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权王,反骨王妃她又想跑路》 第一章 我又没瞎! 云长安没想到,她,二十四世纪唯一的剑修,刚渡过八十一道飞升雷劫,竟然被天道偷袭给劈死了!!! 在这个讲究科学的时代,她意外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她天赋异禀,小有所成,别人暮年满是岁月的痕迹,而她,依旧二八年华。 怕引起他人注意,刚过四十就闭门不出,直到九十岁那年,假死脱身。 其实是嫌弃这个快节奏时代灵气稀薄,只有找些稍微好点的深山隐居。 这不,终于修成大道,眼瞅着就要飞升,岂料…… 长安,长寿安康。 她倒是活得够长,整整三百九十岁,一生苦修,也没什么病痛灾厄,算得上安康。 噗通—— 不知过了多久,云长安坠入水中,湖水冰冷,刺激着她睁开了眸子。 嗯? 她的伤竟然在修复,这水……是个不得了的宝贝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云长安,又可以了! 修士对灵气格外的敏感,云长安大喜过望。 这水的灵气十分浓郁,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她疯狂吸收着灵气,被劫雷劈出来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劈焦的肌肤脱落,竖起的发丝变得柔顺,眨眼间,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赫然出现。 就是……身上的衣服被劈得稀碎,堪堪遮住关键部位。 云长安冒出水面,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看着不过二十,头戴银色镂空束髻冠,玉面朱唇,剑眉斜飞,一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却盛满了怒意。 见湖水漫过他的胸膛,云长安额角突突直跳。 她这是掉进了别人洗澡的地方! 少年怒目圆睁,却一声不吭,俊脸被憋得通红。 云长安眼前一亮,缓缓游向少年。 见状,少年又怒又急,眸子瞪大,满含警告。 云长安不以为然,视若无睹。 两人越发地靠近,近得她都能看清少年又长又翘的睫毛。 她伸出了手…… 眼看着藕臂就要触碰到自己,少年气红的脸陡然黑沉如墨,眼里寒光如刃。 “哗啦”一声,湖面溅起浪花,近在咫尺的少年被迫闭上了眼。 云长安抓着华丽的袍子,微愣。 汉服?! 这小孩倒是胆子大,大半夜的到深山老林里拍摄,长着一张俊俏的脸,也不怕被人趁机给掳了去。 云长安思绪不过瞬息,急忙套好衣袍。 背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东方白脸上微红,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云长安转身望向湖边的少年,见他一动不动,她蹲下身子,“这么纯情?真难得。” 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东方白耳尖悄然爬上红晕。 他那好侄儿还真是不死心,这个倒是比之前那些女细作厉害不少,不管是脸还是手段,配得上美人计。 云长安自然没有错过他泛红的耳尖,揶揄一笑,眼中精光稍纵即逝。 她俯下身子,靠近他的耳廓,朱唇轻启,“长得这么俊,不会是还没和女孩子牵过手吧?” 东方白眼神微闪,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 云长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本正色。 从她看到这个少年开始,除了眨眼睛,他就没动过。 她试探地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他依旧没有动静。 东方白眸光幽深,心里一紧。 每月十五,他就会性情大变,嗜杀如狂。 最开始是让心腹把自己捆了起来,后来不经意间发现泡在这片湖里能镇压,但却会无法言语,动弹不得。 眼下细作都到面前了,此刻动手,自己俨然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就当是买你衣服的报酬了。” 话音刚落,云长安右手成剑指快速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东方白猛然跃出水面,一掌打出,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 云长安旋身躲过,一声冷斥,“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 东方白冷哼,“宵小之徒,死不足惜!” “宵小之徒?我怎么就成了宵小之徒?” 东方白恶狠狠地瞪着她,开始蓄力。 “等等!我好歹解救了你,不就是几件衣服,至于嘛,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光个膀子而已,有什么好害羞的。” “无耻!”东方白咬牙切齿道。 “互惠互利,怎么无耻了?”云长安气急。 倏然,她灵光一闪,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你不会是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听到这话,东方白身子一僵,又羞又怒。 见他这副模样,云长安只觉天雷滚滚,满脸郑重。 “我又不瞎!” 听到这话的东方白更气了。 “你虽然挺俊,但比得上我?看上你,还不如欣赏我自己,少年,别想多了。” 东方白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二十年的忍耐,全用在今天了。 “别不信,你看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的话是真是假。” 东方白强忍怒气,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女子。 女子肌肤胜雪,琼鼻樱唇,柳叶眉下的杏眼缀满星光,如瀑的黑发随意披在身后,一袭冰蓝衬得她清丽出尘,又多了几分慵懒。 容颜绝色,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美人计,他们还真是屡试不爽,可惜,自己并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可惜,站错了队。” 话甫落,东方白蓄力的手乍然出击。 云长安迅速以指凝聚剑气挥下。 嘭!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云长安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她刚被雷劈,要不是运气好碰到灵气充盈之处,这一击,自己还真接不住。 只是,什么时候冒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难道跟自己一样? 不止云长安心中暗惊,就连东方白,也心惊不已。 此女实力很强,若真要取自己性命,根本用不上美人计。 看来,她不是那些人找来的刺客。 云长安感觉到实力还没恢复,不再恋战,连忙甩出三道剑气。 接踵而至的剑气卷起漫天沙尘迎面袭来,东方白急急后退,飞扬的沙土遮住了他的眼,挡住了他的步伐。 尘埃落定,眼前哪还有人影。 而匆匆逃离的云长安低声暗骂,“小兔崽子,等我恢复实力,再来找你算账!” 第二章 会选谁? 微风拂过,愠怒的东方白深吸了口气,心绪逐渐平复了下来。 右手凝空一抓,地上的里衣飞起,东方白抓住衣领,一个漂亮的旋身,雪白的里衣遮住了他的肌肤。 咻—— 倏然,一抹鬼魅黑影快速闪过,眨眼间落到东方白面前。 对上他那双愠怒的眸子,黑影倒吸了口凉气,跪地请罪。 “属下来迟,请主子降罪!” “褚杉,今日没察觉到异样?” 褚杉一愣,无地自容,“属下无能。” 看这满地疮痍,不用想褚杉也知道有刺客闯入。 东方白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每月十五自己都是悄无声息离府,以防万一,还放了个替身在府中,这个女细作,是怎么找到他的? 她,究竟是谁的人? “宫里那位有什么动静?” “回主子,那位明日要为您纳妃。” 呵—— 东方白一声冷哼,“纳妃?是想安插眼线吧,我这侄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褚杉低头不语,眼中不喜稍纵即逝。 他们那位少年皇帝,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也不想想大盛朝能有这般强盛靠的是谁,竟然还伙同那些个大臣暗中除掉主子。 他真替主子不值。 “走吧,戏台子都搭好了,不去看,岂不浪费。” 话甫落,东方白脚尖轻点,几个跳跃间消失不见,褚杉紧随其后。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橙红的朝阳自东边缓缓升起,温暖的金光驱散晨间清凉,带来蓬勃生机。 盛亲王要纳妃的消息传遍整个京都,惹得无数女子羞了脸又红了眼,一时间,纳妃之所争相斗艳,好不热闹。 这不,两辆马车狭路相逢,一场争锋拉开序幕。 马车停了下来,萧云樱秀眉微蹙,“怎么回事?” “小姐,是左相府的马车。” 萧云樱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豪华马车,左相府的牌子赫然挂在车头,十分惹人注目。 “左相府的马车在此,还不让路!”左相府护卫厉声一喝。 “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的马车!”萧云樱下了马车,一脸愠色。 “是云樱妹妹呀。” 温温柔柔的嗓音如流水般缓缓淌过,纤细的手指掀开车帘,一袭湖蓝的窈窕倩影在丫鬟的搀扶下露面。 “我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算哪门子的姐姐。”萧云樱一声冷哼。 闻言,柳萱小脸一白,随即眼睑低垂,黯然神伤,“是极,萧小姐,我身子骨弱,可否让我先行一步?” “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出门,是嫌自己命太长?今日可是盛亲王的选妃大典,你去,岂不是给盛亲王难堪。” “萧小姐,还请谨言慎行!” “装什么。”萧云樱翻了个白眼,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她和柳萱向来不对付,同为相府千金,她还会让自己吃亏? “你……”柳萱气得浑身颤抖。 “就你那柔弱的身子骨,可悠着点,千万别气坏了转头赖在我头上。” 见她气得不轻,萧云樱心情大好,留下几名有武力傍身的护卫看住马车后,大摇大摆领着自己的丫鬟护卫疾步离去。 柳萱假清高得很,定不会给自己让路,与其僵持,浪费时间。 柳萱无奈,只能下马车让丫鬟搀着快速追赶上去。 盛亲王的选妃大典才是重中之重,口舌之快,她不屑之。 这一幕,被二楼靠窗的一男一女尽收眼底。 女子正是云长安,她的对面,是一位文质彬彬的青衣男子。 “真是一出好戏,孟生,这盛亲王究竟是何人,竟引得这么多的姑娘前仆后继。” 孟生微愣,想起云长安的悲惨身世,了然。 昨夜他被人追杀,生命垂危之际,云长安从天而降救下了自己。 她家历代久居深山,避世不出,此次也是偷偷离家,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孟生最开始也不信,但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武艺,让他不得不信。 为报救命之恩,他收留了云长安。 只是没想到云长安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听闻盛亲王选妃,拉着他早早来此。 聚福楼在选妃场所的旁边,二楼窗口正对高台,幸亏是他的产业,不然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看热闹。 念及此,孟生不得不感叹,盛亲王的魅力,当真是大呀。 “盛亲王待会儿就会出现。” “孟生,刚才那两位姑娘,你怎么看?” “左相千金和右相千金,在皇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身世显赫,才貌不俗。” “若你是盛亲王,会选谁?”云长安兴致勃勃,双眼闪闪发亮。 昨日她还以为自己落下悬崖大难不死,直到碰到被追杀的孟生才惊觉情况不对。 幸好当初没事的时候看过一些小辈悄悄送来的小说,这不就是小说里面说的穿越嘛,只不过她是身穿。 得亏孟生人不错,见她无处可去收留了自己,当然,她不吃白食,自请当他的保镖,护他周全。 一位傲娇大小姐,一朵柔弱小白花,就是不知道这位大盛朝最有钱的男子,会喜欢哪一款。 孟生摇了摇头,“我谁都不选。” “为何?” “最是无情帝王家。”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瞬间让云长安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唉!就算是换了片天地,权利这东西,还是一样的迷人眼。 就算是和平的二十四世纪都避免不了,更何况还是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 皇都正大街,一座高台赫然入目,周围身着红色甲胄的御林军站立两侧,声势浩大。 吉时将至,着明黄龙袍的东方瑾缓缓而来,东方白并肩而行,眉眼柔和,君子如玉,不外如是。 “喏,那就是盛亲王。”孟生指了指东方白。 云长安寻迹望去,对上那张熟悉的脸,诧异万分。 是他。 若是他,也当得起这番大动静,毕竟那张脸,还是不错的。 落到东方白身上的视线数不胜数,他不为所动,温润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如沐春风。 见状,云长安迷茫了一瞬。 好奇怪,昨日的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截然不同。 第三章 不该负责? 这目光,有些熟悉。 东方白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截然不同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微微思忖,恍然大悟。 是她! 东方白嘴角的笑意更深,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油然而生。 若是她,不失为一件趣事。 他微微抬头,顺着目光望去,看清来人,心中暗喜。 昨日她没有动手杀了自己,可见她并非东方瑾那边的人,有如此厉害的武功傍身,拉拢过来,是一大助力。 东方瑾扬起虚伪的笑意,“皇叔,你也莫怪朕,你一直没有喜欢的女子,属实是母后催得紧。” 东方白笑意依旧,不以为然,“皇叔明白,姻缘天注定,奈何时候未到,皇上还是别忙活了吧。” “此言差矣,皇叔素日里见过的女子少之又少,今日这般盛况,皇叔可多相看些女子。” 东方白语塞。 今日东方瑾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的眼线插进府内了。 咚—— 敲锣声响,整座皇都的闺秀噤声,正街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今日朕为盛亲王选妃,不论身份,只要入了盛亲王的眼,朕下旨赐婚。”不等东方白拒绝,东方瑾扬声道。 一语落,周围瞬间热闹了起来,无数炙热的目光落到了东方白的身上。 那可是盛亲王啊,能让先皇冠以国号,可见其受宠非常。 最最重要的是,盛亲王长得好,翩翩君子,是所有闺秀心中的如意夫君。 东方瑾给了身侧太监一个眼神,太监会意,拂尘一甩,朗声道:“有意者皆可上台,一次十人,选妃大典,开始!” 话甫落,萧云樱快步上台,小脸绯红,抬眸望了眼东方白又飞快低头,羞涩万分。 “臣女右相嫡女萧云樱,见过盛亲王。”萧云樱福了福身,小女儿姿态十足。 东方白点了点头。 柳萱身体虚弱,慢了一步,但她神色未变,带着盈盈笑意款款而来,优雅又温柔。 “左相嫡女柳萱,见过盛亲王。” 东方白轻轻地“嗯”了一声,无人察觉到他笑意下的冷漠。 第一轮十人不消片刻便齐了,细细望去,全是达官显贵家的适龄女子。 东方白一眼扫过,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众女一阵失落,但又不得不转身离去。 这一相看,便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不知多少女子芳心尽碎,东方白歉意一笑。 “皇上,要不……此事就此作罢?” “不可!” 对上东方白疑惑的目光,东方瑾立马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掩饰自己的心虚。 “母后的性子皇叔是知道的,时候还早,皇叔再看看。” 自己安排的棋子一个都没能入眼,怎么能就此放过。 东方白清楚他打的如意算盘,悄无声息瞥了眼云长安,见她面露疲惫,嘴角微抽。 是时候了,万一人不耐,跑了怎么办? “罢了,就她吧。” 东方白指着云长安,众人顺着他的指的方向望去,看清云长安的面容时,倒吸了口凉气。 一时间,惊艳、羡慕、嫉妒……各种异样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连东方瑾,都望着那张出尘绝艳的脸出神。 如此佳人,世间罕见。 云长安蓦地清醒,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东方白颔首,如清风般的嗓音传来,“正是姑娘,还请姑娘下来一叙。” 云长安眉头微蹙。 这人不会是趁机报复吧? 一旁的孟生也没想到云长安会被选上,眉头一挑,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下好了,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了。 “有意者上台,我又不喜欢你,上来作甚,你选别人吧。”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居然有人拒绝了盛亲王!!! 东方白没有丝毫意外,他抿了抿唇,一副难言启齿的模样。 “姑娘,你这是要我说出来么?” 云长安:??? 见她默不作声,东方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难为情地开口,“昨日你我已坦诚相待,不该负责?” 一语掀起滔天巨浪,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流转两人之间。 坦诚相待……负责……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盛亲王瞧不上其他人,谁能比得过这位。 论姿色,倾国倾城,论气质,缥缈出尘,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女儿如此风华绝代,为何从未听说过。 孟生受惊,一口茶还未咽下呛地咳了好几声。 不是昨日才偷溜出来? 她竟然还同盛亲王有所交集。 此言一出,云长安确定这人就是昨日那人,面色冷凝。 坦诚相待,哪里坦诚相待了? 虽然她被雷劈得衣服尽毁,但几乎都在水里,最多只露出了肩膀下面一点点,能看到个啥。 不就是掉进你洗澡的地方,不就是拿你两件衣服,居然还污蔑自己的清白! 说起来,还是自己替他解了穴,这人,当真小肚鸡肠。 云长安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义正词严,“盛亲王,祸从口出。” 满满的警告之意,东方白犹豫片刻,再次坚定了下来。 她很厉害,但不是自己的对手,要趁此时机留下她为自己所用! “姑娘,我且问你,昨日你离去时是不是拿走了我的衣物?” 云长安一噎。 孟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昨夜初见,她确实穿的是男子的衣服,那料子,也是皇室之人才用得上的。 他们俩,有故事! “我还未赢得姑娘欢心,姑娘不认理所应当,只是我因姑娘清白有损,若你不负责,我又该如何自处。” 东方白满脸失意,看得云长安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须臾间,她猛地回神。 话说,这事吃亏的不是自己吗? 闹了这么一出,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自己呢。 “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清清白白,妄想用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逼迫我,做梦!” 反正那些事别人也不知道,她死不承认就是。 “我本意并非如此,我对姑娘一见钟情,还望姑娘能给我一个机会。” “有病!”云长安拂袖离去。 一见钟情,骗鬼呢! 见她要走,东方白脚尖轻点,连忙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见到人,决不能让她跑了! 第四章 晦气! 眨眼间的功夫,东方白窜进了二楼窗台,云长安面露不喜,还未等他站定,一掌打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孟生一个飞身远离两人。 掌风迎面而来,东方白一个旋身躲了过去。 啪—— 桌子应声而碎。 劫后余生的孟生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还好他跑得快。 东方白没料到云长安会突然出手,见她沉着张脸,心里咯噔一跳。 糟了,过头了! “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 云长安一声冷哼,调转稀薄的灵力,几块桌子碎木块悬空而起。 这是,内力控物! 云长安纤长的手指微动,操控的碎木块直奔东方白下三路而去。 见状,东方白和孟生两腿间凉飕飕的。 孟生:幸好没有惹到她。 东方白:还真是睚眦必报。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二楼,见两人打了起来,那些女子怒目而视。 那可是她们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女子怎么敢动手的! 就算她长得漂亮,那也不行! 想上去阻拦,但看到她和东方白武力旗鼓相当,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众女心有戚戚。 盛亲王,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反倒是高台上的东方瑾,望着那抹倩影的双眼越来越亮。 看样子那姑娘和东方白并不融洽,她实力不俗,若是能拉拢到自己这边……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倾城容颜,东方瑾嘴角笑意越来越大。 交手的东方白和云长安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弯弯心思。 此时此刻,云长安只想好好收拾面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头青一顿,下手越发的不留情面。 而东方白,心中骇然。 不过一日的时间,她的武功怎么变得这么高深,隐隐之中,有超越自己之象。 再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东方白瞬间拿了主意。 他借着云长安的掌风,跃出了二楼,飞身到遥遥相对的房顶上。 “姑娘,我并非逼迫你,只是借机让你知道我的情意,唐突之处,还请姑娘海涵。”东方白躬身作揖,赔笑道。 “晦气!孟生,我们走!” 云长安没有理会东方白,拂袖离去,孟生连忙跟了上去。 待见不到她的身影后,东方白飘然落下,再次回到了高台上,眉眼含笑。 “皇上,你的皇婶有了,就是皇叔还需要加把劲才能追到,让大伙都散了吧。” “皇叔,确定是那位姑娘了?” 东方白毫不犹豫地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那位姑娘是谁家的?朕立马拟旨赐婚。”东方瑾脸上笑嘻嘻,心里面却恨得牙痒痒。 那般风华绝代的美人,他东方白怎配得上。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入我府中的,今日皇上也可向太后那边交代了。” “甚是,皇叔,愿你早日抱得美人归,若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尽管开口。”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 两人心思各异,这一场看似完美落幕的选妃大典正式结束。 另一边,云长安带着怒意回到了院子,孟生几度欲言又止。 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云长安一阵头疼,“想问什么就问吧。” 闻言,孟生顿时来了精神,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侧,双眼放光,“你和盛亲王,怎么回事?” 就方才两人那架势,铁定是认识的,只不过是恩是仇,不得而知。 “也没什么,昨日遇见你之前先遇到他了,这人不识好人心,我帮了他,不过是拿了他一件袍子就让我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你为何要拿他的袍子?”孟生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 他们不会是……那样了吧? 不然堂堂摄政王怎么会选中她,他可不信东方白会被美色所迷惑,他们二人之间,关系匪浅。 云长安微微思忖便知道他想歪了,一个暴栗下去,孟生痛呼不已。 “胡思乱想什么,我不过是出了些意外毁了衣物,虽然他长得还行,但又没我好看,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孟生汗颜。 “那厮这般纠缠于我,定有所图谋,明日我就送你回去。” 云长安不傻,她一穷二白的,能让东方白看上的,怕是只有一身武功了。 他想拉拢自己为他卖命! “这么急?”孟生愕然。 转念一想,东方白已经盯上他们了,此地不宜久留。 “我明白了,今夜便动身吧。”事态紧急,孟生不敢有半分耽搁。 他倒是想马上就走,可青天白日的,盛亲王的探子怕是早已在孟府各处,只能寄希望于朦胧夜色,替他们遮挡一二。 入夜,冷月高悬,孟府一片漆黑,静谧无声。 云长安循着漆黑的角落避过暗处的耳目摸到了孟生的房外,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轻手轻脚翻窗而入。 黑暗中,孟生早就准备就绪,只等云长安的到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孟生抬步走到床边,摸着床头中间的浮雕,轻轻一按,整张床往旁边移动,露出一个洞口。 孟生率先跃下,云长安紧随其后,二人落地的刹那,床恢复如初。 半个时辰后,二人已从暗道离开了皇都,悄无声息来到了郊外。 云长安嗅着山林中的灵气,浑身舒畅。 孟生拿出一截竹哨吹响,不消片刻,两匹宝马奔来。 孟生翻身上马,“长安,走吧。” “嗯。” 夜幕之下,马蹄声起,两抹身影融入密林之中,自小道奔驰而去。 盛亲王府内,榻上的东方白蓦地惊醒,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褚杉。” 话音落,褚杉如鬼魅般出现。 “孟府有何动静?” “回主子,孟府并无异样。” “不对,以她的功力,我们的探子瞒不过她。” 东方白大惊,立马起身,抓起外衣披在身上,一出房门就运起轻功往孟府而去。 孟府一片寂静,东方白落到云长安的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 房内空空如也。 她果然,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去孟生的房间看看。” 褚杉“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第五章 你要离开? 不消片刻,褚杉归来,面色凝重,“主子,孟生并未在房中。” “果然。”东方白无奈一笑,转头望向褚杉,“我是洪水猛兽么?” 褚杉摇了摇头。 “那她为何迫不及待地跑了?” 褚杉一头黑线,欲言又止。 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东方白睨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主子,属下觉得,白日里您同那位姑娘动了手,她许是怒意未消,女孩子嘛,要哄着,宠着,您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东方白一噎。 是他想动手的吗? 明明是那女子先动手的! 细细想来,他们见面两次,皆是不欢而散,跑了,情理之中。 “如今皇宫里那位蠢蠢欲动,王妃若是不定下,恐再生变故,褚杉,让人盯紧他们,咱们该去请王妃回府。”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孟家,倒也不错。 褚杉嘴角微抽。 看那位姑娘的架势,对自家主子压根没什么好脸色,这位王妃,难请! 但见主子兴致盎然的模样,他不敢泼冷水,怕被丢回影部回炉重造。 “阿嚏!”马背上的云长安鼻子一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身侧的孟生满脸担忧,“长安,可是受寒了?” 云长安摇头,“许是哪个小人背地里算计我。” 闻言,孟生轻笑,调侃道:“你初来乍到,怕不是盛亲王在念叨你。” 云长安若有其事地颔首。 ”你说得对,短短两日,我只与那位盛亲王有过不愉快,那厮睚眦必报,小气得很,指不定再打什么坏主意,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山高皇帝远,一时半会儿他也没辙。” 提起东方白,云长安一肚子不爽,长得人模人样,竟空口白牙污蔑自己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生笑意不减。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灵动不已,煞是好看。 倾城的容颜更添几分昳丽,悄无声息闯进了少年人的心房。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孟生耳尖一热,故作镇定。 “自古民不与官斗,盛亲王权势滔天,长安,要真惹恼了他,我孟家护不住你,若真到了那一步,孟生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会为你争取逃脱的时间。” 云长安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我可不弱,真打起来,盛亲王铁定不是我的对手,安心吧。” 孟生含笑点头。 盛亲王对她有所企图,自然不会枉顾她的性命,万事皆有转机。 可一想到众目睽睽下,盛亲王指定她为王妃,一缕愁绪染上眉梢,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二人不敢耽搁,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两日后的黄昏赶到了孟府。 眼尖的下人隔着老远就瞧见了少爷,忙吩咐身边的人进府禀告老爷夫人,自个儿扬起笑脸在府门外恭迎。 孟生翻身下马,下意识伸手欲扶云长安下马。 望着那只宽厚的大掌,云长安眨了眨眼,不确定地开口,“你确定我需要你扶?” 孟生后知后觉,尴尬地收回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 云长安下马,干脆利落,笑靥如花,“幸不辱命,孟生,后会有期。” 听到这话,孟生愕然,“你要离开?” “是啊,半路杀出了个盛亲王,我可不能连累了你和整个孟府。” 云长安躲在深山老林里苦修三百多年,虽不通人情世故,但也不傻。 好歹如正常人一般活了四十年,对于这种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人命,不值一提。 微微思索,孟生便明白她担心什么,缓缓开口,“若盛亲王执意寻你,孟府就逃脱不了,长安,孟府会与你一同面对,留下吧。” 云长安自是不肯,去意已决。 孟生心里一揪,语重心长。 “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你刚下山,对外面的事一知半解,既无落脚之处,又无银钱傍身,我着实放心不下,盛亲王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须逃避。” 躲在门口偷听的孟老爷和夫人笑开了花,眼见未来的儿媳妇要跑,连忙现身帮腔。 “我儿言之有理,这位姑娘,我孟府虽是一介商人,但好歹是皇商,就算是盛亲王,也需要掂量掂量。” 孟夫人瞧清云长安相貌,十分欢喜,大步上前握住云长安的手,“我一见你就十分喜欢,你安心留下,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怕麻烦就撵走救命恩人的事儿,孟府还做不出来。”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云长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见她摇摆不定,孟夫人心一横,牙一咬,用着巧劲带着云长安进府。 “一想到要把救命恩人拒之门外,老婆子心里哟,难受得紧,这般好的天仙人物,定要好生招待,今日天色已晚,又风尘仆仆赶路,还是好好歇息,养精蓄锐。” 云长安一阵唏嘘。 自己都三百九十岁了,比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的孟夫人老多了,老婆子,自己才是吧。 她抽了抽手,纹丝不动,耳畔传来孟夫人唠唠叨叨的声音,满是担忧和期盼,云长安也不忍伤了她,无奈之下,被孟夫人带进了府。 见状,孟生和孟老爷对视一眼,暗地里朝孟夫人伸出了个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还得是她出马。 孟夫人欢喜之色毫不掩饰,云长安来不及拒绝,就被她安排得妥妥当当,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带到房中梳洗。 回过味来的她无奈一笑,“这孟夫人倒是个妙人,挺招人喜欢。” 大堂中。 两双锐利的眼死死盯着孟生,孟生浑身一颤,咧嘴一笑,“爹娘,您二老这是作甚?要三堂会审?” “小兔崽子,你与那姑娘,究竟怎么回事?”孟老爷喝道,吓得孟生一激灵。 孟夫人瞥了身旁老头子一眼,幽幽开口,“嗓门不够响,生怕那姑娘听不见?” 孟老爷身子一僵,赔笑道:“夫人说得对,是为夫的错。” “你还是闭嘴吧,接下来我问。” 孟老爷连连点头,乖巧地闭上了嘴。 “是不是二房那边动手了?”孟夫人语气平静,毫不意外。 第六章 升米恩,斗米仇 孟生颔首,“到皇都的前夜,杀手逼命而来,若非长安从天而降,二老是见不到我了。” 砰! 孟老爷气得一拍桌子,冷哼,“胆大包天,真当我孟沧云是死的!” “可不就是死的,这么多年,若非你放纵,就二房那些心比天高的,能雇杀手追杀生儿?”孟夫人斜了眼孟沧云,幽幽开口。 孟沧云哑然,讪讪一笑,“孟家只剩我们二人,都是自家兄弟,我只是想帮衬一二,哪能想到……” “升米恩,斗米仇,就孟沧海贼眉鼠眼的样子,怕是巴不得我们一家三口早登极乐,好吞了孟府偌大的家产。” 孟沧云一言不发,黯然失色。 孟夫人无奈长叹,摆了摆手,“事已至此,还是尽早与二房划清界限,生儿,你可有证据在手?一劳永逸。” 孟生摇了摇头。 孟夫人转头冷眼望向孟沧云,郑重其事,“孟沧海已经等不及了,证据就交给你去找,把你的烂好心收一收,人心叵测,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 “嗯。”孟沧云瓮声瓮气应和,心情万分沉重。 孟夫人话锋一转,凝重的气氛顿时消散。 “那位长安姑娘很是不错,娘喜欢,生儿,你加把劲儿,儿媳妇可不能跑了。” 孟生耳尖染上一层红晕,假咳两声掩饰尴尬,想到盛亲王,顷刻间冷静了下来。 “前两日皇上大张旗鼓为盛亲王纳妃,众目睽睽下,盛亲王指了长安为妃,我怕是……” 孟夫人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既然长安离开了皇都,想必是不喜盛亲王,盛亲王虽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名声还不错,长安不愿意,他也不至于强抢。” 孟生心里酸涩,隐隐中又庆幸。 她看自己的目光澄澈,毫无男女之情,但她对盛亲王亦是如此,甚至颇为不喜。 见状,孟夫人心如明镜,语重心长,“只要长安没有心仪之人,你就还有机会,娘看好你!” 一旁默不作声的孟沧云汗颜,那位长安姑娘固然不错,但他们娘俩是不是忘了府中还有个楚香尘。 楚香尘是孟生的表妹,自幼父母双亡,举目无亲,见她可怜,孟沧云将她带了回来。 二人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她对孟生的心思府中谁人不知,突然冒出了长安,也不知是福是祸。 见二人越说越起劲,孟沧云寻了个话口插了进去,“八字还没一撇呢,更何况,香尘还在府中。” 此言一出,孟夫人和孟生齐齐一僵,孟夫人一声长叹,“香尘是个好孩子。”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俩要是有苗头,早成好事了。 “说起来香尘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那位长安姑娘气度不凡,并非寻常人家,我们对她一无所知,那些个心思还是歇了吧。” 孟夫人气急,恶狠狠瞪了孟沧云一眼,冷然开口,“你是在怀疑我的眼光?” 孟沧云浑身一个激灵,忙勾腰赔笑,“夫人哪儿的话,是为夫口不择言,夫人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一旁的孟生尴尬不已,他从未想过会和父母谈论儿女私事,结果倒好,不仅说上了,还越说越离谱,他急忙开口转移话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应付盛亲王,先做好准备,免得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至于其他的事,待眼前危机解除再说。” 孟沧云夫妇颔首,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呀,安静等着就是。 与此同时,西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院中清静。 一抹窈窕丽影端坐在窗外,白衣翩跹,长发如瀑,二三朱钗点缀,少女肌肤胜雪,容颜秀丽,眉目间满是柔弱,惹人怜惜。 丫鬟竹儿疾步匆匆,满脸怒容,“小姐,表少爷回来了。” “表哥回来了!”白衣女子眉眼一舒,喜色溢于言表,转头对上竹儿气红的眼,不明所以。 “竹儿,发生了何事?谁欺负了你?” 竹儿眼眶一热,越发为自家小姐抱不平。 楚香尘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切地开口,“是不是表哥出事了?” 竹儿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哪儿是表少爷出事,是小姐您。” “我?”楚香尘一头雾水。 “表少爷带回了一位姑娘。” 轰—— 楚香尘脑中一片空白,不可置信。 她与表哥青梅竹马,情愫渐生,原以为他们会携手一生,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伯父伯母怎么说?” 竹儿欲言又止,担忧之色毫不掩饰。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楚香尘心里咯噔一下,惴惴不安。 “他们……允了?” 竹儿垂下头,不敢对视她的眼眸,“听闻那位姑娘救了表少爷,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 “救命之恩……” 楚香尘一声苦笑,抬头望天,眼角湿润被逼了回去。 “竹儿,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竹儿应了声“是”,一步三回头退出房间,无声长叹。 作为贴身婢女,竹儿自幼跟在了楚香尘身边,是最清楚她对表少爷的感情,若表少爷心仪他人,可该如何是好? “表哥,你当真如此绝情?”楚香尘喃喃自语,白嫩的柔夷紧紧攥住袖口,一颗心疼痛不已。 她阖上眸子,少顷,缓缓睁开,悲痛与忐忑消逝,眸子里盛满了志在必得。 “表哥,你是我的!” 翌日,天光破晓,晨间微凉,孟夫人一大早差人备了一桌好菜,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 见状,孟沧云唏嘘不已,悄悄拽了一下她的衣角,凑近几分,低声耳语。 “知道你喜欢长安姑娘,待会儿香尘也会过来,收敛些。” 孟夫人回神,不舍地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端坐,颇有几分当家之母的威仪。 一袭青衣背光而来,桌上的三人听到动静,纷纷转头循声望去,顷刻间,目露惊艳。 眼前女子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氤氲白光笼罩,添了几分缥缈之气,如九天玄女入凡尘,倾城绝色,不外如是。 第七章 听你这话,不欢迎我 “长安,快到老婆子身边来。” 见到云长安,孟夫人喜不自胜,忙不迭招手唤她坐在自己身边,喜爱之情一览无余。 云长安莞尔一笑,径直到孟夫人身旁落座,落落大方。 孟夫人更加欣喜,脸上笑意不减。 “孟夫人。” “叫什么孟夫人,生分,叫伯母。” 云长安:…… 活了三百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热情的人。 “长安呐,你快瞧瞧,这些可还合你胃口,若是不合,尽管说,我赶紧让厨房再做些。” “挺好的,我不挑,劳你费心。” “那就好,昨夜睡得可安稳?有没有什么缺的?” 云长安摇头,“孟夫人安排得很周全,我受宠若惊。” “还叫孟夫人,叫伯母。” 孟夫人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云长安无奈改口,“伯母。” 一声伯母,叫到了孟夫人的心里,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下去。 席间的孟沧云和孟生面面相觑,汗颜无比。 “实在抱歉,香尘来晚了,还请伯父伯母,表哥勿怪。” 突然,柔软的女声回荡,几人循声望去,一张清丽面孔映入眼帘。 眉眼弯弯,很是讨喜,眉宇间的柔弱在一袭白裙下更添几分病弱,弱柳扶风,还是个病美人,只一眼,就令人心生怜惜。 似是刚注意到席间多了一人,楚香尘脚步一顿,面带微笑。 “香尘身子不爽利,鲜少出院门,不知这位姑娘是?” 孟沧云见她面色苍白,心里一疼。 自小养在身边,早就将她当做的亲生女儿,见她瘦弱的身子,忍不住疼惜。 “你身子不好,快到伯父身边坐着。” 楚香尘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大家贵女之姿。 云长安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心里一阵腹诽。 自个儿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这人一看就是个黑芝麻馅儿的,只要不惹到自己,都无所谓。 楚香尘抬眼望向云长安,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姑娘好颜色,衬得厅堂都亮了几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云长安。” “云?这姓氏倒是从未听过,姑娘哪里人氏?” 云长安一头黑线。 这人笑里藏刀,是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 不过是在孟府住了一宿,没道理受这窝囊气。 思及此处,她毫不客气地挑明,“听你这话,不欢迎我。” 楚香尘脸上的笑意一僵,转瞬之间,泪眼婆娑。 “云姑娘何必拿话刺我,我一见到姑娘便心生欢喜,不由多问了几句,姑娘不喜,我不说话了便是。” 见她眼泪说来就来的架势,云长安嘴角抽搐。 不理会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抬眼扫视孟生一家三口。 孟生眉头微蹙,眼中厌恶之色稍纵即逝,孟沧云满脸疼惜,反倒是身侧的孟夫人,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 云长安悟了,越发觉得留在孟府是个麻烦。 “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萍水相逢,再见机会渺茫,今日我会离去,何须刨根问底。” “什么?!你要离开,我不准!”孟夫人一听到未来儿媳妇要走,脸色大变。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到了孟生父子和楚香尘,孟生不赞同地望向楚香尘,冷然开口。 “表妹,长安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看不惯,往后就待在西院,缺什么都会有人送过去。” 楚香尘摇摇欲坠,满脸的不可置信,“表哥,你……” “生儿言之有理,长安是我孟家恩人,香尘,你的规矩白学了。”楚香尘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孟夫人沉声打断。 见状,楚香尘鼻子一酸,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是香尘的错,香尘并无他意,云姑娘莫要误会,香尘身子不适,先行回去了。” 话甫落,楚香尘忙起身,在竹儿的搀扶下疾步离去,背影萧瑟,甚是凄凉。 孟沧云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孩子被我惯坏了,长安莫要见怪。” 孟夫人一声冷哼,“也就你们这些糟老爷们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孟沧云一噎,求助的目光落到了孟生身上。 孟生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应声附和,“娘说得对。” 孟沧云无声长叹,默默闭上了嘴。 经此一遭,席上气氛急转而下,云长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是我影响到了你们,家和万事兴,我呢,恰好也想去闯荡一番,今日这饭,就当是为我饯行吧。” 她苦修三百多年,眼瞅着大成有望,却被天道偷袭,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当及时行乐,要把三百多年缺失的全都给补回来! “长安,老婆子许久没遇到如你这般惹人欢喜的姑娘,我就生了一个臭小子,还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你就当可怜老婆子凄苦,多留几日陪陪老婆子。” 凄苦? 孟沧云脸色微沉,睨了孟生一眼,无声控诉。 都怪你这臭小子,媳妇儿都搞不定,还要你爹你娘卖惨留人,丢人呐! 孟生诡异地读懂了他眼中的埋怨和怒其不争,佯装不知移开目光,淡定非常。 楚香尘这么一闹,要想留下她,还真得要老娘出马。 云长安感受得到孟夫人是真心喜爱自己,对上她那双殷殷期盼的目光,实在不忍心拒绝。 她孑然一身在深山老林苦修三百多年,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般赤诚的温暖,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要不,就多留几日? 反正一个楚香尘也奈何不了自己。 念及此,云长安态度软了下来,“那好吧,就多留几日。” 闻言,孟夫人喜上眉梢,孟生提着的心悄然落下,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听生儿说你刚离家,对外面的事一知半解,这几日就让生儿给你讲讲,免得被外面的坏人给蒙骗了去。” 云长安颔首,“如此,要劳烦孟生了。” “应当的。”孟生含笑。 于是乎,一顿饭,除了楚香尘,宾主尽欢。 另一边,回到西院的楚香尘气得浑身颤抖,身侧的竹儿义愤填膺。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连夫人都被迷惑了去。” “闭嘴!” 楚香尘一声厉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方才瞧见的那一幕,很是刺眼。 第八章 看样子还是怨的 向来宠爱自己的伯母对另一位女子笑得开怀,那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 来到孟府十余载,她从未掩饰过对孟生的情意,以他二人的阅历,定然是早早知悉。 可如今,凭空冒出个云长安,便冷眼相待,甚至是恶语相向。 可悲,可笑,可叹! 楚香尘从未想过这点儿小心思能瞒过孟氏夫妇,但她还是抱着些许期盼,期盼他们能站在自己这边,可现实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在他们心中,自己连云长安都比不上。 寄人篱下,仰他人鼻息而活,果然只能靠自己。 伯父伯母,既然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往后您可怎么过呀。” 竹儿低声啜泣,吵得楚香尘一阵头疼。 “你先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楚香尘将叽叽喳喳的竹儿赶了出去,暗自思索。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有表哥…… 用完早饭,孟夫人就催着孟生带着云长安出府逛逛。 看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孟夫人笑容满面,“瞧瞧,多般配。” 孟沧云一声长叹,孟夫人不明所以。 “儿子有喜欢的姑娘是好事,你叹个什么气?” “夫人呐,你可别忘了,那小子的对手,可是盛亲王。” 盛亲王,权倾朝野,是个谦谦君子,可那都只是表象,一个温润如玉的皇亲贵胄,没点手段,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保不准盛亲王会为了云长安怒发冲冠,孟府虽不惧,但也会元气大伤。 “盛亲王又如何,只要长安的心在生儿这里,就是天皇老子都无用。” 孟沧云一噎。 孟夫人蓦然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孟沧云,“你怕了?要把长安交给盛亲王?” 孟沧云连连摇头。 他要真有这个想法,昨日就不会同意把人留下。 他担心的是,赔上了孟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夫妻一场,只一眼,孟夫人就看出了枕边人的心思,宽慰道:“将来整个孟府都是生儿的,只要他不留遗憾便好。” 孟沧云颔首,突然想起了楚香尘,话锋一转,“夫人呐,香尘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方才那般,定然伤了她的心。” “无妨,女儿家的心思你就别管了,你盯紧二房,香尘那边,我自会与她说。” 见她有些随意的模样,孟沧云眉头一皱,不敢苟同。 “再怎么说香尘都是你我看着长大的,我知你喜欢云长安,但为了她如此对香尘,着实不妥,亲疏有别呀夫人。” “若是生儿对香尘有丁点儿苗头,我都会毫不犹豫护着香尘,可你也看到了,生儿满心满眼的都是长安,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为了生儿,也为了香尘,必须快刀斩乱麻,你们不愿做坏人,那就由我来做。” 思忖再三,孟沧云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长叹,满是无奈。 “香尘身子不好,夫人悠着点儿。”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孟夫人一声轻叹,“我又不是刽子手,至于嘛。” 想到席上对楚香尘的态度,孟夫人嘴角一僵,她到厨房亲手做了两三碟小菜,提着食盒来到西院。 “见过夫人。” 门外竹儿的声音拉回了楚香尘飘远的思绪,她勉强扬起笑意,打开了房门,将人迎进了屋。 孟夫人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在了桌上,温柔地开口,“香尘,快用些饭菜,别饿坏了。” 楚香尘愣愣地望着饭菜,是她最爱吃的。 这算什么,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伯母……” 一声轻唤,是委屈,是哀怨,让人心里一阵揪痛。 见她伤心不已,孟夫人无声一叹,“你可是在怪我早上为难你?” 楚香尘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看样子还是怨的。” 她拉着楚香尘走下,拿起公筷为她夹菜,楚香尘闷声吃着,沉默不语。 “你也别怪伯母心狠,你对生儿的情意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这么多年,生儿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僵持下去,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都没好处。”孟夫人语重心长。 知子莫如母,很早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儿子对楚香尘,只剩下了厌恶。 只是碍于他们,他委屈自己,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表哥心仪之人,是云姑娘吧。” “香尘,日后你定会遇到良人,他会待你如珠如宝。” 楚香尘心中暗讽,面上悲伤不已。 “伯母,我心悦表哥,想再试试。” “不可!”孟夫人厉声打断,反应过来语气过重,连忙开口解释。 “生儿心中有人,你若一意孤行,只会越推越远,香尘,你是个聪明孩子,生儿并非你的良人。” “可是,我的心,好痛。”楚香尘无声泪流,本就单薄的身子如飘零的落叶,摇摇欲坠。 孟夫人按下她手中的碗筷,抽出绢帕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毕竟一同生活了十余载,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除了对生儿的情意执拗以外,其他方面无可挑剔。 将她轻拉入怀,孟夫人轻拍后背,柔声安抚,“哭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香尘埋在她的胸前,身子轻颤,湿润的双眸快速闪过一丝阴狠。 盛亲王府。 “都安排妥当了?” 东方白轻抬眼眸,透过窗棂眺望天际。 褚杉颔首,“主子放心,暗中都让人盯着的。” “东西备好了?” “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 “那就走吧。” 话甫落,东方白大步离去,褚杉紧随其后,两人骑着马,大张旗鼓离开了皇都。 少顷,消息就传到了东方瑾耳中。 “离开了?可知道是何故?” 跪在地上的死士低垂着头,冷冰冰的嗓音响起。 “去接未来的盛王妃。” 盛王妃? 东方瑾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绝代风华的脸,眼放精光。 那女子倾国倾城,与东方白在一块儿,着实委屈了她。 “派一队人暗中跟着,寻到了那女子踪迹,带回宫,至于东方白,不惜一切代价,杀!” “是!” 死士身影一闪,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第九章 这一天,终于来了 疾驰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褚杉耳尖微动,面色冷凝,“主子,后面的尾巴跟上来了。” 东方白一拉缰绳,云淡风轻,“还不止一条尾巴,你去看看另一条尾巴是谁的人。” “主子……”褚杉不愿离去。 不用想也知道有皇帝的手笔,这个时候离开,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身为影卫,保护主子是他的使命,他绝不能将主子置于险境。 “我的命令你听着便是,你主子的身手你知道的,不过是一些藏头露尾的小喽啰,不值一提。” 褚杉无奈,调转马头离开。 感受到不远处的动静,他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马脖子,“老伙计,在这儿安静地等着。” 话音落,褚杉一跃而起,放轻呼吸,借助茂密的树冠遮掩身影。 远远望去,两抹丽影映入眼帘。 粉衣女子面目含春,娇俏不已,身侧的绿衣女子面容清秀,将手中的水囊递了过去。 “小姐,咱们就这么偷偷摸摸的离府,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担心的吧。” 粉衣女子喝了口水润润喉,不以为然。 “翠萝啊,我爹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成为右相前,他可是驰骋沙场的将军,这点事儿,吓不到他。” 翠萝汗颜。 萧云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安慰翠萝。 “放心吧,你家小姐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手上功夫足以自保,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嘛。” 翠萝哑然,嘴角蠕动,想开口劝解,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戛然而止。 罢了,还是让自家小姐离盛亲王远些,免得殃及池鱼。 知晓二人的身份,褚杉悄然离去,殊不知,他离开的刹那,翠萝抬眸望了眼他离去的方向。 急匆匆赶回来的褚杉见主子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是谁的人?” “是右相府千金和丫鬟,那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 东方白愕然,“萧云樱?” 褚杉颔首,“应当是为了主子来的。” 千里追爱,这位右相千金,非同凡响。 东方白看清了他眼中的戏谑,幽幽瞪了他一眼,“休息的差不多了,走吧。” 他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褚杉紧随其后。 奇怪,这么好的机会,那些躲在暗处的死士,怎么没动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白马不停蹄,第三日黄昏之时到了孟府隔壁街的一座宅院。 这座宅院是云长安离开皇都之际让手下人置办的,宅中临时安排了一批影卫。 东方白和褚杉刚到,就洗去了风尘仆仆的疲惫,准备第二日上门拜访他未来的盛王妃。 天边亮起了一抹鱼肚白,晨雾散去,旭日东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孟府的宁静,孟沧云急匆匆赶去大堂,孟夫人忙让人去寻孟生和云长安。 “盛亲王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孟沧云爽朗一笑,让人看茶。 东方白面带微笑,如沐春风,“素闻孟家主不拘小节,豪情爽朗,今日一见,名副其实。” “盛亲王谬赞了,今年的纳贡我孟家已经上缴,不知盛亲王今日来,所为何事?” “孟家主何必明知故问。”倏地,他脸色骤变,凛然开口,“令公子在皇都拐走了未来的盛王妃,其罪当诛,祸及九族。” 孟沧云面上丝毫不慌,心里一沉。 这一天,终于来了。 “盛王妃?什么盛王妃?” 孟夫人刚踏进大堂,就听到大义凛然的一番定罪,轻飘飘开口打破僵局,来到盛亲王面前,福了福身,礼数周全。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盛亲王,民妇孟林氏,见过王爷。” “你们夫妇不用在我面前装聋作哑,事情如何,我查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贵公子与王妃的事迹传得沸沸扬扬,我不聋不瞎。” 影卫刚进宅子不久就传出了孟生的桃花轶事,事关重大,消息迅速传到了自己耳中。 他倒不介意二人之间的感情是非,相反,正好借此拉拢,只是名声上不太好听罢了,毕竟她可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下指定的盛王妃。 孟夫人一头雾水,“王爷说的是长安?长安何时成王妃了?” 长安,原来她叫长安。 “令郎回来有些时日了,劫走王妃这般重要的事,必不会瞒着二位,只要交出王妃,我可以既往不咎。” 孟夫人眉头紧皱,“未曾听闻盛王妃一事,敢问王爷,可曾昭告天下?” 东方白语塞。 当初只是应付东方瑾,又意外发现长安想要拉拢她才指她为妃,并未让东方瑾下诏。 见状,孟沧云夫妇心中长舒了口气。 幸好事情未到绝境,否则劫走王妃这顶帽子,扣得死死的。 “我今日前来,并非兴师问罪,是来见长安的,看在长安的面上,我不为难你们,你们知道的,拦不住我。” 孟沧云夫妇无言以对。 若动手,罪责都会落在孟家头上,孟家讨不了好。 “盛亲王,看样子,你是想念我的拳头了。” 云长安款款而来,面色不虞,孟生紧跟其后。 见到人,东方白莞尔,剑拔弩张的氛围顷刻间消散。 “长安姑娘真性情,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容易,容易得很。” 话甫落,云长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褚杉的剑,劈向东方白。 “主子小心!” 褚杉大骇,反应过来二人已经战在了一起。 剑势凌厉,东方白不得不抽出腰间软剑认真以待。 情势危急,褚杉正欲上前,被孟生拦住,“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就别上去捣乱了。” 褚杉面色冷凝,仔细盯着战局,严阵以待。 只要一个不对,他会立即出手。 眼见二人大打出手,孟沧云夫妇目瞪口呆。 长安这么厉害的?! 也是,能从杀手围攻里救出儿子,身手必定不差。 念及此,两人默默后退一步,唯恐伤及无辜。 二人招式凶猛,但并无杀气,片刻后,云长安的剑横在了东方白的脖颈处,眉头一挑。 终于出了口恶气,舒坦了。 第十章 合作?做你的王妃? 东方白收起软剑,含笑道:“出气了?” 云长安反手收剑,往后一掷,利剑分毫不差插回剑鞘。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云长安点头,转头望向孟沧云夫妇,“伯父伯母,人,我先带回院子里了。” 身为盛亲王,里面的水深得很,云长安不愿他们被牵扯其中。 “这……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孟夫人浑身警惕,暗道不妙,暗戳戳的给了孟生一个眼神。 傻小子,人都要被撬走了,还不赶紧抢回来! 孟生嘴角一抽,“娘不必担忧,我和这位侍卫一道跟着去,不算孤男寡女。” “你也不用跟着。” 孟生是个大好人,她亦不愿将他牵扯进去。 皇家朝堂之争,人命如草芥,遑论孟家都是不会武的普通人。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别忘了,府里还有个不安分的,我不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传出了污言秽语。” “又伤不了我,不必在意。” “人言可畏,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让你名声有损的。” “我儿言之有理,你就别推辞了。”孟夫人见缝插针,极力促成。 云长安:…… 东方白扫了几人一眼,心如明镜,勾唇一笑,别有深意。 见他执意如此,云长安摆了摆手,“那就一起吧。” 看着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孟夫人愁容满面。 看盛亲王这架势,儿媳妇还真说不好了,但愿那个臭小子有些出息。 褚杉在院外望风,云长安三人坐在院中,各据一方。 “盛亲王,说说吧,你的目的。” 东方白莞尔,“长安姑娘如此聪慧,想必已经猜出来了吧。” “你那里的水太浑,我可不想搅和进去。” “怕是不能如姑娘所愿了,东方瑾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已经入了他的眼,以他的手段,已经摘不清了。” 提起此事,云长安就怒从中来,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提,若非你瞎指,我又怎会惹得一身腥。” 东方白无法辩驳,确实是因自己之故拖她入水。 “你们那些明争暗斗我不感兴趣,那个小皇帝和你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山高皇帝远,只要你不在我面前晃悠,我便可高枕无忧。” 