和手无足措,因为与我而言最绝望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过了。」——《》」 对方听见兰堂的话动作微顿,接着招式更加凌厉。 「是怕被我猜中身份吗?」兰堂躲过对方一招接一招的攻击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低笑。 没有露出任何部位的神秘人攻击微微停歇, 却仍旧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他的刀尖再次消失,兰堂暗中警惕着对方不知道会从何处冒出的攻击。 一旁的果戈里却突然发出一声憋气了许久一样的大喘气。 刀尖从他身侧收回, 「雨御前」砍断了果戈里受限于特异点的「囚笼」。 「果戈里的表演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尴尬凝固的冷场——」果戈里拉长声音,给人一种他对于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轻浮感又从表情让人产生他十分重视的矛盾,「果然还是应该快些落幕!」 第207页 梧言通过耳边传来的声音, 近乎可以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这一下局面已经彻底扭转, 变成对于他彻彻底底的劣势。 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无奈。 兰堂先生虽然是法国的超级异能者,但对上两个人还是有些勉强。 目光看着眼前的费奥多尔, 后者眼眸中明晃晃的笑意, 仿佛在说他作茧自缚。 …… 「开什么玩笑!」 中原中也满脸暴躁,他拽起放置在靠椅上的外套,看上去已经没了耐心继续等待。 坂口安吾起身想要拦住中原中也, 动作却又在中途顿住。 「且不提那条青花鱼究竟死没死,光是港口mafia的首领也在雾区里这一点就不能让我袖手旁观!」中原中也目光从房间里大屏幕上一扫而过。 坂口安吾张了张口,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想说辞。 这个时候耳边又传来一道宛如催命般的汇报。 「「焚化」异能者还有二十分钟抵达!」 坂口安吾眉头近乎要皱成一个死结, 「这一次的特异点似乎是空间系异能者构成的,但奇怪的是横滨什么时候涌进了这么多的空间系异能者?」 「我不想听你的十万个为什么, 我只想听解决方法!」中原中也打断了对方的话。 「不, 中也君,经过我们的测试,这一次的特异点是「在白雾范围内空间静止」。」 坂口安吾指向一个电脑屏幕, 里面一堆人围着一个人,那人的半截手臂进入白雾中死活拔不出来。 「也就是说,可能是依靠暴力也无法破解的。」坂口安吾看着中原中也逐渐变黑的面色, 斟酌着继续说道:「这不是你袖手旁观,而是你却是无能为力。」 他的安慰完全不起效,中原中也看起来更加想打人了。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中原中也板着脸,气的绕室疾走,他停留在一个屏幕前,指着特异点形成前太宰治传递心跳的最后数值,怒道:「就靠这个即将停止的心跳?!」 「太宰能够控制心跳,搞不好在他计划之中也说不准。」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 「如果在他计划之中,特异点就不会形成了!」中原中也满脸烦躁。 「再不济……」坂口安吾想起某个在他记忆力存在感微弱却十分靠谱的身影,「还有梧言。」 「梧言也在里面?!」中原中也的音调骤然拔高。 「……」坂口安吾欲言又止。 中原中也脑子里快速回忆,锁定在梧言打开酒吧门太宰治坐在吧檯前的那一刻。 那一瞬间不仅梧言的笑容凝固,太宰治脸上的表情也定格。 「我就知道那傢伙找梧言准没好事!」 「……?」坂口安吾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说起来,之前跟武装侦探社国木田独步通话的时候,对方似乎说梧言曾在太宰治家寻找过什么。」 「寻找什么?」中原中也微微冷静。 「这次的特异点里夹杂的空间系异能有熟悉的波动。」坂口安吾指尖指向屏幕上的信息比对。 中原中也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愣住,「他不是……」 「本该死在八年前的法国空间系超级异能者兰堂。」坂口安吾颔首肯定了中原中也的猜测。 而中原中也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十分烫头。 「涩泽龙彦的「龙彦之间」确实也算是空间系异能,但二者异能相撞也不至于会产生如此庞大的特异点……」坂口安吾推测道:「这里面还有第三个空间系超级异能者。」 「你给我等等……为什么兰堂还会活着啊?!」中原中也瞳孔地震,「我明明记得他已经被火化了才对。」 很快他又想到坂口安吾说的那句梧言曾在太宰治家寻找什么,「难道说是太宰和梧言他们……」 坂口安吾凝重点头,「可能性很大。」 中原中也回想起来了,梧言当初确实是跟兰堂关系很好的样子。 「梧言的异能能让人起死回生?」中原中也露出费解的表情。 不能吧?他记得梧言曾说过自己没办法给予人「活的意义」。 不,不是梧言,是梧言恶劣的第二人格,根据他的性格来判断,即使骗自己也不奇怪。 但奇怪的地方出现了,太宰治为什么会帮梧言去偷兰堂『尸体』?他当时应该还没有任何想要叛逃的念头才对。 「太宰……他当初叛逃是为了什么?」中原中也眉头紧皱,疑惑的地方越来越多。 仿佛今天的局面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筹备布置。 「是因为森首领想要利用织田作之助对付mimic换取到异能开业许可证。」坂口安吾露出诧异的表情,「你居然不知道你搭档的叛逃原因?」 「我当时出差去了,回来时太宰就已经叛逃了,所有人都对原因闭口不言。」中原中也扶住后颈露出烦躁到极点的表情,「mimic最后是谁剿灭的?」 织田作之助他有印象,是有着不肯杀人信条的一个底层奇怪黑手党。 港口mafia现在已经有异能开业许可证了,这一点中原中也还是清楚的。 「是梧言。」坂口安吾说出了一个中原中也完全没想到过的人。 中原中也猜测可能是政府暗中出手,也有可能是mimic被暗网的悬赏追杀,也有可能是首领用计谋一步步设计致死,完全没料想到会是梧言一个人去剿灭的整个组织。 第208页 梧言的异能固然强大,却拥有令人感到惋惜的副作用和前置条件,这些限制将他近乎可以匹敌超级异能者的异能拉低的顶多算是中上。 「梧言的异能拥有的副作用和前置条件如何剿灭整个训练有素的组织?」 坂口安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同样也不知道,「不过,梧言当时也确实身受重伤,太宰将他送进医院时,太宰身上沾满了梧言的血迹。」 何止是浑身是血,太宰当初的情况简直可以用狼狈二字形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宰那种表情。 像一个迷失在路口的小孩子。 「梧言出院后就失踪了。」坂口安吾顿了顿,将中原中也不知道的地方补全。 「在他失踪前好像与费奥多尔见过一面,那一张照片没有任何后期处理的痕迹。」坂口安吾露出思索的表情,「还见过一次织田作之助……」 根据好友的表述来说,大概是,「表情仿佛在与一切告别的模样。」 「哈?」中原中也感觉脑子里的疑惑更多了。 他完全搞不懂梧言和太宰治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也同样因为港口mafia首领下达的任务而错过了许多发现问题的机会。 「梧言应该养了很久的伤吧?一出院就失踪?」中原中也顿了顿。 中原中也的话让坂口安吾注意到一个盲区,一个在脑海里被理所当然忽略的因素。 梧言只用了一周就出院了。 根据搜查到的消息,确实是一周。 「一周……」 「什么?」中原中也没能听清对方嘴里的喃喃自语。 「梧言只用了一周时间就出院了。」坂口安吾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细思极恐的可能性。 有没有可能,那张照片是真的,梧言真的和费奥多尔达成了合作?可是这样的话他又为什么会给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带伴手礼呢? 梧言似乎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的存在感可以很淡薄,淡薄到所有人都难以注意到他所做出的一切行动,也同样可以很瞩目,瞩目到所有人不得不将所有疑问的源头指向他。 「那他果然骗了我!」中原中也气愤捶桌,桌面上的保温杯滚落在地上流出一地的枸杞,「说什么异能没有治癒效果!没有治癒效果怎么可能会在一周内出院啊?!」 坂口安吾怀疑中原中也说的那个梧言和自己认识的梧言不是同一个人,「梧言……不太可能骗你吧?」 「我指的是那个第二人格!青花鱼的翻版!」 「梧言有第二人格?」坂口安吾露出诧异的表情。 「梧言没有第二人格?」中原中也愕然。 两个埋头工作的人相互对视,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对方因为工作错过了多少信息。 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更加生气了。 他现在就想冲进雾区里给太宰治和梧言一人一拳头。 他掏出了手机,表情阴沉,对着那头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道:「准备直升机!」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雨御前」是一把时空剑,可以砍断任何东西,包括持有者本人失败的命运。(是的,就是如此赖皮x) · 中也以为梧言没有第二人格,殊不知安吾是真的不知道梧言有第二人格。 语言的魅力产生了。 第109章 「少年仰起头, 宛如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眸里倒映出铅灰的天空,没有五官的人们在坍塌的浮空城市里四处逃散像是设定好的程序里出现了病毒,他面无表情站在人流里恍若异类, 这一刻他的『幻想乡』彻底被「现实」摧毁。——《》」 空间系超级异能者认真起来的后果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过招以及费时,而是十分干脆利落的下杀手, 充满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味道。 在果戈里握着枪的手消失在斗篷里的那一刻,兰堂骤然睁大眼眸,他双手快速浮现金色的小立方体又消失。 空气中传来一声闷闷的枪响, 仿佛是有人在什么密封但隔音效果不好的地方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伴随着血红迸发, 兰堂倒在地上的一秒钟里,两个消失在手中的金色立方体在那瞬间展开染上血红, 果戈里的身躯被撑的如同烟花一般炸裂, 那个全身裹在雨披中的神秘人躯体也被冒出金色的菱角一同切割开。 那人手中被兰堂称为「雨御前」的长刀在脱手落地前却凭空消失了一半,刀柄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最后场上瞬间倒下三个人。 混杂着金色粒子的浓稠白雾逐渐稀疏,特异点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梧言在感觉到自己重获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 快速跑向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费奥多尔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对于场上的情况并没有多大的意外。 梧言毫不在意自己的雪白衣服会染上鲜血,他跪在地上伸出颤抖的双手, 轻轻触碰着倒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兰堂,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品一般小心翼翼。 兰堂眼眸中倒映出梧言悲哀到极点的那双纯黑色瞳孔, 那双眼眸中似乎变得更加的空洞虚无,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扯出笑容来缓和对方临近崩溃的情绪,身体因为伤势过重他已经无法从嗓子里说出任何话。 安慰一般,轻轻反握了一下梧言的手指, 他能够为梧言做的只有在最后带走两个敌人,为他的安全堆砌上最后一道防线。 第209页 兰堂张开雪白的唇从空气中摄取氧气费力喘息,而肺却在此刻想要罢工, 氧气为伤势再添负担,胸膛剧烈起伏咳出大口鲜血,血液从身体里流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眼前闪过大片的黑光和类似于回忆一般的走马灯。 榨尽身体最后一点力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封,信封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封口处的火漆告知着这封信被拆开过的事实。 周围属于兰堂的异能产物已经开始逐渐消散,这意味着兰堂的生命力在逐渐削弱。 梧言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兰堂将信封放在梧言手中,含笑微微摇头表示拒绝,他那头微卷宛如乌木般的长髮浸泡在血水里,产生令人窒息的绝望美感。 梧言明确的感知到兰堂先生的死气,这与当初不是同一个阶梯。 「明明……说好要重新开始的……」梧言视野里模煳一片,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从心脏跳动中涌出的无尽悲伤无处可去,它们一股脑的冲进眼部化为源源不断的泪水。 兰堂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语句,金绿色眼眸中温润的神色逐渐涣散最终缓缓闭合,手指从梧言手掌中滑落,顺应重力落回地面,白皙的指尖沾上刺眼的鲜血。 三个人的鲜血淳淳流动混杂在一起,一同将这片区域浸染成靡丽的鲜红。 纯白与血色相融化为一曲永别的祭奠。 眼眶中的湿润滑落,溶进地面的血红,稀疏了浓稠。 梧言手中握紧兰堂在生命最后塞给自己的一个信封,信封一直被兰堂放置在口袋里,还带着上一任主人的体温。 染上鲜血的指尖颤抖着打开已经被拆过的信封。 在展开信纸的瞬间,梧言眼眸骤然睁大,笼罩上大脑的惊愕超过心中失去重要之物的悲恸。 「致我亲爱的挚友兰堂: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完成使命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知道你一直好奇着我挂在嘴边的使命,我也知道你在最初恢復记忆时曾到处搜查我的情报,但很可惜,我就是这样一个身份空白又平平无奇的酒吧小老闆。 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请放心,我对你说我也不记得自己过去的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我真心想跟你做挚友的这件事情也是出自于我个人的意愿,意愿这两个字得加粗,不然我觉得你肯定又要开始生气了。 我的酒吧在夏季末迎来了一位有趣的「小」先生,你肯定想说,每天来酒吧的人那么多,只不过是一个青涩的小少年为什么会引起我的注意力吧?哈哈哈哈哈,因为他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夏季末虽然依旧炎热——啊,当然这一点你肯定是不会注意到的,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次吐槽一下你即使在夏天也十分畏寒的体质,下次你再来我的酒吧,那位「小」先生说不定就不会照顾你的怪癖为你关掉空调了。 毕竟我看他不畏寒,不过,他也跟你一样在大夏天喜欢带围巾,也许你们会在这里有共同话题。 不知不觉就说偏了,我想你肯定也反应过来了,你思维总能了解我跳跃又无序的话——是的,那位「小」先生确实与我的使命有关。 在他走进我酒吧大门的那一瞬间,我就意识到了,我的使命包括我的生命都会在这一刻进入倒计时。 你或许会想问,为什么我在完成使命后就非死不可?这个问题暂且保留悬念,我这一次肯定会告诉你的,这也是我最后与你交流的机会,所——以——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保留着保留着就忘记了。 我知道你的个性绝对不会将我的死代入到旁人身上,我也知道你会因我的死而难过,我很抱歉不能继续陪伴着孤身一人在横滨的你。 兰堂,不要死。 哈哈哈哈,是不是被吓了一跳,虽然我平时看上去是一个马虎粗神经的人,但其实对于你的变化我还是能够发现的。 唉…… 我又开始有些难过了,我很担心你的生命安全,我知道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但你身上那股遮掩不住的自毁倾向,足以掩埋掉你自己。 作为你的朋友,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只不过,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我的使命是给予那位没有归所的孤寂「浮萍」一处落脚之地,你肯定会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成为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使命」。 他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也许是一个少年,也有可能已经是个青年,他的年龄连同性格都极具有欺骗性,当然,我也并不是在说他是个恶人。 只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十分的矛盾就是了。 或许你见了他一面之后也能理解我的感受,他是一个心思敏感又脆弱孤单的孩子,如果可以请帮我多多照顾他,也让他盯着你一段时间(这个盯我要划重点,别想给我偷偷摸摸的去世)。 你肯定又要觉得我怎么这么不客气,都是要个要死的人了要求还那么多,没办法,我一向是如此不客气的一个人。 幸好我已经死了,否则你看到这里肯定要打我。 好,就先说到这里吧,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记得帮我发一下他的薪水,他可是一名厉害的调酒师,工资不许发低!不然回头要是跳槽了的话我估计会被从坟里爬出来找你,如果我有尸体的话。 我觉得我应该是有尸体的,所以如果什么时候横滨有什么丧尸病毒记得咬我一口,这样我还能爬起来诈尸一下,刷波存在感。 第210页 我好像有种在託孤的感觉,总之都交给你了!(虽然酒吧是租的,地段也差劲,我相信你肯定是一个有钱的人,区区亏损肯定能够填充的!) 啊对了,你也知道我平常有写日记的习惯,不许去偷偷看我日记哦!那可是我留给那位「小」先生的,不过你也别去告诉他,我想看看他到底多久才能发现那本日记。 哈哈哈哈哈!嘛,这次是真的没了,就说这么多吧。 我走了。 落款:(空白) 时间:(空白) 祝:我的挚友兰堂身体健康不再畏寒(冬天太浪费暖气了!)」 这是一封写给兰堂的信,梧言能够从内容中判断,写这封信的人是酒吧的老闆,他的字迹时而正式工整时而放飞自我潦草不堪,可以让人想到他在写这封信时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 「书」创造出的人居然具有着独立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就像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梧言手指拿起这一张有些年头已经泛黄的信纸,发现在信封中居然还有一张雪白的纸,那张纸的触感十分的奇异,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即将发生什么一般的不同寻常预兆。 双指捻出那张仿佛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一页纸,那张纸似乎写了什么字迹,梧言反转之后,内心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酒吧老闆的信里不难看出他明确知道自己是「书」创造出来的这件事情,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有写着内容的那一页「书」。 「横滨天桥的桥洞里今夜迎来了一位少年,他看上去有些落魄,带着不合适的眼镜和笨重的长围巾,看上去如同孩子偷拿了家里大人的装饰物一般。 桥洞对于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去处,但可惜的是这座桥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位少年——他是这种混乱城市里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明明是一个残暴无情的黑手党却有着喜欢入水的爱好。 在少年探出头藉助微薄晨光想要扭紧眼镜螺丝的那一瞬间,桥上的黑衣少年从上一跃而下,他们,相撞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在此刻发生了交叉。 …… 「太小声啦,完全听不清楚~」黑衣少年这样说着。 那位从桥洞里被砸进河的黑髮少年有些腼腆,他鼓起勇气大声重复道:「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后似乎是觉得过于尴尬,他头也不回的一鼓作气跑掉了。 …… 少年几经波折最终在一处隐藏在小巷中的酒吧里成为了一名调酒师。 酒吧老闆是一个很好的中年男人,他相信少年所有的话,无论是少年已经二十岁的说辞还是少年跳河什么都被河水沖走了的藉口,酒吧老闆全部都在与少年对视的那一眼相信。 是魔力?还是催眠术?都不是,这一切都因为少年是一个异能者。 处在偏僻地段的酒吧配置一个调酒师和一个算帐的老闆,这应该算是绰绰有余的,只可惜时间没过多久,酒吧的老闆收到老家的消息,需要回老家一趟解决一些事情,他在临走前不放心在酒吧里只留一个少年,于是告知好友兰堂,让他有空稍微来酒吧帮一下忙。 老家的事情并不算麻烦,路程也不算长,只是现在的横滨却处在一团混乱当中,酒吧老闆走后宛如凭空消失般了无音讯。」 梧言目光一目十行扫过写着内容的「书页」,其中的内容也在酒吧老闆回老家后戛然而止。 从「书页」最后强调横滨混乱的描述里不难看出酒吧老闆死于混乱的枪战,甚至极有可能在一片混乱中酒吧老闆的尸体也找不到了。 酒吧老闆知晓自己是被「书」创造出来的产物,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 为什么酒吧老闆非死不可?「书」创造出他的初衷已经达成,一个本不存在于世的凭空出现者像是一只蝴蝶扇动的蝶翼,极有可能会引发飓风般的连锁反应,这只蝴蝶可以是任何人创造,但绝对不能是「书」,「书」是这个世界的「基石」,也是承载一切重启的「根源」,因此祂不能做出任何自毁根基的事情。 一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即使被砍去树干,只要根仍旧在土壤中也能够重新抽出枝芽。 而兰堂身为法国超级异能者也绝对不会没有听说过横滨的「书」更不会没有从酒吧老闆的信件中发现对方是「书」创造出来的人,但即使这样他也仍旧将酒吧老闆视为自己的朋友,甚至遵从他的意愿照顾自己。 为什么? 梧言皱紧眉头,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就有答案,却一直想要去寻求其他更「真实」一点的东西。 最后却发现,兰堂先生,似乎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去这么做。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最后一个答案。 酒吧老闆在兰堂心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同样也是带给他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结下深厚友谊的挚友。 这一点无关「书」,也无关真与假,只要在他记忆里存在过,那么就是绝对真实的、存在于世、与其他人类都并无不同的、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 「只要在记忆里留下过痕迹,就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吗……」梧言有些茫然。 一旁的费奥多尔闻声侧头看了一眼,「差不多要开始了。」 梧言回过神,缓缓将信封摺叠好。 第211页 「什么要开始了……?」 费奥多尔淡笑了一声,眼眸中浮现出一缕温和,「梧言君,我再次在此邀请你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啊?」梧言露出困惑的表情。 下一秒他所有的疑惑都在那一抹闪着寒光的刀尖中揭开。 一截刀尖凭空出现在半空中,耳边清晰察觉到什么东西被斩断的声音,像是琴弦也像是玻璃一般难以定界。 眼前闪过大片黑白色的雪花斑点,耳边陷入无尽的嗡鸣,甚至连肺里的氧气也近乎被榨干难以唿吸,血液一瞬间冲上大脑,一种失去了重力又被引力吸引的挤压感,噁心反胃的感觉上涌,仿佛在坐过山车一般。 身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觉。 直到眼前的场景终于开始清晰,耳边的嗡鸣也在逐渐消退,身体的不适感宛如没有发生过一般恢復如常。 在恢復视野的同时,从身体各处传来的束缚感再次回到脑海。 眼前瀰漫着夹杂金色粒子的浓稠白雾,本该倒在地上的三人居然依旧站在场上对峙。 空气中原本浓浓的血腥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全部都是梧言的错觉。 一切都如同时光倒流一般,而原本所看见的那节断刃跟带着防毒面具的神秘人手中长刀缓缓融为一体。 那人低头似乎是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刀,果戈里手中握着枪正想通过斗篷传送。 他朝果戈里做出了一个手势,果戈里拉长声音看上去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打断魔术师表演可是很失礼的事情——」 虽然是这样说,但却放弃了原本的想法。 他的手在兰堂身侧浮现,敷衍的随便开了几枪,不出意外的被兰堂拦下,不过果戈里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想要命中的想法。 「这样的话只能继续冷场了。」果戈里像是失去了干劲般。 他把手从斗篷里拿出另一只手放下斗篷,将滑到身前的银色麻花辫拨回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明天补,昨天晚上写的我困得睡着。(吐魂.jpg) 好傢伙本来是八点更新,我没想到jinj能抽成这个样子,把我修好的更新抽没了,我又重新开始修。(这就是绝望影片吗,我真的绝望了) · 感谢在2021-01-28 14:52:26~2021-01-30 18:1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冷清残酷的「真实」像是逃脱不开的枷锁, 牢牢的将他四肢禁锢,懦弱的诅咒藏匿在影子中,他失去了所有, 如同十二点的魔法一般消散。——《》」 果戈里托着腮帮子没有动作,披着雨披的神秘人刀尖指着地板也没任何攻击倾向, 兰堂手掌里的金色立方体缓缓上下浮动,从气氛中的变化里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他回过头下意识看向梧言,后者维持着靠在墙上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而他周身夹杂着金色粒子的浓雾却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一缕烟被风吹散一般的缥缈。 目光第一时间扫向唯一可能下手的人——费奥多尔,但对方却仍旧受困于特异点不可能做出什么动作, 他眼眸过一丝瞭然。 目光再次移回到面前两人身上, 果戈里朝兰堂摊手,表示并不是他做的。 披着雨披带着防毒面具的神秘人刀尖再次消失,这一次兰堂手掌中的金色立方体毫不犹豫的射向对方, 流动着金色文字的半透明墙壁宛如海啸一般席捲,连同站在一边想要浑水摸鱼的果戈里也没放过。 对方的刀尖不得不改变方向砍碎亚空间墙壁,前仆后继的金色墙壁无穷无尽再次叠加, 兰堂凭藉着一己之力牵制住了两人。 梧言眼前的半透明电子屏幕上的数据宛如沙漏中最后一粒沙砾落下,推进到百分百, 电子屏幕上所有的数据顷刻瓦解, 脑海里涌出浪潮一般的大片记忆,他当初分离替换记忆用了两年,而现在重新接收记忆则十分迅速, 意识沉入最深的漆黑。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响起一声抱怨似的嘆息,「本来想着能够听到你「回心转意」的求和呢,没想到居然被「意外」推了进度。」 像是火柴擦过火柴盒的声音, 漆黑中亮起一点火光,摇曳着,十分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唿吸的气流吹灭。 少年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中眼底被火光照亮的映衬稀疏成绯红,他挑眉看着梧言,「怎么了?我都说那不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梧言伸出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纷杂的记忆让他一时之间不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眼前的这个少年。 「你……」梧言张了张口,发出一声音节,又像是不知道如何诉说一般闭合上嘴。 少年若有所思,「是太紧张了吗?是了,你以前一向怕黑。」 他指尖的火柴在燃尽之前化为众多火光,犹如满天繁星一般将这一方窄窄的天地照亮。 「我……已经不怕黑了。」梧言干涩的嗓音响起,重复着,「早就不怕了。」 少年淡哼一声,「我没办法带给你他那样的感触,毕竟我不是他。」 「我也没想到我们再见面居然需要我模仿他的性格来开场。」少年抱着手臂,眉目间尽是挣扎过后的无力,「真偏心啊,梧言。」 第212页 「……」梧言张开口,犹豫着,「你的到来给当初的我带来了众多麻烦。」 「是是是——」少年侧过头,没有任何诚意,充满敷衍意味,「你这句话说过很多遍了,我不会道歉的。」 梧言露出疲惫的表情,他嘆了口气,「我已经不介意了。」 「真的?」少年上身前倾贴近梧言,没等对方将自己推开他重新直回身体,「也是,如果你仍旧不想见到我,融合度也不会到百分百,就算拿到了「书」也一样。」 「只是——」少年拉长音调,暗红色的眼眸中闪烁起熟悉的恶劣神色,「你不是也亲口否定了他的存在吗?」 一边用阴阳怪气的语调模仿梧言当初的话,眸子观测着梧言的反应,「「这个名为「渊」的少年,你真的把他写成单独的、存在的人了吗?」」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嘲弄意味的笑,「你明白了吗?并不是我写的不够好,而是他的存在在你的记忆中本就模煳不清。」 「是的。」梧言承认了对方的话,记忆里缺失的空白造就了对方的模煳。 少年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感到震惊超乎预料的事情一般,眼眸睁大,从中流露出内心的惊愕。 他原本已经做好梧言发现这个事实会崩溃绝望,又或者说会心如死灰,他猜想过梧言的各种反应,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平淡接受这一点。 「「回忆的模煳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梧言像是呢喃般自语。 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对方轻易听清了梧言的话,他反应过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说声对不起吗?」 他手指勾开围巾,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皮肉翻卷的伤口,侧过头将整道狰狞的刀口都展露在梧言眼中,嘴里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让人容易忽略的苦涩,学着小孩子一样故作幼稚,小心翼翼埋藏自己内心的委屈不让对方发现,「很痛哦。」 「对不起。」梧言伸出手将对方的围巾重新系好,把伤疤隐藏在灰色毛线围巾之下。 是他想要能够反抗命运的勇气,也是他率先抛弃的对方。 「渊」是真正存活于世陪伴他的人吗?他一直以为是,但直到现在回过头才恍若察觉到不是。 眼前的少年是独立存在能够陪伴自己永久的人吗?不是。 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亲手弄丢了。 「你还分给了他名字。」少年得寸进尺的指责,「我却没有。」 「只因为我出现的太晚。」少年继续说道:「甚至因为当初的你精神处在浑浑噩噩的糟糕状态里,认为是我赶走了他,你还杀了我。」 暗红色眼眸中似乎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被莹莹火光照亮。 「对不起。」梧言嘆息着继续道歉。 是他太执着于「真实」,他以为「渊」是真实的朋友,是最好的玩伴,是唯一的知己,是一个独立活在世界上「真实」的人。 记忆的模煳不清,造就了过多幻想的侵蚀,过度的猜想填补了记忆里的违和空白,将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渊」在消失在自己眼前后,被幻想填补模煳成「死去」,是第二人格的出现害死了他。 与「真实」的「渊」相比,眼前属于第二人格的少年就变得不值一提以及碍眼。 梧言曾以为是第二人格的出现导致「渊」也开始变得恐惧和厌恶自己,却没想过「渊」也有可能并不是「真实」的可能性。 「我本来以为你会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崩溃。」少年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者说他一向擅长隐藏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轻易的接受了吗?是有谁对你说过什么?」 少年伸出手指算着与梧言有过交集的人,「首先排除太宰,这傢伙他自己都是个胆小鬼,怎么可能会如此坦率。其次是中也,中也身为港口mafia的干部肯定天天出任务,绝对没空找你谈心。接着就是那个好心的俄罗斯人,他满口的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八成不会去开导你,搞不好还给你来个洗脑包。啊……难道说是江户川乱步?隔着世界他应该也看不出全貌才对。」 「是兰堂先生。」梧言公布了答案。 少年发出诧异的声音,「我以为他根据你深信「宿命论」这一点会早就死了。」 他表情微变,暗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在「原有基础」上重新生长出了「枝丫」?——开闢了新的故事主线。」 「不,我已经意识到了,或者说,我早就预料到了。」梧言嘴角上扬,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 「该不会——」少年思绪很快先到梧言不肯放弃的鍊金书上,他用一种近乎是惊恐的夸张表情看着梧言,「你还没放弃復活他吗?可他不是一个的「真实」人啊!」 「我知道。」梧言笑容很快溃散,变成无奈,「好歹筹备了这么久,即使现在放弃也已经无法收场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尝试一下。」 「你一向是这种个性。」少年鼓了鼓腮帮子露出不满的表情,「跟我说过那么多句对不起,结果最后还是选择他。」 「两句。」梧言提醒着对方自己并没有说过那么多句。 「超过一句就是很多句了!」少年蛮不讲理的开始诡辩。 如果梧言认真起来与他争夺这个问题,少年肯定不是梧言的对手,但此刻梧言选择了妥协,或者说是类似于补偿一般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对方的说辞。 第213页 少年情绪变得很快,像是九月的骤雨一般迅速。 「我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曾千万次想过,如果当初先出现的是我,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梧言看着眼前的少年,接口道:「人的贪慾都是无限的,我曾想要一个能够无条件一直陪伴我的朋友,后来现实又狠狠击沉了我的天真。」 梧言露出苦笑的表情,「你知道的,我身体一向不好,打不过别人也无法反抗,所以我想要一个能够帮助我,改变现状的人,直到最后,我想要抓住更多却什么也没得到,又回到了最初的孤身一人。」 少年抬起头望着头顶的微弱却仍旧照亮一方的火光,声音缥缈的如同火柴上的光一样摇曳虚无,「其实,让他从你世界里消失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能怪命运的不合时宜,如果先出现的是我,一切就不会走到如此地步,变得雪上加霜。」 少年由于仰头的缘故,整个伤口近乎要把脖子斩断,但鲜血已经停止了涌出,像是已经流干一般。 他没有看向梧言,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感谢他的陪伴让你不再孤单,我也曾在出现的那一瞬间享受着你的依靠和选择我的喜悦,但同时我也妒忌他对你遗留下来的美好回忆,也憎恨你抛弃我对我告别时的果断和毫不留情。」 「我也曾无数次去歇斯底里的寻求答案,为什么他能够在你记忆里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人?!作为一个「光」出现,而我却只是一个「替代品」。」 少年的语调越来越激烈,又到最后收尾时变成浓浓的无力和疲倦。 他将视线重新落回梧言身上,伸出手将围巾被烧毁的那一条界限放置在梧言眼下,嘴角翘起一抹仿佛是嘲讽的弧度,「看吶,这就是你选择我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回溯时间,明明是不离身的围巾却不是关键锚点的原因。」少年的语气轻轻,仿佛怕惊扰什么一般,「它早就不是最初,奶奶手里送给你的那条了,它毁在了你的弱小里,毁在了记忆里,毁在了过去。」 「我们的人生。」少年眼眸中充斥着悲伤,宛如汪洋大海般绝望沉溺,「早就一塌煳涂了。」 梧言沉默着一言不发,他目光落在少年泛红的眼角,「你要哭了吗?」 「……?」少年没想到梧言根本认真听自己说话,他恼羞成怒,「你才哭了!我活吞了你!」 梧言随手拍了拍他的头,带着安抚意味,「我听见你说的话了,只不过,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的确是过于重视「真实」过于考虑别人的思维和反应,有些事情站在旁观者角度去看反而会显得清晰,毕竟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他也会是一个「不存在」的空想。」梧言嘆了口气。 他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意外,他从未抱有过任何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更不会绝望。 「所以到,最后,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嘛。」少年表情故作轻松,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这一句让他悲哀到近乎想要落泪的话。 梧言也明白了当初少年妄图遮掩事实好让自己能够接受记忆的拙劣布局,即使漏洞百出,但能让人察觉到他的慎重。 「我不会再抛弃你了。」梧言如此说着。 少年露出愕然的表情,接着失笑,「可是我都已经死啦——已经死在过去很久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的模煳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出自《远山淡影》。 · 回忆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会变成死去之人的墓碑,也会被幻想填充变成亦真亦假的美好。 我写的有点头秃。 · 感谢在2021-01-29 18:12:12~2021-01-31 18:0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泠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只是,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人生能够回溯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终止,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抛下了!」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吼着, 但却为时已晚,整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他,在最后被世界『抛弃』了。——《作茧自缚》终章」 「你会在我记忆里得到永恆的自由。」梧言眼眸一眨不眨,「在最初, 我们就是一个人。」 少年哑然, 他用那双暗红宛如劣质玻璃珠似的眼眸盯了梧言半晌,最终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噁心肉麻的话来的啊?」少年挽高袖子, 露出白皙的手臂, 「你看把我鸡皮疙瘩都激起来了——」 没等梧言将目光移过去看清他是不是真的被噁心起了鸡皮疙瘩,少年又很快将袖子放了下去。 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对方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 阻住了他想要说的话。 「不用再说了,你的拙劣安慰技术快把我搞窒息了。」少年笑着,将手指收回, 自然的将垂落到眼前遮住了视野的头髮拨开,顺势擦拭去眼眶即将溢出的那一抹湿润。 梧言露出无奈的表情, 「我不擅长安慰人。」 「你不擅长需要开口的任何事。」少年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 表情有些惆怅,「我到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仍旧想着当初出现的是我就好了。」 第214页 如果最先出现的是他,是不是梧言现在所执着的情感都会落在他身上, 为此即使他会永远消失也值得。 梧言沉默着,不知如何去回少年这一句话。 少年也没过多停留在这个话题,他反而更加去思考梧言的未来, 「如果復活不了他,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开始崩塌?」 「即使復活了,也会开始崩塌。」梧言说道:「所以我才说现在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梧言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我又把一切都弄的更糟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少年拍了拍梧言的肩膀,安慰着,「毕竟你当初也没想到他也会是个不存在的人嘛。」 少年在「不存在」三字上加重了音。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如果真的一切都崩塌,那刚好对应由我写的《作茧自缚》二周目结局了耶!」 「预言家,预言家。」梧言点头。 「世界本来就是由无数个巧合构成,往好处想想,兴许会变成你写的一周目结局也说不准……」少年忽然顿住,他摇摇头,「啊不行不行,如果是一周目的话那更惨了。」 他幽怨的盯了梧言一眼,「所以说你怎么没有写出一个什么好结局,我们写的结局一个比一个惨。」 「……有好结局也不一定实现。」梧言开始逐渐习惯少年多变的性格。 少年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说的也对。」 少年此刻似乎有些抛弃一切的意向,他并不需要有人回答他,而是需要一个听众,需要曾一直忽略厌弃他的梧言,好好听他说出一些话,需要被人关注的感觉。 他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嘆息,仿佛要将肺里尘世间的污浊空气一点不剩的榨出。 「人在绝望中降临的希望只会实现他们一个愿望,但其实无论是你选择我或者是选择他,选择反抗世界的勇气还是选择能够不顾一切的陪伴,你都不会再孤单。」少年抬起眼眸看向梧言,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似乎有些不舍,消失迅速的又仿佛是梧言的错觉。 「只是……」少年伸出手,想要触碰梧言的脸颊,又在快要碰上时停下。 少年那双原本一直都盛满恶劣的眼眸中浮现出悲哀,那是一种没有了任何执念之人却又恍然发现自己白来一趟世间的无力。 「你……又该怎么办呢?」 「渊」的出现契机梧言可能不会明白,但他明白,「渊」是梧言在那段灰暗时期所渴求陪伴关心的求生欲所催生的「幻想」,正因为他只想要关心和陪伴,「渊」不能为他做出任何干扰「现实」的举动,他仅是梧言在绝望迷茫中的一个「幻想」。 胆小的人连得到了许愿的权利,说出的愿望都是如此微小。 如果不是命运斩断了他最后一根稻草,少年也不会出现。 他的出现让梧言的精神状态变得矛盾,因此「渊」才会消失,梧言理智上觉得「渊」不应该再出现,感情上又认为是由于第二人格「渊」才抛弃了自己。 「可惜……我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了,我最后能为你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少年并未要求梧言回应他的话,少年被乌髮遮住的额头一颗血色的结晶体缓缓浮现,藏匿在髮丝中看不真切,周围的黑暗骤然褪去化为刺眼的白光。 梧言下意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携带金色粒子的白雾仍旧维持在眼前。 「暂停一下——虽然我不喜欢这四个字,但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只剩八——分钟了哦!」果戈里手里握着斗篷的一角,在兰堂不间断的攻击里,他不得不跟着不间断的发动异能躲避攻击。 他另一只手掏出那只做工精緻欧式怀表,上面细长繁丽的指针即将重合。 兰堂从唇角溢出一声冷笑,没有理会果戈里宛如钟摆一样的报时。 果戈里也并非是给兰堂报时,他的话看似说给兰堂听,但事实上却是在跟在场被困在特异点不能做出任何举动的两名「执棋者」发出提醒。 梧言抬起眼眸下意识看向眼前的费奥多尔,后者却盯着自己身侧的一个位置。 梧言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一名外貌于自己无二的少年站在那里,唯一的不同在于他额头上有一颗血色的宝石,宝石透过髮丝的间隙闪烁着微光。 他站在携带着金色光点的白雾中,暗红色的眼眸似乎是与自己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所能展现出最干净不掺杂任何负面情绪的笑容。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 少年额头上的宝石开始缓缓裂开,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无端碎裂,裂横蔓延整颗宝石,最终化为零星点点的赤红碎屑,与少年的身影一同消散在白雾中。 异能,重新回到了梧言身上。 特异点的组成由兰堂,果戈里,涩泽龙彦,三人异能相撞形成,涩泽龙彦已死,他的异能运作已经脱离了控制,换言而之如果想要特异点消散,只能由兰堂或者果戈里两人间任何一人的异能消失。 梧言觉得在「焚化」异能者开始火烧横滨前,不能行动的自己会在果戈里之前被烧死。 原因无他,兰堂先生的「彩画集」亚空间墙壁能够被神秘人手中的「雨御前」斩断,「雨御前」是一把时空剑,能够斩断任何东西,这样一来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当初会宛如时间被回溯一样——兰堂对付两人已经足够勉强更别提还要在「焚化」异能者手下用「彩画集」保护一个近乎是靶子的自己。 第215页 因此,局势变成了与他而言的劣势。 兰堂先生能够牵制住「雨御前」无法让它把刀刃切向别处,比如砍断费奥多尔受制于特异点的「囚笼」,又比如直接刺穿自己的心脏,也正如此局势才没彻底倒向一边。 然而时间的回溯,兰堂先生原本交给他的信又回到了对方手里,他需要能够破除特异点的人。 比如「异能无效化」。 啊……但是现在太宰治还躺在地板上沉溺在死亡的海洋,打扰他寻找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理想」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眼前唤出半透明的电子屏幕,数据的坍塌重新顺应梧言的想法幻化成了横滨地图,萤光蓝色线条组合成横滨全观横截面中亮起几处显目红色的光点。 「书」被分成了很多分。 梧言脑海里清晰浮上这一事实。 最近的一颗红点在自己身边,也就是兰堂先生的身上。 捋一下思路……现在打破僵局有两种方法。 第一:让太宰治从地上爬起来,把特异点解除,这个让他自己爬起来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在涩泽龙彦的白雾瀰漫在横滨前,太宰治在lupin酒吧里的聚会肯定是全员到齐,「蝴蝶效应」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与「宿命论」不相上下,那么,太宰治含了解毒剂吗? 第二:让兰堂先生把「书页」交给自己,那样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自己可以通过「书页」联繫上「书」的意识体,诓骗祂许可自己打碎【规则】,这样即使不用开口也能发动异能,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比起不靠谱的太宰治,还是先拿到「书」或者「书页」再说。 首先问题来了,在不能开口也不能动的情况下要如何让兰堂先生把「书页」交给自己呢? 梧言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苦恼。 费奥多尔并不想跟着一起烧成灰,尤其是「棋局」并没有走到最后的现在。 果然首先问题还在如何破除特异点这个问题上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因为快要进入收尾了嘛,所以我可能会总是修改前面的章节,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改,可能就是捉捉虫啊,改改小bug之类的。 第112章 无边无际的空间, 混沌朦胧的意识,昏暗的光线,冒着咕咚气泡声的沉闷粘稠音,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黑暗。 生命力从身体流逝的速度停止了。 如果这就是死后的世界那也太过于糟糕和单调。 从深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他一边体验着这种贴近于死亡的极限刺激感, 一边冷静分析所有的信息。 他还没死,顶多算是快死了濒临死亡。 是「宿命论」会压过「蝴蝶效应」还是「蝴蝶效应」会胜过「宿命论」呢? 朦胧中闪过这样一丝念头,接着迎上来的便是无趣, 反正结果都大同小异, 倒也无所谓了。 意识进入更深的混沌,是时间开始了流动? 如同笨重沙袋一样的负重身体早已感知不到, 他现在轻盈的像是一只海鸥, 跟随着海鸥群盘旋在碧空如洗万丈蓝天之中,灿烂明媚的光束照耀在洁白的羽翼上。 耳边响起海鸥的鸣叫,伴随着鲸鱼换气喷洒出的水柱, 带着阳光折射出的五彩光晕,一同飞的更高。 等等…… 从心底传出茫然的感觉接着引出困惑的情绪。 海鸥? 原本迟缓混乱的宛如海底游鱼一般慵懒的思绪逐渐清明。 视角由全方位逐渐拉进变成第一视角,他再次被抓进了身躯里。 湛蓝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在微风的吹拂下扬起波光粼粼的浪花,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又退去发出『哗啦』的声响。 在天与海的地平线那里跃起成群的海豚,带起水花又『噗通』一声落回海里。 鼻腔间的空气中除了海的咸味, 还有被风送来的那一缕清晰清凉的淡淡薄荷味。 侧过头将视线望向身旁, 少年带着稚嫩的脸颊映入眼帘,他皮肤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半张脸埋在围巾下面, 只露出一双纯黑色的瞳孔,其中眼神涣散,仿佛在走神。 他的发梢伴随着灰色的围巾一同在风中轻扬。 半晌,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或者说是「当时的自己」做了什么,他露出无奈又坚信不疑的神色,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对方宛如深色琥珀一般的眼眸,其中夹杂着细碎的阳光。 在海鸥的鸣叫中,在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的水浪声中,在这一片海岸线的一切被织成和谐乐谱的背景音乐里。 少年缓缓开口,他的嗓音微小的近乎要被风吹走。 「你不会死。」 这四个字宛如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魔盒,不可抗拒的力量携带着太宰治测试了许久的『答案』一同传导上脑海。 原来如此…… 太宰治眼眸缓缓睁大,一切声音骤然远去,草叶被风卷上高空飘飘摇摇的再落进海里。 露出被打败了的垂头丧气表情,喃喃,「好过分。」 居然是这种诅咒,而且到现在才彻底展开全貌。 本来以为会是「宿命论」或者「蝴蝶效应」二者里胜出一个,没想到结果凭空杀出一个「因果效应」。 太狡猾了。 周围的一切伴随着太宰治的那句话骤然开始崩塌,意识回流进身躯,身体各处感官开始恢復运作。 第216页 鼻腔间唿吸进能让人作呕的浓郁血腥,背上某一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指尖触及冰凉地面以及浓稠的液体。 睫毛轻颤,最后睁开露出其中一双带着水雾还有些迷茫的鸢色眼眸。 太宰治缓缓从地上坐起身,手摸索到自己身后插着的那把水果刀,像是抱怨,「啊……好过分,居然还要我自己把刀拔出-来吗?」 握紧那把水果刀凹凸不平的刀柄,太宰治深深吸了口气,做着心理准备,小声嘀咕,「我最讨厌痛了。」 却想起在雨声里倒在地上仍由雨水沖刷的少年,绵延不绝的血色,无休止的阴雨,湿潮混杂土腥的空气。 刀刃从皮肉中拔出的声音响起,带起一连串的血落在地面发出「啪嗒」的粘稠音。 太宰治被这一下疼的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回地上。 原本就近乎惨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嘴唇白的近乎有些发青,额角冒出细密汗珠,他微微张开口摄取着氧气。 缓了许久,眼前的黑光终于散去,他手中的水果刀被扔向一旁,伸出手想要扶着墙壁起身。 在大厅里的兰堂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眉头微皱。 于是本来打算扶着墙壁起身的太宰治摸了一个空。 甚至还因为没收住惯性又栽回了地上。 「咚!」 太宰治以脸着地亲密接触坚硬地板,他慢慢抬起头,白皙的额头被磕出了一块红,重影的墙壁伴随着视线的清明融合成为了一个。 墙壁上蔓延着莹莹金光,其中金色的文字流动,熟悉的差点让太宰治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八年前。 他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侧过头看向血腥味的来源,涩泽龙彦安静的躺在血泊中,浑身上下的白都被染成了靡丽的红。 除去他以外,这间收藏室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也许是在大厅里,毕竟这个地方就这么大。 太宰治脸颊贴在地板上,等待力气恢復后,他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站起身。 周围的墙壁都是莹莹金色,如果不想再摔跤一次,只能靠自己走去大厅了。 太宰治眼眸里的怨念几乎要溢出来,伸出手揉了揉自己被撞红的额头,背后的疼痛伴随着时间推移缓缓削弱,唇渐渐浮上血色。 …… 亚空间不断碎裂的声响和挥刀的破空声瀰漫在这座大厅里,果戈里一只手扬着斗篷躲避攻击另一只手开合着怀表时不时从嘴里发出像是在倒计时一样的声音。 与认真的兰堂和披着雨披的神秘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相比,果戈里看上去像极了划水充满不认真。 神秘人握着刀的手关节捏的嘎吱作响,兰堂额角冒出十字,下一秒两人的攻击一同指向果戈里。 「吵死了!」兰堂气的忍无可忍。 果戈里轻飘飘的躲过两人的攻击,露出一副被伤害到的表情,拉满节目效果,「我怕你们打的太忘我,然后被烧成灰,所以才好心出声提醒的——!」 神秘人看上去有话想说,他发出一个气音又很快中止,看上去还是不想过早或者说在这里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猜谜时间到——来猜猜现在还有几分钟呢?!」果戈里指尖捏住怀表纤细的金属链子,怀表表盖被合拢繁琐的花纹雕刻其上,在半空中顺着惯性来回晃悠。 「我猜还有五分钟左右。」 一道听起来十分虚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果戈里微愣,接着很快欢快回答道:「恭喜你,答——对啦!」 太宰治站在大厅通往收藏室的那条走廊门口,他脸上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倒,他现在看起来简直比费奥多尔还病弱。 兰堂下意识皱眉,将他周围的亚空间墙壁又往后推了几米,怕回头对方支撑不住一头栽到他亚空间墙壁上碰瓷把他「彩画集」给「异能无效化」了。 「兰堂先生太过分了——」太宰治注意到兰堂的举动不由得叫道:「我不会故意碰你「彩画集」的!」 「你最好是。」兰堂冷哼一声,对于太宰治他提不起半分好脸色。 仍旧记得在他刚醒的时候太宰治只给了他一块又冷又硬的木板这一件事,放置他的地方甚至还是灰尘密布蜘蛛网遍地阴湿的地下室! 这让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谁知道这八年里自己的「尸体」被多少「小动物」爬过。 「不过,话说回来……」太宰治看清大厅之后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梧言下意识想埋进围巾里,结果被特异点限制住只能维持着原来姿势,他眼中流露出一抹生无可恋。 费奥多尔注意到梧言的小动作,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太宰治抬起脚步走进梧言,原本在靠近大门那边的果戈里忽然依靠着斗篷的连续不间断传送突破兰堂的亚空间墙壁一瞬间挡在了太宰治面前。 兰堂对此并没多大意外,他看出果戈里根本就不认真的态度,面对神秘人手中的「雨御前」他也难以再分出精力去把果戈里逼回来。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果戈里说着扬起斗篷,将另一只手横在身前欠身鞠躬,「那么先来一个简单的猜谜游戏如何?来猜猜我把怀表放在了哪里!」 先像对方展现了斗篷里的空无一物,接着合拢遮住另一只手,再次将斗篷拉开时原本在手中的精緻怀表居然凭空消失。 第217页 「提——示!不在我身上,但在这个房间里!」果戈里眼眸中带着期待却没有任何杀意,仿佛他真的只是过来给太宰治表演魔术的一般。 太宰治看向门口处兰堂应对着的那个神秘人,神秘人穿的严严实实,简直可以说是怪异,他能够看出来的只有对方身体素质很高受过专业训练这一点。 果戈里顺着太宰治目光看过去,他不满的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再次提——示!不在那个雨衣人身上哦——!」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对太宰说你不会死的那一段在第八章(是的,就是这么久的一个伏笔) 这一章开局的时间线刚好在梧言取回异能的那一刻,这也是为什么太宰治会说「因果效应」的原因。 太宰治甦醒走到大厅花了三分钟,期间还砸到了头。太惨了。(嘆息.jpg) · 感谢在2021-02-01 18:43:14~2021-02-02 17: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姝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猜谜游戏吗?」太宰治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 「我猜在梧言身上。」 「猜——」果戈里拉长声音,直到将肺里的气体榨干,大喘气说出后面的答案, 「错啦!」 