东方瑾的目标是东方白,只要东方白离自己远远的,他的视线就会被移开,久而久之,便不会再记得自己这么一个无名之辈。 东方白歉意一笑。 “事与愿违,姑娘不知东方瑾为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好色成性,选妃那日,惊鸿一面,他怕是已经起了心思,说不准已经准备动手了。” “我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 天下之大,要销声匿迹,于她而言,轻而易举。 “姑娘大可一走了之,以姑娘的能耐,要避开搜查手到擒来,但,我能由孟府寻到你,东方瑾也可以。到时,孟府会成为你的软肋。” 此言一出,云长安沉默不言。 若东方瑾拿孟府威胁自己,她做不到无动于衷。 一旁默不作声的孟生一本正色,“孟府虽是一介商贾,但自保手段还是有的,长安大可不必担忧,孟府不会成为你的掣肘。” “天真,孟府身为皇商,举族档案都能查到,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整个孟氏一族,将有灭顶之灾。”东方白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孟生愿意拿整个孟氏一族为长安冒险吗? 不见得吧。 知晓事态严重的云长安额角突突直跳,“听你这话,我已无法独善其身。” 东方白颔首,“为今之计,你我合作,方可破局。” “合作?做你的王妃?”云长安连连摇头。 她辛苦了三百多年,如今只想潇洒过一生,吃好喝好玩好,那些个阴谋诡计牛鬼蛇神,真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沾边。 见她毫不犹豫拒绝,东方白瞥了眼孟生,了然。 “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待此事了了,便会放你自由,我也不会干涉你和孟公子的感情,只要人前不露破绽即可。” 闻言,孟生脸一热,耳尖悄然窜上一抹红,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云长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云长安一脸迷茫。 怎么扯到孟生了? 难不成这厮是想借此拉孟生下水?! 好歹是皇商,富可敌国,有权有财后,要颠覆大盛,指日可待。 但是,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和他们虚与委蛇,有这个时间,去看看江湖不好吗? “说完了?” 云长安面色平静,丝毫没有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一时之间,东方白也拿不准她什么心思,倒是相处过几日的孟生隐隐猜到了她的想法。 不想孟府成为她的拖累,缓缓开口,“长安,凭心而动,孟家你不用担心。” 大不了,不做这个皇商了。 云长安一双美目清凌凌地望向孟生,似是要望进他的内心深处。 孟生心中微动,但眸子一片澄澈。 云长安不傻,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孟家想要安然无恙退出去,难呐。 可就这么跳进东方白挖好的火坑,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云长安无声长叹,“你走吧。” 没有应允,亦没有拒绝,东方白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那我便恭候长安的好消息了。” 听到这声“长安”,云长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总觉得这人又在算计自己。 东方白没有多留,带着褚杉离开。 待他俩的身影消失不见,云长安捏了捏眉心。 孟生眼眸低垂,语气低迷,“抱歉,让你困扰了,你不用担心孟家,盛亲王此举,你不用放在心上。” “攻心计嘛,我明白,孟生,我不傻,就先耗着吧,相信那位小皇帝会感谢我。” 毕竟我可是把东方白留在了此处,方便他下手呢。 几十年的小说不是白看的,为了那把椅子,别说叔叔,就算是亲爹都能下手。 东方白离开了皇都,身边又只有一个侍卫,对小皇帝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有何打算?真要同盛亲王合作?” “且行且看吧。” 云长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弃孟府于不顾,她做不到,搅进皇室朝堂之争,亦不愿。 第十一章 中计了!!! 东方白在孟府大打出手,风声自然落到了西院。 楚香尘黑沉着脸,咬碎了一口银牙。 “竹儿,你确定没听错?!” “没有,此事闹得挺大,府中不少人都听到了。” 楚香尘忿忿不平,柔弱眉间多了几分狠厉。 “盛王妃!”她一声冷嗤,“有夫之妇,还来同我抢表哥,恬不知耻!” “表少爷定是被迷惑了,只要她离开了,表少爷就会回心转意!”竹儿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现今谁不知孟府少爷带回了个姑娘,倾国倾城,凡是见过她的人,都春心萌动。 “盛王妃又如何,女人的清誉皇室更加看重,我不仅要让表哥浪子回头,还要云长安失去一切,人尽可夫!” 她朝竹儿招了招手,竹儿俯耳过去,两人一阵耳语,一场下作的阴谋悄然开始。 冷月高悬,风声瑟瑟,寂静的宅院中,数道鬼魅的身影落下,手中刀剑幽幽泛着冷光。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手一挥,身后的黑衣杀手四散而开。 刹那间,漆黑的宅院亮堂了起来,无数手持刀剪的家丁举着火把冲出,反将不速之客围了起来。 糟了! 中计了!!! 黑衣杀手想要撤退,举刀挥剑欲杀出一条血路,交手的瞬间,黑衣人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 情报有误! 再次将黑衣杀手围困,双方刀剑相向,蓄势待发。 东方白一袭淡蓝锦袍缓缓而出,格外醒目。 “深夜来客,还是死士,我那侄儿还真是迫不及待。” 闻言,死士心里一紧。 只一眼就确定了他们的身份,盛亲王,果真恐怖如斯。 若是让东方白知晓他们的心中所想,定会啼笑皆非。 这么多年,只有东方瑾锲而不舍地刺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想杀自己。 “你们跟了我一路,今夜才动手,说说吧,为何?” “杀!” 为首黑衣人一声令下,局面顷刻间打破,刀光剑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火花四溅,血流成河。 护在东方白身旁的褚杉一跃而起,抽出剑与为首之人站在一起,招招凌厉,逼命而来。 宅院中的家丁皆是率先安排的影部之人,身手矫健且人数众多,一炷香后,黑衣人全军覆没。 东方白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摇了摇头,一声轻笑。 看来东方瑾手里的死士快见底了,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凭这些人,能取自己的性命。 为首的黑衣人不敌,被褚杉生擒押到东方白跟前,一脚踹在了膝盖处,迫使他跪地。 唯恐他咬破口中的毒囊,擒获他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卸掉了他的下巴,那张薄薄的面巾,早就被他扯了下来。 看着略带熟悉的面孔,东方白眉头一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好似是在与故友寒暄。 “原来是你呀,皇兄曾给东方瑾留下一支神出鬼没的死士,共十二队,以生肖命名,这么多年,死在我手里的怕是都不低于七队了吧。” 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部锋利,如出窍的刀锋,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记得,皇兄把你留在了虎之队。” “难为王爷还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 “你与那些人不同,为何还是来了?” 其他人听命于东方瑾,但他不同,先皇专程将他留下,就是防着变故,关键时刻可是能夺了这支死士的权,倒戈相向。 “他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不得不如此,先皇看中王爷,我也敬佩王爷,奈何,天意弄人,我来了,就没想着活着离开。” “相识一场,我自会给你一个痛快,现在你能告诉我,东方瑾,在计划什么?” 男子踌躇不定,一言不发。 东方白没有催促,就这般静静地等着。 不消片刻,男子一声叹息,“他看上了盛王妃,要将她带回宫。” 听到这话,东方白一声冷嗤,“还真是色胆包天,就凭他,也敢肖想长安,果真是嫌命太长。” 东方白给了褚杉一个眼神,褚杉心领神会,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收拾干净。” 褚杉唤来几人收拾残局,自己跟在主子后面进了书房。 “褚杉,你说,今日之事,我要不要同长安知会一声?” 褚杉汗颜。 不就是想借机在未来的盛王妃面前露脸,好让她点头同意合作嘛。 “属下觉得,可以知会王妃一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东方白赞赏地点了点头,“褚杉,我现在发现,你变聪明了。” 褚杉嘴角一抽,汗颜无比。 他哪里是变聪明了,主子这小心思都明晃晃写在脸上了,自己又不瞎。 “走吧,去孟府。” 宽阔的长街,不少小贩高声吆喝,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东方白不是待在盛亲王府就是在边境御敌,还要防着东方瑾明里暗里的算计。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百姓的烟火气息,和冷冰冰的皇室迥然不同。 “你听说了吗?孟府少爷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居然是有夫之妇!” 孟少爷带回来的姑娘,是长安! 东方白脚步一顿,不善的窃窃私语萦绕在耳边。 他转个弯坐在一旁的小摊上,竖起了耳朵,褚杉紧随其后,同情地瞥了眼浑然不知危险来临的汉子。 “天呐,竟还有这事!那姑娘我见过,长得国色天香,说是天女下凡也不为过,那么漂亮的姑娘,早早成亲也不奇怪,但怎么还会与孟少爷纠缠不清?” 刚到孟府,孟生领着云长安出门了几趟,光明正大的伴随左右。 众人都看的出他对那位姑娘的情意,原以为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现在看是,怕是…… “孟少爷那般好的人,怎么就跟有夫之妇搅和在一起?定是那女子仗着貌美勾引了他,毕竟孟府富可敌国,嫁进去,一生不愁吃穿。” 汉子悄悄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凑近几分,低声轻语。 “我有个远房表亲在孟府做事,听他说孟府那位表小姐与孟少爷青梅竹马,谁料半路冒出了个姑娘截胡,抢了孟少爷不说,还蒙骗了孟老爷和孟夫人,野心昭昭。” 砰! 第十二章 什么?盛亲王又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响吓得周围人心里一颤,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俊俏公子面色不虞。 东方白给了褚杉一个眼神,褚杉会意,一个箭步来到汉子面前,手中剑出鞘,瞬间横在了汉子脆弱的脖颈上。 感受到脖子凉飕飕的,汉子面无血色,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这位公子浑身透着矜贵,一看就是达官贵族,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在这些贵公子的眼中,如草芥,如蝼蚁。 “谁指使你背地里污蔑他人清誉的?” 此言一出,汉子霎时明白了缘由,呼吸一滞。 汉子哆哆嗦嗦地开口,“公子明察,小人所言非虚,整个榆城,谁不知道孟少爷对那位姑娘格外不同。” 汉子被逮住,抖如筛子,但话里的逻辑十分清晰。 东方白恍然。 这人要不是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不就是与背后之人关系匪浅,他更倾向后者。 毕竟再有钱,也得有命花。 “公子人中龙凤,是非曲直自有定论,断不会胡乱杀人性命。” 东方白眉头一挑。 还懂得给自己戴高帽,看来,孟府那位表小姐还是有些手段,手里还有这么衷心的人。 “既然你对孟府之事如此了解,可知那位姑娘的身份?” 汉子一怔,摇了摇头。 “皇家之人岂容你颠倒黑白,褚杉,扭送衙门。” 褚杉押着汉子离开。 见众人交头接耳,东方白面带微笑,如清泉般温柔的嗓音缓缓流淌。 “大家可别被有心人给利用了,高门大户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知道是不是一场单相思,心有不甘故意放出的风声,孟家声名显赫,乐善好施,我们要相信他们的眼光,毁女子清誉,当真歹毒,可别做了刽子手,无心害了人。” 话甫落,东方白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起身离开。 随着他的离去,周围人后怕不已,佯装不知忙活自己的活计。 那位公子说得不错,他们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高门大户里的后宅之事,别掺和,小心命给丢了。 替云长安解决了一场阴谋算计,东方白心情甚好,脚步不由加快,如风一般出现在孟府。 “什么?盛亲王又来了!” 孟夫人头疼不已,睨了眼孟生,恨铁不成钢。 “你倒是把握机会努把力,就盛亲王这劲头,不把长安拐回王府是不会罢休的。” 孟生无言以对。 盛亲王想同长安合作之事,事关重大,牵连甚广,他无法告知父母,只能扛下所有。 “长安对盛亲王无意,感情之事谁说得准,娘还是安心些,别操心,瞧,眼角都多了两条皱纹。” “我不操心谁操心,长安对盛亲王无意,对你就有意啦?去去去,看到你就堵得慌。” “盛亲王是寻长安的,我带他去就行,听说爹那里遇到了阻碍,娘还是去帮帮爹,我看二房那边忍不住了,怕是要玉石俱焚。” 提起二房,孟夫人怒不可遏。 “就孟沧海那个软骨头,也想同归于尽,你爹也是个不中用的,收拾二房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见她愤愤不平的模样,孟生果断跑路,“所以呀,爹离不开娘,盛亲王那边就交给我了。” 话音未落,孟生疾步离去,孟夫人想开口叫住人,眨眼间的功夫不见人影。 孟生知道东方白来此的目的,二话不说带着他去了云长安的院子。 见到来人,云长安无奈,“你还真是执着,昨儿个刚见,今日又来了。” “此次我是带着诚意来见你的。” “哦?诚意?什么诚意?”云长安眉头一扬,顿时来了兴趣。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能打动自己,面前这个对自己纠缠不清的人会知道? “昨夜,那位手里的死士夜袭,瓮中捉鳖,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这个消息,与我有关。”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若是与自己无关的消息,东方白压根就不会开口。 “长安果然聪颖。”东方白微微含笑,满目赞赏。 云长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难猜的,别绕圈子了,直说吧。” “东方瑾看上姑娘了,让手下人带你回宫。” 云长安脸色一沉,面色冷凝,“还真被人惦记上了,说起来,这麻烦是你带来的,你不解决了?” “当然,所以今日我再次拜访,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云长安沉默,脸色不善。 见状,东方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还是不愿。 院中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只听得见几人清浅的呼吸声。 少顷,云长安朱唇轻启,“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你那一滩浑水,我不会蹚。” “东方瑾不会就此罢休,你往后的日子也不会清静,他向来不择手段,孟府,他不会放过的。” 云长安秀眉紧蹙,犹豫不决。 见她摇摆,孟生连忙开口,“长安,随心而动,一切有我。” 云长安一声长叹,抬头眺望天际,看着空中飞过的几只鸟雀,思绪万千。 “只有你我合作,同我离开榆城,转移东方瑾的注意,孟府才有生机。”东方白蓦然开口,打破了院中的宁静。 “长安,相信我!”孟生掷地有声。 云长安脑中一片混乱,理智告诉她东方白言之有理,可她的心却步步迟疑。 她知道,一旦和皇家有了牵扯,自己想要的逍遥日子,便会一去不复返。 一时之间,三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孟生袖下的大掌紧攥成拳,眼眸低垂,遮住了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哀伤。 他原以为自己能护她,如今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长安是个善良的姑娘,她不愿牵连孟家,在这么下去,她回到皇都,只是时间问题。 而东方白心中松了口气。 她没有直接拒绝,就已经是有了很大进展。 虽然把孟家牵扯了进来有些无耻,但自己所言并非空穴来潮,亦非危言耸听。 东方瑾绝对做得出。 最终,他松了口。 第十三章 势不两立! “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孟家,都要做好准备,我的人会暗中相助。” 毕竟,孟家还是不错的人家,不该遭受无妄之灾。 云长安幽幽开口,“言之有理,离开孟家,是最好的决定。” 离开!!! 闻言,孟生大惊,“长安……” “孟生,不必多言!你与我不同,你背后还有整个孟府,有你的责任,而我,孑然一身,要避开东方瑾的算计,并不难。” 孟生口中的挽留之言还未说出便被云长安义正辞严打断。 “我今日并非要得到答复,如今皇都的人皆知我来接未来王妃,你何时答应,我们便何时回去。” 他那般大张旗鼓的离开,可是给他那好侄儿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十二支死士已经灭了七支,剩下的五支,正好借机一同收拾了。 “既如此,王爷请吧。”云长安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东方白起身,刚走两步脚步一顿,转头似笑非笑地望向孟生。 “我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贵府的表小姐,心思不少。” 孟生微愣,不过瞬息明白了所有,脸色铁青,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多谢王爷告知,外面的传言我会尽快处理。” “好歹是我未来的王妃,皇家威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藐视的,那人运气不好,刚冒头就撞到了我面前,至于背后主使,我相信孟公子会处理好的。” “自然。” 听到这话的云长安倒是没料到还有这一出,诧异地望着他。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多少是替自己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云长安道谢。 东方白摇了摇头,施施然离开,脚步轻快。 送走了东方白,孟生直接转身去西院。 刚踏进西院,就瞧见一袭白裙的楚香尘站在树下,微微抬着头。 风起,三千青丝与裙角翩翩起舞,落叶飘零,她伸出手接住一片树叶。 纤细的背影,在落叶中更添几分凄凉。 眼前惹人怜惜的场景并未打动孟生分毫,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楚香尘嘴角微勾,一息后,收敛了起来,优雅地转身。 “表哥,你来看香尘啦!”楚香尘面露惊讶,喜上眉梢。 “楚香尘,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再敢对长安出手,别怪我心狠手辣!” 楚香尘双眸瞪大,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泪眼婆娑。 “表哥再说什么?香尘不明白,是不是……是不是云姑娘误会了什么?” “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的真面目我早就知道了,不过是碍于爹娘才没有揭穿你,若你在执迷不悟,孟府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 孟生字字诛心,楚香尘心如刀割,身子轻颤,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孟生没有心思在这里看她敷衍自己,警告后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楚香尘拭干泪痕,怒目圆睁,娇弱的面容变得狰狞。 云!长!安! 我楚香尘与你,势不两立! 离开了西院的孟生思索再三,最终脚步一转,去了云长安院子。 “长安,楚香尘的事,我很抱歉,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孟生满脸歉意。 云长安摆了摆手。 “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她终究养在伯父伯母膝下这么多年,此次看在他们面上,我既往不咎,但她若是得寸进尺,我不会手下留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现在她是知道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女人有多可怕了,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孟生本就因盛亲王之事对她怀有歉意,再加上楚香尘这么一闹,愧疚不已。 他离开后转头就寻孟夫人让人盯紧了楚香尘,生怕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事情败露,楚香尘被警告一番彻底安静了下来,完全不出西院。 另一边,被东方白狠狠甩在了身后的萧云樱和翠萝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榆城。 失了东方白踪迹的两人寻了个客栈歇脚。 “翠萝,你说王爷会在哪里?”萧云樱小嘴一撇,暗自恼怒。 她们本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知东方白是不是发现了她们的踪迹,突然快马加鞭。 萧云樱纵使有点功夫傍身,可娇生惯养了十几年,又怎比得过常年在沙场上拼杀的东方白。 若非翠萝追踪术了得,连榆城都到不了。 “既然到了榆城,小姐好生歇息,翠萝去打听盛亲王的踪迹。” “都说王爷这次出来是接王妃的,顺道探探那女子的消息。” “可是小姐,翠萝并未见过那名女子,亦不知名姓,怕是……” 话音戛然而止,但萧云樱瞬间明白了她的难处。 “是有些强人所难,罢了,依你。” 翌日。 翠萝兴高采烈地来到萧云樱面前,“小姐,找到盛亲王了!” “走!快带我去!” 萧云樱迫不及待,踏步就要离开,刚走两步就被翠萝拦下。 “小姐,你忘了我们是偷偷跟在王爷后面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找上门,王爷只怕会直接让人将我们送回府。” 萧云樱回过神,激动得心情缓缓平复了下来。 “这些日子要麻烦你了,等王爷出府,我们就来个偶遇。” 她是为了东方白千里迢迢追了出来,不趁机到他面前晃悠一圈,就白瞎了她这一番折腾。 翠萝应了声“是”。 萧云樱不是个坐得住的性子,既然与东方白偶遇不到,也不会委屈自己整日待在客栈中。 她带着兴致勃勃地带着翠萝在榆城逛了起来。 夕阳西下,街道灯笼亮了起来,如繁星点缀,为榆城添了几分朦胧浪漫。 突然,无数百姓往一个方向跑去,萧云樱不解,拉着一名女子开口询问。 “姑娘,发生了何事?怎么所有人都往一处去?” “姑娘是外来人吧,今日是榆城三年一次的花魁之夜,大家都是去看花魁选拔的。” 花魁之夜? 青楼! 见她震惊的模样,女子一声轻笑,“姑娘不知,榆城的花魁选拔都是清倌。” 清倌呀,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第十四章 移情别恋 “盛会热闹得很,姑娘可去瞧瞧,但去晚了,怕是寻不到好位子了。” 话音落,女子提起裙摆就跑,生怕慢了一步赶不上盛会。 花魁选拔办的声势浩大,与皇都里的青楼倒是截然不同。 萧云樱顿时来了兴趣,跟着人群去凑热闹。 反正东方白那边没动静,来都来了,去看看! 跟在后面的翠萝急忙追上,奈何人太多,一不小心,两人拉开了距离。 花魁选拔之处在百花云台,建在城中的湖边,参选的女子皆是坐着游船登台。 谁能成为花魁,由整个榆城的百姓选出。 穿过街道,萧云樱随着人群到了一座桥上,站在桥上,就能看到百花云台。 台上花灯数盏,台下湖中放了一圈又一圈的花灯,照得整个百花云台亮如白昼。 萧云樱来得迟,靠近百花云台的地方都已经站满了人,就连周围的窗台都围满了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停在桥上。 倏然,她身后一股推力传来,萧云樱一个不稳,直接往湖里倒去。 看到这一幕的翠萝瞳孔紧缩,惊呼,“小姐!” 情急之下,她足尖轻点,腾空而起,奔向萧云樱,奈何周围人群太过拥挤,距离又有些远,她根本来不及救人。 萧云樱失重,心中哀嚎。 她不想变成落汤鸡啊!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湿意,萧云樱闭上了眼,悔恨不已。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来凑热闹,这下,悲催了吧。 忽然,腰间传来一股力道,阻止了她下坠的身体,随即,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萧云樱睁开眼,入目是近在咫尺波光粼粼的湖面,透过湖水的倒影,她只看到了一抹白影。 她还未反应过来,水波荡漾,她被人带到了桥上。 “姑娘,没事吧?”温柔的嗓音在耳边萦绕,萧云樱的心怦怦乱跳。 见她迟迟没有应声,那人再次开口唤了声“姑娘。” 匆匆赶来的翠萝就见自家小姐在一男子怀里,大骇,疾步上前。 “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萧云樱蓦地回神,站直了身子,一抬眼,满目惊艳,看着看着,直接失了神。 男子一袭白衣,雌雄莫辨,俊美非凡,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宛如谪仙。 是她? 右相千金怎么来榆城了? 是因为东方白! 好家伙,她这是勇敢追爱都追到榆城来了,这份毅力,值得钦佩。 白衣男子正是女扮男装的云长安。 自从西院那边安静了下来,东方白也没有再来孟府,突然闲了下来,云长安都无聊了起来。 听闻今日是榆城三年一次的盛会,就扮了男装来凑凑热闹。 既然到了此处,小说里提到过的古代青楼,怎么也要来瞅一瞅。 哪曾想,她刚到就见萧云樱被挤得摔下桥,想都没想,直接飞身救人。 “姑娘这般看着在下,是在下有何不妥?”云长安被她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见自家小姐直愣愣地盯着男子,翠萝汗颜,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 萧云樱猛地回神,红云须臾间爬上了她的俏脸,在一袭粉衣的衬托下,更加的娇俏。 她福了福身,“云樱多谢公子搭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姓云,姑娘已然无碍,在下告辞。” 见他转身就要离开,萧云樱急了,提起裙摆大步跟了上去。 看着挡在身前的萧云樱,云长安不明所以。 “姑娘这是何意?” “云公子,不知可有婚配?” 云长安:??? 萧云樱深吸了口气,一本正色。 “云公子,我姓萧名云樱,对公子一见钟情,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云长安:!!! 翠萝:!!! 话一出口,萧云樱心里轻松了许多,含情脉脉地望着云长安。 云长安:我这是给自己救了个麻烦?! 她不是喜欢东方白吗? 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啦?! 萧云樱语出惊人,翠萝骇然失色,一步上前,挡住了萧云樱炙热的目光。 “抱歉,我家小姐受到了惊吓,胡言乱语,还望公子海涵。” “理解,百花云台那边开始了,告辞!” 未等萧云樱应声,云长安转身匆匆离去。 幸好那丫鬟给了一个台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哎!翠萝你挡着我做甚?” 萧云樱绕过翠萝,抬眼人海茫茫,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小姐,你还记得是来干什么的吗?”翠萝话音中满是无奈。 她哪里能想到,小姐出来一趟,魂被人给勾走了。 看不到心心念念的美男子,萧云樱一脸失落,神智回笼。 “今日一见,惊鸿一面,惊为天人,原来世上,还有比盛亲王更俊美的男子。” 翠萝:…… “翠萝啊,你家小姐,芳心丢了。” 不过,为何她隐隐觉得,这位云公子有些熟悉? 难道这就是姻缘天注定! “小姐,你还记得盛亲王吗?”翠萝一阵唏嘘。 岂料萧云樱小手一挥,不以为然,“跟云公子比起来,盛亲王,遥遥不及。” “小姐你这是移情别恋,不喜欢盛亲王了?” “有了云公子,谁还记得盛亲王,虽然盛亲王长得不错,但云公子更胜一筹。” 翠萝悟了。 她家小姐芳心暗许的,是俊美非凡的俏脸。 “好了,咱们回去吧。”萧云樱满心满眼都是云公子,眼前的花魁选拔她俨然失去了兴趣。 萧云樱落水的动静不小,消息不消片刻传到了东方白的耳中。 “有些本事,竟跟了上来,让人暗中盯着她,这些日子避着她一些,对了,她身边的丫鬟不简单,找个隐匿高手去盯着。” “是。” 影卫领命退下,十分恭敬。 “褚杉,地方找好了吗?” 褚杉摇头,情绪低落。 这个月十五马上就要到了,可榆城附近并没有能压制主子体内暴动的湖泊。 “主子,要不咱们悄悄回皇都?快马加鞭,两日便能到。” 东方白微微思忖,摇了摇头。 “长安那里还不知要多久,你快速寻个隐蔽之处,到时把我绑起来。” “主子……” 褚杉还想再劝,可一对上他那不可置喙的目光,终是没能开口。 第十五章 赔礼道歉? 皇宫中。 砰! 东方瑾抓起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在落针可闻的御书房中格外清晰。 碎裂的白瓷旁跪着一名浑身被包裹在黑色中的人,见他怒不可遏,猛地伏低了身子。 “废物!一队人竟然全军覆没,他东方白当真就战无不胜?!” 东方瑾怒火中烧,丝毫没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男子眼中异样稍纵即逝。 “幸好还带了个不算差的消息,你,再带两支死士去榆城,一支继续刺杀东方白,一支把那名女子带回宫,不惜一切代价!” 黑衣男子心中悲凉,面上不显,应了声“是”立即消失。 他怕自己再不走会理智全无。 他们虽为死士,但并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怪物,盛亲王的威名他们如雷贯耳。 能活着,谁又愿意去送命。 东方家的死士说到底还是先皇同盛亲王一起培养出来的,如今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当真是无情帝王家。 他们这些从小培养的死士,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死在盛亲王的手中,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云长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惦记,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楚香尘,眉头微蹙。 楚香尘微微一笑,盈盈一拜,“云姑娘,先前是香尘着相了,特来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云长安环顾四周,“赔礼呢?” 楚香尘脸上笑意一僵。 “不会吧,赔礼道歉,只是口头上说说?” 楚香尘恨得牙痒痒,从手腕上褪下翡翠玉镯,“这镯子是我亲生父母留下的遗物,我身无长物,赔礼也就只有这镯子当得起。” 云长安秀眉微蹙。 玩心眼都玩到自己面前了,这人呐,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遗物,她要是收了,名声有损,要是不收,自个儿又不舒坦。 云长安嘴角微勾,朱唇轻启,“遗物?怎么,觉得我不敢收?” 楚香尘没有应声,依依不舍望着掌心中晶莹剔透的镯子,楚楚可怜。 好似她收了,就成了无恶不作的坏人。 霎时间,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来,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楚香尘心中暗喜,洋洋得意。 如此一来,镯子她收不收,都讨不了好。 倏然,云长安伸手拿走了翡翠玉镯,仔细打量,“镯子不错,赔礼我收了,你走吧。” 楚香尘愕然。 她就这么收了?! 那可是遗物,不怕别人的唾沫星子把她给淹了!!! 瞥见她诧然的目光,云长安心情极好。 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如此。 楚香尘猛地双膝跪地,泪眼朦胧。 云长安眉头一挑,意味深长。 我就知道,这个不安分的,心里憋着大招呢。 “云姑娘,我知您与表哥情深义重,但我与表哥青梅竹马,我心悦他,此生非他不嫁,还望云姑娘成全。” 情深义重? 哪里来的情深义重?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没脑子,自己和孟生之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没有儿女私情。 也就只有被嫉妒迷惑了的楚香尘,会义无反顾觉得自己是她的绊脚石。 “我不是来破坏你和表哥的感情的,我只是想留在表哥身边,云姑娘,求你,念我一片痴心,成全我吧。” 云长安哗然。 她这是走投无路,逮着谁就使劲作? 云长安可不惯着她,“这是你和孟生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想对付茶言茶语,要不就比她更茶,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要不就是钢铁直,让她毫无用武之地。 而云长安,果断选择第二种。 “表哥对您一往情深,只要云姑娘开口,表哥一定会同意的。” “想嫁进孟府,看你自己的本事,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云姑娘……” 楚香尘轻声啜泣,跪在地上的瘦弱身子轻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长安怎么欺负她了呢。 匆匆赶来的孟夫人和孟生一来就看到这一幕,二人松了口气。 “楚香尘,你不好好待在西院,到这儿来做什么?!” 孟生脸色不善,大步上前,话语中满是对云长安的维护。 “表哥……”哭腔响起,哀怨又凄凉。 “楚香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我之间,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字字铿锵,重重落在楚香尘的心上,她红了眼眶,悲愤不已。 “为何?你为何对我这般狠心?我们明明从小一同长大。” “你我的那点情谊,早在几年前你对我下药,自荐枕席时就没有了。” 嚯! 楚香尘还干过这事呢,几年前,那不才十二三岁,这么小就会干这种龌龊事了! 云长安不解,但大受震撼。 楚香尘没料到孟生会当众把这件事捅出来,愣神,连眼泪都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一旁默不作声的孟夫人无奈一叹。 是时候给她相看人家了,再拖下去,恐节外生枝。 “楚香尘,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对上他冷漠无情的目光,楚香尘身子一软,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若是没有云长安,表哥又怎会对自己这般无情。 云长安,我与你,不死不休! 见状,孟夫人无声长叹,满是无奈,“竹儿,扶表小姐回西院。” 竹儿上前,与孟夫人一道扶起楚香尘,带着她离开了西院。 讨厌的人走了,云长安眉头舒展,顿时觉得整个空气都变得清新。 “长安,抱歉。”孟生满怀歉疚。 原以为楚香尘能识趣,殊料她愚不可及,腌臜手段直接舞到正主面前。 “今日这一遭,她是故意做给你们看的吧。”云长安一语道出楚香尘的目的。 孟生颔首。 他正在和爹娘讨论二房的事,她娘派去西院盯着的婢女匆匆来禀。 一听直奔云长安的院子,便知道她不怀好意。 现在看来,是想迫使他们妥协。 可惜,谁也不是傻子,就她那点小把戏,还不够看。 “小鬼难缠,我和娘商量过了,在附近买了座宅院,过几日收拾好了,就让她搬出去。” “搬出去?她能愿意?” “由不得她。” “不怕她记恨你们?好歹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再怎么着,也有了感情。” “怕是已经怨恨上了吧。” 云长安无言以对。 第十六章 他不是主子! 短短几次交锋,云长安深知楚香尘可不是个知恩图报安分的主。 说到底是孟家的家事,只要别招惹自己,她一个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楚香尘失神,被送回西院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孟夫人见她失了魂的模样,无奈一叹。 自古情字最害人,好端端的一姑娘,为了情,变得面目全非。 即使那个人,是她自己的亲儿子。 这些日子,楚香尘与之前判若两人,叫她怎能不心痛。 想到刚买下的宅院,她终是开了口。 “香尘,我在隔壁街给你买了座宅院,再收拾几日就可以搬过去了。” 长痛不如短痛,她不愿孟府往后的日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更何况,还有个对长安虎视眈眈的盛亲王。 楚香尘缓缓回神,震惊万分,“伯母,你要赶我走?” “那座宅院离孟府不过一条街,怎能说赶呢,换个环境,散散心吧。” “伯母,是为了云姑娘么?” 孟夫人久久不语。 楚香尘一声苦笑,“为何要对我这么残忍,我不会同云姑娘抢表哥,她就这么容不下我?” 见她误会,孟夫人一本正色。 “让你搬出去是我和生儿的意思,香尘,你是个聪明孩子,生儿与你之间不会有结果,苦苦纠缠,只会让他更厌恶你,难道你真的要把剩下的一丁点儿情分都消磨干净。” 楚香尘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猝然,她双膝跪地,乞求道:“伯母,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啊,这么多年香尘从未求过您什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您和伯父点头,表哥会娶我的,我可以同云姑娘一同照顾表哥的!” “我不会让你们成为一对怨偶,孟家最近会很忙,你,照顾好自己。” 话音落,孟夫人转身离去。 待瞧不见她的身影后,楚香尘面上的凄凉之色消失殆尽,只剩阴狠。 终究不是亲生女儿啊。 竹儿连忙上前扶起她,担忧不已,“小姐……” “云长安倒是颇有手段,这才多久,竟让整个孟府待她至此。” “小姐,我们真要搬出去?” “主人都亲自赶我们走了,难不成还能赖着不走,我与孟家多年的情分,还真是,不堪一击。” 楚香尘一声讥笑。 云长安还未出现时,孟生虽对自己疏离,尤其是那件事后,他避而不见,但终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可现在呢,他们所有人**,一致对付自己。 虽然不是亲生骨肉,好歹是看着长大的,感情比想象中的,还要薄弱。 “可搬出去了,表少爷那边……” “云长安还顶着个盛王妃的名头,盛亲王也在榆城,表哥再喜欢,他们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出去了也好。” 搬出去了,更能大展身手。 表哥啊,你这一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十五。 夜未央,月色微凉,晚风掠过,树影婆娑。 阴暗的地下,三指粗的硕大铁链摇晃不已,一袭冰蓝的东方白面色苍白,冷汗淋漓,冰冷的铁链拴住他的四肢和腰间。 倏然,他双瞳泛红,神色骤变,恶狠狠地等着褚杉。 “大胆奴才,不想活了!还不将本王放下!” 见他神色癫狂,褚杉别过头,满目担忧。 他不是主子! 几息后,东方白神色一变,眉眼间柔和了下来,他咬紧牙关,强烈的意志死死压制住体内不断叫嚣的冲动。 “褚杉,若我失控,不必留情。” “主子……” “听到了吗!”东方白疾言厉色,不容置喙。 “是。”褚杉眼眶一热。 以往有那片湖,主子安然无恙,可今日什么都没有,只能靠主子自己熬过去。 同时,数道鬼魅般的身影潜入院中,片刻后,刀剑交错声响起,一场暗杀再次来袭。 利刃穿过死士胸膛,血液顺着刀锋流下,无人瞧见,那些淹没在土壤中的血迹深入地下,准确落在了东方白的面前。 在鲜血的刺激下,东方白体内暴动,意识逐渐模糊。 “褚杉,动手!”见情况不对,东方白一声令下。 褚杉大步上前,抬手正欲一个手刀劈下,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给震开。 咔嚓——砰—— 三只粗的铁链应声而碎,东方白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褚杉紧随其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的主子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决不能让外人瞧见! 出了暗室,东方白扬起一抹邪笑,邪魅猖獗。 嗅着空气中飘来的清香,陶醉不已,“好久没闻到这么香的血了。” 他脚尖轻点,快速往血的所在赶去。 落在屋顶上,看到激战在一起的人,血脉喷张,浑身都沸腾了起来。 他飞身而下,一掌击中死士的命门,一击毙命,顺手夺过他手里的剑掂了掂,一脸嫌弃。 “这东西,真差!” 见到正主,死士们一拥而上,出招狠厉,逼命而来。 见状,影卫们纷纷上前帮忙,被追赶而来的褚杉喝退。 “所有影卫后退!” 听到命令,众人不明所以,但依旧听命行事,以最快的速度退出战局。 东方白眸中红光大盛,刀光剑影中,似游似戏,一袭淡蓝华服未沾染到丁点儿血迹,宛如水中的鱼,游刃有余。 刹那间,他目光凌厉,剑挽成花,所过之处倒下一具死士的尸首。 褚杉骇然失色。 失控的主子,杀伤力这么大的?! 似是玩腻了,东方白手起剑落,招招狠戾,少顷,倒了一地死士,血流成河。 红与黑的交织,那一抹亮丽的淡蓝格外引人注目。 看着他持剑而立的身影,影卫们倒吸了口凉气,不解与诧异的目光纷纷落到了褚杉身上。 褚杉如芒在背。 死士皆亡,可主子受了血的洗礼暂时清醒不了,这些人可不够他尽兴。 怎么办? 让影卫上? 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影部里的影卫都是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要是因此命丧主子之手,明日主子清醒过来会痛不欲生。 一时之间,褚杉迷茫了,不知所措。 第十七章 有病吧 若不管,让一身煞气的主子出了府,丢命的,怕是榆城无辜的百姓。 为今之计,只有拖。 只要过了今日,主子就会清醒过来。 “主子不慎走火入魔,一起上,困住他,拖到天亮就成,记住,护住自己的小命。” 如今的他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只想徜徉在血海之中,若是心软,死的就是他们了。 东方白深嗅,一脸餍足,红瞳扫了一眼迎面而立的众人,笑意不达眼底,他舔了舔唇,对血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他抬步走向褚杉,笑得猖狂,“就是你几次三番坏本王好事。” 褚杉紧握剑柄,严阵以待。 忽然,东方白脚步一顿,转头眺望远方,眸中红光微闪。 那里有什么? 见他突然停住角落,褚杉一头雾水,惶恐不安。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东方白飞身而起,借着错落有致的屋檐,三两下就飞远了。 褚杉大惊失色,急忙运转轻功追了上去,奈何实力不够,只能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终于,他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院子里对峙的两方人马。 是她。 东方白体内的躁动在看到她的时候平复了下来,这一歇,让身后的褚杉追了上来。 怕被失控的主子给打死,他浑身警惕,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一圈,看到熟悉的人,愕然。 还真让主子给料中了,皇宫里的那位还真是色胆包天呐。 “若不想牵连无辜,姑娘还是跟我们走一遭为好。” “威胁我,胆子不小。”云长安气笑了。 她正和周公喝茶呢,就被杀气给惊醒了,一看,好家伙,人还不少。 如此兴师动众,还真是受宠若惊。 微微思索就知道了背后主使,心内一阵腹诽。 还真让东方白说准了,乌鸦嘴! 为首的黑衣人不愿多费口舌,手一挥,身后的死士一拥而上。 冷光乍起,云长安微微侧身,眼疾手快夺过泛着冷光的利剑,旋身一劈,离得近的死士一命呜呼。 为首黑衣人心里一沉。 难怪要带一队人,就这身手,一出手宛如阎罗索命。 屋檐上的东方白兴趣盎然,红彤彤的双目一亮。 一旁的褚杉讶然。 他知道未来女主子会功夫,且身手还不错,但这一剑灭了这么多人,生平仅见。 蓦地,一个荒诞的想法浮于脑海中。 一招,死士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可他们是带着死令而来,没有后退的余地。 死士毫不畏惧,再次涌了上去。 云长安淡然,手中剑快速挥舞,刀剑擦出阵阵火花。 窈窕身姿轻柔灵活,剑招带着破空声准确无误刺中敌人命门,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少顷,死士倒了一地,云长安转头望向屋顶看热闹的两人,语气不善,“盛亲王好兴致,戏,好看吗?” 东方白咧嘴一笑,一跃而下。 云长安注意到他泛红的双目,一头雾水。 这什么情况? 他身上的气息也不对劲儿,隐约间同初见时的他有些重叠。 “你格外不同,难怪他对你那般上心。”东方白上下打量一番,意味深长。 云长安秀眉微蹙。 他? 是谁? 莫不是眼前人不是东方白?! “那就让本王看看,你有多能耐。” 话甫落,东方白蓦然出手,持剑迎面而来。 云长安气急,猛地挥剑,剑气磅礴,毫不留情袭向他俊美的脸庞。 东方白闪避不及,危急时刻持剑横挡,趁着些微空隙别过头,同时一手卸力,剑气擦脸而过,须臾间留下了一条极细的血痕,添了几分邪魅。 砰—— 剑气落到他身后的树上,一声巨响,应声倒地。 “东方白,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这儿发疯,有病吧。” 看这架势,是不会轻易收手的,这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东方白仰天长笑,“东方白确实有病,病得还不轻。” 云长安:…… 承认自己有病的,眼前这人是第一个吧。 “不过……”他话音一顿,笑得别有深意,“你似乎是他的药。” 云长安一头黑线。 这人怕不是喝高了吧,胡言乱语些什么? 见二人剑拔弩张,褚杉飞身而下,忙开口解释。 “王……云姑娘,主子今日不慎走火入魔,还请姑娘施以援手,万不可让主子跑了出去。” 见褚杉郑重其事,云长安疑窦丛生,思索再三,还是出手欲擒住东方白。 就他现在这状态,就算自己不收手,他也会纠缠不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东方白持剑迎了上去,兴奋异常,朗声道:“来得正好!” 一蓝一白相互纠缠,伴随着利剑碰撞的火花,竟诡异的少了几分杀意。 云长安生怕一个不注意让东方白命丧黄泉,下手不自觉地轻了许多。 岂料,此举反而激怒了东方白,他一声冷嗤,“看不起本王,你将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东方白手中剑猛然凌厉,局势瞬间紧张了起来。 云长安额角突突直跳,出手迅速,剑招刁钻。 只要打不死就行,添几道新红就当是他给自己的赔罪。 念及此,云长安眼一凛,纤细倩影快出残影,眨眼间东方白的衣袍上多了几道血痕。 褚杉大惊,“云姑娘,事出有因,还望手下留情。” “我还不够手下留情吗!” 瞥了一眼满地的尸首,褚杉哑然。 已经手下留情了,要是不留情,主子说不定跟地上的那些死士没什么两样。 “不就是流点血,他一个大男人还忍不了?!” 云长安不再多说,三两下就窜到了东方白身后,趁其不备用剑柄狠狠敲在了他的脖颈上。 东方白踉跄几步。 云长安诧异。 这都没晕? 是战神附体啦? 这么大的力气都没陷入昏迷?! 东方白仿佛没有痛觉,举剑一顿猛砍。 云长安可不惯着他,一剑挑飞了他手中的剑,以灵力为引,汇于两指,直接点了他的穴,令他动弹不得。 看完全程的褚杉大受震撼,同时暗自替自家主子流了一把同情泪。 未来女主子的身手好得过分,比主子还厉害,往后的日子,主子难咯。 云长安收了势,嫌弃地丢了剑,“他什么情况?” 第十八章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走火入魔的东方白功力大增,还变得抗揍,什么功夫这般神奇。 “主子功法特殊,每月十五都会如此,以往能在湖里泡着压抑,眼下离开了皇都,就只能捆住自己,结果……” “结果失控的他功力大增,跑了。” 褚杉点了点头。 等等! 泡湖里?! 云长安蓦地想起二人初见时的尴尬场景。 那片湖灵气十足,但被自己吸收得差不多了,否则,修为也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 如此说来,东方白每月十五的走火入魔,可以用灵力压制。 大盛朝不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古代嘛,怎么还会有灵气压制一说? 云长安甩了甩头。 罢了,她都可以掉到这里来,多个灵气压制也没什么惊世骇俗的。 思及此处,云长安将灵力灌入掌心,对着东方白的后背引入他的体内。 东方白只觉体内一阵暖流淌过,浑身舒畅。 暴动的血脉顷刻间平息了下来,他泛红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 不消片刻,云长安收手,东方白俨然换了个人,邪魅的气息消失殆尽,又变成了那个她所认识的东方白。 云长安快速点了点他身上的两处穴位,东方白浑身一松,一把丢开剑,满怀歉疚。 “抱歉。” 云长安不以为意,指着一地的尸首,“收拾干净就行,慢走不送。” 见她毫不留情赶人,东方白欲言又止。 就在此时,孟生行色匆匆赶来,看到院中一片狼藉,大惊失色。 他大步来到云长安身侧,担心地开口,“长安,可有受伤?” 云长安摇了摇头。 孟生仔细打量,见她身上没有伤口,长舒了口气,转瞬怒瞪东方白,语气不善。 “盛亲王,你为何在此?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吧!” 没有疑问,是肯定,话语中还带着熊熊怒火。 “那个……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孟生:??? 不过瞬息明白过来,一声冷哼,“追根究底,皆是因为他。” 如果不是盛亲王,长安就不会被东方瑾惦记上,说到底,都是无妄之灾。 东方白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无法辩驳。 云长安打了个哈欠,开口打断二人的暗里争锋,“更深露重的,都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东方白,记得让你的人来收拾干净。” “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盛亲王。” 一想到方才心仪之人在生死存亡间徘徊,孟生就气不打一处出来,对始作俑者没有好脸色。 “这事他的人有经验,夜已深,赶紧休息养足精神。”云长安毫不客气。 听到这话,孟生不再多言。 见双方都没有异议,云长安转身回房,风淡风轻,仿佛从未有过一场刺杀。 褚杉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东方白,看着他身上的血痕,暗暗心惊。 王妃下手,真狠! 东方白身上有伤,亦没有多留,深深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带着重重疑惑回到了宅院。 褚杉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看他扭捏的模样,东方白眉头一皱,“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得像什么样。” “主子,王妃深藏不露,竟然还能压制您体内的异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褚杉也不愿恶意揣测,但事关主子安危,他不得不谨慎。 一月前她悄无声息闯入,又能压制主子体内的异样,一切都太过巧合。 东方白一声轻笑,话锋一转,“我身上的伤,是长安留下的吧。” 褚杉颔首。 “你觉得,凭她的身手,若真为杀我而来,我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褚杉愣神,一阵语塞,缓缓吐出一句,“是属下着相了。” 王妃要真不怀好意,主子早就同阎王喝茶了。 “今夜我可有伤及无辜之人?”言归正传,东方白一本正色。 以往他没被夺取意识,对发生的一切都记忆犹新,可今日,没有了压制,他完全陷入了沉睡。 那人嗜杀成狂,也不知道有没有无谓的伤亡。 褚杉知晓他的担忧,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主子不必担忧,多亏了那位的死士,更多亏了王妃,影卫并无伤亡。” 长安? 怎么跟长安扯上关系了? 难道是她用武力压制了另一个自己? “怎么说?” “死士全部丧命后,他本是要与我们大战一场,但不知为何,半道闯进了王妃的院子,刚开始属下以为是血刺激了他,但当时王妃他们并未见血,而且……” 褚杉话音一顿,东方白着急地搭话,“而且什么?” 见他急切的模样,褚杉不敢耽搁,“而且一见到王妃,他安静了下来,就连见了血,他都没有失去理智。” 虽然最后他同王妃动了手,但更像是别有目的,好似是在与主子较劲。 乍闻此言,东方白愕然。 “主子,或许王妃能治好您。” 思索再三后,褚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您能这么快清醒过来,是王妃出手相助,她或许知道什么。” 东方白欣喜不已,可一想到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态度,心里一凉。 她会帮自己吗? 与此同时,怒气冲冲的孟生刚回到院子就瞧见两抹熟悉的身影正襟危坐,听到动静,二人抬头。 正是孟沧云夫妇。 孟沧云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有刺客闯进了长安的院子。” 刺客!!! 孟夫人大惊失色,“长安没受伤吧?” “长安没事。” “怎么会有刺客,莫不是二房那边迫不及待,要鱼死网破啦?”孟夫人眉头紧皱,愁容满面。 孟沧云摇头否决,“这些日子我们一直盯着二房,他们没有动作。” “那是怎么回事?不是二房,哪里来的刺客?”孟夫人心惊胆战。 孟沧云抿了抿唇,语气沉重,“是不是和盛亲王有关?” 孟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见状,孟夫人不明所以,“你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 “这些人是冲着长安来的,但追根溯源,与盛亲王有些关系。” 孟夫人一个头两个大,“长安?长安不是离家出走刚到榆城吗?怎么会引得刺客追杀?是不是弄错了?” 第十九章 你不能去! “是皇宫里的那位看上了长安,打算强抢。” 孟沧云夫妇:…… 皇上大张旗鼓为盛亲王选妃之事已经传了出来,应当是那日他见到了惊为天人的长安,起了觊觎之心。 孟夫人哗然。 一个盛亲王都搞不定,现在还来了个一国之君,她这傻儿子可怎么办呀。 孟沧云无奈一叹,“果然与皇家扯上关系就是数不清的麻烦。” 连皇帝都牵扯了进来,这事闹得。 孟夫人回过神,冷睨了一眼身侧之人,“长安国色天香,没人喜欢才不正常,这事又不是她的错。” “我明白,我现在担心的是连皇上都掺和了进来,孟家想安然无恙退出,难呐。” 孟家是皇商,不少人眼红,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就是天赐良机。 身为孟家之主,孟沧云思虑的更多,他不愿孟家从此泯然众人。 听到这话的孟夫人和孟生变了脸色。 孟生身为人子,不能说什么,但孟夫人可没那么讲究,一把揪住孟沧云的耳朵,怒上心头。 “怎么?想把长安推出去?你要是敢真没做,我跟你没完!” 孟沧云痛呼,忙开口求饶,“误会误会,我这不是在想法子么,大不了咱们离开榆城,不做皇商了。” 闻言,孟夫人满意地松开了手。 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愁思到天明,而云长安,早早进入梦乡与周公下棋去了。 翌日。 东方白时隔多日再次登门,孟生如旧将人带去云长安的院子。 看到院中多出来的两人,东方白微怔,须臾间恍然。 五人围坐在院中,褚杉自觉站在不远处望风,浑身警惕。 “孟家主也在呢,看样子是做好决定了。”东方白面带微笑。 虽然不知道孟家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但都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说不定还能赚一个人情呢。 孟家富可敌国,得他一个承诺,赚大了! 孟沧云汗颜,尴尬一笑,“王爷说笑了。” “孟家主能把孟家发展成如今的庞然大物,本事自是不俗。“ “谬赞,谬赞。” …… 云长安见两人你来我往,一阵头疼,忙开口打断,“伯父,先谈正事。” 今日一大早,孟生就带着父母直接来到院子,郑重其事,吓得她以为出了天大的变故,结果是在这儿等东方白。 孟家与东方白能有什么好说的,铁定是因为自己,奈何她怎么问,这一家三口死活不松口,只是巴巴等着东方白的到来。 岂料,一见面就是不走心的寒暄。 孟沧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色,“王爷,我孟家打算迁往边境,还请王爷出手相助。” 边境?! 云长安愕然,转头望向孟生。 他微微颔首。 云长安心中一沉。 在榆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迁往边境? 是因为自己引起了东方瑾的注意?! “伯父伯母,是我连累你们了,孟家有今日的地位,是你们几辈人的心血,切不可为了我弃之不顾。” 孟夫人伸手握住云长安的手,温柔道:“长安不必如此,这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好孩子,你不愿拖累我们,我们也不想拖你的后腿。” “伯母,今日我本是要与你们告别的,我决定和东方白去皇都。” 骤闻此言,院中几人心思各异。 东方白喜上眉梢,雀跃不已。 孟生黯然失神,心里揪痛。 孟夫人满脸失落又心疼。 孟沧云一脸复杂。 “长安,你不用担心孟府,我们有自保之力。”孟生心中酸涩,艰难开口。 “是啊,长安,皇都就是龙潭虎穴,你不能去!”孟夫人忙附和道。 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媳妇呀,怎么眼瞅着就要飞了? 云长安知晓他们的善意,可这趟,她非去不可,不仅仅是为了孟府,也是为了她自己。 都被人欺负到脸上了,不回敬一番都对不起自己。 “长安……”孟生想开口再劝,刚出声就被云长安打断。 “放心,我可惜命了,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我跟东方白离开,东方瑾那边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这段时间,孟府要时刻做好准备。” “长安所言甚是,咱们这位一国之君,可没你们想象的大度,我的人,会暗中护着你们。” 孟沧云起身,拱手作揖,“如此就拜托王爷了。” 东方白扶起了他,“孟府会受此无妄之灾,说到底也是因我之故,应该的。” 孟夫人担忧地望向云长安,无奈一叹。 “长安,皇都不安生,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今日过后,孟家会往边境转移,明面上的生意也会转到暗处,你若是在皇都遇到了麻烦,去聚福楼寻掌柜。” 话音未落,她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珏,晶莹剔透,甚是精致。 “这是信物,千万要收好。”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云长安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因为她,孟家要迁往边境,边境是什么地方,与敌国接壤之处,环境恶劣,远比不上榆城富足安逸,还有潜在的危险。 他们本可以儿孙满堂,幸福美满过一生,如今却…… 此时,她有些后悔没在第一日强行离开。 “长安,皇帝心胸狭隘,没有你,他迟早也会对我们下手,孟家富可敌国,又掌握着大盛朝的商业命脉,他不会任我们做大,盛极必衰。” 看出云长安心中的疙瘩,孟生柔声宽慰,生怕她钻进了死胡同,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管有没有她,皇家对孟府都会出手,只是早晚问题罢了。 云长安心里闷闷的,瓮声瓮气道:“我明白。” 经此一事,云长安对东方瑾十分不喜,坚定了回皇都的决心,恨不得早点收拾了他。 “昨夜他的人已经动手,不久后消息就会传到他的耳中,迟恐生变,我们需尽快起程。而孟家,也要趁早转移。”东方白郑重其事。 事关重大,几人不再多言,一锤定音。 唯独孟生,说不出的沉闷,那份还未萌芽的感情,就这么夭折。 知子莫若母,孟夫人偷瞄了眼儿子,对上他黯然的目光,恨其不争。 第二十章 手,痒了 “皇都不比榆城,你孤身一人我属实放心不下,让生儿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未等东方白开口拒绝,云长安摇头,干脆利落地开口,“多谢伯母好意,但孟生不适合露面,孟家更需要他。” 孟家是皇商,手上生意数不胜数,悄无声息的转移,不仅需要大量人手,还需要能完全信任的人稳定人心。 孟生是孟家少爷,这是他本该担起的责任。 “长安,伯母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就应了吧。” 孟夫人暗自睨了眼孟生,示意他乘胜追击,奈何孟生踌躇不定,没有抓住机会。 他也想与长安一起去皇都,但他是孟家唯一子嗣,孟家是他不可磨灭的责任。 对上她担忧的目光,云长安语塞。 一旁的东方白生怕她一个心软应承了下来,忙开口。 “孟少爷不能同行,他若在,孟府此次转移就毫无意义,反而会让东方瑾拿孟府开刀,得不偿失。” 几人无言以对,柿子挑软的捏,他们一群人中,也就只有孟府手无缚鸡之力,那位一生气,孟家是最合适的出气筒。 几经思索,孟生无奈只能留下。 五日后的清晨,两匹高头大马和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孟府门前,吸引了无数百姓围观。 “这架势,孟家是来了不得了的贵人吧。” “谁知道呢。” ……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好奇的目光屡屡望向孟府大门。 突然,一行人走了出来,众人眼放精光。 长得真俊呐,就是有些眼熟。 不少人认出了他们,一头雾水。 这是发生何事了? 孟沧云一家三口俯首作揖,语气恭敬,“恭送王爷王妃。” 轰—— 众人脑子一片空白。 王爷王妃!!! 那不是孟少爷心仪的姑娘吗?怎么成了王妃! 不少人恍然大悟。 难怪好几次看到这位公子去孟府,敢情是去见自己媳妇的。 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传言,众人豁然开朗。 王爷这是千里追妻呢,看样子,是成了。 瞧瞧,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对儿神仙眷侣呀。 “孟家主可客气了,这些日子承蒙贵府对王妃的招待,王妃在榆城很开心。”东方白眉眼含笑。 “这些都是孟家该做的。” “时候不早了,再会。” 东方白扶着云长安上了马车,随后一个帅气的上马,与褚杉一同驾马离去。 