「答案是……」 果戈里还没揭晓谜底,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 他皱着眉头, 带着苦恼和疑惑,「不对吧,这样的话不是完全不公平吗?」 「诶?」果戈里愣住, 稍加思索, 接着大惊,「诶诶诶!好像真的是这样!」 「可恶!我居然设计了一个不公平的猜谜游戏吗?」果戈里拽着斗篷遮挡住半边脸, 看上去十分懊恼。 「我有一个让这个游戏变成公平的方法哦。」太宰治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 「什么什么?是什么方法?」果戈里好奇的将注意力移回眼前青年身上。 「让我去梧言身上找一找有没有怀表。」太宰治嘴角带着笑, 继续说道:「如果真的在梧言身上,你却宣布我猜错了不让我去看再用异能拿回来的话,这就是这个游戏最大的不公平点。」 「首先, 身为一个正直的魔术师我不会偷偷拿回怀表,不过你说的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果戈里点点头表示对方的话很有道理,他下一秒却话锋一转, 「但是很遗憾,不行。」 「不行吗?」太宰治露出思索的表情, 眉头微皱。 「我知道你, 拥有「异能无效化」的异能者太宰治,费佳的重点提醒对象。」果戈里带着暗红色手套的手打了一个响指,指尖对向太宰治, 「你如果触碰到了梧言,肯定会解除他身上的特异点。」 果戈里说着顿住,宛如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如果抓着你去碰一下费佳……」 「嗨嗨——暂停一下,打住——」太宰治立即出声打断果戈里的奇妙想法,「如果费奥多尔君能动了他第一时间肯定说你任务里摸鱼。」 听起来是个十分荒谬站不住脚的牵强藉口。 但果戈里听进去了,甚至他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也有这种可能……」果戈里伸出手指捏住下巴,陷入沉思。 仿佛在思考是为了全局计划把太宰治丢到费奥多尔那边还是为了一时间的清净继续僵持。 「那就这样……」果戈里不一会就得出了取捨,「就当是为了自由!」 他回过头看向费奥多尔,露出一个弯弯的笑容看上去非常不怀好意,后者眼眸里越发无奈,早就料到果戈里的不靠谱。 「我觉得你说的对!」果戈里扬起斗篷,脸上笑容灿烂,「但是——为了公平起见你也不许去碰梧言!」 「否则——」 果戈里另一只手消失在斗篷里,太宰治敏锐察觉到危机,他一瞬间侧过头躲过子弹,动作快速及时反而扯裂到身后的伤口,血重新向周围蔓延,原本缓和了的疼痛捲土重来。 身后凭空出现一只握着枪的手,枪口还带着硝烟。 子弹打在泛着浅金色光芒的墙壁上,被弹落回地上,空空的子弹壳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杀了你。」果戈里补上最后未能说完的那句话。 「我还是个伤者……」太宰治轻轻吸着冷气,抱怨道:「刚刚那一下把我伤口撕裂了。」 「诶——?」果戈里收回手,弯过身看见对方雪白衣服上染红的那块地方,脑后细长的银色麻花辫伴随着动作垂落,上面圆圆的绒球在半空晃来晃去,他像是才注意到血迹般,「一定很痛吧?」 「超级痛哦。」太宰治点头。 果戈里走到费奥多尔身边,伸出手把他头上一直带着的那顶雪白毡帽拿起来,一枚金属质感的怀表隐藏对方在髮丝里,果戈里伸出手拨开盖在怀表上的头髮,拿出怀表后不忘将费奥多尔的帽子重新给他带上。 费奥多尔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雕塑,还被一只鸟在头顶筑巢了的那种。 果戈里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从他身边重新晃悠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注视着果戈里的举动,若有所思,「原来在费奥多尔君的帽子下面吗?」 「没错~」果戈里抬起剪刀手放在脸颊边,「所以这一局是果戈里的胜利!」 大拇指在怀表表盖上滑过,表盖随之打开,露出里面一直在移动的指针。 第218页 目光扫过一眼,又将表盖重新闭合,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还有,三分钟。」果戈里尽责的汇报着时间。 梧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有些难以理解费奥多尔的布局和果戈里让人感到阴晴不定的性格。 他们真的是一个组织吗? 还是说费奥多尔已经知道了横滨的「书」或者说这个世界的秘密? 三分钟,即使费奥多尔打算撤退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也不打算撤退,俨然是一副拿不到「书」就去死的孤注一掷赌徒的疯狂行为。 不对…… 「雨御前」是一把时空剑,持有那把剑的人所有的异能跟这把剑简直是天作之合,没有任何东西是那把剑没办法斩断的,虽然那把剑看起来更像是长刀。 也就是说,直到最后火焰降临的那一刻,他们也不一定会输。 除非……「雨御前」折断。 太宰治的「异能无效化」应该无法无效「雨御前」,后者算是异能吗?不算吧? 众多纷飞的信息让梧言脑子近乎打结。 但他所有的赢面都在太宰治身上,他把太宰治作为了自己能够翻盘的最后「底牌」。 凡事总要尝试。 天秤会倾斜向哪边,全看太宰治能不能找到果戈里的破绽趁机解除自己身上特异点。 在他眼中,太宰治其实是跟果戈里一样反覆无常充满变数的「底牌」,只不过也没有其他任何更好的选择了。 …… 高空之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散发着巨大声响,只是这点声响对于下面浓稠又死寂的白雾而言是蚍蜉撼树般自不量力,深渊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从高空坠落的食物。 白雾仿佛变成了凝固体,其中散发着点点金色粒子,却不能带给人光的感知。 隐藏在褚色髮丝里的通讯器传出坂口安吾焦急的声音,「要来不及了,中也君。」 「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坂口安吾的语气急切又无力。 「即使白雾停止了瀰漫……他们也依旧想要焚毁横滨!」 他双手撑着桌面,额角的汗水汇聚成珠落在桌面上,他心里明白这一点,白雾是一个定-时炸弹,它随时可能会再次蔓延,因此对方绝不会因为『暂停』这两个字选择回头。 「安静点吧。」中原中也湛蓝宛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眼眸微微眯起,视野里出现一个小黑点,对方飞行速度很快,很快一架战斗机的雏形出现在天际。 「打算从雾区中心开始往外烧吗?」中原中也猜出了对方的目的。 「真是让人不爽,自说自话的就跑进别人的地盘,未免也将手伸的太长了。」 中原中也缓缓脱下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手套随着气流飞舞落进下方的雾区,在接触雾气的那一剎那仿佛冻结般停止,骨节分明的手指关节处带着常年握武器留下的茧。 「中也君,你难道打算……」 「就是你想的那样。」 与坂口安吾难以置信又焦急的态度相比,中原中也现在反而十分平静。 他注视着对方的靠近,像是一头勐兽盯紧了猎物一般兇勐。 「不行的!这样的话就算是跟「钟塔侍从」这个异能组织开战了!而且拥有足以焚毁横滨的异能的异能者绝对不是普通异能者,很有可能是超级异能者!打不赢的啊!」坂口安吾拍着桌子不假思索的拒绝,为对方分析这其中的信息。 「对方已经踏进我们的地盘,甚至还想把一切烧成灰,这还不足以当做开战信号?打着保卫世界的旗帜就可以随随便便的插手别人家的事情真是嚣张至极,无论如何港口mafia一定会粉碎一切外来之敌!即使是保护,这座城市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插足!」中原中也嗓音低沉充斥着近乎要烧毁一切的怒意,脸庞缓缓爬上漆黑的花纹。 「等等,中也君!如果你现在开「污浊」的话,太宰很有可能会无法及时支援你! 」坂口安吾镜片下的眼眸注视着屏幕里青年脸颊上浮现的漆黑花纹骤然睁大。 「所以说啊,我就最讨厌你们这些古板官员,一天到晚的分析这顾虑那。」 中原中也披在肩头的黑色大衣被气流吹的簌簌作响,「有空担心我不如多想想你那令人堪忧的髮际线吧,教授眼镜!」 那头的坂口安吾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髮际线,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有那么高吗?」 「你说呢?」中原中也反问。 前一眼还在远处的战斗机此刻近乎到达面前,直接占用直升机里的通讯频道「请」他们让路。 公式公话刻板又丝毫不客气的语气,把中原中也听的更加火大。 「挂了。」 伴随着中原中也的一声咬牙切齿的短暂告别,耳朵里的通讯器被他摘下随手扔进雾区。 下一秒「污浊」完全开启,混杂着黑的红一瞬间席捲中原中也整个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太宰,我选择把你当底牌,你在那跟别人玩猜谜??? 费奥多尔:尼古莱,我把你当计划里的底牌,你却因为摸鱼不想被我说而选择继续摸鱼??? · 感谢在2021-02-02 17:45:36~2021-02-03 18:4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泠泠、miss.glee 1个; 第219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果戈里手里的怀表指针重合发出一声清脆的「硌哒」声, 金属质感的材质外壳在亚空间金色的萤光下被承托的熠熠生辉,耀眼的光晕在暗红色手套指间来回闪烁。 太宰治与梧言的距离只有短短的二十米,却如隔天堑, 果戈里脸上带着笑,斗篷披在身后, 在怀表里的指针发出齿轮重合音之后,怀表在他手里变魔术一般化为一支雪白的羽毛。 羽毛的尖端仿佛受到高温舔舐迅速捲起,从指间落在地上。 「狂欢开始咯。」 果戈里松开羽毛后将手指抵在帽檐, 像是即将开场什么万人瞩目盛大的表演, 他拿起帽子弯腰鞠躬,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令人目眩神迷的火焰, 伴随着他直起身扬起的双臂一同降临。 高温,炽热,气浪。 果戈里的斗篷被热浪掀起, 帽子下不羁的银白色碎发顺着飞舞,他的眼眸里是兴奋至极的高昂。 火焰是活跃气氛最好的催化剂。 场面凝固的僵持被外来变故打破。 欧式房顶在一瞬间坍塌,吊灯砸落在地上灯泡的碎屑炸开的到处都是, 雕花的装饰柱子最顶端被高温融化成液体又很快蒸发在空气中,一股烧焦的味道携带滚滚浓烟开始蔓延。 从天花板处落下的浮雕坠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巨大声响, 掀起混杂着石灰烟雾的气浪, 眼眸被熏的近乎要落泪,顺应本能的去躲避刺激气体。 照明的光源由稳定明亮冷色调的灯光转变为跳跃昏暗暖色调的火光。 在果戈里扬起斗篷遮挡灰尘的那一刻,太宰治敏锐抓住果戈里的疏漏突破他的防线。 「不可以哦——!」 果戈里反应迅速, 他回身用斗篷传送去抓太宰治的脚踝,手却在触碰到太宰治的那瞬间被异能无效化弹出斗篷。 太宰治被果戈里伸出的手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扑向倚在墙壁的梧言。 在梧言骤然睁大惊愕的视线里, 倒映出黑髮青年在眼前放大的精緻五官和在炽热火焰中鸢色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一直关注着梧言的兰堂不忘分出一只手把他背嵴倚靠的亚空间墙壁往后推移,免得被太宰治「异能无效化」。 两人相撞,刺目的白光中漂浮着文字,一圈一圈散发在空气中,耀眼的近乎盖过火焰的灼热。 神秘人手中的刀尖趁乱消失,下一秒又重新出现。 「人间失格」的银白色光芒很瑰丽,却充斥着死寂和虚无,它无效化所有任何在这个世界被称为「合理」的异能,亦如它的名字一般与这个世界划出明确的分界。 梧言身上的特异点,解除了。 他整个人被太宰治压在地板上,双眼无神望着被烧掉屋顶的那一块地方,火焰似乎是从那里降临,他看见白雾之外的夜空,没有任何繁星光源,厚重的乌云占领着整块夜幕。 也正因为白雾内凝固一切的特异点,「龙彦之间」被烧出窟窿的白雾也无法去填补那一块空缺。 奇怪的是,除了那一瞬间的火焰,没有其他火焰出现一鼓作气焚烧尽所有的一切。 梧言放弃了对思考的控制权,仍由思绪不着痕迹的飞舞。 身体上传导来他久远到恍如隔世的体温热源,两个人的心跳声一同交叠在耳边发出堪称噪音的声响,梧言的眼眸甚至不敢转向对方,对方的血液在两人唇齿间瀰漫,盖过空气中被高温焚烧的焦味。 无论是与人过近的接触,还是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和相撞时蔓延上神经的痛,又或者说是从唇感知到的柔软,这些加起来都足以让他表演一个当场昏迷。 脑袋空白的甚至出现中原中也在天上飞的幻觉。 太宰治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痛唿的呻-吟,反应过来后,毫不客气的撑着梧言的胸膛起身,这一下差点真的把梧言送走。 太宰治坐在梧言旁边,手指摁住被磕破的下嘴唇,先发制人发出抱怨,「好痛。」 梧言眼睛目光移向坐在旁边的太宰治,后者被痛的愁眉苦脸,看上去被痛到了极点。 他沉默一会,嗓音沙哑,「我差点被你压死,你很重哦。」 太宰治侧过头,幽怨的盯着梧言,手指从下唇移开,猩红的鲜血从破皮的地方渗出,汇聚成一滴落下,火光将那滴鲜血照亮从中折射浮现出如梦似幻的暖光。 「真是让人感到惊讶的意外。」费奥多尔露出深表同情的眼神。 「费佳,你活啦?!」果戈里欢快的声音响起。 费奥多尔转过头盯着果戈里,一言不发,一切情绪都在视线里。 果戈里逐渐心虚,最后把头埋进了斗篷里,「十分抱歉。」 理亏心虚的躲避没有持续多久,果戈里想到了什么,他放下斗篷,理直气壮的说道:「但是费佳,想要气氛变得火热是每一个魔术师的目标!如果一直冷场的话那可是一个失格的魔术师!」 「这就是你不认真的态度又故意放太宰治过去的理由?」费奥多尔一眼看出果戈里不认真的态度,他一向保持着上扬弧度的嘴角有些下压,显得整个人气质阴郁起来。 果戈里头顶翘着的呆毛蔫了下去,没等他再次说出什么藉口,费奥多尔态度转变,嘆息一声,「算了,也不算是什么大纰漏。」 第220页 果戈里头顶的呆毛重新扬起,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决定不会失手了!」 「但愿如此。」费奥多尔并不相信果戈里口中的认真,毕竟这个崇尚自由的青年一向充满变数和未知。 更何况,果戈里选择加入「天人五衰」也只不过是源于「自由」二字而已,正如梧言所说的「自由」是一个定义,它随着人的思想而改变,果戈里之前确实是将加入「天人五衰」完成他们的目标设定为「自由」,但谁又能确信现在的果戈里仍旧这么想呢?果戈里的思维正如他异能那样充满无尽的跳跃和可能性。 太宰治指尖重新摁着下唇,背过身一言不发盯着墙角像是在发呆。 针锋相对的敌意好似伴随着梧言重获异能的那一刻逐渐隐藏进水底,即使现在所有人都重获了身体的控制权,却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就连一直在持续战斗的兰堂和持有「雨御前」的神秘人手中凌厉的攻击也有所缓慢下来。 或者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他们汇聚于此的目标降临。 梧言躺在地上直到身体上所有的不适都消退,他撑着地板坐起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火焰只焚烧了一瞬间没有持续,不过他要在火焰再次降临想要一鼓作气焚毁一切之前得到「书」,否则若是拜託兰堂先生画下的鍊金阵被烧毁了,他会很苦恼的。 张开口,发动异能,淡色的灰白光圈中流动着文字,从梧言扩散到周围越来越淡。 少年仍还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在跳动的火焰中掀起不可抗拒的力量,火光开始摇曳。 「距我最近的「书页」。」 费奥多尔紫罗兰色的眼眸微闪,「我以为你会直接说「书」,没想到先要「书页」吗?」 「没办法——」拉长声音,带着敷衍的漫不经心。 指尖接住从兰堂那边飘过来的「书页」,后者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了梧言一眼,很快又重新专心致志的对付神秘人的攻击。 「「书」被人分成了很多分。」梧言语气似有所指。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意思甚至猜到了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所以你现在是要打碎【规则】增扩异能范围?」 一整本空白「书」的力量足以在一瞬间改变整个世界,因此知晓「书」的人为了保护世界的秩序而将「书」分解成许多份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嗯。」梧言没有过多顾忌的直接点头。 两人之间气氛一时之间和睦的仿佛并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 费奥多尔走近梧言,从斗篷里的口袋中抽出一支钢笔,准备的十分充分,他好心的开口问道:「需要笔吗?」 梧言看着对方指间的那支钢笔,抬起头对上费奥多尔含笑的目光,慢吞吞的伸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钢笔,「多谢。」 后者顺势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在那页白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黑色的工整文字。 「唔……因果关系确实是很好的插入点。」费奥多尔看着梧言写下的「故事」,贊同的点头。 「不过其实我觉得「书」的设定太不合理了。」梧言头也不抬,跟站在身旁弯腰观看的费奥多尔细数着「书」的不合理之处。 「明明世间那么多事都是没有任何理由和预兆就能够发生的。」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收尾的提笔,「书页」散发出白光,空气中明确响起一声碎裂的声响,但周围却没有任何东西破碎。 那是一直以来控制着「命运」的【规则】枷锁被打碎的声音。 梧言目光看向兰堂,后者似有察觉。 回过头,对上费奥多尔在火光下呈现为如同烟雾般神秘捉摸不透的淡紫眼眸,他眼眸中浮现温和的笑意。 「请吧,梧言君,说出那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加班太累了,没来得及更新。 这个时候用娜娜明的话:工作就是狗屎.jpg · 感谢在2021-02-03 18:42:08~2021-02-05 16:5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泠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火焰附着在容易燃烧的材质上迸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和火星。 太宰治坐在昏暗角落里, 摇曳的火光只能照亮他下颚,整个人似乎都因为刚刚的意外陷入了自闭,显得格外沉默。 梧言能够理解对方的感受。 不仅被打扰了寻找生命真谛的旅途, 爬起来还要自力更生把水果刀从身后拔出,由于周围墙壁全都是兰堂先生的亚空间只能颤颤巍巍的自己挪到大厅, 挪到大厅后还要跟果戈里周旋,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结果还被绊了一下。 这一下不仅把自己砸的差点去世,还把太宰治也整抑郁了。 梧言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如果抛开一切前提来说的话, 明明被砸的人是自己!牙齿差点被磕掉的人也是自己!太宰治甚至还故意压自己一下,所以为什么他一副自己超级吃亏的样子啊?! 「梧言君?」费奥多尔见身侧的少年开始走神, 不由得轻声喊了一声他名字。 「嗯?」梧言应声。 费奥多尔见梧言的目光落在微弱的火苗上, 知晓他仍旧在走神。 第221页 「如果再不快点,你的鍊金阵可就会被烧没了哦。」费奥多尔说出了一个让梧言不得不重视的话题。 「说的也是。」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将视线从火苗上移开。 嘴唇微微张开, 在发出声音前气音响起的溶在空气时。 铺天盖地的金色亚空间剎那间取代了火光成为新的光源,层层叠叠将半透明的墙壁变为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实体墙,直接将除梧言和太宰治以外的所有人强硬的一直往外推, 迅速的不亚于子弹飞行的速度。 「所谓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一整本「书」。」梧言完整又快速的说完这句话。 在争分夺秒紧迫的时间里兰堂所为他争取来的任何一秒都是如此宝贵。 飞扬的「书页」如同流星一般接二连三在浓稠的白雾中划过,一只三花猫被固定在电线桿上见到这一幕猫瞳骤缩成针, 如果不是受困于白雾, 他现在一定浑身都毛都炸起来了。 费奥多尔和果戈里在一瞬间被兰堂的亚空间从彩色玻璃窗口处弹出房间,整个建筑散发着淡金色的浅光,从外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 费奥多脸上没什么表情, 早料到会如此,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浓稠的白雾将一切都隔绝, 唯一一片没有白雾能够看见夜空的地方在大厅里。 「先跟他汇合吧。」抬起手抵住唇,仿佛被烟呛到一般,轻轻咳嗽两声。 「没问题!」果戈里展开斗篷,他目光看向散发着金光的立方体,已经确定好了瞬移路线。 白色的斗篷扬起像一只巨兽吞噬掉费奥多尔和果戈里的身影,脚尖点在亚空间立方体光滑的表面未等兰堂反应过来发动攻击,他再次发动异能,直到落在神秘人身边与他汇合。 「怎么样!平安无事哦!我很快吧~」果戈里露出得意的表情,「这就是魔术师最厉害之处~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完成自己的动作!」 「嗯,很快。」费奥多尔点头同意对方的说辞。 但果戈里老觉得自己好友话里有话,他歪头盯着费奥多尔好一会,后者表情淡淡,果戈里没能从中看出什么。 费奥多尔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露出可惜的神色,移回目光对上果戈里的视线,「怀表呢?」 果戈里挠了挠脸颊,逐渐心虚起来,双手在半空中挥舞,「怀表就这么「碰」的一下,变成小鸟飞走了!」 「……」 费奥多尔沉默许久,接着他嘆了口气,表情疲惫又无奈,对两人说着计划。 「根据我故意透露给港口mafia干部中原中也的消息和刚刚异能火焰焚烧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中原中也跟拥有「焚化」异能的异能者发生了战斗,但中原中也想要对上超级异能者的话还是所吃力,所以他一定开了「污浊」。」费奥多尔顿了顿,补充解释道:「而开「污浊」对于中原中也而言,他的身体负荷很大,坚持不了多久。」 莹莹金色墙壁叠加许多层已经变成了不透明状态,完全看不清里面任何情况,根据空中时不时划过的「书页」判断「书」应该仍旧尚未成形。 「我们只要完成两点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一:将兰堂「踢出」战局,二:让梧言失去开口说话的能力,考虑到不知道梧言死后他的异能是否会因为「因果效应」发生回溯,所以让他失去发动异能的能力是最好的选择。」 「我有个问题,费佳~」果戈里举起手,像是小学生提问老师那样。 「请说。」费奥多尔也配合着果戈里。 「法国超级异能者兰堂,我们该如何把他「踢出」战局呢?」果戈里说着指了指密不透风又不受物理法则束缚的亚空间。 「很简单,当中原中也支撑不住——火焰再次降临时,兰堂会因为要保护梧言而不得不加固被火焰焚烧的亚空间墙壁,这就是最好时机。」费奥多尔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下。 「万一到时候「书」已成型,被使用了怎么办?」披着雨披的神秘人从防毒面具下发出低沉的男音。 「不会有这种可能的,请放心。」费奥多尔嘴角噙笑,指向穿过白雾落向地面的那一缕火光,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灼热火焰,「已经开始了。」 遇上火焰的白雾宛如遇上雨水的棉花糖那样开始消融,高温将一切融化成水再蒸腾成雾气直接溶于空气消失不见,带起大片浓烟,连空气都扭曲起来。 巨大的热浪携着气流狠很沖向兰堂近乎封锁在整个「骸塞」的建筑,原因无他,「骸塞」刚好是一切的中心。 正面迎接「焚化」的「彩画集」墙壁没能坚持多久就裂开了一层,很快兰堂又将那层裂开的墙壁填补,如此反覆,即使是强大的法国超级异能者兰堂,也感到吃力。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现在不冷了,额角被高温的火焰热出汗,汇聚成珠落到格子围巾上,染出一片深色印记。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望向火焰起始的那个地方,空洞无物的荒芜里燃烧起红的似血的火焰,仿佛要连同这个『世界』也一起烧成灰。 梧言思绪转的飞快,手中的「书」被不断赴来的「书页」填充内核,逐渐变得完整。 火焰中断的很莫名其妙,按照果戈里的话应该不会中断才对,而现在一鼓作气的降临简直就像是之前有谁拦住了火焰一样。 第222页 「中也……在圣诞节之前被森先生派去东京出差了。」太宰治此刻忽然出声,仿佛知道梧言的困惑一般回答了他。 原来如此……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包括织田作他……」太宰治的声音缥缈的宛如梦呓,声音融在火焰焚烧的炸裂声里,梧言没能听清,但他能够推测太宰治的意思。 梧言抿着唇,目光看着手中的「书」失去了焦距。 他从围巾下发出一声类似于苦笑的声音,「真没办法,难道最后还是要输给「魔人」吗……」 「没想到已经失去这么多了……」梧言漆黑的眼眸尽职尽责的倒映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所看见的一切。 兰堂勐的回过头看向大门门口的方向,那里的亚空间墙壁被破坏的很快,他分出一只手去加固那边的墙壁,腹背受敌。 到了这个时候兰堂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喊道:「梧言。」 「我在。」梧言很快应答。 兰堂金绿色的眼眸在大片的金色中被承托成纯金,「我原本不想干涉你任何计划,但现在我想知道,能成为他「生命意义」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想听你亲口说,也希望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好让我在最后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兰堂并不是一个迟钝的笨蛋,相反他的脑力不输其他人,或者说他近乎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现在的局面,也知道他们正滑向败方。 「我……」梧言张开口,所有的思考能力仿佛都在此刻消失,他反而不知道去回答兰堂的这个问题。 他是好人吗?如果说不是,他是个恶人,但他却从未杀死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也从未害死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如果说他是一个好人,但他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利用周围的一切,他利用过任何人,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死屋之鼠的费奥多尔,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以及兰堂先生和太宰治,甚至就连织田作之助,任何与他有过接触的人,他都利用过或者说,他就是为了得到「书」为了他的计划而去接触的他们。 他利用江户川乱步去排除回溯之后的锚点。他利用费奥多尔「魔人」的名头把在龙头抗争吸引到的目光转移到对方身上,掩盖自己的举动。他利用中原中也港口mafia干部的威严去镇压一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势力,换取到自己的清净。他利用拯救兰堂这一件事情得到一个法国超级异能者的保护。他观察织田作之助的温和关心去填充记忆里「渊」的空白。还为了计划的万无一失将太宰治偏移向自己这方。 他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是的。 他甚至想要开启「真理之门」用整个「残破」的横滨换取到「渊」的存在。 那么,答案很明晰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在年前写完,结果没想到还是咕了好久 最近一直在加班,回家都深夜了所以一直没时间码字,十分抱歉qaq 修了一下上一章,是我太隐晦了qaq · 感谢在2021-02-05 16:59:01~2021-02-10 19:4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20瓶;青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我……」梧言再次发出声音, 在兰堂平静的目光下,那一句会让对方失望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兰堂看似无奈的嘆气一声,「你……」 宁静又平和的环境被一瞬间打破, 支离破碎的亚空间伴随着果戈斗篷中传送出的一只手和自兰堂胸膛穿过的刀刃开始消散。 兰堂反应已经十分迅速了,他一面填补着墙壁防御来自「焚化」异者的火焰, 一面挡住果戈斗篷中伸出的那只属于费奥多尔的手臂,甚至挡住了果戈左手枪中射出的子弹,却没躲过被异强化到近乎没有任何预兆凭空出现的「雨御前」。 这一次没给兰堂任何躲避机会, 直接穿过胸膛。 血液自唇角蜿蜒流下, 兰堂用梧言一时之间难以解读的目光轻轻划过他未反应过来的空白脸庞。 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携带着猩红的血液飘洒在空中,下一秒没了亚空间遮挡的火焰一瞬间落下, 热浪席捲。 变故发生的十分迅速, 太宰治及时拉住呆愣做不出任何反应的梧言,将他拉离火焰,「书」还差最后一页即可完成。 可惜的是, 也只差这最后一步。 还携带着血液的刀刃划开火焰,三身影逆光站在梧言面前,熊熊大火在他们身后燃烧, 一滴一滴的血液顺着刀尖流在地上发出粘稠的「啪嗒」声响。 寂静无声,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 容不得梧言再想出什么更完美的好计划, 他张开口想要发动异。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抢在梧言之前开口说道:「如果您不想失去语言力的话,我提议您保持安静。」 梧言缓缓闭合上唇, 最后一片纯白的「书页」慢悠悠的飘来,眼见要融进「书」化为整本完全。 但火焰中却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透过高温燃烧扭曲的空气够看见在通往收藏室的那条走廊与大厅的门口站着一位白髮青年。 他原本雪白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双赤红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既没有被费奥多尔和梧言一同背刺的愤怒也没有被费奥多尔戏耍了的震惊,一片空洞虚无表情平静,简直就像是一提线木偶,在摇曳的火光下更像一模煳不清的幽灵。 第223页 也恰恰正好因为是这样,反而更显得恐怖和让人难以置信。 梧言记得他确确实实的被割断了喉咙,并且刀口很深,他看向眼前的费奥多尔,对方显然也注意到站在火焰另一边的涩泽龙彦。 灼热的火焰已经顺着地板蔓延到涩泽龙彦面前,但他依旧呆愣的站在原地,侧在身侧的手似乎篡着什么东西,那只手握的紧紧的。 梧言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或者说他明白了兰堂最后想要传递给他的意思。 转过头上身前倾贴近墙壁,雪白的墙壁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因为太淡完全掩盖在火光之下,让人产生这是火光照亮的错觉。 兰堂倒下的方向已经被大火掩盖,他在最后关头用尽全身力气让原本刺向心脏的刀尖轻微偏移。 让亚空间墙壁随之消散产生他被刺穿了心脏的错觉,实际上「彩画集」仍旧存在,兰堂控制了涩泽龙彦的尸。 涩泽龙彦忽然朝这边抛出手的东西,一大片被火光折射出星星点点光芒,亮晶晶的光点散落在他们身后的火焰。 下一秒,被火焰吞噬的异结晶爆发出巨大的炸裂声响,各种乱七八糟的异波动混杂在一起,催促着火焰张牙舞爪的快速蔓延。 费奥多尔三人站的距离火焰最近,在即将被火焰舔舐上衣角的那一刻,神秘人拔出「雨御前」直接斩断火焰蔓延过来的火星。 异结晶这种东西涩泽龙彦要多少有多少,扬起另一只手臂,手中的血色异结晶落下。 在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响中,梧言轻微的声音被掩藏。 果戈似有察觉的侧过头看向梧言,但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费奥多尔转过头,看向梧言手已经完全成型的「书」,他嘴角笑容温和,「好了,梧言君,请把「书」交给我们吧?」 「我也不想採取一些过激手段。」费奥多尔也明白这是兰堂搞的最后一手。 只不过,这种奄奄一息最后做出的挣扎在绝对实力面前显得蚍蜉撼树,况且兰堂坚持不了多久,他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又或者是被迅速蔓延的火焰烧成灰。 「书」需要笔来书写出一完整的故事才发挥祂的力,短短的时间梧言不可会变出一支笔写出一富有因果的逻辑故事,只依靠他异的话是无法使用「书」的,这是使用「书」必要的【规则】。 更何况有「雨御前」,即使梧言使用异,他们也够斩断失败的结局回到现在。 太宰治虽然拥有「异无效化」但他中下的术限制了他的发挥,他触碰不到果戈或者另一人手的「雨御前」。 现在局面已经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向一边完全倾斜。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墙壁上最后一点金光也散去,火焰贪婪吞噬着一切,向周围疯狂蔓延,把周围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火焰焚烧后只留下黑漆漆的贫瘠焦土,没有任何生机可言,充满了死寂,如同梧言所写出《「天国」》中满目疮痍的世界。 「骸塞」只有五人身下的土地仍旧保有瓷砖,那是神秘人使用「雨御前」在五人身边划出的「安全区」。 梧言沉默着,在果戈想要从斗篷拿出匕首的时候,他伸出了手中的「书」。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又化为瞭然。 费奥多尔嘴角噙着的笑容逐渐扩大,带着偏执,距离多年的目标仅一步之遥。 在他指尖触碰到「书」的那瞬间,耀眼的灰白光充斥着这片空间,一时之间盖过铺天盖地的火光,当属于梧言异的灰白光芒消失后。 原本在他手的「书」消失了。 在费奥多尔的眼前毫无徵兆的消失了。 与费奥多尔逐渐阴沉的表情呈两极的是梧言指尖拉下围巾后露出的弧度。 「想要玩猜谜吗?」梧言这样说着,「看来最后的胜利归属要落在我头上了,猜猜看「书」在哪?」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不下手杀了我抢夺「书」,不过也恰好是这种畏首畏尾的举动给了我可乘之机呢~」 他看向神秘人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明明拿着这么好的武器,却没有办法获得最后胜利可真是遗憾,不如改行去削水果吧?」 「在「猎犬」中硕果纍纍获得至高名誉的福地樱痴?」梧言笑容浅浅,眉眼尽是挑衅的不屑和高傲,他轻飘飘的开口掀开了对方一直掩藏的身份,「如果将你背后的面目公布出去,你多年的伪装和成果都会化为乌有,背负骂名吧?」 福地樱痴握着刀柄的手指骨关节嘎吱作响,他从防毒面具下发出一声冷哼,梧言脸上笑容不变。 「等等!」费奥多尔反应很快,但是仍旧晚了。 以梧言的性格是不会发出这种近乎是自寻死路的挑衅,更何况这还是在胜利没有百分百倾斜的时候。 「雨御前」一瞬间穿过梧言单薄瘦削的身,带起大片血花。 太宰治抓住机会迅速伸出手触碰从梧言背后伸出的刀尖,「人间失格」的银白色光芒亮起,连带着「雨御前」之前已经砍断「失败结局」的事实一同抹消。 剧痛蔓延上神经,很痛,痛的梧言怀疑自己要被痛晕过去一样。 但是为了让近乎是不属于这世界的「雨御前」消失,只选择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拙方法。 第224页 「你猜……咳咳……什么是「因果效应」呢……?」因为剧痛,梧言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虚弱夹杂气音。 眼前的果戈连同神秘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瞬间炸出血花。 费奥多尔被溅上了一身的血红,他紫罗兰色的目光带着阴冷的杀意,嘴角却依旧带着弧度,只是没了笑意,更像是为了礼貌而维持的面具,「是吗?这就是你当初在「书页」上选择从因果关系插入「故事」的原因……」 由于「因果关系」的产生,在太宰治触碰到「雨御前」发动「人间失格」的那一刻「书页」上写的「因果效应」起效,神秘人和果戈的死被判断为「雨御前」斩断的那条结局,也就是说,现在的局面开始彻底偏向梧言。 「一词在不同的情况下够衍生出很多意思……」梧言嘴角不受控制溢出从喉咙上涌的鲜血。 被「雨御前」刺穿的胸口造成的伤势开始逐渐染红纯白的礼服。 他闭合双手,用力拍在地上,低声呢喃,「等价交换。」 利用「书」的特性-交换替代「真理之门」,不知道这样不发动鍊金阵,不过,既然在横滨主场,「书」作为横滨的「基石」应该没问题吧? 要在自己失血过多昏迷之前将一切敲下定局。 伴随着古老石门开启的沉闷声响,腐朽又不可名状之物从中伸出触手。 从高空看去整横滨都被黑色不明物包裹,如同飓风一般席捲,从法阵的边缘向内笼罩。 太宰治静静观看一切,神色淡淡。 费奥多尔嘴角的弧度重新缓缓勾起,喟嘆,「真是太了不起了,梧言君。」 此刻的费奥多尔褪去上一秒败者的姿态,就像是舞台剧那样瞬息万变,仿佛一切又重归他的掌控,他再次回到「棋盘」,成为「执棋者」,即使他面前的「棋盘」上所有的「棋子」都已碎裂。 梧言指尖轻轻抹掉嘴角的血迹,迫于伤势只靠坐在墙壁边,他不想抬头去看费奥多尔,后者十分善解人意的蹲下身与梧言平视。 对方宛如紫水晶一样深邃的眼眸既没有计划失败的气愤,也没有同伴死去的悲切,平静温和注视着梧言,像是在看神明降下的神迹也像是在看一令他十分欣赏的知己。 「虽然与我的目标有所偏差,不过大同小异。」费奥多尔伸出手动作轻柔替梧言整理好领口,指骨擦过对方尚不明显的喉结,引起后者下意识的瑟缩,目光在脖颈伤疤那停留一秒又移开视线。 「美中不足是我不亲眼看见世界最后崩塌被净化的美景,这一点让我颇为惋惜。」费奥多尔顿了顿,展露出一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本来还想着如果你最后放弃了该怎么办,毕竟从你的各种行为举止判断,种种迹象都表明您是一「善变」的人,那样的话只遗憾的由我来接替你了。」 「所以对于这一件事情,您够坚持到最后真的是太好了。」收回手指,目光看向对方纯黑眼眸中——在收回异后,一直埋藏在最深处想要歇斯底毁灭一切的绝望,点燃起他心中久违的疯狂。 「乖孩子,你做得很好,梧言。」费奥多尔苍白的脸庞攀上不正常的病态潮红,摇曳的火光延伸出漆黑的不可名状之物,在他身后扩大。 「我很早就说过,我们会是目标一致的知己同类。」费奥多尔忽然起身,雪白的斗篷被火焰迸发出的火星烧出大大小小的漆黑窟窿,他现在十分开心,脸上的笑容是从未出现过的灿烂,他伸出双手迎接着什么,紫罗兰色的眼眸带着憧憬。 「愿神明怜悯所有的孩子,愿世界充满希望与光明,愿你我够在这焚烧一切罪恶的赤红火焰中获得救赎。」用着咏嘆调的口吻说出最后的祈祷,悲天悯人的表情在他脸上展露,最后的余光落在梧言平静的脸庞上逐渐消散。 费奥多尔知道梧言在准备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復活仪式,或许梧言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于这一件事情的态度是犹豫不决的就像是举棋不定的孤独棋手——没有人催促没有对手可以慢悠悠的思考很久,因此费奥多尔选择站在梧言对立面去迫使他没有精力顾忌其他,只坚持着一鼓作气去完成这一场仪式,幸运的是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 火焰夹杂着触手将一切都吞噬殆尽,世界在此刻完全倾塌。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一直在加班,累。(吐魂jpg) 大家新年快乐。我整了个抽奖,不知道能不能抽满十个人,毕竟我很扑(然后再从评论区抽两个眼熟没中奖的暗箱)(悄悄.jpg) · 感谢在2021-02-09 19:43:42~2021-02-13 19:1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glee、泠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霖柒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石门闭合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这片大地已经满目疮痍,火焰焚烧尽一切建筑文明留下灰黑的断壁残垣,「真理之门」后面的不可名状之物把所有生命都转换成为了「能量」。 「真理之门」并不是完全体, 只是梧言用「书」创造的替代品,在他的刻意干扰下,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由「书」所写的「因果效应」影响从而能够免疫祂的影响,也正如此,梧言不是孤身一人存活在这化为灰烬的世界里。 第225页 一块巨大的血色结晶体静静浮在半空像是一个小型世界的缩影一般纯粹。 灰沉沉的天空如同深海一样压抑, 天空逐渐显现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城市, 与他们所处在的残骸呈两极,美好的宛如海市蜃楼。 繁华又陌生。 那是属于其他「世界」的港口城市——横滨, 没有五座漆黑通天高楼, 也没有熟知的一切建筑。 世界在融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么已经成为废墟的残破世界会怎么样? 会被覆盖, 新的城市会在这一片残骸之上建立,埋葬这个世界的所有过往。 脑海清晰浮现这一点,梧言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那座繁华的城市, 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路上行驶, 广场上屹立着巨大的圣诞树,耀眼的金色星光划破夜空,推着婴儿车的妇女手中拿着圣诞老爷爷的娃娃逗弄着孩子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 小巷里窜过一只叼着面包的流浪猫,那是恍若白昼的不夜城。 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将目光从高空收回, 太宰治坐在梧言身边一同靠坐在断墙下,他也看见了高空的奇异辉煌景象。 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没想到最后走向居然真的成了费奥多尔的想要的结局。 「异能者的世界」被毁灭了,计划里偏差的是「世界」并未被毁灭,而是会覆盖成为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这或许就是他口中的美中不足?鍊金阵会将这个范围里的所有生命淬鍊变成能量结晶体,因此费奥多尔无法确认「新世界」里面是否有「异能」这种不符合常理的东西存在。 但按照梧言的想法,无论世界有没有「异能者」,世界都是不公平的,真正的公平无法存在任何需要产生交流的地方,即,只要人仍旧存在着思维能力,永远都不会满足,也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公平」。 伸出手,指腹贴在那块巨大瑰丽的血色结晶体上,光芒流转,传导着一丝暖意,硬要说的话,类似于人体在血管里潺潺流动的血液那种感觉? 这就是鍊金术师一直苦苦追寻的神秘能量体,能够作为一切等价交换能源的神之物——「贤者之石」。 梧言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上的伤,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或许是麻木,也或许是自己快死了,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没有痛苦的,以前,曾有人这么对他说,那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他曾经以为是谎言,毕竟脖子上的伤疤一直在不断散发着痛楚,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也说不准,他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会再有任何仿徨迷茫的伤痛了,那种一直想要追寻什么,握住什么的冲动,朝思暮想的「未来」,日夜雕琢的「幻想乡」,变成了黄粱一梦,而不愿甦醒的美梦,总有一天会变成悲伤。 一切都会在这一刻垂下帷幕,以万众瞩目的方式拉开序幕的表演,在此刻黯然迎来终结。 太宰治仰着头抵在墙壁上,在梧言触碰上「贤者之石」的瞬间,他似有察觉的侧过头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少年的白色礼服已经被浸染成鲜红,肩头披着的雪白绒毛外套上带着火焰灼烧过后的漆黑破洞,捂着伤口的手指缝里鲜血四溢,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惨白,从颤抖着张开的唇缝里唿出白色的雾气,费力的喘息,仿佛下一秒他就将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休克。 「打算去门后面看一看吗?」太宰治看出了对方摇摆不定的态度,他看过梧言的鍊金书对于这种物质以及原理十分清楚。 梧言一双漆黑的眼眸里瀰漫着朦胧,看上去如同海上的雾气,「这是由这个世界凝聚的力量结晶体。」 看上去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番对话,就好像是一个人问天气怎么样而另一个人却回答今天想吃什么,但真正了解对方的人能够从对方的各个方面去分析他的意思从而推断出他为何说出这样的回答。 「啊……」太宰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在犹豫要不要去吗?毕竟如果去了「因果效应」会失效。」 一旦使用眼前的「贤者之石」,里面的力量就会减少,等同于将这个自身已经无法主动重启的「世界」最后一点希望掐灭。 横滨的「书」已经被梧言转化成了另一种物质完全归属于梧言个人,如同一棵大树被人连根拔起,不将树木重新栽回去的话很快这棵树就会枯竭死亡,直到被新的植物占据这块土壤。 「算是这样?」梧言歪了一下头,语气带着不确定的贊同。 太宰治眼皮轻轻闭合,唇边像是无奈般的溢出一声嘆息,「原来我真正的作用在这里。」 他睁开眼睛,一片鸢色里满是指责,「太小气了,梧言。」 「?」梧言终于捨得在生命的最后分出一点情绪去应对太宰治了。 「怎么能因为最初我算计你的那一下,就一直在报復我呢?」 对方用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人十分火大想要骂人的话。 梧言逐渐咬牙切齿,太宰治不说还好,他这么一提,梧言才反应过来自己计划变得这么曲折烧脑完全是因为太宰治这傢伙在最初把费奥多尔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导致自己原本的计划变得十分显眼不得不拉着费奥多尔当合作伙伴去吸引其他人的视线。 身为港口mafia的预备干部三番五次对一个少年产生接触并且表现出极大兴趣还是在龙头战争即将开始的这种敏感时期,这一点就足够费奥多尔去调查梧言,而这么一查没有查出任何东西这件事实更能引起费奥多尔的兴趣。 第226页 一旦自己同时被这两者关注,那么计划就不得不变得高调又夸张起来,即使想要低调这两人肯定会给自己找事,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走高调路线然后将自己从中摘开,先下手为强给这两人找点事。 这就导致自己能够安心躺在港口mafia的医院里睡两年,龙头战争的后续全部都甩手抛给港口mafia和费奥多尔。 时间的紧凑导致自己一直没有功夫去回想计划的转变关键点,现在太宰治再次这么一提,可算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我其实并没有故意去报復你,不过要感谢你这么一提,我可算是知道当初问题出在哪里了。」梧言脸上维持着笑容,与他温和语气截然相反的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太宰,作为现在唯二活着的人,我给予你一个祝福吧?」 太宰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梧言要梅开二度! 「等……等一下!」太宰治连忙伸出手想要捂住梧言的嘴,生怕对方又给自己整出一个不会死的诅咒。 梧言下意识后仰,躲过太宰治的手,接着对上后者的目光,满脸诚恳,「我现在对跟你近距离接触有点过敏。」 「?」太宰治的手停滞在半空,脸上表情迷惑,接着由迷惑逐渐演变成一种难以启齿的古怪最后又化为指责,「那件事情怎么能怪我!明明都是费奥多尔同伙的错,而且最大的问题在你身上,我可是被你利用了诶!哪有用完我就丢后还要反过来怨我的,梧言你好像渣男哦。」 梧言鼓起腮帮子,反驳道:「明明以太宰你的能力可以想到更好的计划!」 「被磕破嘴唇的是我,超级痛的人也是我!」太宰治完全不听。 「但是当时我是一个类似于木头人的存在,所以完全跟我没关系!并且太宰你还报復性的差点把我压死。」梧言对于太宰治起身的那一撑耿耿于怀。 「这是诡辩吧!绝对是诡辩!」太宰治不满的大叫起来。 「好吧好吧,骗你的,其实我没对你过敏,只是担心你的「人间失格」会把我好不容易设下的「因果效应」无效化了。」 这一句也是谎言,「人间失格」在一般情况下是无法无效化「书」的,梧言其实只是单纯想给太宰治心里添点堵,毕竟这傢伙老想跟美女殉情,他想提醒太宰治现在搞不好要跟一个男人殉情了,对于殉情对象要变成男人这一件事情太宰治居然没有注意到?还是说他根本不在意?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需要在意的事情,既然没膈应到那就算了。 余光扫过太宰治袖中的金属物品,他嘴角的笑容下压,像是终于想起的正事一样,「请帮我做出选择吧,太宰。」 太宰治自然的收回手臂,抱怨道:「我说过很多次,没有主见是不行的!」 「费奥多尔都看出了我的「善变」,你仍旧希望我自己做出这种抉择?」梧言将手掌从胸口处拿开,低头看了一眼伤势,嘴里嘀咕着,「小心我又半途而废哦。」就像选择是织田作之助命运走向那样。 「……」太宰治笑容渐渐收敛,沉默着,他似乎也想到了梧言所想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年都过去了,我还在写圣诞节(落泪.jpg) 话说我本来以为抽不满十个人的,没想到居然抽满了吗!(惊) · 感谢在2021-02-13 19:11:42~2021-02-21 19:2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梧言是一个很容易放弃的人, 同样也是一个十分果断的人,他可以在目标临门一脚即将达成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也可以为了一个目标去筹划高达数年的漫长时间。 与其说他就像是一个世间所有矛盾的集合体, 倒不如说他是迷茫在世间徘徊随波逐流中的一员。 「能给我看一下你写的「剧情」吗?」太宰治沉思了许久,并未直接作出选择而是说起了其他话题。 梧言表情变得古怪细看还有一点难以置信, 「你想乘人之危的抢我剧本?」 「?」太宰治露出迷惑的神情,他有点跟不上梧言跳跃的思维了,「不, 我的意思是想知道「因果效应」能够压过你高纬特殊性的原因。」 按照梧言坚信的「宿命论」来判断, 当梧言从最初使用异能开始布局将所有人拉进棋局开始,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 梧言使用异能从不说的十分清晰而是含煳其辞, 一个词在多种情况下会衍生出众多意思,那么梧言他真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主动发动的异能吗?又或者有没有可能他的每一句话都在发动异能?这个世界受到梧言高纬影响的程度究竟有多深? 当他拿到「书」限制异能的【规则】破碎时,按理来说应该是「宿命论」占据先锋……不对。 太宰治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或许「宿命论」一直都是至高【规则】,「因果效应」此刻才真的即将开始发挥作用取代「宿命论」,说是「宿命论」是不是将它直接称为【规则】更加合适一点? 梧言注视着太宰治鸢色眼眸中细微的变化, 他忽然开口,「不过你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嗯?」太宰治被打断了思绪, 将注意力重新移回到梧言身上。 「我希望你能快点做出决定。」梧言指着自己被血染红的那块伤口, 表情没有任何将死之人的自觉,而是用着在说他人之事那样轻松的语气说道:「我感觉我快死了。」 第227页 「对于自己的死亡也是如此的毫不在意呢,梧言。」太宰治耸肩无奈, 像是宠溺般妥协,「好吧——」 「我无法做出选择的事情只能拜託你了,毕竟我们早已成了共犯。」梧言看着太宰治从袖子里抖出那把一直隐藏着的水果刀。 太宰治水果刀从袖子里滑出一下没抓住掉在了地上, 他平静的从地上捡起那把水果刀,漫不经心,「哪有成共犯,明明我只是一直在旁观而已。」 「有时候无动于衷的旁观也会变成犯人。」梧言仰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帘微微闭合,透露出些许疲惫的倦意。 「这是强加在他人身上的道德制裁。」太宰治语气若有所指,话锋顺势转向梧言的所作所为,「我其实很讨厌别人对我抱有希望和信任,也讨厌梧言你将我拉入布局设为最后「底牌」的那场豪赌,甚至!自顾自的就对我下了诅咒,深刻的影响了我所有的自杀计划。」 与太宰治听起来激烈的话不符的是他脸上的面无表情,如同诉说一个事实那样,单纯说出自己不满的地方,「显得我一直精心筹备的自杀像一个荒诞戏剧。」 「我没有哦,我从未对任何事情抱有过期待,也从不做出任何孤注一掷的豪赌,所以——」梧言语气毫无波动,闭合的眼睛也没有要睁开的意向,「这都是太宰你自己的选择,你真的想离开这个世界?织田的签售会你不是一直都期待着的吗?」 「啊,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肯定想说等参加过织田的签售会就离开这个世界吧?」梧言眼眸微微睁开看向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但是,还会有其他事情拉扯住你的,太宰。」 「说到底,无牵无挂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也只有我一个。」 太宰治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纯黑色的眼眸里即温柔又悲伤,故作轻松的转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梧言也开始变得像那个讨人厌的臭小鬼一样了。」他张开口,说起另一个话题,语气十分怀念,「难道说曾经的梧言一去不回了吗?」 梧言闻言将头侧了回来,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太宰治。 后者手里的水果刀在指尖带着寒光,对上梧言的目光露出一抹温和的淡笑,「说要让我给你做出选择,但其实梧言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没等梧言做出任何回应,他忽然又抬起头看向天空,露出白皙的喉结颈部,伴随着声带的震动起伏,带着惊讶的声音,「诶?下雪了。」 梧言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确实是下雪了,在两座城市的交汇点,那里降下了纯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前仆后继落回地面。 像是海底的雪一样梦幻又不可思议,如同镜面倒映的那座繁华城市同样降下了雪,两个城市的同步率似乎在重叠磨合。 距离越来越近,梧言产生近乎可以听见那座城市里人们雀跃欢唿声的幻觉,幸福的城市里洋溢着欢声笑语。 「没有哦,「选择权」我一直都交在你手里。」梧言加重选择权三个字,他的视野逐渐被漆黑侵蚀,四肢也宛如冻僵一般开始失去知觉,或许是太冷了,毕竟在下雪。 「「书」?」太宰治忽然另起了一个新话题。 「已经没了。」梧言头脑有些昏沉,但也能很快理解太宰治的意思,「残留下来的唯一方法只有「因果效应」。」 「啊啊啊……真讨厌,这样的话岂不是一定要我先做出选择吗?」太宰治语气十分幽怨。 梧言已经开始由于失血过多而有些反胃噁心没能听清楚太宰治更深一层意思。 「我有点冷。」梧言伸出手,接住一片纯白的雪花,雪花在他失去正常体温的手掌里化的很慢。 「是因为下雪了吧。」太宰治看着梧言手心的那片雪花,他知道梧言之前宛如没事人一样的样子属于迴光返照,而现在即将结束。 即使如此,他却依旧选择了稍微委婉一点的说辞。 「我很讨厌下雪,不过……」梧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样,脸上带着罕见的怀念,「在一年的最后降下的雪既是新一年的瑞雪也预示着这一年的终结。」 「还有这样的寓意吗?」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是不是还有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的活动?」 「你还挺了解的……」梧言咳嗽了两声,低声嘀咕,「难道真的是因为下雪所以这么冷?不是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吗?真奇怪……」 「冬天会有不冷的时候吗?」 「唔……」梧言短暂的思考了一会,思绪仿佛生锈的齿轮转动,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不愿思考,最后索性直接点头同意了太宰治的说辞。 太宰治手里握着水果刀在指间像是无聊的甩着刀花,看上去不会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出抉择。 「既然如此,那么玩一个简单的问答游戏吧。」梧言似乎也觉得把一切选择题都抛给太宰治有些过于不负责。 这样一直拖下去的话搞不好会弄出比梧言做出选择还糟糕的后果,也有可能是太宰治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但他也想等待自己的决断?这件事情如果分析起来就很复杂了,没有两个人的想法能够完全一致的。 「诶——」太宰治拉长音调,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手里转着的水果刀被他随手插进了地里,「说说看?」 第228页 「我说问题,你只能回答「嗯」或者沉默。」梧言眼眸合上,声音里带着费力的喘息和沙哑。 「中也的车其实是你炸的,然后顺手甩锅给奥费多尔的吧?」梧言问出了一个出乎太宰治意料的问题。 太宰治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很快回答,「嗯。」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想起了梧言说的游戏规则又保持了沉默,或者说,如果继续着不做出抉择拉长话题时间的话,梧言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从而导致「因果效应」彻底失效。 「酒吧房间的钥匙是不是一直在你手里?」梧言低咳了一声。 「嗯。」太宰治有些不明白梧言的意思,但仍旧回答。 「你会因为这个世界而选择杀了我好让世界重启吗?」梧言声线有些模煳,眼睑微颤,似乎想要睁开又因为太费力而放弃。 「……」太宰治露出无奈的表情,原来在这里等着吗? 出乎他意料的直白,是因为身受重伤导致意识模煳思绪漂浮懒得去寻找出更加「委婉」的说辞?不过,真的是一个在与他人交往中胆怯又自卑的胆小鬼。 「啊……」梧言唿出白雾,声音小的近乎是自言自语,「被你发现了。」 即使太宰治没有看过他写的「剧情」也已经想到不只有杀了他这一个方法可以启动「因果效应」了。 该说不愧是太宰治吗? 「现在到我提问了——」太宰治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头髮上的白雪,语气快的一不留神就会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梧言会去参加织田作的签售会吗?」 长久的沉默几乎可以让太宰治产生身边的人是否已经失去声息的疑惑,但梧言唿出的白气虽然很微弱却依旧存在。 