这般阵仗,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萧云樱的耳中,她纠结不已。 是跟着盛亲王一同回去? 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寻找云公子? 自那日惊鸿一面,他就深深烙进了自己的心,可他却杳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了。 日日期盼终成空,人也日渐消瘦,看得翠萝一阵心疼。 “小姐,咱们回去吧,说不定那位公子并非榆城人,咱们回去,让老爷帮忙寻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云樱眼前一亮,双手一拍。 “对呀,爹一出手,还怕找不到一个人吗。翠萝,赶紧收拾东西,跟上去。” 寂静的官道上,马车晃晃悠悠,云长安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她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掀开车帘。 “东方白,我实在受不住了,咱俩换换。” 东方白拉住缰绳,一声轻笑,“先在此处歇歇吧。” 碧空如洗,绿荫成林,云长安迫不及待跳下马车,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 东方白来到她的身侧,递过一只水囊。 云长安径直接过,大大方方在他面前饮了一口。 见她丝毫不避讳的模样,东方白胸腔一震,嘴角弧度不由扩大几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的身上,精致的侧脸一下一下敲击他的心湖,荡起阵阵涟漪。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东方白慌忙转过头,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耳尖。 他心中暗骂,狠狠唾弃了一番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见,怎么还会被她的美色所惑。 倏然,云长安目光凌厉,瞥了眼东方白,啧啧称奇。 “你还真是个大麻烦,刚离开榆城不过十里路,就被仇家寻上了门。” 东方白摇头叹息。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我消失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说起来还是托你的福,来榆城的路上,一帆风顺。” 云长安一噎,提起这事她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手,痒了。 咻—— 破空声袭来,一支箭矢冒着凛凛冷光逼命而来。 几息后,数道黑衣人涌了出来,刀剑出鞘,呈半包围困住三人。 云长安脚尖一点,后退数步。 见状,东方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还是挺记仇的。 云长安寻了个极佳的看戏位置,戏谑道:“找你的,你自己解决。” 东方白唏嘘不已,抬眼间,浑身气势大变,锋芒毕露。 云长安不动声色扫视一圈,眉头轻挑,咋了咋舌。 人还不少,比那夜足足翻了几番,还真是下了血本。 就连东方白都十分诧异。 东方瑾手里就剩那么几支死士,他这是准备全力一搏让所有人来伏击自己?!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杀机乍现,数名黑衣人一拥而上。 东方白面色凝重,抽出软剑冲入死士中,褚杉立马拔剑成为东方白的后盾,一场激战就此爆发。 刀光剑影中,两抹身影在一群包裹严实的黑色中尤为显眼,而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云长安惊叹不已。 果然是冲着东方白来的,一出手就是杀招。 忽然,变故突生,再次冒出一批黑衣杀手。 这群杀手看了眼战局,举刀冲向了云长安。 云长安眨了眨眼,一声嗤笑,“还有浑水摸鱼要杀我的啊。” 话甫落,云长安脸色骤变,一双美目冰冷刺骨,身影一闪,须臾间到了一名杀手面前。 趁他愣神之际,云长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反手一砍,杀手,卒。 她撇了撇嘴,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想她一个剑修,却没有一把趁手的剑,当真是见着伤心闻者落泪。 杀手微愣。 不是说只是个有点三脚猫功夫傍身的弱女子吗? 都能虎口夺刀了,这身手,也叫弱女子!!! 第二十一章 她,担心我? 云长安可不管这些黑衣杀手的心思,一把利剑在她手中舞出了花,身姿轻盈,似游似戏,如翩飞的蝴蝶。 朱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滴落,在黄土上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红色花朵。 微风拂过,黄沙翻了个身遮住了红花,不过片刻,重新开放。 不远不近跟着的眉头微皱,转头询问翠萝,“翠萝,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翠萝面色凝重,不由自主靠近萧云樱,浑身警惕。 “这味道还挺浓,前方战况很激烈。”翠萝郑重其事。 前方? 是盛亲王他们出事了!!! 萧云樱抿了抿唇,犹豫不决。 我到底该不该去帮忙? 去帮忙吧,又怕敌人太强大,反倒搭进去她和翠萝两条人命,可若坐视不理,她的心里,又过意不去。 翠萝浑身戒备,目光锐利,唯恐殃及池鱼。 “翠萝啊,你武功如何?若是去帮忙,可有把握全身而退?”思索再三,萧云樱还是开了口。 翠萝微微思忖,缓缓开口,“如果敌人是那位的手下,我没有把握。” 萧云樱:…… 整个大盛,能对盛亲王下杀手的,除了皇宫里的那位也没谁了。 整个朝堂上,盛亲王和皇帝面和心不和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就连她这种闺阁女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些风声。 萧云樱捏了捏太阳穴。 “盛亲王武艺超凡,能在沙场上以一当百,就算咱们不去帮忙,也不会出事,真搅和进去了,说不定还帮了倒忙,翠萝,你说是吧。” 翠萝赞同地颔首,附和道:“小姐说得对,盛亲王可没那么容易死。” 杀声震天,血流成河,萧云樱额角突突直跳,袖下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血腥味更浓了,他们真的没事吗? 萧云樱甩了甩头,试图把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给甩到九霄云外。 想起选妃那日,盛亲王和他指定的王妃大打出手,不分伯仲,想来那女子的身手极好。 而且还有盛亲王的贴身侍卫在侧,不会有事的。 而与黑衣杀手激战的东方白处境可没萧云樱想象的轻松,双拳难敌四手,他淡蓝的锦袍破了几道口子,添了伤痕。 反观云长安,面色冷凝,别说衣衫,就连头发丝都没有凌乱。 每一次挥剑,无形的剑气卷起周围的风震得黑衣杀手接连倒下,血流如注。 明明是在近在咫尺的一块土地上,一边狼狈不堪,一边云淡风轻,迥然不同。 少顷,云长安停了下来,想要取她性命的黑衣杀手无一活口, 另一边的东方白和褚杉,都快被黑衣死士给淹没。 云长安咂了咂舌,扬声道:“东方白,还撑得住不?撑不住了就吱一声。” 东方白横剑挡住四面袭来的利剑,额角冒出了一层细汗,心中暗喜。 她,担心我? 迟迟没有等到东方白的回应,云长安秀眉微蹙。 不会是要死了吧?! 念及此,云长安一个飞身跃到包围圈中,横剑一扫,黑衣死士倒飞了出去。 突然闯进来的人惊到了黑衣死士,看着一手持剑,如青松般站立的云长安,不知所措。 一时之间,黑衣死士不动手,云长安亦没有动手,双方迎面而立,气氛紧张。 相反,东方白那边更加激烈,死士完全置生死与度外,一股劲儿地往上冲。 不知不觉间,他们离官道越来越远。 东方白眼眸幽深,手中动作不停,脑子快速旋转。 不对,这些人更像是要把他逼向何处,可身后是密林。 云长安也注意到东方白离自己越来越远,一脸迷茫。 好端端的,怎么还往林子里跑? 难道是敌人太多,他扛不住了,想借助密林的优势喘口气? 云长安抬步,围着她的黑衣死士后退一步,握着兵器的手不由自主加大了几分力度。 云长安歪了歪头,朱唇轻启,“你们的主子胆挺大啊,凭你们,拦不住我。” 黑衣死士一声不吭,却没有放下手中兵器,亦没有后退分毫。 “让开,留你们一条活路。” 黑衣死士依旧没有让开。 云长安一声长叹,身影一闪,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黑衣死士面前。 剑挽成花,剑气席卷而来,黄沙漫天,遮住了他们的眼。 身体的本能察觉到死亡的逼近,握着刀剑的手下意识抬起,碰撞声不绝于耳。 终于,沙尘散去,云长安已经穿过黑衣死士的包围圈,一步一步往东方白的方向而去,没有回头。 黑衣死士瞳孔瞪大,手一松,兵器落地,随即,生息断绝。 “砰”的一声,应声倒地。 云长安耳尖微动,寻着打杀声加快了步伐,生怕东方白心余力绌。 奇怪,这么一会儿功夫,东方白怎么跑得这么远? 东方白气喘吁吁,袍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握着软剑的手微微颤抖。 不知不觉间,他被逼到断崖。 见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声冷嗤,“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有把握击杀东方白。 那可是在战场上能与敌军鏖战三天三夜的狠人,耗下去,最后死的,指不定是谁。 他们唯一能做的,是集中所有人,一同将他逼入断崖,把他打下悬崖。 这处悬崖他们早就调查过,深不见底,掉下去,十死无生,更何况如今的东方白受了重伤,快要力竭了吧。 他们这些人可是精心培养的死士,单打独斗比不上声名远扬的盛亲王,但群殴,谁也不知站到最后的是谁。 “盛亲王,走好!”为首的黑衣死士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是你啊,没想到,他连你都派出来的。”见到熟悉的面孔,东方白一声讥笑。 “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东方白扯了扯嘴角,环顾四周,看到褚杉身受重伤,将目光落到了男人身上。 “你们的目标是我,可否留褚杉一命。” 为首的男人微愣,片刻后,喑哑道:“好。” 若是他们的主子是他该多好,跟着这样的主子,前途一片光明。 第二十二章 帅!太帅了! 为首男人抬起手,身旁的黑衣死士纷纷举起武器,蓄势待发。 不远处的树冠上,一位黑衣死士张弓拉箭,三支箭矢搭在弦上,瞄准了那抹孤傲的身影。 “哟~挺热闹,东方白,撑不住了?”戏谑的女声蓦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抹窈窕丽影款款而来,手中利剑沾上些许殷红,素洁的衣衫上,竟没半点儿血迹。 东方白嘴角一扯,“真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东方白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式,就连那张俊俏的脸庞都多了道血痕。 而云长安,仿佛没有与人动手,衣衫干干净净,云淡风轻。 看清来人,为首的男人惊诧万分,“你竟然毫发无伤追过来了。” 她站到了这里,说明那些人,全军覆没。 思及此处,男人倒吸了口凉气。 “我本想给他们留条活路的,可惜他们固执得很,没办法,只能送他们一程,来生投个好胎。” “姑娘还是站远些为好。”为首男人沉声道。 毕竟是主子要的人,不能伤了她。 云长安摇了摇头,没有理会男人,抬眼望向狼狈的东方白。 “要帮忙不?” “荣幸之至。” 云长安莞尔一笑,目光落到为首男人身上,“就送你们下去团聚吧。” 云长安目光骤然犀利,剑指苍穹,无风自起,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 霎时间,她身后凭空出现了许多利剑,泛着冷光的剑尖直指黑衣死士。 如此神奇的一幕,惊得众人忘记了反应,就连一旁攻击褚杉的黑衣死士都停下了手。 东方白心中大骇。 这种离奇手段,她究竟是谁? 为首男人大惊失色,本就惨白的脸多了几分灰败。 难怪她能毫发无伤站在这里。 “杀!”为首男人一声令下,树冠上的黑衣死士松开了搭在弦上的手。 箭矢破空而来,直逼东方白面门。 同一时刻,为首男人转身凝聚全身内力一掌打向东方白。 云长安眼一凛,挥剑,伸手万千利剑如离弦之箭射向黑衣死士。 黑衣死士拼死抵抗,可那些突然出现的利剑径直击碎了他们的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他们的心脏。 落地的刹那,利剑消失殆尽。 而东方白堪堪躲过箭矢,却避不开为首男人的内力,一掌正中胸口,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掉落悬崖。 “主子!”褚杉一回神就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惊呼。 忽然,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卷起风沙迷了褚杉的眼。 他揉了揉眼,定睛望去,却没有瞧见东方白的身影,大骇,跌跌撞撞奔向悬崖。 一道剑光从悬崖冲了上来,褚杉抬头,瞳孔紧缩。 只见云长安提着东方白的手,两人站在一把会飞的剑上。 云长安右手掐了个诀,悬浮的利剑一个转头飞到了她的手中。 她带着东方白落地,上下打量,满是嫌弃。 “我又救了你一次。” “确实比不得长安如此神通。” “自然。”云长安昂首挺胸,话语中满是骄傲。 整个大盛朝只有她是个异类,就算武功高强者,对上她这么个开挂的修仙者,也只是渣渣。 见她骄傲,东方白眉眼含笑,身上的疼痛都减少了许多。 “帅!太帅了!”倏然,一女子惊呼声响起,激动不已。 帅? 云长安一阵恍惚,她记得,大盛朝的人,不会说帅吧。 一个荒唐的念头顷刻间浮现。 云长安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没藏好的一抹粉色。 “出来吧。” 一阵细细碎碎声响起,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娇俏脸庞。 云长安汗颜,眼神飘忽。 是她,她怎么跟上来了,不会认出自己吧? “萧小姐,你们为何在此?”东方白目光如隼。 右相,他站在了哪边? 萧云樱压根没注意到狼狈的东方白,她提起裙摆,三步作两步跑到云长安面前,一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 “刚才你好帅,你是不是修仙的?你收徒吗?你看我怎么样?” 对上她崇拜不已的目光,云长安嘴角微抽。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 反应过来的萧云樱双眼瞪如铜铃,一把抓住云长安的手,激动不已。 “你是……” 话音戛然而止,但她话中的颤抖与期待,云长安听得清清楚楚。 云长安点了点头,“你也是。” 萧云樱眼眶一热,一把抱住云长安,泪流满面。 “我还以为就剩我孤身一人,原来不是。” 云长安回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现在,往后,有我。”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东方白三人一头雾水。 还有她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抽泣的萧云樱蓦然反应过来。 不对呀,建国之后不允许成精,哪里来的修仙者? 她一把抹干了泪痕,凑近云长安的耳扉,轻声道:“你是不是有个修仙系统?” 云长安不解其意。 蓦地,她恍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你们不知道的。” 闻言,萧云樱愕然,不敢相信地开口,“你真的是?” 云长安颔首。 萧云樱更兴奋了,扬起灿烂的笑意,“你看我,有没有潜力?” 她都能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说明有几分运道在身,说不定她是天道亲闺女,也能走上传说中的修仙之路。 云长安仔细打量一番,摸了摸她的根骨,摇头。 萧云樱低垂着脑袋,顿时泄了气。 “主子!” 猝然,一声惊呼将陷入二人世界的云长安和萧云樱拉了回来。 褚杉一个搀扶着东方白,焦灼不已。 东方白身受重伤,又严重体力透支,松懈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翠萝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了褚杉,“这是疗伤药,喂他吃下吧。” “多谢。” 褚杉倒出一颗药丸喂进了东方白口中。 “萧小姐,云姑娘,主子的伤需要处理,还请尽快赶路到附近城镇。” “再过三里有一座小镇,咱们先去那儿吧。”萧云樱一本正色,与刚才判若两人。 第二十三章 这小伙子,好吓人! 云长安微微诧异。 萧云樱身为右相嫡女,定是百娇千宠着长大,对这荒外之地怎么会有所了解? 不止云长安,就连褚杉,都震惊不已。 感受到两人异样的目光,萧云樱假咳两声掩饰尴尬,瞥了两人一眼。 “我与翠萝好歹游历了一圈,恰巧去过此处。” 微微思索,云长安恍然大悟。 她定是追着东方白意外到了那座小城。 褚杉亦明白了过来,对这位右相千金刮目相看。 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 当初他和主子故意加快速度甩掉了萧云樱主仆,应当是那时她们稀里糊涂到过那里吧。 但此刻,他不由庆幸,若非如此,眼下主子的情形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盛亲王重伤,耽误不得,咱们走吧。”萧云樱转身,抬步离去。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小城。 褚杉背着东方白大步而去,一双眼快扫过街道两旁,终于看到了一座医馆。 云长安亦步亦趋地跟着,萧云樱和翠萝紧随其后。 一行人气质不凡,刚出现就引起无数人的注意,但看到褚杉背上一身血不知生死的人,纷纷忌惮收回了目光。 褚杉一心记挂着东方白的安危,压根没心思理会这些人,背着东方白健步如飞,一晃眼就到了三尺之外。 萧云樱时不时偷瞄云长安,欲言又止。 云长安感受到萧云樱的目光,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和盛亲王……” 萧云樱还未出口的话戛然而止,但云长安明白了她的话中深意,朱唇轻启。 “我与他啊,算是朋友吧。” 朋友? 她怎么就不信呢。 一想到选妃之时,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二人可是直接动了手的。 刚冒出来的一丁点儿暧昧的苗头就被掐灭。 也是,他们要真有什么,何必有那么一出。 “大夫,快来看看我家主子!”褚杉踏进医馆,急忙唤道。 这一声打断了云长安和萧云樱,二人对视一眼,一同踏进医馆。 眼下还是东方白的安危最为重要。 对上褚杉急红的眼,年过半百的大夫颤颤巍巍,冷汗淋漓。 这小伙子,好吓人! 无奈之下,大夫鼓起勇气,一步一步来到褚杉身前,背影佝偻,仿佛踏上的是碧落黄泉。 为了医馆里众人的性命,他无声长叹,浑浊的眼黯淡了几分。 他要提前去找祖宗喝茶了。 离褚杉越近,大夫的心就更沉一分。 这人好浓的煞气。 大夫心绪百转千回,背后冷汗涔涔。 他仔细检查东方白的伤势,微愣,不确定地再次把上脉搏。 “不应该呀。”大夫喃喃自语,惶恐瞬间消散,对昏迷的东方白上下其手。 见他如此冒犯主子,褚杉额角突突直跳,一把抽出剑架在了大夫的脖子上,冷冽道:“放肆!” 一声厉喝,顿时把大夫的心神拉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恐不已,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倒是一旁的萧云樱看不过去了,大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褚杉手腕一痛,利剑脱手。 萧云樱脚尖一勾,利剑到了她白嫩的手中。 “你这人也是的,不会好好说话吗?看把老人家吓得,你到底还想不想你主子好了。” 褚杉一怔,看了眼大夫,见他面色不好,也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惊吓到了他人。 萧云樱瞪了褚杉一眼,转头脸上挂上笑意,无害得很。 “老人家见谅,这人性子急了些,他也是太担心他家主子,口不择言。” 闻言,大夫不敢相信,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眼褚杉,不过瞬息就收了回来。 比起这个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的煞神,大夫更喜欢眼前这个有礼的贵女。 人家既然给了台阶下,他自然不会僵持下去,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位公子浑身是血,又昏迷不醒,本应是伤重不治之象,可老朽方才把脉,却都是些皮外伤,修养些日子就能痊愈,奇了!” 大夫百思不得其解,想上前仔细研究一番,可一想到凶神恶煞的褚杉,顿时歇了心思。 再好奇,也得有小命研究。 这群人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是早些离开自己的医馆吧。 大夫心中祈祷,祈祷这群人能尽快离去。 他这座医馆庙下,可容不下这几尊大佛。 大夫一头雾水,但云长安几人心如明镜。 定是翠萝给的药起效了。 褚杉愕然,目光不由落到了翠萝身上,一个大胆念头冒了出来。 这般厉害的疗伤之物,若是到他们手中,如虎添翼。 就连云长安,都对翠萝手里的药来了兴趣。 东方白都快被染成了血人,可见身上伤不少,现在居然说只是些皮外伤,这药效,堪比神丹妙药。 翠萝浑身一个激灵,须臾间恢复如常。 确定了东方白无性命之忧,一行人转道去寻了一座客栈。 褚杉抽空去成衣铺子买了套新衣物,一点一点擦净血迹,换下了血衣。 而云长安和萧云樱坐在一处,相谈甚欢。 萧云樱爽朗一笑,“老乡,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云长安。” 云长安,云?! 萧云樱瞪大眸子,猛地凑近云长安,二人四目相对,只差分毫鼻尖就能相触。 云长安微愣,但没有闪躲。 萧云樱仔细打量着云长安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庞,越看越觉得熟悉。 突然,灵光一闪,小脸一片嫣红,如熟透了的苹果。 见状,云长安心中警铃大作。 她这般少女怀春的模样,不会是…… 思及此处,云长安嘴角微微抽搐。 “长安,你可有兄弟?”萧云樱一脸羞赧。 !!! 云长安无声一叹,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萧云樱愕然,呢喃道:“怎么会?明明这么像,明明都姓云。” 二人离得近,她的话一字不落地飞入耳中。 为防她坠入错误的情海之中,云长安缓缓开口,“那日的人,是我。” 闻言,萧云樱脑中空白一瞬,蓦然站直身子,脸上的娇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云长安看得啧啧称奇。 第二十四章 想杀我的,也就只有她了 云长安坦言相告,静静地坐着,等着萧云樱自己回味过来。 短暂的相处,她并不觉得萧云樱是那种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 毕竟经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洗礼,那些糟粕思想她是没有的。 少顷,萧云樱一声长叹,满是惋惜,“长安,你怎么就不是个男子呢。” “我若是男子,你有得头疼。” 萧云樱无言以对,不消片刻,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做不成情人,还能做姐妹,咱们可是老乡,这世上没人比我们更亲近。” “不愧是你!” “这有什么,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云长安隐约间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云樱为了东方白,带着一个侍女都追到了榆城,怎么就突然移情别恋了? 念及此,她直接问了出来,“你不是很喜欢东方白吗?现在是不喜欢了?” 萧云樱大大方方地颔首,“以往我见过的男子中盛亲王长得最俊,看着赏心悦目,与其他人自是不同的。” 云长安悟了,一时之间,有些同情东方白。 原以为是个痴情女子苦恋郎君一生的揪心故事,谁曾想这痴心女子竟然是个颜控。 难怪她见到男装的自己时会语出惊人,敢情是看上了自己的脸。 没办法,谁叫她得天独厚,这张脸,是女娲娘娘精心捏了三天三夜的佳作。 压过东方白,轻而易举。 “长安,咱们是朋友了吧。”萧云樱双眼放光地望向云长安。 云长安颔首,“自然。” “那你能帮我一个忙不?” “说说看。” 云长安倒是有些好奇,萧云樱身份尊贵,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到她? “你何时再穿一次男装?” 云长安唏嘘不已,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云樱,你要是弯了,右相怕是都没地方哭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长得如此妖孽,又近在咫尺,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我自己。” 云长安一声轻笑。 这一笑,晃花了萧云樱的眼,恍惚间好似看到了百花争相斗艳地绽放。 萧云樱目露惊艳,痴迷不已。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诗文里倾国倾城的美人,我见到了。” 云长安好笑不已。 就她这性子,看来这些年在这里过得很是不错。 “长安呐,你真的要嫁给盛亲王?”忽然,萧云樱一本正色。 “不会,我与他,是合作。” 萧云樱并不笨,微微思索便猜到了二人的打算,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里不是我们那里,朝堂之争,暗潮汹涌,搅和进去,就不能回头了。” “我知道,我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与东方白联手,我才能彻底自由。” 萧云樱不解。 云长安可是天地间唯一的修仙之人,根本没人能威胁到她,为何会要蹚浑水? 难不成她喜欢上了东方白? 见她脸色如变色龙般变来变去,云长安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的那点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也不怕被人给诳了。 “我与孟家有所牵扯,东方瑾的为人想来你也有所耳闻,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萧云樱恍然大悟。 等等,孟家?! “是榆城那个皇商孟家?” 云长安点了点头。 “你就是那个孟生带回去的有夫之妇?!” 云长安一愣,霎时间明了。 那些人就算明面上不敢议论,但背地里也会忍不住窃窃私语。 “没想到连你都听到了。” “嗐!往事不可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害你。” 萧云樱义愤填膺,“一定是孟家那个表小姐!长安,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蓦然,她反应过来,不敢置信,“方才那些杀手,不会也有她的手笔吧?” “想杀我的,也就只有她了。”云长安面色平静,毫无意外之色。 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萧云樱笑嘻嘻地凑了过去,“长安,你别说要放过那个表小姐,说吧,怎么报仇,算我一份!” 她可不觉得云长安是圣母,都被人杀上门来了,还能没点动作。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带上我!带上我!”萧云樱一双眼亮晶晶的,满目期待。 云长安无情地拒绝,“带上你路上会耽误时间。” 听到这话,萧云樱一把捂住胸口,眉头微蹙,黯然神伤。 “你好狠的心,竟要丢下我。” 云长安:…… “我又不是手无缚鸡的弱女子,不会拖你的后腿的。”萧云樱轻抬眼睑,美目含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云长安是骗心骗情的渣滓。 云长安别过头,冷漠地开口,“你这招对我没用,想凑热闹,等回了皇都,管够。” 萧云樱眼前一亮,嘴角微勾,“一言为定!” 见她恢复如常,云长安暗自舒了口气。 万万没想到,萧云樱会是这么个性子。 但比起面如菩萨心如蛇蝎的人,格外讨人喜欢。 “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帮忙。”见她正经了起来,云长安话锋一转,郑重其事。 “我们什么关系,何须这么客气,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今日医馆里那位大夫,去盯着,他不简单。” 萧云樱歪了歪头,一脸迷惘。 谁? 医馆里的大夫? 那个被褚杉吓得不轻的大夫? “他有何不妥?不就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人不可貌相,他虽然极力在害怕,可给东方白把脉后,他原形毕露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云樱豁然开朗。 “放心,这人我会给你盯得死死的,有任何不对劲,我就来寻你。”萧云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小心些,万事保全自己为上。”云长安万般郑重地嘱咐。 隐隐间她觉得此事不会顺利,修士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知道,翠萝很厉害的!”萧云樱一脸骄傲,与有荣焉。 云长安莞尔。 也是,没点本事,怎么敢独自一人跟着萧云樱远离皇都。 “这边交给你了,我该去清算了。” 话甫落,云长安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手诀一掐,软剑悬浮于空。 她脚尖轻点,稳当站在剑身上,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第二十五章 我会帮你的 望着云长安消失的方向,萧云樱双眼放光,无比憧憬。 这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修仙者啊,我也好想如她一般,尝尝御剑飞行的滋味。 等等! 那把软剑,怎么有些眼熟。 思索片刻,萧云樱灵光乍现。 这不就是盛亲王的软剑嘛。 怎么到了云长安的手里? 犹记得,那剑盛亲王昏迷前一直握在手中。 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剑,是云长安偷偷拿走的! 也是因为盛亲王受伤昏迷,褚杉又心急则乱,怕是压根就没注意到盛亲王的软剑丢了吧。 不过……长安为何要偷拿盛亲王的软剑? 萧云樱百思不得其解。 她一拍脑袋,“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总归她不是坏人。” 另一边,云长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到了榆城。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如鬼魅般的身影潜进了楚香尘的院子。 她刚搬过来不久,偌大的宅院还有些空荡荡的,正因如此,云长安如过无人之境。 忽然,她耳尖轻动,足尖一跃,轻飘飘地飞上了屋顶,蹑手蹑脚循声而去。 “孟二爷登门造访,所为何事?”楚香尘软绵的嗓音响起。 孟二爷? 雇杀手追杀孟生的孟家二房?! 他们怎么凑到一起了? 云长安附耳倾听。 “香尘侄女何须见外,这不是听说你从孟府搬了出来,特来恭贺侄女乔迁之喜。” 楚香尘脸色一沉,语气不善。 “我与孟二爷素无来往,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孟沧海一怔,微微诧然。 未曾想楚香尘会是这般性子,果然,传言不可信。 “我也不兜圈子了,你与孟生从小一同长大,当真就舍得放弃了?” 楚香尘眼眸微闪,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孟二爷此言何意,我与表哥青梅竹马,这是整个榆城都知道的事。” “若非半路冒出了个女子,想必你已经同孟生谈婚论嫁了吧。”孟沧海摇了摇头,话语中满是惋惜。 听到这话,楚香尘脸色铁青,那张柔柔弱弱的脸顷刻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亲眼看到她的蜕变,孟沧海心里咯噔一跳。 眉眼间的柔弱消失殆尽,目光凌厉,整个人锋利了起来。 感受到不对劲,云长安好奇心乍起,悄然掀开一块瓦片打量。 一袭白衣的楚香尘挺直了脊梁,气势斐然。 除了那张脸,没有一处与孟府的楚香尘相同。 云长安心绪翻飞。 这人,究竟是不是楚香尘? 若是,在孟生一家三口的眼皮子底下潜藏了这么多年,心性异于常人,背后只怕是更大的图谋。 若不是,此人何时替代楚香尘进入了孟府?真正的楚香尘又在何处? 堂中,孟沧海倒吸了口凉气,瞳孔紧缩,佯装镇定。 “在我看来,香尘侄女与孟生很是般配,我可以帮你嫁入孟家。” 宛如换了个人的楚香尘一声嗤笑,不屑道:“就凭你?你二房这么多年连孟家的门都进不了,谈何帮我嫁入孟家。” “我与大哥是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 意识到态度不对,孟沧海深吸了口气,平复心绪。 “据我所知,孟生喜欢的女子乃是盛王妃,刚被盛亲王接走,此时的他,定是伤心不已,侄女何不趁虚而入。” “呵——”楚香尘一声讥笑,不发一言。 自荐枕席她早已试过,若是有效,哪里还有云长安的事。 “孟生品行不错,定会负责。” 听墙角的云长安震惊不已。 不是说封建社会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分保守,这楚香尘怎么回事? 妄想生米煮成熟饭,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 此刻的云长安,很是同情孟生。 孟生是个好人,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表妹。 孟沧海见楚香尘一直默不作声,心中焦灼。 能不能拿下孟家,关键就在楚香尘身上,只要她为自己所用,里应外合,孟家,手到擒来。 “香尘侄女,我会帮你的。”孟沧海添了一把火。 看出了他的急切,楚香尘嘴角微勾,讥讽溢于言表。 “我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孟二爷此举无非是想利用我吞了孟家的家产。” 楚香尘直接道破孟沧海的心思,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 孟沧海额角一跳,眼神闪烁,尴尬不已,“侄女说笑了。” “你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但我楚香尘可以凭着自己本事得到孟生,至于你,碍着我的眼了。” “你!”孟沧海气急,一掌拍在桌上,怒目圆睁。 楚香尘眼一凛,施施然站起身,忽然,身影化作残影袭向孟沧海,刹那间,他的脖颈上多了一条血痕。 孟沧海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只见楚香尘不慌不忙掏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往下倒。 一股液体流出,落在孟沧海身上滋滋作响,须臾间,他的身体化作一滩水渍。 云长安愕然。 这功效,不就是传说中的化尸水,沾上丁点儿,血肉皆会被腐蚀干净。 处理了孟沧海,楚香尘缓缓离去,踏出门槛的刹那,又成了那个柔柔弱弱的楚香尘。 难怪她会雇杀手来杀自己,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云长安转头望了眼孟府的方向。 孟生,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楚香尘这条暗中的毒蛇,我收了。 是夜,月凉如水,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皎洁的月色。 倏然,风动,如鬼魅般的声音掀开瓦片落入房中。 房中满是白色纱幔,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云长安径直朝床榻走去,正欲掀起面前的一排珠帘,一股劲风袭面而来。 云长安旋身一躲,劲风落到身后的椅子上,“咔擦”一声,椅子应声而碎。 一抹冷光乍然出现,逼命而来。 云长安眉头一挑,一把抽出软剑挡住攻势。 不过一息,招式变换,云长安不疾不徐,见招拆招。 她倒要看看,这个楚香尘,有多厉害。 黑暗中,两抹身影交战,泛着寒光的两把利剑映出了两双迥然不同的美目。 一人狠厉,杀意凛然,一人云淡风轻,游刃有余。 第二十六章 我信! “云长安,你竟然还活着。”透过刀锋,楚香尘知晓了来者身份,心里凝重。 “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云长安似笑非笑,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她可不会手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是挺失望的,天堂有路你不走,既然送上门来,就把命留下吧。” 话音未落,楚香尘再次挥剑,招招狠厉。 云长安手腕翻转,剑挽成花,凌厉的剑气自四面八方袭向楚香尘。 楚香尘浑身警惕,艰难抵挡,可无形的剑气细细密密,她压根抵挡不住。 少顷,她雪白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就连手中的剑,都多了如蛛网的裂痕。 云长安脸色未变,轻飘飘一挥剑,磅礴剑气直击她手中利剑。 咔擦—— 一声脆响,剑碎,而余威落在了楚香尘的胸口,她倒地呕出一口朱红。 云长安不知何时来到她的面前,漆黑如墨的眼瞳骤然闯进了她的眼中。 “你是谁?”轻柔的蛊惑女声响起。 楚香尘眼神一滞,意识瞬间模糊了起来。 “我是楚香尘。” 听到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云长安疑窦重重。 “你潜进孟府,有何目的?” 楚香尘缓缓张嘴,正欲开口却戛然而止,涣散的瞳孔骤然凝聚,她一口咬破了舌尖,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 “这种离奇手段,难怪能迷得孟生失了魂,竟然妄想与皇帝分庭抗礼。” 楚香尘一声冷嗤,“可惜了,他眼瞎。” “看在孟生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知道问不出什么,云长安也不再浪费时间,冷剑脱手绕着纤细的脖颈转了个圈。 楚香尘气绝身亡。 云长安飞身离去。 被乌云遮住的月露了出来,透过挪开的小小瓦片,一束月光倾泄而下,照亮了楚香尘的脸和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云长安没有直接离开,转身就到了孟生的房门外。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惊醒了浅眠的孟生,他起身,披了件外衫打开了房门。 奇怪,深更半夜,谁会来敲门? 直到看清了来人面容,孟生眉头舒展,嘴角忍不住勾起,喜不自禁。 “长安,快请进。”孟生让开身子迎她进房。 “外面更深露重的,只能委屈你暂时在我房中说话了。”生怕唐突了佳人,惹她误会,孟生忙开口解释。 云长安不以为然,大大方方进了他的房。 三更半夜的,她来寻孟生之事,除了自己,天知地知,和他知。 孟生可不是那些个嘴不把门的长舌妇,她完全不担心会传出闲话。 况且,她又不是来偷情的。 孟生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语气轻轻上扬,“长安怎么回来了?” 她,是后悔了吗? 孟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期盼油然而生。 云长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郑重其事,“孟二爷死了。” 谁死了? 孟沧海死了!!! 孟生惊诧不已,“你如何得知?” 不会是她为替孟府扫除障碍,特意掉头回来杀了孟沧海吧! 荒唐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孟生立马否决。 她可不是主动下杀手的人。 “我说是意外撞见的,你信吗?” “我信!”孟生掷地有声。 闻言,云长安愣神,随即嫣然一笑,“你倒是很相信我,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你不会。” 就算真要卖我,亦是心甘情愿。 “好了,说正事。”云长安收起调侃之色,一本正色。 “是楚香尘动的手。” 谁? 楚香尘?? 他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病如西子的柔弱表妹??? 孟生惊吓连连,一时间还未回过神来。 “楚香尘会武,身手还不错,那副病弱模样是装给别人看的。” 孟生脑中一片混乱。 眼皮子底下藏了个这么危险的人物,他们竟毫无察觉! 后知后觉的孟生毛骨悚然。 比起楚香尘会武杀人,她更相信面前的人不会无的放矢。 云长安没有瞒着孟生,将事情全盘托出。 骤然听到这些信息的孟生已经变得麻木,不消片刻,一声长叹。 “也不知道我孟家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这一装就是十余载。” 云长安调侃道:“孟府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不少人眼红,但对楚香尘来说,能让她这么惦记的,只有你吧。” 孟生哑然,瞪了云长安一眼,“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取笑我的机会。” 云长安轻笑,“虽然不知她所图为何,但对你,确实情意匪浅。” 都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了,这情都深到令她癫狂。 “孟家已经开始转移,不管她图谋的是什么,都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对了,我这人睚眦必报,楚香尘雇凶欲取我性命,所以,我杀了她。” 话一出口,孟生大惊,担忧地开口,“那你可有受伤?” 云长安摇头,“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想起她的身手,孟生长舒了口气。 也是,他该担心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 “孟生,楚香尘在伯父伯母膝下十余载,但我还是没有手软,若是二老问起,你不必替我隐瞒。” “是她罪有应得,爹娘并非不明是非之人,你不用担心。” 云长安松了口气,话锋一转,郑重其事,“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小心,楚香尘一事,背后不简单。” 孟生点了点头,“放心,我明白。” 人都死了,再多奢望都是白搭。 “再说,暗处还有盛亲王的人护着,我们不会有事,倒是你,皇都水深,万事小心。” 云长安颔首,望了眼天色,已是月上中天,她起身告辞。 “事情已了,我也该回去了,孟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话甫落,云长安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孟生神色黯淡,心中钝痛。 他想开口留下她,但却不能开口。 他知道,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们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孟生鼻头一酸,眼眶微热,他微微仰头,将湿意逼了回去。 这一夜,他站到了天明。 夜风凄凉,欲借此冻住疼痛的心扉,奈何,徒劳无功。 第二十七章 必须死! 冷月之下,一抹黑影如流星般划过。 萧云樱忍着困意,趴在窗棂望着天际,看到越来越近的身影,咧嘴一笑。 她就知道,御剑飞行,今夜云长安铁定能回来。 这不,终于让她等到了。 云长安也没料到萧云樱会在自己的房间,看到她眼周处的淡淡青色,一脸无奈。 “大半夜不睡,守在这里做甚?也不怕脸上多几道褶子。” “我在等你,你让我盯着的那个大夫没什么异样,但是天一黑,翠萝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嗯?”云长安微怔,“跟丢了?” 萧云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其实翠萝的追踪本事还不错,但不知为何,那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失了踪迹便算了,东方白身上都是些皮外伤,养个一两日就能起程回皇都,溜了也无妨。” 萧云樱嘿嘿一笑,突然凑近,满脸散着好奇之色。 “长安,和我说说呗,那个劳什子表妹,你怎么报复回去的?” “她死了。” “死了?死得好!”萧云樱双手一拍,喜上眉梢,“这种耍阴招的小人,死了是她活该。” 听到这话的云长安讶然,“你不觉得我狠毒?” 萧云樱是在红旗下向阳长大的,一辈子都没见过杀人,她应该会畏惧自己的吧。 萧云樱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狠毒?哪里狠毒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圣母,她都动手杀你了,反杀回去也是她咎由自取。” 闻言,云长安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会谴责我呢,毕竟你我所在的那个时代,与这里,天壤之别。” “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敌人都杀上门了,难不成还站在原地让她杀,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云长安心中愉悦,浑身一轻。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回房休息了,咱们这一路,不会太平。” 萧云樱心如明镜,转身离开,还不忘打了两个哈欠。 死士全军覆没的消息悄然传回到了皇宫中,东方瑾黑沉着脸,怒不可遏。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东方白都杀不了,反倒让人给全灭了!”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心里一紧,俯首跪地,生怕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东方瑾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愤怒,沉声道:“柳相,你怎么看?” 柳相,名元蕲,大盛朝的左相,坚定拥护东方瑾的狗腿子。 柳元蕲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息怒,盛亲王常年在战场厮杀,身手自然不凡,要想除之,还需从长计议。” 东方瑾一声冷哼,“身手不凡?五支死士全力追击,竟然全军覆没,这不仅仅是身手不凡吧。” 要知道,他手里的这些死士都是精挑细选组建而成,武功个个不凡。 只是没想到,与东方白对上竟毫无还手之力。 柳元蕲哑口无言,心中一沉。 十二支死士他也是有所耳闻,但如今全军覆没,也不知皇上手中是否还有底牌。 此时此刻,他不由踌躇了起来。 也不知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纵使心中思绪万千,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在朝堂上汲汲营营数十载,这点子功夫还是有的。 “陛下的意思是,盛亲王手里还有隐藏的势力?”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次次都化险为夷。”东方瑾忿忿不平。 明明他才是大盛朝的皇帝,可世人只知盛亲王,再这么下去,他就只能成为东方白的傀儡。 东方白,必须死! 细思极恐,柳元蕲面色凝重,“若是如此,咱们只能徐徐图之,不知陛下,手中可还有能用之人?” 柳元蕲眼睑轻抬,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东方瑾。 若是他手中没有了可以与东方白抗衡的资本,自己可就要早日寻一条后路。 闻言,东方瑾眼一凛,“怎么?柳相这是后悔了?” 话音未落,柳元蕲面色惶恐,猛地一个叩首。 嘭! 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格外清晰,柳元蕲没有抬头,信誓旦旦。 “陛下明察,微臣对您忠心耿耿!” “柳相既然赤胆忠心,那就好好想想,该如何除掉咱们这位声名远赫的盛亲王。” “陛下,咱们需要一双眼睛。” 东方瑾一声冷嗤,冷睨了他一眼。 “你当朕不知道插个眼线,选妃那日,朕可是准备了数十个美人,愣是没一个能进盛王府。” 与东方白暗中斗了这么多年,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善了。 为了前途,柳元蕲大脑急速运转,灵光一闪。 “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可以从那位突然冒出来的盛王妃下手。” 盛亲王千里追妻的消息众所周知,可见那个女子于他格外不同。 若是策反了他的枕边人,要扳倒盛亲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提起盛王妃,东方瑾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一抹绝代风华的倩影。 那般如仙的美人,可不能被东方瑾给糟蹋了。 “那女子傲得很,对东方白也不喜,但不能保证她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能跟东方白打得不相上下,这样的人,可不好掌控。 柳元蕲自然也考虑到这点,缓缓道出,“小女对盛亲王倾慕已久,若是她能入盛王府……” “你当东方白是傻的?谁不知道你是朕的人,柳萱压根踏不进盛王府。” 东方瑾虽然气愤,但还没到气糊涂的地步。 柳元蕲无言以对,眼眸微闪。 “陛下,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咱们还有***。” 东方瑾抿了抿唇,陷入沉思。 柳元蕲放轻了呼吸,不敢打扰,一时间,御书房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退下吧,容朕想想。”少顷,东方瑾低声道。 柳元蕲恭恭敬敬地离开御书房,踏出宫门的刹那,脸上的卑微谄媚消失无踪。 他知道,咱们这位陛下,是同意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让柳萱踏进盛王府。 回到左相府,气得胸口阵阵发疼。 “去请大小姐过来。” 柳萱带着满腹疑问来到了书房,推开房门的刹那,低垂着头,遮住了眼中的异样。 第二十八章 你倒是通透 “父亲。”柳萱轻唤一声。 “盛亲王不日就会归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进盛王府,如若不然,你见到的就是你娘的尸体。” 话甫落,柳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眶微热。 “父亲……盛亲王已选定王妃,我……咳咳!”话音戛然而止,随即是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声。 “如何讨得一个男人的欢心,你又不是不会,机会只有这一次,事成后,我允许你和你娘远走高飞。” 柳萱一行清泪无声滑落,心中揪痛。 她有时不由怀疑,自己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吗? 哪有父亲会亲手将女儿推进火坑。 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她抚着胸口,眼眸低垂,“我知道了。” 柳元蕲挥了挥手,柳萱转身离去,步伐不由加快。 她真的想不顾一切逃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可惜,都是痴妄。 柳萱离去,书房再次恢复寂静,柳元蕲一阵头疼,他阖上眸子,无声长叹。 其实只要那位肯出手,盛亲王又怎会活蹦乱跳到现在。 奈何,那人是皇帝的心头肉,坚决不允许她与盛亲王再有瓜葛。 自那次刺杀过后,一路上顿时平静了下来,东方白身上的伤也已经痊愈。 萧云樱骑着马与云长安并肩而行,环顾四周,一脸迷惘。 “长安,这都快到皇都了,一路上是不是太过安静了?” 云长安赞同地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东方白。 察觉到她的目光,东方白温润一笑,如沐春风。 云长安:…… 笑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出门踏青的。 “上次的围杀,他手上的死士倾巢出动,全军覆没,再多的心思,也只能歇了下来。” 云长安诧异,“他手里无人可用了?!” 东方白轻笑,“好歹是一国之君,手里要是真只有这点人,怕是早就死在乱臣贼子手上了。” 云长安恍然,这是被东方白给打怕了,改走怀柔路线了。 “长安,回去后我能找你吗?”萧云樱蓦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那些个阴谋算计还是先放一放。 等到了皇都,怕是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长安毫不犹豫应允,“想我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萧云樱喜不自胜,粲然一笑,“长安,你真好!” “怕是不行。”东方白温温柔柔的一盆冷水泼下来。 萧云樱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怒瞪了他一眼,随即瘪了嘴,委屈巴巴地望向云长安。 “长安,他欺负我。” 生怕云长安误会,东方白急忙开口,“右相并未站队,你若是与我们来往甚密,会把你们牵扯进来的。” 萧云樱不以为然,“身处朝堂,我们一家迟早会牵扯进来,那位要是想拉拢我爹,圣旨一下,我就得进宫了。” “你倒是通透。” 听到这一番话,东方白颇为意外。 还以为被右相娇宠着长大的闺女会是个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再不济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娇小姐。 萧云樱倒是出人意料,大大咧咧的,却有着一颗玲珑心。 “所以啊,我要是与你们来往,反而会是一条出路,说不定还能来个将计就计。” 一句话掀起了滔天巨浪,东方白和云长安瞬间明白了她的打算。 云长安赞赏不已。 她也没想到萧云樱会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毕竟在和平时代,不是豪门巨富,可没有这些勾心斗角。 听萧云樱说起过,她是个平凡的大学生,生活平静安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她是被爱包围长大的,离这些阴谋算计相距甚远。 就连到了右相府,也是被右相宠着长大,她被保护得很好。 可就是这样的她,不声不响随时准备卷入漩涡,逆风翻盘。 “右相那边……难呐。” 右相弃武从文,一生抱负被先皇锁在了皇都之中,他是怨的。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甘心蹚进浑水。 自己的亲爹萧云樱比谁都清楚,她也知道东方白在担心什么,可那都不是问题。 “我是萧家唯一的女儿,是他的软肋,咱们这位陛下心胸可没那么宽阔。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拿捏住我,要我爹妥协,轻而易举。” “言之有理。” “正是因为我爹的中立,皇帝暂时才没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但局面迟早会被打破,我可不能坐以待毙,主动出击方才有一线生机。” 东方白连连点头,欣赏之意一览无余。 云长安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很是骄傲。 这就是二十一世纪教导出来的人才,时刻谨记着居安思危。 “我爹那边我会去劝说,这个计划很可行,咱们可得好好琢磨。” 见她意已决,东方白和云长安不再多言。 多一个盟友总归是好的,右相若是松了口,朝堂上至少能掣肘柳元蕲,是一大助力。 此刻,在右相府中萧靖远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背后凉飕飕的。 看到巍峨的城墙,东方白眼眸幽深。 云长安无声长叹,原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踏进这里,还真是世事无常。 “长安,萧小姐,进马车吧。” 看着身后华丽的马车,云长安眼角一抽。 坐马车,哪有骑马舒服。 犹记得离开榆城坐马车不到一日,她就腰酸背痛,浑身仿佛散了架,这一路上更是下意识把这辆华而不实的马车生生给忽视了。 云长安丝毫没有掩饰不乐意,东方白看得一阵好笑。 “我大张旗鼓地接回王妃,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回府,就委屈长安忍耐一下。” 云长安明白,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反正有帘子挡着,谁也瞧不见她的表情。 “长安大可放心,府中的马车会舒适很多。”东方白笑意潋滟。 “嗯。” 突然意识到少了个人,云长安一把掀开车帘,望向岿然不动的萧云樱。 “云樱,你怎么不上来?” 萧云樱尴尬一笑,“我偷溜出来有些时日了,还是先回去看看我爹,改日登门拜访。” “好,我在王府等你。” 二人相视一笑。 看着两人之间十分融洽的氛围,东方白不明所以。 她俩何时这般亲近了? 反而衬得他是那个多余的。 第二十九章 那你……资产多吗? 萧云樱和翠萝扯了扯缰绳,两人率先入城,避免惹起注意,入城时二人并未骑马而行,牵着马儿往右相府而去。 片刻后,东方白一夹马腹,褚杉坐在马车上驾马。 华丽的马车一入城,瞬间万众瞩目,尤其是见到了东方白那张俊俏脸庞,议论纷纷。 “这是盛亲王!盛亲王回来啦!” “都说盛亲王千里追爱,看样子,马车里就是盛王妃了。” …… 东方白离开皇城时大张旗鼓,回来也没藏着掖着,少顷,他携王妃回府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皇都众多百姓对这位盛王妃好奇不已,越来越来的人聚集了起来。 东方白眉眼含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意气风发。 他早就料到会是如此情景,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发现了不少耳目。 云长安以灵气修炼,耳清目明,即使坐在马车里,也将百姓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的尽收耳中。 皇都果然是龙潭虎穴,这才刚入城,就踏入了他人的算计之中。 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枉然。 她的脑子或许比不上这些常年浸淫在庙堂的伪君子,但绝对有能力自保。 这里等级制度十分森严,动不动就是砍脑袋诛九族的,她还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拔剑了。 到那时,会打乱东方白的筹谋吧。 云长安思绪翻飞,一时也拿不准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她自认不是循规蹈矩之人,要是没压住脾气,那可怨不得她。 看样子还是得提前和东方白说清楚,免得生变。 盛王府前,东方白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尽显潇洒。 他掸了掸衣袍,抚平了褶皱,转身到马车前,嘴角含笑,眉眼尽是温柔。 “长安,咱们到了。”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紧闭的车帘上,心思各异。 忽然,白皙如青葱的玉指露了出来,素手纤纤,缓缓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截青色衣袖。 一抹丽影佝偻着腰,缓缓而出。 东方白伸出手,就这么含笑望着她,如墨的眸子盛满了星光。 看着面前的大掌,云长安微愣,一息后,伸手握住了那只大掌。 感受到掌中的温热柔软,东方白心中荡起阵阵涟漪,俊脸微热。 云长安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面前的高门大院,十分满意。 盛亲王,当今皇帝的皇叔,以国号为称,风头无两。 这府邸一看就很有气势,那她想吃喝玩乐的愿望岂不是触手可及。 念及此,云长安嫣然一笑。 云长安一出现,众人打量的目光纷纷落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能让盛亲王如此喜爱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云长安一袭青衫,三千青丝简单挽了个发髻,几朵浅色珠钗点缀。 她肌肤白皙,琼鼻樱唇,柳叶眉下的那双杏眼仿佛要将人给吸了进去。 冰肌玉骨配上那张精致雕刻的脸,再加上那一身出尘的缥缈之气,宛如九天玄女,惊艳了众人。 神女一笑,惊艳了时光,众人目露惊艳,痴痴望着失神。 东方白和云长安相视一笑,男俊女俏,好一对神仙眷侣。 二人没有在门前逗留,携手踏进王府,隔断了众人的目光。 待瞧不见二人的身影,众人缓缓回神,皆倒吸了口凉气。 “王妃不似凡人,难怪能让盛亲王如此宠爱。”路人甲惊叹不已。 “言之有理,王妃这般模样,与盛亲王站在一处就是一对壁人,天作之合啊。” …… 不过半日,关于这位倾国倾城的盛王妃的传言接踵而出。 而被议论的云长安一进府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打量四周,咂了咂舌。 “传闻盛亲王极受先帝喜爱,你这王府怎地这般简单?” 东方白云淡风轻收回手,宽大衣袖下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指尖的余温。 “东方瑾可不是先帝,对我这个皇叔深恶痛绝,我哪有什么心思装点王府。” 云长安了然,歉意地开口,“抱歉。” 东方白不以为然,“府中没有女主人,自然也就无人管辖府中中馈,只要过得去就行,但现在有了长安,长安随意。” 闻言,云长安笑意加深,杏眼熠熠生辉,“当真?” “当真。”见她开心,东方白心中愉悦,眉眼温柔了下来。 “那你……资产多吗?” 东方白愣神,不解其意,但还是含笑开口,“长安大可不必担心,我手中资产不少,长安想要什么,尽管吩咐管家。” 听到这话,云长安放心了。 资产不少,要完成她的目标,易如反掌。 两人到了大堂,一阵疾步声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快步来到二人面前。、 “他是李伯,是府中的管家。” 李伯打量东方白一番,见他没有受伤,提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 望向身侧的绝色女子,眼角顿时多了几道褶皱。 他拱手作揖,“见过主子,见过王妃。” “李伯不必多礼,以后府中之事,就交给王妃了。” 李伯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心中十分欣慰。 他的小主子,终于找到了那个陪他共度余生之人了,主子泉下有知,定十分高兴。 “劳烦李伯将琉璃阁收拾出来。” “是。”李伯转身离去,脚步轻快。 见他身影消失在转角,云长安开口询问,“你和李伯,不是表面上的关系吧。” 二人虽是主仆,但他们之间的相处十分亲厚,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长安果然聪慧,李伯是我爹留下来的,我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甚笃。” “看出来了。” 东方白笑而不语,心中十分熨烫。 