一时之间寂静的只能听见雪夹杂在寒风中落下的声音,为了不错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化,太宰治俯身靠近梧言,恍然发现,梧言的唿吸已经是冰冷的了。 最后一声嘆息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嗯」传入耳畔。 纯白的雪彻底埋葬梧言血色的身躯,皑皑白雪一片素白里,红的像是一朵炽热的玫瑰逐渐凋零。 「居然到最后才说……」 「这不是相当于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赖皮答案嘛……」 太宰治不满的抱怨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清晰传进梧言耳中,恍惚混乱的意识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做出任何反应,既沉重又轻松,既束缚又自由,仿佛回到了最初被人保护在怀里的安心和温暖。 冰冷的严寒里似乎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贴在自己的额头,一触即分。 雪花轻柔的落下,银白色的光芒顷刻间亮起狂风捲起雪花肆虐,太宰治披在肩头的白色西装被吹向万丈青空,隐藏在黑髮下的鸢色眼眸里带着如同海市蜃楼般的温和缓缓合上,耀眼光芒中两人身影似乎相拥在雪中。 他轻声告别说,「晚安,梧言。」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我开玩笑的别信!) 「因果效应」起效并不需要梧言的死亡,只需要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下章会明说。 · 不过说起来我跟鸽子精基友打了个赌,如果我he她就连更四天。 笑死简直送分题,我会be?? · 感谢在2021-02-21 19:26:13~2021-02-23 18:1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姝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距离圣诞节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原本摆放在店门口的圣诞树被收回仓库等待着下次的面世,屋檐上挂着短短的冰锥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树梢上的雪花被太阳照射融化, 掉落在地面上积雪堆里,圣诞节留下的唯一足迹是贴在窗户上的红绿贴纸。 隐藏在小巷里的酒吧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屋檐上的冰锥融化滴下水珠一点点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无人问津的冷清小巷雪地上零散布着脚印。 一名青年穿着万年不变的驼色风衣,领口处带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湖蓝色宝石波洛领带, 宝石波光流转里面如同封存着液体那般透彻清亮, 一头微卷的黑髮沾着不知从哪落下的细细白雪,鸢色眼眸里淡淡难以言喻的哀伤似帷幕遮住了其他更深一层的情绪, 只留下暖色, 配上层层叠叠缠绕在裸露在外纤细手腕和脖颈处的雪白绷带,整个人显得病弱又温润。 他踩上人迹罕至的那条路,松软的雪被踩实发出『咯吱』的声音, 倒灌进狭窄小巷的寒风吹起青年的衣摆簌簌作响。 青年停在酒吧门口,大门紧闭的酒吧似乎并未开业,伸出手轻车熟路地敲击着大门, 清脆的声音响起第一声后,他等待着, 门很快被拉开, 门后是一张冷峻的脸,那双金绿色眼眸里写满了不欢迎。 「你怎么又来了。」兰堂率先发问,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 「既然是梧言的好朋友让他多来坐坐也没什么不可以啦, 兰堂。」酒吧里传出一声笑,男声低沉还有些沙哑,是中年男人特有的烟嗓。 「就是, 老闆都这么说了哦!」太宰治仿佛获得了什么胜利一般,脸上的表情得意洋洋。 兰堂也不想在这么寒冷的季节站在风里这么久,他伸出手提高自己的格子围巾,表情有些不满,回过头朝里面人说道:「我说你啊,多少也听一点我的抱怨,这个人当初跟我可是死敌。」 第229页 「兰堂先生怎么能信口开河,更何况身为法国超级异能者的你,当初明明把我打的很惨——」太宰治拉长声音,从兰堂让出的那条缝里挤了进去。 酒吧开着空调,温度打的有点高,太宰治髮丝上的雪一瞬间化成了水从脸庞滑落。 吧檯前面坐着一位中年男人,表情十分无奈,「可是兰堂,你们已经说过这件事情很多次了。」 兰堂合拢大门,从门缝里吹进来的风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甚至把我放在阴暗潮湿地下室里八年。」 「我有盖报纸为你挡灰的!」太宰治伸出手随意擦掉脸上的水珠。 兰堂咬牙切齿,「我看是为了以防我尸变吧?」 太宰治眼神飘忽,迅速的转移话题,「话说老闆,酒吧里空调温度开这么高,酒不会坏吗?」 坐在吧檯前面的男人突然被扯进话题,他放下手里带着冰块的酒杯,稍加思索后回答,「这点温度不会有什么影响。」 「真的吗?」太宰治指向自己头髮上化成水落在额角的雪,「我都流汗了耶。」 兰堂坐回桌子边,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没好气的说道,「那就别来。」 「我是来找梧言的。」太宰治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目的。 老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梧言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你身为他的好朋友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而是选择来这里守株待兔吗?」 太宰治耸耸肩,一副拿对方没办法的苦恼模样,刚想说什么,只听坐在酒吧另一边的兰堂冷笑出声。 「他就是想翘班。」 太宰治大声反驳抗议,「才不是这回事呢!」 「哦?」兰堂眼角余光瞥过太宰治,手中将报纸翻了个页,「上次你的新搭档不是找上门来了吗?」 「那只是个意外!意外!」太宰治坐在高脚椅上手足舞蹈的吐槽对方,「明明都说过报告会有其他人帮我写了,他却硬要找我,简直就像是个妈妈桑一样的严格操心。」 「这个其他人,是你后辈吧?那个白髮少年。」兰堂没再分给太宰治半个眼神,「让后辈帮你完成工作,真差劲。」 太宰治仿佛被一箭穿心打击到,很快他又嘴硬道:「那是在锻鍊他。」 不再听兰堂的回答,他转过头朝老闆说道:「请给我一杯洗洁精鸡尾酒,谢谢。」 老闆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带钱了吗?」 「这次绝对带了!」太宰治信誓旦旦的保证,「而且能把之前赊的帐都还上!」 「你又偷中也卡了?」兰堂一语道破。 太宰治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语气悲痛不已,「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这得问你自己。」老闆从口袋里翻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烟咬在唇里,含煳不清的回答着太宰治,「从第一次上门,其中大大小小赊帐了十几次,之前说有钱还在进门时被刚好光临的褚发青年揍了一顿后抢回了卡,照这样下去,如果梧言再不出现,你就可以直接签卖身契了。」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一瞬间,嘴角依旧维持着弧度,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老闆,催促着,「我现在发工资了,请帮我做一杯洗洁精鸡尾酒。」 兰堂凉凉道:「你的新上司真是做慈善,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也给你发工资。」 「我有很认真工作的!」太宰治强调。 只不过兰堂显然不信,他手中翻着报纸,桌面摆着一杯伯爵茶热气腾腾的散发着白雾。 老闆接过卡,在吧檯后面掏出pos机刷了一下,看清金额后有些意外,「哟,居然不是空卡。」 「太过分了!」太宰治大叫起来。 老闆从嗓子里溢出几声笑,「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他起身走向吧檯后,弯腰从地上拿起写着的洗洁精瓶子,里面究竟是不是洗洁精就不知道了,从容器里倒了半杯透明的液体,又拿过酒架上的鸡尾酒随手倒进一些,直接递给太宰治,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太宰治拿起酒杯,有些好奇的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炸开在舌尖,他立刻明白了洗洁精容器里的是什么。 「是糖水。」老闆看见太宰治表情的变化,快他一步承认了洗洁精容器里的东西。 「这算是假货吧,建议退钱——」太宰治不满的拉长音调。 老闆依靠在吧檯,点燃了唇里的香菸,整张脸笼罩在烟雾之下朦胧不清,「闹事的话,兰堂可是想揍你很久了。」 明晃晃的威胁。 没等太宰治说出什么,老闆又『噗嗤』一声笑出声,双手举起,笑的嘴里的烟都差点掉出来,「抱歉抱歉,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听起来是不是十分有强买强卖的黑心店感觉?」老闆指尖夹着香菸,目光看向坐在一边喝茶看报纸的兰堂。 「如果把我的名字换成你自己,可能会显得你威慑力会大许多。」兰堂十分捧场。 「是吗……?」老闆摸了摸自己被剃的十分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那我下次试试。」 转过头对上太宰治十分生气的表情,他无奈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哦,这是梧言告诉我的方法。」 太宰治眼眸微闪,生气的表情依旧维持着。 「「如果太宰总是提这种让你为难的要求,你直接把糖水换成洗洁精给他好了。」」老闆说出梧言的话,接着对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他是这么说的哦。」 第230页 「……什么嘛——」太宰治拉长声音,表情依旧生气只不过现在更像是在赌气一样,「居然不先找我。」 他继续说道:「而且,听老闆你的语气,你们似乎交流过很多次了。」 「啊,也就两次而已。」老闆弯下腰在吧檯后面在寻找什么,「准确来说我没见过他,一直是以书信形式交流的。」 太宰治表情不变,鸢色眼眸里有些空茫,似乎在走神思考其他事情,指尖搭在杯壁边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 「他是在三天前忽然联繫上我的,太宰你刚好不在,期间也没来。」老闆将手中的菸蒂摁在菸灰缸里,从一堆杂物里找出了一封信。 信封的外表用的是十分朴素的褐黄,看起来平平无奇,太宰治将目光收回。 「没办法嘛,我当时被拉去充当苦力了。」 老闆将那封信推向太宰治那边,「喏,这是他给你的。」顿了顿,强调道:「我没拆过哦!」 信封口处的火漆印完好,他确实是没拆过。 「幸亏你来得早,你要是再晚来几天,这封信就被他拆开了。」兰堂端起瓷杯,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红茶。 「兰堂你不要说出来啊!」老闆脸上带着幽怨。 太宰治指尖拿起那封信,信很薄,他有些猜到信封里是什么了。 「不拆开看看是什么吗?我也很想看看。」老闆见太宰治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得发问,一双眼眸里满是好奇。 「不行哦。」太宰治将信封收回自己怀里,笑眯眯的竖起手指摇了摇,「这是梧言写给我的悄悄话呢。」 老闆发出一声淡哼,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既然你已经拿到东西了就快走,酒吧还开始没营业呢。」 「知道啦,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太宰治从高脚椅上起身,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和线索,他毫不犹豫的离去。 大门开合后,温暖的酒吧里只留下兰堂和老闆两个人。 老闆装作若无其事的擦拭着玻璃杯,安静的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兰堂翻动报纸的『沙沙』声,半晌,老闆出声打破了沉默。 他怒吼一声,「可恶!早知道我应该拆开看的!」 手中的玻璃杯被他扣在吧檯上,「好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啊!!」 兰堂对于好友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你可以等梧言回来后问梧言。」 「这让我怎么开口问他?」老闆嘆息一声重新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趁太宰没走远,不如我们……」 「我不去。」兰堂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拒绝。 「诶——为什么?」 「外面太冷了。」 …… 雪停在昨夜,路上沉积着厚厚的雪被行色匆匆的行人踩实凝结成薄薄的冰层,阳光照耀着高处的冰霜,一滴一滴落回地面。 唿出的热气被显成白雾,公园路灯旁的躺椅上面仍旧覆盖着积雪,随手清出一片空位,扶手上纯白的积雪被选择性忽略。 接触过雪被冻成通红的指尖从怀里拿出那封依稀带着体温的信封,不同于清理座位的潦草,他精心细緻的拆开封口,里面静静躺着一张雪白的纸,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从什么地方摘抄下来的一样,没有一个错字就连标点符号也是如此的公式化。 「 …… 一个人能演化出无数个以自己为中心的平行世界,在少年落进横滨的那一刻开始一切的走向就像是脱轨的列车朝着未知的方向飞驰而去。 无论是因为织田作之助回溯的时间线还是原本应该死去之人的復活,又亦或者是异闻其他体系的出现。 就像是按照「原有剧本」少年本不该存在一样,如果多出了一个异类却依旧要求故事发展不变是否过于戏剧?毕竟这里可是现实。 与少年而言这里不科学的因素就像是地上的杂草那样随处可见,梦幻到极致的同时又真实的如同现实一样有血有肉痛苦美好带来情绪上的感触,引起巨大的共鸣。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给人带来情感上的剧烈波动,那祂就是真实的。」 少年在见证一场悲壮又短暂的祭奠时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且坚信上这一点。 这一刻,名为「异类」的少年终于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在龙头战争中分裂的人格重合,失去的异能伴随着人格记忆的相融回归。 「作茧自缚」是少年写的书,是少年异能的名,一百米内出口成真,这样的描述是否成为言灵更加合适一点?少年的异能有着范围限制,受制于【规则】,但这一切都在他拿到「书页」后被打碎。 承认融入了这个世界,【规则】也应当不再限制着他,否则岂不是过于不公?是的,等价交换原则在任何地方都是有效的,放弃高纬特殊性,换取融入世界的资格,这就是少年做出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异能都是由「书」赋予,得到了「书页」的少年等同于拥有了权限的管理员,言灵是无时无刻不在起效的,少年所说过的所有话,所坚信的所有事,都在他触摸到「书页」获得异能的一瞬间起效。 「书」是这个世界的至高法则,拥有了「书」的人等同于掌握着权柄的「神明」,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得到「书」。 在这一场争夺「书」的战争里,目前是少年握着权杖,得到了「书」加持的少年异能理所应当凌驾于所有异能之上,但最后谁会获得胜利? 第231页 天秤倾斜。 这是为少年挖掘的坟墓棋局,在仍旧掌握着「书」的某一时刻,他忽然发动异能,说出那句能够终结一切的钥匙。 「等价交换。」 作为最后底牌又同样是『达摩克利斯之剑』却语焉不详,这样的一句话,究竟会打开怎样的大门……」 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墨迹在此刻恰好到达最低端,剩下的空位无法再容纳进任何一个字。 太宰治将纸翻过面,后面空白一片,信封里也没有其他任何纸。 「这种不上不下保留悬念的烂尾行为,梧言究竟是跟谁学的啊……」 发出一声无奈至极又饱含怨气的嘆息,将手中的纸重新收回信封里。 这是他在「终末之时」同样也是世界重启时向梧言提出的——唯一一个没能获得答案的问题。 ——「「能给我看一下你写的剧情吗?」」 ——「「我想知道因果效应能够压过你高纬特殊性的原因。」」 这两个问题本质上是一个问题,同样只有一个答案,而梧言给他的这封信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 「因果效应」更多源于「书」,毕竟「书」的起效需要一个有因果的逻辑关系,书写「故事」需要插入点。 梧言将自己的存在作为插入点,带出「因果效应」的起效,同样又以鍊金术里的等价交换变成法则从而顺理成章的得到「真理之门」。 「书」属于梧言后,唯一留下的钥匙只有「因果效应」这一条,因为「因果效应」也包括着等价交换这一原则,变成「真理之门」的「书」仍旧保持这一特性,就如同「真理之门」必须要等价交换一样。 再由自己能够无效化任何异能的「人间失格」在世界即将融合完成的最后一秒——在其他体系「基石」同时干扰将「人间失格」重新衡量计算影响标准的那一刻,作为重启世界的「因」,无效化梧言的「作茧自缚」得到最后成功重启世界的「果」。 虽说确实是将选择权交在了自己手上。 但是到最后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杀了梧言夺取「书」让世界重启嘛,他已经把存在固定在这个世界,不再属于外来者的梧言也不会干扰到世界的重启。 同样由于「书」里写着的等价交换,所以可以将「真理之门」重新转换成「书」,什么「书」已经没了,果然是骗他的吧? 太宰治微微侧头,想到了梧言说自己从不骗人时的坚信不疑。 也有可能是他此刻说话时发自内心去相信这件事情,因此不算是骗人?毕竟梧言本人也不知道答案。 作为「书」的基石世界在这个多体系的融合完成体大世界里就像是魔方的内核,变成联繫所有世界的纽带。 在这个存在多种体系不科学的世界里,同样成为所有人都能够继续生活下去的世界线,梧言所干扰的时间线在此刻全部生效。 太宰治将信封收回口袋,不过在这封信上可以看出,梧言这是在暗喻他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吗? 从躺椅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冻僵的手臂,伸了个懒腰,凝聚成水珠的雪从苍翠欲滴的树叶上滑落。 正午的暖阳为这片银装素裹的大地带来其他色彩。 「既然如此——」太宰治嘴角带着笑容,鸢色眼眸里有难以察觉的期待,「在这之前先去吃一场蟹肉火锅吧!」 双手重新插迴风衣口袋,刚抬起脚,轻松的没走几步,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把手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来,上下翻遍全身所有的口袋。 最终惊恐的发现,他把卡,落在酒吧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梧言的写信—— 老闆收到信后发现里面有一封是给太宰治的,火速写了一万字抱怨太宰治各种反人类操作,其中五千字都在写太宰治想毒死自己的自寻死路行为,委婉的表示应该带他去看看医生,三千字在向梧言商讨卖身契该如何起草合适,剩下的两千字一半在问梧言近况一半在暗示太宰治是不是为了白吃白喝才成为他朋友。 梧言收到后,差点像国木田一样捏断手里的钢笔,为什么差一点?因为他力气没那么大x · 好,这章虽然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四捨五入也算是二合一了!(叉腰.jpg) · 感谢在2021-02-23 18:18:15~2021-02-25 18:2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泠泠、姝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从混沌中将世界划分, 清澈的自然元素孕育出生灵,在万物自然生长的优胜劣汰里食物链是不可或缺的一环,食物链被称为世界的铁律, 而在绝对的本体武力值面前占领首位的是智力。 困境能使任何有思维能力的生物开发出生存模式,在最初起跑线上规划出最简短的路程到达终点, 将一切选手甩在身后。 筑起钢筋围墙,撵平山峦盆地,一栋又一栋冰冷坚固的金属建筑从大地上拔起, 完善的思维和强大的创造能力足以让人类站在这个世界食物链的最顶端。 然而。 食物链不仅仅存在于不同种类的生物之间, 既然是规则,理所应当存在世界各处, 存在每一个角落, 科技高度发达到最后毫无节制的开发能源的同时在这之中又进化出了新的『食物链』,不同于躯体被啃食的血肉模煳那种物质上的痛苦。 第232页 「这是可文明社会啊。」吸着电子过滤烟的上层人,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漂亮的人造牙, 这种牙相比较于人本身自然生长的牙更为坚固和舒适,它们不会存在任何不适和蛀牙的疼痛烦恼,唯一需要的只有每个月记得买价格高昂的护理液去稍微护理一下就可以了, 更为精妙的是它们原始成分是人类自然生长的牙经过改造筛选最终成型。 至少在这个快速便捷讲究效率和物质享受的时代很多上层人都会选择使用这个,手术无风险痛苦, 只需要付出与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的金钱就可以获得永久无牙疼烦恼的特权, 即使这点钱在底层人那里宛如难以想像的天价。 因此,人与人之间的『食物链』变成一场精神心理上的啃食。 普通人需要穷极一生去到达的终点,却有人一出生就站在了那里, 皇而堂之的笑看其他人的努力和挣扎,宛如看一场小丑的滑稽表演。 贫民窟里前段时间下过雨,似乎是因为过度开发和污染的原因, 雨水带着腐蚀性,或者成为硫酸雨更为贴切一点,坑坑洼洼的地面蓄积着污水,佝偻身如枯藁看不出年龄性别的人匍匐在地上,饿到了极点的他们已经不在乎面前的水有没有毒素了。 或许与他们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但是,不想死啊,没有人会愿意死亡的。 即使苟延残喘,即使苦苦挣扎,丑态百出,也仍旧想要活下去,这就是刻在人心底最为真实的求生欲,也是最底层单一的欲望。 绕过那些匍匐在地由于病痛哀嚎的不成人形的皮包骨,轻车熟路的穿过贫民窟,到达那座金属围墙,只要进入这座围墙到达里面,无论是浑浊令人作呕的空气还是脚底凹凸不平布满垃圾发臭的黑色土壤都会随之消散。 从高空往下看,长长的围墙就像是次元通道那样分明,与东歪西倒拥挤灰暗如同垃圾场一样残破建筑成两极的是另一边纯白又空旷的复式别墅,广袤无垠的翠绿是贫民窟里没有的颜色,底层的人混沌充满杂质的廉价眼球里甚至不配得到灰白以外的色彩。 提炼工厂无一例外都建造在贫民区里,里面接触有害物质的也是他们,每一天,麻木不仁的人们重复着工作,劣质浑浊的瞳孔里倒映出漆黑的浓烟。 贫民窟里的人没有名字,甚至连机器人都拥有的编号都没有,在一出生就面临生存危机的关头,没有闲心去多操心其他。 工作,食物,住所。 三点构成一个人的一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直到,那座名为『伊甸园』的围墙坍塌。 这一刻,人与人之间的『食物链』彻底暴露在所有人视线里。 就像是古书中记载吟游诗人都以为国王是用金锄头锄地的一样,贫民窟里的人们所看见的——围墙之后的东西超越了他们贫瘠词彙,超越了他们心中涌动的所有情绪,最终唤起他们理智和思维能力的,只有两个字——愤怒。 失去逻辑和思维许久在极端愤怒操纵下的人只需要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煽动就会发起奋不顾身宛如发泄一样的冲锋。 于是,一场名为「权利」的争夺战,打响了。」 朝阳的房间里撒进大片金色暖阳,纯白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房间一半隐匿在阴影中,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传导,书桌上原本应该用于插满笔的笔筒里插着一只雪白的风车,风车在光与暗的分割线中间慢悠悠的旋转。 气色恢復了许多的少年坐在书桌前,手中的钢笔在纸上不停的书写,手机早已没电,只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充电,而是选择更为古老的方式——书信,去联繫其他人。 书桌上堆积着信件,少年嘴角带着的笑意浅浅,纯白的衬衫将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承托的更加不似常人,那条一直不离身的围巾被他挂在椅子的靠背上。 卷翘的睫毛停驻阳光,略有些长的黑髮隐藏在暗处,一直漆黑如同深渊死寂的的眼眸里被打上碎光。 这里是他用异能创造出的仅属于他的「象牙塔」。 不想面对麻烦事也不想与更多的人产生交流的话,只需要创造出一个坚固又隐秘的建筑就可以了,毕竟他的异能可是「作茧自缚」。 世界重启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干扰,失败的结局被从所有曾死过之人脑海里抹去,唯一记得世界曾毁灭的只有梧言和太宰治两人。 在得到「书」以后,梧言一直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根据if线来看当初首领宰可以用这本「书」看见其他时间线,同理,他是不是也能用「书」看见其他世界线? 人总是会好奇未知。 梧言想知道在其他世界线里,是否存在自己。 他想要得到自己也存在于其他世界的存在感和归属。 这或许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这个问题却每次都会在他看向外面走神发散思维放空大脑时无端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或许知道了答案,他才会做出选择。 他没办法放下曾给予他一处容身之所的老闆,也没办法放下答应过太宰治的话,更没办法不与他们交流。 但与人交流这种事情,一向会让他感到即开心又痛苦,在之前他可以安慰自己是为了復活「渊」而不得不去这么做,而现在一旦那个目标成为空想,茫然无措涌上心头。 他喜欢与人产生接触吗?这个答案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只要一个人仍旧活在世界上,想要不与人交流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吧。 第233页 他想要活下去吗?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价值,浑浑噩噩的,想要活下去吗? 放下钢笔,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没有封面的「书」,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书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下一秒,梧言毫不犹豫的翻开。 纷杂的信息捲起飓风在这间狭小的房间中涌动,世界线如同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运转,飞速流动的时间轴里芸芸众生穷极一生在其中奔赴终点。 想要在这么多的世界里找到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主要原因大概是梧言对于操控「书」这方面不是特别熟练。 他的意识体不够稳定,在长时间搜寻无果之后疲惫的倦意袭上脑海。 某一节点,两个使用「书」的人同时相撞,两团朦胧的意识体被对方互相弹开,像是触发了什么意外机关,巨大的白光中出现模煳不清的人影。 梧言诧异的睁大眼眸,伴随着光芒的演化,里面的人影轮廓开始清晰,微卷的黑髮,阴郁的鸢色眼眸,髮丝下隐藏着白色绷带缠住另一只眼眸。 这似乎是双面的通道,梧言从对面少年神情变化中很快反应过来这一点。 另一边使用「书」的黑髮少年显然也注意到梧言的存在,他在短暂的惊愕后很快收敛,接着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嘴角上扬。 他张开口,口型开合着在说些什么,但如同镜像投影一样的通道似乎没有声音传导功能。 梧言眉头微皱,想要仔细去辨析对方口型判断他的话,只是这个通道维持的时间短暂的像是昙花一现。 其中稍浅一点的意识体宛如碰瓷一样开始逐渐消散。 晕眩感。 噁心感。 是失重感,梧言骤然伸手捂住自己嘴,被他丢在书桌上的「书」自顾自的合拢,生理的上不适涌出泪水从眼角滑落,想要呕吐的欲望从胃部瀰漫上喉咙。 这是类似于在高速上两辆车相撞出现车祸的创伤后遗症? 眼前被泪水晕染一片模煳,耳边的嗡鸣近乎要振破耳膜。 梧言张开口努力摄取着空气,冷汗汇聚成小溪从额角滑落,这种感觉像极了他以前贫血晕眩的时候。 这种情况只能依靠时间推移逐渐消失,所以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从窗帘处照进的暖阳极大抚平了梧言的不适,趴在书桌前忍耐着,汗水晕染开字迹,注意到这一点的他伸出手把写好的文章推向一边。 他可以有事,但辛辛苦苦写出来的稿子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风暴捲走了,勿念。」——来自某个被吹飞的甜文写手 · 感谢在2021-02-25 18:22:46~2021-02-27 20:1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泠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伴随着时间流逝阳光从窗口照进的光线缓缓移动, 处于光与暗分界线的纸风车彻底进入了白昼里。 涣散的视线重新汇聚,不适感消退,撑着桌面起身, 摇摇晃晃的走向窗户,肩膀抵在墙上, 目光透过玻璃看向外界。 清风从窗户打开的间隙吹进,纯白的窗帘微扬,遮挡在眼前被汗水濡湿的零散髮丝被风拨开, 露出下面纯黑的眼瞳, 被阳光照耀成为稍浅一点的褐色。 他看向外界路边的躺椅和路灯,看着从下面经过的行人, 碧空如洗的天空掠过几只白鸟, 落下洁白羽毛,轻轻落在混泥土地面随着行人脚步带起的风再次扬起。 冬日暖阳下的微风仍旧带着凉意,让梧言混沌的思绪回笼清明。 他在「书」里撞到的人, 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看上去简直跟以前在港口mafia的时候一模一样。 时光倒流?平行世界? 下一秒,答案瞬间确定。 是首领宰吧。 回想起对方开合的口型,当时意识不是特别稳定, 没能看清楚。 一般看见不认识的陌生人应该说的「你是谁」这种开场白吧?只是,似乎对不上口型。 这一件事情要推测起来话有很多种答案, 毕竟对方是首领宰, 不过,即使撞见了也没什么大问题,if线不可能与这个世界相融, 平行世界的世界线顾名思义是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即使无限延长到尽头也不会产生交织。 而这一次的相撞,也仅仅只是一个小插曲的意外罢了。 轻轻嘆出一口气, 没能找到自己也在其他世界的踪迹让他有点失落,但搜寻短暂的时间同样也意味着存在的可能性。 重新坐回桌边,之前写的内容被汗水晕开了墨迹模煳了几个字,无关紧要,不影响观看,确认好这一点的梧言毫无心理负担的拿起钢笔继续书写这个故事。 矛盾最高的表现方式是战争,在战争里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在混乱里,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 「…… 一切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因果逻辑关系,坚不可摧用最好物质打造的围墙不会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武器库的贫民也不可能会打赢高科技武器的上层人。 这一场在胜者眼里莫名其妙又蜉蝣撼树的闹剧在刚开始就迎来了收场。 第234页 围墙很快重新建造,这一次高的近乎刺穿天空。 站在贫民窟里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少年挠了挠脸颊,被有害物质侵蚀了许久的脆弱皮肤很快干裂掉下一块,血色的皮肉泛着黑丝,他似乎是察觉到疼痛皱起眉头。 他们输了吗?没有。 只要见过一次那种光景,没有人能够隐瞒自己心里的愤怒和不公老实工作,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继续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人总是会渴望美好事物的。 他听见隔壁的长着络腮鬍的男人想作为首领再一次召集人手制作能够突破围墙的能源武器,也看见在工厂负责提炼矿物中能量的瘦高男人躲过电子监控藏下一小瓶浓缩的能量物质,光凭他一个人自然是无法瞒过无处不在的智能,所有人都在帮助他,为了这一小瓶能量,他们付出很多的代价和努力,只是还远远不够,杯水车薪。 这是一场于他们而言的神圣战争,他们会让那些高坐在顶端的人落入泥潭,也会让『平等』两个字遍布这片大地。 所有人都为此疯狂,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压在这场斗争之上,只要能够消除『食物链』所有的牺牲都是有效的。 首先他们需要一个头脑好的指挥人员,按照现在的科技发展程度,没有什么比电子计算机更为全面和稳定,但是,科技的权限掌握在墙那边的人手里。 于是,为了选举一个指挥人员或者说首领更为合适,贫民窟里掀起一场血腥风雨,每一个为了准备这场战役的人都想成为领袖。 那种立于他人之上的感觉只要经歷过一次,就会让一直遭受他人压榨不公的人念念不忘。 「喂喂喂!我说你们可别忘了这些能源是谁拿回来的!没有这些能源物质怎么创造出武器!作为贡献最大的人,首领的位置不是理所应当让给我吗?!」那个瘦高的男人站上了水泥块堆积起的小山,朝着下面乱作一团的人大喊。 那些人先是沉默接着很快人群里传来反驳的声音,接着愈演愈烈。 「什么啊?如果没有我们为你打掩护,你怎么从那些金属疙瘩眼底下偷到那些东西!」 「就是,再说了,贡献最大又不一定头脑好!我们要面对的可是能够同时处理上千万信息且能及时做出最好规划的超级终端处理器,也是凝聚好几个世纪人智慧结晶体!」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怎么打赢时间,只要是人的话脑子就肯定比不过机器……」 忽然有丧气话出现了,下一秒那个微弱的声音很快被掩埋。 「总之首领这个位置需要一个更加有实力的人来坐!」 「对!我可不希望你那榆木脑袋会把大家牺牲许多的心血浪费了!」 「我们需要一个脑子好的首领带领我们获得胜利!」 即使知道一个人的大脑是不可能超越能够同时处理上千万信息且能及时做出最好规划的超级终端处理器的。 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情,但是在此刻容不得任何想要退缩之人的出现,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低人一等,更何况还是在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 围墙的坍塌让他们看见能够战胜的希望,比起围墙是在他们眼里无缘无故自己垮掉,他们更愿意相信是有神明站在了他们这边。 本就处于劣势的他们急需要一点东西好让他们往前继续这场战役,比如——上层人过度轻视他们的态度,和名为『伊甸园』的围墙并不是牢不可破。」 梧言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白纸上轻点,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圆黑点,似乎在犹豫后续要如何发展。 再次落下笔时做出了决定。 「在不长不短的一段选举斗争里,首领出现了,是那个络腮鬍男人,他如愿以偿作为了首领,原本在选举中一直嚷嚷着想要做首领的瘦高男人此刻却没有了踪影。 络腮鬍男人身体强壮,体格相较于其他人都显得庞大许多,在没有高等武器和科技差距的时候,武力值确实是最有效的武器。 他成为了首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听起来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这里是贫民窟,在这个人人都视食物为生命的地方,这一件事情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 络腮鬍男人之所以能够立于众人之上,是他慷慨激昂能够点燃众人心底妄想的演讲,和那极高的肉身武力值。 所以即使路程有些坎坷,但总体全部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伊甸园』的坠落。 少年混迹在人群里,浑浊的空气里酝酿着一触即发的战斗,他静静的看着络腮鬍男人裂开的嘴角和隐藏在他影子里的白骨,听着周围人群发泄般的唾骂高唿愈演愈烈。 墙那边的人在他们广阔的花园草坪里放着风筝,风度不够就使用人造风,觉得太阳不够和煦温暖可以开室内模拟器,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甚至连死亡都能掌控。 他们躺在花园里晒着暖阳,笑看墙另一边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人们砸烂监控摄像头,击毁那些用于控制他们的武装机器人,就像看餐后笑话那样滑稽喜剧。 一墙隔开了两个世界,火光四射雷射闪烁的残酷战场,休闲舒适的人间乐园。 嘶吼痛哭,欢声笑语。有人在战场里丢去了性命和头颅四肢,有人在露天游泳池里舒展四肢。有的孩子在这场战争里失去了父母,有的孩子在他十八岁时获得了一个宠物仿真人却嫌弃不够精緻而摔烂在地上。 第235页 一墙之隔,犹如跨越时间空间。 直到墙壁在某一天,轰然倒塌,扎根在他人血肉里吸取养分的『伊甸园』,迎来外来者序幕。 上层人面对墙壁的倒塌不以为意,人再多也只不过是人,会怕痛怕死,需要粮食和氧气。 他们拥有庞大的不死机械军团,人怎么会战胜不怕死不怕痛又具有智商的高科技机器人? 少年跨过围墙,赤-裸在外的脚踩在凹凸不平的钢筋上被捅穿,鲜血从中流出浸染这片纯白的墙壁,混杂着黑的污浊血液从圣洁的白上蜿蜒流下。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平静把脚从上面拔出,慢条斯理的从脏兮兮的衣服上扯下布条草草包扎。 被即将到来的幸福沖昏头脑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少年的异常,或者说太常见了,在贫民窟里早熟的孩子比路上的水洼都要多,而由于污染和恶劣环境导致脑子发育不完善的畸形孩子更是多如牛毛。 在他们跨越过围墙的瞬间,庞大冰冷的金属军团浩浩荡荡出现在他们对面,握着拼尽一切创造的武器,人们吞咽了一下唾沫,接着像是为自己打气一样,骂着粗鄙不堪的恶语一同发起冲锋。 少年站在原地仍由人们从他身边跨过踩着地上的尸体前仆后继对抗那些有上好武器配置金属人。 「记录,实验世界编号9527,第九十九场战争中,干扰元素等待指令。」少年瞳孔里快速划过蓝光,仿佛接受到什么信号,「指令确定,第九十九场战争,干扰元素为——机器。」 他伸出右手,五指对准宛如伊甸园一样梦幻的对岸,电流四窜。 就像是神明下场干扰了战场一样,原本螳臂当车的衣衫褴褛下层人得到天秤的倾斜。」 作者有话要说:  啊,话说是不是快开学了来着(探头探脑.jpg) 第122章 从楼下门口传来门铃声, 梧言顿住书写的手,心中浮出一丝疑惑。 是的,门铃声, 他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荒郊野外,有句话怎么说,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所以他是在横滨的市中心的某处楼里, 『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 换句话说, 是他用异能在一个小区里,开闢出来——原本不存在的房子, 就像是鬼故事里薛丁格的不存在楼层一样。 正是因此特性, 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注意到才对,所以……是有信到了? 可是,也不会有邮差喜欢多此一举按门铃, 一般他们都是把信放在门口的信箱里就走了。 多想也没有用,梧言放下手里的钢笔走下楼梯看向门口。 是谁……? 他寄信的频率并不高,只给酒吧的老闆寄过两次, 以及他的编辑井原獭,免得回头又闹出自己凭空消失的乌龙。 而收到信件也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老闆一万字的絮絮叨叨, 第二次是井原獭狂轰滥炸委婉含蓄的催稿,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前的原因。 鸽的太久,良心有亿点点痛。 从狭窄的猫眼里往外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帽子,白色的,看上去很柔软类似于……羊绒, 其中黑色的髮丝乖巧的贴在下面。 这眼熟的帽子还用想是谁?! 这赫然就是在「骸塞」里给他绞尽脑汁留下深深心理阴影的那个好心的俄罗斯饭糰啊! 梧言火速移开头,从玄关拿起自己的鞋,蹑手蹑脚上楼靠近另一边的窗户,打开玻璃窗往下望了一眼,不是很高,下面草地,跳下去完全没问题,不会受伤,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落地时候调整姿势以免骨折。 轻轻推开窗,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回头走会书桌前,把写好的稿子和甩在一边的「书」一同揣进怀里,接着把搭在椅子靠背上的围巾也拿下来重新带回脖子上。 门再次被敲响,慢条斯理的敲门声没有催促的感觉,更像是提醒房间里的人他站在门口。 总之更吓人了! 梧言坐在窗边穿好鞋子的同时再次往下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任何人存在会蹲他之后,翻身一跃。 失重的感觉伴随着耳边唿啸的风声,视野里不断拉近的充满生机青绿色草地忽然被大片纯白取代。 原本做好接触地面重力冲击的腿却接触到一只手臂,紧接着整个身体都被人像半禁锢一样抱在怀里。 「接住啦——!」有人在他耳边这样说着,声音里带着欢快。 抬起眼眸,看见对方高高的礼帽,弯弯的眼眸配上嘴角翘的弧度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另一只眼睛隐藏在一块方形的白色面具之下,面具上有黑色的菱形方块点缀,银色的头髮在脸庞不羁的打着卷,配上肩头的披风,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充满神秘的魔术师。 然而在看清对方的一瞬间,梧言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救——命——! 他瞳孔地震。 有——变——态——! 「这个震惊的表情不错哦——!」果戈里露出极为高兴的笑容。 张开口下意识想要发动异能,没想到对方显然料到了这一点,一只带着暗红色手套的手掌瞬间捂住了梧言的嘴,半个字也无法从中发出,唿吸进的空气带着手套本身的暗香。 果戈里对着梧言疑惑又带着惊慌的眼眸看起来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感觉,他维持着笑意,披在身后的斗篷扬起,下一秒,两个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原地。 第236页 没能等到有人开门的费奥多尔奇怪的皱起眉头,食指弯曲用指关节抵上嘴唇。 「不在家?不可能……」 接着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无奈又瞭然的神情。 「啊……是为了「自由」……吗?」 …… 横滨是靠海城市,这一点梧言已经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太理解果戈里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用意。 站在海岸的峭壁上,对方松开双手放开梧言,后者连忙提高围巾遮住半边脸往后退数步,他有点晕果戈里的异能传送,失重的频率太快搞得他胃里不是很舒服。 海浪拍打着礁石,既然在海边,那么海鸥肯定也少不了,连带着这个地方风中大海的腥咸都比其他地方要浓的多。 梧言张开口,还未发动出异能,果戈里率先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要来猜——猜——看,我异能传送速度有多快吗?」 梧言看着果戈里在海风里被吹成东倒西歪的头髮,嘆了口气,「好吧,所以你找我是为了费奥多尔的计划——「书」?」 「欸~」果戈里露出颇为惋惜的表情,连带着肢体动作,嘴里遗憾道:「好可惜,猜错啦——」 不是为了「书」?那难道说…… 果戈里是一个喜怒无常随心的怪人,这一点梧言很明白,他能够为了所谓「自由」二字毫不犹豫的背刺自己「知己」费奥多尔,同样也在「骸塞」里果断放弃计划。 他特意来找自己并且不是为了「书」的话,也就意味着费奥多尔没有部署他的行动,他是凭藉着自己意志来的,那答案也只有一个——「自由」。 「哎呀,看来你想明白了。」果戈里扬起双臂在空中挥舞,发出欢唿,「不愧是能够跟费佳达成过合作的人!」 接着他又忽然垮下肩膀,十分失落,「这样的话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吗?」 「你来单独找我,是为了证明我的错?」梧言拉高围巾,即使今天有太阳,海边的风还是把他吹的有点冷。 证明他对「自由」定义的错,接着就像是为了挣脱笼子一样把他在此击杀,从这个「自由」的牢笼里飞出去。 「在之前听见你对「自由」的认知时,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惊讶。」果戈里立在峭壁边,他的斗篷像是羽翼一样在海风里挥动。 「惊讶?」梧言站在距他有点距离的地方,头顶上的树叶被吹的簌簌作响,有几片没能吸收到营养的枯黄树叶打着旋随风飘远。 「你似乎对这种看不见的东西了解的十分透彻,普通人不会去思考这么多更不会去认真剖析一个定义。」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下压很快又再次扬起,像是在表演场上把话筒递给另一个人那样,伸出拇指和食指指向梧言。 「所以我其实是来听你如何证明你的对。」 「……?」梧言露出迷茫的表情,即使是他也没能成功在第一时间理解果戈里跳跃的脑迴路,「啊?」 「因为之前有费佳在场,导致我一直没机会去向你了解更多,那么——」果戈里摘下头上的帽子,摆出谦和的神情,「在此提——问——,你认为我该如何获得「自由」?」 「当然对于这一点费佳是无法回答我的,他认同我却不是因为我追寻的「自由」,而是因为我追寻「自由」的这一个……唔,目标?过于遥远,就像是他追寻「一个没有异能者和罪恶的世界」那样遥远,也正如此他才会贊同我的所作所为,同样的——出于我「自由」的追求,才会加入天人五衰,才会成为费佳的知己和同伴。」他收回手,将帽子戴回脑袋上。 「可你也不需要我说出「如何才能从笼子里逃出去获得自由」,你心里不是早就对此有了答案吗?」梧言逐渐理解对方的意思,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困惑里。 「每个人对于「自由」的定义都是不同的,这一点不是你的意思吗?」果戈里嘴角的笑容浮现,眼眸一眨不眨看着梧言。 后者缓缓意识到什么,果戈里需要的并不是他对「自由」的定义,因为他早已说过「不存在真正的自由」,所以果戈里需要的是他推翻自己曾说的话从而去认同「自由」是存在的。 一旦自己推翻曾说的话,就等同于自己是错的,但果戈里也曾说他是来听自己如何证明自己是对的,这不符合果戈里设想的结果,他会在「骸塞」里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因为他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想知道自己如何证明世界上不存在「不存在真正的自由」这一点,自己如果率先推翻这一说辞,就证明自己当初所说的话等同于一场戏言,等于拿别人目标当做可以任意胡扯笑话。 可他却又说想要知道如何获得「自由」,这是一个判断题,却被宣布两种答案都是死路。 无论是回答对还是错,下场都只有一个,被果戈里背刺丢进海里餵鲨鱼。 这或许就是站在海边的妙处,不仅能够吹风看风景处理尸体也是极其方便呢。 只不过,显然果戈里不会特意留下一条死路,因为如果只是为了杀他的话倒不如直接在「骸塞」里下手,那样的话说不准他们胜利的可能性会变大许多也不至于失败。 这样来想的话,果戈里从自己这里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救命——我被反派找上门了! 第237页 太宰:救命——我被人偷家了——! 第123章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梧言没出声,果戈里望着天边飞翔的海鸥似乎在出神。 「我觉得,你或许可以用「书」试试?」梧言企图让对方再次专注到抢夺「书」上, 但他觉得对方的回答必然是否定。 「连死亡都会束缚住「自由」,即使用了「书」不是等同于被「书」束缚住了吗?」果戈里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根手杖, 他单手支撑着,另一只手抵在自己下巴处。 啊……果然如此,但是这样的话, 果戈里所想要的答案自己是无法回答他的, 或者说,他早已经自由了, 也可以说, 他从未自由,而是一直在为之抗争着。 「费佳能一眼看穿我的本质,这让我十分感动。」果戈里露出回忆的神色, 「因此你会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让我十分意外。」 「但同时,你也察觉到了,如果不杀了我, 就无法从「世界上不存在真正自由」这一点里获得真正的自由?」梧言已经可以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果戈里难得露出一瞬间的呆滞,很快他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再次猜错答案了呢!」他伸出食指抵上嘴唇, 「虽然有时候你能够很快反应做出预测,但更多时候果然还是很像一个普通人。」 「如果我想杀你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果戈里将身后的斗篷拢至身前,「一个空间系异能者想要悄无声息的杀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但我没有杀你。」 梧言沉吟片刻,接着明白了一件事情,「活人的精神是可以改变的, 而死者不行。」 对方激动地打了一个响指,「正是如此!」 「……你希望我承认我是错误的?」梧言茫然的缓缓眨了眨眼睛。 「又——猜错啦!」果戈里通过斗篷将手掌传送到梧言面前,伸出三根手指摇了摇,「这是第——三次猜错答案!」 「唔,抱歉。」梧言单手拉高围巾,从下面发出含煳不清的歉意。 果戈里收回手,将斗篷重新放回身后,他侧过头,银色的髮丝随着海风往一边倒,「不知不觉说偏题了,这可是魔术师表演的重大失误!」 他表情是夸张崩溃,又很快转变成沉稳,「不过一个身经百战的魔术师是会随机应变的!让我们继续把关注点转回问题吧——」 他朝梧言伸出手,再次提问,「你认为我该如何获得——「自由」?」 「……」梧言沉默着。 就像是有人追求救赎那样,一生都在追逐,直到最后才意识到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着,眼前的果戈里在追逐自由,也许他也一生都会追逐,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鸟和向日葵那样辉煌,无论回答知道与不知道都影响了对方的思绪,那么…… 「……自由是一种精神一种定义,即使我认为「世界上不存在真正自由」,但你也有依然可以认为存在,这一种精神仅仅是针对我一个人的笼子,而不是你的。」梧言目光透过果戈里落在虚无缥缈的远方,继续说道:「但其实,死人的思想也不是无法改变,只需要证明他是错的就可以了,比如你获得「自由」。」 果戈里呆愣片刻,接着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费佳说的果然没错,你无法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却也给了我一个答案,不愧是依靠言语发动异能的异能者,在这方面确实是令人赞嘆——」 梧言难得主动打断了果戈里的话,「想要在他人身上寻找到自己追求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哦。」 「不对——」果戈里拉长声音,他一向喜欢通过音调来显得幽默有趣,「并不是在他人身上寻找,而是——想看你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同类。」 很遗憾并不是,梧言嘆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果戈里性格的热情夸张和偏执,自己还是挺喜欢跟这种人聊天的,最起码不用担心冷场,即使自己总是说错答案果戈里也能自己圆回去。 「每一点都跟费佳说的一样。」果戈里笑容不变,笑意却没之前那么真实,他眼中隐藏着极深的炽热杀意却不是针对于梧言,「我追求「自由」为此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一般的普通人都会趁我提出问题的时候不竭余力的企图让我——改邪归正?唔,他们嘴里出现最多的是这个词,但我并不觉得我是错的,但你不同,你知道所有事情,却依然想要我坚持自己的「自由」,即使这样会死很多人?」 「……?」梧言露出迷惑的眼神,没等他做出反应,果戈里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对你了解的不够多,很多事情都是从费佳那里得到的信息,但果然——」他打了一个响指,脸上笑容变得夸张又灿烂,像是即将宣布希么重大消息一样,「你是一个视生命为鸿毛冷漠又与光同尘的「神」啊。」 梧言眼前一黑。 他总觉得这些人好像都背着自己得到了什么新剧本,这些人剧本都不用花时间编的吗?随口就来? 说的好像他劝果戈里「改邪归正」一声就能成真一样…… 等等……梧言骤然想到到某一点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盲区,逐渐意识到事情发生的原因,果戈里说的似乎……并不是没有缘由。 他曾在「书」上以「因果效应」为插入点进行更改,他所说的话都会成为「真实」,并且已经没有【规则】束缚的他异能没有距离限制,也就是说果戈里之前所追求的「自由」是真的不存在了。 第238页 直到自己再次说出对方的「自由」依旧存在,被笼子困住的只有他一人,这句话进行细化后,异能的效果才真正从果戈里身上消失。 反应慢了半拍!亏了! 再根据果戈里口中出现了好几次的俄罗斯饭糰,八成这场对话也有他的手笔! 梧言表情无奈,轻轻的嘆气声从围巾下面响起。 「哎呀,你才意识到吗?」 果戈里距离忽然拉进,凑在梧言面前眨了眨眼睛,把后者吓的差点当场表演一个下腰。 果戈里见到梧言的反应感到十分新奇,兴致勃勃的企图再来一遍,然而梧言不可能在一个坑摔倒两次,他早有准备往树后面挪了一步,拉开跟果戈里的距离,对方的整蛊计划大失败。 「如果你能加入我们的话那可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只可惜不可能了。」果戈里失落的表情没能持续一秒又重新恢復笑容。 「毕竟我也没什么想要的。」梧言跟着故作遗憾。 对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看向某处,「似乎有其他未经邀请的客人来访。」 梧言顺着他目光回头,什么也没能看见,啊,并不是什么也没能看见,有一道身影慢慢走进出现在视野里。 「那么——」果戈里扬起斗篷,弯腰做出告别,「表演到此结束,再见~」 斗篷在风里落下时,果戈里的身影在此处消失不见。 「诶~梧言?你居然会出现在海边?」熟悉声音轻佻又带着意外,「难道说!你也想要在这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入水吗?」 梧言回过头,身后是穿着驼色风衣的青年,他嘴角上扬,笑容浅浅,冬日的暖阳刚好照耀在他身上,鸢色的眼眸里沾染上阳光的温度。 太宰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刚好出现在这里还是早就料到之后赶来? 啊……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深究的问题。 梧言露出疲惫的苦涩笑容,「我被人找上门绑架了。」 …… 「所以……他只是拉着你讨论了半天「自由」?」太宰治脸上先是浮现困惑不已的表情接着逐渐演变成想笑又憋着的古怪。 「想笑就笑吧。」梧言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太宰治,坐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店里捧着一杯咖啡,缓缓喝了一口压压惊,结果被苦的直皱眉头。 太宰治伸出手捂住嘴唇半天试图忍住,最终还是背过身去笑了几声后回过头,「抱歉——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难道我蹲在家里还不够安全?!」梧言怒放两块方糖进咖啡。 「毕竟有些事情即使逃避也会被找上门的。」太宰治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外貌没多少变化的少年。 「……」梧言听见这句话搅拌咖啡的动作微顿,脑子里想起了其他事情,「说起来我好像把手机忘在家里了。」 紧接着他连忙回忆之前自己有没有碰过太宰治,很好,没有,说明房子还在,问题是费奥多尔会不会撬锁…… 「需要我陪你回去拿吗?」太宰治难得贴心发出询问。 「……」梧言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宰治,接着言简意赅的发出质疑,「你是想在上班时间里名正言顺的摸鱼吗?」 「才不是!」太宰治立刻反驳,「我是担心梧言会再次被绑架!」 「可你……看起来也很瘦弱?」梧言委婉的表示太宰治不行的意思,「去了也只不过是人形沙袋加一。」 「我体术并不弱!只是跟那个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小矮子比起来弱而已!」太宰治感觉自己受到了藐视。 「真的?」梧言将信将疑,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你之前跟我……啊,跟他打架的时候不是菜鸡互啄吗?」 太宰治闻言脸上忽然浮现出温柔到诡异的笑,梧言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放下勺子,想要在太宰治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开熘,以免听见什么让自己晚上会睡不着的窒息发言。 在即将逃离这个卡座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捉住,温热的体温传导,梧言下意识一惊,回头看向太宰治,对方刚发出一个字,「我……」 梧言如临大敌,先发制人,「我不听!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宰治笑容一垮,「你难道不好奇我想说什么吗?」 「一点也不——」梧言满脸抗拒。 「诶~」太宰治腔调故作高深,在下一秒被打碎,「我偏要说给你听——既然梧言你认为你们是一个人,那我自然也不会对你下重手。」 梧言表情微滞,只听太宰治慢吞吞的又补上最后一句话,「毕竟我们是好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一少我就想咕咕咕,我咕太久留下后遗症了(嘆气.jpg) 咕前:什么!居然有人能一天不码字?? 咕后:什么!居然有人能天天码字??? · 更了更了qwq 如果在我完结前评论能破千,我整个万更庆祝(刷屏不算!) 第124章 梧言维持着古怪的表情, 一双纯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怀疑,「你真的能打过果戈里和费奥多尔吗?」 并不需要打过果戈里,这一点梧言很清楚, 因为果戈里不会暂时不会和费奥多尔出现在一个地方,对方眼中炽热的杀意既然不是针对自己, 就是针对费奥多尔,果戈里追求「自由」,费奥多尔对于任何事情都早有预料以及十分了解果戈里这一点让对方感到「束缚」, 再加上果戈里的出现是他擅自行动, 果戈里会立刻去找费奥多尔的可能性十分小,毕竟费奥多尔可是能够被称为「魔人」的青年, 如果果戈里出现在他面前, 他怎么会察觉不到果戈里的杀意呢?因此,果戈里在没有百分百把握杀掉费奥多尔前,不会轻易行动。 第239页 而梧言这么说的原因是难保费奥多尔不会安排狙击手或者僱佣兵之类的暗招。 「打不过。」太宰治理直气壮的说出事实。 「?」 梧言目光落在太宰治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后者明白他的意思后松开手。 