云长安话锋一转,郑重其事,“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有些事我还是要与你说清楚。” 话音落,东方白笑意收敛,心里咯噔一跳,面上依旧温润。 “长安有话直说。” “皇家规矩森严,我不是个忍气吞气的主,尤其是动不动就要人下跪,还要砍人脑袋,我担心没忍住动了手。” 她可没忘记东方白最大的敌人是一国之君,她已经上了贼船,必定也会成为东方瑾的眼中钉。 明争暗斗少不了,她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出手。 第三十章 非他不可了? 此言一出,东方白心里一松。 “无妨,我这个盛亲王的名头可不是个摆设,我好歹是东方瑾的皇叔,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就算你把天都捅破了,我也顶得住。” 云长安松了口气,喜笑颜开。 看来她是给自己找了个很厉害的金大腿。 “对了,你有没有红颜知己之类的?” 东方白一愣,他没想到云长安如此跳脱。 “长安何故有此一问?” “我明面上是你的王妃,可不能稀里糊涂断了你的姻缘,若是你有心仪之人,让她入府吧。” 东方白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情绪,不过瞬息,消失不见。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喜欢的女子。” 云长安惊叹不已,杏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东方白长得不比自己,但那张脸也算是清风霁月,有权有颜,一看就能招惹许多狂蜂浪蝶。 他已经及冠,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居然没个心上人! “我的处境,皇都里的大家闺秀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东方瑾随时准备伸出獠牙,想与我有牵扯的女子,不是眼线就是冲着我的地位而来,皆不是良人。” 云长安哑口无言,同情心泛滥。 东方白其实人还不错,可不能揭他短! “少年人不用妄自菲薄,缘分一事谁说得准,此间事了,说不定你的有缘人就出现了呢。” 共度余生的人么? 东方白思绪飘远,深深看了眼这个凭空出现的女子。 若是她…… 蓦地,他心中一震,连忙将脑海中冒出来的荒唐念头甩了出去。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她与孟生才是一对有情人。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又怎会离开榆城,离开孟生,被卷进这个漩涡之中。 归根究底,是他东方白,有愧于云长安和孟生。 云长安可不知东方白心中这一连串的思想斗争,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柳腰,满脸倦色。 “都到了你的地盘上,先让我睡个好觉,养足精神,才能应付那些牛鬼蛇神。” 东方白赞同地颔首,让人领着云长安去往琉璃阁。 这些日子,一路风尘仆仆,是该好生歇息一番。 去往琉璃阁的路上,云长安就没见到一个女子,府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小厮。 只一眼,她就看出这些人底盘很稳,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一丝煞气。 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都是沾过血的。 “府中为何没有女子?”她还是没忍住好奇开口询问。 领路的小厮恭敬地答话,“回王妃,府中的小厮都是士兵,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王爷心善,给了兄弟们一个容身之所。” 闻言,云长安肃然起敬。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这些士兵,为了大盛,为了身后的家人,将生死置之度外,才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身居高位者,往往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他人从不放在心上。 东方白不同,他果然是个大好人。 “我们都是军营里出来的糙老爷们,王爷都是亲力亲为,不需要丫鬟伺候,府中自然也就没有女子。” 云长安恍然,不再言语。 另一边,萧云樱和翠萝摸索到右相府的角落,小心翼翼打量四周。 见无人注意,二人对视一眼,足尖轻点,翻墙进了右相府。 萧云樱勾唇一笑,一转身,毫无准备对上一张严厉的黑脸,笑意僵硬在脸上。 “爹,你怎么在这儿?”她尴尬一笑,眼神闪躲,不敢与之正视。 萧靖远一声冷哼,咬牙切齿道:“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跟着盛亲王回府呢。” 萧云樱偷偷溜出府之际他就收到了消息,若非有翠萝同行,她刚翻墙出府就被自己给逮了回来。 “爹,我可是你的宝贝女儿,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府中呢。”萧云樱快步走到萧靖远身侧,撒娇赔笑。 “哼,好话谁不会说,不会丢我一个人在府中,是谁一声不吭地追着盛亲王跑了。” 萧云樱语塞,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见她哑口无言,萧靖远无奈一叹,满是担忧,“云樱啊,你当真这么喜欢盛亲王?非他不可了?” 萧云樱无言。 以前的她确实喜欢东方白的脸,不然也不会追着他跑到了榆城,可见到了男装的云长安,东方白那张脸,对她好像没有了吸引力。 萧云樱的沉默不言,让老父亲的心沉入湖底,拔凉拔凉的。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被皇帝忌惮不已的盛亲王,这可如何是好? “云樱呐,盛亲王已经有了王妃,你可是堂堂右相嫡女,总不能屈尊纡贵做小吧。”萧靖远语重心长劝解。 他可舍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受委屈,可就怕宝贝女儿死脑筋认准了东方白。 思及此处,萧靖远眉头紧锁。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樱为了一个男人黯然神伤。 罢了,谁让他只有萧云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若她一门心思都是东方白,他也不忍心女儿伤心。 “云樱……” “爹,你不用担心,我移情别恋了!”萧靖远刚准备开口,就被萧云樱打断。 听到这话,萧靖远大吃一惊,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侧的翠萝身上。 翠萝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移情别恋了,但移情别恋的对象更惊世骇俗,若是相爷知道小姐喜欢的是盛王妃…… 翠萝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替相爷默哀。 相对翠萝的一言难尽,萧靖远喜不自胜,朗声道:“真的?哪家儿郎?爹这就去替你掌掌眼。” 萧云樱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女扮男装的云长安,眉眼含笑,“她呀,姓云。” 云? 萧靖远仔细思索,愣是没有找到姓云的大家族。 难道是寒门子弟? 萧靖远自然舍不得女儿吃苦,但比起盛亲王,寒门子弟也不错。 大不了,让那人入赘。 “女儿呀,那位公子是哪里人士?家中情况如何?” 萧云樱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告诉自己的老父亲,她心心念念的是一个女子的脸。 第三十一章 他的女儿啊,长大了 唯恐萧云樱误会,萧靖远连忙开口解释,“爹可不是那些个老古板,非得要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你喜欢,爹都喜欢。” 萧云樱:…… 思索再三,萧云樱决定隐瞒,她怕自己的老父亲心脏不好,会气出个好歹。 待时机成熟,再告诉他吧。 “爹,你女儿人还没追到手呢。” 萧靖远眉头一蹙,脸色骤然一变,冷哼道:“哪家的臭小子这么没眼光,你可是我萧靖远的女儿。” 随即而来是无穷尽的疑惑不解。 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她看上的人,不是一门心思地追着人跑吗? 对于这个姓云的小子,怎么这么快就放手了? 事有反常必有妖,她在打什么主意?欲擒故纵? 一时之间,萧靖远脑海中冒出了许多想法,对这个把自己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好奇不已。 尤其是他能让云樱把目光从盛亲王身上移出来,必有过人之处。 “云樱啊,那小子是哪家儿郎?你快告诉爹,爹得去查查。” 老父亲的心思格外活跃,生怕萧云樱被道貌岸然的小子给诓骗了去。 她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容不得别人欺负。 萧云樱一噎,她可无法将云长安给暴露出来,话锋一转。 “爹,不急,等女儿拿下后,自然会把人带回来给您瞧瞧。” 萧靖远瞥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不信,“你真的会把人带回来?什么时候带回来?” 萧云樱语塞,汗颜无比。 她爹怎么这么坚持? 殊不知,她越藏着掖着,萧靖远就越怀疑那个不知名的小子包藏祸心,对这个比盛亲王更得他女儿欢心之人愈发好奇。 “爹,你就别问了。”萧云樱瞪了她爹一眼,尽显小女儿娇态。 见她闭口不谈的模样,萧靖远心里一沉。 难道真被自己猜中了,那姓云的小子不是个好的?! 萧靖远见她死活不提,无奈一叹,摆了摆手。 “既然你不说,爹就不问了,路上累了吧,早些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见他松口,萧云樱心中长舒了口气。 想到云长安,她一本正色,郑重其事地开口,“爹,明日我想去盛王府。” 去盛王府?! 萧靖远心中大惊,警惕了起来。 “去盛王府做甚?你不是都移情别恋了?难不成还放不下盛亲王?” 他十分清楚皇帝对盛亲王的忌惮之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萧云樱堂而皇之去盛亲王,只会将水搅得更浑。 而且,他对皇室,始终有着一层芥蒂。 当年若非先帝,他应该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了吧,何必弃武从文,和一群只知享乐的家伙虚以委蛇。 萧云樱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家闺秀,对盛亲王如今的处境十分清楚。 想起东方瑾的小人之心,越发觉得他们一家是该寻条后路。 而盛亲王不错,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云长安帮衬,那可是唯一的修仙者啊。 “爹,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我是您唯一的软肋,您觉得,他想拉拢你,会不会一旨让我入宫?” 萧靖远一怔,细细思索后,点头。 以皇帝的性子,绝对做得出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入宫圣旨下来了,您会抗旨不尊吗?” 萧靖远沉默不言。 他不会。 “他迟早会对我们出手,先下手为强,盛亲王不会小人,会护着我们的。”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女儿,萧靖远眼眶一热,心中十分欣慰。 他的女儿啊,长大了。 “此次我与盛亲王同行,十分喜欢盛王妃,我们还约好了,要去王府看她,爹,您不会阻止女儿吧。” “你要去便去吧,你说的爹会认真考虑的。” 此言一出,萧云樱提着的心落了地,莞尔一笑,“谢谢爹。” “翠萝留下,我有事吩咐。” 萧云樱没有多问,暗中给了翠萝递了个眼神。 翠萝心领神会,无声一叹。 见萧云樱的身影消失在墙角,萧靖远脸色倏地严肃,凛然开口,“姓云的小子怎么回事?” 翠萝心里咯噔一跳,果不其然是问此事的。 她恭恭敬敬道:“回老爷,云公子是小姐在榆城意外相识的,他救了小姐,但也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 救了云樱??? 萧靖远眉头紧锁,“怎么回事?细细道来。” 翠萝将花魁之夜的事禀明,对云公子的真实身份隐瞒了下来。 那日人海茫茫,云公子又只出现过一次,纵使他想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而萧靖远陷入了沉思。 只一面之缘,就能让云樱移情别恋?! 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云公子十分感兴趣。 “那位云公子相貌如何?”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想到女扮男装的云长安,翠萝不得不承认,他俊美如谪仙。 “比之盛亲王,如何?” 在萧靖远的眼中,俊美的男子,盛亲王一骑绝尘。 “云公子更胜一筹!”翠萝毫不犹豫开口。 能让她家小姐毫不犹豫移情的,面容自然是首屈一指的。 萧靖远悟了,挥了挥手,让翠萝离开了。 翠萝刚回到院子,萧云樱就叫住了她,急切道:“翠萝,爹是不是问了你云公子的事?” 翠萝颔首。 “你什么都说了?” 见她紧张不已,翠萝抿唇一笑,“小姐放心,翠萝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闻言,萧云樱眼前一亮,喜不自胜,望着翠萝的目光满是赞赏。 “好翠萝,我就知道多年的默契,你一定看懂了我的眼神。” 翠萝笑而不语。 “我就知道爹不会轻易揭过,现在好了,有了你的话,他不会揪着不放。” 没有了后顾之忧,萧云樱心情十分舒畅,笑意潋滟。 翌日,她带着翠萝在大庭广众之下进了盛王府,不消片刻,消息便传到了各方势力的耳中。 左相府,柳元蕲再次唤来了柳萱。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又病弱西子的女儿,十分自信。 连萧云樱都能踏进盛王府,他的女儿怎么不行,柳萱可比萧云樱更惹人怜爱。 “女儿见过爹爹。”柳萱俯身行礼。 第三十二章 那个病秧子怎么来了? 柳萱心中腹诽。 也不知他这次唤自己,是为何故? 柳元蕲打量着面前循规蹈矩的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自小精心培养的女儿,礼数周全,堪称大家闺秀典范,比萧云樱强上不少。 “今日萧云樱进了盛王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柳萱心中苦笑,面上不显,礼数周全之下,是藏不住的是疏离。 柳元蕲心知肚明,冷冷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别忘了,你娘还是左相夫人。” 柳萱眼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不屑和讥讽。 是啊,左相夫人,多么威风的身份,可却是被枕边人控制着生死的可怜人。 这么多年,她早已知道,自己一出生,就是他手中的棋子。 她也曾怨天尤人,为何自己不是男儿身,可是,老天无情,不渡她。 既如此,那就一起沉沦吧。 “女儿知道了,女儿立马起身前往盛王府。” 她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窒息的牢笼。 柳元蕲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不已,“去吧,只要你听话,你娘,就是尊贵无比的左相夫人,无人能动她分毫。” “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柳萱退出了房中,低垂的眸中满是悲凉,再抬首,恢复如常。 柳萱备了些薄礼,前往盛王府,心中祈祷。 但愿她能顺利踏进盛王府。 挂着左相府牌子的马车停在了盛王府,瞬间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一袭蓝衣的柳萱缓缓下车,纤弱的倩影仿佛就要飘然而去,只一眼,徒惹他人怜惜。 奇怪,往日里盛王府门可罗雀,今日怎么左相府和右相府的千金都来了盛王府? 府中的云长安听到小厮来禀,眉头一挑,戏谑地瞥了眼云淡风轻的东方白。 “你这桃花还真是不错,这才多久,左相千金也登门造访了。” “长安此言差矣,她可不是奔着我来的,人家是来拜见你这位盛王妃的。” 云长安哑然。 一旁的萧云樱冷哼一声,面露不喜,“那个病秧子怎么来了?来探听情报的!” 见状,云长安顿时来了兴趣。 “你很讨厌这位左相千金,为何?”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二人时,她们就针锋相对,那位柳萱,风一吹就要倒的模样她记忆犹新。 “长安,你可别被柳萱病恹恹的模样给骗了,那人心眼子比莲藕还多,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 “听你这话,吃过亏?” 忆起往事,萧云樱面色一沉。 当年见柳萱身子弱,她凑上去想帮衬几分,岂料她居然下黑手,污蔑自己推了她。 一想起这事她就火大。 说起来也怪自己识人不清。 “柳萱仗着病弱背地里给我下了不少绊子,我们不和的消息众人皆知,但她会装啊,每次她一受伤,背锅的都是我。” 念及此,萧云樱就忿忿不平,气得一拍桌子,“那些人眼瞎,活该被柳萱玩弄于鼓掌。” 后知后觉的她手中一痛,泪花顿时涌了上来,她低头一看,白嫩的掌心已经红了一片。 “长安,疼~”她将手伸到了云长安面前,泪眼婆娑。 云长安噗嗤一笑,“就你这性子,难怪会被柳萱吃得死死的。” 她转头望向东方白,“让你的人取些药来,可不能让云樱疼着。” 闻言,萧云樱眉眼含笑,一把挽住云长安的胳膊,靠在她肩上,满是依赖。 “我就知道,长安最好了。” 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东方白浑身一个激灵。 她们俩……已经如此亲近了? 一路上同行,自己怎么不知道她们感情何时这么好了? 云长安也猜到了柳萱上门拜访的目的,伸出手戳着萧云樱的额头,让她坐直了身子。 “好了,正经些,让我会会这位左相千金。” 萧云樱嘴角一咧,“长安,你会帮我狠狠出口恶气的吧?” 云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应允,转头让人带柳萱进府。 片刻,一抹蓝色丽影款款而来,眉目间的病弱让她那张如花的脸庞格外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恍惚间,云长安好似看到了孟府的楚香尘。 刹那间回神,比起楚香尘,柳萱不仅是个病美人,身上还透着精心教养的贵女风范。 那份淡然自若的矜贵,是楚香尘没有的。 这段位,比楚香尘高多了。 一个照面,云长安就知道为何萧云樱对上她,会败得一塌糊涂。 柳萱施施然来到三人面前,福了福身,“柳萱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东方白扫了柳萱一眼,目光落到了云长安身上。 “我也不好听你们女儿家私房话,既然是来寻你的,我先行离开了。” 云长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谁真不知道她是冲着东方白来的,这人倒好,直接撂挑子溜了。 东方白起身,不疾不徐地离开。 当院子只剩下三人时,萧云樱双手环胸,一声冷笑。 “你不好好在左相府待着,来盛王府做甚?” 柳萱眼眸低垂,弱弱开口。“听闻王妃归来,柳萱特来拜见。” “嘁~猫哭耗子假慈悲。”萧云樱不屑道。 闻言,柳萱身影一颤,话音哽咽,“云樱妹妹,我知你不喜我,但也不必次次见面就恶语相向。” “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萧云樱气愤不已。 当年就死这副模样,让她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许久。 看着两人针锋相对,云长安一阵唏嘘。 难怪萧云樱斗不过她,这柳萱看着柔弱,话里话外,都是陷阱啊。 这刚见面,她不声不响就在给她上眼药,拐着弯的说萧云樱无理取闹,无故针对她。 也是,萧云樱一个直肠子,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些在后宅浸染下长大的女子。 弯弯肠子,确实不少。 萧云樱气红了眼,委屈巴巴地望向云长安,“长安……” 对上她可怜的目光,云长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抚着她的情绪。 看到这一幕,柳萱眼中异样稍纵即逝。 “柳小姐,先坐着吧,你身子不好,万一在府中有个好歹,我可担不起。” “多谢王妃。” 柳萱坐了下来,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挑不出丝毫错误。 第三十三章 好大一朵黑心莲! 柳萱轻抬眼睑,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传闻盛亲王为了她,不惜千里追爱,如今得偿所愿,在皇都已经成了一段佳话。 她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盛亲王如此宠爱? 面前的女子很是漂亮,是她从未见过的漂亮,通身的自在气质格外引人注目。 见到她,方知盛亲王为何宠她至此,这般如仙的人儿,任谁都会喜欢。 云长安仔细打量柳萱,秀眉微蹙。 这人给她的感觉很是矛盾,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能让萧云樱忌惮至此,想必手段了得。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寻我?” “柳萱听了许多王妃的传言,对王妃很是好奇,特来拜访。”柳萱面含笑意,进退有度。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柳小姐柔柔弱弱的,也不怕折在盛王府。” “我相信王妃不是那样的人,也相信王爷不会草菅人命。” 云长安眉头一挑,戏谑道:“不是那样的人,你又如何知晓我不是那样的人?相信我,还是相信东方白?” 东方白? 柳萱惊诧万分。 面前的女子居然能直呼其名,盛亲王当真是爱惨了她。 此时此刻,柳萱很是羡慕眼前的女子。 见她发愣,云长安不解,轻唤,“柳小姐?” 柳萱回神,莞尔一笑,“看人看眼,王妃眼神澄澈,是个坦荡之人,至于信您还是王爷,我都信。” 闻言,云长安轻笑,眉眼间柔和了下来,“你倒是会说话。” 倏地,她脸色一变,沉沉地望着柳萱,“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是冲着东方白来的?” 柳萱惶恐,连连摇头,“王妃说笑了,柳萱蒲柳之姿,怎配得上皎皎如月的王爷,王爷与您,郎才女貌,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云长安挥了挥手,“我算是明白了,你今日是来恭维我的,见也见了,不送。” 逐客令下,柳萱依旧云淡风轻,起身告辞。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云长安眼眸幽深。 一旁的萧云樱面色不佳,心中不忿,“她又打什么坏主意?!” “确实有所图谋,你屡屡在她手上吃亏,不冤。” 萧云樱脸色一黑,瘪了瘪嘴,“长安,往事不堪回首,作为你的好姐妹,你不帮我一把?” “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柳萱并无行差踏错,咱也不能无故找人麻烦,说不定,她就等我们送把柄上门呢。” 萧云樱性子直,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的愚人,想明白其中关窍,怒上心头。 “好哇,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敢情以前她都是故意激怒我,让我冒头,好抹黑我的名声。” 云长安不可置否,“你应该最清楚舆论的杀伤力。” “好大一朵黑心莲!不行,我气不过,长安,你一定要替我出了这口气。” 云长安嘴角一勾,“敌不动,我不动。” 萧云樱:…… 她们心里清楚,左相一定会有所动作,柳萱也一定会有所动静,她的目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东方白,整个皇都,想要你命的人还真不少。 霎时间云长安十分同情他。 盛王府里固若金汤,但府外藏着不少耳目,柳萱顺利进出王府的消息不消片刻就传到了东方瑾和柳元蕲的耳中,二人喜上眉梢。 看来突破点,还是在这位盛王妃身上。 柳萱前脚刚踏进左相府,后脚就被柳元蕲叫到了书房。 此刻的他,面带笑意,满目慈爱。 可柳萱,无动于衷,她早就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 她心如明镜,很清楚缘由,不过也因此松了口气。 至少接下来的日子,她和母亲能舒心不少。 “萱儿,见到盛亲王了?” 柳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柳元蕲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匆匆见了一面,但王爷很快就离开了。” “那你见到了盛王妃,觉得如何?” “王妃绝代风华,盛亲王极为宠爱。” 柳萱没有隐瞒,规规矩矩站着。 盛王妃恃宠而骄,盛亲王也毫不掩饰两人恩爱的模样,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皇都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这话,柳元蕲心中有了成算。 是时候准备进宫去见皇上了,盛亲王也不是无懈可击,美人关,英雄冢,东方白也不过是一介俗人。 思及此处,柳元蕲只觉柳暗花明,看向柳萱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你能顺利进出王府,想必王妃对你印象不错,与王妃多多来往,入盛王府,指日可待。” 柳萱心里一沉。 果不其然,他还是不会放过自己。 “恐怕事不如人愿,今日我瞧见萧云樱也在,她更得王妃欢心,看上去,二人感情不错,胜似姐妹。” 柳元蕲冷笑,目光中满是不屑,“萧云樱算什么,为父相信你能胜过她,这么多年,她可从未压过你半头。” 柳萱垂眸,乖顺不已,“女儿明白了,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眼下她与王妃交好,女儿只能徐徐图之。” 柳元蕲陷入沉思,书房中寂静无声。 少顷,他沉声道:“这几日你多去王府走动,半月后是***的生辰宴,那会是你入盛王府的机会,萱儿,你可要抓住了。” 柳萱瞳孔紧缩,袖中叠着的双手兀自用力。 “爹……”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目光,柳萱刚出口的话音戛然而止,话头一转,温顺地应了声“是”。 于是乎,皇都众人发现,左相右相的千金隔三差五地来到盛王府,传闻是拜访盛王妃,三人相安无事。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最终都觉得是盛亲王魅力太大,要坐享齐人之福。 流言蜚语铺天盖地,盛王府中一片安宁。 琉璃阁中。 云长安一袭素洁白衣,外罩一件浅紫色纱裙,斜卧在窗棂旁的美人榻上,微风拂过,薄纱如轻舞,仿佛乘风而去的仙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东方白不由放轻了呼吸,心中荡起丝丝涟漪。 仙人之姿,不外如是。 孟生倒是好福气。 晃神不过一瞬,东方白回神,揶揄道:“你倒是会享受,外面已经闹翻了天。” 第三十四章 你故意的! “天哪有那么容易翻,那些人都憋不住了吧。”云长安眉眼轻抬。 “你到底有何打算?难不成真想让萧云樱和柳萱入盛王府?”东方白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她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难保她不会为了所谓的计划,让二人入府。 听到这话,云长安秀眉微蹙,脸色一沉,幽幽开口,“怎么?在你眼中,我是这种背后捅刀的小人?” 见她生气,东方白一惊,急忙开口解释,“你莫要误会,是我失言了。” 生怕云长安撂挑子不干,他拱手作揖,诚意十足。 云长安轻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善,“都推波助澜到如此地步,就差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白脑中清明,拨开云雾见月明。 “半月后是***生辰宴。”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眼就到了***生辰宴之日。 ***府,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萧云樱一踏进院子,院中交谈的闺秀们纷纷停了口,目光落到了来人身上。 萧云樱一袭粉色烟云蝴蝶裙,搭配上头上的蝴蝶流苏,衬得整个人娇俏又明媚。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云长安,应是人还未到,便自顾自寻了个位置落坐。 聚集在一起的贵女目光频频落到她身上,但碍于她右相嫡女的身份,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突然,萧云樱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她想忽视都不行。 循迹望去,入目是一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引人注目。 骤然对上她明亮的眸子,被逮了个正着的贵女小脸一热,如受了惊的兔子,慌慌张张低下了头。 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萧云樱一头雾水。 她这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唬人了? 女子低垂着脑袋,惊慌失措,蓦地,一抹莲青色出现,挡在了女子面前,将鹅黄遮得严严实实。 看着两人,萧云樱不明所以,问道:“你有话同我说?” 鹅黄女子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往身前女子靠近几分。 倒是挡在她身前的女子歉意一笑,落落大方,“小妹年幼不知礼数,冲撞了萧小姐,还请您见谅。” “我很吓人吗?” 萧云樱着实想不明白,她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萧小姐姿容昳丽,何来吓人一说。” “那她怎么吓成这样?”萧云樱指了指她身后遮不住的一抹鹅黄色。 “这……”女子欲言又止。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萧云樱眉头一皱。 “云樱妹妹,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咄咄逼人?”熟悉的柔弱女声响起,柳萱被婢女扶着缓缓而来,一脸的善解人意。 萧云樱脸色铁青,冷笑,“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我可没有劳什子姐姐,你少来攀关系。” 柳萱身影一顿,脸色煞白,几息后,眼睑低垂,浑身被失落笼罩,楚楚动人。 见状,萧云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只会这一招,偏偏这些人都跟瞎了眼似的,深信不疑。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柳萱这个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孱弱身子,已经让人先入为主了。 萧云樱自**了武艺傍身,健康得不得了,两人站在一起,结果不言而喻。 “萧小姐,不知可否看在我的面上,莫要为难二位小姐?” 柳萱脸色苍白,强颜欢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云樱在仗势欺人。 萧云樱目光挪移,落到了那两名女子身上,“你们自己说,我可有为难你们?” 身着莲青色衣裙的女子故作镇定,摇头,“是我小妹冒犯到了萧小姐,是我们之过。” 她朝柳萱福了福身,“多谢柳小姐。”随后换了个方向,面向萧云樱福了福身,“我代小妹致歉,还望萧小姐大人有大量。”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 萧云樱可没心思应付这些人,死死盯着柳萱。 这些日子她时常到长安面前给自己上眼药,要不是她们关系非同寻常,说不准真被她挑唆了。 为了进盛王府,她还真是锲而不舍。 柳萱完全没把她眼中赤裸裸的不喜放在心上,莲步轻移,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 她弯腰端起她桌上的茶盏,递到了她的面前。 “方才是我误会了,以茶代酒,还望你不要与我计较。” 看着眼前的茶盏,萧云樱扫了眼一反常态的柳萱,心中警铃大作。 而周围默默注意着二人举动的众贵女瞪大眼眸,满是不可置信。 不是说萧云樱和柳萱向来不合吗? 眼下是什么情况?? 化干戈为玉帛???? 想起这段时日皇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众人震惊万分。 难道传闻是真的,萧云樱和柳萱都入了盛王妃的眼,她们二人都能入王府后院! 众人大气不敢出,但纷纷竖起了耳朵,唯恐错过了惊天内幕。 萧云樱额角突突直跳,她想一把打掉她手中的茶盏,但她不能。 她不仅仅是萧云樱,代表的还是右相府,她理智尚在,众目睽睽下,绝不能丢了右相府的面子。 萧云樱气得胸口疼,深吸了口气,平复暴躁的心绪,缓缓伸手。 正要接住茶盏的刹那,柳萱手指一松,茶盏径直落下,“嘭”的一声倒在了桌上,留下一滩茶渍。 “你故意的!”萧云樱猛地站起身,怒不可遏。 岂料柳萱眼前一花,一个踉跄,倒向了萧云樱。 萧云樱手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已经飞身越过桌案伸手扶住了她。 柳萱的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低声道:“小心。” 不过一息,柳萱推开了萧云樱,捂着胸口连连咳嗽,面无血色。 侍女大步上前,急忙掏出一个药瓶,一颗药喂下,柳萱不再咳嗽,面色红润了起来。 萧云樱发愣地望着她,百思不得其解。 小心? 小心什么?? 她为何会这么说??? 莫不是***的生辰宴会有变故?! 还是她故弄玄虚? 第三十五章 架子还不小 “天哪,传言不虚,这两人还真是八字不合,看看,都把柳小姐气成什么样了。” “就是就是。” “可怜柳小姐身子孱弱,对上萧小姐,唉……” …… 见柳萱咳得不轻,周围的贵女三两成群,低声议论,同情不已。 暗中也有不少异样的目光落到了萧云樱的身上,但她身份摆在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都是扫了一眼连忙撇开,生怕被她发觉惹祸上身。 萧云樱猛地回神,环顾四周,见众人神色各异,黑沉着脸,怒火中烧。 她就知道柳萱不安好心! 长安,快来救我! 萧云樱欲哭无泪,自己怎么就手贱扶了她一把,就该让她自食恶果。 气氛一度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怎么了?”忽然,如黄鹂般的嗓音响起,打破了院中沉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抹丽影款款而来,一袭大红锦衣衬得她明媚张扬。 看清来人,众人连忙福身行礼,齐声道:“见过***。” 来人正是此次生辰宴的主人公,大盛朝的***,东方瑾的胞姐,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径直走到了柳萱和萧云樱身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早就听闻你二人一见面就掐,看样子果真如此。” 萧云樱抿了抿唇,不善地瞪了柳萱一眼,一口郁气堵在胸口,难受得紧。 柳萱虚弱一笑,“都是些女儿家的小摩擦,让殿下见笑了。” 见她如此知礼,东方明珠赞赏地点了点头,“左相千金美名整个皇都都传遍了,名副其实。” 萧云樱心中一阵腹诽,十分不屑。 嘁~装模作样! “殿下谬赞了。” 东方明珠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萧云樱身上,正色道:“今日是本公主的生辰宴,本公主不希望有人扰了大家的兴致,萧小姐,可明白了?” 萧云樱心中忿忿不平。 这些人瞎了也就算了,怎么连***都看不出柳萱的伪善嘴脸? 她可不认为能在皇宫里平安长大的人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果然,她们就是一伙的,此举,是故意警告自己。 但谁让她面前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皇亲国戚。 萧云樱深吸了口气,平复翻腾的怒意。 “臣女知晓。” 呜呜呜~长安,她们都欺负我,你快来给我撑腰啊! 萧云樱心中委屈极了。 为了右相府,以往她都自己忍了,可现在长安出现了,仿佛雏鸟寻到了依靠,数年的委屈如潮水般一涌而上。 柳萱脸色好了许多,温柔地开口,“殿下费心了,萧小姐性子直爽,很让人羡慕,还请殿下勿怪。” 萧云樱如鹌鹑垂着头,一言不发,心中腹诽不断。 要你假好心,猫哭耗子,这是拉踩自己显得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还宽宏大量呢。 东方明珠瞥了眼蔫了的萧云樱,没再多言,话锋一转,“时辰差不多了,就一道去正院吧。” 她本就是去正院的,只是路过此处见气氛不对,索性进来瞧一瞧。 原来是这两人又对上了,还真是冤孽啊。 一众贵女随着东方明珠浩浩荡荡前往正院,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不少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 东方明珠一出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高呼,“见过***。” 东方明珠径直来到上首,贵女们亦纷纷来到了另一侧的女席。 看着右侧空着的席位,东方明珠眉头一皱,转头询问身侧的婢女。 “盛王妃没到吗?” 婢女摇了摇头,“回公主,盛亲王和王妃都还未到。” 东方明珠脸色一沉,“看来盛王妃是瞧不上本公主啊。” 一语出,众人呼吸一滞,大气不敢出。 谁也没想到这位盛王妃胆子这么大,连***的生辰宴上都敢迟迟不到。 “兰荷,去请。” 她身侧的婢女应了声“是”,快步离去。 东方明珠冷哼,呢喃道:“架子还不小。” 盛亲王是她嫡亲的皇叔,身为小辈,她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但那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盛王妃,自己要是拿捏不住,反落了皇室的面子。 不消片刻,离去的兰荷快步跑到东方明珠面前,“殿下,盛亲王和王妃到了。” 来了就好,本公主倒是要看看,这位轰动皇都的盛王妃究竟有什么手段。 兰荷话音刚落,门口两抹身影并肩而来,一刹那,夺人眼球。 左边的男子身影颀长,清风霁月,一袭月牙白锦服宛如谪仙,一双桃花眼深情地望着身旁的女子,嘴角扬起的笑意可见他十分的欢喜。 右边的女子身影翩跹,一袭烟罗紫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头戴一对淡紫色兰花流苏,二三同色的发带绑在发后,缥缈中又带着几分神秘。 二人并肩而立,两张惊为天人的精致面孔赫然入目,整个院子顿时失了颜色。 郎才女貌,好一对神仙眷侣! 东方明珠率先回神,看清女子面容,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难怪能将皇叔迷得神魂颠倒,果真一副狐媚模样。 “皇叔向来守时,今日怎地晚了?” 东方明珠带着刺的言语霎时拉回了众人的心神,众人惊叹不已。 盛王妃惊为天人,绝代风华,传言诚不欺我。 东方白伸手,云长安嫣然一笑,纤纤素手大庭广众下落到了他的掌中。 东方明珠见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脸色冷凝,一字一顿道:“皇!叔!” 二人不以为意,东方白小心领着云长安到席上,精心呵护的模样刺痛了不少贵女的眼。 一时间,羡慕、嫉妒……各种目光接踵而至。 云长安恍然不觉,嘴角含笑。 突然,她察觉到一道幽怨的目光,循迹望去,萧云樱可怜巴巴的模样映入眼帘。 云长安一阵汗颜。 她这是又被柳萱算计到了?! 云长安朝她颔首,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云长安:等着,看我给你报仇。 萧云樱:呜呜呜~长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二人的眉眼官司并未瞒着众人,东方明珠眼前一亮,扬起一抹笑意。 “这位姑娘同萧小姐认识?” 萧云樱眼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讥讽。 第三十六章 你该唤一声皇婶 她和柳萱时常进出盛王府的消息早就众所周知,***明知故问,是要开始搞事了。 萧云樱能想到的,云长安自然也能想到,但她不是任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自然,我不仅和萧小姐认识,连柳小姐也相识呢。” 柳萱一愣,不解其意。 这怎么又牵扯到自己了? “初次见面,我是云长安。” 云长安? 没听说过啊。 众人纷纷仔细思索,确定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就连云姓的大家族,都让他们想了个遍,依旧一无所获。 难道她当真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平民? 瞥了眼满眼宠溺的盛亲王,他们蓦地否定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若真是一介平民,盛亲王怎会如此? 为色所迷? 他们可不信。 更何况这位通身的气质,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 就连东方明珠也是如此想的,她常年在公主府,从未出过皇都,自然也未曾听闻。 “云?皇都好似没有姓云的世家,不知云姑娘是哪里人士?” 云长安给了东方白一个眼神,东方白意会。 “长安是隐世家族出来游历的,你们自然没有听说过。” 云长安抿唇轻笑,眉头一挑。 隐世家族,倒是个极好的身份。 她凭空而来,任他们如何调查,都只会一无所获,还会因此坐实自己神秘的身份,让他们忌惮。 东方明珠讶然。 隐世家族,这世上当真还存在? 东方明珠心生怀疑。 不仅仅是东方明珠怀疑,就连参宴的许多人都心存疑窦。 毕竟从未有人见过所谓的隐世家族之人。 知晓云长安底细的萧云樱嘴角微抽,佩服不已,暗戳戳地朝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这身份,谁能查得清楚。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让他们玩到了极致。 云长安也知道他们怀疑,不经意间瞥到东方明珠身后的一盆牡丹开得正艳,灵光乍现。 “***那盆牡丹不错。” 一语出,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东方明珠身后的牡丹上,一头雾水。 云长安素手抬起,无形气劲在掌中凝聚。 看着她的动作,众人心里一惊。 只见她手指一勾,那盆牡丹飞起,猛地飞到了她的手中。 内力控物,这般境界,是绝顶高手! 东方明珠虽不会武,但并非一无所知,面色凝重。 云长安一把摘下那朵硕大的牡丹,眉眼含笑,“诸位看好了。” 话甫落,云长安向外一抛,众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空中那朵牡丹花上。 倏然,空中肃杀之气稍纵即逝,那朵牡丹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齑粉,散落在地。 !!! 众人瞪大双目,不敢置信,脑子空白一瞬。 东方明珠呼吸一窒,收起了轻视,不由庆幸。 幸好那些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否则,就凭这手段,她小命休矣。 小露一手,瞬间坐实了她隐世家族的身份,云长安眉眼弯弯。 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东方白,待会儿记得让褚杉还一盆上好的牡丹给***。” 东方白!!! 这位盛王妃还真是得宠啊,居然敢对盛亲王直呼其名。 盛亲王素日里温温和和的,但谁不知道那张温润的面皮下,是狠厉果决。 东方明珠心有余悸,忙开口,“一盆花而已,云姑娘喜欢,送你就是了。” “云姑娘?”东方白眉头微皱,掷地有声,“明珠,长安是我的王妃,你该唤一声皇婶。” “皇婶?明珠知道皇叔与云姑娘感情甚笃,但皇上还未昭告天下,云姑娘亦还未入皇家玉牒,于理不合。” 虽然知道云长安不简单,但依旧不喜欢她。 隐世家族又如何,我还是大盛唯一的***呢! 听到这话,东方白冷下了脸,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众人一瞧,就知道这是圣旨。 “这是赐婚圣旨,皇上已经下令昭告天下,皇家玉牒也已上了,可以改口了。” 众人愕然。 盛亲王动作这么快的?! 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 尤其是东方明珠,心中憋屈不已,看到明黄圣旨,不情不愿改口,“皇婶。” 云长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萧云樱。 见她两眼亮晶晶,心中一阵好笑。 这丫头还真是好满足,只要看到她们吃瘪就心满意足了。 果不其然,此时的萧云樱心中正在狂欢。 啊啊啊!长安好厉害!!! “今日的主人公是你,莫要耽误你的生辰宴,开始吧。”东方白话锋一转。 “皇叔所言极是,只是皇叔,这里是男席……” “无妨,我与长安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同在一席并无大碍,还是说,诸位有异议?” 东方白扫视一圈。 东方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众人如芒在背,冷汗涔涔,连连摇头。 笑话,连***都讨不了好,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是莫要自讨苦吃。 东方明珠皮笑肉不笑,挪开目光,眼不见为净。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强颜欢笑,气氛逐渐回暖。 见这些人从心的模样,萧云樱心旷神怡,端起桌上的清茶一饮而尽。 爽! 宴上男女虽分席而坐,但并无不可相交的规矩,少顷,席上充满了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萧云樱专心吃吃喝喝,一脸餍足。 不愧是***府,这伙食,顶尖的! 身后的侍女上前添茶,忽然,她一个不慎踩到了裙角,摔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萧云樱眼疾手快,出手扶了一把,但侍女手中的茶盅倾斜,她粉色的裙上顿时多了一滩茶渍,格外醒目。 侍女吓得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萧云樱微愣。 她有这么吓人吗? 如此大的动静,想不看到都难,东方明珠眉头紧皱,冷然开口,“拉下去!” 一听她这语气,萧云樱就知道这个婢女命不久矣。 她缓缓开口,“***言重了,今日是您的生辰,见血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换件衣服就好。” “兰荷,带萧小姐去换衣。” 见萧云樱消失在转角,云长安担心不已,瞥了眼身侧的东方白。 第三十七章 这人还真是,傻的可爱 东方白摇了摇头,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少顷,一名男子手持酒盏来到二人面前,嬉皮笑脸。 “在下兵部尚书嫡子田稷,敬王爷王妃,恭贺王爷王妃大喜。” 话甫落,他仰头一饮而尽。 “多谢。”东方白满脸笑意,如沐春风,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 “待我和王妃成婚那日,还请田公子来喝杯喜酒。”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田稷爽朗一笑,带着空酒杯离去。 众人见状,纷纷上前敬酒,不过瞬息,两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着接连不断的吉言,东方白笑意潋滟,望向云长安的目光柔情似水,任谁都知晓他情深不寿。 盛亲王显山不露水的,今日却来者不拒,还真是爱惨了这位王妃。 思及此处,更多人好话不断,恨不得将两人捧上了天,惹得女席上不少贵女心碎。 迎合声中,无人注意到一抹鹅黄色倩影悄然退去。 萧云樱跟着兰荷左拐右拐,微风拂过,带着缕缕花香萦绕鼻尖,浑身舒畅。 “这是什么花的香味,当真好闻。” “公主府中的花卉不少,萧小姐若是喜欢,稍后奴婢去寻花匠问问。” 萧云樱连连摆手,“不用麻烦了,我也就随口一问。” 看着曲曲折折的长廊,萧云樱目光迷离,浑身开始热了起来。 “怎么还没到?” 兰荷见她面色泛红,眼神有了迷离之色,嘴角一勾,“就快到了,席上热闹,萧小姐也可趁机吹吹风。” 萧云樱一阵恍惚,觉得言之有理,便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跟着兰荷。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兰荷蹙眉,不喜地望向前方。 不消片刻,一抹鹅黄闯入眼帘。 看到人,鹅黄衣衫的女子双眼一亮,飞奔到萧云樱面前直接扑了上去。 萧云樱意识混沌,恍惚下被扑了个满怀,一个踉跄没站稳,二人摔在了地上。 “快走!”女子趁机在她耳边低喃。 突如其来的疼痛瞬间让萧云樱清醒,心中警惕。 前有柳萱的“小心”,后有此女的“快走”,萧云樱又不是蠢笨如猪,瞬间明白了事有蹊跷。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兰荷大惊,忙上前扶起两人。 “两位小姐,没事吧。” 二人摇头,萧云樱一言不发,暗自思索该如何逃脱,身着鹅黄衣衫的女子贝齿咬着唇瓣,俨然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 她双手紧紧绞着帕子,小脸一片羞红。 “这位姐姐,圊厕在何处?我快憋不住了。”话音越来越小,女子羞耻地垂下了头。 兰荷一愣,思索片刻,指了指一个方向,“这位小姐,往这个方向就能看到圊厕。” 女子歪头望着她指的方向,欲言又止。 兰荷一股不安油然而生,果不其然,女子快速瞥了她一眼,声音细如蚊蝇。 “我有些分不清方向,你能领路么?” 兰荷毫不犹豫摇头拒绝,“奴婢奉***之令带萧小姐去换衣物,还请小姐见谅。” 女子抿了抿唇,失落不已。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萧云樱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开口解围。 “无妨,人有三急,我在此处等你,你先带这位小姐去圊厕吧。” 兰荷犹豫不决。 她若是半途离开,耽搁了计划可怎么是好。 思忖片刻,她还是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萧云樱无奈一叹,“罢了,咱们一同去。” “谢谢你,我是慕容初。” 萧云樱颔首,转身抬步,顺着兰荷方才指的方向而去,慕容初紧随其后。 看着两人的背影,兰荷眉头紧蹙,无奈跟了上去。 但愿还来得及。 到了圊厕,四周一片静谧,没有半个人影。 萧云樱眉头轻挑,嘴角微勾。 当真是天助我也。 “慕容小姐,去吧。”她笑语盈盈地开口。 慕容初颔首,道了声谢快步进入圊厕。 跟上来的兰荷见二人并未起疑,长舒了口气,并未注意到萧云樱已经到了她的身旁。 倏然,她脖颈一痛,眼前一花,意识陷入黑暗。 嘭! 兰荷应声倒地。 听到声响,躲进圊厕的慕容初小跑了出来,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还好她没有怀疑。” 见她如此模样,萧云樱恍然,“多谢你专程来寻我。” 慕容初连连摆手,俏脸通红,“举手之劳,萧小姐不必如此。” “你为何要帮我?”萧云樱疑惑不解。 眼前这个如兔子一般的女子她并不认识,今日是第一次相见,她为何会冒着得罪***的风险出手相助? “我很喜欢萧小姐,想帮自然就帮了。”慕容初眉眼弯弯,目光澄澈。 “宴会开始前你盯着我,就是想寻机提醒我吧。” 慕容初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胆子比较小,怕惹你生厌就躲在了长姐的背后,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还是想拉你一把。” 被她那双赤子一般的清澈目光注视,萧云樱心中一暖,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有柳萱的地方,她向来是被所有人孤立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自己呢。 “胆子小?我看你胆子挺大的,帮了我,也不怕***秋后算账?” 慕容初身子一顿,斟酌再三,一本正色道:“言之有理,我不能连累了家人,待会儿我先悄悄回到席上。” 萧云樱:…… 这人还真是,傻的可爱。 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萧云樱没认住笑出了声。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等兰荷醒过来,不管是不是你,***都会把气撒在你身上。” 闻言,慕容初大惊失色,诚惶诚恐,“那该如何是好?” “后悔帮我了吗?” 慕容初摇头,郑重其事,“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做,只是我该思虑得更周全。” 萧云樱心中一股暖流淌过,笑意逐渐加深。 对上她含笑的目光,慕容初一头雾水。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会被***算计?”萧云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话锋一转。 她算是知道了这些人的心都是黑的,一个不慎就会中了套。 萍水相逢的慕容初,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陷阱? 第三十八章 好香~ 慕容初出现的巧合,她不得不防。 “***想让人毁你清白,相中的人是我堂兄,天降富贵,堂兄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到我面前炫耀,岂料他多贪了几杯酒,就没把住门。” 萧云樱了然,一脸郑重,“多谢,还有,抱歉。” 慕容初不明所以。 蓦地,萧云樱到了她身后,一个手刀劈晕了她。 微风拂过,熟悉的淡淡花香飘入鼻间,萧云樱浑身燥热了起来,意识有些迷糊。 奇怪,我又没喝酒,怎么有种醉酒的感觉? 倏然,她警铃大作,迅速点了几个穴道,热意暂时被控制住。 这症状,不正常啊!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看过的宫斗戏,心中大骇。 不会是某两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就成了那种腌臜物吧,宫斗剧诚不欺我。 幸好跟翠萝学了点皮毛,不然,今日铁定栽了。 睨了眼倒在地上的兰荷,萧云樱怒上心头,提溜着她的后衣领,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兰荷一直把她往这个方向引,看来最后的目的地,就在此处。 看着眼前的偏房,她环顾四周,半个人影都没有,是个私会的好地方。 她蹑手蹑脚靠近另一侧窗户,戳了个洞望着房内。 只见一名平平无奇的男子在房中来回踱步,猥琐地搓了搓手,满脸淫邪。 她鼻尖翕动,熟悉的花香传出,比她先前在长廊嗅到的浓了几分。 这是加了多大的量啊,他们是怕自己清醒过来打乱计划吧。 果不其然,一直待在房中的男子脸色绯红,一看就中药不轻。 萧云樱一声冷笑。 此举还真是便宜自己了,这么重的药效,两人神志不清,倒是能请众人看一出好戏。 思及此处,萧云樱快速扒了兰荷的外衫,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顺道将头上的流苏插进了她的发间。 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 罢了,先试试,实在不行,待会儿打晕那个男子就是。 萧云樱敲了敲门,闪身躲在了一旁的暗处。 听到声响,房中的男子喜不自胜,大步上前开门。 看着倒在地上的倩影,男子双眼一亮,蹲下身子伸手抱起,一股女子馨香窜入鼻尖,他意识模糊。 “好香~”男子凑近兰荷的脖颈深吸了口,一脸荡漾。 见状,萧云樱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男子在房中待了太久,意识早已恍惚,看着精致的粉色衣衫和她头上价值不菲的饰品,丝毫没有怀疑。 他抱起昏迷不醒的兰荷,急不可耐进了房,朝着榻上疾步而去。 房门关上,挡住了一室春光。 不得已听了墙角的萧云樱一阵唏嘘。 救命,她的耳朵,脏了。 接下来,就等好戏上场了。 萧云樱原本想找个地方躲着静等好戏上演,但听房间里的动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想到被自己劈晕的慕容初,大步离去。 人家小姑娘好心来提醒,可不能让她受凉了,还得去通知她那个姐姐一声。 与此同时,正院席上觥筹交错。 一名婢女快步来到云长安面前,“王妃娘娘,***殿下有请。” 云长安转头望了东方白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云长安:他们要开始了,你小心。 东方白颔首,柔声道:“去吧。” 云长安跟着婢女到了东方明珠面前,她周围坐了一圈贵女。 “***寻我何事?”云长安不卑不亢。 她现在可是明面上的盛王妃,论身份,整个宴会上就没有人的身份能高过她,自然也就无需委屈自己。 “云姑娘……” “***该唤我一声皇婶。”云长安开口打断。 东方明珠脸色微沉,心中不悦,但面上迅速调整过来,强撑着笑意改了口。 “皇婶。” 云长安满意地颔首,“你唤我一声皇婶,咱们也算是一家人,叫***多生分,往后我同东方白一样,唤你明珠吧。” 东方明珠心中一阵叫嚣。 明珠也是你能叫的! 可一想到她那神秘莫测的手段,再多的不甘愤懑都只能咽进肚子里。 惹恼了她,自己这条小命不够她嚯嚯的。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暴躁的心绪,强颜欢笑,“皇婶所言极是,方才是明珠失礼了。” 她的目的是拖住云长安,切勿因小失大。 “无妨,寻我所为何事?” “皇婶是隐世家族之人,不知可否给我们讲讲外面的稀奇之事?我们从未出过皇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云长安笑而不语。 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她眼角的余光悄然瞥了眼另一边的东方白,见他被一群世家子弟拥着往外走去。 见云长安迟迟没有答话,东方明珠心里一紧。 云长安扫视一圈,不仅没看到萧云樱,就连柳萱,也不见了踪影。 好戏,开始了。 东方白,你可要挺住了。 “怎么没瞧见柳小姐?”云长安轻飘飘地开口。 “柳小姐身子孱弱,宴前与萧小姐有了些不愉快发了病,我让她先行离开了。” 柳萱不知所踪,东方白也被他们支了出去,不会是想借机让二人生米煮成熟饭,迫使他们迎柳萱入王府吧?! 女子名节大于天,东方白的名声也不错,要真发生了什么,还真不得不让柳萱嫁进王府。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东方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算计到的。 只是,萧云樱那边又是为何? 也不知道她那里如何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可以,皇婶讲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既如此,那我就同你们讲讲榆城的花魁之夜吧……” 云长安与东方明珠虚以委蛇,而东方白那边,顺利得不可思议。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抹纤细的丽影站在前方。 两名男子架着神志不清的东方白踏进了房间,径直将他扶上了床榻。 “柳小姐,接下里就靠你了,告辞。” 房门关上,柳萱莲步轻移,一步步靠近床榻,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庞,她无奈一叹。 倏然,床上的东方白睁开了眼,目光锐利,猛地坐起了身,温润如玉烟消云散。 “见过王爷。”柳萱不慌不忙,施施然行了一礼。 第三十九章 想入盛王府,不可能! “你倒是平静。”东方白面色冷凝。 柳萱莞尔一笑,好似没有瞧见他如刀的冰凉目光,“比不上王爷。” “你一点都不意外?”东方白不解。 柳萱是左相手中的筹码,今日这一出,就是想把她强行塞进盛王府。 按理说,她见自己并未中招,惊慌失措也好,痛哭流涕也罢,都不该如此平静。 “您可是声名远赫的盛亲王啊,又岂是这点小计俩就能算计到的。” “你倒是识时务,既如此,你又为何在此?”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还会如那些人所愿,与他独处一室? 柳萱眼眸低垂,猛地,双膝跪地。 东方白蹙眉,不知所以。 这是哪一出? “求王爷救我和母亲。”柳萱话音恳切,与素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哦?左相夫人和左相府嫡小姐,谁敢得罪,何须我救。” “王爷手眼通天,我不过是别人手中随时可弃的棋子,若非母亲受制于人,舍了我这条命又有何惧。” 柳萱自嘲一笑,满是悲凉。 左相府的嫡小姐,多么尊贵的身份呐。 可在她亲生父亲眼中,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用这张脸委身男子,达到他们的目的。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闻言,东方白讶然。 万万没想到,柳萱的背后,居然是这般的凄惨。 可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他绝不会容许盛王府有任何风险! “你倒是有几分气节,可我为何要救你。” 柳萱一叩首,郑重其事,“不求王爷救我于水火,只求王爷能救我母亲,作为报答,柳萱任凭差遣。” “任我差遣?就算是让你入后宫,成为我埋在宫里的眼线也毫无怨言?” 柳萱很得柳元蕲看重,定知道他们不少的事,若她倒戈相向,不失为一颗极好的棋子。 柳元蕲和东方瑾绝对想不到,她会弃暗投明吧。 “只要能救出母亲,柳萱愿意!”铿锵的话音中满是坚定。 东方白陷入思索,久久没有答话。 柳萱亦没有开口催促,就这么跪在地上,一颗心高悬,紧张又期待。 少顷,东方白缓缓开口,“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想入盛王府,不可能!” 话落,东方白一惊。 刚才那一瞬,他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怕云长安生厌。 他心中一慌,连忙把突然冒出来的荒唐念头扔了出去。 柳萱喜忧参半,喜的是盛亲王答应她救出母亲,忧的是救人需要时间,她今日若是未成事,那她娘在府中的处境,步步维艰。 思忖再三,柳萱乞求道:“今日是他们的手笔,若我失败,我娘不会好过,还请王爷大发慈悲。” 东方白抿着唇,无动于衷。 迟迟没有听到面前男子出声,柳萱心中一紧。 “我知您与王妃鹣鲽情深,我只是暂入王府,稳住那位和我爹即可。还请王爷垂怜。” “不行!”东方白毫不犹豫开口拒绝。 柳萱身子一颤,一行清泪无声滑落,楚楚可怜。 难道她真的不能逃出生天么? 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刹那间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倏然,东方白耳尖微动,远远听到一阵脚步声。 他们来了! “有人来了,你娘的事我会出手,至于你要如何敷衍过去,以你的聪明,小菜一碟。” 话甫落,柳萱只觉眼前一花,前一秒还在床榻上的东方白化作一抹白影跳窗远去。 柳萱惨然一笑,面色苍白。 以盛亲王的身手,避开人十分容易。 柳萱擦干了眼泪,从腰间取下精巧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颗小巧的药丸。 她吃下药丸,眼皮越来越沉,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不远处的院子,东方明珠领着一群贵女游园赏花,笑吟吟地望着云长安。 “这些花皆是我府中花匠精心培育而成,皇婶觉得如何?” 云长安扫视一圈,赞同地附和,“花确实不错,看得出公主府的花匠很是用心。” “皇婶若是喜欢,待会儿挑几盆带回盛王府吧。” “不用了,花还是要东方白亲自送的才值得我养。” 此话一出,东方明珠脸色铁青,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什么意思! 我堂堂***送的花,还不值她养着! 跟在二人身后的千金小姐们大气不敢出,齐齐慢上一步。 神仙打架,遭殃的是她们,为了小命,还是离远些好。 “皇婶这是看不起我东方明珠吗?” 云长安笑而不语,给了她一个眼神,挑衅之色溢于言表。 东方明珠瞬间火大,气得狠狠拂袖。 “明珠可莫要给皇婶扣帽子,这心上人送的东西,自然是独一份的。” 云长安云淡风轻,眉眼含笑,令满园百花都失了颜色。 如此风华,须臾间惊艳了众人。 她们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得天独厚,整个大盛,怕是再也寻不到一个能与之媲美的人。 可在东方明珠眼中,那张脸上的笑意,似是在嘲讽自己。 此时此刻,她只想狠狠撕碎那张碍眼的脸。 她深吸了口气,强行把怒气压了下去,瞥了眼不远处的方向,嘴角一勾。 就让你再得意一会儿,待会儿,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如何被东方白弃如敝履的。 “逛了许久的院子,咱们先去歇息片刻。” 东方明珠开了口,众人应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那座客房而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云长安眉眼轻佻。 哟呵~还真是带我来捉奸的啊! 东方明珠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云长安悲痛欲绝的凄惨模样。 她一把推开房门,目光径直落到床榻上,入目只有一抹纤细背影。 东方明珠秀眉微蹙。 怎么回事?东方白人呢? 她环顾四周,怎么也没瞧见男子的身影,就连男子的衣物都没有留下。 在她愣神的刹那,紧跟在她身后的云长安大步上前,惊诧地瞪大了眸子。 “天哪,这是谁?” 被堵在门外的众贵女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佯装什么都没听到。 第四十章 命不久矣 她们府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拎不清的妾室,后院那些肮脏手段也是略知一二。 微微思索,便明白了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就是不知道,被算计的是谁。 “看着怎么有些像柳小姐?”云长安快步上前,惊呼道。 一语出,门外的众贵女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多看房门一眼。 天爷呀,里面被算计的居然是左相千金! 她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公主府的花长得是真的好看啊。 东方明珠不傻,暗自打量房中,见无第二人的踪迹,自是知道计划失败。 她斜睨了眼倒地的柳萱,心中冷嗤。 废物!人都给她送上了床,竟然还让人跑了。 云长安担忧不已,忙扶起昏迷不醒的柳萱,还特意把她的脸露了出来。 柳萱双眼紧闭,小脸一片苍白,眉头紧紧皱起,嘴角染上的几抹红如梅,甚是刺目。 见状,东方明珠大惊失色,心中骇然。 她这是……气若游丝,要香消玉陨了?! 东方白下手,真狠! 就连云长安见她惨兮兮的模样,也倒吸了口凉气。 东方白究竟做了什么,居然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看不出来啊。 也是,皇家之人,表面再怎么无害,也是心狠的主。 “还真是柳小姐,明珠,快请大夫!”云长安一个公主抱,轻轻松松把柳萱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东方明珠脸色不善,但也知柳萱不能死在这里,赶紧让人去请府医。 府医大步赶来,额上还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气喘吁吁。 细细把脉,府医眉间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面色凝重。 “禀殿下,柳小姐身子本就羸弱,又遇袭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已经撑不住了。” 听到这话,众人惊诧连连,许多贵女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唇。 世事无常,柳萱正值大好年华,就这么死去,当真是红颜薄命。 云长安也没料到柳萱会在生死徘徊,心口一滞。 东方白,事大了。 东方明珠愕然,语气沉重,“无论如何,你都要救回柳小姐!” 府医冷汗直冒,跪地请罪,“柳小姐病危,唯有万年冰莲为引,方有一线生机。” 万年冰莲,百年一开花,百年一成熟,百年一结果,世间罕有。 而公主府恰巧有一株,还是先皇在世时赏给她的。 万年冰莲虽然罕有,但皇室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几朵,经过培育,皇宫中已经多了些许。 “去取。” 柳萱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她生辰宴上! 纵使东方明珠万般不愿,也不得不取出万年冰莲把她从黄泉拉回来。 “万年冰莲虽能让柳小姐逃过此次死劫,但她身子太弱,一番折腾下来,命不久矣。” “本公主知道了。” 东方明珠自然不在意柳萱能活多久,她在意的只是眼下,柳萱不能死。 在府医的诊治下,柳萱脉象有劲了些许,东方明珠见她病恹恹的模样只觉晦气,赶紧让府中下人把人送回了左相府。 “明珠,你不是说柳小姐身子不适,让她离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云长安疑惑不解。 东方明珠一噎,面上不显,“我也不知,事实如何,只有等她醒来才知道。” 她话锋一转,“花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回正院吧。” 一行人刚回到正院,就见一抹月牙白鹤立鸡群,正与周围人谈笑风生。 瞧见云长安,东方白双眼一亮,微微退开几步,笑容灿烂。 “长安,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皇叔还真是宠爱皇婶呢。”东方明珠强颜欢笑,险些遮不住话语中的阴阳怪气。 看着眼前人儿,东方白大步上前,几息间到了她的身侧,二人并肩而立。 “长安,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府吧。” 东方白一门心思只想离开这个腌臜之地,奈何云长安摇了摇头。 东方白:??? 莫不是她还没玩够? 云长安环顾四周,依旧没有瞧见萧云樱的声音,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 萧云樱性子单纯,不会被人算计了吧?! 都这么久了,她为何还没出现? 思及此处,她转头望向东方明珠,沉声道:“明珠,萧小姐呢?换个衣衫,不至于要这般久吧。” 提起萧云樱,东方明珠才想起来这么个人,眼眸微闪。 “我也不知,传言皇婶与萧小姐感情深厚,看来所言不虚。” “萧小姐赤子之心,我自是喜欢的。” “既如此,我们一道去看看吧。”东方明珠抬步离开,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的离开。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没去赏花的世家子弟一头雾水。 怎么感觉她们出去一趟,回来后都怪怪的。 席间萧云樱的插曲他们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还没出现。 霎时间,不少人嗅到了不同寻常。 临近偏殿,女子的娇喘和男子的低沉嘶吼声传入耳中,惊得众人脸色绯红。 东方白反应迅速,一把捂住云长安的耳朵。 云长安眨了眨眼,感受到耳边的温热,心猛地跳了一下。 三百九十年啊,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原来,感觉是这样的。 听到不堪入耳之声,东方明珠嘴角悄然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不过瞬息,消失不见。 她心中暗喜。 柳萱那边失败了,但毁了萧云樱。 刹那间,东方明珠心中的郁气消散,浑身舒畅。 云长安啧了啧舌,心中一阵腹诽。 设计柳萱与东方白瓜田李下,又算计萧云樱与人私会,还都在同一日,好好的一个生辰宴,东方明珠也不嫌膈应得慌。 幸亏自己耳朵灵,一听到房间里女子的声音,就知道不是萧云樱。 “敢在本公主的生辰宴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右相还真是好家教!”东方明珠怒斥。 “来人!给本公主把这对奸夫淫妇拉出来!” “哟~兴师动众的,这是做甚?”张扬的女声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三道丽影款款而来。 看到萧云樱,东方明珠瞳孔紧缩。 她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的不是她,那是谁? 东方明珠脸色黑沉如墨。 第四十一章 不妙! 见萧云樱完好无损,云长安悬在心上的石头骤然落了地。 萧云樱的衣物已然换了一身,她扫视一圈,看到云长安,眼前一亮。 她快步奔向云长安,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依赖之色不言而喻。 “长安。”一声轻唤,微颤的话音是她心有余悸的后怕。 若是没有慕容初出手相助,她就真的名声尽毁,毕竟那等腌臜物,她是实打实的中招了。 一想到差点被人算计失了清白,她悲愤不已。 感受到胳膊处传来的力度,云长安抿唇,轻拍她的手,无声安抚。 放心!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萧云樱鼻尖微酸,不消片刻打起了精神,扬声道:“***空口白牙就断定里面的人是我,是欺我右相府无人?” 东方明珠面色不虞。 “萧小姐言重了,此处是更换衣物的偏房,只有你一人需要脏了衣物需要更换,本公主并非故意针对你。” 为了皇室颜面,她决不能被人拿住把柄。 计划全部失败,她只能抵死不认。 此时,她暗自庆幸,幸好柳萱晕了过去,否则局面对她很是不利。 萧云樱冷笑,松开了云长安的胳膊,挺直背脊,锋芒毕露。 她很清楚没有证据能把东方明珠拉下水,话音一转,“光天化日之下,我倒要看看谁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在***的生辰宴上做下如此腌臜事!” 扳不倒东方明珠,也要扫了她的面子。 萧云樱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否则这些年碰到柳萱,也不会声名狼藉。 见萧云樱要上前,东方明珠急忙开口,“慢着!” 萧云樱佯装没有听见,疾步走向紧闭的房门。 东方明珠大惊失色,大步追赶,挡在了萧云樱面前,义正辞严。 “在场的皆是世家子弟,身份尊贵,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怎能污了众人的耳目,此事本公主会妥善处理,事关皇家颜面,诸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话语中的警告显而易见,东方明珠目光如冰,扫视众人。 众人的小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忙不迭颔首应和。 ***乃皇家之人,一句话就能轻易要了一大家子性命,今日之事,事关皇家颜面,他们只能埋进肚子里。 其他人明哲保身,但萧云樱作为受害人不干了,趁***不注意,身姿矫捷绕过东方明珠。 “砰”的一声,萧云樱一脚踹开房门,眨眼间,不见了她的踪影。 东方明珠瞳孔紧缩,心口一窒。 不妙! 微微透明的床幔后,两具交缠的身体沉浸其中,忘乎所以。 萧云樱一阵眼疼,环顾四周,看到架子上的一盆水,顿时有了主意。 她端起水猛地泼向床上的两人。 正在兴头上的两人被淋成了落汤鸡,刺骨的冰凉顿时让他们的意识清醒。 “啊!” 凄厉声响彻天际,清醒过来的兰荷看到自己身上的男子,花容失色。 她一把推开男子,蜷曲抱住自己赤裸的身体。 男子食髓知味,看着面前白花花的胴体,口干舌燥,喜不自胜。 右相唯一的嫡女成了我的女人,我飞黄腾达啦! “好一对儿野鸳鸯,还不快穿好衣服出来面见***!” 话甫落,萧云樱毫不犹豫转身离去,脸色如冰。 萧云樱一踏出房门就对上东方明珠喷火的眸子,她堵在心口的怒气顷刻间消散了些许。 看到她不爽的模样,自己就开心。 原本她是不打算与东方明珠交恶,毕竟是皇家之人,稍有不慎就会殃及家人。 但东方明珠都算计到自己身上了,索性就扯破脸皮吧。 “萧云樱,你好大的胆子!”东方明珠怒不可遏。 萧云樱对她的怒火置若罔闻。 “我只是好奇究竟是谁,竟让***误会到我身上,既然牵扯到了我,我自然是要弄清楚的,右相嫡小姐虽比不上***身份尊贵,但女子名节,岂容他人玷污。” 见两人针锋相对,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思绪万千。 萧云樱是怎么招惹到了***,竟然让***使出如此下作手段对付她? 她虽然是右相嫡女,但终究比不过***,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不少人心中惋惜。 “这里是***府,可不是你萧家的右相府!”东方明珠沉声道。 “我萧云樱的名节差点毁在了***府,此事还需***给右相府一个交代!” 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剑拔弩张。 萧云樱率先收回目光,移向云长安和东方白,福身行礼,郑重其事,“还请盛亲王和王妃为我讨个公道。” 云长安赞叹不已。 这一招,高! 她聪明了,学会抱大腿了。 整个***府,眼下身份最高的就是盛亲王夫妇,能说得上话压制东方明珠的人,只有东方白和云长安。 “夏小姐所言甚是。明珠,身为***,行事更要实事求是,讲究证据,女子名节大过天,同为女子,你应是最清楚的,未经过查探就这般轻率一锤定音,错在你。” “皇叔!”东方明珠蹙眉,喝道。 “萧小姐还真是无妄之灾,明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不能仗着皇家人的身份就一叶障目。”云长安出声帮腔。 东方明珠气急,她堂堂***,何时被人如此逼迫过! “皇婶和萧小姐的情谊,还真是好得令人羡慕。”东方明珠咬牙切齿。 “我们感情好是一回事,你污蔑萧小姐名节有损是另一回事,明珠啊,身在高位,更要明辨是非。”云长安语重心长,活像一位长辈谆谆善诱。 东方明珠深吸了口气,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 “皇婶所言极是,既然事情闹大了,索性就一同听听事实为何。” 本该是兰荷带着萧云樱到此,如今萧云樱安然无恙,兰荷不知所踪, 那里面的那个与人苟合的女子,是兰荷无疑。 兰荷是自己的心腹,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念及此,她平静了下来。 少顷,堪堪收拾妥当的一男一女跪在了东方明珠面前。 不少人都对里面胆大包天的人好奇,二人出来的瞬间,打量的目光纷至沓来。 兰荷是东方明珠身边的大丫鬟,不少人对她有印象,心中骇然。 第四十二章 她说的,可属实? 做出此等有伤风化之事的,居然是***身边的大丫鬟,事实真相如何,众人已然心知肚明。 但看***的模样,势必要把萧云樱拉下水,她们究竟是有何仇怨? 从未听闻二人有所龃龉,何故如此? 看到兰荷,东方明珠眼眸幽深,她阖上眸子,痛心疾首。 看到这么多人,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的男子双膝跪地,狠狠叩首。 “***殿下,我与云樱两情相悦,情至深处,不能自已才做下错事,还请***殿下海涵。” 此言一出,瞬间鸦雀无声,气氛逐渐凝固。 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很是同情。 云长安眉头一挑,嘴角微勾,心中好笑。 敢情这人还没意识到事情不对,连人都没弄清楚,东方明珠此举,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哦?云樱?你的意思是,与你苟且之人,是右相嫡女萧云樱?”云长安抢在东方明珠前开口。 “正是!”男子掷地有声。 铿锵有力的两字,仿佛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东方明珠的脸上。 云长安指着兰荷,朱唇轻启,“你好生看看,与你两情相悦之人,可是她?” 男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转头望了眼跪在身旁一言未发的女子,颔首。 “就是她。” 云长安嘴角的笑意加深,“明珠,我怎么记得,这是你身边的丫鬟,没记错的话,叫兰荷。” 轰—— 男子脑子一片空白,瞳孔瞪大。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是萧云樱!” 云长安冷嗤,“她是不是萧云樱,我们还能不知道,倒是你,为何会觉得她是萧云樱。” 男子恍然,知道自己搞错了人,怒火中烧,厉声呵斥。 “你个贱人!不是右相千金为何穿着她的衣物戴着她的珠钗躺在我面前!你就是故意扮成右相千金勾引我!” 沉默不言的兰荷眼眸微闪,猛地叩首,浑身颤抖,啜泣道:“请殿下为奴婢做主,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如何说?” “奴婢领着萧小姐来偏房,半路遇到慕容初小姐,人有三急,奴婢与两位小姐一同前往圊厕,可不知为何奴婢却被人打晕,醒来就已经……” 兰荷,你果然是最了解本公主的。 听到这番话的东方明珠峰回路转,焦点重新落到了萧云樱身上。 对上众人的目光,萧云樱云淡风轻,“都看着我做什么?” “萧云樱,兰荷被人打晕,你和慕容初,怎么说?”东方明珠疾言厉色。 “我怎么知道她是否被人打晕,我又没瞧见,但我和慕容小姐却是被人劈晕了,若非慕容大小姐及时出现,倒在地上几个时辰,我怕是要被邪风入侵。” “那你身上的衣物怎么回事?” 兰荷被人打晕,她根本没到偏房换衣,那她这身整洁的衣物从何而来? “这衣服是慕容大小姐的,她寻到我们二人时不见兰荷踪影,就将自己带来的衣物借给了我。”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一身莲青色衣衫的女子身上,东方明珠亦如此。 “慕容雪,她说的,可属实?” 慕容雪点了点头,“禀***,萧小姐所言属实,臣女找到小妹时,她和萧小姐都倒在地上陷入昏迷,并无见过兰荷。” 兰荷低垂着头,眸子一暗。 看着眼前这一出,云长安啧啧称奇。 没想到其中还有慕容两姐妹的事。 她悄无声息瞥了眼东方白。 这两姐妹,不会是他的人吧? 难怪他不担心萧云樱出事。 就连东方明珠都没料到,中间还出了慕容雪和慕容初两个变数。 她冷静下来,陷入沉思,仔细寻找她们话中的不对劲之处。 忽然,她灵光乍现。 她招了个婢女,指着房间,“进去把房间里的衣物和首饰拿出来。” 婢女应了声“是”进了屋,不消片刻,捧着一件粉色外衫和精巧的首饰出来。 只一眼,众人了然。 这些,确实是萧云樱的。 “既然是慕容雪带你换的衣物,那这衣服和首饰怎么回事?”东方明珠望着萧云樱,开口质问。 慕容雪踌躇片刻,道:“禀***,衣物是在我马车里换的,至于如何到了兰荷手中,不得而知。” “这有什么难猜的,他不是说他们两情相悦嘛,私会情郎,自然想打扮一番,怎么说我这衣服和首饰还算不错。” 兰荷大惊,一个劲儿高呼,“奴婢冤枉!奴婢不认识他!奴婢是被人陷害的!” 回过神的男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人,他偷瞄了眼脸色不善的***,冷汗淋漓。 事情搞砸了,要想保全自己,只能一口咬死这个叫兰荷的婢女。 这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下,是他的一线生机。 念及此,男子高声叫冤,“还请***殿下为我做主,是她勾引我的,她不仅扮成萧小姐,还下了大量的催情之物,这才让我失了分寸,做下如此错事。” 大势已去,东方明珠心里一凉。 萧云樱这是识破了局反将一军,让她自断一臂。 “兰荷,看在我们多年主仆的份上,本公主会成全你的。” 兰荷悲凉一笑,“多谢殿下。”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弃了。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自然是要生死相随,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一声令下,两抹黑影如鬼魅般落下,一把押走了两人。 “冤枉!”一听要丢命,男子大惊失色。 “聒噪!”东方明珠冷然开口。 话甫落,落下的黑影迅速点了男子的哑穴,须臾间安静了下来。 计划一败涂地,折了柳萱和兰荷,也没伤到他们分毫。 这场生辰宴,让人看尽了笑话。 东方明珠脸色铁青,“今日之事我希望各位都烂在肚子里,公主府就不留诸位了。” 逐客令下,一直提着心的众人暗喜,迅速告辞,生怕晚上一步丢了命。 东方白早就想离开了,给了云长安一个眼神,二人并肩离去。 萧云樱看了眼婢女手中的东西,一脸嫌弃,“脏了,扔了吧。” 见云长安离开,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下手真狠 回到盛王府,云长安瘫在美人榻上,萧云樱心有余悸。 “长安,你说***为何要对付我?”萧云樱不明所以。 她虽与柳萱不对付,但跟***并无私交,怎么就逮着自己一个劲儿嚯嚯。 云长安瞥了眼东方白,调侃道:“谁让咱们的盛亲王魅力太大,你就是条被殃及的鱼。” 闻言,萧云樱恍然,心中郁闷,小声嘟囔,“倾慕盛亲王的世家小姐多如牛毛,怎么就让我摊上这等糟心事。” 更何况,她喜欢的只是盛亲王那张脸,现如今,连那张脸她都不喜了,这次,可真是冤死了。 “谁让你身份特殊呢,那些人可是铆足了劲要把柳萱塞进盛王府,而你,是她最大的阻碍。” 萧云樱无言以对,一阵汗颜,暗中瞪了东方白一眼。 都怨你! 东方白尴尬一笑,“这也不能全怪我,我的身份注定不会平顺,与我有交集的,都会被人惦记上。” 萧云樱偃旗息鼓,头疼不已。 我一个两辈子都在爱里的长大的人,哪里干得过这些弯弯肠子的古代人! 蓦地,她抬头望天,满是惆怅。 我想二十一世纪的和平时代了,想电脑手机和辣条了。 察觉到她的消沉,云长安无声一叹,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云樱扬唇一笑,忧郁气氛消失不见。 一侧的东方白总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 云长安安抚好萧云樱,目光落到东方白身上,一本正色,“你那里如何?” “柳萱借机向我求救,我答应了。” 云长安:!!! 萧云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没记错的话,柳萱的目的是入盛王府,东方白答应了,也就是说柳萱不日就要入府啦! 对上两双惊诧的眼,东方白一惊,连忙开口解释。 “柳萱因其母受制于人,她不求自己能脱离苦海,但求能救出她的母亲,若事成,她愿意倒戈,成为我们的人。” 此言一出,萧云樱和云长安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让她入府。 盛王府铁板一块,要真放了个眼线在府中,往后怕是连个睡个安稳觉的地方都没了。 忽然,萧云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怪她会说那话,原来是早就知道***要算计我,借机提醒我呢。” 她一把拍向额头,恼道:“都怪我太笨,没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云长安眉头轻挑,“还有这事呢,看来柳萱也不是个坏种。” “这次我是该承她的情,不过别以为能抹杀这么多年她踩着我的名声往上爬带来的折辱。” 云长安一声叹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话锋一转,目光移向东方白,“你是怎么打算的?” “柳萱好歹是柳元蕲的女儿,想来知道的东西不少,帮她一把也并无不可,而且策反她,将计就计,来个瓮中捉鳖,会省我们不少力气。” “既如此,今夜我就去左相府走一遭,保证把人给你带回来。” 入夜,冷月高悬,晚风瑟瑟,柳影婆娑。 云长安御剑而行,轻轻松松绕过左相府的护卫,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找到了柳萱的闺房。 此刻,柳萱的房间亮如白昼,柳元蕲铁青着脸,“她如何了?” 半百的大夫胡子花白,颤颤巍巍地开口,“小姐本就身子羸弱,又惊吓过度引发了心悸,幸亏***拿出了万年冰莲给了小姐一线生机,九死一生,能不能醒来,听天由命。” 话音刚落,房中万籁俱寂,落针可闻,气氛逐渐凝固。 “没用的东西!”柳元蕲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不消片刻,房中空无一人。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云长安很是感慨,倒是对昏迷不醒的柳萱充满了同情。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这个左相嫡女,活脱脱的一枚棋子,随时可弃,难怪她会向东方白求救。 云长安耳尖微动,脚步声都已远去,她悄无声息踏进柳萱的闺房。 扫了眼床榻上的柳萱,咂了咂舌,“下手真狠,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柳萱面无血色,呼吸微弱,仿佛随时就要命丧黄泉。 云长安剑指为引,渡了些灵气给她,细细梳理她体内的沉疴。 倏然,她一怔,了然。 原来如此,如此神奇的药物,有机会研究研究,可惜自己是个剑修,对医药一途,只知皮毛。 她疏散了药效,柳萱睫毛微颤,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察觉到身侧有人,她浑身警惕了起来,故作镇定转头望去,刹那间对上一张熟悉的倾城面容。 那一双杏眼就这么清凌凌地望着她,似是望进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盛王妃,你为何会在我房中?”柳萱迷茫。 她明明是向盛亲王求救,为何来的是盛王妃? 莫不是趁机来下杀手的! 可盛亲王明明拒绝了自己啊! 念及此,柳萱心里一颤,“王妃……是来铲除异己的?” 云长安微愣,噗嗤一笑,“难怪云樱在你这儿屡屡受挫,心思挺多。” “多谢王妃夸奖,既不是来杀我的,王妃所图为何?” “东方白答应救你母亲,我就来了,我对左相府并不熟悉,只能找你带路。” 此言一出,柳萱瞳孔一缩,喜上眉梢。 终于要逃脱这个囚笼了。 她早就听闻这位盛王妃的武功与盛亲王不遑多让,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唯恐迟则生变,柳萱不敢耽搁,坐起身子下床,浑身舒爽。 咦? 药效这么快就散了?! 瞥了眼面前的人,豁然开朗。 若是她,也不意外。 有了柳萱的带路,二人避过所有护卫成功来到一所偏院。 静谧的夜中,稍微有点声响就会引起护卫的注意,看着面前紧闭的院门,柳萱沉默了,下意识望向身侧的云长安。 她能悄无声息进入自己的闺房,小小的一道院门,难不倒她吧。 云长安会意,拎起柳萱的胳膊,足尖一点,轻飘飘就翻进了院子。 柳萱第一次体会到轻功,又惊又喜。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母亲,她忍下心中欢喜,疾步而去。 第四十四章 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此次计划失败,柳元蕲一定会把怒气发泄到她母亲的身上,也不知道她娘如何了。 云长安环顾四周,一阵唏嘘。 院子偏僻,杂草丛生,堂堂的左相夫人,竟然住在这种地方! 由此可见,柳萱母女在左相府过得并不如意。 柳萱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入目一片凄凉,房中的家具皆受了潮,破败的床上蜷缩着一团人影。 听到声响,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云长安耳清目明,即使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她依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衣袖露出的伤痕。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的左相夫人,活得竟然还不如一个下人。 难怪柳萱要找东方白求救,换个人都受不了。 柳萱眼眶一红,提起裙摆跑向那抹人影。 “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抱头的人影抬起头,露出那张憔悴的脸,正是左相夫人陈氏。 “萱儿。” “娘。”柳萱抱住了妇人,一行清泪无声落下。 母女二人很快收拾好心情,柳萱郑重向云长安行了一礼,“王妃,我娘就拜托你了。” 闻言,陈氏满脸震惊,心里一慌,“萱儿,你想做什么?” 柳萱回头安慰陈氏,柔声道:“娘,您在府中我不放心,女儿去寻了盛亲王,他会帮我们的。” “萱儿,要走一起走。”陈氏掷地有声。 她是自己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怎能把她一人放在龙潭虎穴中。 为母则刚,在母亲的心里,子女才是最重要的。 母女情深,看得云长安感动不已,她蓦然出声,“谁说只带你娘一人出去,今夜,你也要跟我回盛王府。” 柳萱不解其意。 “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走吧。” 柳萱小心翼翼扶着陈氏,三人一同离开了房门。 云长安从腰间抽出软剑,手诀一掐,软剑骤然变大。 如此神奇的一幕,看得柳萱和陈氏一脸迷糊。 好像眼花了,一把软剑怎么凭空悬立还变大了。 柳萱揉了揉眼,再次看到那把软剑,倒吸了口凉气。 一夜之间,这世界究竟怎么了? 云长安没注意到两人的震惊,自顾自跳上软剑,站得稳稳当当,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她转头望去。 见两人直愣愣望着软剑发呆,一声轻笑,“上来吧,再磨磨蹭蹭的,天都要亮了。” “这……”柳萱犹豫不决。 这么薄的软剑,站上三个成年人,当真不会有问题? 就连陈氏,都一阵心惊。 看出二人的顾虑,云长安朱唇轻启,“放心吧,不会让你们摔了的。” 柳萱暗自稳住心神,率先站上了剑,很是稳当,伸手拉着陈氏上来。 “若是担心,可以坐着,待会儿可别吓得叫出声,要是惊到了柳元蕲,只会功亏一篑。” 柳萱和陈氏忙不迭坐了下来,二人紧紧抱在一起,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为防惊吓过度尖叫出声,母女俩紧紧捂住唇。 云长安手诀一变,软剑飞上天际。 迎面而来的晚风很是温柔,柳萱怔神,痴痴地望着前方如松柏站立的倩影,衣角微动,仿佛仙人临世。 这般离奇手段,她就是仙人吧。 忽然间,柳萱觉得东方白配不上如仙的王妃。 仙人之姿,岂是凡夫俗子配得上的。 此时此刻,她内心无比坚定。 盛亲王居然有仙人相助,这条路,选对了。 御剑速度极快,不消片刻便落到了琉璃阁,隔着老远就看到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院外等候。 待三人跳下了剑,云长安尴尬地收起软剑,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东方白。 他这把软剑很不错,顺手又方便,上次拿走忘了还回去,这下被正主撞见,能不尴尬么。 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她堂堂一个剑修大能,莫名其妙换了个世界,居然没有一把趁手的剑。 看出她的窘迫,东方白笑而不语,让褚杉领着陈氏休息,院中瞬间只剩下三人。 “我应允之事已经办到,柳小姐,你的诚意呢。” 柳萱莞尔一笑,病弱的眉眼须臾间明媚了起来。 “王爷身边有如此奇人,就算是他们出手,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换个皇帝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死一个东方瑾何其简单,但整个大盛就会陷入内乱之中,外敌虎视眈眈,大盛不容有失。 更何况,东方瑾的背后,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 只是这些,东方白藏在了心里,不可为外人道也。 “是极,那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留在柳元蕲身边,成为我的眼线。” 柳萱面色平静,似是早已预料到。 柳元蕲和皇帝行事十分小心谨慎,能打进他们内部的,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 “我明白了,劳烦王妃送我一程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让柳萱出来这一趟是让她亲眼看到她娘很安全,让她无后顾之忧。 整个皇都,没有什么地方比盛王府更安全。 趁着夜色正浓,云长安轻车熟路将柳萱送回了左相府,半途,柳萱开口,“麻烦王妃将我送到偏院。” 云长安恍然。 左相夫人这么大个活人,总要有个合适的名头消失。 柳萱很聪明,对左相府很是熟悉,云长安不担心她的安危,放下她转头就飞上了天际。 柳萱抬头眺望她离去的方向,眉眼柔和,嘴角含笑,与往日的疏离冷淡截然不同。 待瞧不见她的影子,柳萱回神,望着面前这座罪恶的牢笼,神色冷凝。 她踏进房中,点燃一支蜡烛,一把推到了床幔上,刹那间,火光照亮了她欣喜若狂的眸子。 她转身迅速离去。 我可是命不久矣,此刻该好好躺在床上才对。 “走水了!” “快来人,走水了!” …… 偏院在左相府最偏僻的角落,等有人发现时,火势十分凶猛,映红了半边天。 一夜过后,皇都众人议论纷纷,不过一日的功夫,便传出左相夫人逝世的消息,据闻就是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一时之间,无数人扼腕叹息。 第四十五章 她会帮忙吗? 柳小姐那般好的姑娘,怎么命这么苦。 身子骨本就弱,遇袭受惊命不久矣,如今她的生身母亲殒命,等她醒来,还不知会如何呢。 此事一出,左相自顾不暇,东方瑾也暂时歇了手脚,东方白瞬间清闲了下来。 琉璃阁中。 云长安斜靠在美人榻上,手边一张小桌案,桌案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和新鲜的水果,还有白玉般的茶壶和一个精巧的茶盏。 东方白踏进院门,就看到这一幅美人饮宴图,格外惬意。 听到清浅的脚步声,云长安动作未停,连目光都没给他一个,宛如无人般呷了口茶。 “长安倒是很潇洒。”东方白含笑,揶揄道。 云长安若有其事地颔首,“自然,人生在世,当及时行乐。” 想她云长安,活了三百九十载,一门心思都在苦修上,最终却是这么个结果。 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世,自然是要好好享受一把,把这么多年错过的都给弥补回来。 年少时,见许多人挥霍无度只顾吃喝玩乐,嗤之以鼻,如今轮到了自己体验一回,当真是逍遥。 “左相府放出消息,左相夫人死于昨夜的大火。”东方白兀自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言归正传。 云长安淡淡地“嗯”了一声,纤细的指尖捏着一颗翠绿的葡萄放入口中。 东方白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云长安睨了他一眼,见他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十五快到了,他今日是来寻自己出手相助的吧。 东方白心中纠结,几经思索,终于开了口,“长安,我有一事请你相助。” “何事?”云长安明知故问。 “你知道的,每月十五,我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嗜血如狂。” 云长安面色平静。 双重人格,还是很暴戾的一个人格。 东方白暗中打量她的神情,见她云淡风轻,紧张的心逐渐放松,一股难喻的欣喜油然而生。 “听褚杉说,你有法子。” 云长安久久不语,似是在思考是否要出手相助。 东方白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 她会帮忙吗?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东方白眼眸低垂,满是失落,心中苦涩一笑。 是啊,她凭什么出手相助? “是我失礼了,告辞。”话音未落,东方白猛地起身,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你是想去那湖里泡着?不用去了,那湖已经没用了。”云长安骤然开口,东方白欲抬起的脚顿住。 他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黯然消失殆尽,眉眼重新染上了喜悦。 “你同意了?” 云长安点头。 说起来那片湖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灵气尽失,压制不了东方白体内的异样。 要想压制他体内的第二人格,只需在他体内注入灵气即可。 此处灵气远比二十四世纪浓厚,给他点也无关痛痒,大不了到深山老林里吸收几天的日月精华。 “十五你到琉璃阁来,我自然会替你压制。” 听到这话,东方白灿然一笑,心情愉悦。 “你既然能压制我体内的异样,可知道是何故?” 云长安坐正了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东方白,片刻后,朱唇轻启。 “双重人格往往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意识分裂出来的另一人,通常是保护主人格而诞生的。” 东方白心如擂鼓,呼吸不由重了几分。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他终于明白了体内的异样是怎么来的。 当年,他亲眼看到刺客屠尽了整座宫殿,鲜血如注,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刺眼的红,泛冷的刀光,还有年幼无能的自己。 那日,正好是十五。 难怪他变成另一副模样会嗜血如狂,一门心思只想着杀戮,是那夜的血染红了他的眼,无声无息刻进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可有法子医治?”东方白问道,话语中满是紧张。 云长安哑然。 这应该是心理疾病吧,在二十四世纪自然有得治,可在这里,她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治。 见她闭口不言,东方白黯然,低沉道:“也是,你并非大夫。” 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云长安摸了摸鼻子,“虽然我不能治,至少在寻到医治之法前,我都能帮你压制。” 话甫落,东方白如雨过天晴,颓废之气荡然无存。 没遇到她的十几年间,自己都咬着牙过来了,如今有了她的相助,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慰藉了。 “那就拜托长安了。” “好说好说,对了,皇都可有好玩的地方?”云长安话锋一转。 这些日子她在盛王府待得都有些无聊了,皇都这么大,自然要出去好好玩耍一番。 总不能日日困在这座府中吧。 “再过两日就是十五了,等过了十五,我再带你好好逛逛皇都。”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算是摸清楚了云长安的性子。 随遇而安,很是会享乐。 有她那一身武艺傍身,整个皇都横着走不成问题。 “还有两日啊,你不用陪我去的。” “皇都暗潮涌动,我担心你受了委屈。” “委屈?”云长安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确定有人能让我受委屈?” 东方白语塞。 “放心吧,后日我会在府中帮你的。” 东方白心塞,不发一言。 他并非是怕她玩乐忘记了自己,只是想一路同行罢了。 蓦地,东方白身子一僵,心里一紧。 我方才在想什么,怎么会冒出如此荒诞的念头! 一定是皇都里纨绔子弟太多,他担心那些人冲撞了她才会想跟她一路同行的! 思及此处,东方白发现已经许久没有提起过孟生,他们不是感情甚笃,两情相悦吗? 难道是皇都太过繁华迷了她的眼,让她沉溺其中了? 以她的性子,还真说不准。 既然她忘了孟生,自己也绝不会主动提起。 他将脑海中那些想法抛到九霄云外,故作镇定,“我并非此意,你若实在无聊,可自行出府。” 云长安也不是非要这两天就要出府,东方白财大气粗的,手里好东西不少,听说还珍藏了不少好酒。 她都多少年没喝过酒了,都忘了酒是什么滋味。 第四十六章 还真是……真性情啊 念及此,她咽了口唾沫,目光灼灼地望向东方白,“听说你有不少好酒,不介意我尝尝吧。” “自然。” 东方白领着云长安到了自己的酒窖,刚踏进酒窖,酒香扑鼻。 云长安深深嗅了口酒香,瞬间上头。 “真香!”她赞叹不已。 见她都快走不动的模样,东方白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没想到,她还是个小酒鬼呢。 “这里的酒,我能随便喝吗?”云长安馋得直咽口水,那双缀满了星子的杏眼直愣愣地望着他。 她漆黑如墨的瞳孔倒映着他的身影,东方白一颗心漏了一瞬。 他呼吸一紧,忙移开目光,耳尖悄然爬上了一抹红晕。 奈何酒窖偏暗,云长安一心又在那些勾了她馋虫的酒上,自然错过了这罕见的一幕。 东方白脸色不自然,他佯装镇定,“我既然带你来此,这里的酒就随你喝。” 听到这话,云长安大喜过望,二话不说抽出腰间软剑掐诀,软剑变大,她迅速抱着酒坛搁在了上面。 见状,东方白一阵唏嘘。 这般神奇的手段,竟被她用来运酒坛子,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这是她自己的本事,东方白心痛,但也不能说什么。 有了酒,云长安瞬间把东方白抛到了脑后,她一下跳到了剑上。 “你自己忙着,记得十五来找琉璃阁找我就行。” 话音落,软剑化作一道流光“咻”地飞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东方白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前一刻还嫌府中无聊,后一秒有了酒就头也不回地回了琉璃阁,还真是……真性情啊。 有了酒的云长安两天没有出琉璃阁的院子,若非东方白知晓她的本事,还真以为她被人掳走了。 子时已到就是十五,东方白来到琉璃阁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叩了叩门。 风过,一片寂静。 东方白一头雾水,转头望向身后的褚杉,“长安出府了?” 褚杉摇头,“这两日并未有人瞧见王妃出府。” 东方白抿了抿唇。 以长安的本事,想无声无息离开王府,轻而易举。 思及此处,东方白足尖一点,轻飘飘翻进了琉璃阁,褚杉紧随其后。 落地的刹那,他呼吸一轻,怔怔地望着眼前美得不可方物的一幕。 院中美人榻下,一袭白衣侧卧而眠,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氤氲白光笼罩着她,多了几分圣洁缥缈。 三千如瀑青丝顺着她的右臂落在地上,右手旁散落数个酒坛,院中萦绕着些许酒香。 此刻的她宛如月下仙子,美得令人陶醉。 “她两日都未出过院子?”东方白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 东方白嘴角一抽,好笑不已。 敢情这人是贪杯在琉璃阁醉了两日。 马上就要到子时,他体内的血液开始叫嚣,若不叫醒她,他会控制不住。 可他,莫名的舍不得叫醒她。 倏然,踏上美人紧闭的眼睁开,一个旋身飞身而起,身姿蹁跹,仿佛月下独舞的精灵。 “来了怎么不吭声?” 云长安面色平静,完全不似醉酒的模样。 东方白微愣,一时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醉。 云长安莲步轻移,眨眼间的功夫来到了东方白的面前,纤细的指尖点在了他的眉心。 无形的灵气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东方白的体内,所过之处,暴躁的血液平静了下来。 片刻后,她收回了手,东方白神台清明,完全没有不适。 “好了,夜已深,好好回房睡一觉吧。”云长安眯了眯眼,似是没有睡醒。 东方白点了点头,转身翻墙离去,褚杉朝云长安行了一礼,立马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翻墙离开,云长安汗颜。 在自己家里,不走正门,翻什么墙。 抬头望了眼天际的冷月,她嘴角轻勾,一个飞身落到了美人榻上,盘膝而坐,周围灵力融入她的体内。 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一轮红日自东方缓缓升起,温暖的金光驱散了晨间清凉。 吸收了一夜月之精华的云长安神清气爽。 这里灵气纯净,若是潜心修行,说不定能成大道。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她甩了出去。 前三百九十年她都在苦修,现在怎么也不能重蹈覆辙,有这个精力,及时行乐不好吗? 忽然,敲门声响起,云长安衣袖一挥,院门打开,一袭淡蓝色锦袍的东方白赫然入目。 “这么早寻我何事?”云长安一脸不解。 “皇嫂邀我们进宫一趟。”东方白面色凝重。 皇嫂? 东方瑾的母亲,现在大盛的太后。 “她见我们做甚?” “皇嫂一直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你出现了,她自然想见见你。” 想起这位皇婶,东方白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能在皇宫中厮杀坐稳一国之母的位置,他和东方瑾之间的龃龉她不会不知道。 可她确实也没有什么动静。 一时间,他也看不懂自己这位皇婶。 “既然要见,那就见吧,迟早都要对上的。”云长安一脸淡然。 云长安收拾了一番,与东方白坐上马车,缓缓朝皇宫而去。 云长安掀起车帘,巍峨的宫墙映入眼帘,朱红琉璃瓦,气势磅礴。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朱红的宫墙里,不知埋藏了多少红颜枯骨。 她放下车帘,无声叹息。 若非必要,她是真不愿踏进这座华丽的囚笼,因果都快赶得上半边天了。 眼不见为净,她闭目养神。 东方白将她一番动作尽收眼底,不明所以。 “长安,你怎么了?” 云长安摇了摇头。 见她不愿多说,东方白识趣的没有多言,马车中一阵安静。 庄严的宫门上,“慈安宫”三字映入眼帘,东方白和云长安对视一眼,一切皆在不言中。 高座上,一袭暗黄色的妇人端坐,眼角岁月的痕迹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见过皇婶。”东方白拱手作揖。 “见过皇婶。”云长安落落大方,随着东方白福身行了一礼。 高座上的太后笑得一脸慈祥,目光径直落到云长安身上。 第四十七章 物是人非 “这就是弟妹吧,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皇婶谬赞了。”云长安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太后的夸奖而欣喜。 这么些日子,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人对自己这张脸的惊叹。 “宠辱不惊,皇弟,你眼光很是不错。” 东方白昂首挺胸,与有荣焉,“臣弟自己选的王妃,自然是极好的。” 闻言,太后好笑不已,眉目间柔和了起来,更加慈祥。 “你这性子,这么多年依旧没变,你自个去找瑾儿吧,哀家同弟妹说些体己话。” 东方白笑意依旧,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转身的刹那,给了云长安一个眼神,云长安心领神会。 东方白:莫怕,万事有我。 云长安:…… 自己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怕吃亏?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太后眸光微闪,“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坐吧。” 云长安应了声“是”坐在了下首,慈安宫的宫婢立马上前添茶。 “弟妹和皇弟是如何认识的?” 云长安波澜不惊,心中一阵腹诽。 她在盛王府有些时日了,这些人位居高位,怕是早就派人把自己查了个底朝天。 奈何自己就是凭空掉下来的,任他们怎么查,都不会有结果。 太后此举,是试探?还是单纯的为东方白? “太后对我们的相遇很感兴趣?”摸不准太后的用意,云长安将问题抛了回去。 “皇弟性子温和,为人君子,当初……”太后话音一顿,话锋一转,“哀家很是感谢你的出现,让他真正活了过来。” 对她未尽的话,云长安一头雾水。 这话怎么听着奇奇怪怪的,看似是在为东方白高兴,但又觉得不太对。 “太后有话不妨直言。”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哀家只是想告诉你,皇弟很好,你可要好好待他。” “若是为此,太后不必担忧,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东方白很好,我自认也不差。” 何止不差,简直是绰绰有余。 东方白? 听她直呼其名,太后微愣,笑得一脸和蔼。 他当真是动了情,从泥足深陷的过去走了出来,如此,自己也放心了。 太后留着云长安在宫中说了好一会儿话,但大部分都是太后在问。 二人一问一答,看上去也算是和谐。 另一边,离开了御书房的东方白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奇怪,今日处处透着古怪。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御花园最深处,一片粉红赫然入目。 树下,一袭倩影蹁跹而立,浅紫的华服在温暖的日光下金光流转,三千青丝被繁琐精致的发冠簪住。 微风起,树影婆娑,粉色花瓣飘然落下。 女子伸出手,接住了飘落的花朵。 他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心口一紧,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当年情浓之际,在一曲缱绻的笑声中舞一曲霓裳的少女。 少女眉眼弯弯,眼波流转,就这么住进了少年人的心扉。 可惜,物是人非。 东方白回过神,眼眸低垂,没有出声打扰佳人,后退一步,转身欲走。 “东方。”清冷的女声响起,尾音微颤。 东方白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他们,早已是过去了。 “东方,你就这般不愿见到我么?”女子话音中满是失落。 东方白深吸了口气,平复翻涌的思绪,缓缓转身。 见状,女子喜上眉梢,眉眼间的清冷如初雪融化,她笑意潋滟,疾步来到东方白面前。 “东方,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慎言!月贵妃,按照礼数,你该唤我一声皇叔。”东方白义正辞严,向来温和的脸消失殆尽。 “东方……”月清泠怔怔地望着他,眼眶微热。 “月贵妃,还请你牢记自己的身份。” “你……还在怨恨我?”月清泠痛心疾首,美目含泪,楚楚可怜。 东方白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月清泠神色黯然,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递了过去。 “今日是十五,我知你身体不适,这药是我让林院正配的,能帮到你。” 东方白望着她手里的白玉瓶,迟迟没有伸手接过。 见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月清泠心中钝痛,“怎么,怕我下毒?” 话甫落,月清泠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现在,可信了?” 片刻,东方白开了口,“在王妃的调理下,我身子已经大好,这药,我用不到。” 王妃…… 月清泠心如刀割。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是自己,奈何天意弄人。 “她……对你好吗?” “自然,她不会弃我而去!”东方白信誓旦旦。 听到这话,月清泠浑身一颤。 “圣旨已下,当初我不得不进宫,东方,我对你的情意,你知道的。” 东方白转身,胸膛狠狠起伏,慌忙遮住他眼中的伤痛。 蓦地,他的腰间多了一双柔荑,一股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尖。 他身子一僵,袖下的手紧攥成拳。 月清泠紧紧抱着他,“东方,这些年,我从未忘记过你,我相信,你也一样。” 东方白眸光一闪,内力乍起,震开了月清泠。 月清泠没料到他会如此,一个踉跄没有站稳,摔在了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月贵妃,往事不可追,如今你是宠冠六宫的宠妃,而我,也有了相伴一生之人,还望自重!” 字字诛心,月清泠的心揪在一起,喘不过气,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不!不会的!东方,你不是见异思迁之人,你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东方白没有理会她,踏步离去,刚抬步,就看到不远处的熟悉人影。 东方白心中大骇,脚步不由加快,神色紧张。 “长安,你莫要误会。” 云长安遥遥望了眼倒地的女子,虽离得有些远,但在她眼里,连她的泪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位是……” “一个不重要的人罢了,长安,我们回府。”东方白满心满眼都是云长安,生怕她误会了什么。 转身的瞬间,云长安下意识抬眸望了眼月清泠,见她震惊地瞪大了眸子,嘴唇微勾,意味深长。 第四十八章 温柔乡,英雄冢 待两人回了盛王府,云长安似笑非笑地望着东方白,“没想到盛亲王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呢。” 她虽然听得不多,但也听到了那一声月贵妃。 月贵妃,皇帝的妃嫔。 云长安啧啧称奇。 没想到东方白竟然会跟东方瑾的妃嫔有一段情。 他们俩水火不容的导火索不会就是这个月贵妃吧! 东方白汗颜。 “说说吧,怎么回事?”云长安斟满了两杯茶,揶揄一笑。 “不过是年少时情窦初开,误以为自己遇到了能携手一生的人罢了。” 忆起那段往事,东方白心里一揪,目光黯然,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闻言,云长安嘴角微抽。 眼前的男子不过及冠之年,妥妥的少年人,这个年岁搁在二十四世纪,还是个没遭受社会毒打的大学生呢。 比起自己这个三百九十岁的老人,简直不要太年轻。 “依我看,那位月贵妃对你,怕是余情未了吧。”云长安收敛笑意,郑重其事。 东方白赞同地附和道:“英雄所见略同。” 听到这话,云长安愕然,一声轻笑,“我还以为你会被冲昏头脑。”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已放下,如今的我举步维艰,一个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那她抱着你的时候,怎么没有立即动手?舍不得?” 东方白眼眸低垂,沉默不语。 见他不发一言的模样,云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英雄难过美人关,于那时的东方白来说,这位月贵妃就是他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得不到的白月光,终究会成为朱砂痣。 一时之间,二人无言以对,院中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东方白抬眼,目光坚定,“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已经不是年少不知事的毛头小子。” 云长安“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她算是搞明白了今日这一出,哪里是太后要见她,分明是想让东方白见到月贵妃。 与后宫嫔妃牵扯不清,要是被东方瑾逮到了,小命休矣。 她刚离开慈安宫就听到宫婢小声议论东方白的动向,细细想来,是有心人故意让自己看见那一幕的吧。 只是不知,背后指使者,是太后? 是东方瑾? 还是那位不忘旧爱的月贵妃? “东方白,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给我一句实话,再遇到月贵妃,你是否能保持冷静?” 话音落,她紧盯着东方白,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神情。 如果他对月贵妃藕断丝连,就是亲自把刀递到了东方瑾的手里。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月贵妃,把自己给玩脱了。 东方白明白她的担忧,义正辞严,“长安大可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和月清泠之间,断得干干净净。” “下次她要是再抱住你,记得立马躲开,说到底,她是东方瑾的妃子,要是被有心人设计,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东方白颔首。 这么多年他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郎。 尤其是在皇宫后宅浸淫数载的人,哪个清白。 月清泠今日的举动,怕是别有深意,说不定就是诱自己入陷阱的引子。 见他目光清明,云长安暗自松了口气。 “以东方瑾的性子,你与月清泠之间的事他定是知道的,今日月清泠无端出现,会是东方瑾急了使的美人计吗?” 也有可能是月清泠想借机见你。 但云长安更倾向前者。 东方白虽然离宫开府,但出入皇宫是常事,若月清泠真余情未了,早就有所行动,还用等到今日,在自己面前上演这么一出。 “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东方瑾自然知晓。” 呵~青梅竹马呀。 “有一次发病,是月清泠用了颗药压制了他,后来感情越来越好就在一起了,但刚捅破窗户纸没多久,她就被东方瑾召入后宫。” 啧啧~也算是救了他一次,怎能不让东方白情根深种。 等等!被召入宫?! “她入宫是被逼的?!”云长安惊呼。 是东方瑾拆散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难怪月清泠会见东方白,这是想再续前缘呀。 敢情他和月清泠是两情相悦,但是不知为何,月清泠转头和东方瑾在一起了。 等等! 他为何会跟我说这些? 我们该谈论不该是背后的阴谋吗?怎么扯到这些前尘往事上了? 关键是她还听得津津有味。 东方白丝毫没意识到话题跑偏,陷进了曾经纯粹的回忆之中。 “曾经我也以为她是被逼的,但许久之后,才知道她是自愿的。” 那般清冷的人儿,也如其他女子一般,想成为九五至尊的心尖宠,站在一国之母的高位上。 她做到了宠冠六宫,东方瑾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却不知为何,东方瑾迟迟不封她为后。 听完这段隐秘的三角狗血故事,云长安一阵唏嘘。 要放在二十四世纪,这个不好换一个更好的就是,绝对不会内耗自己。 说完的东方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子一僵。 奇怪,我为何要与长安说起旧事,还主动提起了月清冷? 如今她是我明面上的王妃,应该知道的,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思及此处,东方白觉得很是合理,心中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既然东方瑾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这次见面,你觉得会不会是他有意为之?” 东方白摇头,“如果是他,早在她越矩之际就带着人出来了。” “看来你没有被美人计给冲昏头脑,不过不是东方瑾,会是谁?” 太后? 故意引自己撞见他们旧情人幽会,所图为何? 还是月清泠她自己想见东方白? 东方白微微思索,缓缓开口,“应是她想见我吧。” 只有她,在做出这一番举动还能无事发生。 “你倒是坦诚,如今的局势还掺和进来一个月贵妃,水更浑了,你可得警惕些,温柔乡,英雄冢。” 云长安生怕东方白被月清泠忽悠做下糊涂事,耳提面命。 “我明白,我的王妃是你,该给你的体面都会给你,绝不会让你颜面扫地。” 云长安莞尔一笑,心中愉悦。 第四十九章 见到旧情人,很开心? 虽然她这个王妃是暂时的,但好歹顶着个名头,可不会让自己吃亏。 东方白,挺上道啊! “月清泠曾撞见过一次你发病,那她是不是也知道了你……” 话音戛然而止,但两人都明白话中之意。 东方白颔首,“那日撞见后她吵着要找太医,我担心事情败露,就骗她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心悸。”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每月十五她都会送药过来,直至她进宫。 没想到今日也准备了药,准备的倒是很充分。 “那药居然压制住了你体内的第二人格,可知是何处得来的?” 东方白摇头。 若是知道,他之后也不需要泡在那片湖里。 说起来也就只有第一次撞见自己发病时喂的药有效压制住了异样,后面的药并没什么用。 云长安没有纠结,反正现在她能压制,不需要劳什子药物。 转念想到宫里交错复杂的势力,一阵头疼。 东方瑾想除之而后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妃首当其冲成为敌人的靶子。 太后看似慈祥,可她身为东方瑾的亲生母亲,又怎会一无所知,她究竟站在哪边? 皇弟与儿子,多半是站在东方瑾那边吧。 现在还没动静,许是还没下决心对付东方白。 还有那个对东方白余情未了的月清泠…… 她这个王妃一冒出来,就牵出了这么多敌对势力,这要是换了个人,只怕会被皇宫里那些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脑子虽然干不过这些阴谋家,但至少有武力傍身,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而且,她和东方瑾的账,还没算呢。 想到这事,云长安气不打一处出。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明儿个晚上就潜进皇宫里套麻袋把他打一顿! 先收个利息,不过分! 见她面露疲态,东方白起身告辞,转身离去,脚步不由乱了些许。 方才失态了。 东方白窘迫不已。 正计划着夜探皇宫收利息的云长安注意力压根没在他身上,没有丁点儿察觉。 与此同时,月清泠失魂落魄地回到宫殿,丝毫没注意到宫殿里安静得过分。 倏然,腕间传来一股力度,眨眼间,她腰间被一只大掌狠狠禁锢。 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月清泠猛地回神。 骨节分明的大掌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迎面撞进了那双盛满了怒火的黑眸。 “月贵妃,见到旧情人,很开心?” 月清泠秀眉微蹙,“你弄疼我了。” “说!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东方白!” 东方瑾捏住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月清泠痛呼一声。 东方瑾如暴怒的狮子,猝然俯下身子覆上了她那张鲜艳欲滴的红唇。 月清泠面色不喜,奈何被禁锢得死死的,想推开为所欲为的男人都做不到。 尖利的贝齿用力咬了他一口,刹那间,铁锈般的血腥味充满两人的口腔。 东方瑾松开了她的唇,朱红的鲜血衬得他阴翳猖獗。 “月清泠,你别忘了,你已经是朕的人,在你入宫的第一天,你就已经打上了朕的烙印。” 月清泠面色冷凝,俨然不惧眼前盛怒的东方瑾。 “若非你下旨,我们会是另一番光景。” “呵!”