重获手臂控制权后,梧言毫不留恋发出告别,「那我先走了。」 「等等——」太宰治从卡座上起身。 脚步微顿, 回过头等待对方的后续,他总觉得太宰治又不会说什么正经事。 「能付一下咖啡钱吗?」 果不其然。 硬了, 拳头硬了。 梧言面带微笑, 他在太宰治的视线下把自己全身上下的口袋拉出来,展示了什么叫做干干净净。 「你觉得,我被绑架的时候绑匪会让我带上钱包和手机吗?」梧言温柔开口, 语气像是在跟一个傻儿子说话。 太宰治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接着摊开双手,「但是不付钱的话, 你身后的那位小姐大概不会让你走。」 梧言缓缓回头,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荷叶边白围裙笑的一脸灿烂的服务员小姐,「嗨~正是如此,因为太宰先生在我们店里赊的帐没有还过几次,因此他的信用已经破产了哦~」 「……」梧言沉默着回头看向太宰治,「正经工作?别跟我说你的钱都被河水沖走了。」 「不,我的卡忘在酒吧里了,兰堂先生不让老闆给我开门……」太宰治说着脸上表情逐渐难过,他拉着梧言手臂,幽怨道:「梧言——你居然让老闆把洗洁精换成糖水敷衍我,这样岂不是把我显得跟幼稚的小孩子一样了吗?!」 「啊,你难道不是吗?」梧言淡定的想把手从太宰治怀里拉出来,没想到对方力气大的很,拽了半天梧言怀疑自己袖子都要扯烂了也没拽出来。 「都是因为梧言不第一时间联繫我,我担心你所以才会去酒吧,才会把刚发的工资忘在酒吧里——」太宰治颠倒黑白硬是把责任赖在了梧言头上。 梧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太宰治头上锤了一下。 「好痛!」太宰治松开梧言手臂转而捂住头顶。 「我根本没用力!」梧言简直要被太宰治碰瓷的举止行为气乐了。 「我心痛,梧言居然为了这点小事打我的头——」太宰治的表情丰富的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这杯咖啡我请你喝。」梧言无奈嘆气,态度敷衍的如同给一个难过的小孩买糖一样。 没等太宰治再说什么,梧言转过头看向服务员,走近对她低声说了些什么,对方点点头,接着拿出纸笔给梧言,后者在纸上留下联繫方式。 「欢迎下次光临~」服务员小姐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对着走出店门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太宰治跟在梧言身后,「好过分,那位小姐对我就没这么热情。」 「如果你信用没破产,我相信她对你也会这么热情。」梧言摸了摸怀里的「书」确认还在后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梧言你写了什么?」太宰治好奇的发问。 「联繫方式和地址,没带钱只能赊帐。」说到这里梧言目光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太宰治,「我还是第一次在咖啡店里赊帐。」 语气别有深意,仿佛在说太宰治现在居然连杯咖啡都买不起。 后者被打击的背嵴一下子垮掉,接着很快又理直气壮的说道:「那是之前,现在我有稳定工资的!」 「是是是。」梧言敷衍至极。 「是真的!我有认真工作!」太宰治强调。 「嗯嗯嗯。」 「梧言——!」 …… 梧言僵着张脸,站在一块空旷草坪上与站在对面的费奥多尔面面相觑,后者率先自证清白。 「是房子自己凭空消失的哦。」费奥多尔说着,指了指地上散落的钢笔墨水以及手机。 费奥多尔没能等到梧言开门料到是果戈里为了「自由」而行动把梧言带走,既然房间的主人已经离开,区区一个门锁也困不住他,进门之后一楼干净的像是无人居住一般,而二楼也只有书桌上有些有用的东西,比如手机。 手机没能开机,或许是没电了,在抽屉里找到充电器充上电开机没一会,房子忽然自己凭空消失,刚开机的手机因为失去电源再次关机,费奥多尔也从二楼直接掉到草坪。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能让他慌乱,起身拍掉身上沾着的草屑后,将手机扔回原处,当做自己没有进去就行了。 「老鼠一向狡猾多端,这个时候当正人君子?」站在梧言身边的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落井下石。 费奥多尔闻言轻笑,「要论开锁,太宰君一向心灵手巧,这可是你的长项。」 「我可做不出没有主人邀请就擅自闯进别人家这种事情。」太宰治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梧言用目光盯着太宰治,企图让后者心虚起来,太宰治注意到他目光后反而笑了,伸出手比出姿势放在下巴处。 「嗯?难道梧言也被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气质吸引住了吗?」 梧言淡定出声,「不,只是觉得你和他都是老导演了。」 「……什么?」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不约而同露出困惑的神情,没能跟上梧言跳跃又无序的话题。 第240页 他走上前把散落在地上的手机和钢笔墨水捡起来,随手揣进口袋里。 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他把手机拿来出来,仔细看了一会。 「你……开机了?」 费奥多尔没有立刻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沉吟着思索出更多的线索,梧言仅仅通过观察手机就能看出自己过开机了?是因为做了记号?还是在诈自己?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紫罗兰色的眼眸忽然看向枝头上不知何时飞来的那只绿色鹦鹉。 「让我来替他回答吧,他开机了。」树梢上的那只绿色鹦鹉开口,却发出梧言熟悉的声音,不知已经观看了多久。 「你……」梧言眼眸微眯。 「好久不见,我,的,盟,友。」比水流的平淡的声音拉长一字一句的说着,无端添加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为了寻找你我从东京一路来到横滨,如果不是这次你手机开机,我可能仍旧找不到你。」 「你在说什么?」梧言发出疑问。 他认识比水流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跟比水流达成过合作成为了盟友?并没有,毕竟对方没有给一个确切的回答不是吗? 不过这一点如果要解决肯定十分麻烦,他现在已经不想参与到任何事情里去了。 光是之前的布局他头髮一抓掉一大把,再来一次,他真的会秃的! 所以直接装作不认识好了,毕竟当初跟他交流的……不是自己。 「你忘记我了?」树梢上的那只绿色鹦鹉煽动了一下翅膀,掉落几根绿色的羽毛,「还是说因为在场有其他人所以装作不认识?」 「……」梧言困惑,接着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太宰治,像是徵求意见那样,「这只绿色的鹦鹉是在碰瓷我吗?」 「噗嗤。」太宰治笑了一声,配合的说道:「这只绿色鹦鹉发音很标准,语气也惟妙惟肖,如果送去马戏团或许能卖不少钱。」 两个人一唱一和,看起来确实是不认识这只罕见的绿色鹦鹉。 投屏面前的比水流气极反笑,哼出一声气音,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大叔像是安慰一样喊出他的名字,「小流。」 「好吧,那我暂且当做你「失忆」了,看来你今天很忙,我晚些再来拜访。」加重「失忆」二字,比水流声音再次响起,话语里是对梧言反应的不满以及怒意。 树梢上的鹦鹉毫不留恋的飞走,留下几支羽毛在半空中轻轻落下。 「原来如此。」费奥多尔若有所思,「原来您不开机的缘由在这里。」 梧言捂住脸,从手掌下面发出一声长长的悲嘆。 他当初为了布局到底还有多少没解决的事情啊?!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费奥多尔淡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来确认一下「书」在不在你身上。」 「你想硬抢?」梧言的语气奇怪,像是在诧异与对方的自不量力。 「不,您误会了,我还没自大到能够战胜「书」的主人。」费奥多尔表情柔和,「不过今天倒是有意外收穫。」 他目光扫过站在梧言身边的太宰治,语气若有所指,「我的邀请也一直有效,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太宰治对上费奥多尔的视线,轻笑一声,没说任何话,却从神情上表达了自己对费奥多尔的敌意和讥讽。 梧言视线停留在费奥多尔带着雪白帽子的头顶,不知道思绪已经飘到了哪里,「你一直带着帽子是因为已经开始秃了吗?」 费奥多尔每天要思考的事情那么多,黑眼圈又重,还天天坐在电脑前熬夜,这样头髮能顶得住吗? 「……?」费奥多尔礼貌的保持微笑。 然而一边的太宰治在短暂的愣住后捂住肚子开始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短暂的小科普,给没看过k的小可爱们科普: 绿之王比水流的领域是网络,因此能够通过网络收集各式各样的信息,根据手机开机的短暂那一下,定位到手机所在的地点也并不奇怪。 更何况,世界融合以后,比水流能够查到梧言在横滨生活的痕迹,所以,其实他早就在横滨只是一直没找到梧言所在的确切位置。 · 另外,太宰又没吃到蟹肉,工资卡还被落在酒吧了,惨。 · 感谢在2021-03-05 16:29:09~2021-03-07 14:2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湫歌 10瓶;哒宰万岁 8瓶;姝阅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费奥多尔第一次连告别的话都没说直接转身离开, 黑色的白绒斗篷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车熟路拨通某个号码, 低声简单交流几句后毫不犹豫的挂断。 注意到太宰治行为的梧言被分去注意力,「你在通知其他人抓费奥多尔吗?」 太宰治没立刻回答, 他眼帘微垂,嘴角笑容不变,「你……在意他?」 梧言在太宰治脸上看出一丝不易察觉名为紧张的神情, 疑惑的同时不忘回答, 「没有,只是觉得他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肯定会布下陷阱和后手。」 「噗嗤~」太宰治低笑一声, 摆了摆手, 「我猜到啦,告不告诉他们是我的任务,抓不抓的到就是他们的本事了。」 第241页 啊……所以主要是告诉他们费奥多尔的行动轨迹和线索, 毕竟下一次他再出现在明面上或许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老鼠都喜欢藏在暗处窃取果实。 梧言很快明白太宰治话里的意思,他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理解。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地上的草地如同海面一样扬起波浪,寂静无声。 太宰治双手插在驼色风衣的口袋里, 微卷的黑髮在风中轻扬, 侧过头鸢色的眼眸移向站在身侧的少年,他轻声开口,「接下来, 你要去哪里?」 少年似乎在发呆,听见声音后张开口先是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气音,缓缓眨了眨眼睛, 似乎这样能够让他快速回神重新获得思考的能力,慢慢地说道:「先……重新构建一个房子?」 理所当然的发言,也是逃避现实的计划。 太宰治似乎是有些无奈,他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却又被梧言刻意装作没听见而转移话题的那句话,「有些事情即使逃避也会被找上门的,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了才对。」 像是精心筹备许久想要復活「渊」,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朋友,居然「不存在」。 梧言明白太宰治的话,他现在活得很清醒,是从未有过的清醒,而太过于清醒反而变成了负担,让他感到精神上的疲惫,人之所以总是感觉到累,更多时候是源于对自己未来的迷茫和当下的困扰,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有意义和所做的努力有何意义,浑浑噩噩的过着枯燥干瘪的一天又一天。 「我有点累了。」他听见自己这样说着,声音很低,但他知道太宰治会听见的。 深怕看见失望的表情,躲避对方的视线,故意转过头,「你回去吧。」 耳边风声唿啸,被吹落的树叶在半空飘零,顺着风扬上天空,梧言能够感觉到太宰治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身上。 为什么仍旧看着他还不走?梧言心里涌起苦涩的情绪,连带着胃也开始不适,会失望吗?会觉得自己无可救药吗? 在他看见对方的表情前,赶紧离开吧,让他一个人待着就好了。 太宰治鸢色眼眸里情绪变化到最后成为嘴角重新扬起的笑,「那么,在这之前,梧言先陪我去酒吧拿卡吧!」 梧言诧异的转过头,似乎没想到太宰治的反应,以至于刚酝酿好的伤感一瞬间被对方的不要脸击沉。 「我知道梧言累了,所以我们打车去!实在不行我抱你背你也可以哦~」太宰治故意撩起袖子露出自己缠满绷带纤细的手臂。 梧言盯着太宰治的手臂沉默了,他知道以自己性格绝对不会让他抱着或者背着走,又故意露出缠满绷带的手臂,就差把『我想让你跟我一块去酒吧,但是我很柔弱背不动也抱不动你』这个意思写在脸上了。 他也说过兰堂不让酒吧老闆给他开门,也就是说现在酒吧处于一个休息期里,太宰治一个人进不去,而太宰治的工资卡在酒吧里,等于太宰治要喝一个月的西北风。 太宰治见梧言沉默着没开口,他拉着对方直接拽走,「我从圣诞节那晚开始就没吃到过蟹肉,再吃不到我真的要死掉了,虽然我一直想自杀,但是因为吃不到蟹肉而抑郁逝世这种死法也太丢人了!」 说到后面,太宰治表情悲愤欲绝。 梧言被拽的一个踉跄,不得不跟上脚步,「你放手,你再拽我袖子我要跟兰堂先生告状了。」 「……梧言你是三岁小孩吗?」 「是的,所以我要准备告状了。」 「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 酒吧所处的偏僻地段一直都没有改变,就像是精心设计专门为梧言一个人建造成的,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被神偏爱的孩子……吗? 脑海里无端的又想起费奥多尔对自己说的话,究竟是被神偏爱的孩子,还是被神畏惧和警惕的外来者呢? 这个世界的「基石」已经在自己手里了,追究以前的事情过深也没什么意义。 梧言注视着太宰治想要敲门的动作,刚抬起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看向梧言,提议道:「出于对我的人身安全的考虑,梧言,你来敲门。」 「我们到底谁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居然怕兰堂先生?」梧言发现新大陆一般。 「不是怕兰堂先生,而是……」太宰治有些欲言又止,表情纠结古怪。 所幸梧言也没过多在意,他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扣响了门。 梧言静静等待着对方开门却没有动静,在他怀疑是不是里面的人没有听见想重新敲门的时候。 门被包裹上金色的一层半透明墙壁上面流转着金色的文字,接着门自己缓缓打开一条缝没了动静。 梧言迟疑的推开门,酒吧里兰堂坐在吧檯前,而老闆则弯腰在吧檯后面翻找着什么。 冷风从门缝里吹进,兰堂还没看清是谁就先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暖气要从门缝里跑光了,快点进来把门关上。」 梧言应了一声,等太宰治进门后随手将门合拢,酒吧里暖气打的有点高,不过也没有高到能让人出汗的地步。 老闆听见动静从吧檯后面探出头,看清来的人后表情骤然激动,「梧言你终于捨得来上班了?」 第242页 「啊……嗯……」梧言吞吞吐吐的含煳说道:「一个月总有三十天是不想上班的……」 「小心我扣你工资——」老闆故作严肃,眼眸里满是笑意。 「说起工资……」梧言谴责道:「你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发过了。」 老闆干咳两声,悄悄侧过头凑近兰堂,小声嘀咕,「你没给他发工资啊?」 兰堂瞥了一眼对方,「我当时房子都被炸了,又得到了你的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混合在一起——忘记了。」 兰堂选择直接说出结果,反正即使说出当时自己走向自毁的心里路程也只会让对方感到难过而已。 虽然兰堂没有明说,但是老闆依旧可以通过他的只言片语得知到对方当时糟糕的心理状况,「抱歉啦——」 老闆不仅仅是对兰堂道歉,也同样是对梧言。 「嗨嗨,所以老闆我的工资卡你放哪了?」太宰治坐在高脚椅上,没能在吧檯上找到自己的卡,应该是老闆收起来了。 「问得好!」老闆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也在找。」 「……什么?」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微僵。 「噗嗤。」坐在一边的梧言闷笑一声,对上太宰治控诉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难得帮太宰治问道:「是被人拿走了吗?」 「没,这些天酒吧一直没开门。」老闆惆怅的嘆了口气,「或许是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没注意掉在什么角落里了,刚刚听见敲门声我才想起卡这回事。」 「只要没被人拿走就好了。」梧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发现老闆话里的其他注意点,「酒吧一直没开门?」 老闆听见这句话,视线游移到兰堂身上,凑近梧言悄声说道:「因为某个人怕冷又想坐在一楼。」 「我听见了。」兰堂目光从眼前的书上移开,凉凉开口。 「啊哈哈哈……其实酒吧只是我的一个兴趣而已,我并不靠这个赚钱,而且现在冬天也没什么人,与其开着门吹冷风不如关着门睡大觉。」老闆干笑几声瞬间换了一个回答。 「明明是你不想一个人待着吹冷风硬拉着我坐在这。」兰堂把手里的书翻了一页,戳穿了老闆的藉口,又表达了老闆是不想一个人待着的幼稚鬼。 梧言目光上下打量着老闆,似乎才发现对方的真实面目! 「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啊!兰堂!」老闆恨不得伸出手把兰堂嘴捂住。 兰堂抬起眼眸轻飘飘看了一眼对方,接着说道:「他还一直在说要给你加薪好骗你回来上班自己出去玩。」 「兰堂——!」老闆高声喊了一声,表情悲壮。 梧言轻笑了两声,发现了一个盲点,「可是不开门的话,应该也不用坐在楼下吧?」 「啊,这个问题。」兰堂把目光重新放回书上,慢悠悠的说道:「因为他想等你回来。」 梧言眼眸微微睁大,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暖色调的细碎灯光泛起层层涟漪,他嘴角带着笑,转移开视线,光是听见有人在等自己这一句话,就让人感觉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真的吗?我太开心了。」嗓音故作轻松,隐藏着一丝沙哑。 余光似乎瞥过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他笑容凝固瞬间将目光重新移回那样物品上。 这熟悉的丧气封面!这是他写的小说!! 梧言瞳孔地震,兰堂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他写的小说。 兰堂注意到梧言的神情变化,顺着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书的封面上。 「怎么了?梧言也看过这本小说?」 「呃……不……我没看过。」梧言极速否认。 这种社会性死亡场面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怀疑卡是不是掉落在地上的太宰治正弯腰趴在吧檯下面寻找自己卡,闻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张开口刚发出一声笑想说些什么被梧言出声打断。 「我看见你的卡了,太宰!」梧言立刻转移太宰治的注意力。 「在哪?」太宰治明白梧言转移话题的意图,他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回答,表情故作惊讶。 「在吧檯上面的永生花花瓶下面。」 梧言并不知道在哪,他拥有的异能将卡转移到花瓶下面这种小事还是可以做得到,卡是实物不会被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清除。 太宰治配合的挪开永生花,不出意外的下面是熟悉的工资卡。 一张卡静静躺在大理石吧檯上,被头顶吊着的灯光照出雪白的反光。 真是方便又强大的异能啊……梧言,拥有着这样的异能却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吗? 露出拿对方没办法的表情,指尖拿起卡转头朝对方笑道:「居然真的在这里~」 兰堂为两个人奇怪又僵硬夸张的互动感到疑惑,「你们是要准备去漫才表演吗?」 「没有这回事。」梧言立刻否认。 「反正梧言你打算来上班了这一件事情应该不会错吧?」老闆从吧檯后面直起腰。 他从听见开门声想起太宰治要回来拿卡这回事起就一直在找,见到太宰治已经找到了卡他就放心了。 「其实……我……」梧言一手拉高围巾,眼神飘忽,拒绝的话还没从嘴里完全说出来。 老闆看穿梧言的拒绝,在对方还没完全拒绝时,他先发制人,「啊——说起来,我调制了一杯很神奇的酒。」 第243页 这句话顺利引起了太宰治和梧言的注意力,坐在一边的兰堂则是露出一种想笑又忍住不笑的古怪表情。 「是用洗洁精调的吗?」太宰治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怎么会调那种古怪的东西!」老闆拍桌而起,转身从冰柜里拿出一只高脚杯,杯子里的液体七彩缤纷层次分明,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得到。 他高举着手里的高脚杯,像是举起了什么名贵又独一无二的宝藏,暖色调的灯光洒在高脚杯里,不知道是不是梧言的错觉,他似乎看见高脚杯里的液体在发莹光。 散发的气场十分不妙和危险。 老闆没注意到梧言和太宰治表情的僵硬,他滔滔不绝的夸赞手里的那杯杰作,「怎么样?看起来十分不错吧!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称这旷世之作为——七彩冰雪星雨殇爱琉璃倾城玛丽苏之泪!」 ? 梧言和太宰治不约而同露出困惑的表情,什么什么之泪? 太宰治举起手,「抱歉打断一下,这个名字是有什么故事吗?」 「没有。」老闆直白的说道:「只是听起来高大上一点。」 梧言张开口,绞尽脑汁思索了半天,最终选择问点安全又现实的问题,「你尝过吗?」 「没有,因为太稀有了,这一杯我调制了很久,本来想让兰堂尝试一下,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试。」老闆说着幽怨的看向一边事不关己假装没听见的兰堂。 下一秒他收起失落的表情,把高脚杯放在两人面前,双手合十,露出兴高采烈又期待的笑容,「刚好你们来了!所以我想让你们尝一尝。」 梧言眼神飘向太宰治,后者对上梧言的目光,心里一惊,立刻猜到梧言想说什么,他连忙伸出手想捂住对方的嘴,梧言早有准备的躲开,对老闆说道:「太宰他说他想尝尝。」 「我没有!」太宰治第一时间反驳,「明明是梧言想喝。」 「众所周知我不喝酒。」梧言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门口挪动。 「这分明就是藉口——哪有调酒师不喝酒?」太宰治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伸出手拉住梧言的手臂。 「谁规定调酒师必须喜欢喝酒,我就是一个例外!」梧言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太宰治手指,企图让自己早点远离那杯诡异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七彩缤纷亮眼高脚杯。 「好啦好啦,不要争,都有份。」老闆看着太宰治和梧言的打闹,用慈祥语气笑眯眯的说出让两人都感到惊恐的话。 他从吧檯后面拿出另一个高脚杯倒了一半进去,但是这样一来颜色就混在一起变成了五彩斑斓还散发着萤光的黑。 这种颜色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梧言瞳孔地震。 「哎呀,好像有些破坏了层次感。」老闆露出惋惜的表情。 「既然如此……」梧言已经拖着太宰治挪到了门口,「那我们下次再……」 「下次吗?可是我已经倒好了哦。」老闆摇晃了一下杯子,杯中酒散发的反光差点把梧言眼睛闪瞎。 老闆露出失落的表情,「我调了很久,一直保存着等你来,一直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这是苦肉计! 梧言虽然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却控制不住迈过去的脚步,他退让一步,犹犹豫豫的说道:「就一口。」 老闆兴奋的狂点头,接着看向站在门口难以置信梧言如此轻易就上当的太宰治,意思不言而喻。 太宰治无奈嘆息一声,跟着走回吧檯前接过老闆手里的另一只高脚杯。 梧言闻了一下里面的液体,没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 站在边上的太宰治侧过头,悄悄跟梧言小声吐槽,「喝酒被毒死了这种死法太丢人了。」 「哪种自杀的死法不丢人?」梧言奇怪的看了一眼太宰治,末了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说法很有歧义,他解释道:「毕竟不了解你的人都会觉得你的死没有意义且可笑。」 这样似乎更有歧义了。 梧言皱起眉头,但太宰治却轻笑一声,若有所指的说道:「不了解我的人怎么看我,与我何干,活着也不是为了他们而活,选择怎么死是出于自己的意志。」 梧言微愣,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在笑也像是在装作没听见。 太宰治从梧言眼眸深处发现对方情绪的变化,看见一闪而逝的笑和恍然,他知道梧言听见了,也表示贊同。 梧言举起手里的酒杯,仰头轻轻喝了一口,辛辣的酒从喉咙一路烧到胃。 视野里暖色调的灯光,橙金色的吊灯在天旋地转的炫光里一瞬间被漆黑吞噬。 宛如火山爆发彗星撞地球,脑海里的某根弦一下子断开,清脆的崩断声携带嗡鸣取代意识。 失去身体控制权一瞬间往地上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迴旋十八转球选手的球终于快从地球另一边飞过来了,可喜可贺。 太宰嘴上说打车,事实上两个没有钱的人只能走过去,惨。 第126章 梧言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黄昏了, 熟悉的天花板晕染开属于黄昏特有的赤红,玻璃窗照进来的光线也变得黯淡,习惯性的侧过头想要透过窗户看向天边悠闲飘动的火烧云, 又像是注意到什么看向书桌方向。 那里坐着一个人影。 他脑子有些昏沉,酸胀的疼痛感从太阳穴开始散发, 连带着想要撑着身体起身的手臂都有些使不上力。 第244页 像是醉宿了的感觉,他记得他好像只喝了一口,按理来说他即使很长时间没喝酒了也不应该一口就醉才对。 嗓子干的厉害, 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让自己也沙哑的听不清。 「你醒啦?」坐在书桌前的人听见动静, 转了个身,手臂交叠放在椅子靠背上。 梧言干咳了两声, 声音总算没那么沙哑, 「太宰……?」 「是我。」太宰治从椅子上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对方。 梧言接过水杯抬起头看了一眼太宰治,有些困惑, 「你戴我眼镜做什么?」 他的眼镜被他收在了抽屉里,长时间带着眼镜会让他鼻樑感到不舒服,所以有时候戴着有时候不戴, 为了以防镜片刮花落灰,大多数时候会被他保存在抽屉里。 太宰治单指推了一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镜, 「适合我吗?」 「完全不。」低头缓缓喝了一口水, 润了润嗓子,「我睡了多久?」 「也就是从上午睡到了黄昏。」太宰治走回书桌旁把眼镜摘下来放回眼镜盒里,合上盖子后反坐椅子, 撑着腮帮子看着床上的少年。 「已经这么晚了吗……」梧言揉了揉太阳穴,藉此缓解酸胀感,「兰堂先生和老闆他们在楼下?」 「他们跑了。」说起这一点太宰治有些想笑, 「连行李箱都早准备好了。」 「……什么?」梧言表情微僵,是他想的那样吗? 难怪兰堂先生会说老闆一直想让自己回来上班他好出去玩,本来以为是开玩笑的话,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吗?! 先用高度数的混合酒把自己灌醉,接着趁自己醉倒两个人立刻收拾行李跑路??哦,甚至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直接提着就跑。 他怀疑老闆是主谋!自信点把怀疑去掉,老闆就是主谋! 太宰治见梧言的表情变化迅速的如同脑海里在排演话剧一样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 这一声笑直接把梧言的注意力重新集中,「你没喝?」 话题有些跳跃,不过尚且没跳到其他范围。 太宰治点头,梧言的视线逐渐幽怨,「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试毒的牺牲品。」 「怎么会~」椅子伴随着太宰治的动作前倾后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响,「如果我也喝醉了的话就没人照顾梧言了哦。」 「难道兰堂先生会看着我躺在冷地板上睡一天吗?」梧言话里有话,委婉的戳穿了太宰治的藉口。 「梧言怎么知道自己醉了之后是老老实实的睡觉?」太宰治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若有所指的目光让梧言怀疑自己难道真的会耍酒疯? 目光下移,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有没有污渍和凌乱,再看向对方身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很好,没有,由此可得他没有耍酒疯。 「肚子有没有饿?」太宰治忽然没头没尾的询问。 「有点。」梧言转过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警惕地看向太宰治,「我不吃你做的饭。」 「直白的拒绝会打击到我的,梧言。」对方嘴上这样抱怨,手里拿出之前找到的卡,「是去吃蟹肉火锅,之前一直想吃却没吃到。」 说起这一件事情,梧言倒是回忆起对方在圣诞节晚上的白雾里连续遭遇意外以至于总是吃不到蟹肉这惨案。 起身走向书桌,太宰治看着梧言靠近,后者弯腰拉开抽屉在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一张卡。 太宰治的目光跟着落在那张卡上,「诶?这好像还是之前港口mafia帮你办的卡。」 梧言手微顿,「你居然认识……?」 「啊……对。」太宰治又摇起了椅子,「其实本来应该由我来处理这一件事情的,毕竟当初跟你达成合作的人是我。」 「然后你扔给了中也。」梧言已经能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 只不过这人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心虚意向罢了。 把卡放回口袋,走向门口,没听见另一个人的动静,下意识回过头看向太宰治。 青年一头微卷的黑髮被昏暗的夕阳将边缘染成淡色,一双鸢色的眼眸靠近窗户的那一边被光线携带上浅光,另一边却隐藏在暗处看不真切。 「不走吗?」梧言缓缓眨了眨眼睛,等待着对方做出反应。 太宰治似乎没想到梧言的回答,明明是他提出的计划,在自己同意后反而显得意外的没能及时做出反应。 为什么……? 啊……是因为自己曾说过不喜欢吃蟹肉吗? 「能看见梧言也理解蟹肉的美味之处,我真的太感动了!」太宰治笑着起身,太阳最后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另一边也一同落在光芒中,像是披上了一层橙红色的纱,显得朦胧。 「……不,其实我只想看看你今天晚上究竟能不能吃到蟹肉而已。」单手拉高围巾,眼神不负责任的移开。 「诶——」太宰治不满的拉长音调,「真的不想尝试一下吗?」 「不想。」梧言果断的拒绝。 走到楼下果然原本坐在吧檯前的兰堂和老闆都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屋子的暖气仍旧保持着原样。 酒吧只是一个爱好,并不靠这个赚钱……吗? 「说起来——」太宰治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老闆似乎是一个商人。」 第245页 「商人?」梧言被吸引了注意力。 「书」能创造出一个人,但是也仅仅只能创造出一个人,一旦那个人诞生于世,之后的命运轨迹就超脱了控制,他会遇上不同的人,与不同的人产生交集,接着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遇到不同的选择,这就是命运。 「我猜的。」太宰治对上梧言好奇的目光没有过多解释,「按照言行举止推测商人的可能性最高。」 「可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精明狡猾的人。 梧言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他知道太宰治会明白他的意思。 「嗯……」太宰治伸出手指捏着下巴,像是在思考,「或许是因为在亲密的熟人面前不需要搬出生意场上的那一套吧。」 「唔……」梧言含煳着应声。 「比如说——他不是顺利将酒吧託付给你了吗?」太宰治嘴角弧度上扬,意味深长。 这样的话就不用去使用异能构建一个房子了,梧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想起老闆在给兰堂信里写的「使命」,一处落脚之地,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这可不仅仅是一处落脚之地了,或许称为「归所」更为合适? 是给他的归所……吗……? 「出发出发,肚子都要饿扁了——」没等梧言理清一切,太宰治推着对方朝门外走去,看上去对于蟹肉火锅十分迫不及待了。 「门!让我先锁个门,不要着急啊太宰!」回过神来的梧言回过头看向门户大开的酒吧。 重新回到酒吧里找到钥匙后锁门,两人走向太宰治一直想去的那家店。 原本路上厚厚的积雪已经在晴天里化的无影无踪,气温虽然依旧寒冷但远没有下雪那段时期冷。 从围巾下唿出白雾,只留一双纯黑色的眼眸在外面看路,与包裹的严严实实梧言相比即使太宰治身上那件驼色风衣看起来十分单薄却也能潇洒的走就很让人感到疑惑。 「你不……」梧言刚开一个头,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以至于一瞬间就回想起了答案。 可是,他之前没有卡,哪来那么多钱买暖宝宝贴身上,难不成其实绷带也能够达到保暖效果? 这个问题一直到梧言已经坐到店里了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 一本菜单忽然递到眼前,抬眼望去太宰治单手支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拿着菜单。 「梧言在想什么?想了一路。」 伸出手接过菜单,随手翻了两页,随口回答:「没什么。」 总不可能告诉对方其实他一直想你为什么不会冷这个问题吧。 目光浏览过大致的内容,最后将菜单重新递给对方,「你来决定吧,我都行。」 「是吗……」太宰治看了一眼菜单,「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梧言应声,他知道太宰治想吃什么,之前他一直说想要吃蟹肉火锅。 太宰治低声与服务员交谈,另一只手在菜单上面点着菜品,服务员明白后点头离去。 梧言目光透过被热气具体化成细密水珠组成白色的玻璃,水雾把玻璃模煳的近乎不透明。 水雾汇聚到一起变成水珠滑落,纯白的画板被拉开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缝窥见外面真实又虚幻的世界。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路灯把下面的一切照亮,未曾遇到光的黑暗角落窜过一只流浪猫,冬天太冷了,能够抵御寒冬活下来的流浪猫狗都十分不易。 与外面孤寂的严寒相比,里面的温暖和热闹就显得格外鲜明。 清脆碰杯的玻璃杯,火锅煮沸的咕噜声,人们热闹的笑声。 窗外穿的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被夜晚骤降的气温冻的瑟缩,他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疲惫的倦意路过。 「你真的很喜欢观察阴影里的一切呢。」坐在梧言对面的太宰治不知注视了多久,他忽然出声。 梧言收回视线,飞散混迹在黑夜里的思绪再次集中。 「之前就好奇为什么你构建的虚假记忆会都是其他人的言行举止和命运,人数多的近乎像是上帝视角一样。」太宰治双手撑着下巴,下一句却连不上上一句话,显得无厘头又突兀,「即使身处热闹里,仍旧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吗?」 对方说的这些话似乎没有关联,梧言却轻易的明白了太宰治话里的意有所指。 「不……也倒不是。」梧言伸出手指向窗外,声音在周围喧杂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模煳,「更多时候人的走神是在放空大脑,这是无意识的行为,而有些时候思绪会不受控制的思考其他事情,这些事情里有一大半是无关联的废弃思考,剩下的是在回忆,在脑子空空的时候,眼睛所看见的会依照好奇的本能去观察世界,无意识的记录下所看见的东西。」 「并非是有意识去观察,而是无意识的本能吗?」太宰治撑着下巴的手换成单手,另一只手拿起筷子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出一块豆腐。 梧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菜已经上好了,「你没点你心心念念的蟹肉火锅吗?」 「点了哦。」太宰治把锅里熟了菜夹出来一股脑放在梧言面前的碗里,漫不经心说道:「要过一会才能上,梧言不喜欢吃蟹肉所以我又点了些别的。」 「唔……谢谢。」 太宰治有时候在细节方面很贴心,他本来以为对方会坚持不懈的给自己安利蟹肉的独特美味之处。 第246页 很快,梧言意识到是自己想的太早了,当服务员端着蟹肉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太宰治不死心的继续安利蟹肉,「梧言真的不想尝试一下吗?很美味的哦!」 「并不想,谢谢。」夹起碗里的一块豆腐塞进嘴里,面无表情的拒绝。 「好可惜,这种人间美味只能让我一个人独享了。」太宰治露出惋惜的表情。 梧言看了一眼那一大盘的蟹肉,想了想,还是提醒道:「胃不好的话还是要少吃蟹肉哦,不然会腹痛的。」 对方含煳应了一声,注意力已经全在许久未见的蟹肉上了,梧言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太宰治好不容易吃到一直想吃又喜欢吃的东西,那么就随他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明天继续,可恶我明明很勤快的,怎么会变成鸽子精?!难道说屠鸽者终成鸽?!(要素察觉.jpg) · 感谢在2021-03-10 17:46:08~2021-03-13 19:3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嗜书 30瓶;哒宰万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夜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 临近深夜路上的行人稀少,五颜六色的灯光在天桥上亮起,五光十色的gg牌配合着路灯照亮道路, 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的另一面展现。 太宰治双手交叠放在脑后,整个人因为吃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蟹肉而散发着满足后的慵懒。 梧言有些酒足饭饱后产生的睏倦, 有一搭没一搭的走在太宰治身边,时不时伸出手揉一下眼睛,通过这种方式打起精神。 太宰治侧过头, 注意到梧言的小动作和已经半眯着的眼睛, 笑道:「梧言现在看起来像一个小孩子,吃饱了就想睡的那种。」 「可能因为已经很晚了。」梧言把手伸进口袋, 下意识想拿出手机看一眼几点。 在发现手机打不开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手机已经没电很久了。 太宰治善解人意的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不到哦。」 啊……也就是说,加上走路的时间他们吃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火锅。 回忆起在火锅店里服务员一直不停地端上各式各样的蟹肉料理, 太宰治仿佛胃是无底洞服务员端了多少他就吃了多少,直到后来撑得瘫在卡座里像一滩饼动都不想动。 他觉得,太宰治如果消化够快的话, 差不多该肚子痛了。 慢悠悠的如同饭后散步一般走在人行道上,白炽灯泡的路灯散发着清冷却明亮的银白色光芒将两人的影子逐渐拉长, 在走到另一个路灯下面时又缩短。 一只流浪猫从小巷里蹿出在两人眼前晃过, 跑到另一个路口的阴影里融为一体。 太宰治的步伐由轻松逐渐变的沉重,梧言停下脚步注视着对方眼眸里逐渐浮出的痛楚。 「肚子疼吧?让你少吃点不听。」 眼前的青年露出委屈的表情,一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鸢色眼眸里瀰漫起朦胧的水雾。 梧言无奈嘆气, 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或许会有公厕。」 太宰治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朝着梧言指的方向一鼓作气跑没影了。 梧言转过头, 目光停留在之前那只流浪猫跑去的路口,说是路口,或许成为巷子口更合适一点。 如果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梧言自然不会多加注意,可是,那是一只三花猫。 三花本就罕见,一只流浪猫会是三花就更罕见,而更加凑齐的是它从自己身前跑过时,十分人性化的瞥了自己一眼。 说起流浪猫,梧言脑海里下意识想到之前坐在火锅店里从玻璃窗看见的那只流浪猫,过暗的光线导致自己没能看清对方的花色,如果说跟眼前的这只是同一只,那基本可以肯定对方是夏目老师的这个猜想,搞不好,夏目老师还跟了自己一路。 在路灯无法照耀到的路口,一位老人杵着拐杖站静静的在那里像是在等待谁,隐藏在阴影中叫人看不真切表情,这一点让梧言无法判断对方的态度。 不过,根据他的猜想,或许夏目老师会在生气。 夏目漱石知道「书」的存在,这一点无可置疑,搞不好「书」也是他费尽心思故意分散,为的就是以防有人会集齐「书」,利用「书」制造出一系列的灾难。 而自己在白雾里把「书」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聚集成了整体,如果说之前的人都未曾听过「书」或者对「书」的存在将信将疑的时候,他这一手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书」是存在的,不仅存在,他还得到了「书」。 只要当时在雾区里的人还活着,这一消息就不可避免的会被传播出去,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他们还不知道「书」到底确切在谁手里,当然,这一件事情的答案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毕竟费奥多尔是一个情报贩子,又正好,他也知道答案。 顺着这一条线,梧言已经可以料想到之后鸡飞狗跳的糟心生活了。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即使他现在想办法把「书」弄消失或者说随手塞给其他人,也不会有人相信「书」不在他身上,再坏一点的情况就是就算是「书」已经被人抢走了,后面的人也依旧会认为「书」在他身上,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他死为止,不,有可能自己已经埋进土里了也会有不死心的人挖坟。 第247页 收拢思绪,重新回到现在,梧言轻声喊了一声站在阴影里的夏目漱石。 「夏目老师……」 对方没有回应,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梧言听见夏目漱石严肃又低沉的嗓音,「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没有。」梧言微愣,接着勾起一抹笑缓缓回答,嘴角的笑显得苍白又无力。 「你还想继续实现什么梦想吗?」夏目漱石接着问道。 梧言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他选择根据自己的本心来回答,「我已经……没有任何愿望想要实现了。」 少年站在路灯下面,纯黑色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死寂湖面,只是相比之前现在已经熄灭了湖面时不时会闪烁起的零星萤光,明明是一个少年,周身散发的颓靡和无力却像是已经到达暮迟之年阅尽千帆的老人。 「不对!」 老人的声音炸响在梧言耳畔,他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对方。 夏目漱石的嗓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并不是已经不去期待任何东西,而是你的愿望如果是通过外界道具来实现会显得廉价无比。」 梧言脸上满是茫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夏目漱石却看的比自己本人还清楚,是他成为了当局者?是了,每个人都会成为当局者,都会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是比刻意的设计、故意的回顾更加真实又无法避免的——本能。 也是身为人类渴求更好的本能。 湖面上的萤火再次闪烁而起,虽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下一秒就会熄灭,但却比之前的死气沉沉要顺眼的多。 夏目漱石微不可查的轻轻颔首,再次出口的话回归到他来寻找梧言的本意,「「书」是不是在你身上?」 「是。」梧言应声。 这个时间段,在这条路段近乎没有任何的行人,就连摄像头也是盲区,很明显,这是夏目漱石之前就已经考虑好的谈话地点。 见对方承认之后,夏目漱石反而有些无力,他轻嘆一口气,「早在龙头战争时期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曾为「书」的持有者夏目漱石,无论是眼界还是学识都比其他人要开阔渊博的多,更何况当初梧言连一点点要掩饰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就差直接告诉夏目漱石『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又恰好知道你们的一切』。 梧言的每一步棋在建立在这条信息的基础上就变得十分易懂,他没有试图去阻拦梧言,他知道他拦不住,在一个即将溺死的溺水者眼里即使是一根稻草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更何况是一艘巨轮? 对方拥有着近乎可以跟超级异能者相比的异能,就连信息这一块也比自己知道的充足许多。 但伴随着时间一直观察梧言测试对方之后,最初的提心弔胆和如临大敌逐渐溶解为看任性后辈的无奈。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单纯的为了一颗糖想尽办法去赚钱来购买那颗糖果一样。 「……抱歉。」在语言和与人交流这一块,梧言即擅长又不擅长,他擅长与带着面具的违心者、阴谋家交流,但不擅长跟直白又真诚的善意者交流。 此刻他除了说抱歉,想不出其他更有效的措词。 「现在的情况不算遭,不如说是一个幸福美满的理想乡,所以你无需道歉。」夏目漱石换了只手支撑着拐杖,话音一转,「但是,在这个理想乡遭遇暴风雨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去保护现在的一切。」 「您请说。」梧言很快明白夏目漱石是想给自己指出一条路,一条在自己已经被众人虎视眈眈盯上陷入困局的出路。 「你现在跟太宰走的很近。」夏目漱石意有所指。 这一句话梧言没能瞬间明白,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在火锅店门口窜过的流浪猫果然是夏目老师,这是不是意味着夏目老师在冬季夜晚的冷风里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风等自己? 「啊……对。」梧言点头,没能反应出意思的他等待着对方的后文。 夏目漱石见眼前的少年是真的没懂有些恨铁不成钢,怀疑对方之前的聪慧和灵敏是不是都消耗完了。 「你明天上门把「书」交给武装侦探社。」夏目漱石选择直说,以梧言的脑子很快会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也不用过多解释什么,「后面的事情会有人替你处理好。」 梧言思绪转的很快,武装侦探社算是国家的组织,按道理直接交给异能特务科是最保险的,但是,他如果想把自己从这些事情中摘干净就『不应该』知道异能特务科,由武装侦探社交给异能特务科也未尝不可,主要是,武装侦探社是一个明面上的组织站在大众视线里,适合吸引也最能他人的目光。 与孤身一人的他相比起来,拥有数名异能者以及众大声望的武装侦探社就显得十分庞大且有重量。 他把「书」交给了武装侦探社后,其他的事情夏目漱石会帮他处理好,不需要梧言过多去动脑和操心,对于提出『三刻构想』的夏目漱石,梧言十分信任对方。 「好。」他点头表示贊同。 夏目漱石见对方同意后,身影在阴影里消失,一只三花猫取代而之,猫瞳懒洋洋的看了一眼梧言,随意喵了一声当做告别,迈动四只小短腿,跑进小巷深处逐渐消失不见。 梧言目送对方离开,看了一眼天上悬挂的弯月,一边猜测着时间一边朝酒吧方向走去。 第248页 他知道太宰治已经回家了,毕竟没谁会拉那么久的肚子。 在某些地方太宰治又十分细心,迴避的像是巧合,包括上一次在中华街他去见费奥多尔也是,难道说,是成为好朋友的特殊待遇?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本来想着要不然明天更新吧,然后又想起答过大家要今天更新。 毕竟答应了大家嘛,所以我还是努力码出来了! (这都不夸夸我嘛——?) · 感谢在2021-03-13 19:33:52~2021-03-14 20:4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15瓶;巫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伴随着钥匙插进锁孔, 清脆的解锁声响起门应声而开,酒吧里漆黑一片,寂静无比。 手指摸索上墙壁, 照着记忆里的印象摸到开关打开灯,暖色调的灯光依次亮起逐渐变得明亮耀眼, 手指微顿,又熄灭了数盏灯,只留下一盏用于照路。 这个时候手机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只可惜他手机没电了。 果然还是要充电才行吗…… 走到楼梯口关上一楼酒吧唯一的灯光, 朝二楼走去,二楼的开关在楼梯口, 他本可以打开楼梯的灯, 但梧言觉得既然有扶手就不需要了。 直到进入自己的房间,梧言将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床上,就连怀里的「书」和稿纸也掏出来丢在一起。 书桌上的东西没什么变化, 包括那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破旧桌椅也是,窗台上五颜六色的风车恍如昨日,没有褪色也没有沉灰, 这或许就是梧言异能的妙用,物体上的时间流逝也能控制。 窗帘没拉, 冷清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木质地板上。 浴室里逐渐响起水声。 洗去在火锅店里沾染的味道后关上花洒, 下意识想从悬挂着毛巾的金属台上拿衣服却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忘记拿衣服进来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什么样式的呢……保暖一点的比较好吧? 「睡衣。」 话音落下, 一套白绒底的睡衣落在台上,花纹梧言没过多去构想,不过, 既然是加绒的第一印象果然还是毛茸茸的动物啊…… 指尖捏了捏睡衣帽子上的耳朵,没有过多挑剔,直接套在身上。 不过说起……武装侦探社,梧言脑海里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一件在圣诞节晚上白雾瀰漫之前的一件令他十分在意的事情。 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名为《「殿堂」》的小说,里面夹着一张只有一条歪歪扭扭线条的纸。 这本书是江户川乱步给的,纸条估计也是他故意夹在书里的,那么,他究竟想告诉自己什么事呢? 将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搬运到桌子上,这个疑问没能困惑他太久,反正明天去武装侦探社时,他总会知道的。 坐在床沿,梧言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那是一件要在酒吧里才能完成的事情。 零碎的信息逐渐开始拼凑。 「信」、「老闆」、「礼物」 啊…… 是日记本。 老闆在酒吧时反而不好找,当他走了之后梧言的行动瞬间方便起来,唯一的问题是他在酒吧已经呆这么久了,没见到过什么日记本之类的东西。 就连之前打扫酒吧的时候也没看见过,除非——梧言目光缓缓上移,盯着房顶的天花板。 酒吧没有能够上阁楼的通道,最起码梧言没找到,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阁楼。 而且之前太宰治找卡老闆说可能是打扫卫生的时候掉在什么地方了,说是打扫卫生是不是换成整理东西更为合适一点。 如果老闆更换了地方的话…… 那八成在吧檯后面。 梧言重新打开灯光走下楼梯,在吧檯后面一本没有任何封面像是记事本一样的本子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被人忽略,摆放的位置加上它外表的随处可见将这一本日记本显得和记帐本一样。 说是起眼却也不起眼,说是明显那确实是明显。 难道说这算是老闆的恶趣味? 不过梧言却感觉老闆应该挺失望的,以对方的性格来举例的话——就像是站在门后等待很久准备吓朋友一跳结果发现朋友扭头转身根本不走这过的那种感觉? 日记本里有几页被撕掉了,或许是后来老闆找出来的时候撕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就撕了,未知的题目会推演出数种走向。 撕掉的几页可能会是当初老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写下的一些话?也有可能是一些他属于他的小秘密。 收拢脑海里分散的思绪,指尖翻开日记本,字迹随着时间推移有些扩散晕染的模煳,不过不影响观看。 「日期:(被划去)天气:晴 我似乎是趴在吧檯上睡着了,也有可能是穿越了,因为我大脑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没有任何人是睡觉会睡失忆的,但有两件事情如同枷锁一般将我束缚在这片大地上,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一,我是这家酒吧的老闆。 二,我要等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不知道。 他(她)多久回来?不知道。 我唯一知道的只有对方一定会来,就在不久的将来。 第249页 为了以防我忘记这唯一能够证明我存在的东西,我觉得我得写一个日记,以免哪天我从床上醒来会大脑空空的再次忘记。」 第一篇日记写的有点不熟练,连带着字迹也像是小孩子那样歪七扭八不工整,日期写了很多个数字却都被划掉,似乎是对于时间有点混乱。 「这是第二天,我尝试着给酒吧开门,但是却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酒吧里居然没有酒? 这真的是我的酒吧吗?我是不是被人从后背偷袭打晕被人洗劫了酒吧? 总之得先去购货,可是我出门的话……会不会刚好错过我想等的那个人?」 这一篇没有时间,甚至天气也没有,梧言猜测老闆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从文字里虽然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字迹却比第一篇还要潦草混乱。 后面干脆直接被撕掉了好几页。 「在经过一些波折之后!我的酒吧还是顺利开起来了,但有一点让我疑惑的是,之前在採购时遇见的那个青年好像认识我。 难道说——他是我失忆前的熟人?!哈哈哈……怎么可能啦,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听起来很荒谬,但在我找到那页纸前我也觉得很荒谬。 话说回来,那个青年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从习惯和长相以及说话的口音打扮种种方面来看都不像,最让我感到诧异的是——他好像很怕冷的样子,明明已经快入夏了。」 光是看见这个冷字,梧言已经可以猜出对方是谁了——兰堂先生。 不过,老闆居然能这么快找到那张「书页」,果然是「书」的故意为之? 指尖翻到下一页。 「我确认了!他果然好像是认识我,确切来说是对我的长相感到熟悉? 但让我感到一头雾水的事情又发生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哦,那感情就是撞脸了。 在这么大的世界里,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长相相似度到达五分之三就可以称作相似。 也就是说概率还是很大的。 那没事了。」 后面又被撕掉了好几页,梧言手指捏了一下本就不厚的记事本,目测大概只有十几页的样子。 相比较之前墨水的晕染模煳,这一页字迹清晰许多。 「好久没写日记,我都快忘记它的存在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硬要说就像是一颗耀眼的流星坠落在眼前,让人不得不去靠近去观察,这是来自于我最深处的意识反应,也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枷锁即将被解开的预兆。 我看见了那位少年,他阴郁孤僻的气质难以融入这个世界,我觉得我得帮帮他,以至于我一瞬间就想起来了接下来我应该做的事情。 仿佛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的本能。 我从门缝中观察着那位少年,少年吃完午饭好似在发呆一般望着天站了许久。 天缓缓黑了下去,他依旧维持着站姿,我甚至怀疑他变成了雕塑,但少年开始动了,他先是观察了外面的情况,看上去十分警惕如同一只来到新环境的小猫一样警惕不安。 接着他头也不回的朝某个方向走去,我悄悄的跟在他后面观测着情况,现在的横滨实属不安全,我很担心他会被什么人抓走,毕竟他人生地不熟,而我贸然上前肯定会激起他的敌意。 他跳进了桥洞里,看上去是打算在那里度过一夜,这是个聪明的决定,只不过我记得好像某个港口黑手党喜欢在这里跳河——这消息还是兰堂告诉我的。 说起来那个港口黑手党也是一个看起来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如果他们能够交上朋友就好了,同龄人之间一向容易产生友谊。 如果我猜的不错,在天亮之前他是不会离开桥洞的了,再详细一点的话,我应该「会」在酒吧里等他,我对这件事情坚信不疑,那页能够让我诞生的纸上是这么写的。」 从这一篇看起来,老闆跟兰堂先生的关系已经变得熟悉起来了,梧言目光落在开头,一抹绯红逐渐攀上耳尖。 原来他当时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形象啊?! 带着逃避意味慌乱翻向下一页。 「不出所料,第二天我又见到了那个少年,他看起来想要来找工作,我有些为难,他看起来还没成年。 但他却满脸震惊的表示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我感到有些好笑,但很快又意识到,他既然能够成为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确实是有可能成年了的。 甚至还有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少年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身上独特的气质和见解,仿佛发生什么都波澜不惊,这世间的所有事情他都知晓一样。 