东方瑾一声冷笑,睨了她一眼,“收起你这副清高的模样,权势和爱情,你选择了权势。” 被揭穿了假面,月清泠黑沉着脸,浑身蹭蹭冒着冷气。 “是你抛弃了东方白,倒是让朕落了个拆散有情人的恶名,月清泠,你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他在收到月清泠与东方白见面的消息时,怒火中烧,随即而来的是欣喜若狂。 与后宫嫔妃有染,足以让东方白吃吃苦头。 只是没想到,他到的时候瞧见了那抹绝代风华的丽影。 她亲眼见到东方白和旧情人藕断丝连,定然会与之离心,阴差阳错下,倒是方便了自己。 于是乎,他没有动作。 但看到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子倾诉满腔情意,心里甚是不痛快。 “你我不过各取所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召我入宫,不过是想让东方白伤心。” 女子心思细腻,她早就感觉到东方瑾表面上对东方白恭敬有加,实则嫉恨在心。 嫉恨先皇对东方白的宠爱,嫉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年少惊才绝艳的东方白身上。 她是东方白心仪之人,登上皇位的东方瑾一心想打击东方白,圣旨一出,她转身成了皇帝的妃子。 失去挚爱,足够那个意气风华的少年绝望。 果不其然,东方白悲痛欲绝,直至云长安的出现。 “你倒是清楚得很,我们三人一同长大,明明先动心的是我,你的眼里为何只能看到他?” 听到这话,月清泠惊诧不已。 他竟对自己有男女之情! 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眸子,东方瑾勾起一抹邪笑。 “那个时候朕时常在想,撕破你清冷的面具,你会是何等模样,原来你和朕,也没什么不同。” 他俯下身子,凑近月清泠的耳畔,轻声道:“承认吧,月清泠,你与朕,是同一种人。” 月清泠抿唇不语,神色黯然。 见她神伤的模样,东方瑾心里诡异的平衡了起来。 “月贵妃,今日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没关系,朕会帮你记起。” 话音未落,东方瑾拽着月清泠一把将她丢到榻上,俯身而下。 嘶啦—— 衣衫尽碎,露出白皙的肌肤,寒意袭来,月清泠瞪大眼眸,下意识推开身上的东方瑾。 见她抗拒,东方瑾眼一凛,右手抓住她手腕举过头,毫不怜惜覆了上去。 感受到身体的疼痛,月清泠闭上眼,一滴清泪无声滑落。 寂静的宫殿中,床幔如碧波荡起阵阵涟漪,低吼声下是无声的悲泣。 事后,东方瑾穿戴整齐,瞥了眼榻上如行尸走肉的月清冷,如玉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月贵妃还是这般让朕食髓知味,爱妃也是时候给朕生个皇子了。” 此言一出,没有反应的月清泠蓦地有了动静,一双美目直愣愣地望着他。 “爱妃不会以为朕会不知道你每次都在喝避子汤吧。” 月清泠闭上了眼,别过了头。 第五十章 当真是送我的? 东方瑾笑道:“朕很是期待与爱妃的孩子。” 语毕,东方瑾转身离去,月清泠眼中满是灰败。 她不爱东方瑾,更不愿给他生孩子。 他知道自己每次都有喝药,可见这座宫殿中有他的耳目。 如今他开口了,避子汤是喝不了了。 可真要给他生孩子吗? 月清泠犹疑了起来。 她很清楚东方瑾只是想借着自己刺激东方白,对这个孩子不会喜爱。 我这一生已经看不到头了,难道还要孩子成为随时可弃的棋子? 皇帝白日宠幸了月贵妃的消息不过半日传遍了整个后宫,东方白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望着手里的纸条,他心中十分平静,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云长安的面容。 若是让长安知晓,定会狠狠嘲笑东方瑾一番,毕竟月清泠刚纠缠自己不久。 可惜她累了,已经歇下,这条消息是听不到了。 翌日。 东方白抱着一个黑匣子来到琉璃阁。 云长安瞥了眼他身后,没有瞧见褚杉的身影,一头雾水,“今日褚杉怎么没与你一起?” 褚杉与他向来形影不离,居然连着两日没有见到他。 昨日是因为进宫他不方便跟着,可今日怎么也没瞧见人影? 东方白心中闷闷的。 自己这么大个人站在她面前,她开口问的第一人居然是褚杉。 异样心思不过刹那便恢复如常,他缓缓开口,“宫中人手不够,褚杉去安排了。” 云长安颔首,目光落到了他怀里狭长的黑匣子,疑惑不解。 东方白将黑匣子放在石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了黑匣子。 冷光乍现,一把精致的利剑赫然入目。 与寻常的剑不同,剑身轻薄又透着淡淡的蓝色,蜿蜒细纹攀援而上,与剑柄处栩栩如生的莲花交缠。 云长安眼放精光,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她盯着剑眼睛都不眨一下,东方白一阵愉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这剑送你,看看可还合你心意。”东方白将黑匣子推向云长安。 云长安的目光随着黑匣子移动,一双手蠢蠢欲动。 她虽然是个剑修,但着实没有一把趁手的剑在手。 在二十四世纪,对刀具的管制令人发指,早已没有人能铸造出真正的剑。 那些能在市面上流通的剑都只能养养眼,毕竟不能开刃。 来到了大盛朝,她身无分文,又莫名其妙牵扯进这些阴谋算计中,别说养眼,连剑都没能有一把。 好不容易看上了东方白这把软剑,但也不属于自己。 “当真是送我的?”云长安终于舍得从剑上移开目光,一双杏眼星光熠熠。 对上她期盼的目光,东方白眉眼舒展,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云长安迫不及待拿起剑,顺手挽了个剑花,行云流水,尽显潇洒。 “不错!”云长安左手剑指细细摩挲着剑身,喜不自胜。 “你喜欢就好,我的软剑虽然比较轻巧,但并不适合女子使用。” 云长安尴尬一笑,抽出腰间软剑递给了他,“这把剑借用了许久,是时候物归原主。” 东方白含笑接过软剑,心口一跳。 这剑,她从未离身…… 云长安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剑,微微惊诧,“也是把软剑?” “软剑可藏在腰间随身携带,你我如今的处境步步危机,软剑最是适合的武器。” 云长安连连点头,“你还真是面面俱到,这剑我也不白拿你的,以后我罩着你。” 不是她骄傲自负,在这里,论武力还真没人能战胜自己。 毕竟所谓的内力和修仙中间,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用萧云樱的话说,她一个王者落到了一群青铜的世界,开局即无敌。 听到这话,东方白欣喜不已,面上更加柔和。 “长安莫要与我见外,说起来是我让你卷了进来,你还替我压制着他,送你一把剑,不足以表达我的感谢。” “一码归一码,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东方白目光温柔,平静的心湖再次荡起了阵阵涟漪。 “我云长安最是护短,往后那些不长眼的欺负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撑场子!” “好,往后我的安危就麻烦长安了。” 这般被人保护的感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东方白有些贪恋。 云长安翻来覆去打量软剑,爱不释手。 东方白含笑静静望着她。 温暖的金光落在二人身上,一片岁月静好。 少顷,云长安把软剑别在了腰间,淡蓝色剑身上栩栩如生的花纹与腰带完美融合。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腰封上的花样呢。 云长安逐渐平复激动得心情,一本正色,“宫里守卫如何?” 东方白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答道:“比不上盛王府,长安是有计划?” 云长安也没想瞒着他,坦言,“今夜我想夜探皇宫。” 夜探皇宫? 为何? 东方白一脸迷茫,完全琢磨不透面前人儿的心思。 “在榆城时,东方瑾派人几次恶心我,这口气不出,我心里不痛快。” 东方白了然。 原来是想进宫寻东方瑾的麻烦。 “东方瑾身边的高手多吗?”云长安再次开口。 东方白摇头,“我不知。” ??? 云长安清澈的眼里充满疑问。 “从表面上东方瑾身边的御前侍卫不算少,但武功顶尖的,凤毛麟角。” 云长安蹙眉。 “既如此,为何你不动手?以你的能力,就算是东方瑾暴毙了,你也能护住大盛朝,为何迟迟不动他?” 最开始她以为是皇宫守卫森严,东方瑾身边高手众多,他才动不了手。 可他身边的顶尖高手并不多,以东方白的身手和手段,杀他轻而易举。 虽然说死个皇帝会引起恐慌,但有东方白坐镇,大盛朝不会乱。 既如此,他为何不直接解决了东方瑾? 东方白踌躇不定,不知该不该坦言相告。 想到云长安神奇又厉害的身手,东方白无声一叹,满是无奈。 若不提前知会她一声,她还真的会一剑结果了东方瑾。 长安有仇必报,能忍到现在还没动手,已经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了。 若是让云长安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嗤之以鼻。 第五十一章 让你恶心我! 她没急着去找东方瑾麻烦,是对皇宫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她又不是只知道冒进的莽夫。 现在的她,惜命得很。 盛王府好吃好喝的东西不少,在享受中她把东方瑾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之后是东方明珠找茬,又是搭救柳萱,更没空去找东方瑾。 最后是他说过,牵一发动全身,为了他的大局,她没有动作。 可现在她忍不住了,不能杀,又不是不能打,只要不打死,出口恶气怎么了。 几经思索,东方白下定了决心。 “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我总觉得,他身后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很不简单。” 话一出口,东方白心中的桎梏瞬间消失,似是寻到了出口散了出去,豁然开朗。 不简单的神秘势力? 莫不是与自己一般的修仙者? 思及此处,云长安摇头否定。 东方瑾视东方白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他背后站的真是修仙者,东方白的小命怕是早就没了。 只要不是修仙者,云长安都有把握悄无声息解决了东方瑾。 “这股势力一直没有动静,我的人怎么查都没查到蛛丝马迹,为了永除后患,东方瑾还不能死。” 万一人死了,隐藏在暗中的势力销声匿迹了怎么办? 潜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最为可怖,一个不慎,就会被吃拆入腹。 “既如此,我去刺激刺激他们。” “不行,万一打草惊蛇了,他们只会藏得更深。” “非也,适当的打草惊蛇不是打草惊蛇,也可以是引蛇出洞。” 话甫落,东方白一颗心提了起来,“不行,那股势力实力不明,不能冒险。” 他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 “我很强。” 东方白哑口无言,不由想到当初一剑化万剑的神奇场景,还有在***府中露的一手。 也是,就算对上了那股势力,也不见得能比长安厉害。 念及此,他松了口,“出气理所应当,但东方瑾还不能死。” 唯恐云长安一气之下把东方瑾给打死了,东方白特意叮嘱。 “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让他见阎王。”云长安拍了怕胸脯,信誓旦旦。 “我要同你一起去。” 云长安一愣,“不用了吧,我一人足矣。” “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会跟着的。” 云长安汗颜。 “罢了,一起就一起吧。”、 一想到终于可以去收拾东方瑾了,云长安心情愉悦,就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月黑风高,冷风拂过,树影沙沙作响,沉寂在黑夜中的皇宫一片肃穆。 倏然,天际一道流光划过,无声无息落到了皇宫的琉璃瓦上。 云长安指了指脚下的宫殿,嘴唇微张,却没有声音发出。 “是这儿吗?” 东方白颔首。 云长安蹲下身子,蹑手蹑脚掀开几块琉璃瓦,观望殿中情形。 殿中亮如白昼,东方瑾端坐在桌案批阅奏章。 见状,云长安愕然。 这么晚还在看奏折,东方瑾这么忧国忧民的? 若是如此,为何就容不下有着血脉亲情的东方白呢? 帝王家最是无情。 这句话,她现在是深有体会了。 不过,纵使他忧国忧民,也挡不住今夜她要报复的决心。 云长安从怀中掏出一炷香,随即掏出火折子点燃,握着香的手伸进殿内。 幸好皇宫里的宫殿够高,东方瑾压根就没注意到头顶上的异样。 凉风拂过,香顶端袅袅升起的烟消散,须臾间变得无色无味。 亲眼看到这一幕,东方白震惊不已。 这是何物? 居然无色无味! 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若是影部的影卫拥有此物,事半功倍。 据他所知,不论是什么迷香,多多少少都会带着点味道,还会有轻烟。 长安手上的,难道不是迷香? 云长安压根没注意到身旁东方白的震惊,一门心思都在殿内的东方瑾身上。 片刻,东方瑾放下奏折,一阵困意袭来,他捏了捏眉间。 奈何困意如潮水般来势汹汹,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倒在桌案上昏睡了过去。 见他中招,云长安径直跳了下去,东方白紧随其后。 云长安如获胜的将军,昂首挺胸,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她来到东方瑾面前,咧嘴一笑,猝然出手,拳脚相加。 让你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让你恶心我! 东方白默默看着她,眸中宠溺之色稍纵即逝。 别说,看东方瑾被揍,心里还挺开心的,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云长安埋头苦干,半盏茶后,甩了甩手,咋舌。 “皮是真厚实,揍得我手都疼了。” 东方白:…… 昏迷中的东方瑾似是感受到了疼痛,眉头紧皱,却毫无意识。 云长安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 舒坦了! 看着鼻青脸肿的东方瑾,东方白嘴角微抽,别过了头。 看上去虽然有些凄惨,但是真的舒心。 “走吧。” 揍完东方瑾的云长安神清气爽,脚步轻快,拉着东方白御剑离去。 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 离开了皇宫,云长安笑出了声,语气轻扬,“以后他要是惹你我不高兴,咱们就再揍他一顿。” 东方白微愣。 还有我的份儿? “还以为能引出背后的不明势力,结果连根毛都没出现,不过无所谓,现在浑身舒畅。” 见她心情很好,东方白也跟着高兴。 不过,他背后的那股势力为何没有出现? 难不成是消息有误? 看来该让影部再去核实一次。 东方白蓦然想到云长安手里的香,问道:“长安,你那香,是迷香吗?” “放心,我这香无色无味,一刻钟后就会消散,保证无人能查到。” 云长安只当东方白是担心宫里人由迷香查到他们身上,她云长安怎么会露出这么致命的破绽。 “这么厉害!”东方白蠢蠢欲动,“不知这香,出自何人之手?” “云樱给我的,怎么了?”云长安不知其意。 萧云樱? 想到她和眼前人感情非同一般,他没有遮掩,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 “这香很厉害,对我来说,如虎添翼。” 云长安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第五十二章 赏花宴 “等我见到云樱的时候会问问她,但能不能成,得看你的诚意。” 就萧云樱那个缺心眼的,连柳萱都斗不过,别说对上东方白了。 作为家里人,可不能让她吃了亏。 “当然,到时候还要麻烦长安替我美言几句。” 自从萧云樱有了长安撑腰,她丝毫不惧自己这个盛亲王的威名,狐假虎威,当真是用到了极致。 关键是长安还会纵容着她。 为了影部,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好歹相识一场,只要你是诚心和云樱谈生意,我有何理由拦着呢。” 东方白莞尔。 以萧云樱对长安的喜爱,只要长安开口,那香手到擒来。 但心中还是再一次惊叹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不过寥寥数面。 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们俩关系甚笃的缘由。 “明日有一场赏花宴,长安可否赏脸一同前往?”东方白话锋一转开口邀请。 他可没忘记自己答应过她的事。 “赏花宴?”云长安歪了歪头,兴致勃勃。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明日我来接你。” 云长安颔首,怀揣着满怀期待入睡。 日升月落,东方白早早站在琉璃阁院中等着云长安。 吱—— 房门打开,云长安一袭淡粉色百花裙缓缓出现,多了几分娇俏灵动,衬得她更加明媚。 东方白心头一荡。 每每面对这张绝美脸庞,他都会忍不住惊艳,好在看的次数不少,已经能很快回神。 看到两日未见的褚杉,云长安挥手打了个招呼。 “褚杉回来了。” 褚杉抱拳行了一礼,恭敬道:“见过王妃。” 云长安笑了笑,目光挪到了东方白身上,笑意潋滟。 “走吧。” 东方白颔首。 两人坐着马车缓缓出城,云长安愕然。 出城了? 赏花宴居然在城外。 真是十分适合伏击刺杀的时机。 东方瑾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城,不怕东方瑾趁机暗下杀手?” “有你在,我这条命,没人能取走。”东方白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云长安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心湖翻涌,不消片刻,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在二十四世纪,过了不惑而年她就闭门不出,一直到九十岁死盾潜入深山修行。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种被人信赖的感觉了。 在这里,不仅遇到了孟生,东方白和萧云樱,还把三百年缺失的温暖给弥补了回来。 这算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吗? 不过,这感觉倒是也不错。 她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了一抹弧度,周身的气势顿时柔和了下来,那隐约间的距离感,荡然无存。 见她心情愉悦,东方白也跟着高兴。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放松过了。 自先皇去世后,他就如履薄冰,步步维艰,时刻紧绷,生怕一个不慎就下去找祖宗喝茶下棋了。 “昨夜你下手可不轻,东方瑾到现在都还没醒,哪有功夫找我们的麻烦。” 云长安惊讶一瞬,恍然大悟。 难怪他会带着自己出城,东方瑾还没醒来,皇宫里怕是都乱成了一锅粥,谁还有心思盯着他们。 云长安眉头一挑,“不愧是盛亲王,消息就是灵通。” “谬赞,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是那香?” 东方瑾虽然陷入昏迷,但到底是经历了一场毒打,宫中有医术精湛的太医,不说去掉脸上的青紫和浮肿,让他清醒过来应当不难。 可偏偏,东方瑾就是没醒。 仔细回想整个过程,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根神奇的香。 想到此处,东方白心痒难耐,愈发想得到此等厉害之物。 势要与萧云樱做成这笔生意! 云长安坦诚颔首,“我也没料到云樱手里还有这等好东西。” 无声无息迷晕了人,一昏迷就是一天,就连皇宫里的太医都没法。 简直就是杀人夺宝的必备灵药啊。 别说东方白,就连她都心动了起来。 多好的商机啊,这东西要是在市面上流通了起来,还不得被人抢着买。 苗头一升起,云长安一颗心蠢蠢欲动。 不行,得寻个时候和云樱好好商量一下,谁会嫌钱多呢。 想到东方白想要这香,云长安眼睛都亮了起来。 东方白被云长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自己是误入狼群的小白羊,浑身寒毛竖了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无言以对,直至马车停了下来。 东方白率先下了马车,回身伸出大掌。 东方白一出现,须臾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英俊的脸,通身温润如玉的气质,实在太有辨识度。 见他眉眼含笑,温柔地伸出手等着马车里的人,众人目光灼灼盯着马车。 能让盛亲王这般体贴的,也就只有那位盛王妃了。 传闻那位王妃倾国倾城,风姿绰约,堪比九天玄女,今日倒是要仔细瞧瞧。 是名不副实?还是传言非虚? 云长安自然感受到了众人的打量,置若罔闻,带着淡淡的微笑掀开了车帘。 看着面前的大掌,她微愣,不过一息伸出白皙的小手覆了上去。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东方白心漏了一拍,面上笑意更甚,任谁都看得出他心情愉悦。 云长安在东方白的搀扶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面上,环顾四周,一头雾水。 不是说赏花吗? 怎么到了城外的府邸? 难道这花不同凡响? 府邸前门庭若市,但此刻却鸦雀无声,怔怔望着佳人出神。 盛王妃竟然是如此姝色,难怪能让盛亲王如珠如宝地捧着。 东方白对他人的打量视若无睹,但还是下意识上前跨了一步,替云长安挡住了不少目光。 看着眼前伟岸宽阔的背影,云长安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她早已习惯了孑然一身与孤独相伴,但此时此刻,她很高兴。 不过,她云长安可不是扭扭捏捏的娇小姐,她是九天上的凤凰,生来就该受万人瞩目。 若非她当初一头撞进修仙一途,也能闯出一片天,成就一段传奇。 东方白率先抬步,云长安加大步子,二人并肩而行。 她又不是菟丝花。 亲眼见到这一幕,惊得众人连连惊叹,待两人进了府邸消失不见后,议论纷纷。 第五十三章 美玉无瑕的玉? “天哪,那就是盛王妃,当真是名副其实!” “好美!与盛亲王站在一起毫不逊色,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不少妙龄女子阵阵惊呼,羡慕都快将她们的理智给淹没了。 盛亲王好温柔! 盛亲王好深情!! 对王妃真是宠爱有加!!! 啊啊啊! 这般好的男子,为何我就遇不到呢! …… 进了府邸的云长安四处张望,看着眼前的种种,震惊万分。 这确定是一座府邸?不是哪位皇亲贵胄私下建的别宫? 入目是一片看不见头的湖泊,碧波粼粼,靠近湖边是亭亭玉立的芙蓉,争相斗艳。 湖边垂柳依依,柳树下是数不胜数的各色花卉,开得正艳。 曲廊水榭顺着湖边蜿蜒成形,还有许多锦鲤嬉戏玩耍。 最引人注目的是远处伫立在湖中心的亭台楼阁,有七层之高,檐角上挂着各种花卉形状的花灯,处处透着繁华。 东方白引着云长安漫步在花廊上,心中很是满足。 而此刻的云长安,心中大笑。 这里的灵气好浓郁,得趁机多吸点! 她运转心法,灵气瞬间涌进了体内,丹田更加充盈。 东方白察觉到身侧空气有所波动,偷瞄了眼身侧的云长安,只见她环顾四周,笑容满面。 他无声长叹。 终是不忍心开口打破这份欣喜。 云长安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东方白自然注意到了,悄无声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这地方不错,你怎么不早些带我来此?”云长安话语中满是笑意。 东方白着实没想到云长安在此处这般欢喜,心中正寻思着要不要弄些珍贵稀奇的花送进琉璃阁。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云长安对漂亮的东西丝毫没有抵抗力。 美食、美景、美酒,她都青睐有加。 殊不知,云长安确实对这些来者不拒,但如此喜欢这里,完全是因为浓郁的灵气。 于她而言,没有什么比灵气更得她的心。 云长安神清气爽,兴致盎然,对这座府邸的主人愈发好奇。 这么块风水宝地,背后的主人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说,他与自己一样,都是修仙者? “赏花宴一年一次,平日这里不招待客人。”东方白开口解释,生怕云长安误会。 “这里的花万万种,按理说并不是这个时节绽放的,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刚开始确实很震撼,也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怎么做到的,但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是无人能撬开这座府邸主人的嘴,打不过,骂不过,无计可施下,众人也只能放任。 这么些年,多了这么一座府邸,并未对大盛造成什么影响,各个势力也就听之任之了。 “你和这里的主人关系如何?” “君子之交。” “如此神秘之人,我倒是很想结识一番。” 云长安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府邸主人越发感兴趣了,越发觉得他与自己一样。 提起府邸主人,云长安就眼放精光,东方白一阵唏嘘。 没发现云长安对长得漂亮的人也很有兴趣啊,怎么突然对一个未曾谋面之人感兴趣了? 正在兴头上的她没有注意到东方白的异样,兴致勃勃问道:“你可知这里的主人姓甚名谁?” “毓逍遥。” “美玉无瑕的玉?” 东方白摇头,“钟灵毓秀的毓。” “好奇特的姓氏。” 想起毓逍遥,东方白哑然,心中一阵腹诽。 他可没辱没了钟灵毓秀的毓字,一个男人,生成那般模样,也是一枝独秀了。 “你能带我见到他吗?” 东方白不明所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想见一个人,为何?” 云长安笑而不语。 不是她不解释,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怀疑毓逍遥是修仙者吧。 “这场赏花宴是他办的,到了那里自然能见到他。”东方白指了指湖中心的楼阁。 话甫落,云长安加快脚步,顺着湖边奔向那座楼阁,东方白紧随其后。 不知为何,他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了。 转念一想,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又觉得这一趟值得。 罢了,只要她欢喜就好。 踏入楼中的刹那,云长安惊呼了一声,杏眼一亮。 这里的灵气居然比外面的还要纯净浓郁。 放眼整个大盛朝,怕是没有哪里的灵气能比得上此处。 就连她初来乍到掉进的湖,与这里相较,不过是沧海一粟。 真想在这里住下! 刹那间,云长安脑海中冒出了个极度荒诞的念头。 楼阁虽有七层,但正中间是贯通的,一米高的圆台周围,正红色的帷幔翻飞,平添风味。 云长安抬头望去,大受震撼。 每一层都摆着名贵的花卉,因为灵气的缘故,纵使不是一个时节,亦百花齐放。 也亏得云长安活得久,这些名贵又稀有的花卉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长安!” 熟悉的声音传来,云长安循声望去,就见萧云樱提着裙摆小步跑了过来。 “长安,没想到这种场合你也会来,早知道你来,我一早就去王府接你了。” 听到这话的东方白:…… 她们感情好,比不得。 “这地方很是不错,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说,若非东方白带我来此,我可就错过了。” 一年一度的赏花宴,错过就得再等一年。 萧云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日里我看你不是盯着美食就是馋美酒,哪里想到你还会来看花啊。” “美食美酒与美景,皆不可辜负。” “知道了,以后不会把你给忘了。”萧云樱上前,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咧嘴一笑。 被二人忽视的东方白嘴角抽搐,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这张脸已经没有吸引了? 之前萧云樱还追到了榆城,怎么现在把自己忽视了个彻底? 还有长安,只要萧云樱一出现,自己也只能往后站。 唉~ 东方白一声轻叹,满是无奈。 若非眼前的是两个女子,他还以为是感情甚好的小夫妻呢。 萧云樱挽着云长安轻车熟路上了三楼,东方白亦步亦趋地跟着。 三人不知,七楼上,一双眼一直看着他们,嘴角微勾。 第五十四章 我也是直的! 知晓云长安贪嘴,萧云樱忙不迭招呼人上点心和茶。 看她熟稔的模样,云长安讶然,“你经常来此?” 萧云樱身影一僵,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东方白,尴尬一笑,“赏花宴一年一度,我哪能经常来。” 云长安深深望了她一眼,了然于心。 虽然一年只能来一次,但看她的态度,应该是很早以前就来过了。 相识一场,她倒是不知萧云樱居然也有赏花的雅兴。 不消片刻,身影翩跹的少女鱼贯而入,白皙娇嫩的手上是精致的白玉碟,精巧的点心糕点赫然入目。 云长安目光灼灼盯着点心,啧啧称奇。 这点心花样不少,一看就知道费了不少心思。 她悟了。 难怪这里能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连不打眼的上盘点心都这么秀色可餐。 趁着上点心的功夫,萧云樱身影一闪,蓦然到了云长安的另一侧,靠近她的耳扉,轻声低语。 “长安,你何时能扮一次男装?” 云长安一头黑线,幽幽地睨了她一眼。 这小妮子还记得男装的自己呢。 忽然,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心间,她浑身一个激灵。 我不会是凭这张脸把萧云樱给掰弯了吧?! 这要是让萧靖远知道了,还不得恨自己入骨。 思及此处,云长安一本正经地开口,“云樱,天下好男儿何其多,何必单恋一枝花。” 顾及到东方白在场,云长安委婉了些。 多少还是要给自己老乡留点面子,更何况马上就是合作伙伴了。 萧云樱瞬间明白了她的话中深意,但一旁插不进话的东方白听得云里雾里。 长安这话何意? 难不成是规劝萧云樱收起对自己的心意? 萧云樱都追着自己去了榆城,所以她心仪之人,是他! 长安此举,难道是在动手掐他的烂桃花?! 念及此,东方白嘴角忍不住翘起,向来聪明的他压根没意识到会有另一种可能。 他附和道:“长安言之有理,萧小姐乃性情中人,明媚张扬,会遇到最好的男子。” 萧云樱:…… 云长安:…… 猝然对上两双复杂的眼,东方白额角一跳,“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 两人齐齐摇头。 她们能说什么,难道说他自以为是而不自知? 萧云樱没有理会东方白,端起一盘糕点将云长安拉到了一边,睨了东方白一眼。 “我和长安有些女儿家的体己话要说,你不准偷听。”话语中的警告毫不掩饰。 东方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两人背着他小声嘀咕。 他不是宵小之徒,自然不会偷听,只是有些感慨。 明明是三个人,硬生生变成了两个人的秘密交谈。 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个多余的。 “长安,我爹这些日子催得紧,要是再见不到人,他就要让我去相亲了。” 云长安不解其意。 这跟我有何关系? 蓦地想起榆城花魁之夜的初见,云长安嘴角直抽,“你不会让我成挡箭牌了吧。” 萧云樱俏脸一红,还是轻轻点了头。 云长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萧云樱一颗心提了起来,惶恐不已。 “长安,咱俩可是最好的姐妹,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身陷囹圄吧。” 云长安长叹一声,满是无奈。 “云樱啊,我是直的,你可要守住自己的心。” 听到这话,萧云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想什么呢,我也是直的!” 云长安赤裸裸地望着她,目光中盛满了怀疑。 就她黏糊自己的这股劲儿,还让自己女扮男装去见她爹,怎么看都清白不了。 现在她却说自己是直的,唬谁呢。 见她不信,萧云樱扶额,无语望苍天。 她深吸了口气,“我承认我颜控,看到漂亮的人走不动道,但也仅限于欣赏,真没那些个龌龊心思。” 当然,若对方是个男子,多少还是想试试的。 可云长安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就她那张脸,还真没人能胜得过。 “那你还让我女扮男装去见你爹,待来日东窗事发,你爹还不得拿刀砍了我。” “我爹不敢,也打不过你。” 云长安哑口无言,霎时间,十分同情萧靖远。 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真是为难他了。 “长安,你应该很清楚被催婚的恐惧,况且我正值大好年华,年纪轻轻哪能迈进婚姻的坟墓。” 云长安无言以对。 大盛朝的女子及笄后就会成家,也难怪萧云樱不愿成亲。 萧云樱抱住云长安的胳膊撒娇,左右摇摆,尽显小女儿娇态。 “长安~你最好了~帮帮我啦~~~” 云长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番动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惊得东方白呛了口茶。 她们俩究竟偷摸着说了什么? 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眸子,云长安无奈一叹。 “别晃了,我答应了,但以后你爹要是找我麻烦,你得自己扛着。” 闻言,萧云樱笑靥如花,立马松手站直,信誓旦旦。 “放心,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你就到左相府来寻我。” “这么着急?”云长安一怔。 萧云樱眉头须臾间垂了下来。 “没办法,我爹本来是打算今天让我去见那些个世家子弟的,幸好有个赏花宴让我躲过一劫。” 云长安恍然,点了点头,“行,明日我会到左相府拜访。” 得到准确答复,萧云樱喜笑颜开,端起点心凑到了云长安面前,狗腿得很。 “长安,来,尝尝这里的糕点,你会喜欢的。” 云长安拿起糕点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萧云樱笑容灿烂。 “体己话说完了,咱们俩也不能晾着东方白,好歹是美名远扬的盛亲王。” 萧云樱赞同的附和,“长安说的是。” 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笑意顿时收敛了起来,和云长安坐到了东方白的另一侧。 东方白扫了两人一眼,见她们眉眼间的笑意,揶揄道:“二位终于想起我了。” “此言差矣,您可是大名鼎鼎的盛亲王,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啊。”萧云樱咧嘴一笑。 东方白一声轻笑,再次刷新了对萧云樱的认知。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 第五十五章 这里不是修仙界吧? “萧小姐,我想同你做一桩买卖,赏花宴结束后,可否移步到盛王府?” 萧云樱一头雾水,下意识转头望向云长安。 云长安点了点头。 “好。”萧云樱爽快答应。 东方白悬在心上的石头落了地,感激地望了眼云长安。 他就知道,只要长安松了口,萧云樱那里,轻而易举。 她俩的感情和信任,还真是让人羡慕。 忽然,悦耳的丝竹声响起,悠扬的曲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身着艳丽衣裙的女子握着正红帷幔飞身而下,翩若惊鸿。 几人落在高台上,随着曲子舞动,婀娜多姿。 曲好,舞更好。 赏花宴,赏的花原来不是单纯的花啊。 人比花娇,这个“花”可比百花更加赏心悦目。 一曲毕,少女们足尖轻点,身姿轻盈,退到了角落。 同时,一名身着朱红衣裙的女子旋身跃上高台。 一把团扇遮住半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的那双眼勾人得很,韵味十足。 女子一声娇笑,团扇挪移,露出挺立的琼鼻和樱桃小嘴,宛如惑人的妖精。 “诸位,又见面了,红纱这厢有礼了。” 众人笑声不断,不少声音嚷嚷着红纱赶紧开始。 红纱笑语盈盈,“诸位这般着急,红纱自然也不能扫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第一枝花。” 话音落,一名少女端着一株红梅款款而来。 云长安微微惊诧。 还真是赏花啊,是她多虑了。 但纯粹的赏花宴怎么会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云长安不解,但理解。 毕竟那女子端出来的花确实挺好看的,品相极好,一看就是名贵品种。 “此花名为朱砂梅,色如朱砂,传闻只要滴入一滴血,就会散出一缕幽香,可引蝶舞。” “红纱姑娘,这怎么看都是普通的红梅,顶多颜色好看些,花瓣好看些,哪有那么邪乎。”一名锦衣公子不以为然,笑道。 红纱莞尔一笑,早有预料,不慌不忙。 “我家主人既然得了朱砂梅,就是想让大伙儿一起瞧瞧传言是真是假。” 她给了少女一个眼神,少女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云淡风轻割破了自己的食指,挤出一滴血滴到红梅上。 不消片刻,一股幽香传出,萦绕在众人鼻尖。 众人震惊不已。 还真有异香飘出!!! 片刻,几只蝴蝶飞入楼中,落在了红梅上,随即,数不清的蝴蝶围着红梅翩翩起舞。 如此异象,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传言竟是真的! 亲眼看到这一幕,就连云长安都惊叹不已。 这里还真是不简单呐,能散出异香引得蝶舞的花,她活了三百九十年也是第一次见。 这么离谱的花,确定是普通封建朝代会有的?! 莫不是她误闯了修仙界? 只是自己落下的地方是比较低级的凡尘皇朝? 一瞬间,云长安脑海中蹦出了许许多多离奇的念头。 她都能被雷劫劈到从未出现过的大盛,多出些没听闻过的花草也正常。 比起离谱到家得修仙界,云长安觉得还是植物神奇有依据点。 忽然,她袖口传来一股拉扯,云长安转头望去,对上萧云樱放大的俏脸。 “长安,这里不是修仙界吧?” 云长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 若真是修仙界,又怎么会只有自己一个剑修。 她早就看过了大盛的记载,并未有修士的痕迹。 眼下,她对这位毓逍遥兴趣盎然。 能整出这么离谱的花,不简单。 少顷,红纱挥了挥手,少女抱着朱砂梅转身离开。 “可还有谁对朱砂梅心有疑虑?”红纱环顾四周,见无人出声,继续开口。 “接下来请第二枝花——醉红素。” 有了朱砂梅的异象,众人对后面的花卉没有半点疑问,看着一株株稀有名贵的花卉,惊叹不已。 云长安沉默了。 吸人血引蝶舞的朱砂梅,瞬间放毒的醉红素、发光变色的玉楼春…… 这些花都有无与伦比的一技之长,奇到了极致。 六株花展示完毕,红纱歇了口气,朱唇轻启。 “六株奇花放在除了七楼外的每层楼最中心,诸位可尽情欣赏,为防不慎中了毒,诸位行动前先服下楼中特制的解药。” 红纱的离去瞬间掀起了另一番高潮,众人游动了起来,对着奇花吟诗作画,尽显风雅。 看着坐如钟的云长安和东方白,萧云樱问道:“你们不去看看?” “看过了。”云长安转头望向东方白,秀眉微蹙,“不是说毓逍遥会出现吗?怎么还没动静?” 毓逍遥! 常年混迹在楼中的萧云樱自然知道毓逍遥的名字,但从未见过。 她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人,能找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花。 见她一直惦记着毓逍遥,东方白心中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他指了指七楼,“已经到了。” 云长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得见一片天青色的衣角。 她起身,却被东方白拉住了手。 云长安双眼迷茫,“你拦着我做甚?” “他若不想见我们,我们是见不到的。” 云长安:??? 她可不是常人,别人见不到不代表她也见不到,实在不行,御剑追上去。 东方白刹那间猜到了她的想法,无声一叹,心中很是无奈。 “我可没骗你,这位毓逍遥应该是有些奇特手段,能完美避过每一个探子。” 若非如此,这座府邸早就被东方瑾据为己有了。 云长安不信邪,拍下东方白的手冲了上去。 “长安……”东方白开口欲劝。 “我也去。”萧云樱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看着匆匆离去的二人,东方白额角突突直跳,连忙跟了上去。 三人刚到七楼,就被红纱拦住。 “盛亲王,盛王妃,还有萧小姐,未得主人允许,红纱不会让你们上去的。”红纱笑吟吟地开口。 “烦请姑娘通禀一声,有客来访。”云长安目光落到了红纱身后,蠢蠢欲动。 “还请三位稍等。” 话甫落,红纱转身离开,少顷,婷婷袅袅的出现。 “三位,请。” 红纱领着三人来到一间房前,轻叩房门后推开了门,一抹颀长的背影赫然入目。 第五十六章 这人……好美! 红纱低眉顺眼,恭敬地开口,“主人,人已带到。” 背对他们的男子挥了挥手,红纱退出房间,离开时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毓逍遥缓缓转身。 看清眼前人的模样,云长安目露惊艳,尤其是萧云樱,一双眼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 男子长身玉立,容貌姣好胜过女子,气质温文尔雅,三千青丝披在身后,两侧些许发丝被一支精致的白玉簪簪上。 若非他比女子高上许多,又是一身天青色的男装,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名男子。 漂亮,雌雄莫辨的漂亮。 这是云长安对毓逍遥的印象。 萧云樱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这人……好美! 没有云长安那般明媚张扬,也不似东方白那般内含锋芒,却如春风清泉般沁人心脾。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靠近,情不自禁沉沦。 刹那间,她红鸾星动,俏脸爬上了一抹红晕,小女儿羞态尽显。 如此炽热的目光,毓逍遥实在无法忽视,抬眼望去,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微怔。 早就听闻萧云樱对容貌姣好的男子毫无抵抗力,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他不动声色移开目光,打量的目光在东方白和云长安之间流转,嘴角微勾。 轰—— 萧云樱脑中一片空白,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心中早已惊叫连连。 啊啊啊! 老天爷定是不忍心看自己被催婚,特意赐下一段缘分。 这大长腿……这宽肩细腰……这脸…… 完全长在了自己的心巴上。 最重要的是,他是男子! 对象若是他的话,婚姻的坟墓,自己也愿意走上一遭。 “请坐。”毓逍遥率先坐下,端起茶盅倒了三杯茶推到了他们面前。 “盛亲王,又见面了。” 东方白淡淡的“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云长安。 见她面色如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遥想初见时云长安对自己这张脸毫无反应,他还以为会对毓逍遥不一般。 毕竟方才她对毓逍遥格外有兴趣。 殊不知,云长安并非表面上那么平静,心中惊诧。 毓逍遥竟是这般模样,钟灵毓秀的毓,名副其实。 “想必这位就是极负盛名的盛王妃了吧,久仰大名。” 对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云长安态度瞬间柔和了下来,莞尔一笑。 “见笑了,比不上毓公子。” 东方白心里咯噔一跳,惊疑不定。 长安这态度……是看对眼了?! 她喜欢的是……这种的!!! 他心里一凉,眼眸低垂,晦暗不明。 “毓公子府邸里的花开得格外的盛,不知毓公子可否告知缘由?” 闻言,毓逍遥抿唇一笑,“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恕难奉告。” 云长安眼眸微闪,袖下的右手微动,暗自吸收周围的灵力,眼也不眨地盯着毓逍遥。 若他也是修仙者,对空气中的灵力会极其敏感,这点波动,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坐在她身侧的东方白似有所感,悄然瞥了眼云长安,见她目光炯炯地盯着毓逍遥,一阵汗颜。 他知道她对长得漂亮的女子会温柔许多,但毓逍遥是个实实在在的男子。 就算他长得雌雄莫辨,终究是男儿身。 等等,雌雄莫辨,在长安的眼中,他不会是女儿家吧。 毕竟这张脸,忽视了那身男装,看上去也可以是极其貌美的女子。 东方白了然。 若是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云长安见毓逍遥面色如常,停下了动作。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毓逍遥并非修仙之人。 这座府邸灵气浓郁,她很是在意。 他真是误打误撞恰巧寻到了这个风水宝地? 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思及此处,她开口试探,“毓公子这处府邸很是神奇,一踏进来,神清气爽,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不过是碰巧,许是因为我种植的花,开得正好所致。” 云长安讶然,惊呼道:“居然是毓公子种植的!那今日的六株奇花也是?” 毓逍遥含笑点了点头,“我没别的本事,也就种的花上的了台面。” “毓公子还真是自谦。” 能种出这般神奇的花,本事也不小,楼下的人可都是慕名而来的赴宴人。 “不知三位寻我,所为何事?”毓逍遥一本正色。 云长安眸光微闪,不经意间瞥到萧云樱痴痴的模样,灵光一闪。 姐妹,我帮你一把,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啦。 “我这位朋友对毓公子很是仰慕,特来拜访,唐突了。” 毓逍遥微愣,转头望向萧云樱,正对上她痴迷的目光,蓦地移开了目光。 这位萧小姐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火热,都快灼伤了自己。 萧云樱没料到他会突然与自己对视,骤然对上他的目光,羞赧不已。 她猛地低下头,避过毓逍遥的目光,一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角,耳尖爬上了一朵红云。 看到这一幕,云长安嘴角一抽。 不是,姐妹,你胆子不是很大的吗?怎么临阵脱逃啦! 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 “毓公子,可有婚配?” 闻言,东方白惊得呛了口茶,神色莫名。 长安这话,是替萧云樱问的?还是替自己问的? 应该是替萧云樱问的吧,毕竟她与孟生…… 他可不认为长安会是移情别恋的人。 听到这话,萧云樱小脸爆红,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娇嗔道:“长安。” 云长安心中唏嘘,但目光还是落在了毓逍遥身上。 说不定,他俩还真有可能。 有了毓逍遥,她就不用女扮男装替萧云樱挡烂桃花了。 毓逍遥也没想到云长安会如此直白,假咳两声掩饰尴尬,闭口不答。 云长安歪头,一双杏眼清凌凌地望着他。 “毓公子不必害羞,若未有婚配,可否给我这姐妹一个机会。” 做戏自然要做全,但依她看,萧云樱已经泥足深陷。 不得不说,毓逍遥这张脸,杀伤力极大。 顶着这张脸出门,怕是男女老少通吃。 萧云樱整个人如熟透了的苹果,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悸动,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心中忐忑。 他会答应吗? 第五十七章 多少?! “我未曾婚配,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一切随缘,承蒙萧小姐抬爱。” 萧云樱满心欢喜顿时被一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 他是拒绝了!虽然委婉,但就是拒绝了! 萧云樱脑袋越垂越低,眼见马上就要磕在桌上,云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萧云樱猛地回神,泪眼汪汪地望向云长安。 云长安心口一紧,无奈一叹。 “今日咱们坐在这里何尝不是缘分,我们也不是强求公子要接受云樱,但至少给一个相识的机会。” “这……”毓逍遥踌躇不定。 见他松动,云长安乘胜追击,“难道我们不够格与公子结交?” “非也。”毓逍遥毫不犹豫,义正辞严,“能与三位相识,是我的荣幸。” 云长安扬唇一笑,“既如此,我们就当你答应了,今日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过犹不及,云长安适可而止。 话音落,云长安站起身,转身离去,东方白紧随其后,后知后觉的萧云樱低垂着脑袋默默跟在云长安的身后。 待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毓逍遥收敛笑意,左手食指轻叩桌面,在寂静无声的房中格外清晰。 他们有何目的? 撮合自己跟萧云樱,他自然是不信的。 萧云樱也算是常客了,若真对自己有意,何须等到现在。 看来对自己有兴趣的,是那位盛王妃。 少顷,红纱推开房门,面色凝重,“主人,盛亲王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让人给那位递信,就说事情有眉目了。” 红纱心中惊愕,面上却丝毫不显,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萧云樱失魂落魄跟着云长安到了琉璃阁,三人围坐在一起。 云长安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咋舌,“怎么?我们勇敢追爱的萧大小姐怂了?” 萧云樱一声叹息,捂住自己碎成渣渣的心脏,黯然神伤,“早有预料,但这里还是忍不住抽抽的疼。” 她很有自知之明,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自己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哪能人见人爱,本来也没指望毓逍遥能点头。 可真到了这一刻,心里还是不舒服。 她好不容易心动一次,还没萌芽就被掐死在摇篮中。 见她长吁短叹的模样,云长安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要是拿出黏糊我的这股劲,还怕什么。” 二人初见时,萧云樱胆子大得很,怎么对上毓逍遥,就蔫了。 萧云樱也想到两人初见时的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确实胆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恨嫁呢。 但不知为何,对上毓逍遥,她退缩了。 那样的人,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如长安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吧。 而她,除了个左相嫡女的身份,一无是处。 萤火之辉,怎敢妄想同皎皎明月并肩。 “你若真有心,多去毓逍遥面前晃悠晃悠,先从朋友做起,又不是一点戏都没有。” “言之有理。”萧云樱连连颔首,“我可是萧云樱,哪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努力过才不会有遗憾。 见她重新打起了精神,云长安放下了心,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萧云樱为伊消得人憔悴。 萧云樱瞥到东方白,蓦然想起他提过的生意,顿时来了兴趣。 钱钱要来了…… “盛亲王,你要与我做什么生意?”萧云樱昂首挺胸,一本正色。 见状,东方白愕然,佩服油然而生。 变幻如此之快,仿佛前一秒黯然神伤的人不是她一般。 这心态,不得不说,很是强大。 言归正传,东方白也正视了起来,“你给长安的香,可否告知从何而来?” 香? 什么香? 萧云樱一怔,没有反应过来,转头望向云长安,满脸迷茫。 “前些日子你给的迷香。”云长安开口提醒。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云樱头脑顿时活络了起来。 以东方白的为人,不会用这香做什么丧尽天良之事,这桩生意,可做。 “这香是我自己捯饬的,没几根。” 她自己做的!!! 听到这话,东方白和云长安惊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还以为是个没心眼的娇小姐,背地里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怎么没告诉我还有这本事。”云长安惊叹道。 “你也没问啊。” 云长安:…… “你们继续。”她无言以对,话锋一转。 东方白细细思索后,郑重其事,“我想与你合作,你出配方,我这边出药材和人力,给你三十万两。” “多少?!”萧云樱一声惊呼,瞪圆了眼睛。 “三十万两。”东方白话音一顿,“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 萧云樱被东方白砸的钱给震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拽住云长安,嘿嘿直笑。 “三十万两黄金啊,长安,我发了!” 原谅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老百姓,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生怕东方白反悔,她掷地有声,“成交!快写契约,签字画押。” 东方白给了个褚杉一个眼神,褚杉会意,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片刻后,他带着文房四宝出现。 东方白当着二人的面提笔,笔走游龙,一张契约新鲜出炉,宣纸上还散发着一股墨香。 东方白当着二人的面签字盖上自己的私章,萧云樱签字后直接按了个手印。 契约成,萧云樱凑到云长安面前,笑颜如花,“长安,我养你啊。” 东方白一头黑线。 听这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盛王府要破败了,连自己的王妃都养不起了。 云长安戏谑道:“你确定?不怕吓跑毓逍遥?” 萧云樱身影一顿,规规矩矩坐好,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劳烦萧小姐写下配方吧。”东方白开口拉回了萧云樱飘远的思绪。 萧云樱也不扭捏,握住毛笔落笔。 片刻后,她停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检查一遍,没有遗漏后交给了东方白。 “过程中若是遇到了问题,可让人直接寻我。”萧云樱言笑晏晏。 这么大个主顾,服务态度必须得好。 东方白将配方交给了褚杉,二人对视一眼,褚杉闪身离去。 第五十八章 包养…… 迷香的事已经搞定,东方白松了口气。 区区三十万两黄金,比起影部那些影卫的性命,不值一提。 云长安瞳孔微震。 东方白还真是大方,诚意满满。 赚了三十万两黄金的萧云樱笑容灿烂,看东方白的目光就是活脱脱的财神爷。 她想,要不要多捯饬些东西卖给东方白? 想到那个计划,她斗志昂扬。 她现在很缺钱,何不与东方白达成长期的合作关系。 待东方白离开后,云长安戏谑道:“厉害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赚得盆满钵满。” 萧云樱摇头,故作高深,“非也,还远远不够。” 云长安一头雾水。 三十万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笔钱已经够普通人殷实过完一生。 这么多的钱,她还嫌不够? 以她对萧云樱的了解,她不是贪得无厌之人。 想到她的异常,云长安隐隐有了猜测,“你不会是想拿钱砸毓逍遥吧?” 闻言,萧云樱震惊地望向云长安,惊呼,“你怎么知道?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回想起她看到毓逍遥时的眼神,云长安莞尔一笑,一双杏眼满是笑意。 “你呀,那赤裸裸的目光恨不得把毓逍遥给吃了,只要是个人都看出了你的心思。” 萧云樱浑身一震,花容失色,一把捂住脸,羞于见人。 “这么说,毓逍遥也知道了?” 她还抱着细微的庆幸,期待能看到云长安摇头。 云长安重重颔首,掷地有声,“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出来了。” “啊!没脸见人啦!”萧云樱仰头望天,一阵失神。 云长安掩唇一笑,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开口宽慰,“说不定毓逍遥就吃这一套呢。” 萧云樱深吸了口气,瞬间燃起了斗志。 “貌美的皮相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况且我这张脸,也不算磕碜。” 云长安赞同地点头,话锋一转,一本正色,“你既然能研究出如此厉害的迷香,想必也能研究出其他东西。” 萧云樱抿了抿唇,话语中满是慎重。 “我还没到那么厉害的地步,我就是个刚冒出头的研究生,对这些东西敏感了些,能力有限,真弄不出大家伙。” “不需要大家伙,研究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小东西就行,咱们面前就有一个大主顾,能不能成功包养毓逍遥,就看你的本事了。” 包养…… 萧云樱嘴角直抽。 毓逍遥那般人物,很难跟包养挂钩。 但这感觉,还不错。 看她走神,云长安一头黑线。 不用想,她定是又想起毓逍遥了。 念及此,云长安朱唇轻启,“你已有心仪之人,明日之行,还需要我去?” 萧云樱微怔,几息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自然要去,现在的我可请不动毓逍遥,只能拜托长安替我挡一挡。” “我倒是无所谓,但此事若是传到了毓逍遥的耳中,于你的计划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前脚还在痴恋人家,转头就带着其他男子进府,这要是让毓逍遥知道了,本就渺茫的机会怕是都没有了。 “你又不是真正的男子,待有机会,我会向他解释的,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其实你大可以将实情告诉你爹。” 萧云樱摇头叹息,“谁让我先前说了你,这么快移情别恋,你以为我爹会信?” 虽然是实情,但她爹固执得很,要是明日没人上门,她就会成为大盛史上第一个被亲爹押着相亲的女子了。 云长安哑口无言,心中一阵腹诽。 又不是没有移情别恋过……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萧云樱目光幽幽,语气低沉。 只要她敢说一个“是”字,就别想睡个安稳觉! 看清她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云长安连连摇头,“我也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给你追爱的路上多了块拦路石。” “我就知道长安最好了。”萧云樱笑语盈盈。 “哦?”云长安眉头挑起,揶揄道:“那我和毓逍遥,谁最好?” 萧云樱汗颜。 这什么魔鬼问题,就跟别人问你女朋友和亲妈掉水里,你救谁一样。 “不逗你了,早些回去研究吧,我等着你包养毓逍遥的那一天。” 听到这话,萧云樱俏脸通红,怒瞪了云长安一眼,目光却毫无震慑力。 生怕她嘴里蹦出离谱羞人的话语,萧云樱起身提着裙摆大步离开,即将踏出院子之际,回头叮嘱。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知道了。” 萧云樱笑容满脸,带着满腹好心情回到了左相府,刚踏进府门,就被翠萝请到了萧靖远的书房。 看着自家老爹黑沉如墨的脸,萧云樱心里一怵,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爹,你找我?” 萧靖远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萧云樱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你这段时日同盛亲王走得很近,也不怕你爹被宫里的那位给扣了下来。” “爹,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不是同盛亲王走得近,我是同盛王妃走得近。”萧云樱一本正经纠正。 “盛亲王和盛王妃夫妻一体,你跟盛王妃走得近,与盛亲王无甚区别。” “所以呢?”萧云樱自顾自坐到了一侧,不以为然。 见她这副模样,萧靖远脸色一沉,“萧云樱,我和你谈正事呢,收起你的性子。” 萧云樱无声一叹,满是无奈,乖巧地应了声“是”。 见状,萧靖远额角突突直跳。 自己这不着调的女儿,若离了他,该如何是好? “你爹我是中立党,你要是还想你爹多活几年,就少去盛王府。” 最好是不去! 但他很清楚是不可能的。 萧云樱摇头,眉眼垂了下来,“爹呀,你在朝中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萧靖远瞪了她一眼。怒斥道:“不孝女,怎么说话呢。” “看来您是没把我先前说的话放在心上啊。”萧云樱幽幽看了他一眼。 先前还说会认真考虑呢,这一看就是没任何变化。 “爹,你真的把咱们这位九五至尊想得太简单。” “你还知道那位不简单呢,这两日御案上弹劾我结党营私的奏章怕是都堆成了山。” 萧云樱抿唇不语。 第五十九章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你以为你爹为何坚持中立,就是让那位寻不到我的错处,如此才能护住左相府。” “我知道,我们萧家是先皇扶起来的,那位眼里可容不得沙子,他迟早会对我们下手。” 现在还没动手,不过是因为他的目光都在东方白身上。 如今东方白有了长安相助,东方瑾定然讨不了好,谁知道他会不会将这口怒气撒在萧家身上。 更何况柳元蕲这个狗腿子,时刻准备给萧家致命一击。 先下手为强,他们唯一的出路,只有东方白。 只一眼,萧靖远就摸透了萧云樱的心思,他一声叹息,语重心长。 “云樱呐,爹明白你的顾虑,盛亲王可是明晃晃的活靶子,有他在,那位还没多余的精力动我们。” “若盛亲王败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了吧。”萧云樱轻飘飘地开口。 萧靖远一阵沉默。 若盛亲王败了,下一个一定是他们左相府。 “既然注定要对上,何不与盛亲王联手,搏一个生机。” 鹬蚌相争,左相府只能在夹缝中生存,倘若东方白失礼…… 明只有一条,左相府可赌不起。 虽然有了云长安,东方白如虎添翼,但她不敢拿整个左相府冒险。 何不趁机出一份力,彻底把东方瑾收拾了。 只要东方瑾不坐在那把椅子上,左相府就不会有性命之虞。 萧靖远久久不语,房中骤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见自家老爹迟迟不开口,萧云樱眉心一跳。 “爹,我知道你还在芥蒂往事,但先皇已经逝去,你也该放下了,也是放过你自己。” 萧靖远眸子微闪。 “盛亲王与先皇不同,与那位亦不同,爹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出手试探。” 萧靖远思绪万千,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年少时。 意气风华的少年郎驰骋沙场,一把银枪舞得虎虎生威,可一道圣旨,让他卸下了最爱的铠甲。 握着银枪杀敌的手变成了狼毫笔,在不见烽烟的官场上厮杀。 虚假和伪善的朝堂逐渐抹去了自己的那一腔热血。 他原本,是能当将军的啊。 他眼角湿润,垂下头,挥了挥手,让萧云樱离去。 就在她一脚踏出书房门槛之际,身后传来了声音,“明日随我一同去盛王府吧。” 萧云樱眼前一亮,嘴角微勾,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等等! 明日! 萧云樱蓦地转身,扭捏道:“爹,明日怕是不行。”、 “为何?” “明日需要您见一个人。” 萧靖远鼻子的酸意骤然消散,眉头紧缩,“何人?” 萧云樱捏着衣袖。俨然一副娇羞小女儿模样。 见她羞赧的模样,萧靖远心里一惊,“是你心心念念的云公子。” “明日见到人您就知道了。”话音未落,萧云樱转身快步跑出了书房。 云公子—— 她嘴角抽搐。 她怕自己慢了一步就忍不住露了馅。 但愿以后她爹知道真相的时候,心脏能好点儿,但愿在事情被戳穿之前,自己把毓逍遥给拿下。 终于能见到那位云公子的真面目了,萧靖远寂寥的心须臾间活络了起来。 臭小子,敢拐走我的宝贝女儿,明日就让老夫来会会你! 天光破晓,晨光熹微。 云长安一身白袍锦衣,浅蓝色绣线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图案,手握一把折扇站在左相府门前。 早上人少,此时不去左相府更待何时。 于是乎,左相府小厮睡眼惺忪地打开府门就瞧见宛如谪仙的公子,睡意刹那间消失殆尽,精神抖擞。 “公子是?” 云长安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姓云,应萧小姐之约,特来拜访左相,还请小哥通禀一声。” 风度翩翩,谦谦君子,不外如是。 小哥一阵恍惚,怔怔地望着眼前如仙的男子。 云长安掩唇,咳了两声,唤回了小厮的神智。 小厮脸上一热,恭恭敬敬地开口,“公子稍候,小人这就去通报。” 话音落,小厮转身跑进府,看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少顷,小厮快步而来,将云长安迎进了大堂。 如此俊美的公子一出现,顿时引得无数少女春心荡漾。不少打量的目光落在云长安身上,她循迹望去,礼貌朝丫鬟们微笑颔首。 怀春的少女们一颗心怦怦乱跳,俏脸通红,惊慌失措地别过头,故作镇定。 这一幕悄无声息落进了暗处萧靖远的眼中,脸色铁青。 都有了云樱,还和其他女子眉目传情,当真是浪荡子,人模狗样! 萧靖远目光幽冷,气不打一处出,拂袖离去。 云长安坐在大堂,茶已经续了三杯,依旧没有瞧见萧靖远的身影。 云长安眉头微蹙,满脸不解。 什么情况?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堂中寂静,云长安转头望去,一抹粉色倩影提着裙摆小跑而来,笑意潋滟。 见到萧云樱,云长安莞尔一笑,眼中戏谑稍纵即逝。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萧云樱歪头问道。 “应你之约,自是要早些上门,方显我的诚意。” 她靠近萧云樱,轻声低语,“我要是不挑个人少的时候来,让毓逍遥知道了,你可就要自讨苦吃了。” 提起毓逍遥,萧云樱小脸一热。 萧靖远刚来就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掌一出,掌风迎面而去。 云长安一把搂住萧云樱的纤腰,旋身躲过掌风。 嘭! 一身震响,身后的桌椅应声而碎。 萧靖远死死盯着云长安搂着自家宝贝女儿腰间的手,目光如刀,冷飕飕地朝云长安而去。 云长安脸上的笑意一僵,默默挪开了手。 要是再刺激下去,萧靖远还不得跟自己拼命,不愧是女儿奴啊。 “爹!你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刚才要不是云公子,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萧云樱怒瞪着萧靖远。 萧靖远黑沉着脸来到大堂,如鹰隼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云长安。 长得确实不错,难怪能让云樱移情别恋。 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幕,心中冷笑。 自诩风流的浪荡子,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 第六十章 怎么这么大的敌意? “你爹还没老眼昏花,那一掌不会落到你身上。”萧靖远心中无奈。 这还没怎么样呢,女儿就胳膊肘往外拐,若真跟臭小子在一块了,以后还不得哭死。 “在下云安,见过左相。”云长安躬身作揖。 萧靖远一声冷哼,睨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一侧的翠萝身上,开口吩咐,“翠萝,带小姐回院子。” 翠萝垂着头,应了声“是”。 “爹……” 萧云樱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对上萧靖远严肃的目光,千言万语顿时卡在喉中,戛然而止。 翠萝拉着发怔的萧云樱快步离去,刚到转角,萧云樱蓦地回神,一把捂住翠萝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翠萝一头黑线,认命地点了点头。 她就知道,自家小姐胆大包天,怎么会被老爷故作凶狠的目光吓到。 萧云樱蹑手蹑脚靠在墙角,仔细听着大堂中的动静,翠萝识趣地后退几步望风。 老爷呀,小姐什么性子您最清楚不过,此时真不怪翠萝啊。 堂中只剩下萧靖远和云长安,萧靖远目光不善。 云长安始终面带笑意,大大方方任他打量,坦荡得很。 萧靖远心中冷嗤。 装模作样,早就看到了你小子的风流浪荡。 云长安自然感受到萧靖远对自己的不喜,一脸迷茫。 她和这位左相初次见面,怎么这么大的敌意? 思及此处,她脑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萧云樱是他的掌上明珠,突然冒出个小子,作为老父亲,自然是不喜的。 云长安心中叹息。 云樱,这份情你可欠大了。 “云公子,哪里人士?”萧靖远缓缓开口,打破堂中宁静。 “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若非要说我是哪里人士,算是榆城人士吧。” 榆城,他和云樱相识之地。 “云公子做何营生?” “不过是一介书生,有些身手,偶尔替人走镖。” 听到这话,萧靖远眉头紧锁。 走镖的书生?这是什么正经营生? 若云樱跟他在一处了,还不得风吹日晒居无定所。 “云公子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应当很招人喜欢,不知府中有了几位妻妾?” “在下并未娶妻,亦没有纳妾,通房外室皆不曾有。” 萧靖远目光顿时冷了下来,若是他先前没有亲眼瞧见那一幕,也会被眼前人蒙骗过去。 不得不说,他这张脸,极具欺骗性。 “云公子难不成还……”萧靖远目光往下移,落到他两腿间,似笑非笑。 云长安没料到左相会如此直接,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是难为情。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被人这么盯着,浑身都不自在了。 萧云樱刚探出头就瞧见如此冲击的一幕,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 天!她爹这是干什么! 要是让东方白知道了,还不得脱层皮! 见状,萧靖远噗嗤一笑,斜睨了他一眼,别有深意。 “方才见云公子很是喜欢府中的丫鬟,既然如此,我做主让她随你离开,也算是全了一段好姻缘。” 云长安猝然反应过来。 敢情是这里产生了误会,难怪他对自己持有不小的敌意。 “左相误会了,在下只是与那些姑娘礼貌问好,并没有龌龊心思。”云长安连忙开口解释。 萧靖远冷冷一笑,明摆着不信。 云长安:…… 得,他是不会相信自己了。 风流浪荡子,这形象,事与愿违,只怕今日前脚刚离开左相府,后脚萧云樱就被萧靖远押去相亲。 躲在墙角偷听的萧云樱也意识到事情偏离了计划,大惊,激动下跑了出来。 “爹,你误会了云公子,云公子清风霁月,为人君子,她连你女儿都没瞧上,怎么可能看上府中丫鬟?” 抱歉,实在是迫不得已,这一招中伤范围有些大。 萧云樱心中暗自道歉,一股负罪感涌上心头。 云长安哑口无言。 “云公子身在左相府,又怎敢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此事。” 萧靖远无言以对。 也是哈,云安色胆包天,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作妖。 难道真的是自己过激,有失偏颇? 萧云樱生怕自家老爹误会什么,一把拉着云长安跑开,“爹,人你已经见过,我们先走了。” 声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墙角。 被独自留下的萧靖远欲言又止。 他有这么可怕吗? 居然连轻功都使了出来,女大不中留啊。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翠萝嘴角直抽,有些同情被蒙在鼓里的老爷。 “翠萝,是我错了?”萧靖远抬头望天,语气轻飘飘的。 “云公子确实不是您以为的那种人。”翠萝强忍着笑意,板着一张脸,佯装镇定。 云安就是云长安,堂堂盛王妃又怎会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浪荡子。 “你见过他,觉得他如何?” “很是君子,还被小姐的豪言壮语给吓跑了呢。” “如此,是我激动了,你替我送份赔礼。” 萧靖远一声长叹,左右不过是自己女儿喜欢。 而另一边,萧云樱拉着云长安到了自己院子,围着她上下打量,眼放精光。 再次见到这个模样的她,萧云樱心中万般激动。 云长安一把打开扇子,轻摇,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萧云樱啧啧称奇,“这张脸,真的是帅得掉渣。” 云长安眉眼含笑,“和毓逍遥比,如何?” 见她打趣自己,萧云樱一噎,不过瞬息,答话,“论脸,还是你更胜一筹,可惜啊。” 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可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云长安愕然,“我还以为你会说毓逍遥呢。” “就事论事,你这张脸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毓逍遥也仅在你之下。” 云长安微微一笑,“你说,左相那边结果如何?” “虽然与计划有所出入,但也算成功了。” “哦?”云长安惊讶道:“看左相的态度着实不喜我,真的成功了?” 萧云樱颔首,指了指院门,“喏,送赔礼的来了。” 云长安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只见翠萝捧着一个小匣子款款而来。 “这礼,你自己收着,日后东窗事发,当是你的药钱。” 萧云樱:…… 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第六十一章 有了! 知晓事成,萧云樱喜笑颜开送云长安出了府,云长安察觉到身后的尾巴,拐进小巷子翻墙离去。 几名大汉蓦地跑了过来,入目是一片围墙,对视一眼后飞身跃上墙头,却没有瞧见半个人影。 “大哥,怎么办?”一名汉子转头询问为首的大汉。 “还能怎么办,回府。” 几人垂头丧气地回到左相府,悄无声息落到书房,单膝跪地,不敢抬头望向前方铁青着脸的主子。 “连你们都跟丢了,看来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有点功夫傍身的书生,还真的是谦虚过头了。 罢了,既然女儿喜欢,只要此人是个好的,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所幸自己还在,能护得住她。 更何况,还有盛亲王在呢。 忆起自己宝贝女儿头头是道的说话,萧靖远心中暖洋洋的,自豪无比。 随即,一片肃穆。 是时候去见见盛亲王了。 蔚蓝天际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时不时掠过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巍峨的宫墙里,一纸消息落到了月清泠的手中。 月清泠猛地攥紧了手,掌中的白纸褶皱不成样子,清冷的俏脸一片冰冷,目光冷凝。 云长安么? 东方,你当真爱上了她? 月清泠抬头闭上眼,不由回忆起那段青涩年华的纯粹爱恋。 那时的东方白喜爱如天空一般的蓝,那时的自己面容清冷,只有在面对他时温柔如水。 那年,繁花缤纷,她一袭广袖长裙,和着他指下的曲子翩翩起舞。 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能比翼双飞。 不! 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你! 月清泠猛地睁开了眼,眼中满是坚定,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清冷美人瞬间邪魅了起来。 云——长——安——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思绪,取出火折子,将手中的纸条烧成了灰烬。 入夜,皇宫中灯火通明,东方瑾的殿中脚步驳杂,数名太医进进出出,面色凝重,额间冒出了层层冷汗。 一袭暗黄色的太后端坐,目光不善。 “林院正,你是宫里的老人了,医术高明,你说,皇帝如何了?” 年过半百,胡子头花已经花白的林院正身子一僵,目光低垂,心中慌乱。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太后心里咯噔一跳,那个不详的念头缓缓冒出了头。 难不成他…… 没有听到准确答复,皇帝就不会有事! 那股不安荒唐的念头生生被压抑了下去,心中悬着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回话!”太后沉声一喝,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 “回太后,皇上的脉搏并无异常,性命无虞。” 林院正心里一沉,脉象无异,像是陷入了深度沉睡,偏偏人醒不过来。 “性命无虞,一天一夜了,皇帝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皇宫养着你们这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太后怒从中来,锐利的目光冷飕飕地射向跪在地上的林院正。 林院正心中悲凉,但他确实不知其中缘由。 “哀家不管你有什么法子,今夜皇帝要是再不醒,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谢罪去吧!” 太后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地上的人。 林院正浑身一颤,跪伏在地的身体更低了几分,眼中一片死寂。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到他还跪在地上,太后眉头紧蹙,呵斥道:“还跪在这里做甚!” 林院正蓦地回神,忙不迭爬起身奔向皇帝的床榻。 数名太医聚在一起,愁容满面。 “林院正,您经验丰富,您说我们该如何做?”一名太医开口打破沉寂。 林院正无奈一叹,“脉象如常,身体也没什么异样,我属实没法子。” 众太医:?! 林院正都没法子,那他们这群人不都得下去谢罪!!! 思及此处,众太医慌张了起来。 “太后已经下了最后通牒,眼下咱们先想法子让皇上醒过来吧,诸位,这个时候可别藏着掖着,集思广益,先度过眼前难关才是。” 众太医点头附和,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少顷,一名年轻的太医灵光一闪,激动地一拍掌,响声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有了!”年轻太医面露喜色,转头望向林院正,“林院正,咱们可以试试针灸!” 林院正思索片刻,拿不定主意。 躺着的毕竟是一国之君,龙体不得有误,但凡一个不慎,他们就直接下黄泉了。 “说说你的想法?”片刻,林院正开口,话语中满是郑重。 “既然皇上陷入了深度睡眠,咱们就通过外部刺激让他醒来。” “你有几成把握?” 年轻太医哑然,几息后,细如蚊蝇,“三成……” 三成! 众人大惊失色,个个瞪大了眸子。 不过三成把握,就敢拿皇帝的身体冒险,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三成……太冒险了,咱们再想想。”林院正委婉拒绝。 年轻太医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等着其他人的法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焦头烂额,依旧毫无头绪。 “林院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有时间了,咱们也只能死马……” 意识到不对,年轻太医连忙改口,“试一试,好歹有一线生机,若不作为,咱们这么多人,今夜怕是都回不到太医院了。” 众太医无言以对。 他说得不对,眼下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念及此,林院正松了口,“说说吧,如何做?” “厉针砥石,刺三阳五会之穴。” “可,就这么办吧。”林院正一锤定音。 时间不等人,他们也只能拼死一试,生死就在此一举。 夜未央,月色微凉。 东方瑾床边挤满了人,林院正一脸肃穆,拿出细如牛毛的银针,深吸了口气,缓缓扎了下去。 随着一针又一针地落下,林院正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床边的其他太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暗中祈祷。 但愿一切顺遂。 眼见针灸到了尾声,床上的东方瑾还未有动静,众人心如死灰。 只剩最后一针了…… 第六十二章 为何不让他们出手 众人满含期待地望着林院正手里的最后一根针,林院正压力极大,握针的手不由轻颤了起来。 他伸出左手握住微颤的右手,可握针的手依旧颤抖不止,他的心乱了。 倏然,一只手夺走了他手中的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扎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目瞪口呆,怔怔地望着年轻的太医。 林院正嘴唇微动,“你……” 年轻太医微微一笑,“针灸极为耗费心神,我看林院正有些疲累,便擅作主张动了手,还望林院正见谅。” 林院正转头望着最后一针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摇了摇头,“说起来是我要感谢你,这一针,很好。” 得到林院正的夸赞,年轻太医目光亮得惊人,眉眼间满是笑意。 对上少年人激动的目光,林院正不忍心一盆冷水泼了出去,心中一声长叹。 若是还有机会,他一大把年纪了,也是时候收个徒弟继承衣钵了。 本就紧张不已的太医们听到林院正这番话,暗松了口气。 幸好这小子没扎错。 于是乎,一群太医浑浊的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东方瑾,房中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眼见东方瑾依旧没有动静,众人黯然失色,脸色灰败。 完了……小命休已…… 东方瑾的手指微动了一瞬,虽然动作轻微,但还是被林院正看了个正着,顿时,喜不自胜。 有动静了! 他们,命不该绝! 东方瑾缓缓睁开了眸,入目是熟悉的明黄色床顶,他正想有所动作,被一人疾言阻止。 “皇上且慢!” 东方瑾一顿,面色一冷。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有些不对,眉头紧蹙。 “皇上莫急,老臣这就为陛下取针。” “嗯。”东方瑾疑惑重重。 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怎么感觉错过了许多事。 皇帝清醒了过来,众太医提着的心落了地,林院正拔针的速度又快又稳。 取完了针,皇帝撑起了身子,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到林院正身上。 “都出去吧,林院正留下。” 众人恭敬应了声“是”退出来房间,副院长转身往太后所在而去。 殿中,东方瑾一本正色,“林院正,发生了何事?” “回皇上,昨夜福公公发现皇上昏睡不醒,太后也收到了消息,命我等务必唤醒皇上。” 昏睡不醒? 唤醒朕? 东方瑾警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沉声道:“朕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东方瑾眉头紧皱,万般猜测一涌而出。 他把手伸了出去,“你看看朕体内可有毒素?” 林院正聚精会神把脉,片刻后,摇头,“皇上龙体万康,并未有药物残留。” 话甫落,房中安静了下来。 没有药物残留? 那自己昏睡的一天一夜怎么回事? 他的神经常年紧绷,就算是休息,也不会睡得如此之沉。 能有如此手段的,只有自己那位好皇叔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殿中的沉静,东方瑾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林院正长舒了口气,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退了下去。 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太后行色匆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皇帝,感觉如何?可有何不适之处?” 东方瑾摇了摇头,“让母后担心了,朕无事。” 太后挥了挥手,跟着她进来的嬷嬷识趣地退了出去。 待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太后脸色凝重,“皇帝觉得此事是谁做的?” “还用问吗?除了东方白谁还有这本事。”东方白言之凿凿。 “他若真有这本事,大可悄无声息杀了你,为何只是让你睡了一天一夜?”太后不解其意。 “母后认为不是他?” “哀家只是觉得于理不合。” “他不过是借此手段警告朕罢了,能悄无声息让朕睡个一天一夜,惹恼了他,就能让朕一睡不醒。” 太后摇了摇头,“哀家还是觉得不是他。” 以她对东方白的了解,如此宵小手段,他不屑为之。 她那个皇弟啊,端得一副君子模样。 若非如此,他们又怎能与之斡旋这么多年。 “母后,他不过是忌惮你我背后之人,若朕死于非命,后果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在他没弄明白他们的身份前,是不会要朕的性命,但这些小计俩,也不是不可。” 太后语塞。 要不是那些人在暗中替他们母子撑腰,以东方白的能力,皇位早已易主。 “母后,为何不让他们出手,杀了东方白,我们就能高枕无忧。” 太后摇头,“他们乃世外之人,当初也是机缘巧合下才与哀家有所交集,我们没有性命之危,他们不会主动出手。” 东方瑾敢怒不敢言。 等自己有性命之危才会出手,到那时,他怕是成了一具尸体。 想起他们神乎其神的能为,东方瑾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 那群人,都是活祖宗,惹不起,只能供着。 他只能祈祷东方白没那么神通广大,但愿查不到他们的身份。 知道东方瑾苏醒,月清泠罕见地主动寻到他。 看着眼前一袭紫衣的清冷女子,东方瑾嘴角微勾,笑得别有深意。 月清泠福了福身,朱唇轻启,“皇上,臣妾请旨去一趟万颂寺。” 万颂寺,乃大盛皇家寺院,香火鼎盛,据闻十分灵验。 “去万颂寺做甚?”东方瑾目光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自从她入宫以来,日日待在自己的宫殿中,每年花开之时,才会去一趟御花园那一片粉色花海。 他心里很清楚,她看着那片花海,是借物思人。 但那又如何,她是自己的人,心也迟早是自己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突然出宫去万颂寺,是为何故? “为大盛祈福,为皇上祈福。” 闻言,东方瑾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缓缓来到月清冷身前,一把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 “为大盛祈福?为朕祈福?以前怎么没见爱妃心系万民,关心朕呢?” “臣妾所言非虚,若皇上不信,可派人一同前往。” 呵—— 东方瑾一声冷哼,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第六十三章 你去做甚?担心她? “你要说的不止这个吧。” “皇上圣明,还请皇上下旨,让三品官员以上的女眷一同前往。” 三品官员以上的女眷? 东方瑾深深望着她,陷入沉思,忽地,豁然开朗,脸色黑沉。 “你想要的不是三品官员以上的女眷,是盛王妃!”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东方白! 整个皇都都知道东方白与其王妃鹣鲽情深,形影不离,云长安去万颂寺,东方白也会一同前往。 月清泠没有否认,静静地望着他,朱唇轻启。 “从我选择进宫的那一刻起,我与他注定背道而驰,若是云长安与之离心,于你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当真?”东方瑾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似是望进了她的内心深处。 这张脸很有欺骗性,清清冷冷的,看着无欲无求,实则却是个喜爱权利之辈。 他早就知道,她想要的,是成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 偏他,不如她所愿。 月清泠心中一慌。 难不成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不!他若是知道了,不会如此冷静,早就暴跳如雷,对她动手发泄了。 就像那日,不过是见东方一面,他就迫不及待在自己宫中等着了。 他在诈自己! 不过瞬息,月清泠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心中冷嗤。 这么沉不住气,难怪比不过东方。 “传闻云长安身手不凡,皇上也不愿看到他们在一起吧。” 东方瑾面色冷凝,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她的话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心。 一个东方白就够他头疼了,再来个武艺高强的云长安,确实与自己不利。 东方瑾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暴躁的心绪,“朕暂且相信你,爱妃,希望你不会令朕失望。” 话甫落,东方瑾立即拟旨,脑海中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 看来此行,他也可去一趟。 云长安,朕很期待见到你。 当云长安拿到圣旨的那一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睨了罪魁祸首一眼。 她一把将圣旨丢给了东方白,语气不善,“你这朵烂桃花还真是贼心不死啊,这心思,昭然若揭。” 东方白嘴角微抽,赔笑。 “长安若是恼了,寻个由头不去便是,再怎么说,你也是明面上的盛王妃,就算是皇后,对你都得敬三分,更何况只是个贵妃。” 云长安蹙眉,“圣旨都下来了,若是不去,东方瑾定然会在上面做文章,咱们可不能亲手送把柄上门。” 闻言,东方白心中很是感动。 她在为自己考虑。 “不就是个贵妃,我好歹是个亲王妃,吃亏的又不是我。” 若是皇后,她保不准还要顾忌几分,但若只是个贵妃,没什么怕的。 云长安不由庆幸,庆幸东方瑾还没这么快立后。 东方白眸子里满是笑意,“长安不用担心,我会陪你一同去。” 听到这话,云长安心里一紧,蓦地转头望向他,语气一凝,“你去做甚?担心她?” 她可没有忘记东方白和月清泠之间的感情纠葛。 初恋白月光啊,刻进骨子里的爱恋,他不会是想借机去见旧情人一面吧! 对上她惊疑的目光,东方白瞬间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汗颜无比。 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 他自然不知,云长安看的那些网文和影视剧,无一不彰显了白月光初恋无比强大的影响力。 再加上她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更加深信不疑。 月清泠枉顾礼法抱住了他,东方白亦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她。 他犹豫的那一瞬,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长安心中难免担心。 寻常的美人计她自是不用担心,可偏偏是月清泠。 忽然间,她不由想起了东方白的第二人格,若是面对月清泠的是他,会如何? 东方白见云长安望着自己出神,清了咳两声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长安在想什么?” 云长安摇头,“没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到了前往万颂寺的时间,云长安抬眸瞥了眼坐在对面的东方白,一头黑线。 他终究还是跟来了。 东方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再次郑重其事地开口,“长安真的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傻子。” 云长安一言不发,目光中满是不信。 若真想让自己放心,他最好是待在盛王府,毕竟再过几天又是十五。 为了见月清泠,他连十五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东方白无奈一叹。 他这些日子苦口婆心解释了许多次,可云长安没有一次相信,她总觉得自己与月清泠藕断丝连,会死灰复燃。 明明他已经放下了。 “长安,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东方白无计可施,索性将问题抛给了云长安。 “都坐在这里了,说再多都无济于事,我只嘱咐一句,见到月清泠,可别把脑子给丢了。” 月清泠不可能无缘无故带着这么多人,掩人耳目倒也说得过去,但她不信。 此次同行的还有诸多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是最有力的目击者。 若是让她们看到了两人幽会的场面,怕是整个皇都都会知道。 一时之间,云长安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看过的影视剧,那些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但却十分有用。 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帝宠妃,一个大权在握的亲王,又是有过一段情的旧人。 这传出去,有鼻子有眼的,任谁都会信几分。 “长安,此次我跟来,真的不是为了月清泠,而是我得到消息,东方瑾也会悄悄跟来。” 话音落,云长安咋舌,“他们这是联手合作了?一人以身为饵,用清白把你拉下水,好让东方瑾抓个正着!” 云长安啧啧称奇,都有些佩服东方瑾了。 为了扳倒东方白,居然大度到让自己的宠妃给自己戴绿帽子。 还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 “你既然知道东方瑾暗中会跟来,为何还来?不怕自己着了道?” 东方白自信一笑,“我们相处这般久了,长安要相信我,既然东方瑾出宫了,不利用一番,怎么对得起这般好机会。” 云长安微微思忖,猜到了他的用意,愕然。 第六十四章 想嫁! “你是打算将计就计,让他身后的那股势力露出马脚?” 东方白颔首,心中松了口气。 他要是再不说清楚,面前的人儿只怕一路上都不会安心,唯恐自己会被月清泠给算计了。 殊不知,不管是月清泠还是东方瑾,此行的目标,皆是云长安。 东方瑾自然也想过借机伏击东方白,可一想到东方白和云长安的武功,顿时歇了心思。 再者,不是他没有半点想法,实在是手中已经没有能与之匹敌的手下。 父皇留给自己的十二支死士已经全军覆没,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母后背后的那股势力,可偏偏,他使唤不了那群人。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另辟蹊径,而云长安,就是他的突破口。 “你在皇宫中长大,对宫里的那些腌臜手段一清二楚,月清泠不会什么都不做,你千万小心。” 知道了东方白的打算,云长安也不好阻止,只能千叮咛万嘱咐。 她勉强相信他对月清泠没有了男女之情,但她不信月清泠会规规矩矩的。 “长安这是在担忧我么?”东方白笑吟吟地望着她。 “你可是我的靠山,若你出事,我也就只能潜入皇宫杀了东方瑾,趁你还活着救你一命,然后立马跑路。” 不得不说,盛王妃这一层身份,给她在皇都带来了许多便利,如果东方白出事,她这个盛王妃,也会跟着一起倒霉。 以她的脾气,只会立即冲进宫杀了东方瑾,顺道护东方白一命,如此,既报了仇,又没让大盛内乱,一举两得。 只要东方白坐上了龙椅,她也不担心会被通缉。 更何况,就皇都这些酒囊饭袋,还真抓不住自己,她只是怕麻烦。 东方白愣神,万万没想到她会存着这份心思,一时之间,复杂无比。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东方白一脸认真,掷地有声。 云长安心中一荡,笑着点了点头。 就凭这些人想动自己,太过天真,但东方白有这份心,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开心了许多。 这个朋友,交得值。 说开了误会,一路上两人的气氛和谐了起来。 城门口,许多马车停在了一旁,三两成群,谈笑寒暄。 忽然,缓缓而来的车辙声入耳,早已等候在此的众人循声望去,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赫然入目。 看到车檐上挂着的“盛”字,众人恍然。 是盛王妃到了。 一众命妇和闺阁小姐,还真没人能越过盛王妃的身份。 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抹淡蓝色身影下了马车,露出了那张朗风霁月的俊脸。 看到意料之外的人,众人惊诧不已,许多少女眉目含春,羞羞答答垂下了头。 盛亲王! 居然是盛亲王! 她们又见到了他! 男人三妻四妾极其寻常,纵然知道盛亲王有了王妃,可侧妃之位还空着,她们还是要争一争的。 下了马车的东方白对这些火热的视线视若无睹,转身伸手,耐心的等着马车里的人出来。 云长安探出身子,看到东方白伸出的大掌,眉头一挑,抬眼望去,正对上他满目温柔。 云长安:…… 眼角的余光瞥到震惊又羡慕的众人,大方将白嫩小手递到了他的大掌中。 如此郎情妾意的一幕,羡煞了一众旁人。 众命妇:盛亲王与王妃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想想自家夫君,心中一阵失落。 瞧瞧,盛亲王还会来送送王妃,而她们的夫君,临行之前,只会叮嘱她们与月贵妃打好关系。 众小姐:盛亲王好温柔,想嫁! 顷刻间,望向东方白的目光更加炽热。 只要一想到盛亲王也会如此温柔对自己,还未出阁的小姐们一阵心猿意马。 云长安自然注意到这些少女怀春的模样,暗戳戳地掐了东方白一把。 真能招蜂引蝶,这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嘛。 东方白脸上的笑意一僵,须臾间冷下脸,冷飕飕扫了众贵女一眼。 “诸位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家王妃可就要生气了,王妃生气了,我脾气也会跟着不好,保不准会辣手摧花。” 话语中是赤裸裸的警告。 云长安一头黑线。 得,这下更拉仇恨了,这些小姐怕是一寻到机会,就会往死里收拾自己。 虽然她不惧,但她嫌麻烦。 这还是盛亲王第一次露出凶狠的一面,吓得不少贵女花容失色,一颗心直颤。 不是说盛亲王温文尔雅吗? 怎么会如此心狠?! 众人忌惮的目光悄然落到云长安的身上。 这一切,都是这位盛王妃出现过后才发生的。 于是乎,不少贵女对云长安又羡慕又惊惧。 盛王妃这么厉害,她们想入盛王府的愿望铁定要落空。 云长安和东方白的身份摆在那里,两人一同出现,众人朝着他们福身行礼。 “见过盛亲王!见过盛王妃!” “起来吧,还望各位夫人看管好自己的女儿。” 东方白脸色不虞,转头望向身侧之人时刹那间变得温润如玉,惊呆了众人。 云长安扫视一圈,这些贵女们或多或少都有过几面之缘。 东方瑾为东方白选妃之日她也在场,这些小姐自然见过,还有东方明珠的生辰宴,也是见过的。 算上今日,这些人,算是见过的第三面了。 看到人群中面色苍白的柳萱,云长安微愣。 柳萱出现,看来东方瑾和柳元蕲有所动静了。 柳萱悄然朝云长安点了点头,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长安!”倏地,一声喜悦的惊呼声传来,格外清晰。 云长安转身望去,就见一抹粉色如翩飞的蝴蝶朝自己奔来。 不消片刻,那抹倩影扑进了云长安的怀中,云长安下意识松开了东方白的手,扶住了萧云樱。 “不过几日未见,怎得这般热情?”云长安笑意潋滟。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长安啊,咱俩可都隔了好几个秋了。” 云长安轻笑出声。 见二人熟稔的模样,众人一阵恍惚。 传言萧云樱与盛王妃极为亲近,但谁能想到,二人居然如此亲近。 萧云樱如此讨得盛王妃的喜欢,盛亲王的侧妃之位,手到擒来。 霎时间,众贵女酸了。 第六十五章 救我! 以盛亲王对盛王妃的在意程度,只要他不喜,萧云樱也进不了府。 众贵女转念一想,心中那口郁气顿时散了,暗戳戳地偷瞄东方白的神情。 萧云樱在美人怀里赖够了,看到东方白,笑着唤了声“盛亲王”。 东方白“嗯”了一声,笑容满面。 见状,众贵女一阵唏嘘。 难道盛亲王对萧云樱也有意思?! 霎时间,众人羡慕的目光落到了萧云樱的身上。 既讨得了盛王妃的喜欢,又得盛亲王的喜欢,萧云樱还是好命,也不知道盛亲王和盛王妃看上她什么呢! 因着柳萱之故,众贵女对萧云樱的印象并不算好。 众人下意识寻找柳萱的身影。 见她简单一身素衣,面无血色,瘦弱的身影孤孤单单站在角落,萧瑟不已。 听闻她在***府受惊大病一场,本就不好的身子经此一遭,更是在黄泉碧落徘徊了一圈。 当真是个可怜人。 于是,与之交好的贵女上前寒暄,悄无声息挡住了萧云樱,生怕两人掐起来。 以柳萱现在的身子,对上萧云樱,定讨不了好。 片刻后,一辆华丽的皇家马车缓缓而来,众人纷纷噤了声,恭恭敬敬地站好。 马车停在了众人眼前,车帘被一只如青葱般的玉指掀开,露出了那张清清冷冷的俏脸。 “见过贵妃娘娘。”众人福身齐声高呼。 站直了身子的东方白和云长安鹤立鸡群,月清泠深深望了眼东方白,挪开了目光。 “免礼,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话音落,月清泠放下了车帘,马车动了起来。 众人立马回到自家马车,急忙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谁迟迟不来,还摆谱。”萧云樱轻声呢喃,身侧的云长安听得一清二楚。 她扬唇一笑,轻声道:“这话你心里知道就行,隔墙有耳。” 萧云樱颔首,“我又不傻,长安,待会儿见。” 云长安点头应允,萧云樱提起裙摆跑到自家马车,一跃而上,干脆利落。 东方白和云长安也不耽搁,一起上了马车。 于是乎,众人双眼瞪如铜铃。 盛亲王,居然要一起去! 待两人上了马车,众人收回了震惊的目光,上了自家马车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暗中一直注意着他的月清泠眸光微闪,叠在一起的手兀自用力。 东方,你当真这般在意她? 浩浩荡荡的马车离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皇都之人都知道了月贵妃携官员家眷去万颂寺为大盛祈福,一时间,赞美之声层出不穷。 行至半途,东方白和云长安蓦地警觉了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家伙,东方瑾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伏击的机会。 此行不止是官员家眷,还有月清泠,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伤到这位宠妃? 微风簌簌,风中顿时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倏然,一群黑衣蒙面人持刀出现,刀剑出鞘声瞬间惊醒了马车中的众人。 “怎么回事?”月清泠秀眉紧蹙,面色冷凝。 “娘娘安心待在马车里不要露面,不过一些宵小之徒,我们带出来的御林军也解决。”马车外随性的宫婢强装镇定。 月清泠心里一紧。 是东方瑾迫不及待出手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命妇和小姐们惊慌失措,面无血色,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柳萱捂住不适的胸口,微微蹙眉,眼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很清楚,这群杀手是冲着盛亲王来的,只要她不冒头,性命无虞。 萧云樱心如明镜,也猜到了这群杀手的目标,不由担心起云长安。 她从坐垫下抽出一把剑,掀开车帘跳了下去,与黑衣杀手交战。 慢上一步的翠萝大惊,连忙施展轻功到她身边,二人背对背,奋勇杀敌。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萧云樱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天爷啊,我出息了,居然都敢动手杀人了。 黑衣人接踵而至,御林军逐渐落入下风,不少杀手已经摸到了盛王府的马车前。 “还不动手?”云长安睨了东方白一眼。 “一起吧,是时候杀鸡儆猴了,免得虾兵蟹将在我们面前蹦跶。” 云长安身子一软,摊在车壁上。 “我怕血脏了我的衣服,你自己跟了上来,总该做些什么吧。” 东方白哗然,心中一阵腹诽。 不就是懒嘛,懒得动手。 罢了,谁让她是自己请回来的活祖宗呢。 东方白认命地跳下马车,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软剑,眼一凛,出手迅捷,幽冷的剑光直取黑衣杀手的性命。 有了东方白的加入,处于下风的御林军纷纷松了口气,敬佩不已。 不愧是盛亲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意识到东方白武功不俗,更多的黑衣杀手呈包围之势朝东方白聚拢,招招狠戾。 东方白不慌不忙,手中剑更加狠厉,鲜红的血染红了锋利的刀刃,顺着剑招散落。 黑衣杀手死伤惨重,少许的杀手退出围攻,快步朝为首的华丽马车袭去。 利剑横斩,黄色且华丽的车帘齐刷刷被斩下,露出了那张花容失色的俏脸。 “东方,救我!”眼见寒光凛凛的利剑迎面刺来,月清泠惊呼一声。 云长安一怔,云淡风轻掀开车帘望向醒目招摇的马车,目光一转,落到了不远处那一袭淡蓝身影。 东方白,你会怎么做呢? 就在此时,马车背后蹦出一名黑衣杀手,刀光逼命而来。 萧云樱一抬头就瞧见这一幕,骇然失色,高呼,“长安!” 听到声响,东方白身影一僵,一个旋身逼退围攻的杀手,转头就看到如此惊险的场景,目眦欲裂。 “东方!” 霎时间,尖锐的女声响彻云霄,东方白循声望去,就见月清泠命悬一线。 没有丝毫犹豫,他脚尖一点,飞身往云长安那边赶去,提起内力,一把将手中剑投掷出去。 破空声起,利剑径直插进黑衣杀手的胸膛。 看着火急火燎往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云长安心中一股暖流淌过。 她猛地一个转身,干脆利落拔出杀手胸前的软剑,随意一抛,软剑如离弦之箭穿胸而过,狠狠插进了月清泠身后的车壁上。 第六十六章 你是要去做贼? 砰! 黑衣杀手应声倒地,死里逃生的月清泠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她抬眸望向故人,却见他奔向另一人,心口揪痛。 东方,你当真弃我于不顾了? 东方白迅速窜到了云长安的面前,语气中满是担忧,“长安,没事吧?” 鬼知道他刚才看到惊险的那幕,心都快不跳了。 云长安不以为然,眉头轻挑,“你还真以为这几个人能伤到我?” 东方白语塞,满头黑线。 他能自己根本就没想起她的身手很好么? 亲眼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恩爱模样,月清泠脸上的冰冷面具寸寸皲裂,恶狠狠地瞪着云长安。 若不是她,东方怎会见死不救。 被嫉妒红了双眼的她俨然已经忘记,刚才是云长安出手救了她一命。 来势汹汹的恶意云长安怎么会察觉不到,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为首的华丽马车,摇头叹息。 恩将仇报之辈,就不该救。 可一想到东方白的用意,冷睨了面前的东方白一眼,恶狠狠道:“东方白,那位已经恨上我了,你要是再不快些动手,我怕自己忍不住,反倒坏了你的计划。” “长安不必为我委屈自己,至于东方瑾那边,纵使没有此次机会,我也能逼出背后之人。” 云长安幽幽望了他一眼,催促道:“跳梁小丑,速战速决。” 话音未落,云长安抽出腰间软剑,一个闪身冲进了黑衣杀手中,行云流水的剑招轻而易举在他们的脖颈留下一条血痕。 她现在很不爽快,就先拿这些该死的人出口恶气。 东方白的软剑在月清泠的马车中,东方白足尖轻点,转眼间到了月清泠的面前。 看到记忆中熟悉的身影,月清泠眼眶微热,嘴唇蠕动,“东方——” 东方白瞥了她一眼,目光一片平静,还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 他伸手拔下车壁上的软剑,一个飞身跃到了云长安身边,二人手起剑落,并肩杀敌。 出生入死的一幕深深刺激了月清泠,她眼中一片猩红。 不! 我不信你对我完全没了感情,只要云长安死了,留在你的心里的人,只会是我。 有了云长安和东方白的加入,黑衣杀手溃不成军,少顷,尸体遍地,血流成河,染红了一地黄沙。 躲在马车里的众人久久没有听见动静,小心翼翼掀开车帘一角望去,见到一地的死人,又惊又喜,劫后重生,喜极而泣。 不少人看到如松般站在前方的云长安和东方白,浑身透着肃杀之气,却不觉得可怖,反而多了几分敬佩。 尤其是柳萱,眼中的羡慕溢于言表。 若自己如他们一般身体康健,有武艺傍身,该多好啊。 她目光流转,看到持剑而立,沾了一脸血的萧云樱,心头一震。 萧云樱,巾帼不让须眉,左相教养得极好。 不少贵女也注意到萧云樱,曾经的种种闯入脑海,愧疚油然而生。 萧云樱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东方白熟稔的安排御林军清理尸首,出言安抚众人,“贼人已全部伏诛,诸位大可放心,此处离万颂寺不远了,尽快赶路。” 有了盛亲王坐镇,惊心吊胆的众人逐渐平复了下来,只想尽快远离此处。 经此变故,众人加快了行程,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万颂寺。 嗅到空气中飘来的阵阵香火味,受惊的众人彻底安心了下来。 万颂寺乃皇家寺院,里面驻守了两支精锐部队,她们自是不用担心贼人会杀上万颂寺。 惊心动魄的一路,在万颂寺的诵经钟声下,众人早早陷入沉睡。 冷月高悬,晚风拂过,影影绰绰的树影发出一阵沙沙声,烛火跳动,昏黄的烛光照得眼前人朦胧了几分。 云长安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东方白,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是要去做贼?” 她今日大展身手,神清气爽,早早就进入梦乡和周公喝茶。 突然察觉到梁上君子到访,一个翻身甩出了一道剑光,直接在东方白那身淡蓝锦袍下留下来一道口子。 谁能想到,堂堂盛亲王,居然会做梁上君子。 “东方瑾也到了,咱们去会会?” “你自己去就行,非得拉上我?” 东方白的实力她还是有数的,一般人可奈何不了他,东方瑾一个战五渣,虐他,妥妥的。 “你就不好奇背后的那股势力?” 云长安摇了摇头,“不好奇。” 东方白哑口无言,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长安,你可是说过要罩着我的,东方瑾背后的这股不明势力万一很强,我一个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云长安思索片刻,赞同地颔首附和,“有理,我就陪你走一趟。” 要收拾东方瑾,二人自然要乔装一番,云长安灵光乍现,笑嘻嘻地望向东方白,好似诱拐小绵羊的狼外婆。 “东方白,我有一个极好的伪装之术,保证东方瑾想不到我们的身上。” 不知为何,对上她笑吟吟的目光,东方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祥的预感直冲脑海。 他下意识地摇头拒绝,云长安视而不见,拉着东方白坐到了铜镜前。 她兴致盎然地打开胭脂,凑近了几分,伸手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猛然看到放大的绝美容颜,东方白心口漏掉了一拍,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耳尖悄然爬上了一层红云。 云长安眉笑眼开,拿起画笔在东方白的脸上涂涂抹抹。 她丝毫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东方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近得她呼吸的温热都扑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股好闻的馨香在他鼻尖萦绕不散。 东方白失神,异样如潮水般涌上了心田。 忽地,她离远了些,惊醒了发愣的东方白。 只见她对着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在自己脸上捯饬。 片刻后,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出现在铜镜中,东方白怔怔地望着铜镜中的清丽女子,满目的不可置信。 如此手法,堪比易容术,只要不沾水,完全能以假乱真。 “你去寻一身简便的女子衣物换上。” 东方白难为情,迟迟没有动作。 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能做女子打扮。 第六十七章 狗皇帝,去死吧! 只一眼,云长安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揶揄一笑,“就你这副模样出现在东方瑾面前,打死他都猜不到你的真实身份,不更安全?” 东方白汗颜,如果她嘴角没有勾起,他就信以为真了。 对上她期盼的眸子,东方白心里一软,认命地起身去寻衣物了。 见东方白离去,云长安快速在自己脸上倒腾,刹那间,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少年,丢进人堆里都照不出来的那种。 等东方白换好衣服出现时,入目就是模样大变的云长安。 二人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离开了万颂寺,一刻钟后,二人落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看着下方微服出巡的东方瑾,云长安愕然。 东方瑾好歹是一国皇帝,偷偷摸摸离宫居然只带二三侍卫,也不怕死在路上。 她凑近东方白,轻声耳语,“东方瑾会不会是引蛇出洞?” 东方瑾摇了摇头,“他还没那个脑子,就他贪生怕死的性子,再怎么着也不会只带这么两个人。” 纵使是武功还不错的御林军头头,他惜命得很,可不敢就这么出宫。 这么多年的斗智斗勇,东方白算是摸清了东方瑾的品行。 若非忌惮他背后的那股势力,早就冲进宫以仇报仇,以怨报怨了。 他东方白年少征战沙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没有对敌人仁慈的慈悲心。 血淋淋的教训记忆犹新,他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更遑论还是要命的坑! 云长安语塞,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谁知道东方瑾是不是打算拼一把? 察觉到她的目光,东方白轻声开口解释,“我明白你的担忧,他的依仗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可是实实在在自己送上门了。” 云长安不傻,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只是不免担心打起来她顾不上东方白。 毕竟谁也不知道背后那群人实力如何。 她深吸了口气。 云长安啊,你可是修炼了三百九十年的老怪物,还怕个什么? 只差一步就飞升成神的大能,还需要畏首畏尾? 大不了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思及此处,她目光坚定。 最差的结果不过是碰到修仙者,就算真碰上了,对方也不见得是自己的对手。 树下,东方瑾席地而坐,火堆噼里啪啦作响,昏黄暖意的火光跳跃,驱散不了他眸中如冰的阴狠。 东方白,这一次,朕要你一败涂地! 一想到月清泠是为了东方白才去万颂寺,他心中愤愤不平,咬碎了一口银牙。 “月贵妃那边如何了?” “回皇上,白日里月贵妃一行人突遭刺客,好在各位夫人小姐并无伤亡,只是受了惊,已经到了万颂寺。” 刺客?! 东方瑾一脸迷茫,“知道是谁的人吗?” 回话的御林军摇头,“刺客全军覆没,没有踪迹,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伙人。” 东方瑾眉头紧蹙,铁青着脸,“知道刺客冲谁去的吗?” “许是冲着盛亲王去的。”御林军思索片刻,不确定地开口。 一行人中,除了盛亲王就是月贵妃身份最高,可月贵妃早些年就入了宫,相较之下,盛亲王的可能性更高。 听到这话,东方瑾喜色溢于言表,“看来有不少人想取东方白的性命呢。” 御林军垂下头,不敢搭话。 不论皇上和盛亲王之间有何龃龉,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御林军能谈论的。 听到这么一番话的云长安和东方白两人面面相觑。 搞半天,白日里的那一波杀手居然不是东方瑾的手笔。 云长安幽幽道;“你还挺招人恨的。” “也不一定是我啊?不是还有个月清泠。” 东方瑾对月清泠的宠爱可是人尽皆知,皇宫中那些个被打压的妃嫔可不寻找动手的机会了。 再者,皇都中还有敌国安插的细作,为了打击东方瑾,也会对月清泠下手。 谁说这波刺客一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也是,要真是来对付你的,也不会找如此低级的杀手。” 那波刺客可是连萧云樱都越不过去,还想杀身经百战的东方白,做梦呢。 这么一想,这群人还真是冲着月清泠去的。 倏地,云长安脑中灵光一闪,眨了眨眼,试探道:“会不会是月清泠自己安排的杀手,只是想让你英雄救美,挑衅我?” 东方白沉默了。 云长安越想越觉得合理,可不能小瞧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更何况这一行,本就因东方白之故才有的。 念及此,云长安瞪了东方白一眼。 哼!看你惹得好事! 东方白尴尬不已,不敢吱声。 云长安从袖中抽出两块黑色面巾,其中一块递给了东方白,示意他蒙上。 东方白会意,毫不犹豫接过遮住了脸。 两人遮住脸,一个飞身跃下,同时,浑身警惕的御林军察觉到异样,一个闪身出现在东方瑾面前,拔刀相护。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御林军握刀的手兀自用力,冷喝道:“来者何人!” 云长安和东方白没有开口,身影瞬动,短兵相接,不消片刻,几名御林军纷纷倒地。 东方瑾整颗心提了起来,佯装镇定,“大胆贼人!你们可知朕……我的身份,速速离去,我可以既往不咎。” 云长安噗嗤一笑,喉中发出的声音却是男声。 “身份?什么身份,大盛的皇帝嘛。”话音一沉,目光一凛,“找的就是大盛的狗皇帝!” 闻言,东方瑾瞳孔紧缩,“你们是敌国的人!” 可恶,他暗自出宫的消息没有几个人知道,敌国的人是如何得知的? 一瞬间,他就知道了皇宫中有敌国细作。 不管是谁,待朕回到皇宫,定要活剐了他! “狗皇帝,去死吧!” 云长安足尖轻点,掌风径直朝着东方瑾的面门而去,来势汹汹。 东方瑾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却也阴差阳错下夺过了致命一击。 云长安眉头微挑。 这厮运气还不错。 云长安动手,一旁默不作声的东方白连忙跟着动手,不消片刻,东方瑾鲜血淋漓,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第六十八章 成功啦! “狗皇帝!小爷现在就送你下去见阎王。” 话甫落,一掌落下。 东方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死亡的恐惧笼罩全身,却无能为力,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死亡。 千钧一发之刻,空气波动,数道气劲破空而来。 半途截下云长安那一掌同时,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一把拽住东方瑾的肩膀,迅速撤离。 成功啦! 云长安和东方白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片凝重。 双方迎面而立,剑拔弩张。 对方一袭蓝色布衫,腰间头上别着小巧精致的银饰,特色十足。 其中一人替东方瑾搭脉,心中大骇,盲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气息须臾间稳定了下来。 这装扮,南疆人啊。 东方白一脸凝重。 东方瑾背后的势力居然是南疆! 南疆地盘不大,但居住之所常年布满迷障,外人根本无法踏足。 且南疆人以各种毒物为伴,不少人惧之,也正因为此,南疆国土不大,但没有谁敢出兵攻打。 就连东方白,对上南疆,都须慎之又慎。 东方瑾一个常年久居深宫的皇帝是怎么和南疆扯上关系的? 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浑浊的目光冷飕飕的,一对上,只觉阴风阵阵,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此人我们保下了,老夫给你们一个离去的机会。” 东方瑾悠悠转醒就听到这么一句令他心梗的话,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龇牙咧嘴,阴沉着脸,“敢动我,杀了他们!” 老者斜睨了东方瑾一眼,东方瑾浑身一僵,话卡在嗓子里无法发出。 乔装一番的东方白和云长安自然不会轻易揭过,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出掌,一人出拳,势如破竹。 老者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南疆人纷纷上前,抽出短刀,迎了上去。 “小心,刀上有毒!” 云长安眼一凛,猛地抽出腰间软剑,行云流水的剑招震得南疆人连连后退。 一交手,南疆人骇然失色。 此人武功极高! 几人下意识转头望向老者,等待他的吩咐。 老者嘴唇轻启,“给他们一个教训,死了也是他们命不好。” 动手的南疆人同时围住云长安和东方白,齐齐甩出白色粉末。 南疆人甩出的粉末,不是毒就是蛊,决不能沾上丁点儿! 眨眼间,云长安剑挽成花,化作残影无数,搅动面前风云,一剑挥出,轻飘飘的粉末倒飞了回去。 南疆人连连后退,面色凝重。 此人的剑招能控制无形的风,俨然有了剑意,不管是毒粉还是蛊毒,压根就碰不到他。 老者也意识到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一声令下,“撤!” 话音未落,南疆人带着东方瑾飞身离去,云长安抓着东方白御剑追去。 见状,南疆人震惊不已。 这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还能带着剑飞! 唯恐被追上丢了性命,南疆人留下两人断后,身上的毒粉虫子一股脑地往两人身上扔。 两人年纪尚轻,视死如归,决心要为同伴拖延片刻,争那一线生机。 深山老林中,南疆人如鱼得水,一眨眼的功夫,林中泛起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起一片迷障。 除了被留下断后的两个年轻小伙子,其余人已失了踪迹。 云长安无奈,停止了追击,与东方白一起出手,迅速拿下了两人。 云长安点住二人的穴道,让东方白搜刮两人身上的毒物。 东方白不敢小觑,十分仔细小心,连头发丝都没有放过。 果不其然,搜出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看着一地花花绿绿的毒物,云长安啧啧称奇,一道剑气割破了两人的手,鲜血滴落在地,并没什么异动,云长安放心了。 传闻南疆人以身饲蛊,浑身的血都是蛊血,剧毒无比。 她可得小心些,免得带回去伤了自己人。 “以防万一,还是给他们喂点软筋散吧。”云长安提议。 东方白十分赞同,从身上摸出了软筋散喂给了两人。 两个南疆小伙浑身瘫软,就这么被东方白和云长安一人提着衣领子悄无声息回到了万颂寺。 东方白将人交给了褚杉,让他连夜带回影部审讯。 忙活了一夜,云长安终于如愿地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死里逃生的东方瑾怒目圆瞪,恶狠狠地盯着老者,怒吼道:“你为何不杀了他们?!” 老者不以为意,冷飕飕的眼刀子刮在了他的身上,瞬间让暴怒的东方瑾偃旗息鼓,呼吸一窒。 他怎么能忘了眼前这一群人并非常人,惹恼了他们,没什么好处。 他尴尬地别过头,抚平心中怒火。 老者回头望了眼身后,寂静无声,心里一沉。 他们怕是回不来了。 念及此,老者面色一冷,幽幽开口,“不好好待在宫里,是觉得自己命太长?” 冷静下来的东方瑾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他可是大盛朝的皇帝,但他母亲背后站着的居然是南疆人,这让他如何是好? 罢了,他们方才救了自己一命,权当不知道吧。 “朕此次秘密前往万颂寺,是有大事要办,还请诸位暂且送朕一程。”东方瑾放软了态度,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他着实也没料到自己的行踪会被泄露,引来了杀机,没有这群高手坐镇,谁知道会不会再蹦出一些贼寇。 “老夫不管你有劳什子的计划,我们的任务,只是让你安全回宫。” 东方瑾偷偷摸摸出宫,不达目的自是不愿意回宫的,他语气软了几分。 “你们既然是母后身后的人,自然知晓朕的处境,如今时机将至,朕不能错过。” 老者一言不发,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几人清浅的呼吸声。 气氛僵持了下来,东方瑾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冷汗涔涔,惶恐不安。 就在此时,老者身后的一名男子缓缓开口,“大祭司,那俩小子还没跟上来,怕是凶多吉少,咱们不能不管啊,就算是尸体,也要带回去。” 老者闭了眼,应了声“好”。 大祭司松口,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第六十九章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大祭司望向东方瑾,目光锐利,警告之意一览无余,“你最好安分些,赶紧回宫。” 东方瑾敢怒不敢言,点了点头,眼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稍纵即逝的愤恨。 将人安全送到了御林军手中,一群人不敢耽搁,趁着夜色赶往万颂寺。 两名南疆男子一路寻找同伴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奇怪,人呢? 怎么连尸首都没瞧见? 莫不是他们还活着! 思及此处,二人相视一笑,连忙赶回大祭司身边。 见两人空手而归,大祭司眉头紧皱,“人呢?” “回大祭司,没寻到人,他们可能还活着。” 大祭司布满皱纹的老脸多了几道褶皱,手中掐算。 噗—— 不消片刻,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大祭司!”众人大惊失色,惊呼不已。 “无妨,他们确实还活着,但人已不在此处,东方……” 大祭司抬头眺望东方,那里正是皇都的方向。 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晨钟响起,伴随着低低的吟诵和香火,云长安悠悠转醒。 她伸了个懒腰,心中一片宁静。 这才是该过的日子啊! 打开门,一抹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氤氲白光笼罩全身,模糊了他的容颜,宛如神只。 云长安微微一愣,“这么早过来?昨晚不会是激动了一整晚没睡吧?” 一次试探,找出了掩藏在东方瑾背后的势力,还抓了两个,终是拨开云雾见日出。 东方白莞尔,只觉得眼前人很是有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满是艳羡。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性子当真是羡煞旁人。 尤其是对他这种常年在阴谋诡计浸泡中的人来说,这份自在逍遥,难能可贵。 若是有机会,他也想做一回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多亏了长安的功劳。” 