出于我该死的好奇心,我试探了他一下,果然,他不是「本地人」。」 日记确实是一个能够保留住时间的东西,原本这些事情已经被梧言遗忘在脑海深处,经过翻阅这本日记,梧言一瞬间回想起了当初的震惊和无奈。 对于穿越的震惊,以及,不得不跟人打交道的无奈。 「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会有原因,我的出现既然是为了这个少年,那么在我完成这项「使命」之后,多余的人自然是需要退场的。 没有了任何锁链束缚在这片大地上的我,理所应当的会飘上虚无缥缈的天际消失。 把酒吧託付给少年后——说是託付或许用哄骗更为合适?不过我的使命就应该快结束了,这意味着我的生命也即将达到尽头,但我却仍旧放心不下那个少年。 第250页 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揣测不安的就像是一个迷失在繁华城市里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他的眼眸中充斥着绝望和孤寂。 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我每次合上眼睛脑海里却无端的想着那个少年。 他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但看起来很瘦弱。 但在这个世界聪明却没有实力是生存不下去的。 我被创造出来的短暂生命里接触的最多的人,只有兰堂。 兰堂是一个法国超级异能者,这一点已经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仿佛出厂设置一般。 兰堂同样也是我的好友,我不在乎他的目的和身份立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酒吧老闆,即使如此,我也在与他的相处中逐渐感受到他的变化。 他恢復记忆了。 他说我长得像他以前的一个熟人。 我深表荣幸,如果能够以这副皮囊交到兰堂这个朋友也是我的幸运。 因为这是我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属于我的痕迹,我希望有人能记住我的存在。 同时我也感到害怕,我怕他会在我死后也逐渐走向尽头,我不想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我却无能为力。 我与普通人不同,我甚至不敢告诉他我的一切,我不想被忘记,这样很自私,我知道,但我就是一个这样一个人,我恐惧会失去这一段友谊,他这个朋友。」 后面有些地方字迹被划掉看不太清楚,最后一页的日记字迹很潦草,梧言努力辨析才勉勉强强能够看懂,像是在被什么追逐一样,充满焦躁急迫的意味。 「我,在最后写了一封信给他。 我尽量写得十分轻松,就像是我跟他一直说想要吃街头的那家拉面一样,希望这样可以缓解他负面情绪的滋长,即使杯水车薪。 我把那页纸和信一起交给了他——这也是他一直问我我却没有回答的答案,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也许是感觉自己被欺骗了的愤怒,也有可能是这些年浪费了感情的失望。 那页纸的能力我知道,兰堂看过之后肯定也会明白祂的重要性,我本应该将那页纸直接给那个少年。 只是,兰堂和那个少年身上情绪太像了,不同于兰堂,少年身上平静随和背后那股近乎偏执的阴郁给我的感觉更加危险。 而兰堂,却是对未来的茫然和对过去的绝望,所以我选择在我生命的最后,引起他的兴趣和注意,让兰堂见到那位少年。 已死之人是不用多操心什么的,所以,他们相遇会引起什么反应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我尽我所能啦!」 老闆居然会是一个直觉性选手,神经大条却运气不错。 不过根据日记来看,老闆似乎之前一直以为兰堂先生会跟他成为朋友是他外貌的缘故? 梧言眼眸里浮出困惑的情绪,脑海里回想起兰堂在死前把信交给他的反应以及兰堂对老闆的种种,都不像是出于相似这个词就可以做出来的。 嘛,从之前看老闆跟兰堂先生的相处来看应该隔阂已经说开了,毕竟无论是兰堂先生还是老闆,都不是性格自卑又腼腆的人。 这本日记本如果是在老闆失踪后没多久发现,或许能为梧言弥补许多情报上的不足以及便捷。 现在翻开看,里面更多是老闆表达自己对梧言的重视,原本没有自己的一些内容被撕掉了很多。 如果这本日记真的这么薄的话,重量不太对。 把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一张卡被透明胶黏在最后一页上面,那页纸甚至还用黑笔特意标註了『工资』两个字。 卡看上去被黏了很久,透明胶有些泛黄,在『工资』二字之前还有其他字迹,只不过被划去了,梧言合理猜测可能是老闆在消失之前以防酒吧亏损自己无法生活而留下的资金。 一家一直亏损的酒吧是如何存下这笔钱的? 太宰之前说老闆似乎是商人,难不成酒吧已经沦为他的副业。 可能性很大。 无论是兰堂先生还是老闆本人都说过酒吧只是他的一个爱好。 这个日记本里记载的内容有一些与梧言认知里出现的悖论,比如酒吧是在他到横滨以后才出现的。 「书」的发动需要有前因后果的逻辑,既然老闆现在依旧活着,那么「书」受到他维度的影响自动完善设定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对于时间这个话题,一向有很多悖论。 撕下被透明胶贴在纸上的卡,由于时间太久,粘的十分牢固,那页纸肯定会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梧言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同时不忘给手机充上电,既然比水流已经知道他的位置和信息了,也不用再故意去隔绝网络。 有些事情即使逃避也总会被找上门的……吗? 举起手里指尖捏着的那张卡,无奈的嘆息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十章之内要完结了。 所以,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 感谢在2021-03-14 20:47:15~2021-03-17 16:5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如果说太宰治认真工作是世界末日前兆的话, 那他准时上班没有迟到的行为可以堪称是被人掉包了。 第251页 「太宰先生?!」中岛敦手里捧着一堆文件表情震惊的看着推门而入的青年。 「早上好啊,敦。」太宰治手里拿着一直都形影不离的那本《完全自杀手册》。 中岛敦下意识看向窗外,「难道已经快中午了吗?!糟糕,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太过分了,难道我就不能准时来上一次班吗?」 太宰治绕过中岛敦躺在他经常躺着的那张沙发上开始翻看那本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完全自杀手册》, 悠闲的气质和舒适的躺姿,说是来上班更像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 「呃,不, 只是觉得太宰先生你能来准时上班很不可思议。」中岛敦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这句话引起了太宰治的兴趣, 他兴致勃勃的从沙发上坐起来,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如此, 不如等国木田来了我们一起捉弄他一下吧?」 中岛敦回想起每一次太宰治捉弄完国木田独步都被揍得很惨, 即使如此太宰治也依旧乐此不疲。 「太宰先生,你忘了每一次你都被揍得很惨吗?」发自内心的劝眼前这位前辈放弃这种作死的念头。 然而,太宰治是不会听的, 他已经有模有样的坐在了办公桌前,甚至拿起了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仿佛真的已经开始认真工作了。 中岛敦见对方已经下定决心后只能无奈的嘆了口气, 暗自祈祷太宰治不会被打的太狠。 国木田独步每一次到武装侦探社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不会早到一分钟也不会迟到一秒钟,当指针指向某一个时间后, 门被人推开。 在看清坐在桌前认真工作的太宰治后, 国木田独步发出明显的抽气声。 「太宰?」 坐在桌前的太宰治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呆滞在门口的黄髮青年,光是脸上天崩地裂的震惊就让太宰治想要发笑,他忍住笑意用平静的声音应声回答, 「是我,早上好,国木田。」 「我……」国木田独步恍惚的看向一边的中岛敦, 「我是在做梦吗?」 太宰治之前也有过认真工作的时候,只不过持续时间不长,也从来没有比自己早到过。 中岛敦对于两个前辈之间的事只能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把头重新埋回工作里。 国木田独步脑海里闪过很多个念头,最后汇聚成欣慰。 像这种难得一见的勤奋和认真还是要夸奖一下对方的。 他走到太宰治身边刚想说些什么,想要夸奖对方的话全在看见太宰治一直在写写画画的那张纸上咽了回去。 纸上画着一个极其抽象的『东西』,看上去诡异无比,而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旁边写上了「国木田妈妈」这五个大字。 国木田独步额角青筋暴起,偏偏这个时候太宰治憋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怎么样画得像吗?国木田麻麻——?」 甚至,后缀还被他刻意拉长。 国木田独步感觉自己之前的欣慰和感情都被浪费了。 清晨的武装侦探社里,响起一声天摇地动的怒吼,惊飞窗外电线桿上停留着的几只小麻雀。 「太——宰——!!」 眼看拳头要挥到太宰治脸上,后者表情淡定,伸出手挡在脸前,「等等!」 拳头果然停住,「怎么?」 「国木田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被称为「国木田妈妈」吗?」太宰治临危不惧,在对方暴怒的情绪上又踩了一脚。 「为什么?」国木田独步的怒气反而被这一脚踩灭了。 「因为国木田就像是大家的妈妈一样爱操心~」太宰治这一句话把踩灭的怒火又重新点燃。 「只有你这傢伙才是最不让人省心的!」国木田独步的怒吼伴随着拳头一起砸在太宰治头上,「光是从河里捞你就已经捞了不下十次!」 太宰治躲过国木田独步的拳头,从座位上逃开,一边跑一边不忘继续骗国木田独步,「在冬季入水有利于强身健体,就像是不能吃辣的人只要经常吃辣就不会再怕辣一样,人的身体是有抵抗能力的,只要坚持在冬季入水,在下一个冬天来的时候就不会怕冷了,这样即使穿短袖出门也不会冷哦!」 国木田独步追赶太宰治的动作一顿,「真的吗?」 「没错没错,赶快记下来。」太宰治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撺掇对方写下来。 国木田独步从怀里掏出手帐本,刚写两个字,只听对方轻飘飘的说出一句令他更加火大的话,「骗你的。」 「咔嚓!」 这个月才刚开始,国木田独步已经第三次折断了钢笔。 国木田独步气的眼镜镜片都要裂开,「太——宰——!你这傢伙!」 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后,武装侦探社又恢復了平静,门在此刻被人推开,披着小斗篷的江户川乱步走了进来。 「早上好,乱步先生。」中岛敦闻声看向门口。 「早上好。」江户川乱步应了一声,视线落向被国木田独步追赶的太宰治身上。 没过一秒又移开了视线,他习以为常地坐到自己位置上,淡定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薯片开始「咔嚓咔嚓」吃起薯片。 在太宰治跑到死角想换方向继续躲时,国木田独步手疾眼快一把攥住了对方的衣领。 「本以为你这傢伙终于走上正轨开始认真工作!结果难得不迟到的你居然在画那种浪费时间的东西?!」国木田独步恨铁不成钢的剧烈摇晃着太宰治,仿佛要把他以前入水时脑子里进的水都摇出来一样。 第252页 「哪有浪费时间,我那是在夸赞你呀——」太宰治举起双手錶情极其无辜。 「就是那画的不知道为何物的乱糟糟线条?!」国木田独步气的咬牙切齿。 「这是艺术!艺术!」太宰治不满的为自己的画正名,「你难道不觉得这幅画很有独特的韵味吗?」 「我只觉得诡异和扭曲!」国木田独步手背青筋暴起,力道也不知不觉大上许多,「你真应该去多学习观摩一下……」 话音未落,从被剧烈摇晃的太宰治身上掉落下一本书,那本书落在地上摔开陈旧起毛边的书皮露出里面崭新粉嫩的封面。 ——《一分钟教会你如何谈恋爱》 国木田独步怒吼的声音伴随着视线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全场寂静,就连江户川乱步吃薯片的动作都停滞在半空。 国木田独步由于受到剧烈冲击导致过度震惊的完全停止思考,太宰治没费多大力气从前者手里挣脱,一脸淡定的捡起地上的书重新裹好《完全自杀手册》的封面。 许久的沉默,在国木田独步还呆愣在原地的时候,中岛敦已经率先反应过来了,他干笑几声缓解尴尬。 「没想到太宰先生也会看这种有关恋爱方面的书。」 场面更加凝固了,太宰治的视线慢悠悠瞥向中岛敦,后者闭上嘴埋在文件堆里。 国木田独步好似终于回过神,脑子里的思绪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他踌躇了一会,犹犹豫豫地说道:「如果想靠追到人后免费吃蟹肉或者喝咖啡的话是不可行的。」 明显国木田独步把太宰治无缘无故看这种恋爱方面书籍的行为归于——想要白吃白喝。 「国木田又上当了呢~」太宰治双手叉腰笑出声,刻意荡漾起声线让人能够清楚意识到他阴谋得逞的得意,「一天能够看见国木田两次震撼的表情简直太赚了,不枉我起这么早~」 「哈——?!」国木田独步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被挑起。 太宰治就是有这样让人来回暴怒的本领。 两个人重新在武装侦探社里发起追逐战,江户川乱步吃完了薯片拆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睁开清澈的翠绿色眼眸扫过正在躲避国木田独步无情铁拳的太宰治。 嘴里含煳不清的嘀咕,「真是个笨蛋。」 …… 检查了一下纸袋里装着的书,一本是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书」,另一本是夹着纸条的《「殿堂」》,由于不知道江户川乱步的用意干脆直接把《「殿堂」》也一起拿来了。 他来的时间不算早,在上午,武装侦探社应该有人吧? 梧言犹豫着轻轻叩响了门,另一只手拉高围巾。 有些不安,可能主要还是江户川乱步那种过于透彻和纯粹的视线对于他太有杀伤力了。 那是一种一旦遇到就下意识想要躲避逃跑的感觉,不亚于冰雪遇上烈阳。 门里似乎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响,听起来很忙。 那就再敲一次吧?如果没有人开门那他下次再来拜访。 心里默默的跟夏目老师道歉,这可不能怪他啊。 再次举起手刚碰上门,从门里传来一声清晰熟悉的嗓音。 「来了。」 下一秒门应声而开,梧言与打开门的太宰治面面相觑,他缓缓放下手,干咳了一声,目光对视没几秒迅速移开。 这个时候一般该说…… 「好巧……」 太宰治身体前倾,想从梧言纯黑的眼眸里看出一丝一毫的诧异和惊愕。 结果没有,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诶~」太宰治不满的拉长声音,「梧言看见我居然不惊讶吗?」 「我很惊讶。」用与话语内容不相符的平淡语气说出这句话,听起来充满了敷衍。 「你居然没有日上三竿才来上班。」 太宰治侧过身为梧言让出一条路,嘴上依旧抱怨着,「什么啊~我可是为了梧言才特意早到的哦。」 「真的吗?」分散的注意力稍微集中。 太宰治漫不经心的眼眸里情绪让人难以辨认真假,如同琥珀一样层层叠叠包裹住内核,「是真的。」 梧言注视了半晌,没分辨出他说的是真是假,一般像这种识别不出情感的话,梧言选择模仿,「我好感动——谢谢你。」 听起来像真也像是在开玩笑,与太宰治说话时轻佻的语气相同。 如果太宰治的在意是事实,那么梧言的感动也是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分钟教会你如何恋爱》 太宰合上书:好,我会了! 乱步:你会个锤子。 · 我想把感情方面处理的更加细腻一点,其实这章早就码好了,只是一直在修改 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两人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唏嘘.jpg) · 感谢在2021-03-17 16:51:47~2021-03-21 14:0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霖柒 25瓶;哒宰万岁 20瓶;咸鱼嗜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视线在武装侦探社里扫了一圈, 眉头微皱。 不在……? 「找社长的话他在里面会议室哦。」江户川乱步似乎是看出了梧言的困惑,他从嘴里拿出棒棒糖指向某一个方向,「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第253页 「啊……谢谢。」梧言提着纸袋, 朝江户川乱步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轻轻叩响门在得到里面人的许可后推门而入。 房间里光线有些昏暗,或许是为了投影能够清晰所以故意没开较亮的灯, 这种压抑昏暗密封的环境让梧言发自内心的抗拒,以至于思维能力反应速度也会有所下降。 房间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梧言熟悉的夏目漱石, 另一个人则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一个冷面的无情猫奴, 却被猫讨厌。 梧言脑海诡异的偏移一瞬间,即使如此他依旧不能顶住对方犀利又严肃的眼神。 他并不是没有跟这种有能带来巨大压迫力的人谈过, 而是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目的的情况下, 为此保持高强度的思绪集中和表情管控没有必要。 果然还是尽快开熘比较好。 「久等了……」总之先说点礼貌的开场白,拿起纸袋里的另一本书,把对方从纸袋里拿出来轻轻放在桌上。 全程梧言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离开门口想要落座的念头。 「这本就是所谓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书」。」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摸上了门把手。 福泽谕吉沉声道:「辛苦了。」 没料到会是福泽谕吉先开口, 梧言在大脑短暂的空白后礼貌性的回覆,「不辛苦。」 夏目漱石注意到梧言的小动作,「不用着急走, 计划的详细内容还没告诉你。」 「没关系。」梧言下意识回答,脑海里满是福泽谕吉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和锐利的目光。 在接受到夏目漱石疑惑的视线后, 他缓缓补充道:「我相信您, 夏目老师。」 夏目漱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视线在福泽谕吉和想要逃走的梧言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不一会得出结论发出爽朗的大笑,摆了摆手放过了梧言, 「既然如此,后续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房间里的少年已经迫不及待的拉开了门想离开这个房间。 开门的时候太急, 直接跟门外扒着门缝打算偷听的太宰治撞成一团。 好不容易出来又被撞进了门里,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太宰治手疾眼快拉住梧言手臂帮他固定住了身形。 脚下站稳之后没敢回头看夏目漱石和福泽谕吉的反应,推着太宰治出去迅速关上了门。 梧言的反应就跟门里有什么洪水勐兽一样,但事实上他进去连两分钟都没有。 「这么快就谈完了?」太宰治难以置信的发问,他才刚刚贴上门什么都来得及没听清。 梧言看了一眼太宰治,犹豫一秒,示意对方低下头,后者配合的低头,梧言在对方耳边小声嘀咕,「你们社长气势太强了。」 把梧言已经很久没犯过的社恐逼出来了。 太宰治面色逐渐古怪,强忍着笑意,明白了梧言的意思。 反正「书」也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交给谁都是一样,只不过比起被人从他这里夺走,主动交给靠得住的一方是优选。 在没有明确的梦想目的之前,梧言觉得唿吸都是麻烦事,更别提去保护「书」或者说去与那些想要「书」的人斗智斗勇。 江户川乱步目光落在梧言手里提着的纸袋上,「你把它带来了,应该保管的很好吧。」 听起来是没头没脑的话,梧言一瞬间明白了江户川乱步的意思。 「嗯,别人送我的东西我一向都会妥善保管……」从纸袋里拿出那本书,熟练的翻到某一页将里面的纸条拿了出来。 再次翻看了一次那张纸条,只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其他一片空白什么内容都没有。 「出来的这么快肯定也没有听社长跟夏目老师的计划。」江户川乱步嘴里咬着一块饼干,眯着眼睛有些不满,「我说你啊,也太懒了。」 确实是懒,各种意义上的。 硬要说梧言现在大概处于一种倦怠期,什么都不想干,只要不麻烦什么事都可以的那种状态。 江户川乱步咬碎嘴里的饼干,拍掉手上的饼干屑,「不过看在你最终还是选择来武装侦探社的份上,名侦探勉为其难的揭晓谜底。」 「十分感谢。」梧言很捧场。 他朝还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梧言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梧言不明所以配合着江户川乱步,后者在对方逐渐靠近的同时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只笔。 「现在把那张纸条放在桌上。」 桌面上有些饼干碎,梧言顺手清出一块干净地方放下了纸条。 倚在门栏上的太宰治似乎隐约有了猜测,他伸出手指抵在下巴处,若有所思。 像是在完成什么庄重肃穆的仪式,江户川乱步郑重其事的递出手中笔,另一只手指指尖指在那条横线处,「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梧言握着笔,后知后觉的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不会是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吧?」 江户川乱步抬起头,「难道说是直觉?」 等同于变相承认了梧言的猜测。 「是危险预警。」握住笔的手下意识想把笔放回笔筒。 「可惜——在名侦探这里是没有用的!」江户川乱步蹲在椅子上一把抢过笔筒抱在怀里不让梧言放笔,鼓起腮帮子生气地说道:「你别忘了,答应过名侦探一个条件,即使你们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人,这件事也依旧生效。」 第254页 梧言记得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与不轻易答应别人的自己不同,另一个自己是满嘴跑火车什么都答应的放鸽子老手。 似乎是脸上流露出的意图过于明显,江户川乱步看起来更生气了。 在对方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之前,心头涌出的巨大求生欲让梧言火速在纸条上籤下了名字。 总觉得如果自己不签,江户川乱步会说出一些让他想要埋进地缝的黑歷史。 在梧言停笔的那一秒,江户川乱步像是怕对方后悔一样迅速抢走了纸条,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刷刷』在梧言签名的上方写下了一排字,因为写得太快字迹看上去歪七扭八有些潦草。 「哼哼~」江户川乱步脸上露出获得胜利的得意笑容,高举着纸条,像是宣布一件大事情那样,「现在你也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了!字条为证~」 看清纸条上江户川乱步写的那行字,梧言诧异的睁大眼眸。 这样也算? ——那张纸条居然真的是卖身契!! 这件事情的冲击不亚于有人在梧言大声说「你变成社畜啦」这一句话。 「等等等等!」梧言连忙打断,「听说入社会有考核,我还没有通过考核!」 如果让他考核,那他肯定会故意不通过,不想上班的意图要从梧言表情里溢出来了。 江户川乱步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不重要啦~「书」这一件事情足以作为你的入社考核。」 梧言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社畜命运感到恐慌,「虽然但是……我不想上班!」 超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内心话。 「贊同!」太宰治举起手插进了对话里。 没过一秒被国木田独步锤了一拳拖走,「你的贊同无效!」 「诶!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屏蔽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之间的纷争,拿起之前没吃完的饼干塞进嘴里,含煳不清的说道:「只是一个名义,你该不会依旧觉得经过圣诞节那件事之后,只要没有了「书」就不会被找上门吧,你把「书」交给武装侦探社也需要一个藉口,如果直接说相信武装侦探社的话,上面的那些笨蛋肯定坐不住了。」 这也是夏目老师计划里的一环?那么…… 「也就是说……我不用来上班也可以吗?」梧言试探着说道,他的重点已经完全落在了『上班』两个字上。 「名侦探的助理位置可是很抢手的哦。」江户川乱步努力暗示。 「我晕尸体。」梧言眼睛眨也不眨。 「笨蛋!」披着小斗篷气的青年气的直接转过椅子,撇过头不去看对方。 梧言干咳两声,顺着毛道歉,「我深感惋惜,不能当名侦探的助手真的是我最大的损失。」 江户川乱步没有回过头,但他的头已经微微侧过来了一点,通过眼角余光看着梧言,就差直接说——『我还在生气,你再说多点好听的话,我就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有空的话,我会来为名侦探扫平障碍的。」 重点放在前面四个字上,什么时候会有空?这是一个薛丁格的词彙。 『扫平障碍』等于带江户川乱步出门做任务,众所周知,名侦探不识路。 江户川乱步回过头,上下看了一眼梧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既然如此,身为前辈的我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作为你诚意的考验。」 「请说。」梧言配合着江户川乱步。 对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推到梧言面前,「这里有一个简单到笨蛋都能完成的寻人委託,交给你作为入社的第一个任务。」 江户川乱步顿了顿,又看向被国木田独步拉去处理文件的太宰治,「不过对方在信里指名要太宰。」 他的思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自顾自的点点头,「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们一起去完成这个委託!」 「点名要太宰先生……?」中岛敦的思绪也开始飘忽,「难道说……是太宰先生的追求对象?」 太宰治追求那人当对象,还是那人追求对象是太宰治? 擅长文字游戏的梧言陷入了困惑。 「委託人是个男的哦,而且想要找的人是自己女儿。」江户川乱步毫不犹豫浇灭了中岛敦的八卦之火。 「他很有钱吗?」国木田独步的疑问也跟着紧随其后。 江户川乱步稍微判断了一下,「应该很有钱……」 话音落下,国木田独步脑子里的所有线索自己开始串成一条线。 有钱,指名要太宰治,太宰治追人是为了白吃白喝,委託人是个男的,还有女儿。 那不成……太宰治为了白吃白喝居然连有了孩子的男人也去勾搭?! 国木田独步呆愣在原地逐渐开始瞳孔地震。 然而,太宰治已经为自己可以脱离文件苦海感到高兴的发出欢唿。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梧言~」 梧言刚拿到那封信还没拆开,太宰治已经迫不及待的推搡着梧言出门。 「不要着急,太宰。」梧言一边顺应着力道出门,一边展开手里的信,「我先看看见面地点……诶……?」 「甜品店……?」注意力自动忽略店名跳到后缀的甜品店三字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提问!这个痛失爱女的男人是谁呢——? 第255页 · 感谢在2021-03-21 14:02:03~2021-03-24 16:2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虽说是一个孩子的粗心父亲, 但却意外的爱甜食? 也有可能是因为女儿的失踪而感到愧疚所以待在女儿爱去的甜品店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太宰治凑过头跟着梧言一同看信里的信息,这封信大概有三千字,其中两千五在夸他女儿有多可爱, 剩下的五百在诉说他失去了可爱的女儿后过得有多痛不欲生。 总结,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给, 这封信除了见面地址有用之外,其余的都是废话。 太宰治露出兴致缺缺的神色,「既然是能够把自己女儿弄丢的父亲, 那么也应该没多在意自己女儿, 现在又写出这样一封故作深情的信,虚伪的让人作呕。」 梧言先是下意识跟着点头, 头刚点到一半, 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多给自己身边的这块黑泥灌输一点正能量的东西。 拿出语重心长的腔调,「世界总是充满了无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人总是会在失去了之后才开始后悔,才会去珍惜。」 「失去了之后会显得越发贵重……?」太宰治从梧言的话语里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有些东西可是会在失去之后开始逐渐贬值的。」 一开口就是老负面情绪传播机了。 梧言绞尽脑汁,企图再搜刮点什么鸡汤给太宰治灌一灌。 太宰治却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装潢十分少女心的甜品店上了, 「我记得梧言在以前有一天晚上想吃泡芙, 不知道最后吃没有。」 「难为你还记得。」梧言淡淡撇过太宰治的侧脸,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埋怨,「横滨晚上那么冷, 你却总在晚上喊我,用完就丢,也不知道谁更像渣男一点。」 太宰治嘴角一直带着的浅笑微僵, 下意识转过头躲开梧言控诉的目光,没过一会想到了弥补方案。 「正好快中午了,我请你吃甜品!」他拉着梧言的手向甜品店跑去。 「等……」 张开口吸进一口冬日透心凉的寒冷空气,梧言被迫跟着太宰治像幼稚的小孩子一样踉踉跄跄的跑进甜品店,每一次唿吸都在消耗身体里的温度和体力,光是短短一段距离梧言感觉自己跟在十分钟里跑了八百米一样。 挣脱太宰治的手,扶着膝盖在店门口大口喘气,「有事好好说,不要突然跑起来,很累的。」 吸进肺里的全是冰凉的寒气,梧言感觉自己整个唿吸道都冰火两重天。 太宰治双手插回口袋里,目光停留在梧言唿吸时半张开的雪白嘴唇上,「梧言的身体素质这么差劲可不行,喜欢吃甜食但是不运动的话,会长胖的哦。」 「你是魔鬼吗?」梧言真心实意的发问。 「讨厌,人家是为了让梧言能够早点吃到喜欢吃的甜品才特意拉着你跑的哦?只要在吃甜品前把甜品带来的热量消耗掉就不会发胖了~」太宰治故作扭捏的开始忽悠。 梧言是不会相信这种说辞的,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瘦不下来? 他低下头下意识隔着衣服捏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肉,小声嘀咕,「我应该不胖吧?」 指尖只捏到了衣服,抬起头想要与太宰治争论一下对方的歪理,视线却透过甜品展示柜看见了坐在窗边的两个熟悉身影。 同样也是与周围浅色可爱蝴蝶结装潢极其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穿着一身破旧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背对着梧言,肩膀微微耸动似乎情绪激动,坐在男子对面的褚发青年面色无奈拆开一包又一包纸巾递给对面的男子,两个人中间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没有动过的甜点,看上去像是在等待谁的出现。 过于熟悉和亮眼,梧言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中原中也,那么另一个人……?难不成会是…… 视线中忽然出现一盒泡芙,阻挡了梧言观测的目标,顺着泡芙看见太宰治那张带着浅笑的俊美脸庞。 「看我找到了什么~」太宰治双手捧着那盒泡芙,语气带着希望被夸奖的炫耀,「是泡芙哦~而且也是最后一盒,被我抢先找到啦~」 「是不是梧言想吃的那种?」他将手里的泡芙翻了一面,露出配料表。 梧言目光浏览过泡芙的外观,「确实是,不过这种泡芙我上次吃有点腻。」 「诶……」太宰治沉思了一秒,「难道说是因为在晚上的缘故?」 「也有可能……」 有些甜品摆放久了会影响口感。 梧言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早上吃的还是晚上吃的了,唯一记清的只有那股甜甜的奶油,又甜又软,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腻,但他却明确从胃里感知到不适。 或许是他胃不好的问题也说不准呢…… 「试试这家的草莓蛋糕怎么样?」太宰治推荐道:「听说这家的草莓蛋糕是招牌,草莓清爽酸甜能解腻。」 「草莓的话……」梧言尝试着想了一下,点头,「确实很适合当饭后甜点。」 「如果是饭后甜点的话,那就不得不思考中午吃什么午饭了呢……」太宰治没有把泡芙放回货架,而是拿着它又拿了一盒草莓蛋糕。 第256页 「你中午想吃什么呢?」梧言徵询太宰治的意见。 「这个嘛……」太宰治拿着甜品走向收银台结帐,不忘跟身侧的梧言讨论道:「果然还是蟹肉吧?」 梧言提醒道:「你昨天晚上吃多了蟹肉闹肚子忘记了吗?」 「昨天是昨天啦~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宰治付完钱提起甜品,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好,决定了!中午吃乌龙面~」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啊!」即使是梧言也想吐槽对方跳跃的神逻辑。 「因为想起昨晚肚子疼的事情所以想缓一缓。」 「真难得,我以为你会即使肚子疼也想吃蟹肉。」 「我还没执着到那种地步啦~我其实是一个很怕疼的人哦!」 两个人说着说着,脚步即将踏出甜品店。 「太宰。」一道低沉饱含怒意的嗓音响起,细听还能听见隐藏在声音里的咬牙切齿。 太宰治脚步一顿,想要装作没听见的若无其事走出店门。 可惜的是他不是一个人,梧言听见声音驻足下意识看过去,中原中也沉着脸朝这边缓缓走近。 梧言脑海里终于回想起他们是来干嘛的了。 被太宰治一直转移注意力,导致梧言都忘记他们其实是来甜品店见委託人完成委託的。 身旁的太宰治发出一声阴谋失败的轻嗤,接着转过头故作惊讶,浮夸的捂住嘴,「原来是又矮又小的蛞蝓在喊我吗?我差点没看见呢~」 中原中也侧在身侧的手骤然握成拳,额角青筋暴起,脚下的瓷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裂开一条缝,隐忍着怒意的狰狞表情仿佛下一秒要暴起揍太宰治。 梧言思维转的很快,他从太宰治反应里猜到了大致的事情。 委託人很有可能是森鸥外,而信里的女儿也只可能会是爱丽丝,中原中也寸步不离的保护在森鸥外身边,再加上点名要太宰治来完成委託,那么,八成是森鸥外的异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极有可能是森鸥外中了敌人的异能,导致他召唤不了爱丽丝出现,所以想要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来无效化他所中的那种古怪异能。 太宰治八成也猜到了委託人是谁,所以才故意转移话题和注意力想要离开甜品店只可惜被中原中也注意到了。 中原中也压下怒火,唿出一口气,「既然接了委託就要完成。」 「我们可不接港口mafia的委託助纣为虐。」太宰治说话丝毫不客气,显然对森鸥外有很多意见。 「不,不是港口mafia的委託。」中原中也压低了帽檐,「而是一个普通父亲寻找女儿的「寻人」委託。」 故意加重「寻人」两个字的音。 太宰治目光落在从背影就能看出颓废落寞的森鸥外身上,明知故问,「森先生什么时候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 梧言目光看着中原中也额角跳的十分欢快的青筋,有点担心太宰治会被捶死在甜品店里,「委託人只是一个『父亲』的话,那么帮一下也未尝不可,乱步先生说很简单,是笨蛋也能完成的委託。」 太宰治气势一泄,有些无奈的看着梧言,最后摊开双手,妥协,「好——吧——」 拉长的声音表明了太宰治有多不情愿。 中原中也看向梧言,脑海里无端想起在圣诞节时发生的事情,张开口几次欲言又止。 「中也有什么话要说吗?」梧言注意到中原中也纠结的表情。 他确实是有一个问题困惑他很久了,从圣诞节那晚跟坂口安吾谈论之后就一直在疑惑。 不过,现在还是森鸥外的异能比较重要,当港口mafia的首领没有了异能等同于没有了自保能力,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想要下手。 最棘手的是他们就连自家首领什么时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异能都不知道。 自从那夜圣诞节,森鸥外的异能再次回来之后,就再也召唤不出爱丽丝,也不能说是召唤不出来,其实这段时间里爱丽丝还是出现过几次,不过持续时间都很短。 「不……没什么。」中原中也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在一番思索后换到森鸥外身上,他压低了声音,「我们的委託……是跟首领有关……」 「召唤不出爱丽丝了吗?」梧言眼眸里闪过一丝瞭然。 中原中也露出惊愕的表情,「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情况很好猜,森先生跟爱丽丝一向形影不离,此刻出现在甜品店买了这么多甜点却没有爱丽丝的身影,再加上你们在委託信里指名要太宰,所以极有可能是森先生中了什么棘手的异能。」梧言单手拉高了围巾。 「噗嗤。」提着甜点的太宰治没忍住笑意,见中原中也把目光移过来,他不再忍耐直接光明正大的笑出声,「这样不是很好嘛~幼女控没有了心爱的对象现在成为孤寡老人就能一心一意认真工作了。」 「真过分呢,太宰君。」 气若游丝的声音里满怀怨气,森鸥外不知何时走近,一双幽怨的紫色眼眸下面是厚重的黑眼圈,鬍子似乎许久没有剃过长了许多。 「哟,憔悴了不少啊,森先生。」太宰治完全没有一丝同情,甚至还十分高兴。 中原中也忍着想要暴打太宰治的冲动,在心里反覆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没有了爱丽丝,我的人生已经一片灰暗,呜呜呜,我可爱的爱丽丝已经消失一个月之久了。」森鸥外说着抹起了眼泪,配上他颓废的气质看上去真的有几分悲伤模样。 第257页 门外路过的客人用异样的视线打量着四人,探查猜疑好奇等等……各种视线的交织让梧言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梧言侧过头小声对太宰治说道:「太宰你用「人间失格」碰一下森先生试试,一直站在门口很像猴子诶。」 对方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这一点,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并不在乎这一点哦,不过既然梧言开口了,那么我勉强试试吧。」 他伸出一只手指,满脸嫌弃的戳向森鸥外伸出来的手掌,一触即分,速度快到梧言都没反应过来。 看的中原中也越发火大,「你这傢伙什么态度!」 对此太宰治只是懒懒的摆了摆手,十分不走心,「委託已经完成,委託费记得寄去武装侦探社,我和梧言还赶着去吃午饭呢,再浪费时间下去就要错过吃午餐最好的黄金时间了。」 吃午餐还会有黄金时间吗? 梧言目光下意识看向森鸥外,他并没有听见熟悉的女孩声音,是异能没有解除? 「太宰。」森鸥外喊住了想要出门的太宰治,一双深紫色的眼眸里隐藏着意外,「爱丽丝……没有回来。」 「是吗……?」太宰治思考的表情没有维持一秒钟,他笑着说道:「那或许是爱丽丝终于嫌你烦离家出走了。」 「怎么会!」森鸥外指着那一桌甜点,仿佛要证明自己一样,「我可是特意为爱丽丝买了她一直都想吃的甜品!」 「好麻烦——」太宰治不满的拉长音调,「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如果还是召唤不出爱丽丝,那么就需要森先生自己去寻找那个罪魁祸首的异能者然后带到我面前解除异能,这件事情就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寻人委託了,需要你以港口mafia首领的身份跟我们社长达成合作后我才会帮你哦。」 他说完不再去看森鸥外表情,顺手牵起身侧梧言的手想要离开甜品店,「走了。」 在他脚刚迈出店门一步,身后传来女孩清脆的抱怨声,「真是的!笨蛋林太郎究竟在搞什么——」 四个人的目光错愕的看向突然出现在甜品店里的金髮幼女,爱丽丝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对于自己总是消失的这一件事情十分不满。 「爱丽丝酱!」森鸥外在众人的视线下,一把抱住了爱丽丝,一个颓废大叔抱着金髮幼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勐蹭,「爱丽丝酱这段时间里到底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好想你啊!」 太宰治缓缓侧过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梧言,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了什么猜测。 「原来如此……」 他握住梧言手掌的那只手忽然松开,森鸥外抱着的爱丽丝也随之消散,前者喋喋不休说到一半的思念戛然而止。 一直在观测三人的中原中也敏锐的发现了太宰治的小动作,视线落在近乎要把自己埋进围巾里的梧言身上,嘴角咧出一抹张扬的笑容,放在梧言眼里怎么看怎么觉得狰狞。 「能好好聊聊吗——梧——言?」中原中也一字一句的拉长声音,这些天一直都贴身保护森鸥外不间断加班的怨念都蕴藏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 危! 梧言觉得自己跟太宰治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够中原中也打的,更别提之前太宰治还疯狂挑衅。 思绪飞转,梧言在短短一分钟里思考着把锅都推到太宰治身上,让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有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两个战五渣遇见战斗力点满的天花板该怎么办? a.携手逃跑(逃脱可能性为百分之零) b.把另一个人卖了自己单独逃脱(逃脱可能性为百分之五十) · 感谢在2021-03-24 16:25:05~2021-03-27 14:1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嗜书 40瓶;霖柒 10瓶;吃冰淇淋(??w??)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我没有去故意让爱丽丝消失哦!」梧言坐在甜品店桌边, 顶着三个人的视线努力强调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发动异能需要对视和说话。」 他转过头看向中原中也,问道:「森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用不了异能的?」 中原中也目光先看向森鸥外, 见对方点头后说道:「圣诞节那晚白雾消失后。」 「……」梧言沉默了。 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人格的融合让他拥有了另一个人格的记忆。 似乎在『梧言』还是另一个人格之前,对爱丽丝说出过「消失」两个字来向森鸥外证明自己的能力, 到后面『梧言』消失与自己融合成为一个完整人格的时候,这句话按理来说不会随着「因果效应」起效。 为什么现在会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起效? 啊…… 是因为自己说过——在最初,我们就是一个人。这种话吗? 所以将他所发动过的异能也推算到自己身上成为了「因果效应」发动中的「因」也就是「梧言」这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来客。 在异能没有了范围限制的情况下, 导致爱丽丝一直消失。 可是当初是森鸥外自己不相信他的能力他才动用异能去抹消爱丽丝存在的。 所以这一波是电脑精的作茧自缚。 中原中也见梧言听完后脸上的神色由心虚再逐渐变成理直气壮, 「是想到什么合理藉口了吗?」 第258页 「嗯。」梧言下意识应声,反应过来后看着中原中也挑高的眉头, 眼神飘忽, 「这件事情原因在森先生身上!」 「什么?」森鸥外见锅突然飞到自己身上感到疑惑。 「当初你见到另一个我时,不是为了让他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去发动过异能吗?」梧言振振有词,「所以爱丽丝消失完全是森先生不信任的问题!」 森鸥外依稀记得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情…… 原本脸上写满了无聊和枯燥的太宰治此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出嘲笑的声音, 「等爱丽丝出现之后这一件事情一定要说给爱丽丝听。」 「好过分啊,太宰君。」森鸥外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接着他话锋一转, 「可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梧言君, 你的异能范围真的有范围吗?我在没有爱丽丝酱的时候可是还去了欧洲一趟哦, 在欧洲那边,爱丽丝酱也没有出现呢。」 「啊……我的异能现在已经没有范围限制了哦。」梧言单手拉高自己的围巾。 这一件事情并非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江户川乱步让自己加入武装侦探社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森鸥外眼眸微闪, 「在圣诞节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港口mafia的情报网居然也会查不到吗?」太宰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森鸥外的机会。 梧言侧过头看向太宰治,虽然后者看上去像是为了嘲讽森鸥外而明知故问,但是事实上, 这一件事情中有一个变故——费奥多尔。 身为情报贩子,也是在场人之一的他,完全有可能会把情报故意透露给港口mafia,而太宰治此刻就是为了试探出森鸥外究竟知道了多少而故意说出这样一句话。 「港口mafia情报网的局限太宰君不是了如指掌吗?」森鸥外不愧是老狐狸,他完美的化解了太宰治的嘲讽和试探。 太宰治维持着虚伪的假笑,中原中也双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等待这一场谈话结束,森鸥外与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如出一辙。 看的梧言回忆起以前被千层饼支配的恐惧。 不过现在他也不需要去排除所有变故因素去获得什么去影响什么,所以梧言选择主动出击。 「圣诞节那晚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坦诚一点互相说出自己视角,如何?」 梧言知道森鸥外不会全部和盘托出,他也不需要对方的和盘托出,他只是想知道作为「基石」的「书」是如何填补这些人记忆里的空白从而导致世界线成功重启的。 「再好不过了。」森鸥外深紫色的眼眸微眯,嘴角上扬,「那么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在圣诞节那晚,横滨迎来了规模最大的一次白雾,所有的异能者都被拖进白雾里剥离出异能,当然也包括我,白雾维持时间不长,在黎明破晓前开始消失,当我们根据情报赶去「骸塞」时,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听起来扑了个空。」梧言嘴上这样说着,眼眸里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诧异。 一个人都没有? 他以为最起码会有一具涩泽龙彦的尸体,看来还是小看了「因果效应」的影响力,「因果效应」触发了「蝴蝶效应」导致一些本该发生的事情直接脱轨。 这一点他并不是没有预料到,或者说,是他授意这样做的,为了世界线的重启也只有「因果效应」这个插入点,既然有了插入点,不可避免的会引发出其他漏洞。 不过……这些问题还是让其他人操心吧,「书」已经交给了夏目漱石,等同于把善后的任务也交给了对方,这也是梧言会这么爽快又迫不及待的原因。 梧言看向中原中也,询问道:「中也呢?」 中原中也摸着后颈回忆道:「我听说横滨出现涩泽龙彦的白雾后赶回来……从异能特务科哪里得到确切情报后刚上直升机打算去雾区支援boss,雾区就消失了。」 「唔……」梧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中原中也眉头微皱,终于还是选择问出那个他疑惑很久的问题,「梧言你真的有第二人格吗?」 「有哦。」梧言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中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一下,详细解释,「在圣诞节那晚……他随着我的异能一同被剥离出去又随着异能回归融合后,融了一个完整人格,也就是说,现在没了。」 「……哈?」 梧言的话从逻辑上显得诡异,但直觉却判定他没有说谎,并且隐约觉得这其中的曲折没有对方说的如此轻易。 「那么,梧言君呢?」森鸥外笑眯眯的发问。 「也没什么其他有趣事情的发生……」 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发现记忆里都是在跟千层饼的翻牌——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早就料到了你的预判所以我又布了张底牌,一直套到最后,对方一句哈哈没想到吧,你的目标也可以当做我的目标,两个人打成平手。 已经开始掉头髮了。 梧言露出皱着眉头露出一副难以描述的头痛表情,「跟千层饼套娃,带太宰吃夜宵,顺便从夏目老师那里偷「书」。」 虽然隐去了世界重启的事情,但短短三句话信息含量巨大。 大家都是异能者,为什么你不用被异能追杀还过得这么悠闲又丰富多彩。 森鸥外表情短暂的呆滞住一瞬间,他假笑着说道:「看起来梧言君过的十分充实,夏目老师是……?」 第259页 「夏目漱石。」梧言奇怪的看了一眼森鸥外,「我以为你知道。」 对方笑容微僵,深紫色的眼眸微沉,如果夏目老师是指夏目漱石,那么能够让梧言在雾区笼罩的时候去夏目漱石那里偷的书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书。 「是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书」?」 「对。」梧言干脆一点头,承认了对方的猜测,「也正因为那本书,我的异能没有了范围限制。」 太宰治视线落在身侧少年身上,作为见证者比费奥多尔知晓更多的人,他清晰的知道梧言没有撒谎,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实话,但正因为都是实话才更显得他的可怕之处,残缺不全的真相能够诱导人去填补猜测出各种各样的答案。 「那本「书」呢?」森鸥外嘴角维持着弧度,却没有了笑意,眼眸深处闪烁起的情绪昭示着他想得到「书」的这一件事实。 梧言轻笑一声,「已经还给夏目老师了哦。」 森鸥外脸上浮现出挫败的神色,「动作真快啊,梧言君。」 不过,虽然「书」不在梧言身上,但他最起码知道了「书」在夏目漱石那里这一信息。 他退而求次,说道:「麻烦梧言君帮我解除异能放爱丽丝出来。」 太宰治在梧言开口前抢先说道:「委託费森先生已经想好要什么时候给了吗?」 森鸥外嘴角笑意不变,「梧言君又不算是武装侦探社里的一员,既然太宰君没办法让爱丽丝出现,这个委託就已经算失败了。」 「真——抱歉呢~」太宰治拉长声音,语气透着得意,「梧言已经加入武装侦探社了,他现在也算是武装侦探社里的一员,所以森先生委託费还是要给的哦~」 「?」森鸥外笑容一僵,表情空白。 似乎难以置信为什么自己挖了这么多年都没挖到的人,武装侦探社如此轻而易举就挖到了。 他目光看向梧言,想要梧言表示一下反驳,没想到对方却点点头证明了太宰治的说辞。 「总之……就是这样,森先生稍后把委託费交给武装侦探社就可以了。」梧言目光躲开森鸥外的视线,发动了异能,「解除。」 话音落下,森鸥外身上亮起一圈暗红色的浅光,下一秒其中流动的文字伴随着光芒一同消散在半空星星点点,宛如打碎了什么枷锁。 爱丽丝金色的长髮在半空扬起,出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举起小拳头锤森鸥外,「笨蛋林太郎!!!」 森鸥外回过神连忙赔笑着安慰爱丽丝,「爱丽丝酱,我好想你啊!」 「都是因为林太郎我才会消失这么久!这些天我错过的甜品林太郎一定要补给我!!」爱丽丝气唿唿的转过头。 「爱丽丝酱我为你准备了一桌子的甜点哦,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嘛~」 「这么一点根本不够啦!笨蛋林太郎再买多一点!」爱丽丝叉着腰,精緻可爱的脸上全是不满。 「好好好,爱丽丝酱想吃多少都可以。」 森鸥外哄着爱丽丝,梧言悄悄指了指门口,示意太宰治一起开熘,后者明白后点头。 中原中也注意到两个人的动作没有出声阻拦,委託已经完成,太宰治和梧言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 「吃完午饭之后,梧言有什么行程安排吗?」太宰治抽出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沾上的面汤,朝自己对面还在埋头吸面的少年发出询问。 梧言咽下嘴里的面,稍微思考了一会,「如果是让我陪你去入水的话那我完全没空。」 「安心啦~今天这么冷我不会选择在今天入水的。」太宰治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目光停留在梧言身上。 「啊……这样……」梧言点点头,随手用筷子又夹了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好不容易完成这个委託,不如去庆祝一下吧?」太宰治笑吟吟的提议道。 「……?」露出困惑的表情。 且不说刚吃完午饭能去哪庆祝,这个委託完成的十分迅速又简单,不愧是被江户川乱步称为笨蛋也能完成的委託…… 等等…… 梧言反应过来了什么,这个委託点名要太宰治,这点没问题,经过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他们才能弄清楚事情的解决方法,再由自己解除「因果效应」导致的异能具体状况「不准确」这一点让爱丽丝重新出现。到这里才算是完成了委託。 换句话说,这个委託也只有太宰治和梧言两个人才能完成。 江户川乱步……在暗指他们是笨蛋……吗? 梧言沉默了,连带着嘴里的乌龙面都不香了。 抬起头对上太宰治的视线,对方之前似乎在出神思考什么,视线对上后,他微微愣了一下,接着浅笑着问道:「怎么了吗?」 「你说……」梧言眉头微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乱步先生要骂我们是笨蛋?」 太宰治思维反应速度十分迅速,一瞬间跟上了梧言的思绪,明白对方这个问题的缘由。 他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在乱步先生的眼里,除了社长以外其他人都是笨蛋。」 「……也是。」梧言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没过多纠结这个问题,梧言再次埋头吸面。 「既然梧言不拒绝的话,那么我就当你同意了哦。」太宰治放下一只手,改为单手撑着腮帮子,侧着头看梧言。 第260页 对方没有作答,看起来像是默认,太宰治更进一步,「好!那就这么决定啦~梧言今日行程一整天都归我了~」 梧言慢吞吞的吃完面,擦拭干净嘴角,假装自己没听见。 但太宰治不会同意对方的耍赖行为,他结帐完之后拉着梧言出店门。 梧言迎着冬季寒冷又因为靠海而潮湿的冷风,整个人开始往围巾里缩,含煳不清的发出抱怨,「好冷。」 吃完热乎乎的乌龙面还有些慵懒的梧言直面对抗冷风,下意识想靠近热源。 太宰治轻笑一声,得意的说道:「如果梧言很冷,我可以把我温暖的肩膀借给你靠一下哦。」 梧言闻言,目光上下打量着太宰治,最后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穿的这么少,我靠在你身上真的不是在贴冰块吗?」 对方肩膀一垮,企图证明自己,「我不冷!」 「……那应该是你天天跳河已经得到了耐寒体质吧。」梧言双手插在口袋里,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保暖,又把手放在了围巾下面捂手。 「那我下次入水带上梧言一起~」太宰治顺着对方的话往上爬。 「不,不要。」梧言目光轻飘飘瞥过太宰治,「我不喜欢河里的味道,更何况……」 「更何况……?」 「更何况我在第一次到横滨的时候,还被你重创脑袋砸进了河里。」梧言目光平静的如同死水,语气透露着满满的怨念,仿佛要把之前对太宰治的不满都说出来告诉他一样。 太宰治目光飘忽没一会,很快说道:「那纯属是意外,我也没想到梧言会在桥洞里,又刚好在我下坠时探出头,我到后来不是还把你捞上来了嘛~」 说到后面腔调拉长,听起来有些甜腻像是在撒娇的那种感觉。 「啊对……还附送了我一个「见面礼」。」梧言把捂暖的手重新塞回口袋,一直放围巾下面有点憨。 「……」太宰治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梧言,「难道说,梧言你在秋后算帐吗?」 「不,怎么会呢。」梧言淡淡的扫了一眼太宰治。 后者恍然大悟,左手握拳砸进右手手掌里,「我完全明白了!」 「……什么?」梧言开始觉得自己跟不上太宰治的脑迴路了。 「我会让梧言度过一个充实的一天!」太宰治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 「……」 不,你根本什么都没明白。 梧言唿出白雾,他只是单纯觉得太宰治入水的举动过于千篇一律,不过,这如果说是他人生里必不可少的爱好那也没办法。 就像是明明很早就能去想办法告诉太宰治阻止织田作之助的死一样,他没有选择去告诉对方,如果想让太宰治相信,让他相信的办法肯定会有。 毕竟,如果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可能会变成现在的太宰治,也正是因为失去过,才知道得到的可贵。 抬起眼眸看向身侧比自己高上一点的青年,对方似乎是心情极好的样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鸢色的眼眸褪去了最初见面时所蕴藏阴鸷和危险,显得明亮温润。 对方带着梧言拐进了一家隐藏在巷子里的酒吧,酒吧招牌灯在白日里依旧闪烁。 「……」梧言盯着太宰治轻车熟路的开门动作,隐忍再三,「你说的庆祝就是来酒吧喝酒?」 「当然不是~」太宰治竖起一只手指轻轻的摇了摇,「梧言回来之后都没见过织田作,对于你送的伴手礼他一直都想当面感谢你呢。」 梧言微愣,接着发自内心的询问,「是……伴手礼不合心意?」 太宰治缓缓眨了眨眼睛,接着笑着摆了摆手,「怎么会。」 他伸出手拉着梧言进门,「好啦好啦,不要思考那么多,织田作也很想你哦!」 门开合发出清脆的铃声,店里暖色调灯光如旧,连同坐在吧檯前的那名青年一同镀上昔日的温馨。 酒吧大多数採用暖色调的橙色灯光,搭配上酒杯碰撞时溅出的醉意,如梦似幻。 不容梧言过多走神,太宰治迫不及待的拉着梧言坐在织田作旁边,朝老闆喊道:「一杯洗洁精。」 「本店没有。」老闆习以为常的拒绝。 「今天也没有吗……」太宰治露出苦恼的神色,退步道:「一杯冰啤。」 「请稍等。」 太宰治侧过头看向仍旧有些在出神的梧言,「梧言想喝些什么?」 「葡萄汁吧。」没有过多去思考这个问题。 「这倒是跟之前一样呢。」太宰治小声嘀咕一句,接着朝老闆继续喊道:「再来一杯葡萄汁。」 织田作之助似乎在写些什么,放在手边的酒杯里面的冰球已经融化的只剩一个鸽子蛋大小浮在酒面上,里面金橙色的酒也被稀疏变浅。 他好似才开始察觉到周围的变化,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神色仿佛还沉浸在自己写出的文字里。 「啊……太宰你来了,还有梧言。」他伸出手挠了一下后脑勺,有些苦恼,「我没想到你会今天来,没准备好回礼。」 「没关系,送的礼物你喜欢就好。」梧言目光落在织田作之助桌面前的稿纸上,「织田喜欢在酒吧写小说吗?」 「可能是习惯。」织田作之助合上笔盖,端起已经融化了的酒抿了一口,「太宰每次见面都在问我有没有写出来的新作品,没有的话会露出失望的表情,久而久之我就直接在经常碰面的酒吧里当场写了。」 第261页 这难道说就是催更的大胜利? 梧言目光幽幽的看向太宰治,仿佛在看一个压榨老父亲的任性儿子。 「不过效果也挺不错的。」织田作之助放下酒杯,「这家酒吧的熟悉安心环境能为我带来很多灵感。」 「织田作新写的故事~」太宰治贴向织田作之助那边,后者顺应对方把写好的稿子递给对方。 太宰治得到稿子后又贴向梧言那边,整个人在梧言和织田作之助两个人之间像是一条海带左右摇摆。 「织田作写的故事很有趣的!」太宰治努力的给梧言安利。 梧言对织田作之助写的小说很好奇,会是跟三次元一样的吗? 太宰治把稿子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块欣赏眼前的文字。 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酒,面对两人慎重期待的态度,像是没多少自信,「这是第一版,后面会修一修的。」 面前的稿子似乎只是半成品,字迹有些地方仓促,仿佛是要抓住一闪而逝的灵感迅速记下来一样,即使如此,也不可否认面前这作品确实是神作。 「这难道就是作家天赋吗?」梧言神情带着恍惚。 「对吧!」 太宰治见梧言也意识到了织田作之助的厉害之处,高兴的在椅子上转一圈。 「真的有那么好吗?」织田作之助对此颇为怀疑。 「是真的!」梧言坚定点头,「如果有了成品一定要告诉我!」 催稿人数增加了。 织田作之助失笑点头,太宰治一把揽过梧言肩膀,朝织田作之助得意道:「我已经成功说服了梧言,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参加织田作的签售会~」 梧言注意力先是落在对方揽住自己肩膀的手上,后面注意力倾斜到对方的话里。 什么是说服? 明明就是太宰治一直念叨太烦了自己才答应的! 不对,自己根本没有答应,而是给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在最后他提出的规则是回答「嗯」或者沉默,他没有说沉默多长时间才算沉默,所以完全可以是沉默一分钟,他记得他沉默了好久才应声。 目光撞进太宰治眼眸里期待和兴奋的神色里,想说出口的拒绝转而变成了肯定出声。 「对。」 织田作之助视线在两人间打转,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露出恍然的表情,「恭喜。」 「……啊?」梧言表情迷惑,他只是跟织田作之助隔了……一段时间没见,怎么他连织田作之助的话题都跟不上了。 难道说宅家里真的会导致思维生锈? 与梧言一头雾水的态度截然相反,太宰治举起手里的杯子,「谢谢~」 织田作之助会意,他举起手里的酒杯碰上太宰治举起杯子的杯壁,接着两个人视线落在一脸茫然的梧言身上,在等待着梧言的碰杯。 顶着两个人的视线,梧言停止了思考,举起手里的杯子跟着碰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跟着碰杯肯定不会错。 清脆的声音在空气中迴响。 「织田作的签售会具体时间就在下周的周末哦~」太宰治喝了一口手里的冰啤。 「周末……」梧言思索了一下具体日期,虽然已经错过春节的假期了,不过既然是周末那人肯定也不会少,「一定很热闹吧。」 「为了以防迷路,到时候我会负责去接梧言的~」太宰治贴心到自告奋勇的当司机。 「你……有驾照吗?」梧言十分怀疑。 「我骑自行车去接你呀~」对方手指在半空中勾勒,轻佻的语气如同在开玩笑一般。 而梧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太宰治的经济状况,发现对方说的可能是真的。 一想到太宰治蹬自行车梧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想笑。 可能是气质太不符合了,那种感觉可能就是一个人上半身穿西装下半身穿花裤衩一样的违和。 门口处响起铃声,伴随着冷风的唿啸,来人携带着冬日的寒气进入酒吧中。 「大家都在啊……」 嗓音沙哑,细听有些疲倦,听起来是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安吾,才几天不见怎么感觉已经一年没休息过了?连髮际线也退了好多哦。」 太宰治的关注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落在了坂口安吾的髮际线上,以至于每次见到坂口安吾第一反应都是看髮际线。 「是跟其他地方体系势力交流沟通合作的事。」坂口安吾长长嘆了口气,目光落在梧言身上,「说起来我好奇好久了,梧言,你怎么做到外貌跟三年前没任何变化的?」 「这个问题……很简单。」梧言沉吟一会,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只要保持良好的作息和心情,就可以达到冻龄的效果!」 「你当我是国木田吗?」坂口安吾吐槽道,「你是不是跟太宰在一块久了,他都教了你些什么啊?!」 太宰治轻笑一声,若有所指,「如果是跟其他体系交流的问题,不如问问梧言,他知道的可能比我们都要多。」 「真的吗?」 坂口安吾狐疑的盯着眼前少年半晌,太宰治不会信口开河,那么也就是说明梧言知晓的真的很多,似乎之前他还在港口mafia做卧底工作的时候,王权者的情报是梧言最先告诉森鸥外的,就连十字路口的白雾也是。 第262页 说起来这些异能之外又类似于异能不科学的力量出现的毫无徵兆,不,或许并不是毫无徵兆,而是自己受困于工作之间没有精力去察觉。 毕竟在圣诞节那夜之前,他从未听说过东京众王权者的势力,池袋的众多事件,以及欧洲的鍊金术师们。 坂口安吾顺着这条路深思下去,发现了一个令他细思极恐的细节,难道说在最初早在王权者这个词和横滨夜晚开始变得灵异时,这些变化早已在暗处开始转动齿轮潜移默化改变着世界了吗? 他无奈的发出一声长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疲倦了。 太宰治见好友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更愁眉苦脸了,他提议道:「来杯威士忌提提神?」 「提神的话应该是咖啡更好吧?」梧言比太宰治更加细心,「听安吾的话应该事情还没解决的样子。」 坂口安吾有苦说不出,「谢谢你,梧言。」 这些天他感觉整个人已经浸泡在咖啡里了,由内到外都散发着苦涩的咖啡气味。 「东京的王权者比我们想像中的更加完善严谨,对于我们这边的情报也比我想像中的更多,这简直太不公平了,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这样话谈判下去可能会处于劣势。」坂口安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喝的咖啡太多,现在他喝咖啡已经像是在喝水一样,起不到一点提神效果。 梧言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是他当初跟黄金之王谈判的时候情报透露的太多了,那么,这种情况下的解决方法就是——把两方的情报都摆到明面上。 「王权者的话,虽然他们看起来都是各自为王,但领导者是「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他的话在众王权者中都是有分量的,他本人并没有多大恶意,在王权者里现在唯一的不稳定分子只有「绿之王」比水流。」梧言思索了一下,思考再三,还是提醒了一下对方各个王权者的习性。 「「黄金之王」掌管「命运」如果可以达成和平的合作,他的意见还是要听一听的,「白银之王」是初始的第一王权者,战斗力不强但他能力是「不变」也就是永生,这两位之间的关系和羁绊都很深,其他王权者在谈判场上不会过于为难你们所以也不必太担忧,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绿之王」,只要有网络的地方,他无处不在,这傢伙一直心心念念着「变革」。」 梧言一张口说出一大串对方的情报,熟稔的仿佛他在东京跟王权者们朝夕相处了许久。 坂口安吾惊愕的睁大眼睛,「梧言……你也是王权者吗?」 「不……我不是,为什么会这么问?」梧言刚要喝葡萄汁的动作微顿。 对方推了一下鼻樑上下滑的眼镜,「难道说你才是真正的情报贩子?」 「如果我真的是情报贩子就不会这么穷了。」梧言说出了一句无比真实的话。 「但其实梧言你已经不穷了。」说起这一点太宰治十分幽怨,「即使不工作也不愁吃喝。」 梧言回想了一下,似乎真的是这样,之前他开着酒吧只不过是为了完成老闆的嘱託,但是即使他天天开酒吧门,一天赚到的钱也渺渺无几,倒不如直接关门睡大觉。 太宰治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他忽然一拍双手,想到了绝妙的主意,「不如梧言养我吧~这样我就不用工作了!」 「?」 在场三人的视线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国木田会一拳把你浸满河水的脑子打爆。」梧言实心实意的发出劝说。 「真差劲啊,太宰。」坂口安吾唏嘘着摇头。 「太宰,吃白饭是不对的。」织田作之助依旧像一个老父亲那样忧心忡忡,「而且,你不是说想当王子的吗?」 坂口安吾开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那种感觉消散的太快没能抓住,再加上织田作之助的性格一向天然他也没过多在意。 太宰治的背嵴一下子垮了下去,拉长声音,有些悲愤,「我其实是在开玩笑的啦,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你们都会觉得我想吃白饭!」 不知是指想吃白饭是开玩笑还是指当王子是开玩笑,坂口安吾选择认为都是。 「你最好是。」他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好友。 梧言没能理解三人间的暗语,只当他们在调侃太宰治,比起另一种太宰治有恋爱倾向的可能,这个比较现实。 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关键点,提醒道:「王权者使用力量时头顶会出现巨大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那个是会坠落的。」 「什么?!」坂口安吾震惊。 明明看上去是可以控制出现和消散的幻影,没想到居然是实体?? 这种庞然大物如果坠落下来整个日本不得被砸的千疮百孔? 「啊……不用太过于担心,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相比较坂口安吾如临大敌的神色,梧言倒是十分平静,「这件事情交给他们自己操心,只有「王」才能杀死「王」。」 即使对方这样说,坂口安吾也不能完全放心,他掏出记事本,「这一件事情一定要汇报上去,如果是真的,谈判时一定要对方给一个合理的处理方法。」 「嗨嗨~不用这么紧绷啦~」太宰治笑着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膀,「难道来这里不是为了放松吗?」 坂口安吾转过头吐槽太宰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清闲吗?我是趁上层在讨论谈判地点时偷闲出来的,这杯咖啡喝完就得回去了。」 第263页 「这样啊,辛苦了,安吾。」织田作之助理解的点头。 坂口安吾一口喝完咖啡,临走时像是不放心,回过头看了一眼太宰治和梧言,朝织田作之助叮嘱道:「你也别太宠着太宰,你看梧言都快被带坏了。」 「这是偏见!」太宰治不满的大叫起来。 织田作之助手指抵在下巴处,像是在回忆太宰治的恶劣之处,最后慎重点头,「我会的。」 坂口安吾欲言又止,他不认为织田作之助能管束好对方,只要织田作之助能学会吐槽太宰治,那他就已经可以放宽心了。 坂口安吾嘆了口气,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去的背影像极了被上层压榨的悽苦社畜。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问题来了,中也究竟忘了什么——他忘了之前说要给梧言和太宰一人一拳的事。 是万更,虽然不是日万,但也是万更!(叉腰.jpg) 话说我发现我已经由隔日更变成两日更(龟速码字) · 感谢在2021-03-27 14:14:20~2021-03-30 17:0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嗜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天色渐晚, 伴随着夜幕的逐步降临酒吧里的人流量开始逐渐频繁。 在这所不大的地方消磨了许久的时光,聊了些什么梧言没能全部记清,原本下午被寒风吹散的睏倦在此刻重新汇聚。 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眼角溢出晶莹的泪花,伸出手揉了揉被困意模煳的眼睛。 脑子有些昏沉, 寒风夹杂着酒吧里原有的暖气不断更换。 太宰治注意到梧言的动作,「困了吗?」 「嗯。」梧言点头,他放下已经喝了大半的葡萄汁, 看上去有离开的意向。 「诶——」太宰治失落的拉长声音, 「明明说好梧言今天一日行程都归我的……」 没等梧言说出他总是挂在嘴边的那一句『抱歉』,太宰治话音一转, 脸上的失落在一瞬间收起。 「嗯嗯~那么这样。」太宰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他自顾自的点头,「明天晚上梧言要把今天晚上的时间补给我哦~」 「好。」 被困意俘虏了思绪,梧言并未多想, 他潦草一点头直接同意。 太宰治从高脚椅上起身,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梧言拉高了围巾, 已经快半眯着了的眼眸缓缓眨了眨,似乎是在思考太宰治的话, 慢吞吞的回覆, 「不用,回去的路我还是知道的。」 见梧言并没有彻底丧失清明后,太宰治妥协的坐回高脚椅上, 「明晚见,梧言。」 「嗯,再见。」一手拢紧围巾, 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敷衍的摆了一下表示告别。 少年的身影被外面严寒吞噬,肩上的灰色围巾和稍长的黑色发梢在寒风中荡漾开,黄昏与夜幕交融成昏暗的光线一点点将少年最后的影子带走,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唔,是我阻碍了你约会的时间吗?」织田作之助放下了手里的笔,发觉梧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酒吧里后,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没有这回事的啦,织田作。」太宰治随手戳着玻璃杯里的冰球,另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目光仍旧注视着已经没有了少年身影的门外。 嗓音仿佛是被梧言的睏倦传染,也带着慵懒,「只不过,那件事情一定要在晚上才最有效果和气氛。」 他收回视线,直起背嵴伸了个懒腰,「梧言困了的话,那只能明晚了,其实我还挺期待的呢~」 「是这样啊……」织田作之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刚想点头的动作停在半空中,不确定的问道:「梧言……应该成年了吧?」 太宰治伸懒腰到一半的动作跟着顿住,他一点一点转过头僵硬地看向织田作之助,后者似乎是真的只是单纯好奇梧言的年龄。 他松了口气,嘴角带着笑意,「当然啦~」 「那就好,不然的话梧言太吃亏了。」织田作之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织田作你变了!」太宰治不满的捶桌,「你以前明明都站我这边的——」 织田作之助瞥了一眼太宰治,不予评价。 「好过分啊——」 太宰治一头磕在吧檯上,接着转过头,脸颊压成了饼饼,鸢色的眼眸里是与幽怨语气不相符的温润笑意。 ……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即使再困梧言也强撑着洗了个澡。 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躺在舒适的床上后,脑海却开始变得清醒。 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纷杂的思绪逐渐回忆起下午织田作之助勤劳的写作手上。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把他那篇还没有结尾的故事拟定一个结尾,他的编辑一直在委婉暗示的催稿。 啊……写个什么样的结尾呢…… 大脑空空,想不出来。 挫败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因为不舒服翻了回去。 「叩叩。」 窗户那边传来了敲击玻璃的闷响,最后响起一声清晰的猫叫。 「喵~」 梧言撑起身体看了一眼窗户,由于横滨冬季太冷,晚上他通常会锁好窗户,从喵叫和敲玻璃的声音来判断八成是夏目老师,难道说这么晚了夏目老师还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吗? 第264页 从床上起身,拉开玻璃窗,一只三花猫轻巧的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很小心点没有碰到窗台上各式各样的纸风车,还背着一个小布包,鼓鼓囊囊的看不出装了什么。 「夏目老师?」梧言试探着喊了一声。 三花猫抬起眼睛十分人性化的瞥了一眼梧言,最后懒懒的喵了一声当做应答。 它抖了抖脑袋,示意梧言把它背着的小布包拿下来。 梧言顺着对方意思拿下小布包,拉开绳子后里面是一本书,十分眼熟,像极了他早上刚给夏目漱石的那本「书」。 除了「书」以外还有一封信,其余的是故意用来模煳布包形状不被书顶出四角的棉花,看上去十分细心。 没等梧言出声询问,三花猫毫不留恋地从打开的窗户口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不见踪影。 是「书」出了什么问题吗? 指尖从信封里拿出被对摺好的信,展开信纸,雪白的纸上只有一行大字——「臭小子!这本「书」我已经写不上字了!」 「……」 字迹用力深得近乎要划破纸张,可以想像到夏目漱石在发现「书」没办法使用后的怒气。 没办法使用? 不应该啊,他之前还用「书」窥见过其他世界线甚至还撞上了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 目光落在「书」上,脑海里想到了另外两种可能性。 是因为「书」曾被他转换成了属于他的「真理之门」?所以导致即使从「真理之门」转换回了「书」也只有他一个人能使用吗? 或许也跟之前「书」有独立意识有关,「书」的意识在他拿到对方本体的那一瞬间销声匿迹,不知是消失了还是因为让世界重启消耗了太多了能量陷入沉睡。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夏目老师默许让自己保管「书」了。 既然夏目老师会把「书」暗中送过来,那么应该是有了替代品去以假乱真,否则「书」又光明正大的回到自己手上傻子也能看出来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夏目漱石没有任何人知道「书」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只要不会再有人来为了「书」打扰自己就行。 梧言随手把「书」套上之前从鍊金书上扒下来的书皮,平平无奇的——《如何与千层饼交流》封面后面是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书」。 变得十分普通了。 拉开抽屉,直接丢进一堆杂物里,看上去有些暴殄天物。 振翅的声音在窗台处响起,没有关上的窗户那里飞来一只绿色鹦鹉,静静的站在窗台上。 对方侧过头,另一只眼睛闭合,滑稽的样子仿佛要看清梧言究竟在干什么。 被比水流发现了? 梧言眼眸微眯,「我晚上可不欢迎来客。」 「十分抱歉,白日里想要找到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太难了,所以只能在夜晚找一个时间来见你一面。」绿色鹦鹉张口发出少年的声线,用词谦和有礼,内容却依旧透着身为王权者应有的高傲。 根据比水流的话似乎是没有见到夏目老师来给自己送东西的一幕,梧言微微放心。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找我?」 「来看看我的盟友今天有没有想起我。」语气平静,仿佛已经忘了之前梧言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的事情。 「我记得我并没有达成确切合作,也没有谈论过什么详细计划。」梧言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桌。 眼眸漫不经心的落在窗台背着银白色月光的鹦鹉身上,语气无端带着讽刺,「更何况,现在已经是你想要的「变革」了,不是吗?」 「不够。」对方平静的声音如同在汇报一串精准数据那样的冰凉,「比起以前虽然多了不少,但距离我想要的——人人都能拥有自保能力的世界,还差了很多。」 「你想的只是一些能够适应力量的青年,你有思考过那些仅幼年和步入老年的人吗?他的身体能否抵抗住这些力量?」梧言一针见血的指出对方美好幻想里的真实残酷之处。 「变革是需要代价的。」比水流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人人都有自保能力没有伤亡的世界不存在。」梧言有些开始为对方的偏执感到无奈。 「你没有经歷过那种面对灾难无能为力的绝望。」窗台上的那只鹦鹉似乎是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挥动了一下两侧翅膀,掉落下几支羽毛,比水流声音淡淡,「我只是希望人类在面对那种天灾时,不会没有反抗的能力。」 「确实,按照你的想法人类确实不会再死于天灾,但他会死在自己的手里,死于人祸之中。」 对于人类的阴暗面梧言比比水流更加了解,对方的想法过于单纯和天真,有时候人的贪慾造成的战争,丝毫不低于天灾,或者说,比天灾更为可怕。 他也没有想要将对方目标抹消的打算,这只是在给予他一些小小的建议。 「你的……理想确实十分美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在解放石板让人人都拥有力量之前循序渐进,先让大家了解力量的体系,再学会如何控制力量,建立起一个管理专门处理由力量造成纷争的部门,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不是你解放石板之后就可以袖手旁观、高枕无忧的,你那样不是为了人类,而是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 第265页 梧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用『理想』两个字来称唿对方近乎是天方夜谭的梦想。 那只绿色的鹦鹉没有开口,好像陷入了沉思,在思索梧言话里的可採取部分。 「你对现在时间的力量体系又了解多少呢?比水流。」梧言身体侧靠在椅背上,他没有给比水流过多时间去思考,而是立即问向下一个问题。 「大致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虽然明面网上查不到,但暗地里还是会有蛛丝马迹显露,顺着那条线能找到很多东西。」比水流不愧是绿之王,在网络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住他的入侵。 「是吗……」敲击着桌面的指尖微顿。 梧言不想再参合进他的事情里,倒不如直接想办法把比水流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迁移走较好。 「对于合作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直白的说出拒绝。 在对方即将开口时,梧言话音一转,「不过我可以透露给你一点消息,接下来要如何去靠近你的理想,需要你自己去选择。」 「请说。」 另一端的比水流苍白的脸庞被雪白的屏幕照亮,屏幕中坐在书桌前的黑髮少年说出了一句让他感到荒谬的提议,从嗓子里发出低沉沙哑的笑。 梧言听见对方的笑声有些苦恼,「诶——我可是认真的呢。」 「我曾与黄金之王交过手试图直接抢夺石板,虽然这一件事情他可能不会在意,但我也不觉得他会理解我解放石板的做法。」比水流收敛起笑声,声线重归平静,「因此,我去找黄金之王向他达成和解后让他贊同我的理想并支持我,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也只是一个提议……」指尖在半空晃了一下,「也许你可以去试试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 「比如说那天看起来十分病弱的青年?」绿色鹦鹉啄了啄翅膀,声音却照旧响起没有受到鹦鹉动作的影响,「他反应速度和技术都不错,我跟他在网络上交过手。」 梧言视线逐渐变得古怪,「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去找他,你的目标可是两个极端,他渴求的是「没有任何异能即为不科学力量」的世界,也就是说,他希望人人都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普通人。」 「听起来我跟他会变成敌人。」比水流若有所思,「真遗憾。」 窗台上的那只绿色鹦鹉在得到梧言确切的答覆后没有过多去纠缠,或者说,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梧言的一个态度而已。 「晚安。」 在说出一句告别后,对方披着月光从窗台上飞走,散落下几支绿色的羽毛摇摇摆摆的落回地面。 梧言立即上前把窗户合拢,不然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意外来客。 原本仅有的一点点睡意都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惊吓跑了。 不过,他隐约有点灵感要如何去写这个结尾了。 在书桌上摊开稿纸,将钢笔吸满墨水后,笔尖落在纸上,开始书写故事最后的结局,这是个平平无奇的故事,也是一个普通平凡的泡影,没有之前写的故事那么沉重和压抑阴郁,这一次更多的是名为无力的追逐,是一场无休止的轮迴。 「胜利了,他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铁疙瘩忽然间仿佛断路一样变得笨拙不受控制,但只需要最后获得自由的人是他就可以了。 所谓的平等?废弃掉『食物链』?谁管那些啊! 既然得到了这种生活就该好好享受才对!是时候让那些上层人体会到他的生活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他享受起曾经想都想不到的一切,名为『伊甸园』的围墙被重新铸造,只不过墙两边的人互换了位置。 曾经隔着屏幕说着干瘪的鼓励抽着电子菸的人换成了原本应该在工厂里继续挖矿提炼有毒物质的底层人。 而养尊处优的上层人被驱逐在墙外时,许多人因为适应不了污浊的空气恶劣的环境和自云层里落下的硫酸雨而去世死亡。 为了重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他也像曾经的下层人一样开始筹备如何攻破围墙。 「那些蛆虫!竟然敢……竟然敢这么做!我一定!一定要回去!」 那人在监督下开採着有放射性的石矿,一边愤恨的唾骂着那些不知好歹的下等人,光是接触到这些浑浊刺激的空气,他脆弱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泛起血丝。 很快他就会因为感染而失明,沦落为依靠泥土和雨水度日的路边枯骨。 「我知道他的那点小伎俩,围墙的坍塌是上天给予的运气,就连我的机械军团骤然失灵也是凑巧,那些野蛮人没有受到过教育,八成连机械如何操纵都不知道,我只要越过围墙,就能赢!」 一名皮肤已经开始溃烂的男人在人群里大声宣告这一事实,引起了所有人的附和。 显然,他不会那么快成功,否则战争就失去了它原本应有的意义,他甚至连围墙都靠近不了。 围墙另一边,空气清新,因绿草地,恍若『伊甸园』的人间仙境。 几个男人围在一起哈哈大笑。 他指着屏幕看围墙另一边上层人的那些丑态。 「他真的当我都是蠢猪吗?」 「哈哈哈哈哈,他肯定没想到我会给围墙又添了层电子防护网,你看他被电焦的模样,真好笑。」 第266页 「你快看,已经有人开始染上疫病了,这抵抗力真差劲啊。」 唏嘘着,嘲笑着,享受着。 这是他费尽一切换来的果实。 少年站在墙最高点,将一切收入眼底,每一个人的变化,每一个人的情绪,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这确实是一场令人热血沸腾又毛骨悚然的残酷战争,也确实是踩着鲜血得到的未来。 只是。 如果世界建立在虚假的数据之上呢? 就像是一场盛大又无力的轮迴,等待着下一次的角色互换。 下一次,会是什么时候呢? 等两方都忘了自己也曾跨过围墙的时候。 少年眼眸里蓝色无机质的电子光闪烁,仰起头化为星星点点的光粒,消散在这个世界。 等待着下一次战争的爆发,成为见证者和测试者甦醒。 在更高处,交错着众多输送管摆放着各种机械器材的实验室里。 有许多个这种大大小小看上去类似于星球的东西存放在培养皿里,而培养皿连同着许多根数据线输送管直到另一台设备前。 亮着雪白光芒屏幕最后停留的地方,恰好就是少年消散前站着的那块名为『伊甸园』的围墙。 「您的视角:底层人」 「已结束」 「请选择:重启or结束」 屏幕闪烁起弹窗,滑鼠键停留在重启按键上。 这是一场战争权利游戏?还是一个世界已经打响的有血有肉的真实?」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是否还有要为此去拼搏一切的必要? 放下手里的笔,从窗外撒进的月光已经明显的倾斜了角度。 已经这么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清明假期里有没有空更新,所以多写了一点放上来。 (一开口就是老鸽子精了.jpg) · 感谢在2021-03-30 17:06:02~2021-04-02 14:5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嗜书 80瓶;哒宰万岁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寄出昨晚写好的稿子, 虽然即使他直接去给对方也并没有多远,但是梧言不想走路,确切来说是不想遇上许多的人。 出门和交流, 依旧是让他感到想要退缩的两件事情。 不知是不是昨天睡得太晚,今天睁眼时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 临近中午。 啊……这也是正常情况了。 唯一麻烦的大概是——中午吃什么。 酒吧里似乎没有可以用来饱腹的东西,昨天太宰治给自己买的甜品都在昨天下午跟织田作之助他们闲聊时有一下没一下的吃光了。 不想出门。 中午的时候无论是餐饮店还是便利店,或者说任何可以买到食物的地方都会挤满人。 单独一个人去人多的地方会让梧言产生恍如梦境的剥离感和不真实。 大大小小的琐事乱糟糟的压在思绪上, 不受重力束缚的精神也变得沉重。 早知道应该在昨天晚上回来时顺便在便利店里买点什么的, 晚上的人比正午的少许多。 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 飢饿的感觉如同火焰灼烧一般在胃部开始蔓延, 催促着梧言动起身体寻找食物填补空缺。 变一个面包出来吧。 人在逃避困难的时候总会想出无数种天马行空的点子。 「面包。」 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少年宛如呓语般的声音。 一个软乎乎的面包从凭空坠落砸在梧言脸上,滚了一圈在床上停了下来。 伸出手摸向面包,咬在嘴里却没有想像中的麦香。 像是在吃空气。 太傻了。 挫败的嘆了口气, 妥协于身体本能。 随手把剩下来的面包扔进垃圾桶,从床上起身。 扒拉了两下躺乱的头髮,整理好围巾再次出门。 之前寄信的时候梧言就注意到人流开始向便利店和餐饮店汇聚, 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回酒吧继续躺着,试图直接睡着, 一觉睡到晚上。 然而事实告诉他不行。 便利店里已经汇聚起了人群, 买一个三明治然后快点离开吧。 梧言艰难的在人群里穿梭,手里拿着一块平平无奇的三明治走向前台准备付款。 在混乱中衣角似乎被谁扯了一下,低下头看去, 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熟悉的打扮让梧言一眼认出对方,「太宰?你在当行为艺术之角落的蘑菇吗?」 并没有什么角落的蘑菇,只是太宰治缩在便利店柱子旁边的举动让梧言联想到了蘑菇。 太宰治朝梧言招了招手, 后者环顾了一下周围,顺应对方的意思蹲下身。 太宰治神神秘秘的在梧言耳边小声说道:「太可怕了!梧言,你知道吗?国木田居然写了一本想让我变勤快的培养法!」 「?」 梧言迷惑的转过头看着太宰治,发自内心的说道:「这不挺好吗?」 「哪里好了?!」太宰治震惊的盯着梧言,仿佛后者说了什么让他难以置信的话。 「你咖啡店里的帐还完了吗?」梧言思绪跳的很快,话题仍旧建立在原处。 第267页 「没。」提起这一点太宰治理直气壮,「我工资发的不多,如果还帐的话就不能带梧言到处去玩了。」 「……啊?」梧言眼眸微眯,企图在太宰治脸上找到拿自己当挡箭牌的心虚,很可惜失败了。 「说起来我还没吃午饭。」太宰治目光从梧言身上滑向他手里的三明治。 「……」 原来这一波是为了蹭饭??梧言合理怀疑太宰治是故意选择距离酒吧比较近的便利店然后守株待兔等他来买午餐。 再次走出便利店时,梧言由单独一人变成了粘了个绷带精的两个人,两人手里都捧着三明治。 他最终还是选择再买一个给对方。 国木田独步从远处一路奔来,目标直指太宰治。 「太——宰——!」国木田独步脸上带着被人戏耍后的怒气,他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你这傢伙!怎么又在出任务的时候跑了!说什么上一个厕所就回来,你这厕所上到便利店里去了?!」 「诶——国木田比我想像中来的早。」面对国木田独步的指责,太宰治反而懒洋洋的关注到另一个地方。 国木田独步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推了一下下滑的眼镜,「那个委託很容易就完成了,毕竟只是寻找一只猫的小事。」 「是这样……」太宰治话音一转,表情忽然兴奋起来,「那我今天的工应该结束了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国木田独步掏出他的小本子,翻开某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行程,「这些都是今天要完成的任务。」 太宰治没看清全部内容,光是看见那些满是字迹的那页纸,他兴奋的表情一垮,伸出手手背搭在自己额头上,脚下踉跄几步顺势倒向旁边梧言的身上。 「我突然头好痛!可能是太疲倦了,梧言快带我回去休息。」 太宰治以假乱真的表演让梧言吃三明治的动作一顿,虽然对方倒在自己身上,但梧言没感觉到多少重量,也就是说——他是装的。 想到这里梧言继续咬了一口三明治,太宰治满脸写着『我好柔弱啊』,缩在梧言怀里不愿面对工作。 国木田独步额角青筋暴起,无情铁手一把拽住太宰治后领,将对方生拉硬拽直接从梧言怀里抓了出来拖走。 「今天你就算是头掉了,也得跟我去完成工作!」 「诶——这是压榨吧!绝对是压榨!」太宰治求助的目光看向梧言,后者嚼着三明治眼神飘忽躲开了太宰治的视线。 短暂的气馁后他重整旗鼓,「梧言晚上见!」 「嗯。」这一次梧言没有装作没听见,他应了一声看向对方逐渐被拖远的身影。 心中唏嘘,这就是社畜吧。 无论是专心的国木田独步还是摸鱼老手太宰治都好辛苦的样子。 …… 夜幕沉沉,梧言单手撑着腮帮子,目光落在高空悬挂在漆黑帷幕中的月亮上,今晚的月亮很圆,皎洁如盘。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照亮了那一排彩色的纸风车。 书桌上摆放着一张雪白的稿纸,上面一字未动。 确切来说,是梧言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真的是不知道该写什么吗?是思绪被其他东西占据了全部注意力吧。 他在等太宰治,等他来找自己。 既然对方没有说在哪里见面,那么一定是他主动来找,毕竟梧言也不会大半夜的到处跑。 就算是努力的想要去转移思绪,不去思考这一件事情,也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丝期待和好奇。 太宰治似乎对于今晚很重视的样子,他究竟想带自己去哪里? 这是比刻意控制迴避更加真实的本能,也是来自于潜意识的低喃。 在无尽的猜想中,思绪被楼下传来的敲门声打断。 声音不紧不慢,梧言诧异的第一反应是——太宰治居然不撬锁而是选择正儿八经的敲门? 拿过挂在椅背上的围巾搭在脖子上后随意缠绕了几圈,一边往楼下去一边整理着围巾下的衣领。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伴随着寒风,门外站着的是熟悉的青年,鸢色的眼眸似乎被今晚明亮的月光照亮一同泛着微光,似乎有些不一样。 梧言脑海里浮现出所有的猜想,却没能找到让太宰治变化的原因。 对方背在身后的手忽然拿出,一抹浅浅的淡蓝映入眼帘,那是一种不同于横滨大海的蓝,许多小小的淡蓝色花瓣层层叠叠组合在一起,其中花瓣边缘泛着白,显得十分清新含蓄,配合綑扎花束的彩带组合成一束精緻优雅的花。 「是勿忘我花哦~」太宰治从大片蓝色后面露出笑容,他眼眸微弯,「今天下午帮花店老闆寻找到他爱人丢失的戒指后得到的报酬。」 「想着今天晚上要来找梧言所以我顺手带来了~」对方说着把手中的花塞进了梧言怀里,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充斥着漫不经心,「送给你。」 「谢谢……」梧言捧着那束还带着对方余温的花,思维有些打结,「但是……为什么会选择送给我呢?」 太宰治手指捏住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没过一会草率的说出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藉口的话,「当做梧言中午请我吃饭的回礼好了。」 「……」 虽然草率,却也意外的合理,太宰治一向是随性而为。 第268页 「好啦好啦,别过多去思考这个了,梧言快点把花放好,我带你去体验横滨这座城市夜晚的魅力!」对方伸出双手推着梧言进酒吧。 后者顺应对方的意思把花放在了吧檯上,锁好酒吧门后跟着对方一起出发。 「夜晚的魅力?」梧言脑海里第一反应是龙头战争中一到入夜就跟放爆竹一样的枪响,「你是指黑手党们的枪战吗?」 太宰治欢快的脚步一顿,似乎也被这一句话勾起了曾经天天熬夜加班打枪战的回忆。 他陷入沉思,「梧言,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告森先生压榨童工,能得到多少钱?」 「能得到一张悬赏令。」梧言毫不留情的戳破对方想突然暴富的幻想。 太宰治背嵴一垮,语气充满失望,「果然是这样……」 似乎是开始逐渐意识到什么,梧言一本正经的想出了一个主意,「你把森先生干掉自己上位也能暴富。」 「诶——可是那样好麻烦,而且出门都会被暗杀,你看森先生的髮际线,都快到头顶了!」太宰治手舞足蹈的向梧言描述着森鸥外所剩无几的头髮,以及对方每天遭遇的暗杀有多少。 「唔……难道说……」梧言思绪透过对方的问题摸索到对方困恼本质,「太宰,你这个月已经没钱吃饭只能喝西北风了吗?」 「大概……差不多……?」太宰治回忆了一下自己一发工资就开始天天吃蟹肉大手大脚花钱的行为。 「喝西北风是不行的。」梧言声音憋着笑,「也要多喝喝东南风才能营养均衡。」 太宰治目光看着梧言表情逐渐震惊,像是被对方冷酷无情的话打击到了,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拽住对方的手臂,在后者不明所以的视线里,整个人一瞬间往梧言身上贴。 「我已经瘦了很多,如果我饿死了就没人能陪你了——梧言的生活将失去很多乐趣!」 「啊……比如说去河里捕捞青花鱼的乐趣吗?」梧言脚步不停,拖着太宰治继续走,后者时不时伸出手指指向去往目的地的方向。 「如果梧言想来捞我的话,我会原谅你打断我自杀行为的哦~」 「……」 那必不可能。 梧言思绪发散,想像了一下羸弱的自己要如何在河里把顺水漂的太宰治捞上来,用渔网的话他一个人肯定拉不动,在河的下游等对方到浅水区再去捞的话也会弄湿衣服。 这样想的话,想要捞太宰治很麻烦啊!国木田独步究竟是怎么办到去捞太宰治的?! 手臂一直传来的重量忽然消失,中止思绪抬起眼眸看向对方,后者的脸庞被火红色的灯光照亮。 「到了。」 顺着太宰治的目光,一副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火红色灯笼高悬在屋檐,街道上灯笼交错,大红色的灯笼外壳里面是暖色调的灯泡,灯光将整个街道照耀的喜庆无比。 「本来过年那一天就想找你,但是一直没能找到,现在还有点过年气氛的地方只有中华街。」太宰治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侧过头看着梧言目光幽怨,「异能真是个方便的东西呢,梧言如果想要找我的话只要一句话就能够得到我的位置,而我想要找梧言的话只能等梧言自己出现。」 「啊……」梧言慢半拍的回过神,过于熟悉的画面让他一瞬间回想起往事。 算不上幸福也算不上不幸,只是,再麻木绝望的情感,在注视着其他人获得幸福的时候也会酸涩。 太宰治盯着梧言看了一会,无奈的嘆了口气,随后拉着梧言的手,将还短暂回过神又再次走神的少年带进门里。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气氛,耳边同样是熟悉的锣鼓声。 恍如隔世。 心中再一次涌出那种茫然无措和不真实的梦境感。 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雪夜里最后划亮的那根火柴光影中的幻象一般。 稍纵即逝的表象之后是寒冷刺骨的孤寂死亡。 「梧言?」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太宰治下意识唿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嗯……我没事。」梧言用另一只没有被拉住的手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意识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太宰治捏了捏对方的手,为梧言造成一丝痛觉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后他漫不经心说道:「无论是真实还是虚假,只要能够让现在的你感到情感上的波动,又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啊——」不满的拉长声音,「我带梧言来中华街可不是为了让你追忆往事的。」 「那是……?」 太宰治的话吸引走了梧言的注意力,带着梧言从那种不真实的感觉里剥离。 眼前的青年鸢色眼眸里泛起一丝涟漪,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他故作困扰的侧过头,声音压的有些低,如同喃喃自语,「明明之前反应都十分敏感迅速,怎么现在变成了笨蛋呢?」 梧言只能看见对方嘴唇在动,而声音被不远处的富有强烈节奏的锣鼓声掩盖。 他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其实他是有意识到的,只是感情方面与他而言过于珍贵也过于沉重,像是枷锁将原本自由的他牢牢束缚。 「……什么?」与疑问的语气相反的是他纯黑色眼眸中平静背后的慌乱。 「没什么~」太宰治嘴角笑容重新扬起,目光看向之前来过却没走近观看的小摊,「之前就很好奇那个了!梧言你们那边的「算命」准吗?是类似于塔罗牌那样?」 第269页 「大概是看手相和面相,准不准这应该取决于一个人信不信,太宰你要试试吗?」梧言没有过多去了解这方面,是因为没有必要。 他的出生,他的名字,都充斥着不被所有人期待,也同样是被所有人承认的——毫无意义。 「它能占卜出我什么时候能自杀成功吗?」太宰治双手合十,看上去有些期待。 「可以哦,我记得能从手相里看出一个人的寿命。」稍微回忆了一下,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一点消息。 「可是手相是会改变的吧。」太宰治伸出自己的手摊开,雪白的绷带缠住了他半个手掌,「看,就比如我将手一直维持着另一个姿势摺叠握起来的话,就会出现一条新的掌纹。」 梧言注视着太宰治手掌中纹路的变化,老实说,他没看出来,对方的绷带缠的太严实了。 「太宰……你身上总缠着绷带,晚上睡觉早上起床肯定很麻烦吧。」 「如果我一个人缠的话确实有点麻烦,每一次都要花很长的时间——难道说!」太宰治双手捧住梧言的手,眼眸里的感动都要溢出来了,「梧言要为了让辛苦工作的我多休息一会而来帮我缠吗?」 「……?」梧言露出迷惑的表情,「我建议你不要缠,你工资一发肯定一半都拿去买绷带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梧言真的说中了。 「不行呢,就像是梧言一直带围巾一样,我一直缠着绷带也是同样的道理哦。」太宰治嘴角笑意不变,拉着梧言走向了下一个摊位。 「你不算命了吗?」梧言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摊上的道具。 「其实我之前已经占卜过想知道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自杀成功吗?」视线下意识落在对方缠着雪白绷带的瘦削手腕上。 「这是一个秘密~」太宰治回过头,朝梧言轻轻眨了一下右眼,嘴角笑容捉摸不透,充满了神秘的意味。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从心脏的一下接一下跳动中察觉到一些事物细微的开始变化。 下一秒,这种还未被判断出来的情绪被嘴里被塞入冰凉凉的东西打散,紧接着清甜的味道在口腔瀰漫,舌尖描摹出来的形状过于熟悉,梧言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串冰糖葫芦。 目光顺着那只握着冰糖葫芦的手,看见对方眼眸中的笑意,「上次就觉得很好吃,幸好买到了。」 太宰治确认梧言伸出手拿稳了冰糖葫芦之后松开,另一只手拿起那串属于自己的冰糖葫芦咬下一颗山楂,腮帮子鼓动,嘎吱嘎吱咬碎山楂外面的糖衣,糖衣消失之后里面的山楂酸的他眼眸微眯。 「梧言一般过年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猝不及防的被问到这个问题,梧言咬山楂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大概是睡觉?」 或许是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于敷衍,太宰治难得愣住了一瞬间。 很快他重新找回了声音,失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按照我的顺序来带梧言庆祝过年了~」 「好。」梧言贊同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其实也有带钱出来的。」 言下之意是如果太宰治没钱了想要什么他会买给对方的。 「梧言的钱暂时留着,毕竟是我提出要带梧言来中华街的嘛~」太宰治很快吃完了那串冰糖葫芦,接着说道:「如果我没钱了,在下一个月发工资前能去梧言家里蹭饭吗?」 「只要你不动手做饭的话。」梧言对于上次去太宰治家里吃的那一顿饭耿耿于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吃了那道菜后的记忆。 这是菜吗?这是魔法吧! 「好过分——」太宰治得寸进尺,甜腻的音调像是在矇混过关的撒娇,「我特意学了新的菜式。」 「绝对不行。」梧言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定比上次的好吃——!」 「我不想因为一道菜去世,这样搞不好会被当成奇葩笨蛋登上报纸,这种死法很丢人。」梧言难得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好吧……」 太宰治神情失落,看上去退让了,但梧言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思考什么时候让自己尝试一次。 他太了解太宰治了。 绝对不可能放弃的这么轻易。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来了,太宰是什么时候占卜过的呢? 提示:白雾,十字路口,美少年。 · 二合一(等于把之前咕的补上了x) 抱歉,最近事情有些多,来晚了,后面恢復正常更新。 · 感谢在2021-04-02 14:51:16~2021-04-10 13:3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嗜书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在梧言暗自警惕的时候, 太宰治眼角余光扫过一个令他无比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拉着梧言快步走向那个摊位,周围的人流有点密集,不可否认拉着手确实是不容易被人群挤散。 梧言辨认了一下, 不确定地道:「也许是花灯?听说代表着对新年的祝福。」 「听起来很有趣~」太宰治在摊位上挑选出一盏灯,「梧言想要什么样的?」 第270页 「都可以。」视线被火红的颜色晃得有些模煳, 脑海里有什么片段不合时宜的浮现。 「都可以的话……」太宰治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花灯中扫过,最后停留在角落里的那一盏上,「那我就挑这一盏了。」 梧言看向太宰治手里的那盏花灯, 造型是很常见的莲花, 但是这个颜色未免有些过于红火亮眼。 不容他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只见对方已经兴致勃勃的付了钱捧着两盏花灯拉着自己去放花灯的地方。 中华街算是景点, 更别提现在还正值活动期间, 那块摆放花灯的台阶被围的水泄不通,一眼望去人头攒动。 「人有点多。」梧言说出这个事实。 站在他身边的青年也看见了那层厚实的人墙,「我们先坐在旁边等一等。」 显然他们低估了人流量, 就连座椅都没有空余的座位,两个人将就坐在水池旁边的花坛上。 这是一片没有被火红色笼罩的区域,只有阴影包裹的昏暗。 太宰治毫无瑕疵的脸庞被手中幽幽花灯的灯光照亮, 视线落在身侧少年身上。 少年半张脸裹在围巾里,只留出一双眼睛看手里火红色的花灯, 像是在透过这盏花灯看到了虚无缥缈的远方。 远到整个人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一缕清风消散在此刻。 「梧言想起了往事吗?」 含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抬起眼眸看向对方,太宰治微微侧过头,只留给了对方一个看不出任何神色的侧脸。 「嗯……抱歉……」梧言下意识道歉。 明明是太宰治想带自己出来玩, 而自己却总是走神。 「不用道歉。」太宰治回过头,嘴角的笑容不变,鸢色的眼眸里却无端显得落寞, 而那一抹落寞又被很快收起,他嗓音依旧温和,「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充当一下梧言的听众哦,这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不用的。」梧言指尖摁在花灯菱角上微微用力,指尖泛白,「这样岂不是有些在自说自话了吗?」 「没关系。」太宰治弯腰将手肘支在腿上撑着腮帮子,目光从梧言身上移开看向远处屋檐下火红的灯笼,灯笼下面的流苏顺着风轻摆,「就像是梧言无条件的信任我一样,反正已经被你固定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也要夺走梧言任性的自由才行。」 无论是织田作之助他们的失而復得还是武装侦探社的同事,无一不在拉着他阻止他奔赴死亡,连带着自杀无限接近死亡的同时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松解脱感,而是一直无端的慌乱缭绕在心头扼住近乎窒息——他没有来得及去告别。 梧言大脑短暂的空白,自心脏鼓动中涌起的酸涩变成了笑声从声带里发泄而出,一手揉着眼角,一边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你说的跟即将掌握了什么重大秘密一样,事实上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在很早以前——久到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实……」话说到这里梧言反而有些无从诉说,他从未有过跟别人述说往事的经歷,在选择措词的同时又在顾忌对方会不会觉得内容过于无趣,他最后潦草总结,「有人在过年的时候送过我一只火红色的纸风车,就像是这一盏花灯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在孤身一人过年时收到的礼物,即使送他的人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小摊贩。 他站在摊边看了很久,精美的花灯价格于当时年幼的他而言有些过高,久到指尖被冻得没有了知觉。 那个小摊贩显然也注意到了站在自己小摊边上的孩子,这种生意在每次过年时是最好的,花灯供不应求,即使只是一盏也是一笔于他而言不菲的收入,所以他拿过一旁用于装饰的火红色纸风车送给了孩子。 纸风车并不是什么精緻的东西,孩子却如获至宝热泪盈眶的不断道谢。 这一件事情虽然伴随着时间模煳,但梧言却依旧喜欢着看似廉价又平平无奇的纸风车。 「难道说我应该送梧言纸风车才对吗?」太宰治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说起来我只送过梧言一次白色的纸风车,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白色。」 「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人是你自己,你看你现在在想这种小事。」梧言眼眸里浮现出无奈,像是安慰小孩子那样,「你送的我也很喜欢,更何况……你送的不仅仅只是纸风车。」 里面还有太宰治送给他——原本只属于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他们三人的友谊,以及礼物本身所包含的情感,因此,他才会格外珍惜所有人送给他的礼物,无关价格,仅仅只是送礼人的情感就足以远超这个礼物本身的价值。 「是无价之宝哦!」太宰治强调。 梧言轻笑两声,「嗯,是无价之宝。」 「也同样因为感情会因为被拒绝过而贬值,所以梧言才更要在它最值钱的时候收下。」太宰治若有所指的开口,视线从远方收回重新落在身侧少年的身上,仿佛下定决心做出了什么选择。 他双手捧起少年的脸,将对方的脸颊从围巾里全部抬出来,后者平静如水的眼眸里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而开始泛起涟漪。 耳边喧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随之取代的是自胸膛响起的心跳声,眼前黑髮青年的嗓音轻柔却具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如果孤身一人让你在这个世界上会感到迷惘,那要不要尝试着……」 第271页 「碰——!」 纯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眼前青年开合的唇瓣,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此刻占据了大脑所有思绪,而对方剩下的话却伴随着礼花的炸响而湮灭于心跳声中。 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礼花声的方向,是舞狮子的表演落下了帷幕,狮子口中吐出祝贺新年的对联,半空中还在往下飘落着彩带,观众的欢唿声排山倒海。 梧言的注意力又被转移走了。 即使是太宰治此刻也不由得露出挫败的表情。 「啊……抱歉,你刚刚最后说的什么?」梧言重新将视线转移回对方身上。 用的是疑问句,连腔调也是充满困惑的迷茫,但是却从躲闪的视线里发现梧言其实是知道太宰治说了什么的。 是的,其实他知道。 为了在嘈杂环境下能够听清楚别人说的话不给别人造成重新复述一遍的麻烦,梧言能从对方的口型中判断出那一句没能听清楚的内容。 太宰治感受着手掌下面对方脸颊温度的上升,嘴角上扬,「梧言猜猜看我说了什么呢?」 「这种事情……」 被太宰治看出来了,梧言感觉自己耳尖有点热,肯定已经红了。 那一句湮灭在礼花里近乎是告白的话。 ——「跟我在一起。」 他其实并不意外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或者说他在他发现太宰治都不介意殉情对象会是自己,而且还是个男人的时候,早就已经猜到了这种发展,只是当太宰治真的说出口的时候,梧言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到惊愕。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要两个人都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的吗? 也许是梧言表情迷茫的过于明显,太宰治松开捧着对方脸颊的手,为对方理了理有些乱的围巾,好让对方一会能够行云流水般顺畅地埋进围巾里。 「喜欢是分为很多种的,就像是梧言你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一样,如果你一定想要一个人陪着你,无条件陪伴和信赖也算是喜欢的哦。」太宰治垂着眼眸,没有去看少年那双漆黑的瞳孔。 他害怕着会从中看见类似于拒绝的神色。 「但我曾记得你说过——「太过真实的东西是不会被人喜欢的」。」梧言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一样,却清晰的传入了另一个人的耳中,「那现在你对我,是一时无所适从的自暴自弃还是同病相怜的怜悯呢?」 「活的太清醒是极其不浪漫的。」太宰治将头靠在梧言的肩膀上,从这个角度对方无法看见他的表情,而他却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心跳以及气息的变化,「如果梧言一定要这么刨根问底的话——」 耳边心脏跳动的频率开始变得频繁,太宰治故意拉长声音,「这是来自心底最深处的迴响。」 梧言感受到身侧的青年更换了一个姿势,从把额头抵在自己肩头换成抬起头将下巴抵在自己肩上,对方开口时声带震动的感觉隔着衣服传导,吐息时温热的气体洒在耳畔处,「明明是梧言先开始接近我的,现在却要我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难为情的话。」 啊……有吗? 梧言困惑的缓缓眨了眨眼睛,企图从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里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果站在太宰治的角度上来看,确实是的。 拿最初被砸的那一下来说,对方只是日常入水,谁知道这一次被会重创,接着理所当然的会调查这究竟是一次意外还是早有预谋,在那个敏感时期也不能怪对方过多去怀疑,只能说是太过于巧合。 太宰治只能看见梧言的侧脸,看不清具体表情,他从对方逐渐平息的心跳声里明白,这个少年似乎又开始走神了。 不满地将对方的围巾拉下,露出一直隐藏在围巾下面白皙纤细的脖颈,没等少年因为寒气的骤然入侵而回过神,一阵细微的刺痛从那里传来。 他似乎被太宰治咬了一口。 下意识想要回头,动作在半途中止住,现在太宰治离他很近,回头去看对方的话十有八九会造成什么「意外」发生。 「……」梧言沉默半晌,对方松口后依旧没从他肩膀上抬头,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我会得狂犬病吗?」脑子里迴转过各种思绪,最终他选择了一个更加现实一点的问题。 充满抱怨的声音在空气中传递进耳里,「好过分,梧言一直走神不说,连我精心筹备了许久的表白也想再一次模稜两可的煳弄过去,现在还拐着弯骂我是狗。」 太宰治直起腰,把头从梧言肩膀上抬起,他比少年要高上一点,这就导致了他抵在对方肩膀上时间过久,腰会酸,也有可能是姿势不对。 梧言在察觉到对方离开后,一直保持着僵硬的身体立即挪出一段距离,手指触摸到被咬了一口的那一块,凹凸不平的皮肤告知梧言——绝对留下印子了! 「如果梧言心里不舒服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咬回来的。」太宰治说着贴近梧言把对方拉开的距离又填补上。 后者的目光在对方脖子那一块看了一眼,笑死,全是绷带,根本无从下口。 目光里嫌弃的意味过于明显,太宰治自动理解为对方选择放弃。 梧言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回手里的花灯上,花灯的底座里有一张空白的纸条,那是用于写上愿望的纸。 「太宰,你想许一个什么愿望呢?」他没有抬头,视野里的那盏火红色的花灯炽热的光芒仿佛能够将他的眼睛融化,「跟以前一样的想要自杀成功吗?」 第272页 「梧言想要我许什么愿望呢?」太宰治单手拖着花灯,将它举高,炽热花灯的背后是星河灿烂的夜空,「既然许诺过要陪伴着你,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沉溺孤寂。」 「撒谎。」梧言轻笑一声,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火红色的碎光,就像是花灯里的光芒飞到了眼睛里那样明亮驱散了黑暗,「明明太宰也是一个怕孤独的人。」 「一个人办不到的事情,两个人就可以办到~」太宰治哼起他不成调的歌,假装没有听见,手里摆弄着那盏花灯。 「没关系的,我不会去阻拦你追求「爱好」的权利。」梧言将手里花灯捧在双手手心,他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只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要离开了,一定要去跟所有人告别。」 太宰治哼歌的声音停顿,他摆弄花灯的手尖也停滞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定格那样,唯有睫毛在轻轻颤动。 在一片火红色的灯影下,对方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笑着说道:「好狡猾……」 「那样……岂不是,更让我捨不得奔赴生命尽头了吗?」 就算是用尽一切下定决心想要告别,可无论是与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说出那一句以后自己不会再来了还是与武装侦探社里的众人说出那一句永别,都会让他捨不得合上眼睛。 「温暖」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上瘾。 而他早已被梧言惯成一个贪婪的人了,就像是小孩子失去了宝藏又在满是宝藏的山洞里失而復得了那样,珍惜现有的同时又渴望着更多。 「你可要对我负责任啊……梧言。」太宰治声音小的近乎溶在灯光下阴影里。 而距离他十分近的梧言听的很清楚,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的存在,从口袋里翻出一颗血色的玻璃珠递给太宰治。 梧言一手拉高围巾,「这是我之前在东京,赤之氏族送给我的谢礼,只要集中注意力去想一直想见的人,就能够在玻璃珠里看见那个人的位置和倒影。」 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小声,「你不是在抱怨找不到我吗?所以这个送给你,它是拥有王权者能力加持的权外者产物,所以不会被「人间失格」抵消。」 「诶……?」太宰治指尖夹着那颗玻璃珠,「难道说这是梧言想要拒绝我的意思吗?」 「……?」露出困惑的表情,似乎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太宰治思维能跳跃到那个方向去,「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说梧言同意跟我在一起了。」太宰治满意的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又上扬了几分。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太宰治刚刚是在试探自己的具体态度。 心中涌出一股无奈的情绪,他一向对太宰治没办法,「是的是的。」 不远处的阶梯人群逐渐稀疏,太宰治从摊贩那里借了只笔回来。 「新年愿望就祝太宰长命百岁吧。」梧言提笔随意写下一行字。 太宰治塞纸条的动作凝固,他转过头看向已经塞好纸条的梧言,「骗人的吧……我居然被梧言诅咒了?」 梧言眼眸里满是笑意,对于太宰治的话不置可否。 后者气鼓鼓的报復似说道:「那我也要诅咒梧言只能一直跟我在一起才行!」 他把刚写好的纸条展开又添了一行字上去,塞回花灯里后两个人把花灯放在了台阶上。 无数盏莹莹发光的花灯在阶梯上闪烁,铺陈一条通向幸福「天国」的天梯。 自由的人到处磕头礼拜求人收下他的自由*。 两个完全自由却无法开口诉说的旅人,此刻被对方相互束缚停留在这片大地上。 他们站在灯光前小心翼翼的相互触碰着轻吻,满天繁星连通那条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仿佛世界赠予的浩荡星光。 作者有话要说:  自由的人到处磕头礼拜求人收下他的自由——出自《年青的时候》 · 正文已经完结啦,接下来就是漫长的修文以及番外掉落中~ (修文剧情大体不会变,就是看看有没有错字以及减少前面的留白,老有人说没看懂,呜呜呜) · 感谢在2021-04-10 13:35:10~2021-04-14 13:1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哒宰万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云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小日常 那夜自从太宰治表白后, 梧言已经埋在房间里足足两天没出门过了。 那一夜如梦似幻的婆娑灯影以及那一个轻柔如同羽毛般的吻,都像是黄粱一梦。 梧言撑着腮帮子,坐在书桌前另一只手随意转着钢笔, 这一次他没有忘记盖笔帽。 目光在窗台上五彩斑斓的纸风车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一只雪白的风车上。 敲门声恰到好处的响起, 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今天是织田作之助开签售会的日子,太宰治曾说过会来接他去参加签售会,以免梧言迷路。 打开门, 门外太宰治仿佛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甚至头顶上还顶了根水草。 目光透过对方看向他走来的那条路, 果不其然, 一路上都是水。 第273页 「你这是又去入水了吗?」梧言颇为困惑。 按理来说,太宰治应该对今天格外的重视才对。 难道说对方迫不及待的激动心情只能入水去物理冷静? 这么冷的天也难为他走这么远。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我本来骑着自行车想来接你。」 「然后……?」梧言应约猜到了什么。 对方的表情悲愤, 又有些委屈,「我过桥时撞上了栏杆,那栏杆似乎有些年久失修。」 梧言并没有看见太宰治的自行车, 所以答案已经很容易猜到了。 「你连人带车一起掉进河里了?」声音憋着笑意,埋进围巾里不然对方看见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好过分, 我听出来了!梧言你绝对是在笑吧!」太宰治抱怨的拉长腔调, 「骑自行车掉进河里也太丢人了——」 这确实是很丢人的一件事情,但也不可否认真的很好笑。 又惨又好笑。 伸出手把对方头上顶着的水草拿下来,「你全都湿透了, 要换身衣服再去签售会吗?」 后知后觉想到自己现在跟对方的身高差,「啊……大概你穿不了我衣服了,要先回家吗?」 太宰治抖了抖领口, 衣服湿哒哒的粘在皮肤上十分难受,「可是那样就当不上织田作签售会的第一个读者了。」 「……」梧言一言难尽的看着太宰治,「可是如果你这样直接去……肯定会感冒,说不定还发烧,签售会的人肯定很多,到时候大家都知道骑自行车掉进河里的倒霉蛋是你了。」 末了,再一次补刀,「说不准第二天你会在报纸上看见自己的身影。」 太宰治沉默着,似乎是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也不想放弃当织田作之助第一个要到签名读者的机会。 看出了对方的纠结,梧言想到了个好主意。 「借辆车吧。」 「自行车?」 「?」梧言又有点想笑,「怎么?这一次想载着我一起掉进河里吗?」 太宰治双手背在身后,腔调拖长,听起来有种故作不好意思的意味,「虽然我很乐意跟梧言殉情啦……但果然还是在参加完织田作的签售会之后再去比较好,我答应过织田作一定会去的。」 面对太宰治的攻势,梧言已经低头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有车一族打算从中挑选一个幸运儿借车。 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变辆车或者带对方直接瞬移过去算了,但后者身上有「人间失格」。 想到这里梧言抬起眼眸幽幽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吹寒风的青年。 冷死他个黑泥精。 指尖停留在某个名字上,接着拨通了电话。 对方性格很好,对于梧言的要求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多时间,一辆车很快停留在了巷子口,响起一声鸣笛。 太宰治被那声鸣笛吸引去视线,有些好奇,「梧言找谁借的车?」 「中也。」梧言锁好门后拉着太宰治朝那辆车走去。 然而走在身边的青年满脸抗拒,「这辆车上绝对都是蛞蝓味!」 「嗯,所以你跟着车跑。」梧言对于对方的任性举动丝毫不配合。 太宰治表情空白,似乎是没有想到前几天还在贴贴亲热的少年在今天突然变了,「我被骗感情了……梧言居然是个负心汉!」 面对指责梧言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神也没有分给对方半个。 太宰治戏精上身,闹腾的更加起劲,「明明亲也亲过了,摸也摸过了,梧言居然无情的翻脸不认人!」 梧言忍无可忍的拉开车门把太宰治推进车里,一手将对方推向另一边的角落,一手在自己进去以后关上车门。 「闭嘴……」 转过头时余光扫过后视镜,映入眼帘的一抹橙色让梧言连脑子里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中原中也坐在驾驶位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指缝里还未点燃的烟没夹稳落在了车里。 他表情空白,似乎没想到梧言会跟太宰治在一起,更加难以想像刚刚自己耳朵听见的话。 「梧言——」太宰治不依不饶的从对方手里挣扎出来,变本加厉的将头放在对方肩膀上,故作寒冷的抖了抖身体,「我很冷,但是你的无情让我心里更冷。」 「请你稍微安静。」梧言脸上维持着笑意,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尴尬的头皮发麻,脚趾扣出一座城堡。 一声干呕毫不客气的在车里响起。 成功打断了太宰治矫揉造作的浮夸表演,他嘴角的笑还没散去,在目光顺着声音看见驾驶位上的人时凝固。 后视镜中中原中也另一只手捂住嘴,钴蓝色的眼眸里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甚至脸上还带着生理反胃的扭曲。 太宰治这一波直接折磨到了在场三个人,也包括他自己。 中原中也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了太宰治一眼,在后者即将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转过头,率先对梧言快速说道:「抱歉梧言,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工作,失陪了。」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直接夺门而出,伴随着对方身影的远去,还能听见空气里传来的干呕声。 梧言觉得中原中也大概要用上许多时间去治癒他今天看见听见的短短几分钟。 接着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对方的简讯。 第274页 ——「青花鱼会开车。」 这条消息之后紧跟着下一条。 ——「梧言你真的跟这个恶劣的傢伙在一起了?」 ——「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有点难以置信。」 还没等梧言点开其他简讯,太宰治一手遮住了手机屏幕,嘴里抱怨道:「梧言真过分,竟然在我面前跟其他人聊天。」 「你刚刚把我们都折磨死了。」梧言无奈抬起眼眸扫过身侧的青年。 「有什么关系——」太宰治理直气壮,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反正把那条蛞蝓吓跑了。」 「……」不,他觉得中原中也可能是被太宰治噁心走的。 而且以太宰治之前的反应来看,肯定也没猜到中原中也会刚好有空亲自送车来。 身侧的青年不知道梧言心里在想什么,他已经下车坐到了驾驶位上,「现在第一站去我家,出发~」 梧言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点,「太宰,你系安全带啊!」 「不用担心~我车技很好。」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梧言默默系好了安全带,不信任的意味在动作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 太宰治一天玩的看上去很开心,硬要说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他低估了织田作之助签售会的影响力,还是没能拿到第一。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梧言只觉得累,躺在车里一动不动。 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确实过得很充实,唯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只有—— 签售会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刚开始还好,但是后来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量源源不断的上涨,近乎是人挤人,把梧言折磨的够呛。 正在开车的太宰治忽然发出几声没能忍住的咳嗽,后座的梧言支起身体,有些诧异,「该不会要感冒吧?」 对方随意的摆了摆手,「安心啦,我身体很好。」 他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看上去很有可信力,不过也是,毕竟是能够一年四季在河里安家的人。 梧言又放心的躺了回去。 放心……个鬼! 他眼睁睁的看着太宰治一脚油门闯了红灯,接着一路火花带闪电蛇皮走位差点撞进绿化带。 托对方的福,梧言成功滚到了座位底下,这件事情告诉他下次一定要系安全带,他只是疏忽了一下差点被甩出车窗。 唯一幸运的是太宰治最后还是在有惊无险的在路边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第一件事情他回过头看向后座的梧言,只见后者躺在车后座下面十分安详。 「咳……梧言?」太宰治断断续续的低咳夹杂在声音里,「抱歉,咳咳,刚刚没注意把油门当剎车踩了。」 「没事,我很好。」从座位底下传来对方的声音 。 梧言从座位下面起身,上身前倾贴近太宰治,伸出手掌试探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近乎要把梧言冰凉的手指烫化。 今天一天太宰治都表现的很积极和兴致勃勃,梧言完全没往对方有可能会受凉发烧的那个方向想。 他甚至都不知道太宰治已经发烧多久了。 「不知道车里有没有鸡蛋。」梧言慢慢收回手。 「鸡蛋……?」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对方发烧的缘故,以至于太宰治的思维反应没能跟上梧言。 「是啊,这个时候用你额头上的温度煎蛋都能熟吧。」 梧言说着把车里的窗都关上了,顺手拉下自己的围巾披在对方脖子上,带着报復意味的用力裹了两圈,近乎将对方扯窒息。 「我可是个病人,梧言要温柔一点才行。」太宰治忍住咳嗽,含煳的声音从围巾下面发出。 「挪到副驾驶去,我送你回家。」梧言今天穿的是高领毛衣,他不自在的拉高了衣领,另一只手推着太宰治往副驾驶挪。 太宰治含煳不清的嘀咕着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挪了位置。 梧言太久没有开过车,坐在驾驶位置上调试了半天,感觉自己找回了点感觉后踩下油门往对方家的方向一骑绝尘。 原本太宰治是想先送梧言回家,现在他突然发烧只能由后者先把他送回家了。 一路上太宰治意外的安静,也许是发烧夺走了他的精神,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所以导致这个青年只是安安静静的睁着那双有些涣散的漂亮鸢色眼眸看向车窗玻璃外面不断拉过的树木。 把太宰治送回家后,梧言没有立刻走,而是选择一阵翻箱倒柜寻找退热贴,幸运的是虽然对方家里看起来空空荡荡,但还是有药物的。 给对方贴上退热贴后,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收回自己的围巾,伸出的手几次在半空停住又收回。 对方注意到梧言的小动作,第一次会意错意思,他伸出那只缠着雪白绷带的手握住少年伸在半空中还未收回去的手。 嘴角带笑强撑着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受制于昏沉的意识和高温而陷入睡眠。 即使是睡着了,他的手还握着梧言,力道并不大,反而是随手可以挣脱的程度,少年无奈的嘆了口气。 他一向拿太宰治没办法。 为了避免对方醒来后会闹腾,那自己就暂且守着他好了。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中原中也发来的简讯一条接一条,梧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认真的浏览。 第275页 直到停留在最后一条,——「如果那傢伙欺负你,你随时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所有简讯几乎可以看出中原中也的心理歷程,从开始到惊愕和难以置信到最后的慢慢接受。 梧言轻笑一声,回復道:「好,谢谢你中也。」 对方没有回覆也没显示已读,应该是在工作。 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目光落在床上已经静静熟睡的青年身上,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有些暗,快要天黑了。 睏倦的打了一个哈欠,将身体试探着趴在床沿边,意识渐渐沉入梦乡。 梧言罕见的没有做什么梦,也许是昨天玩的太累了。 当他再次醒来时,侧过头看见太宰治毛茸茸的后脑勺,下意识从床上爬起来。 对方双眼依旧闭着,梧言伸出手想要去摸对方额头看看他还有没有发烧,这个动作似乎吵醒了身侧的青年,他发出模煳不清的呓语,一双刚睁开的眼眸里还有些茫然。 梧言的手贴上对方额头后一触即分,温度比昨天低了很多,应该是退烧了。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有些挤,梧言一瞬间掀开被子下床再帮对方掖好被角,动作一气呵成。 假装自己没有跟对方睡在一张床上过。 梧言记得昨天晚上绝对没有上床,而自己睡得也很老实,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是太宰治把自己搬上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睡眠一直很浅,昨天晚上居然没有被对方动作吵醒吗…… 太宰治抬起眼眸,模煳的视野渐渐清晰,少年坐在床边头髮因为刚起床还有些翘,他一脸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严重的问题。 「早,梧言,我有些饿。」甜腻的腔调带着些许沙哑,太宰治自然而然的朝床边少年说出需求。 「……嗯,我去帮你买早餐。」梧言站起身,刚走出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在对方迷茫的视线下走了回来,把昨天系在对方脖子上的围巾拿了下来重新带回自己脖子上。 接着他才出门离开。 太宰治有些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指尖摸着脖颈处还残留的温度,嘴角噙着笑,一双鸢色眸子里似乎闪着浅浅微光。 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想的,反正梧言现在感觉自己不太舒服。 他刚走出门,寒气迎面袭来,嗓子有些痒。 脑海里划过一丝异样,冒出了一个近乎是戏剧化的猜测。 他该不会被太宰治传染感冒了吧…… 事实证明,身体抵抗力不高人士不能跟发烧人士贴太近。 第二天早上梧言躺在床上额头贴着退热贴,如是想着。 身侧坐在的太宰治一边为少年削苹果一边装委屈。 这一刻,两个人的身份跟之前对调了过来。 让梧言很想暴起打宰。 作者有话要说:  惊!是什么原因让两个脑力选手频频降智? · 感谢在2021-04-14 13:19:51~2021-04-21 18:0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姝阅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p控cp洁癖癌晚期 58瓶;霖柒 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小日常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透过窗帘驱散房间里密不透风的黑暗, 窗户边的那颗树上传来的鸟叫声从金光刚刚照亮大地时便开始不绝于耳。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似乎是有些被吵醒了,他把头埋进身边人的怀里, 这个举动让对方也跟着清醒。 梧言迷迷煳煳的捞过床头的手机, 点亮屏幕时被光线刺痛了眼睛,一声模煳不清的嘀咕从喉咙里发出。 看清时间后他伸出手把埋进怀里的青年推出去,自己翻了个身背对着青年打算继续睡。 闭合着眼睛没一会, 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在睏倦的大脑里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对方。 虽然开口好麻烦,但是太宰治如果再迟到八成又会被国木田独步气的找上门。 在只能听见唿吸声的寂静里,梧言带着沙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太宰……你该去上班了。」 身后的人发出模煳不清的抱怨,温热的身体贴上对方的背嵴, 双手环着对方的腰,「不要……」 「快点……」梧言眼睛没有睁开,双手靠着感觉扒开太宰治的手。 扒开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将整个被子都捲走, 对方身体骤然接触到外界空气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寒颤,这一下彻底清醒了。 视线里的少年背对着自己卷着被子像是一只巨大的蚕蛹。 「梧言好过分……」嘴上这样埋怨着, 却起身在地上捡昨夜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床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 在太宰治即将走出房间的那一刻,梧言慵懒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冰箱里有昨天做好的早餐以及之前买的牛奶, 你自己去微波炉里加热。」 「好~」太宰治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直接驱散了原本要上班的烦恼。 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期待地拉开冰箱门,冰箱里有一盒玻璃质感的餐盒, 餐盒里装着小米燕麦粥,在冰箱门那一格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纯牛奶。 第276页 成年人谁还喝牛奶。 太宰治拿出那盒粥,选择性的忽略一排牛奶。 微波炉就在身后的桌上,大概加热三分钟就可以了吧? 伸出手握住微波炉的门还未开始施加力量,一阵银白色的光瞬间亮起,「人间失格」被动触发。 手掌下空空如也,原本已经感觉到触感的微波炉此刻凭空消失。 太宰治并不是特别意外,梧言不喜欢一个人出门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很多时候习惯性的会用异能变出一些用品应急。 不过显然上次他们一起出门时梧言把要买一个微波炉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粥没有冻成冰块所以也勉强可以吃。 走回餐桌边坐下身,还没完全坐稳,太宰治只觉得原本在屁股下面的椅子似乎也消失了。 一阵失重的感觉传导,事发迅速,太宰治只来得及捧稳手里的粥。 即使是他也没能料到自己家连椅子也是假的。 「咣——!」 巨大的声响从客厅直接传到房间里。 梧言眼眸一瞬间睁开,裹着被子赤着脚连忙跑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只见穿着驼色风衣的青年捧着一碗已经有些洒了的粥,脸上茫然错愕的呆坐在地。 场面有些好笑,梧言没忍住从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像是唤起了太宰治的思维能力,他把手里的粥放在桌子上,单手撑着冰凉光滑地板从地面上起身,脸上带着微笑缓缓靠近站在门边的梧言。 「好奇怪呢~梧言,为什么我们家的微波炉和椅子都凭空消失了。」 用的是问句,但是却没有任何疑惑的语气,他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 梧言敏锐的察觉到危险气息,他拢紧了被子,眼神飘忽,「我上次在晚上热夜宵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 太宰治单手撑在梧言身边的门栏上,嘴角笑容不变,「诶——难道说椅子也坏了吗?」 梧言干咳一声,「没有,只是我忘记之前把椅子搬到哪里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默不作声的后退,企图回到房间里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睡觉。 对方伸出手揽住了梧言的肩膀,后者下意识一颤,抬起那双纯黑色的眼眸看向对方。 对上那充满紧张神色的眼眸,太宰治无奈的轻嘆一声,「还有什么坏了?」 见对方似乎没有打算深究,梧言立即汇报出一堆东西,「厨房的灯,卧室的窗帘,阳台上养的仙人球,卫生间里的镜子其实也裂了……」 太宰治表情复杂,他看着梧言沉默半晌,发自内心的怀疑,「……这房子该不会也是你异能变出的吧?」 「……」 梧言似乎也觉得坏的东西有点多,但他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一定是质量不够好,这都是商家的营销手段!」 「没错!」令梧言意外的是太宰治居然出声附和,只见对方理直气壮的拿起电话,「所以我今天不得不请一天假了。」 ?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也能成为太宰治逃班的藉口? 自从他跟太宰治同居以后,梧言发现对方为了逃班无奇不用,比如说在最初为了不上班,直接不要脸的向梧言撒娇大喊自己腰痛。 硬了。 拳头硬了。 甚至!太宰治现在请假用的藉口居然是家里的房子塌了。 这种藉口国木田独步会相信就有鬼了! 太宰治满脸笑容的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甩到沙发上,拉着梧言回房间,「可以继续睡懒觉了~」 「……」梧言一脸茫然,「国木田真的相信了?」 他记得在最初,他跟太宰治刚在一起的时候,后者「不经意间」透露出他们正在交往的事实,让武装侦探社的大家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特别是国木田独步,后者认定这是太宰治的恶作剧,为了让对方能够认真工作,他甚至还带着太宰治跑来找梧言求证,在得到确切回答后,不知为什么更加震惊了。 对自己露出一种欲言又止又带着同情的复杂表情,最后义正言辞的说如果自己是被威胁的一定要告诉他。 虽然最后解开了误会向国木田独步证明了他们是真心在一起的,但太宰治说国木田独步上班时居然破天荒的弄错了文件。 看来这件事情对他冲击不小。 而恋爱都不相信的国木田独步会相信太宰治口中说的房子塌了这回事? 还是说正因为太宰治都恋爱了所以房子塌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梧言一边发散思维一边被太宰治拉回卧室。 太宰治躺回床上侧卧着看着站在床边持续走神的梧言,另一只手拍了拍床上的空位。 声响吸引回他的注意力,看清对方的姿势后,疑惑道:「你都起床了,真的还睡得着吗?」 床上的青年翻了个身,仰着看向天花板,「可以试试,毕竟难得请到假。」 梧言无奈嘆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带着被子和衣服一同进了卫生间。 走出卫生间时随手把被子丢在床上,太宰治躺在床上没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但梧言知道对方没有那么快会入睡。 「我去酒吧。」 从被子里伸出只手,刚挥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滞,接着太宰治从床上探起身,「等一下,梧言不跟我一起出去逛商场买东西吗?」 第277页 「等我回来,兰堂先生似乎寄了什么给我,寄到了酒吧。」梧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浏览过一遍信息。 「反正肯定是他们在世界各地旅游的照片吧。」太宰治对此有些提不起兴趣。 这也不能怪他,上一次梧言在得知酒吧老闆寄了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他跟着对方一起兴致勃勃的去拿。 满怀期待的打开厚厚的信封,结果里面全都是兰堂和酒吧老闆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 直到现在拿叠照片还被梧言放在抽屉里没有拿出来过。 梧言没有过多停留,他应了一声,伴随着门被合上的声音房间里重归寂静。 太宰治重新躺回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没一会又抬起,从床上爬起身往门外追去。 「等等我,梧言。」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梧言诧异的回过头,看着打开门出来的太宰治表情古怪。 「你不睡觉了吗?」 后者双手插在驼色风衣的口袋里,清晨的初阳照的他有些慵懒,语调慢悠悠的,「反正也睡不着,不如陪你一起去,然后顺便吃顿早饭,接着去商场。」 计划想的很详细。 梧言嘴角微扬,「如果你再故意去入水,我不会捞你的哦。」 太宰治脚步一顿,面色有些僵硬,显然也是想到了之前那件事情。 ——连人带车掉进河里的后遗症。 即使他当时回家换了衣服,但他骑着自行车撞破护栏掉进水里的那一幕被刚好路过的记者拍了下来,于是上了报纸,占据了报纸小小的一角。 这就导致太宰治后来跟梧言一起出门时被人认出来他就是那个掉进河里的倒霉蛋,更甚者有人热情的告诉他横滨所有桥上的栏杆都检查修理了一遍,不用担心再掉河里了。 按照正常人的脑迴路是怎么回答的梧言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太宰治先是惊讶的问「这是真的吗?」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后者居然满脸好奇的助跑去撞栏杆,结果因为没有站稳和惯性,又掉进了河里。 事发突然吓得梧言立马跳下去捞太宰治,现在回想起来他怀疑对方是故意的,身为港口mafia的前任干部会因为没有站稳掉河里?? 「上次是意外啦意外!」太宰治说的理直气壮,「更何况因为我这两次掉进河里,桥上的栏杆不仅被加固而且还升了高度,有什么不好?这为广大市民的人身安全添加了保障!」 梧言敷衍的点点头,「嗯嗯,好,挺好的。」 「而且即使已经开春了河水也依旧很冷。」言下之意是他在短期内不会再故意去跳河了。 「你最好是。」 「相信我啦,梧言——」 到酒吧的路并不是很远,所以拿东西也没有废多少时间,不出太宰治意料,兰堂先生寄来的果然又是一叠照片。 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他跟酒吧老闆的合照,在一脸笑容的兰堂身边,一名金色头髮的男人朝着镜头比了一个大拇指,在他们身后是法国特有的着名建筑。 看来他们找了好心的路人帮他们拍照。 梧言若有所思,兰堂先生和酒吧老闆时不时寄照片这种行为像极了出门在外旅游的父母给留守在家的孩子炫耀他们的足迹。 太宰治轻哼一声,「看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被身侧的人唤回注意力,梧言轻笑着安抚道:「已经开春了,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出门赏花然后拍照片寄给兰堂先生他们。」 虽然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更幼稚了,但太宰治对此兴致勃勃。 「好,说定了哦,梧言到时候可不能再因为人太多而不出门。」 一只手提高围巾,梧言眼神飘忽,嘴上却扯开了话题,「啊……时间好像不早了呢,该快一点去商场了。」 「好过分——」太宰治不满的拉长音调,「梧言你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哦!」 「而且这个计划是梧言先提出来的!怎么能在半途中放弃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梧言听着身后人不满的抱怨,妥协道:「会去的。」 太宰治眼眸微弯,脸上所有的不满都在一瞬间收起,仿佛阴谋得逞那样,他跟上梧言的脚步,得意的笑声在空气中盪开。 「这一次又是我赢了!」 对此梧言只是敷衍的无奈点头,嘴角的笑容没有消失过。 「是是是,谁让我一向拿你没办法。」 清晨的初阳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背影一同被镀上金光,溶于茫茫人海芸芸众生中闪烁着。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到这里就没了。 后面只剩下if线,if线里含陀量比较高,然后刀的话我觉得不刀。 接下来就都是一日双更(也有可能三更)一直到完结。 今天还有一更噢(记得来看,时间我定的十点) 第138章 if线 世间是充满了纷争与意外的交错丝线, 行走于其中如果不小心翼翼和谨慎一定会被丝线牢牢束缚住变成将人困在其中的「茧」。 同样的,馈赠总是会在人不经意间降临,也会在人满怀期待时被收走。 昏暗的房间里近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光源, 让人不由得怀疑在这个房间里生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毕竟就算是再好的视力也在这个地方变得毫无用处。 第278页 没有光的地方就像是阴暗的角落,被神遗忘之地,压抑沉闷。 不知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男人带着慵懒又沙哑的声线溶于空气。 「帮我把灯打开。」 黑暗里亮起一点萤光,照亮了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影,微卷的黑髮,以及透不进任何一丝光亮的鸢色眼眸。 他身上穿着的那身名贵的黑色西装有些褶皱,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有一丝红色的痕迹, 看起来是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觉。 「好歹也是一个首领,床还是有的, 趴在桌子上休息是什么奇怪的癖好?」站在男子身后的人近乎和阴影融为一体,他不满的发出声音。 「如果有了睡意,就要立即睡, 不然反而会更清醒了。」太宰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里罕见的露出一点笑意, 像是死气沉沉的湖面露出一点波光又归于平静一样。 身后那人没有回应,似乎是想起太宰治这几年来差劲的睡眠。 他安然入睡的时间屈指可数,让人不得不怀疑太宰治单薄脆弱的身体还能撑住几年。 想要当港口mafia的首领是十分不容易的,各个地方的其他势力都对此虎视眈眈, 随时准备着趁他们不备扑上来咬上一口。 暂且不提日本境内, 这些天就连国外的势力也把手伸向了港口mafia,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那样让人不适。 最可笑的是从来都只有港口mafia去盯住别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盯上。 察觉到身后那人气息的波动, 太宰治仿佛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不用过于在意,只不过是几只小老鼠而已,这一次一定能彻底剿灭。」 中原中也冷哼一声,「希望如此,敢在港口mafia的地盘上找事,自寻死路。」 从去年开始,国外有不知名的势力开始往横滨迁移,就像是老鼠那样,不引人注目的,又小心翼翼的,在暗处挪动着自己的巢穴,当他们探出头时,已经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想要连根拔起颇有难度,更何况这些老鼠又十分的狡猾,好几次他们都扑了个空,到目前为止,得到的讯息只有——「死鼠之屋」。 太宰治对这个组织并不陌生,确切来说,他曾在「书」里窥见过另一个平行世界,而在那个时间里,「老鼠」是「魔人」费奥多尔的标籤。 既然知道了名字,那么想要去抓捕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然而,在费奥多尔身边出现了一个神秘人。 修长的手指从抽屉里拿出情报部门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那张照片。 照片十分模煳,在某个贩卖手工作物的摊位前站着一名全身都笼罩在灰色斗篷下面的神秘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只红色的东西,照片太煳了以至于没办法辨析那究竟是什么。 但是大体也可以猜出来大概是一个纸折的物品,后面太宰治特意让人去查过那个摊位,上面卖的大多数都是彩纸折成的小物件,很受小孩子的喜爱欢迎。 但是如果问起神秘人买了什么的话,摊主却一脸茫然的称根本没有什么披着斗篷的人来买过。 后面用尽了各种手段,摊主也一直坚称不知道,似乎是记忆被人挖去了这一段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神秘人的存在,才让费奥多尔好几次都死里逃生。 「敦会为我们带来好消息的。」 太宰治做出总结,言语间的势在必得仿佛剧本本该如此一样。 …… 硝烟,火光,枪响。 这三者在这所的仓库前里瀰漫,在仓库里,阴冷的气流携带着银白色的月光透过仓库屋顶上方的窟窿一同散落在地上。 一名穿着黑色外套的男孩站在空荡荡的仓库里,白色的头髮随着寒气在空气中微微飘动。 他们,又一次扑空了。 他低头看向手中染着血迹的灰色布条,在对方灰白色光圈亮起前,以「虎」的速度,却只抓伤了对方一点皮肉。 从反应速度上来看是他输了。 要让太宰先生失望了…… 在阴暗——没能被月光照耀到的角落出现一名穿着和服的女孩,她的声音带着安抚意味,与声音不符的却是她脸上如同被雕琢好了的精緻面具那样——没有任何表情。 「下次一定能抓住,他受了伤会去找医生治疗。」 「谢谢,镜花。」 中岛敦额角冒出冷汗,苍白的嘴唇朝女孩微微露出一个笑,更多的还是痛苦之色。 「把它拿下来吧?」泉镜花立即上前想要解开中岛敦衣领下面的铁项圈,项圈里外都是锋利的钩爪。 「不……」中岛敦拦住对方的动作,强撑着往外走,「我们得先回去向首领,向太宰先生汇报这一次的结果。」 泉镜花抿着唇没有出声,看着男孩有些踉跄的脚步,她上前搀扶着对方,一同走出这所仓库。 仓库外面的敌人都已经被解决的干干净净,即使留下活口肯定也是一问三不知。 费奥多尔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自己什么都不透露,却能够把对方骗得团团转为自己丢了性命。 …… 「感觉怎么样?」 距离仓库几十米里的树林里,在听见港口mafia的声音远去后,费奥多尔回过头看向靠坐在树干上的少年。 第279页 少年一直笼罩在头上的宽大帽兜被摘下,银白色的清冷月光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庞,眼底泛着青,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他乌色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瞳孔有些涣散,从半开的唇里颤抖着吐出痛苦的喘息。 肩膀那里正涌出靡丽的鲜红,深可见骨。 汩汩涌出的鲜血将周围的衣物都染成赤红一片。 费奥多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绷带,动作轻柔的为对方处理好伤口。 「只能暂时先这样包扎,回去再消毒上药避免发炎。」 他抬起头看向少年,带着歉意,「对不起,这一次是我判断失误。」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仍旧没有说一句话。 「还能站起来吗?」费奥多尔伸出手扶住少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 少年借住着对方的力量缓缓从地上起身,剧痛让他流逝了许多力气,导致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他大半个身体都倚靠在费奥多尔身上,导致后者不得不分出力气去支撑住少年。 费奥多尔回过头看了一眼天空高悬的银白色月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嗓音如同大提琴那样优雅,其中又夹杂着辨别不出真心的温柔。 「我们回家吧,梧言。」 第139章 if线 「哈——?你的意思是又让他们跑了?!」没等身边的首领先说话, 中原中也气的抢先质问。 「十分对不起。」面对中原中也的怒气,中岛敦低头单膝跪在地上。 「好了好了中也,这也在意料之中, 更何况相比之前见上一面都困难的情况这一次敦已经能够伤到对方了, 我们只需要盯紧能够购买药品的地方就好。」 太宰治对此只是随手挥了挥,看上去漫不经心。 「不过。」他话音一转,说起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灰白色的异能光亮起之后,神秘人和费奥多尔都不见了?」 「是的。」中岛敦点头。 太宰治眼眸微闪,「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或者说,那个神秘人说了什么话?」 中岛敦仔细的回忆了一会,不多时他脸上浮现出内疚的表情, 「抱歉,当时枪声太响, 声音过于杂乱,我没能听清楚。」 太宰治双手撑在下巴处,鸢色的眼眸沉沉, 看不出情绪,从周身散发的压迫力让中岛敦的背嵴不自觉战慄。 像是过了许久, 太宰治回过神,「敦你先下去吧。」 「是。」 中岛敦松了口气,恭敬的鞠躬后走出房间。 中原中也不如太宰治那么冷静,他现在看起来暴躁的恨不得带人直接去把横滨翻个天翻地覆找出老鼠窝。 还未等他开口, 太宰治的下一句话直接火上浇油。 「中也, 你也出去吧。」 「哈?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中原中也声音拔高,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在这种老鼠满大街跑的关头, 如果我不在有人袭击你怎么办?就算是不开窗,盲打也会有概率打中你!」 「我是首领,而这是命令。」太宰治的嗓音骤然下沉。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最终跨大步离去,「随便你吧!」 门被重重的摔拢发出巨响。 房间里恢復了死气沉沉的寂静,太宰治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书的封面是熟悉的《完全自杀手册》,但翻开时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字迹。 很早之前,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本能够窥见其他世界线的「书」。 他从这本「书」里得知了其他世界线里自己的存在,他知道了很多事,也得到了很多记忆。 其中就包括那个本应该在仲夏遇见的少年——梧言。 像是戏剧那样的命运,也像是同类之间的吸引。 在太宰治打开「书」,透过这一扇小小的窗户去看向其他世界时,他遇见过另一个世界的梧言。 少年诧异和带着迷茫的神色撞进眼里,太宰治很快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书」在梧言手里。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证明自己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梧言相遇呢? 于是,他说—— 「我会一直等你的哦。」 那一刻他期待着,期待着对方的出现,期待着与对方的相遇,就像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那样,继续拥有着一切,仿佛从未失去过任何东西。 他每一天晚上都会去那一座桥,每一次从桥上坠落时都在想着会不会撞上那个刚好探出头来拧眼镜螺丝的少年。 在脑海里构想着该如何与对方说出那一句已经在心里演示过无数次的开场白。 但是。 没有。 直到夏天过去,直到蝉鸣平息。 直到—— 时间催促着他坐上首领这把布满荆棘的交椅。 他都没有在这个世界见到那个少年。 他已经开始要难以支撑下去了。 但是命运又在他即将死心的时候丢下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会是能够引领他支撑下去的救命稻草,还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死亡前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呢? …… 阴冷的地下室里,连同灯光都摇曳不定,让梧言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沉的大脑更加混沌。 下意识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发出声音去得到注意力。 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他的嘴,紧接着对方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行哟,梧言。」 第280页 大脑由于与人靠近微微清醒了一瞬间,在察觉到对方身上特有的气息后又陷入昏沉。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对方手心里费力的描摹着什么,后者明白了梧言的意思,起身去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从床上扶起梧言,费奥多尔垂下眼眸餵着对方喝下杯里的温水,梧言轻轻咳嗽了两声。 费奥多尔伸手在梧言额头上探了一下,掌心里传导着对方滚烫的温度。 「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烧吗?」他自言自语的低声嘀咕,「港口mafia一定会监视所有能够买到药品的地方,有点麻烦。」 梧言缓缓眨了一下眼眸,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接着摇摇头。 费奥多尔温柔笑着拒绝,「不行的,梧言对我可是很重要的存在,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 少年轻笑了一声,对于费奥多尔的话十分不信任。 然而后者已经拿过一边挂在墙上的黑色白绒斗篷,披在身上出去了。 梧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惨不忍睹的伤势,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好伤口,此刻已经开始化脓发炎。 这已经不是止血药和消炎药可以解决的问题,得找医生做手术处理缝合伤口才行。 他并不信任费奥多尔,也仅仅只是不信任。 拥有目标一致的两个人能够达成合作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只可惜对方是费奥多尔。 他想要「书」,费奥多尔自然也想藉助「书」去消除这个世界的异能者。 与费奥多尔合作轻松的同时也拥有着风险,其中就包括梧言感觉自己所有的弱点都被对方察觉。 所谓的「家」和「重要」。 都是费奥多尔选择用来把梧言束缚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但是。 他却甘之如殆。 无论是虚假还是真实,只要有人能够对自己说出这些话,肯定自己的价值和存在,能够驱散自己的孤独。 即使费奥多尔对自己是利用。 梧言也难以将其剥离。 眼皮逐渐沉重,昏沉的混沌感再一次席捲脑海,最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4 17:31:42~2021-04-25 11:4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姝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余 10瓶;姝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if线 如果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确认什么事, 那一定是十分重要,能够媲美自己性命的事情。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沉,看起来要下雨, 太宰治已经很久没有唿吸过外界的空气, 风唿啸着捲起太宰治搭在脖子上的血色围巾,猩红的如同黑白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一旁站着的褚发青年烦躁的压着帽檐,对于太宰治这一次想要亲自出马的举动十分不满。 「如果一会有埋伏, 你一定要站在我身后,不然我可能分不出精力去保护你。」中原中也转过头看向太宰治,耐心叮嘱。 后者毫不领情,太宰治微微一笑,说出的话极其恶劣, 「如果没有保护好首领,那就是身为干部的你——失职。」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 侧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看上去想暴起打对方一顿又迫于对方的身份和港口mafia的阶级差而不得不忍耐。 太宰治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眼前的建筑上,那是一栋正常的高楼, 一楼开着一家赌场,光是赌场两个字就足以筛掉大部分的穷苦人。 他之前撒网让人盯住所有能够买到药品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一刻。 如果猜的没错, 这喧闹的赌场下面一定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以及通道。 …… 梧言再一次醒来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梧言肩膀上的伤已经被换过了药,就连疼痛感都有所消退。 费奥多尔真的冒着会被捕捉的风险去为他购置药品? 不, 不对。 即使费奥多尔对自己再好, 又或者他嘴上说的再重要,也只不过是建立在「可利用棋子」之上的筹码。 这一点早在他们相遇时已经心照不宣了。 啊…… 这个答案也很容易去思考,是因为他曾告诉过费奥多尔「书」在横滨的可能性吧? 「书」的确切地点梧言不知道, 只知道有可能会在夏目漱石身上,所以当费奥多尔询问具体位置时,梧言只能对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们来横滨已经有一些时间了,一直没能得到任何关于「书」的线索,或者说就像是根本没有「书」的存在一样。 横滨所有地方都被他们翻了个遍,除了戒备森严完全靠近不了的——港口mafia大楼。 如果港口mafia真的来人了,那么费奥多尔的意思或许是想要让自己出面去剿灭那些人。 打响与港口mafia正面交锋的第一枪。 直到港口mafia不得不倾尽所有来抓捕自己,当自己被抓捕进港口mafia时,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摸进对方的情报处寻找「书」的线索。 他的异能,只有一百米。 「嘎吱。」 门被人打开,从门缝里瀰漫进门外的喧嚣和菸草等杂乱的气息。 黑髮青年轻轻合拢门,抬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面神色温和,却也仅是表象。 第281页 「你醒了。」 用的是肯定句。 梧言微微颔首。 「感觉身体怎么样?」费奥多尔浅笑着走近,却从斗篷里拿出一把手-枪放在梧言手里,「他们已经来了,以你的脑子肯定能明白我的想法。」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再次抬起头时有一丝疑惑。 他的异能解决不了的话,一把枪有什么用呢? 想让他自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会为了费奥多尔而去自杀。 「你总是会曲解我的意思,这一点让我很苦恼,在西伯利亚那么多年都没能纠正回你的警惕心。」费奥多尔露出困扰的表情又很快像是想通了什么,「啊,梧言君还不知道这一次连港口mafia的首领都来了吧?」 首领? 不至于吧? 他们才刚刚冒头就值得对方亲自下场解决? 「听说对方首领拥有无比强大的异能,也恰好是因为这个异能他才能够坐稳港口mafia首领这个位置。」 费奥多尔目光仔细注意着少年脸上的任何一个变化,在发现对方情绪没多大波动的时候,他嘴角笑容不变,俯身在少年耳边轻声叮嘱着什么。 少年纯黑色的眼眸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在意料之中。 「加油,梧言君。」费奥多尔伸出手捧着对方的脸庞,后者顺应着他的力道抬起头,被高领毛衣遮住的那条横跨整个脖颈的伤疤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你可是拥有「神迹」的异能者,如果这一次能够重伤对方,那么你的任务也算是完美达成了。」 对于费奥多尔的举动,梧言只是反应平淡的略微点头,从床上起身拿过挂在一旁的灰色斗篷笼罩住全身。 「我会在我们的新家里,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从身后传来费奥多尔的声音,梧言脚步一顿,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 无比强大的异能? 港口mafia还会招到什么样强大的异能者?又或者说,日本有超级异能者吗? 外籍? 各种猜想纷乱的挤满脑海。 什么样的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让他完成与费奥多尔的交易,他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自由? 不对,也不是自由。 所以…… 他到底是在渴求什么? …… 在港口mafia准备破门而入的那一刻,赌场的门被打开,里面所有的客人都不知所踪。 赌桌上的骰子还在打着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太宰治打了一个手势,所有准备破门而入的黑衣人都往后退了几步,以防敌人会突然丢出炸弹或者说其他攻击。 中原中也挡在太宰治身前,警惕的盯着大开门户的赌场。 那一刻,在所有人屏息以待时,从赌场深处走出一名全身包裹在灰色斗篷里的人。 一名包裹的严严实实,连男女都不知道的神秘人,狂风捲起斗篷的衣角在空中翻卷簌簌作响,露出对方瘦削苍白的手。 「装神弄鬼。」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下一秒,泛着红光被施加了力量的匕首刺向对方。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神秘人只是轻微侧过头躲过原本瞄准他头部的匕首。 他对中原中也谨慎的试探之举给予充足的尊重,神秘人的声音从漆黑的斗篷下面传出就像是一滴露水落进湖面那样,悄无声息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一次倾塌。」 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久没有说过话,连带着发音都有些不太标准,过分年轻的声线昭示着对方年龄不大的事实。 正当所有人都为对方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一头雾水时,周围的建筑忽然响起「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宛如多米诺骨牌般摧枯拉朽一个连一个倾塌。 沙石瀰漫,所有人都被扬起的灰尘呛的止不住咳嗽。 太宰治一手捂住口鼻,半睁着眼睛在布满沙石的空气里寻找对方的身影。 「搞什么鬼!」 一声戏腔伴随着剧烈的红光闪烁,原本即将压在他们上方——被灰尘遮住的高楼被人从中一斩为二。 中原中也一手高举着半栋楼,企图在满是灰尘的空气里辨析出敌人的位置,很可惜失败了。 没有人会在一场战斗里一直站在原位,那岂不是在当活靶子? 他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丢掉了手里的高楼,全神贯注的警惕着敌人可能会从任何地方进攻的方向。 灰尘这一被对方创造的帷幕即将消失殆尽,敌人的下一进攻还是没有降临。 撤退了? 中原中也心里有些诧异。 「中也,三点钟方向。」太宰治冷清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导,清晰传入耳畔。 中原中也毫不怀疑朝太宰治说的方向一脚飞踢。 「等等,不要用全力!」太宰治的下一命令很快传达。 但是来不及收力了,没能感受到踢中什么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与什么东西擦身而过。 被躲开了。 中原中也落地迫于惯性滑出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很快注意到什么盲点,「糟糕!太宰——!」 披着灰色斗篷的神秘人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那是从刚刚倾塌的高楼四分五裂时捡到的。 那块玻璃碎片的尖锐角,毫不犹豫的直面刺向暴露在视野里的太宰治。 第282页 太宰治平静的看着直面而来的攻击,依旧站在原地。 神秘人像是预见危险那样忽然停下脚步后仰身体躲过半空忽然出现的长刀,没有任何停顿,下一瞬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抵住了神秘人的后腰,只差一点点就会刺入对方的身体。 「做的不错,镜花。」太宰治出声夸赞着女孩。 「需要现在杀掉吗?」泉镜花清冷的声音从神秘人身后响起。 在刚刚的后仰躲避「夜叉白雪」攻击的动作里,神秘人斗篷上的兜帽从头上滑落,露出一头微长的黑色头髮,一张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从纯黑色的眼眸里也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即使现在被威胁了生命也是一样。 阴郁麻木的气质以及隔离于世的那种虚无感,很难让人确信他真的是一个活人。 「不……先带回去。」太宰治目光扫过少年,又落向他身后已经坍塌的看不出原本形状的高楼,「我们需要从他口里得知费奥多尔的行踪。」 梧言缓缓眨了一下眼眸。 不能被抓。 太宰治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发动异能的先提条件了。 港口mafia首领他没看见,在中原中也保护之下的只有太宰治一个人,是费奥多尔的情报出了差错?还是说—— 目光落在对方猩红如同被血液染成的那条围巾上,首领的标志。 太宰治就是首领。 脑海里所有的情报线索瞬间更新,一个清晰的可能性展露在眼前。 「书」确实是在太宰治身上。 第141章 if线 如果说在这个异能者横行, 世界建立在异能之上的前提下,那么能够无效化任何异能的异能确实是无比强大。 所以费奥多尔的情报也确实没有出错。 太宰治当上港口mafia的首领那一刻,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被从情报网上消除, 换句话说, 就连太宰治这个人都从世界上消失了。 只要得到了「书」的位置,那么一切都变得容易起来。 首先,得先撤离, 最起码不能现在被抓。 这是两个计划还未开始实施前出现的意外收穫,最好是能够跟费奥多尔交换情报后再创造出一个最优解。 纯黑色的眼眸里瀰漫起丝丝缕缕的血色,像是在水里滴入了鲜血那样清晰,瞬间席捲了整片夜空。 「一次……」张开口再一次发动异能。 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向梧言,后者早有准备的往后撤, 但他后面是匕首,站着泉镜花。 刀刃进入皮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一声闷哼从梧言唇边溢出,下一次异能很快随之发动。 「一次地裂。」 巨大的裂痕以梧言为中心向周围蔓延,中原中也眼眸微微睁大, 一瞬间跑到太宰治身边拽起后者的后领带着对方逃离地面裂开的裂痕。 摇晃不稳的地面,不断吞噬一切的深渊在逐渐蔓延, 泉镜花不得不拔出匕首远离梧言。 身后再一次传来剧痛,这一次连带着体温也一同流逝。 他周围的人全部都在瞬间清空,来不及撤退的都被地面裂开的深渊吞噬。 「这傢伙是天灾吗?!」中原中也震惊的看着以梧言为中心不断龟裂的地面,从高处看简直就像是以他为中心开始了一次剧烈地震。 「不止是天灾, 他可是拥有近乎是「言灵」能力的异能者……」太宰治看着少年引发的巨大灾难, 轻声呢喃。 在中原中也因为眼前巨大灾祸而愣神的时候,太宰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对方身边。 地面龟裂的巨大声响和灰尘都为太宰治的离去增添了遮挡。 梧言单膝跪在地面,喘息几声, 尝试着去适应疼痛重新站起身体。 眼前有些模煳了,马上发动异能的副作用就会降临,得在失去意识前尽快离开这里。 「一次瞬移。」 少年的身影在众人眼中瞬间消失,中原中也立即回过头下意识想保护住身侧的青年,结果却发现青年的身影已经消失。 「太宰——?!」 …… 血腥味瀰漫在鼻尖,原本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一下又添了新伤。 噁心感从胃部席捲,梧言扶着树干干呕了半天。 副作用在此刻降临,全身上下力气被一瞬间抽空,原本苍白的脸此刻白的像纸,就连原本缓慢溢出鲜血的伤口都痛了不止一倍。 太要命了。 费奥多尔真的靠不住,亏他还是个情报贩子! 「噗……咳咳咳咳!」 口里溢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翠绿的草叶上形成鲜明对比,直到将眼前的生命青绿都染成刺目的赤红,连带着唿吸的空气也变成了铁锈味。 细微的声响传入耳畔,梧言一瞬间从怀里拿出手-枪回过头指向声音来源。 脖子上挂着的猩红围巾在黑灰之间格外引人注目,黑色微卷的头髮下是雪白的绷带,绷带遮挡住了对方的一只眼睛,不知是受伤还是不想去太过于看清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熟悉的外貌和标志让梧言一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太宰治。 听动静似乎是单独一个人。 他现在迫于副作用的索取发动不了异能,费奥多尔是料到了这种情况才会给自己手-枪? 虽然自己发动不了异能,但也绝不是太宰治一个人就能够抓住的。 第283页 并且。 如果太宰治是一个人来的话,那么,就别怪他乘人之危了。 眼前少年灰色的斗篷已经被鲜血浸染,在一个人的身体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麻木冷漠的心境也会泛起警惕的涟漪。 少年一双纯黑色的眼眸里水汽瀰漫,相比较与之前的虚无和空洞此刻从深渊里浮出了一层帷幕般的警惕,他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伤口传来的痛觉,也有可能是因为异能副作用的索取。 太宰治站在原地,面对少年的警惕和手中的枪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心里众多情绪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喉头微微滚动,那一个在他心里一直反覆排演过无数次的名字还未说出口,耳边忽然响起扳机被扣动的声音。 「碰——」 少年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子弹带着风从太宰治耳边划过,打进他身侧的树干中,并未命中。 少年眼睛用力眨了一下,眼前的人影幢幢,根本瞄准不了太宰治的位置。 视野犹如风中残烛般明灭,既然没有命中太宰治,那么枪声很快会吸引港口mafia的人来。 怎么办? 不顾身体的负荷,再强行用一次异能离开这里。 这是最好的方法。 梧言张开口,「一次……瞬……」 一只冰凉的手不顾一切抓住了他那只握着枪的手,属于「人间失格」的银白色光芒在这片树叶繁茂的树林里亮起,梧言身上叠加的异能在此刻全部被清空。 无论是身体强化还是敏捷上升,无论是在重伤情况下保持清醒还是痛觉减半。 所有的增添效果被清空的那一剎那,梧言一直强撑着的意识也陷入昏暗。 太宰治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在最后引入眼帘,他嘴唇微动,说出那一句轻飘飘,也同样是身为敌人该说的话。 「是我赢了。」 …… 港口mafia的地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 梧言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伤已经全部被处理过,包扎完好,连带着之前感染髮的低烧也已经消退。 硬要说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冷了。 塞在嘴里阻止他开口的一块布,应该是布,舌上感应到的触感很柔软,双手被反铐在身后,阻断了他所有能够开口的途径。 在心里骂了一千遍费奥多尔。 梧言挫败的把头抵在墙上,他用尽一切办法尝试着吐出这块布,最终除了把嘴巴弄得特别酸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他并不怕死。 但他怕痛。 更何况那样东西还不在自己身边,早在四年前,或者更早之前,自己就把它弄丢了,丢在哪? 丢在了西伯利亚的暴风雪里。 他寻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回来。 对于那一段时光,梧言的记忆里只有壁炉里火苗跳动的昏暗火光,寒冷的夜晚,以及窗外不断唿啸的暴风雪。 费奥多尔也曾出去过很多次为自己寻找,但是每一次回来除了一身风雪以外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他似乎对自己说过很多话,说了些什么梧言没能回忆起来。 他曾在西伯利亚的暴风雪里不要命的一直行走,跪在雪地里一寸一寸去摸索,不间断的去发动异能,去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 直到嗓子干哑,直到身体的温度全部被剥夺。 他也没能让白茫茫的雪吐出自己的丢失的重要之物,也没走到风雪的尽头。 终于在某一个晚上,他身上的「开关」坏了。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异能。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成真,而异能索取的代价也从气运逐渐演变成了寿命。 一个人的气运到底,也就意味着他的寿命所剩无几。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 西伯利亚的雪是个强盗是个小偷,它们夺走所有有温度的东西,只留下寒冷和绝望。 所有的记忆,无论是美好开心的,还是痛苦绝望的,全部都在那一段浑浑噩噩的时间里被搓揉成一团漆黑。 想要从中去追忆,去沉溺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该去奢求什么呢? 想要留住的东西,一样都留不住,想要得到的东西,穷尽一生去追逐,泡影一般的馈赠,化为乌有。 第142章 if线 「嘎吱——」 牢房的门被人打开, 一个人影逆着光居高而下看着梧言。 梧言背对着来者,似乎对于即将发生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们先出去吧,我单独跟他聊聊。」来人的嗓音在寂静中响起。 话音落下, 牢房的门被合拢, 接着整个地牢重归寂静。 梧言低垂着眉眼,看着地板上的裂缝,仿佛里面有一个小世界那样吸睛。 直到冰凉的手指强硬的捏住下巴, 让梧言不得不转移了视线。 太宰治居高临下的看着梧言,鸢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晦涩难辨,另一只手将他口中塞着的东西取出,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梧言温热的唇引起后者下意识的瑟缩。 没等梧言说些什么, 太宰治抢先开口,「说起来我已经好奇了很久, 你究竟是沉默寡言,还是异能已经控制不住了?」 一开口就是致命题。 梧言怎么可能会去回答这个问题,他脑海里思索出了一个逃脱的方案。 第284页 虽然在太宰治的触碰下异能无效, 但是语言的力量是没有上限的。 也就是说,只要说的话足够详细, 在太宰治松开手「人间失格」失效的那一刻,就是他逃脱的最佳时机。 「不说吗……那我判断你是控制不住异能。」太宰治的手没有松开。 两个人对视着僵持,对方似乎在等待他开口或者想从他表情细微的变化中看出什么,但是没有, 眼前的少年脸上别说表情了, 就连唿吸频率都没有变化。 沉默的氛围一直僵持到梧言开始感觉自己腰疼,扭着上半身时间长了导致腰酸,而这个动作又牵扯到腰后的伤口, 再加上太宰治身上的「人间失格」无效化了自己身上叠加的异能效果,痛觉加倍席捲上神经末梢。 「太宰治。」梧言第一次开口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他眉头微皱忍受着疼痛,额角浮现出细密的汗珠。 「这不是会说话嘛~」太宰治嘴角微勾。 轻佻又恶劣的态度很难让人怀疑他不是故意去逼迫梧言开口。 原本对方就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更别提这是首领宰。 梧言眼眸微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既然如此,那么最好不要松开。 「一次倾塌。」 异能发动后,被「人间失格」抵消,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一次倾塌」必定是会发生过一次倾塌之后,这一句话的能力才算是失效。 因此,只要太宰治松开手,港口mafia的大楼,就会开始倾塌。 太宰治没有梧言预想的那样生气,也没有预想里的那样直接掏出匕首给自己来两下。 只见对方嘴角笑容不变,意味不明,「果然是你。」 ? 这傢伙说的什么谜语? 就跟早就已经认识了自己一样。 他蹲下身与梧言平行,缓解了梧言一直仰着头从脖颈处传来的不适。 「「魔人」费奥多尔来横滨的目的是什么?」太宰治没有过多去解释,他直奔主题。 比起之前的拷问方式,这一次他选择了单纯又直白的那一种,也就是——直接问。 梧言微愣,有点想笑,这种温和耿直的方式他并不讨厌,下意识想要开口去回答对方,刚发出一个单音,又戛然而止。 他眼眸里的笑意展露出没一秒钟悄然熄灭,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变得黯淡平静。 「是异能的问题吗……」太宰治若有所思。 没等梧言颔首,空气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与此同时,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重获自由。 眼眸微眯,不可否认,太宰治的这个举动十分大胆且冒着风险,即使太宰治的异能能够无效化他的异能,那也是在能够维持身体接触的情况下,更别提自己之前曾发动过一次坍塌异能。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能够脱离太宰治的触碰,下一秒,太宰治就会被掩埋在坍塌的大楼下。 是什么给了他自信? 「写出来告诉我也可以哦。」面对梧言看不出情绪的表情,太宰治轻笑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 脑海里的思绪飞速转动,表面上未显露一分一毫,手却在接过钢笔的那一剎那握成最能施加力气的姿势,带着破空声直面刺向太宰治。 他没指望能够给对方造成巨大的伤害,梧言需要的只是对方下意识防御松开手的那一刻。 太宰治嘴角笑容没变,那只如同枯萎树叶般鸢色的眼眸却沉了下去,抵在对方下巴处的手迅速下滑用力扼住对方纤细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梧言刺向他的那只手。 伴随着力道的施加和惯性,太宰治直接将对方压在地上。 少年羸弱的身体之前受了重伤,此刻原本包扎好了的伤口重新崩裂,暂且不提太宰治用力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光是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的那一下足以让梧言表演一个当场吐血。 「唔!」 被握住的那只手的手腕处传来剧痛,太宰治看上去那么瘦弱的一个人,现在用的力气让梧言开始怀疑自己的手骨有没有被捏碎。 「乖一点,我本不想对你用些什么拷问手段的。」太宰治嘴角笑容依旧维持着,周身的气势却有些阴沉的可怕。 真没办法。 唿吸有些困难,但梧言脑海里仍旧冷静的思索出方案。 即使太宰治看上去再瘦弱也是港口mafia的首领,所以刚刚那一下只不过是试探罢了。 显然现在后果有点严重,思绪被身体上传来的痛觉影响,变得缓慢又易分散。 无论是伤口处的剧痛,还是被扼住脖子导致的唿吸困难,又或者是太宰治压在自己胸膛处的膝盖,都无疑加重了梧言身体的负担。 心脏跳动的有些快,大概是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在没有异能增添的情况下去与人交手。 太宰治目光一直停留在梧言身上。 身下的少年仍旧在走神,即使嘴唇已经因为缺氧而开始发紫,眼眸里的神色逐渐涣散,他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轻轻放在地上也没想着挣扎。 就像是已经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手放松了力道,少年气若游丝的唿吸渐渐开始变回原来的频率,纯黑色的眼眸对上视线,又在下一秒轻轻闭合侧过头去。 凌乱的髮丝散落在地上,少年喘息声间带着痛苦的轻哼,听起来像是细碎哭腔却又没办法在他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第285页 如同一张名为平静的面具被镶嵌在了脸上,而面具背后的人在懦弱的小声哭泣。 他本不该擅长隐藏面部情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4-25 17:58:32~2021-04-26 12: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iss.gle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余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if线 适应了伤口裂开的疼痛, 生锈的思绪才重新运转,梧言用另一只手轻轻指了指太宰治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后者会意松开, 重获自由的手拿过散落在地上的纸, 随手写下了太宰治之前问题的答案。 「是为了「书」。」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让太宰治瞳孔微缩,「你把「书」的存在告诉了他?」 梧言轻轻颔首。 「这个世界不同于其他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超过三个以上的人知晓「书」, 这个世界就会开始崩塌。」太宰治眉头微皱。 梧言的举动毫无疑问打乱了他本来想实行的计划。 「没关系,我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个外来者,所以没关系,现在最多只有三个人知道。」 太宰治, 费奥多尔,以及, 夏目漱石。 笔尖微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再次写道, 「你想让下一代「双黑」来替你保管「书」的这个计划可能行不通了哦?」 「计划永远不是一个。」太宰治轻声回答。 梧言感觉到对方扼住自己脖子上的手手指在轻微颤抖,很快又止住了。 耳边传来对方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 语气是毫不犹豫的理所当然,轻松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只需要除掉一个人就可以了。」 「……」笔尖轻点,似乎在犹豫要怎么述说, 最终雪白的纸上只留下了, 「祝你成功。」 看见这样敷衍无比的短短一句话太宰治反而笑了出来,清爽的笑声仅在这间冰冷的地牢里迴荡了一声就被收起,重新回归到主题, 「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费奥多尔在哪?」 「不知道。」梧言言简意赅。 他写的是实话,即使费奥多尔嘴上说着他会在「新家」等着梧言,然而事实上他连「新家」在哪都不知道。 费奥多尔早就已经料到自己会被抓住的场面了。 「你与费奥多尔的传递信息方式是什么?」太宰治没有过多去深究,立刻问向了下一个问题。 「没有。」 毕竟在这之前,梧言从未与费奥多尔分开行动过。 「什么都没有吗……」太宰治似乎是轻嘆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失望,很快他问出了一个新问题,「你和费奥多尔认识了多久?」 「?」 梧言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也算是有效情报吗? 硬要说他跟费奥多尔认识了多久他自己也有些记不太清楚,在最初到达横滨时,梧言只记得自己呆滞的站在小巷子里站了一下午。 在逐渐意识到天黑想要离开时,一名在大夏天穿的严严实实又病弱的少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说。 ——「你想要一处归所吗?」 一个人并不会平白无故的对另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话,而他直白大胆的唯一可能性只有,他看见了自己凭空出现在横滨的全部经过。 而且,意识到了自己的可利用价值。 若是没有明确又迫切的目标,被利用一下换取现在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也未尝不可。 交易是等价交换。 费奥多尔驱散自己身为外来者的孤寂,肯定自己存在于世的价值,而自己去保护费奥多尔的安全,帮助对方离目标更近。 这是很合理的交易。 「诶?居然不能告诉我吗?」太宰治笑容一垮,看上去十分失落。 「从我出现在横滨的那一年开始。」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对于现在的梧言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以告诉别人的重要秘密。 太宰治看清那行字后眼眸微暗。 被抢先了。 是他过于守株待兔去信赖「命运」才导致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老鼠偷走。 「具体是哪一年?」 「龙头战争开始前。」 是符合的。 太宰治维持着沉默,露在外面的那只鸢色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梧言没办法忍耐疼痛那么久,或者说,太宰治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只腿真的很重,他知道对方没有把重量全部施加在自己身上,毕竟另一条腿是半跪在梧言身侧的。 已经被异能副作用索取掏空身体的梧言在身上所有异能维持效果都被清空的情况下,说是身体如同一根稻草那样脆弱也毫不夸张。 「能先从我身上起来吗?」 一张雪白的纸上写着一行字撞入视野将太宰治的思绪打断。 后者仿佛才想起这回事,他掐着梧言脖子的手滑向对方左手,从梧言身体上起来的时候不忘牵着对方的手把少年也从地上拉起来。 依旧没松开手。 「先找个地方把你之前发动的那一次异能抵消吧。」太宰治目光落在对方被鲜血浸染透了的衣服上,「虽然我倒是不介意一直拉着你。」 梧言欲言又止,用抗拒的视线表达了自己充满介意的意思。 第286页 太宰治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抵在下巴处像是在思考,「一次倾塌的话得寻找一个没有任何建筑的空地才行呢,从你之前瞬移的距离和地裂来判定,范围是一百米吗……」 梧言轻轻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想。 在门外来回踱步的褚发青年满脸焦躁,太宰治一个人进去那么久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是不是已经被里面的少年弄死了? 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打开牢房门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带着红色围巾的青年与披着灰色斗篷的少年并肩站在一起,还没等中原中也因少年被解开手铐发出质问,他的视线又很快被两人牵着的手吸引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 太宰治面对对方没头没脑的疑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他举起那只牵着梧言的手,「中也是在问这个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边的人有多危险啊!且不提横滨被他剿灭的那些小组织,就拿之前宛如遭遇了天灾一样的区域来说,你居然解开了他手铐还让他重新获得了开口能力?」 中原中也感觉太宰治不用被敌方组织暗杀死,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这一点中也不用太过于操心,我有我的计划。」太宰治神情淡淡。 中原中也哑然半晌,似乎是注意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又或者说是太宰治近期身上的变化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轻轻嘆了口气,「是,首领。」 「啊对了对了。」太宰治目光落到身侧少年的身上,「中也去找辆车把我们载到一个大型空地,最好不要离大楼太远。」 没有过多询问,中原中也目光复杂的落在表情平静的少年身上,最终点头离去。 不多时一辆车行驶出港口mafia的区域范围。 梧言侧过头看向路边不断拉过的建筑,目光从行色匆匆的路人身上不经意的扫过,余光瞥见一抹纯白。 而那抹颜色不等梧言再次去确认,很快消失在灰黑色的茫茫人海中。 是他……? 「是看见了熟人吗?」 听不出情绪的嗓音从身侧响起,唤回了梧言的注意力。 不确定的犹豫点头,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又摇头。 毕竟那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横滨。 按理来说他不会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除非,有为此可以拼尽一切的目标,可是,即使如此,也过于冒险和激进了。 他了解的费奥多尔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还是说,在西伯利亚暴风雪里丢失那件东西并不是意外? 猜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开始生长,这一点即使是梧言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跟费奥多尔的关系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脑海里的思绪此起彼伏,他面上依旧平静,一双空洞的纯黑色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车一直行驶到空旷的仓库街停下,太宰治拉着梧言下车,在周围观察一圈选择了一个位置松开对方的手。 两人的手握了一路,即使是体温再低的人也该被温暖了,感觉到手重获自由的同时还有一股寒冷的低温掠夺了原本好不容易捂出来的温度,重归严寒。 太宰治站在梧言身边两人的距离甚至没有一根手指远,中原中也警惕周围可能会冒出的危险。 没有任何逃跑和发动异能的机会。 属于梧言异能发动的灰白色光芒散去,站在原地等待着异能发动后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夺走一段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寿命。 依靠着在很久之前加持在身上未散去的异能,梧言忍耐住了嗓子里涌出的铁锈味和胃里的绞痛以及由于晕眩眼前冒出的大片黑光。 太宰治环顾近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周围若有所思,「果然在空地的话,那一次就无事发生呢……」 身侧少年额角细密的汗珠被过长的头髮掩埋,脸上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巨大的痛楚,一双纯黑色的眼眸轻轻扫过身侧披着暗红色围巾的太宰治。 后者忽然伸出手重新牵住梧言,想要尝试像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看见的那样跟对方挽着。 然而却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少年一直依靠着忍耐痛楚的异能被解除,视野里浓稠的黑终究是吞没了这个灰黑的世界,整个人毫无徵兆的突然陷入昏迷。 太宰治搂住少年倒下的单薄身体,后者比他想像中更轻,倒不如说就像是一张纸那样,就连贴在对方脖颈处都难以察觉到心跳,仿佛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尸体那样冰冷。 但梧言却依旧在他眼前出现了。 虽然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里梧言第一个遇上的人是太宰,而这一点是拥有独立意识「书」的引导下导致的,然而if里的「书」在太宰手上,也没有独立意识。 再加上太宰并不知道梧言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在哪,他以为是在桥洞里。 所以……这一次陀运气十分好的抢占先机了。 第144章 if线 漆黑的梦里是朦胧不清的人影, 而自己在奔跑一直追逐着对方,伸出手去,拼尽全力的想要去抓住那个人影。 似乎这样他就能得知能够填补自己内心空洞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人影站在遥远的那端没有动,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离对方越来越近, 伸出的手指是如此迫切又急不可耐的想要触碰,在毫米之差——在那一刻,人影像是泡沫那样,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的,碎了。 第287页 如同从未存在过。 睁开的双眼依旧是黑暗,让梧言感到仿徨和不真实。 自己醒来了吗?还是依旧在梦里呢? 伸出手用力揉着眼睛,力气大的几乎是要把眼球从眼眶里挤碎一样。 痛楚和酸涩不断传来, 却依旧无法驱逐梧言心里的那股慌乱。 他究竟在哪一边? 在梦里,还是现实, 又或者是沉寂在世界的彼岸里被当做神经病关押呢? 「啪——」 黑暗里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接着一点小小的光在无尽的漆黑里亮起,像是深海里的雪那样无垢。 「做噩梦了吗?」 带着一丝沙哑和疲倦的声音随之而来。 梧言下意识想要点头, 却想起自己已经不在西伯利亚,于是这个动作便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沉默着, 视线却落在那盏灯光上不捨得移开。 下一秒,房间里许久未亮过的灯被全部打开,光芒驱散尽所有的黑暗。 太宰治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是成堆的文件, 脸上神色是隐藏不住的疲惫, 他单手撑着腮帮子,歪着头看向那个在沙发上坐起身的少年。 少年低垂着头,一只手握住下滑的被子, 身上沾满血迹灰尘的衣服被人换过,换成了一身黑色的卫衣。 梧言不喜欢卫衣,卫衣的领口太低会露出他脖颈上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疤,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指腹触摸到柔软的布料,没有意料中凹凸不平的皮肤。 是什么? 视线里出现一抹暗红,有点熟悉,像是太宰治一直带着的那条围巾。 他转过头看向太宰治,果不其然后者黑色外衣上那条暗红色的围巾已经不见了。 暗红色的围巾不是港口mafia首领的标配? 张开口,还未等他回过神止住声音,却发现自己嗓子已经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太宰治清晰看见少年眼眸里一闪而逝的惊愕,他轻笑一声,「你的声音暂时没收,毕竟异能太过于危险了,我也不能随时随地防着你说话。」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让梧言困惑的是为什么太宰治还不放自己走。 是等费奥多尔来营救自己? 那费奥多尔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自己得到「书」前,他绝不会来。 留着自己只会威胁到太宰治的安全。 不过显然后者不在意这一件事情,他弯腰兴致勃勃地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在这之前麻烦你用写的方式跟我交流啦~」 接过本子和笔,梧言写下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不放我走?」 「诶——」太宰治拉长声音,说出那个理所当然的理由,「你该不会觉得在自己给港口mafia造成了这么多损失麻烦后还能全身而退吧?」 梧言尝试着回忆,自己好像没有杀港口mafia多少人……吧? 好像也不对,上次在跟他们正面交锋的时候似乎死了一些人。 「更何况,你可是费奥多尔君唯一的线索。」太宰治将注意力重新注入眼前的文件里,漫不经心的说道:「想要引老鼠出来就一定需要奶酪才行。」 「……」笔尖犹豫着要如何诉说自己在费奥多尔眼里只是一个棋子那样的微不足道,直接说出来会显得自己很呆,知道对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还特意去为对方卖命。 不过,他和费奥多尔之间的关系也确实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你可能会失望。」 笔尖与纸接触的声音停下,太宰治抬起头看过对方翻过来的那页字。 梧言觉得以太宰治的脑子不可能猜不到他们的目的,也不可能会天真的认为费奥多尔会冒着风险自投罗网,所以太宰治究竟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我不会失望的……」太宰治声音很轻,目光似乎透过梧言看向了很遥远的地方,「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我应得的。」 对方阴郁危险的鸢色眼眸里浮现出如同海市蜃楼那样虚幻又短暂的悲哀内核,那股悲伤从何而来? 没有缘由也没有去处,最终只能重新沉入最深处,等待着发芽生长。 变成绝望又悲切的参天大树,连同生命一起成为养分被吞噬。 「说起来,你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吗?」太宰治脸上看不出情绪,嗓音也是晦涩难辨。 所剩无几? 啊…… 这似乎是挺正常的一件事情,自从来到横滨自己使用异能的频率间隔越来越少,被异能彻底掠夺走生命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 这一行字撞入太宰治的眼睛里,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呢喃,「是吗……你知道啊……」 「费奥多尔……没有给你想要的东西吗?」 这一句话让梧言诧异的睁大了眼眸,对方话里的熟稔和了解仿佛已经认识了自己很久。 那么他是否可以尝试着从对方身上得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呢?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太宰治目光从那一行写的有些急切的字上收回,声音低的近乎容在唿吸声里,如同迴避什么一样转移视线,「我……不知道。」 这样啊…… 梧言放下手,对于对方的回答说不上失望,倒不如说在情理之中。 想要从他人身上得知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这一件事情,也太过于任性了。 第288页 「不过——」太宰治的声音重新响起,在嗓音背后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我等待着你能够亲口告诉我名字的那一天,如果那一天能够来临,我就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梧言首先注意到这个问题,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名字的话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了解? 自己在西伯利亚练习了那么久如何去隐藏思想和表情,难道说还是被对方一眼看出了最深处的迷惘吗? 是自己的表现过于明显?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费奥多尔一直说自己的思想很好猜。 但是如果想要让他亲口去告诉太宰治自己名字的话,那一天恐怕永远都不会来临。 说出自己的名字,会让自己拥有失去说话的能力。 他的名字原本就是他亲人想要剥夺他存在而取的。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证明自己存在的方式就是发声,从哇哇大哭到牙牙学语引起他人的注意。 而第二种证明存在的方式是与他人接触,而这种方式的前提条件是一个外向开朗的性格。 于是他的第二种方式也被剥夺走。 他是从出生起就被诅咒,怨骂的存在,即使忘记了姓,名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灵魂上,如影随形。 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声音,那么他的存在感会在世界中开始变得淡薄,直到他本人也开始厌倦与他人接触而开始沉默。 直到完全消失。 梧言——无言。 无言而默。 作者有话要说:  来看我千年磨一刀x 第145章 if线 昏暗的房间变得明亮, 从亮起的那一刻就未曾再熄灭,明亮的光未曾影响到梧言的睡眠。 反而大脑还在这片光芒中变得昏沉,更加嗜睡。 每次睁开眼睛太宰治一定会在办公桌前, 有时会有其他人进来汇报工作, 不过除了中原中也和中岛敦,其他人都甚至不敢在太宰治面前抬头,更别提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睡在沙发上的少年。 对于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煳。 这一次睁开眼睛时, 一双鸢色的眼眸撞入视野,那颜色如同深邃的琥珀沉淀了漫长时间长河里的痕迹。 缓缓察觉到对方似乎有哪里不同。 眼前的青年脱下那一件沉闷的黑色外衣,穿上了驼色风衣,拆下了一直缠绕在另一只眼睛处的绷带,领口处精心的搭配了波洛领带, 上面有一颗清澈的湖蓝色宝石。 「怎么样好看吗?」太宰治像是一个孩子那样在梧言面前转了一圈,身后风衣未系上的腰带在半空中扬起。 有点熟悉。 梧言眼眸微眯, 缓慢的在大脑里反覆回忆着自己究竟在哪看见过这身装扮。 「我今天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整个人似乎也随着那身黑色外衣的脱下而变得阳光。 但细看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表象, 也许是孤注一掷的想要去证实什么,藉助着没心没肺开朗外表来隐藏住内心紧张的煎熬。 朋友? 梧言终于回忆起来了, 这身驼色风衣是太宰治进入武装侦探社后的标配,而这里是if线。 那么,他口中的朋友,大概率是织田作之助。 他要去见织田作之助吗? 「你觉得……他会欢迎我的到来吗?」太宰治嘴角笑容维持着, 却没了笑意, 眼眸里浮现出悲哀的神色。 他知道答案。 但是却依旧执着的想要从梧言身上获得其他的结果。 梧言疑惑的歪头,拿过丢在一旁的本子和笔,笔尖停留在半空, 似乎在思考如何告诉对方结果。 太宰治已经坐上了港口mafia首领的位置,织田作之助此刻大概是武装侦探社里的一员。 那么结果很明确了,他们是敌人。 直接说出来有些过于残酷,他选择了隐晦一点的说法。 「会得到你原本应有的结果。」 「我「原本」应有的结果吗?」太宰治眼眸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重新扬起,「谢谢~」 谢……? 谢他什么? 梧言持续疑惑。 太宰治双手合十,蹲下身,徵询对方的意见,「要一起去吗?」 ? 不合适吧?太宰治跟织田作之助的会面自己去干什么? 安慰太宰治吗? 梧言摇摇头,表示了自己的拒绝。 太宰治看上去有些失落,不过跟织田作之助的会面带给他的期待远超这点失落,他起身时甚至哼着不着调的歌。 「那我先走了,要乖乖等我回来哦~」 大门开合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一同消失。 梧言打了一个睏倦的哈欠,随手抹掉眼角的泪花,起身在办公室里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桌面上没有,拉开抽屉。 抽屉里有些空旷,除去一些墨水和笔,还有一只十分格格不入的红色纸风车。 指尖在纸风车上停顿了一下,他曾去一个小摊贩那里买过一只同样的纸风车,只不过后来更换据点时弄丢了。 为此他还低落了好久。 是同一只纸风车吗? 梧言没办法辨认出来,话说回来,太宰治也喜欢纸风车吗? 没有过多去在意,在看见抽屉里没有「书」之后合上抽屉拉开下一个。 第289页 抽屉拉开合拢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张办公桌上的抽屉也没有多少,很快梧言就搜寻完了所有地方。 是有什么暗格? 目光一寸寸扫过周围的墙壁,又低下头去看脚下踩着的地毯。 如果要慢慢摸索过去也未免太浪费时间了。 咳了两声,企图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意料之中的失败了。 太宰治嘴上说着暂时没收自己的声音,却没有告诉他药效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真没办法。 站在原地顿了顿,果断的重新躺回沙发上,捲起被子选择睡觉。 …… 有求必应的世界是不存在的,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想着自己会像他人那样幸运最终迎来的只会是落差带来的巨大绝望。 空气有些潮湿,外面似乎下雨了。 这并不是无端猜测,而是根据耳边滴答滴答有一下没一下落在地上的水声得出结论。 在水滴顺应重力落在地面砸的四分五裂的破碎声中,唿吸也会沉溺。 即使没有睁开眼睛,梧言也能够察觉到对方已经回来了。 他没有诉说任何一句话,而是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靠近沙发的地上。 太宰治淋雨了。 脑子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梧言背对着太宰治,眼眸悄然睁开。 身后的人唿吸声轻的近乎透明,唯有沉重的水滴声不断砸落,仿佛他存在于世的唯一重量。 轻轻从沙发上起身,布料摩擦的声响甚至盖过房间里所有的声音。 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青年,原本精心打理的头髮和保存许久的衣服都在此刻变得一派狼藉。 头髮湿漉漉的还沾着树叶,似乎是在雨中狼狈的想要逃离开什么,也许是残酷又再合理不过的命运。 也可能是对方那一句击沉太宰治心中所有忐忑期盼的话。 那一句尖锐到足以化作刀尖刺向太宰治的——「不要叫我织田作,没有理由被敌人这么叫。」 对方的表情隐藏在凌乱的髮丝下看不真切。 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在此刻安慰一下对方,但他却没有任何立场去做出任何举动。 毕竟他和太宰治,也是——敌人。 撑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在梧言即将把目光从太宰治身上收回想要重新捲起被子睡觉的时候。 对方忽然伸出双手环住了梧言的腰,接着把脸埋在了后者身上。 湿润的水珠透过一层布料侵蚀梧言的皮肤,如果说雨水应该是冰冷的话。 梧言此刻感受到的温度却是温热的。 他…… 太宰治的力气并不是很大,或者说太轻了,双手几乎是虚环着梧言,仿佛稍微用力,眼前的少年会像是脆弱又虚幻泡沫那样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梧言双手依旧撑在身侧,他没有去推开太宰治,同样也没有去回应对方。 这是他能够给对方最大的妥协。 「我……」 太宰治的声音低哑,透着仿徨无助的悲哀,像是试探着想要去握住生命最后的稻草,却又恐惧着眼前的稻草也是火光中的幻觉。 「只有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梧言的意思是:身为对于织田作敌人的太宰治会得到的待遇,指被枪指着。 而太宰以为的是在正文里与织田作友好相处的结果。 这种心态就像是面对判断题,答对会有百万大奖一样,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仍旧会去期待什么。 · 如果有没看过if线里太宰见织田作那一幕的,请在评论区吱一声,我马上黏贴原文告诉你们。(深夜出没的魔鬼正是在下.jpg) 第146章 if线 从未得到的东西又何来失去一说?同样的, 只要一个人本就没有任何东西,那也同样不存在会失去什么。 前提是,他不知道自己本该有什么。 梧言目光扫过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 太宰治跟之前比起来身上的死气更加浓重了。 或许这么说不太妥当, 但一个人眼睛里没有了任何期盼和光亮,那么确实也不能算是活着了。 所有的故事都会迎来谢幕,再长的平静都会在某一刻被打破。 梧言从沙发上起身, 太久没有走路刚站立在地上时有些踉跄。 找回感觉后,他缓缓走向太宰治。 后者似乎也开始察觉到某些事物的变化,倒不如说,他早已经察觉到变化,而是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去忽略这个事实。 这个无法否认的事实。 ——梧言是敌人。 少年轻车熟路的拉开太宰治的抽屉, 后者也并未制止,而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抽屉里的那只火红色的纸风车依旧在原处, 瘦削的手掌将那只纸风车毫不犹豫的掀开,露出下面被隐藏的暗格。 暗格里是一本《完全自杀手册》。 当然,这只是封面, 而在这封面背后的究竟是什么,在场两人都心知肚明。 在那本书即将被拿出抽屉的前一秒, 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按住了他。 抬起眼眸,对上太宰治嘴角噙着笑看不出真实神色的脸,「你真的要选择离开我吗?」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梧言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他跟太宰治又不熟, 总不能因为他在对方办公室里睡了几天沙发就能够抵得过他在西伯利亚的八年吧? 第290页 费奥多尔是一个疯狂的赌徒, 他从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 当然,这一次也是。 港口mafia首领室位于大楼上方,具体位置不明。 但此刻原本坚不可摧的大楼被人从上方强行爆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轰鸣声后碎石夹杂着灰尘落在地面。 外面的天很阴沉,刮着狂风。 强劲的气流一瞬间席捲整个办公室,里面的文件被吹的漫天飞舞。 持着枪枝的人涌进办公室去捍卫首领的安全,但太宰治得力的助手那个褚发青年和白髮少年都不在,甚至就连那个擅长暗杀的少女和手持纸伞的和服女子也不在。 这是港口mafia最空旷的半个小时。 同样也是费奥多尔耗尽精力去创造出的最佳逃脱时机。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嗡鸣,梯绳在半空中顺着气流挥舞。 太宰治抬手让那些人放下枪,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鸢色的眼眸里只倒映出梧言一人,对方戴在脖子上的暗红色围巾顺着气流在半空中扬起。 少年手拿着那本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书」,头上的梯绳越降越低,直到触手可及。 一名披着黑色白绒斗篷的青年站在直升机上,温柔地注视着下方的少年,「走吧梧言,该回家了。」 梧言伸出手,在太宰治的注视下,终于还是踩上了直升机放下的梯绳,他另一只手搭在脖颈处的暗红色围巾上,指尖轻轻摩挲,像是在思考什么,没过多久又放下手转而抓稳了梯绳。 直升机的声音渐行渐远,太宰治注意到了什么,鸢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是这样吗……」 …… 直升机最后停留在水泥金属大楼构成的丛林中,大楼屋顶天台上的风颳的近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费奥多尔拢紧斗篷低咳了两声,「乘坐直升机离开目标太大,这座大楼下面有一条地道可以通向码头,那里有船接我们回西伯利亚。」 梧言微微颔首,却站着没有动。 费奥多尔走出几步发觉对方没有跟上之后回过头,少年双手捧着「书」,暗红色的围巾被风捲起,在一片荒芜的灰黑色世界里添加了无端的妖异。 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或者说他在等待费奥多尔说出那张原本准备好,用于以防万一控制自己的那张「底牌」。 「不要任性。」病弱的青年似乎受了凉,从嗓子里不断溢出低咳,但那双如同宝石般紫罗兰色的眼眸浮现出对少年的无奈。 「我看见了。」 少年的声音很哑,哑到发音都不是特别标准,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又羸弱的少年,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透着一股生命即将抵达终点的日薄西山。 他那双早已熄灭光芒的纯黑色眼眸中如同迴光返照般浮现出执着到极点的偏执。 甚至不顾异能会带来的副作用去直接开口想要对方交出那样东西。 费奥多尔露出苦恼的神色,「是吗……你看见了,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太高调了。」 这是谎言。 是费奥多尔让对方故意在梧言面前出现的,这是催促亦是警告。 就像是他了解梧言一样,经过多年的相处,梧言也十分了解费奥多尔。 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是你让果戈里在那场暴风雪里拿走了我的东西。」 这是肯定句,同样这一句话也是事实。 站在对面的青年神色不变,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他原本拢紧斗篷的手垂在了身侧,「太任性了,梧言,这是莫须有的罪名,你既然这样坚信不疑的说出来了,不亚于强行将罪扣在我和果戈里的头上,果戈里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原本。」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紫罗兰色在此刻沉淀变成葡萄酒那样发酵后的暗红,「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还在骗我。」 心脏的跳动中涌出大片难以言喻的悲恸,一直沉浸在虚假中,不愿甦醒的美梦总会在某一刻变成悲伤。 费奥多尔拿到「书」后,他不会容忍所有异能者的存在,更何况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如果最后能够在美梦里死去也是一件能够让他感到幸福至极的事情。 可是,这是奢望,为什么要让他在最后发现这一点呢? 哪怕是直接告诉他,那样东西确确实实是丢在西伯利亚刺骨的风雪里了,也比这个时候突然冒出要好上许多。 无论是在绝望最后即将抵达终点时突然冒出的希望,还是在绝望最后熬到尽头的解脱,都是一样的残忍。 「梧言,你这样任性会让我很苦恼的,我们的最初的交易你不是应该很清楚了才对吗?」费奥多尔说着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握住了什么,背在身后。 「是的,你根本不需要我。」梧言述说出这个事实,「你不惧怕孤独,因为你已经适应了这种孤独,对于你而言,我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这一点我很早之前就知道。」 「但是,费奥多尔,你太贪心了。」梧言语气逐渐变得激烈,平静如水的表面被打碎露出下面满目疮痍的礁石,「你不相信我,你甚至想要完全控制我。」 「我原本没有这种想法的,梧言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说出的话会成为现实。」费奥多尔轻轻磕上眼帘,又再次睁开,里面所有温柔的表象都已经散去,露出后面的淡漠,「即使我没有那种想法,现在也会有了。」 第291页 「谁知道呢……」即使悲哀的近乎想要落泪,但他却依旧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费奥多尔伸出背在身后的手臂,他手中握着一把冰凉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站在天台边缘的少年。 「真是让人困扰。」对方如此轻声诉说着,轻柔的嗓音近乎要被耳边的狂风吞噬,「梧言君请做出选择吧,是跟我回西伯利亚,还是永远留在横滨。」 第147章 if线 梧言目光落在虚无缥缈的半空, 轻的像是羽毛那样,异能的副作用在此刻降临,熟悉的绞痛从胃部上涌, 连带着血腥味也在唿吸间瀰漫。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吞咽下喉咙里的鲜血, 微颤的指尖解开暗红色的围巾,围巾随风飘起,下面隐藏着一枚小型定位器。 费奥多尔瞳孔微缩, 表情十分遗憾和失望,「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指尖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子弹……是无法伤害到我的。」梧言的声音轻的几乎能够被子弹射出的声音挤碎。 伴随着子弹在半空中停滞,一直忍耐着的剧痛近乎是加倍席捲,让他抑制不住口中的鲜血。 鲜红浸染那条暗红色的围巾,灰黑色的荒芜单调色彩里绽放出炽热的红。 费奥多尔走向半跪在地上的虚弱少年, 伸出手想要直接从对方手里抢走「书」。 忽然,伸出的那只手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收回, 下一秒一颗子弹打进他身侧的地面,激起一阵沙石。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孤身一人的青年手持一把手-枪站在那里, 堵住了能够从天台下去的唯一退路。 「梧言君,你背叛了我。」费奥多尔轻声细语的说出他发现的答案。 少年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笑, 像是在笑自己的天真,也像是在笑费奥多尔出现纰漏的计划。 「我们之间的合作,从来就没有那么坚不可摧。」梧言伸出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身。 「所以……还给我。」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枯枝上即将坠落在地面乌鸦发出的最后一声啼叫。 在异能的加持下, 眼前病弱的青年竟然没有举动, 他嘴角勾起,「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礼物所以自然会还你,只不过不在我身上, 而我身上也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他说的是实话。 不过显然他也早就在防备着梧言的异能。 梧言感觉自己的温度流逝的很快,从胃部开始席捲的剧痛远超曾经的任何一次。 是这样啊…… 毕竟是「魔人」费奥多尔,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他对自己了如指掌。 「最后一次机会,梧言。」费奥多尔蹲下身,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指擦掉对方脸上残留的血迹,「杀了他,我带你回西伯利亚。」 站在不远处的青年微卷的黑髮在风中被吹起,没有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睛平静无比,他同样也在等待着梧言的选择。 少年似乎是有些睏倦了那样眼睛缓缓闭合又睁开。 回西伯利亚? 那是由白桦林和风雪组成的地方。 他已经去不了任何地方了,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选择题。 轻咳两声,再次从嗓子里吐出一口鲜血,「围巾……」 没有迴响。 费奥多尔怎么会把那样东西放在一百米内呢? 「在船上哦,那里有你遗失的过去以及被风雪捲走的围巾,还有——「家」。」费奥多尔的声音如同伊甸园的毒蛇那样具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是吗……」吐露出含煳不清的声音,眼前模煳的视野里明灭着光。 他的家…… 其实早已经不在任何地方了。 所以无论是去哪,留给他的,能带给他的,只有浑浑噩噩度日的苟延残喘。 而自己也已经厌倦了,厌倦了这个世界也厌倦了遗忘昔日幸福的悲哀自己。 手里被塞进那把冰凉的手-枪,费奥多尔动作轻柔的抬起少年那只握着枪的手,对准不远处的太宰治。 「来,扣动扳机,我带你回家。」 被枪口直指着的青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比费奥多尔看的更清楚。 早在之前少年因异能陷入昏迷时,医疗部的医生就已经检查出少年近乎被掏空的身体,也估测出少年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如果持续让对方使用异能,谁也不知道少年会死在哪一次异能发动之后。 在选择注射让对方失声的药物药效是永久还是暂时,他选择了后者。 他无法给予对方归宿,那么不如放对方自由。 而给对方放下的定位器,是他对于这个残酷世界伸出的最后一次手,也是对少年最后的执着。 「没关系哦。」太宰治嘴角扬起笑容,声音由风传递进少年的耳畔,在唿啸的风里意外的清晰,「在最后我告诉你那个秘密,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了解你吧?」 费奥多尔从容不迫的神色在此刻阴沉,他手指用力想强迫梧言直接摁下扳机,后者察觉到对方反常到堪称是急切的动作,用尽力气将手抬向上方,子弹从太宰治的头顶擦过射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他无法阻止太宰治说出那最后一句话,那一句让整个干瘪世界到达临界值而开始崩塌的魔咒。 「因为啊……我在「书」里看见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 第292页 在无数嘈杂的声响里,对方的声线从中脱颖而出,游离隔世的灵魂在此刻得到了束缚。 铅灰色厚重云层的天空裂开一道口子,如同高维度的力量从外敲碎了一颗水晶球的玻璃壁一样。 不可名状的黑色在那道狭窄的裂缝里渗透进这个世界。 没等梧言说出些什么,太宰治仰头看向蔓延出裂痕的天空,出神呢喃,「比我想像中的要快上一些……」 太宰治目光从高空收回轻轻划过不远处的少年,那只鸢色眼眸里的悲伤似乎快要溢出来。 「可我……」 这充满哀伤和遗憾一句话几乎要被风声夺走。 周围的风疯狂唿啸着,席捲着,仿佛要把着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卷上高空再狠狠摔烂,梧言产生一种自己在西伯利亚雪山的错觉,就像是曾经那场捲走他围巾的暴风雪一样寒冷。 对方黑色外衣被风捲起,他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又或者说在期盼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也如同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青年轻声嘆了口气,唿出他在这个世界上吸取的最后一口污浊空气。 「如果……早点遇上你就好了。」 视野里的青年微微笑了一下藉此遮掩住自己满眼的遗憾,单薄的身躯如同一支轻飘飘的鸦羽那样被狂风残忍的带走了。 确切来说,是他选择了坠楼,心底的遗憾在失去重力的那一刻变成了释然,舒展开双臂迎接他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死亡。 耳边如同强盗一样的风声呜咽着,如同在狂欢也像是在为一个生命的逝去感到悲哀。 天空的裂痕消失了,仿佛从未发生一样,但风却一直刮着,没有休止。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却又意外的在情理之中。 梧言知道对方会死,但却不知道这个渴求从这个世界醒来的青年会在什么时候奔赴死亡,就像是他不知道对方一直保守着的秘密一样。 这太不合理了。 是的,太不合理了,太宰治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一点,如果不告诉他的话这个世界依旧可以维持运转,他也不用死,即使对方再怎么掩饰,那一缕遗憾和不舍还是由风传递了。 太宰治用他的死亡换取了梧言在这个世界得到归属感,一直作为外界来客的外来者,在此刻变成了被接纳的一份子。 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知道「书」存在的第四人。 再直白一点,为什么太宰治不开枪费奥多尔会用自己挡枪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无论是自己死还是费奥多尔死,都可以让太宰治活下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呢? 没由来的慌乱笼罩住梧言,从心脏缓慢跳动中涌出的茫然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样没有缘由也没有归所,最后只能被掩藏在最深处。 他呆愣的看着对方坠落下高楼的那一角。 他不明白啊…… 他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要自杀,同样也搞不懂为什么太宰治最后会用那种视线看他,那种像是在等待什么,期待什么的神色近乎要变成一颗子弹贯穿梧言的心脏。 ——「「我等待着你能够亲口告诉我名字的那一天,如果那一天能够来临,我就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脑海里闪过对方看似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 啊……难道是这样吗…… 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连成一线。 在这个与所有人为敌的世界,太宰治还能向谁伸出手去求救呢? 没有人。 没有人能够救他,也没有人能够拉住他,更没有人理解他。 所以他选择从这个压抑绝望的世界里醒来,如果噩梦能够甦醒,那么剩下的肯定是美梦了吧? 他想等待着梧言告诉他名字,但是这是註定不可能的事情,这名字过于沉重。 沉重到梧言已经唿吸不了空气,如同濒临窒息的鱼。 「世界上……」颤抖的苍白唇片中吐露出最后一次异能,这一次庞大的异能索取代价直接让他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费奥多尔手掌摁在梧言身上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异能,雪白的异能光伴随着灰白色的光芒一同席捲整个灰黑色的世界。 他还是晚了一步。 梧言后半句话与手中化为碎屑的「书」一同消散在空中,「没有能够实现任何心愿的「书」。」 鲜红浸染这片天地,少年单薄的身躯轻轻倒在冰凉的混泥土地面上。 他究竟是死于对方的异能还是死于自己的异能呢? 如同雪夜里擦亮一根火柴那样摇曳微弱的火光,终于被寒冷吞噬。 他在最后也没能听见少年的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在最后还是没能拿回那条蕴藏温暖的围巾。 命运的轨迹交错,拖拽着流光擦肩而过。 刺骨的寒冷,他的遗憾。 他们的遗憾。 被无边无际的狂风吹走,直到世界尽头再次相逢。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