云长安摆了摆手,随意道:“行了,咱俩什么关系,场面话就别说了,一大清早来寻我,所为何事?” “无事不能来寻你了?在他人眼中,我俩现在可是鹣鲽情深的未婚夫妻,我不来寻你,谁知道会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 “也是,不过,月清泠怕是忍不住了吧。”云长安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东方白脸上的笑意一僵,欲哭无泪,“长安,你明明知道的,还不忘看我笑话。” “盛亲王的笑话可不好看,这不,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可不能白白错过。” 东方白无奈一叹。 因着东方白的缘故,命妇小姐们总是有意无意注意着两人的动静,亲眼见两人感情甚笃的模样,心中又酸又涩。 唯有月清泠,躲在房中咬碎了一口银牙,面目狰狞。 砰! 她一掌拍在桌上,娇嫩的手心红了一大片,她恍若不觉,美目中升满了阴狠。 “云长安,你找死!” 她身边站着的宫婢垂下眸子,小心翼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殃及池鱼。 铜镜映射出狰狞脸庞,惊醒了盛怒中的人,她急忙深呼吸,平复盛怒。 几息间,又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 “敏竹,替我梳妆。” 她垂眸望着面前熟悉的首饰,满脸怀念。 东方…… 敏竹是跟着月清泠一同入宫的家生子,自小在她身边伺候,自然知晓她与东方白之间的感情,见她望着首饰出神,心领神会。 少顷,一张如仙般的娇俏容颜赫然入目。 月清泠痴痴望着铜镜中的人,鼻尖微红,眼眶一热,恍惚间,她好似回到了年少情窦初开时。 “敏竹,你知道怎么做吧。” “奴婢知道。” 话甫落,敏竹屈身退了出去,掩人耳目来到云长安的院子。 院中,云长安与东方白迎面而坐,一壶清茶浅尝辄止,甚是惬意。 听到脚步声,二人转头望去,看清来人,云长安眉头一挑。 这人,没记错的话,是月清泠身边的人。 她这是准备出手了。 云长安悄然瞥了眼东方白,见他云淡风轻,心中了然。 敏竹来到二人面前,俯身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何事?”东方白平静道。 “祈福时间将至,娘娘派奴婢过来请王爷王妃过去。” “知道了。” 待敏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东方白担忧不已,千叮咛万嘱咐,“长安,万事小心。” “惹急了我是会直接动手的,要真到了那一步,你可得兜着点。”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掷地有声的话语满是坚决。 就算是你打杀了月清泠,我也能护住你! 一行人聚集在大殿,烧香礼佛,面上一片虔诚,却是心思各异。 一个时辰后,众人散去,东方白和云长安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云樱熟门熟路来到云长安身侧,挽着她的胳膊就要黏在一起。 “云樱,今日我有要事,暂且陪不了你了,你先同其他小姐一处吧。” 萧云樱捂住胸口,一脸受伤,“长安,你不要我了?” 云长安暗中递给了她一个眼神,萧云樱意会,做作的一甩袖子,泫然欲泣,“哼!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她掩面而去,看得云长安嘴角直抽。 好一个戏精! 角落里的柳萱将一切尽收眼底,羡慕都快溢出眼眶,唯恐他人发现异样,忙不迭低下头,泯然众人。 云长安独身一人在寺中闲逛,走到僻静之处,女子嬉笑声传入耳中。 云长安嘴角一勾,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明目张胆地听着。 两名宫婢面带春色,凑在一起轻声嘀咕。 “刚刚去后山的人,是盛亲王吧?”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与盛亲王一处的女子是谁?看衣服颜色,好像不是盛王妃。”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听闻盛亲王非要跟着一起来,说不定就是打着盛王妃的幌子私会佳人。” 得到信息,云长安转身离去。 见角落里的衣角消失,两名宫婢长松了口气。 总算完成任务了。 云长安莲步轻移,悠哉游哉往后山而去,入目是一片粉红花海,唯美又浪漫。 她远远地看到了两抹迎面而立的身影,正是东方白和月清泠。 第七十章 这是天要亡我? 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树下迎面而立的男女宛如一对璧人,前提是忽略东方白平静眼下的冷漠。 月清泠置若罔闻,眉眼含笑如初雪融化,她指了指早已准备好的琴,语气温婉。 “东方,再为我弹一曲吧。” 东方白波澜不惊,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并未察觉到暗处有埋伏。 奇怪,这般好的机会为何没暗中安排人? 不说武功高强的暗卫侍卫,就是长安担心的目击者都没有。 她意欲何为?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月清泠眉眼低垂,楚楚可怜,看得暗处的云长安惊奇不已。 明明是一张高岭之花的清冷脸庞,居然做出柔弱小白花的模样,还不难看,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月清泠这张脸啊,当真是很有欺骗性。 “怎么?你如今都这么恨我了?连琴都不碰了?” 东方白沉默以对,如扎根的参天大树,岿然不动。 月清泠浑身轻颤,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近了,近得双方能看清如墨瞳孔中对方的倒影。 东方白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过来下意识后退,如避洪水猛兽。 月清冷心中钝痛,趁他还未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轻声呢喃,“东方,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当是为我们美好的过去好好的告别吧。” 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悲凉和微微颤抖的娇躯,东方白心中思绪翻涌,万般复杂。 亲眼看到这一幕,云长安瞪大眸子,满眼的不可置信,心中叫嚣了起来。 这是天要亡我? 都说要离月清泠远些,居然还是抱在了一起,他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啦! 花海下紧紧相拥的年轻男女,郎才女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情侣蜜里调油呢。 云长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四处张望,唯恐一群命妇小姐们突然出现。 风过,一片寂静,并未冒出半个人影。 云长安愕然。 难道是我想多了? 月清泠就真的只是来见东方白的? 顺便以情动人,妄想旧情复燃? 她甩了甩头,摇头否决。 她应该是想利用以前那段感情拉拢东方白吧。 东方白猝不及防对上她恳求的眸子,意识恍惚一瞬,就这么一瞬,就温香软玉在怀了。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可不是温香软玉,而是索命阎王。 他挣脱开,目光冷凝,嘴唇紧抿成一条细线,心中怒火中烧。 “月贵妃,自重!” 一字一句如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痛不欲生。 东方白神经绷起,脑海中一遍遍回响起云长安的叮嘱,浑身戒备。 见状,月清泠心如刀割,强颜欢笑,是掩藏不住的悲戚。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里只有我们,敏竹在外面守着的,我知道我们之间覆水难收,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为我们的感情留下一个圆满。” 东方白一言不发。 生怕他不相信,月清泠急声道:“东方,我不会害你的!若是有心要害你,早就同东方瑾联手了,我们青梅竹马,你知道我的。” 听到这话,东方白一声苦笑,满是自嘲,“我不知道。” 我若是知道,又怎会看不清你贪慕权势的嘴脸。 “但你说得对,我们一起长大,若你和东方瑾合作,今日我怕是站不到这里。” 不说别的,每月十五是自己发病的日子,这个消息绝对能致自己于死地,但东方瑾丝毫不知,可见她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默默听墙角的云长安:…… 东方白不会真相信了月清泠的片面之词吧? 他们准备互诉衷肠了?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东方白是个恋爱脑呢。 试问,一个为了权势忍痛割爱离你而去,转头还说爱你的女朋友要吗? 这谁能忍? 看不出来啊,月清泠还是个潜在的pua高手! 月清泠莞尔一笑,柔声道:“既如此,可否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东方白颔首,默默坐到了琴旁,手指微动,清脆的曲子如流水般缓缓响起。 月清泠目光怔怔地望着他,笑颜如花,眼角湿润,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当初浓情蜜意之际。 月清泠身姿摇曳,翩翩起舞。 同样的曲,同样的舞,同样的人,却不复当年,已是面目全非。 倏然,云长安耳尖微动,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微微侧头,看到来人,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南疆还是有点本事,这么快就让他恢复如初了。 她可没忘记昨晚下手有多重。 “好一对神仙眷侣,盛王妃忍得下去?” “皇上都不担心月贵妃给你戴绿帽子,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东方瑾是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鼻尖清香萦绕,那惊为天人的容颜更加动人心弦。 东方瑾双手紧攥成拳,心中冷嗤。 这般风华绝代的美人,合该是自己的! “皇叔也太不识好歹了,身边有了王妃这般好的人,居然还惦记着旧情人。”东方瑾义愤填膺。 云长安一头黑线。 他当自己聋了,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也是哦,他们离得有些距离,对话又比较轻,正常人确实听不到。 但云长安不是一般人,耳朵灵得很,字字句句,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微服出宫潜入万颂寺,不是来捉奸的?” 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东方瑾目光阴鸷,但瞥到云淡风轻的云长安,那股愤怒消失殆尽。 一个月清泠换云长安,他自是愿意的。 “朕此次前来,是为了你。”东方瑾转过身,含情脉脉地望着云长安,深情款款。 “长安这般好的人儿,皇叔不珍惜,朕愿意珍惜,长安,来朕身边吧,朕许你皇后之位。” 闻言,云长安一阵恶心。 谁给他的胆子觊觎自己! 看来还是揍轻了!!! 云长安脸色黑沉,“皇上慎言!我是你皇婶,上了皇家玉牒的!” “那又如何,只要长安愿意,这些问题朕都能解决。” 云长安一阵唏嘘,她算是明白了,今日这一出,自己才是那个主角。 就是不知道月清泠是否知晓东方瑾也会出现,而且还打算撬墙角。 第七十一章 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皇上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太好,你该唤我皇婶!” 东方瑾也不纠结于一个称呼,再次将目光落到东方白和月清泠身上。 “皇婶能否告诉我,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和旧情人情意绵绵,要当做一无所知吗?” 云长安幽幽道:“那皇上能否告诉我,亲眼看到月贵妃与其他男子藕断丝连,要忍气吞声吗?” “自然不!”他话音一顿,目光灼灼望向身侧佳人,“同是天涯沦落人,朕想同皇婶联手合作,一起将这对负心人打入地狱。” 云长安陷入沉思,似是在思索东方瑾的提议,心中一阵腹诽。 东方瑾还真是……想得挺美。 “皇上特意来此,就是为了拉拢我?月贵妃知道吗?” 都说东方瑾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对月清泠可谓是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也给她摘下来,如今一看,也就那么一回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皇婶是聪明人,朕不仅仅是拉拢你,更是合你我二人之力替自己出口恶气,至于月清泠,她若是知道朕会来,我们可就看不到眼前这一幕了。” 毕竟她头上还顶着贵妃之名,可不敢明目张胆给自己这个皇帝戴绿帽子。 云长安眉头一挑,眼眸幽深。 东方瑾这是要舍弃月清泠了?! 男人呐,当真是靠不住,尤其是帝王之爱。 此刻的她,突然有些同情月清泠。 不过说到底,也是她自己作的,身为皇帝妃嫔,心里居然还念着其他男子,装的深也就算了,可她偏偏还要摆到明面上。 “听闻皇上对这位月贵妃极尽宠爱,舍得?” “再宠爱又如何,她不还是念着皇叔,或许她从未爱过朕,有皇叔相伴,她就算是死了,也很开心吧。” 云长安:…… 这是彻底放弃了月清泠,当真是薄情。 “皇婶,可是应了?”东方瑾一颗心提了起来,心中很是激动。 如此绝代佳人,就该投入自己的怀抱。 “我还需时间再想想,皇上上完香还是早些回宫吧,免得太后担心。” 东方瑾一愣,脸上的笑意消失,眉头紧皱,“皇叔如此欺辱于你,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云长安垂眸不言,浑身透着一股伤心。 东方瑾一把握住她的肩,满脸激动,“皇婶,你醒醒吧,东方白不值得你如此。” 淡淡清香在鼻尖萦绕,东方瑾心里一阵荡漾。 “月清泠在皇叔心里不一般,当初指你为妃也不过是搪塞朕,朕看得出来你不愿,虽然不知皇叔做了什么让你甘心情愿留了下来,但他就是拿你当挡箭牌,你如此骄傲,怎能让他肆意践踏!” 云长安贝齿紧紧咬住唇瓣。 忍住! 不能笑! 见状,东方瑾心中暗喜。 这是要成了! 东方瑾松开了手,幽幽瞥了眼远处刺眼的一幕。 “皇婶,朕也不逼你,朕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了随时进宫寻朕,朕的承诺,永远有效。” 承诺? 封她为后的承诺? 月清泠都没坐上的皇后之位,就这么作为筹码送给自己了,可见他是多想东方白死啊。 东方瑾满目深情,念念不舍的离去。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云长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嗤之以鼻。 她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靠近了几分,笨拙地躲在一颗大树后,露出一片衣角。 果不其然,东方白和月清泠都发现了自己。 正在翩翩起舞的月清泠嘴角微勾,迈着步伐来到东方白面前,眉目传情,暗送秋波。 东方白浑身不自在,心里一紧,手指猛地用力,琴弦应声而断。 同时,月清泠一个旋身落在了他的怀中,扬起的手就要抚上他俊美的脸颊。 “东方……”月清泠浓烈的感情如潮水般喷薄而出。 暗中的云长安咋舌。 就该让东方瑾看到这一幕,狠狠的恶心她他一把。 水落石出了,月清泠这一出,意在东方白,昨日那一出截杀,多半也是自导自演的。 东方白眉头紧锁,别过头避开了她的手。 “月贵妃,再不起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月清泠泪眼婆娑,美人落泪,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 “东方,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你可知,当我知道你要娶其她女子为妃时,心有多痛。” 月清泠豆大的泪珠滑落,令人揪心。 东方白面色一冷,“是你为了权势先不要我的,月清泠,醒醒吧,从你踏入后宫的那一刻,你我注定陌路。” 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恩怨,她清清楚楚,却还是选择了东方瑾。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月清泠,世上没有后悔药。” 无情的话字字诛心,月清泠泪流不止,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你当真要舍了我,舍弃我们的感情?”娇躯颤抖,泪眼期盼地望着他。 “我们那份感情,早在你抛下我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 “东方,进宫为妃非我所愿,我的心,从始至终只有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东方白面色不虞,正欲动手将怀中的月清泠丢了出去,一双柔荑攀上了他的脖颈,满是乞求的泪目凑近,猝不及防闯入眼帘。 “东方,我愿意成为你在宫中的棋子,愿意为你与东方瑾周旋,等此间事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闻言,东方白浑身滋滋冒着冷气,但月清冷恍若未觉,一门心思只想证明她在东方白心中有一席之地。 “东方,我可以帮你的。” 她眼中一抹红光稍纵即逝,东方白意识一阵恍惚。 察觉到不对,他狠狠一咬舌尖,疼痛感瞬间令他清醒。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东方白内力一震,月清泠直接被他绝情地丢了出去。 月清泠虽然没有狼狈地甩在地上,但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甚是狼狈。 她眼眶微红,不可置信地望向东方白,“东方……” “月清泠,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这些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东方,你怎能如此心狠?” 第七十二章 你何时来的? 月清泠心痛得无以复加,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你娶妃不过是为了应付东方瑾,不过是报复我,我承认,你赢了,我悔不当初,一想到你要与其她女子携手一生,就痛不欲生。” 她是爱东方白的,就算她为了权利投入了东方瑾的怀抱,但她的心里,自始至终,爱过的只有东方白。 那个温润如玉,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东方白。 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她不小心将那个深爱自己的东方白给弄丢了。 她不甘,她要亲自把他找回来,要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东方白后退数步,脸上的温润龟裂,满脸冷漠。 “你如何与我无关,我对长安一见倾心,情深意重,你早已经是过去了。” 亲耳听到心爱之人对其她女子的情意,月清泠心口一窒,面色一白。 “不……不可能的……你那么爱我,怎么会移情别恋?” 月清泠连连摇头,自言自语。 “月贵妃,还请牢记,如今的我,是你的皇叔!”东方白漠然道。 月清泠捂住胸口,泪如雨下,迟迟没有应声。 东方白不愿再纠缠下去,转身欲走。 “东方,她当真有那么好?”月清泠不死心问出了口。 “在我眼中,长安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一眼就入了我的心,独一无二。” “她独一无二,那我呢?” 月清泠就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可还有一分地位。 曾经的挚爱,纵使错过,只要在他心里还有一点点位置,就能成为云长安心里的一根刺。 久而久之,他们就会不欢而散。 “往事不可追,你与我而言,形同陌路,月清泠,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动长安一根毫毛,我不会手下留情。” 虽然长安自己就能报仇雪恨,但他还是要警告她一番,至于她听不听,无所谓。 话音落,东方白抬步离去,刚走几步,就看到云长安面带笑意等着他。 他嘴角微勾,满脸温柔,大步上前,柔声道:“你怎么来了?” “听闻后山有一片美不胜收的花海,特意来看看。”云长安抬眼望向月清泠,莞尔,“只是没想到,月贵妃也在。” 月清泠早就知道她来了,可事情已经不受自己掌控,东方白明晃晃拒绝了自己,还为了这个新王妃警告自己。 她转身,遮住了一身狼狈,故作镇定。 “既然王妃来了,我不打扰二位,告辞。” 月清泠大步离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云长安打趣道:“盛亲王艳福不浅,都这么久了,旧情人还念念不忘呢。” “你何时来的?”东方白无奈一笑,满是宠溺。 “从她跟你表明心迹时我就到了,只是离得有些远,你可能不知道。” 东方白一阵汗颜,眸光微闪。 来得这般早,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这么大一出戏,看得淋漓尽致,可惜,最应该看到这一幕的人,走早了。” 最应该看到这一幕的人? 东方瑾! 他也来了! “东方瑾这么快就到万颂寺了?他不是被南疆人带走了吗?” 更何况,昨夜他们出手不算轻,东方瑾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想到方才那一幕,东方白不明所以。 东方瑾此行微服出宫,就是为了借助月清泠抓自己的把柄,昨夜出了变故,还以为南疆人会将他带回皇宫。 他去而复返,方才又为何没有出现? “我们都多虑了,东方瑾的出现,意在我。” 原以为都是冲着东方白来的,结果是冲着自己来的。 东方瑾想借机以利诱之,让自己成为他的棋子,而月清泠,更是故意安排这么一出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一听到东方瑾找的是云长安,东方白紧张了起来,“他同你说什么了?” 云长安云长安没有隐瞒,坦诚相告。 “他说你与旧情人死灰复燃,实在是对不起我,许我皇后之位,成为他的人。” 什么!!! 东方白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他果然还是太闲了,都敢挖我墙角胡说八道了!”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长安是他能觊觎的! “你抚琴她跳舞,郎情妾意,任谁都看得出关系非同一般,更何况是东方瑾。” 若非自己修炼途径不同,听得见他们的一字一句,怕是也会心生误会。 毕竟在她眼中,东方白和月清泠之间,确实有些藕断丝连。 刚刚,他不仅让月清泠抱了,还抱了两次。 虽然最后都挣脱开了,但犹豫的那一刻,就说明了一切。 听到这话,东方白罕见地慌了神,连忙开口解释,“长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她已经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看到他脸上的着急之色,云长安心中小人邪恶一笑。 “我看到的哪样?我叮嘱过你,见到她别丢了脑子,结果,你还是与她做出了令人误会之举。” 东方白哑口无言,但还是不想让眼前人误会。 “我只是彻底埋葬我与她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并非是为了她。” “我看到她抱你了,还是两次,你都没有立马推开她,你曾答应过我的。” 提起此事,东方白蓦地想起自己差点忘了的事,面色凝重。 “长安,我觉得月清泠没有那么简单,我两次对上她的眼睛,意识都恍惚了一瞬。” 嗯? 云长安收起了玩笑,对上他郑重其事的目光,微微思索。 催眠么? 可催眠不是需要借助外物才能控制他人的吗? 难道是什么诡异的功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和萧云樱都能穿越了,有个能控制人的邪术也不是不可能。 刚才没有灵力波动,她修习的不是灵力,不是修仙者。 只要不是修仙者,她都不惧,就算是修仙者,没有点本事,也奈何不了自己。 “你让褚杉查查,江湖上有没有什么能控制他人的功法或者邪术。” 东方白颔首,小心翼翼打量她的神色,“长安这是……信我?” 看他紧张的模样,云长安没忍住噗嗤一笑。 第七十三章 他放弃我了 “你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你要真跟月清泠有什么,哪里还有我的事,倒是月清泠,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后妃,得好生查查。” “我知道的,东方瑾那边,长安怎么应对的?” 东方白心里一紧,很是在意她的回答,终究是问出了口。 “还能怎么应对,拖着呗。” 她倒是想一剑结果了东方瑾,一了百了,可怕坏了东方白的计划,这才只能尽快打发了他。 “皇后之位,你不想要?” 东方白也不知怎么的,嘴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话已经问出口。 云长安睨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月清泠,一入宫门深似海,红颜枯骨,我志在江湖,逍遥自在不好吗?” 一想到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她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当皇后有什么好的,不仅要与数不尽的妃嫔争抢一个男人的宠爱,还得小心提防各种明里暗里的算计,何苦呢。 听到这番话,东方白微怔,随即展颜一笑。 “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让你卷入了这场争斗中。” “木已成舟,感慨过去并无意义,咱们要做的,是赶紧把东方瑾拉下台,然后天高任鸟飞!” 想到要去闯荡江湖,云长安豪情万丈。 看着她眼中的向往,东方白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真到了那一日,他是不是也可以同她一般,自在逍遥过一生。 月清泠失魂落魄回到自己院中,关上房门的刹那,一把将桌上的茶盏碗碟扫在地上,面目狰狞。 跟在其后的敏竹心里咯噔一跳,连忙小心打开房门环顾四周,并未瞧见人影方才松了口气。 “娘娘,气大伤身,咱们来日方长。” 月清泠眼眶红彤彤的,不甘、怨恨、悲痛齐齐涌了上来,搅得她心中一阵阵的疼。 “敏竹,他放弃我了。” 敏竹嘴唇微抿,轻声劝道:“娘娘,盛亲王重情,哪能说忘就忘,只要您低下身段,定能将他攥在手心。” 二人浑然已经忘记,是月清泠先抛弃了东方白,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一个给他带来满身伤痕的人。 想到刚才东方白的无情漠然,月清泠甚是委屈,泫然欲泣。 “他爱上云长安了。” “云长安怎比得上娘娘,娘娘冠绝皇都,那女子不过是趁虚而入。” 月清泠一声苦笑。 冠绝皇都,那是因为云长安没有出现,今日一见,她确实更胜一筹。 “娘娘与盛亲王青梅竹马,情谊并非她一个靠美色的肤浅女子能比,只要娘娘更勾起盛亲王内心深处的感情,云长安又算得了什么。” “是么?” 月清泠脑袋低垂,泪眼朦胧,满是踌躇。 看他今日对云长安的在意,真有那么简单? “自然是的,奴婢听闻云长安性子傲得很,今日之事是嵌在她心中的一根刺,只要娘娘用心,盛亲王会回来的。” 闻言,月清泠十分诧异,“敏竹,你何时这般有心计了?” 以往的敏竹,只会一门心思伺候自己,可从来不会与自己说这些话。 敏竹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猛地双膝跪地。 “娘娘恕罪,奴婢自小跟在您身边,您与盛亲王之间的感情奴婢看得清清楚楚,奴婢知道娘娘心里的苦,奴婢只想让娘娘开心。” 话音未落,敏竹狠狠一叩首,俯身请罪。 这些年来,敏竹跟在她身边尽心尽力,月清泠自是不忍看她受委屈的,深宫中,也就只有敏竹这个娘家人,一心一意为她。 “起来吧,收拾好退下。” 敏竹应了声“是”,迅速收拾好地面上摔碎的茶盏碗碟,俯身退下。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月清泠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内心深处的那些美好记忆,温柔缱绻。 可如今,都化作利刃,狠狠剜着她的心。 东方白,万般瞩目的少年英才,满眼都是她,就算自己进了宫,他亦日渐消沉,温柔的外表下是喷涌而出的伤感。 她知他爱惨了自己,把自己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可否认她内心是欣喜的。 可就在刚才,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个深爱她的男子,爱上旁人了。 她虽因为权势进了宫,但心里的人依旧是东方白。 就这么看着他与旁人恩爱不疑,她做不到。 东方,再等等我。 月清泠深吸了口气,平复心中翻涌的思绪,目光晦暗不明。 翌日。 东方白刚到云长安的院子,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眉头紧锁。 她为何会来此? 莫不是贼心不死,想接着挑拨我和长安之间的关系? 思及此处,东方白脚步加快,沉声道:“你为何会来此?” 敏竹拎着食盒福了福身,恭恭敬敬道:“见过王爷,贵妃娘娘让奴婢送些吃食给王妃。” 闻言,东方白心里一紧。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劳月贵妃费心,东西带回去吧。” 敏竹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东方白眸色沉沉。 “怎么?这吃食,王妃非收不可了?”他心中警惕了起来。 月清泠可不似表面那般冰清玉洁,这吃食,难不成另有玄机? 听到这话,敏竹吓得浑身一抖,战战兢兢地开口,“王爷切莫误会,娘娘只是想与王妃交好。” “不必了,长安不喜那些个规矩束缚,与月贵妃没什么交集。” “王爷,娘娘并无恶意。”敏竹一本正经替自己主子证言。 东方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讥讽满满。 月清泠都敢当着长安的面投怀送抱了,还叫没恶意?! 她分明就是工于心计,想挑拨离间! 经过这么一遭,东方白心中明了,月清泠就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把自己小命给玩丢了。 “送进来吧。”忽然,轻轻柔柔的嗓音传出。 东方白可不想月清泠的人与长安有所接触,伸出了手。 “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敏竹颔首,将食盒递给东方白后,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踏进院子,云长安一袭素衣坐在了石桌旁,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对上她戏谑的目光,东方白一阵尴尬。 第七十四章 亲手做的! 云长安漫不经心打开食盒,几盘精致的点心糕点映入眼帘。 东方白眼中异样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 “啧啧~这点心看着就不错,不过,我是无福消受了。” 东方白一阵汗颜,“本就是送你的,你随意。” “送我的?以你的聪明,不会真的以为她是单纯来送我吃食的?” 云长安拿起一块粉色桃花形的精巧糕点,细细打量,“送给我的点心,里面会不会有毒?” “不会!”东方白回答得斩钉截铁。 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云长安斜睨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倒是相信她。” “长安莫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以她的能力,不会做出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 谁人不知敏竹是她身边人,她明目张胆地送糕点,自然不会蠢到在里面下毒。 “言之有理,不过,她若是预判了我们的预判,又该如何?” 月清泠确实不是这般没脑子之人,但说不准她拿捏这份心思,反其道而行。 东方白语塞,伸手就要抢她手里的糕点,一本正色,“既如此,这糕点咱们不吃就是。” 他可不敢拿云长安的生命去冒险。 云长安一个转身轻松躲过,一把将糕点塞到了嘴里,细细品尝。 “味道不错。” “你不是怕糕点有毒?为何又吃了?”东方白不明其意。 “整个万颂寺都知道你我每日都会在一起吃饭,她还惦记着你,怎么舍得取你性命,说起来,我也是沾了你的光。” 东方白:…… “这糕点,是你最爱吃的吧?” 东方白愕然,“你怎么知道?” “看到这些糕点的时候你神色有异,虽然不过刹那,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东方白没有否认,大方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我曾经最爱吃的糕点,若我猜得不错,应当是她亲手做的吧。” 亲手做的! 云长安啧啧称奇,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居然会亲手做糕点,当真是稀奇。 她还以为这些贵女们只精通棋琴书画,知书达理,最多不过女红一流。 下厨这等有烟火气之事,想来不是她们这种人能忍受的。这个月清泠倒是个例外。 看来她还没有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呢。 “你倒是艳福不浅,堂堂的贵妃娘娘,居然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这要是让东方瑾知道了,还不得气死他。” 醉翁之意不在酒,月清泠笃定东方白在我院中,送我,与我交好,不过是个幌子。 这明晃晃的心思,谁人瞧不出,怕是不消半日,此事就会传进个个命妇小姐耳中。 也得亏东方白没有被月清泠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迷惑,没让敏竹进院子。 “长安莫要取笑我了,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咱们不用理会。”东方白满脸无奈。 “不逗你了,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东方瑾骄傲自负,怎么能容忍月清泠红杏出墙,咱们何不让他们狗咬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东方白微微思索,赞同地颔首。 “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暂时只能按兵不动,月清泠手里的底牌我们还没查清。” “可。” 于是乎,敏竹每日都会让敏竹送各种小东西到云长安的院子,美其名曰欣赏王妃,欲与之交好。 东方白和云长安听闻后,一笑置之。 果不其然,这厮就是暗戳戳的要搞事。 传闻传到萧云樱和柳萱耳中时,两个人都坐不住了。 萧云樱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听到消息后,一刻都不敢耽搁,疾步奔向云长安的院子。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们关系甚笃。 反倒是柳萱,满心担忧,刚起身理智回笼,冷静下来后在院中来回踱步。 她相信盛亲王和王妃的手段,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人比她更清楚人言可畏的威力,继续任由流言传播,谁知道最后会被传成什么鬼样。 盛亲王和王妃皆非常人,还未出手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她不能冒进暴露了自己。 理智与感性反复拉扯,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另一边,萧云樱带着满腹怒气急急而奔,快速踏进云长安的院子,一抬眼就看到她和东方白迎面而坐,细细品茗,一片岁月静好。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院中的宁静,二人寻迹望去,就瞧见一脸不忿的萧云樱。 “云樱?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云长安歪头,一双如坠满星子的杏眼满是疑惑。 整个万颂寺,能给萧云樱气受的人,寥寥无几。 最大的对头也就一个柳萱,可柳萱暗地里是自己人,不会欺负萧云樱。 那会是谁? 难道是月清泠? 如今谁不知道自己和云樱亲近,月清泠拿自己没辙,保不准会拿萧云樱下手。 萧云樱气呼呼来到云长安身边落坐,狠狠瞪了眼若无其事的东方白。 见状,东方白一脸迷茫,“萧小姐这是何意?” 萧云樱冷哼一声,“盛亲王手眼通天,怎会不知缘由。” 话语中的不善溢于言表,东方白一头雾水。 他又是哪里惹到她了? 这段时间自己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着实令人费解。 一旁默不作声的云长安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人怕是八字不合,动不动就像炮仗一样炸了。 “云樱,怎么回事?”最后还是云长安看不下去,率先开口询问。 等他俩说出个所以然,耳根子不得清静。 “长安,这就是个渣男,你可不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萧云樱挽住云长安的胳膊,语重心长。 云长安怀疑的目光落到东方白身上,复杂万分。 东方白是个渣男?! 她相信萧云樱不会在这种事上欺骗自己。 东方白虽然不知道渣男的意思,但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忙开口反驳。 “萧小姐慎言,我行得正坐得端,不说多么高风亮节,但也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可笑。”萧云樱瞥了眼东方白,眼中鄙夷一览无余。 东方白怎么也想不到会从他人眼中看到如此目光,眉头紧皱,脸色不虞。 第七十五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还请萧小姐把话言明,污蔑皇族可是大罪。” 对上他不苟言笑的冷冽眸子,萧云樱浑身一颤,陡然回过神来。 她怎么忘了,这里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是皇权压死人的封建社会。 而眼前的这个男子,是皇帝的亲叔叔,挥挥衣袖,她就得脑袋搬家。 反应过来的萧云樱不由自主紧紧抱着云长安,缓缓别开了头。 呜呜呜~~~我这条小命,靠你啦~~~ 云长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无声安抚。 东方白看到这一幕,一股委屈油然而生。 明明被毁声誉的是自己,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仗势欺人? 关键是长安,居然只顾着安抚后怕的萧云樱,都不替自己说句公道话。 东方白委屈,但他不说,只会眼巴巴地望着她,轻飘飘地唤一声“长安”。 听到这声“长安”,云长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去。 老天,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君子如风的东方白?! 这是被云樱刺激得精神失常啦? 就连躲在云长安身后的萧云樱都被这一声轻唤惊得浑身一个激灵。 “东方白,你正常些,这样……挺吓人的。” 东方白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立马收敛,一本正色,方才那个委屈巴巴叫着长安的人仿佛不是他一般。 见他正襟危坐,云长安长舒了口气。 这才正常嘛。 “云樱,说说吧,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说他是……”云长安话音一顿,瞄了眼东方白。 “渣男”二字虽然没有开口,但萧云樱和东方白都瞬间明了。 提起这事,萧云樱的后怕霎时间烟消云散,义愤填膺。 “整个万颂寺的人背地里都在传他和那位贵妃藕断丝连,你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盛王妃,他竟敢如此侮辱你!都是有夫之妇,还同其他人纠缠不清,不是渣男是什么。” 话一出口,东方白和云长安顿时明白了事情原委。 “我就说她目的不纯吧,这是不死心把你我架在火上烤呢。”云长安一声嗤笑。 “以讹传讹罢了,我日日同你在一处,哪里有空和其他女子纠缠。”东方白幽幽望着她,“长安,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云长安笑而不语。 这些命妇小姐们啊,还是太闲了,竟盯着这些事不关己的风流韵事。 一旁默不作声的萧云樱恍然大悟,怒意瞬间消失殆尽。 好家伙,我这是不知不觉中又成了别人手里的枪,听这话,背后散播谣言的是那个月贵妃。 月贵妃~~~ 萧云樱自然也听闻过她和盛亲王的感情故事,曾有一段日子,磕得不要不要的。 可偏偏,这一对所有人都看好的神仙眷侣,最后却分道扬镳,情深缘浅。 他与月清泠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做不得假,无风不起浪,他们当真那么清白吗? 那可是东方白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初恋啊,他真的放下了? 还是说,他想坐享齐人之福,不放弃长安,也不放弃月清泠? 萧云樱脑海中一瞬间冒出了许多念头,看向东方白的目光越来越诡异。 东方白额角突突直跳。 她心里又在怎么诋毁自己?! 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事,不会说出什么好话,索性不开口询问。 萧云樱偷偷瞥了好几眼东方白,悄悄扯了扯云长安的袖子。 云长安转头望向她,柔声道:“怎么了?” 萧云樱靠近了她的耳畔,将声音压到了最低,“他和月贵妃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管事情真假,他无动于衷,置之不理,就不是个好的。” 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的东方白,双手紧攥成拳,咬牙切齿。 那些人究竟把自己传成了何等模样?! 猜到了所有真相的云长安一头黑线,十分同情东方白。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月清泠这是没招了,净做些混账事,也不怕风声传到他的耳中,真到了那一步,她一定是第一个被东方瑾收拾的。 与后妃不同,东方白是他的皇叔,想动手也得寻个合情合理的由头。 更何况,东方白声名远显赫,美名远扬,贸然动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他。 东方瑾身在高位,或许能力平庸,但这些事他心知肚明,否则,早就不管不顾除掉了东方白。 “此事还需尽快处理,若是风声传了出去,于你不利。” 东方白颔首,“我现在就去处理。”他冷冷瞥了眼萧云樱,起身告辞, 猛地对上他冷飕飕的目光,萧云樱浑身一个颤栗。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萧云樱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吓死我了,好险……” “这会儿知道怕了,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嘛,口无遮拦,也不怕招来祸端。”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嘛,盛亲王长得俊俏又风度翩翩,怕你被蒙在鼓里,悔不当初。” “东方白不是薄情寡性之人,月清泠确实想和他再续前缘,但东方白可没那么傻。” “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 萧云樱语塞。 这么笃定,不会真被东方白迷昏了头吧?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一个修仙的,也会为爱降智? 只一眼,云长安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一笑。 “你这脑瓜子里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好歹活了三百九十载,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谁能骗得了我。至于为色所迷,我自个儿不比东方白俊,能被迷得神魂颠倒,不明是非?” 萧云樱赞同地直点头。 等等! 三百九十年!! 原来她这么老了!!! 她默默松开了胳膊,乖乖坐直了身子,如小辈一般,恭敬不已。 见状,云长安嘴角抽搐,“你不必如此,修行之人到一定程度寿命会长些,不能一概而论。” 想起小说里那些修仙界的人,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岁,她不过三百九十岁,确实算不得什么。 “怎么?你嫌我年纪大,不与我做朋友了?”云长安满目失落。 “不可能!”萧云樱掷地有声,“你不仅仅是我萧云樱的朋友,更是家人!” 第七十六章 你救谁? 不管她多大年岁,她们有着一样的际遇,又都是生长在红旗下的苗苗,自然是一家人。 云长安心中暖洋洋的,她眉头一挑,揶揄一笑,“那你说,我和毓逍遥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萧云樱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嘴角直抽。 这么经典的二选一,有朝一日居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见她迟迟不语,云长安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 只见她眉头微蹙,垂头丧气道:“这么纠结?看来我这个家人,水分不少啊。” 闻言,萧云樱立马回神,双手环胸,一本正色,“我救毓逍遥!” 云长安瞪大了眸子,伤心不已,“你居然为了个男人不顾我的死活,说好的家人呢?” 萧云樱难得的没有被美色所惑,不急不缓地开口解释。 “你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需要我救?更何况还有盛亲王在呢,轮不上我。” 她话音一顿,随即话锋一转,抬头挺胸,颇有几分气势。 “但毓逍遥不同,他看着就是个柔弱书生,万一不会凫水,那可就是一命呜呼了。” 听到这话的云长安一头黑线。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毓逍遥可不似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万一东方白不在,我又不会凫水呢。” 萧云樱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伸手覆上云长安的额头,温度正常,松了口气。 “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你可是会御剑飞行的,真要掉进水里,危急时刻也能御剑悬于空中,谁掉水里你都不会。” 云长安:…… 她不就是假设嘛,这人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的。 见她语塞,萧云樱心中暗喜。 小样,用魔法打败魔法,还拿捏不了你了? 云长安自然知晓她是故意装聋作哑,但想到毓逍遥,还是忍不住提醒几句。 “云樱,毓逍遥那张脸确实不俗,性子看上去温和,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事多留个心眼。” 她特意咬重“看上去”三字,就怕萧云樱被美色冲昏头脑,一失足成千古恨。 萧云樱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傻子,自然明白她话中深意。 “放心吧,毓逍遥再俊也俊不过我们家云安。” 忆起云长安的男装,萧云樱一颗心直痒痒。 真想再看一次啊…… 可惜云长安是个女子,注定只能看不能吃。 “毓逍遥能培育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花草,不是身怀异宝就是背后有高人,不管是哪种,都不是简单的,你心思单纯,可别被人卖了还帮他数钱。” “我知道,我就是想和他风花雪月一番,至于其他事,我一概不知。” 要是能拐进府中成为自己的夫君,是再好不过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话说回来,你的包养计划如何了?” 云长安是真的好奇,能侍弄花草的人,想必是有几分风骨的,真的会被黄白之物折腰? “来万颂寺前我特意送了许多古玩字画,虽然没看到人,但好歹东西进去了,说明他收了。” “你也不怕他拿了东西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不仅人没追到,还损失了不少金银。”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那些东西本就是送他的,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 她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凑近了几分,轻声道:“你家那位有钱的很,我又卖了他一些小玩意儿,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真大方。” 想起那一叠大额银票,萧云樱惊诧不已。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自己班门弄斧的小本事,还真不一定有人瞧得上,现在倒是发光发热,属实尝到了金钱的味道。 “你加油。” 云长安越发期待了,真想知道毓逍遥会不会被萧云樱给包养。 “毓公子喜欢花花草草,为了你姐妹的终身大事,你不出点力,说不过去。” “好说,待回去后,我让人去寻些稀奇的种子。” “长安,你最好了,等我成功拿下毓逍遥,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萧云樱喜不自胜。 她性子活泼,闲暇时就一个人捣鼓那些个草药,对名贵的花草还真一窍不通。 投其所好才能更近一步,能帮她的人,也就只有云长安了。 “拭目以待。” 二人相视一笑。 而此刻被萧云樱惦记的毓逍遥望着满屋子的大木箱子,一阵汗颜。 “主人,萧小姐送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古董大大小小加起来百余件,字画八十幅,玉佩香薰饰品大大小小的十来箱。” 红纱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眸光微闪。 这位右相千金当真是性情中人,表达爱意的方式竟如此的……直白。 这么大张旗鼓砸银子的,比青楼楚馆里那些为博美人一笑的恩客有过之而不及。 意识到自己把主人和那些戏子化为一谈,她一惊,忙回神,将脑海里种种荒唐念头通通抛到九霄云外。 “东西归置好了,锁进库房里。”毓逍遥微微一笑。 红纱一怔,心中诧异万分。 这还是主人第一次收下外人的东西,还是一名女子表达爱意的东西。 毓逍遥耳尖微动,将这些东西交给红纱处理后快步离去,待回到房中时,一抹颀长的背影闯入眼帘。 “你怎么来了?”毓逍遥关上房门,自顾自做到桌边沏了两杯茶。 男子转过身,一张熟悉的俊脸赫然入目,竟是东方白。 东方白落座,端起茶抿了一口,戏谑道:“我若是没来,可就要错过有趣的事了。” “你不在万颂寺陪着你的王妃,不忙着应付你的旧情人,来我这里,是心烦了?” 见他打趣自己,东方白莞尔,“我可比不上毓公子,收的定情信物都是一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聘礼呢。” 毓逍遥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如沐春风,话语中满是骄傲。 “迟早是,我们好歹是两情相悦,而有些人,还只是一厢情愿。” 东方白哑口无言。 萧云樱虽然不知道毓逍遥的心思,但东方白很清楚,确实是两情相悦,只不过萧云樱不知道罢了。 而自己和云长安,不过是一场交易,顶多算是朋友。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做甚?” 第七十七章 我哪里胡说了? “帮我查一个人。”东方白收起了玩笑心思,一本正色。 “谁?” “月清泠。” “谁?!”毓逍遥一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虽然月清泠当初狠心抛弃了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查她做什么? 难道是贼心不死,想旧情复燃? 思及此处,毓逍遥出于好意提醒道:“小白啊,我劝你三思而行,王妃姿容绝世,武功也很厉害,你不怕她知道了……” 话音戛然而止,但两人都明白话中之意。 想到那个画面,毓逍遥浑身一个激灵。 想到云长安神乎其技的武功,东方白一阵唏嘘。 若真对上她,自己毫无胜算,可他们只有夫妻之名,她对自己并没有儿女私情。 奈何其中内情毓逍遥并不知晓,他只当这位为情所伤的盛亲王终于从过去的泥潭中振作了起来。 当他得知这位盛王妃武功奇高的消息,就替盛亲王捏了把汗。 这夫妻俩要是打起来,惨的指不定是谁呢。 “我和月清泠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长安也知道,你莫要再胡说。” 胡说? 毓逍遥欲言又止。 我哪里胡说了? 是谁,在得知月清泠进宫后萎靡不振,关在房中醉生梦死,一颓废就是三天三夜,出门的刹那,满脸胡茬,甚是狼狈。 是谁,沉迷轻伤中一蹶不振,日日用酒麻醉自己,浑身透着生无可恋的凄凉。 是谁,一伤心就是好几年,表面上看着无事,把心里的伤埋藏了起来,用虚假的笑容迎来送往。 为了个月清泠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此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如何都抹不掉。 现在倒好,心心念念了许久的旧情人居然跑来表明心意,谁敢保证这段爱恨交缠的感情会不会死灰复燃。 虽然吧,动机不纯。 东方白刚有了王妃,月清泠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就看咱们这位盛亲王,会如何选择了。 “小白啊,你同哥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月清泠?” 东方白冷睨了他一眼,沉默不言。 “小白啊,不是哥说你,月清泠不是个好的,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了,可不能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成了负心薄情之辈。” 虽然他与云长安不过一面之缘,但比起虚假的月清泠,他挺喜欢云长安的。 她很特别,让人一看就念念不忘。 整个皇都,乃至整个大盛,怕是都找不出她那般绝代风华的女子,尤其是骨子里的逍遥,羡煞旁人。 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直以来自己追逐的东西。 真好…… “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莫要胡言乱语了,月清泠身上有些邪乎,对上她的眼睛,会令人意识模糊,不受控制。” 闻言,毓逍遥收起了玩笑,面色凝重,“此言当真?” 东方白淡淡地“嗯”了一声。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毓逍遥郑重其事,“此事我会亲自去查,这些日子你小心些,免得着了她的道。” “我知,东方瑾身后之人是南疆,此事也需要你出手相助。” 南疆? 毓逍遥愣神,一言难尽。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同南疆搅和在一起,与虎谋皮,也不怕被老虎反口咬死自己。 不过,他凭什么要为东方白劳心劳力。 念及此,毓逍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润如玉的气质大变,玩世不恭,“盛亲王,什么都交给我,还要影部做什么。” 见状,东方白一脸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会如此,他呷了口茶,缓缓开口。 “我会多关照萧云樱几分,在长安面前吹吹耳旁风,让她对你更加的念念不忘。” 毓逍遥眼前一亮,“成交!” 看他乐不思蜀的样子,东方白一阵唏嘘。 还真有些期待萧云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啊。 东方白并未多留,飞身离去,来无影去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毓逍遥一人坐在房中,抿了口茶,眼眸幽深。 月清泠……云长安…… 都是带着秘密的人呢。 东方白赶回万颂寺,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两道尖细的女声谈笑,他不欲偷听,但刚抬步就听到了长安的名字。 他脚步一顿,负手而立,侧耳倾听。 “我亲眼看到敏竹带着食盒去那位盛王妃的院子,谁不知道敏竹是贵妃娘娘的心腹。”一妙龄女子压低了嗓音,话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你也知道是送到盛王妃院子里,有何稀奇。”另一名女子不以为然。 “当初贵妃娘娘和盛亲王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这么多年没点音信,刚冒出个盛王妃,月贵妃就有所动静,就是明晃晃冲着盛王妃去的。” 东方白悄然抬眸瞥了两人一眼,面容有些熟悉。 不消片刻,他从记忆里翻出了两人的身份。 率先开口的妙龄女子是礼部尚书的小女儿,林蔷,另一名女子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女,名唤徐悠然。 “不,更准确的说,她是冲着盛亲王去的,向盛王妃宣战。”林蔷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补了一句,很是坚定。 林蔷心中嗤之以鼻。 想不到啊,这位清高的月贵妃,明明都成了皇帝的妃嫔,居然还惦记着盛亲王。 曾盛极一时的大盛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 “林蔷,这些手段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再过几天就要回皇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想法子在贵妃娘娘面前露个面。” 见她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样,林蔷不屑一顾。 “咱们这位贵妃娘娘的心思如今可不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这个时候凑上去,她也瞧不见。” 徐悠然沉默,没有答话。 见听不懂什么有用的消息,东方白抬步,缓缓露出了身影。 骤然看到东方白,林蔷和徐悠然骇然失色,二人忙起身行了个礼,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东方白一脸肃穆,冷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妄议皇家之事!” 二人惊慌失措,“噗通”一声,齐刷刷跪在地上,膝盖的疼痛完全被恐惧淹没。 “王爷恕罪!” “王爷恕罪!” 二人叩首请罪,后悔喷涌而出。 背地里议论还被当事人逮住,小命休已…… 第七十八章 好看吗? “本王和王妃感情甚笃,不是旁人三人两语就能挑拨的,月贵妃,不过一个不值得的旧人,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本王也不屑之!” 闻言,林蔷和徐悠然头更低了几分,思绪万千。 林蔷:盛亲王此举何意? 小心谨慎些的徐悠然瞬间猜到了盛亲王此举的深意,哗然。 她们也是倒霉,偏偏撞在了枪口上。 盛亲王这是要杀鸡儆猴,更是借机将这些话传到了其他人耳中,尤其是月贵妃。 虽然无风不起浪,但孰知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户部尚书后院美妾众多,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她都见过,自然也看穿了月清泠的龌龊手段。 “祸从口出,今日本王不与尔等女流之辈计较,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你们二人就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引以为戒。” 未等二人应声,东方白拂袖离去。 林蔷和徐悠然面面相觑,冷汗渗透了后背衣衫,一阵微风拂过,二人背后凉飕飕的,心有余悸。 不过片刻,二女冒犯了盛亲王和王妃的事传遍了整个万颂寺,尤其是他义正辞严的一番话,众人皆知。 原来是月贵妃一厢情愿啊。 想起月贵妃当年的狠心,众人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万事皆有因果,今日种种,不过是因果循环。 当这些话传到月清泠的耳中,她眼中一抹红光稍纵即逝,杀意凛然。 云——长——安—— 我月清泠与你不死不休! 杀鸡儆猴的效果显着,敏竹再也没有出现过,万颂寺中也没了流言蜚语,一瞬间恍然,这才是真正的佛家清净之地。 入夜,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掠过,影影绰绰的树叶摇曳,发出一阵沙沙声。 倏然,一抹白色丽影避过大道蹑手蹑脚往云长安的院子而去。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浑身笼罩着氤氲白光,模糊了她清冷的容颜,平添几分缥缈。 今日十五,云长安真的治好了东方吗? 那可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心悸,连神医都无计可施,云长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能治? 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信的。 今夜,她要亲眼看看是否属实。 月清泠握紧了手中的白玉瓷瓶,偷偷摸摸到墙角,看到敏竹早就准备好的梯子,轻手轻脚爬了上去。 她小心翼翼探出头,打量院中。 只见月光下,一男一女迎面而坐,微风拂过吹动三千青丝,男俊女俏,气氛微妙。 二人眉眼含笑,宛如神仙眷侣。 月清泠目光一凛,咬碎了一口银牙。 东方白起身,兀自来到云长安的身侧,伸出大手亲自替她斟满一杯清茶,满目柔情。 “长安,今夜的月色真美,是我这么多年看到的最美的月色。” 云长安莞尔一笑,“往后你有的是时间看比这更美的月色。” 见两人恩爱的模样,月清泠怒火中烧,握着白玉瓷瓶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几分力度。 东方居然亲手给云长安斟茶,她何德何能,曾经的自己都没有被他如此呵护。 东方白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簪,几朵精巧的白色梨花栩栩如生,他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发上,满脸宠溺。 云长安伸手摸了摸白玉簪上的梨花,嫣然一笑,“好看吗?” “好看,长安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二人四目相对,诉不完的柔情蜜语相互交缠,二人越靠越近,东方白俯下身子,云长安似有所感,抬头。 两张脸交错在一起,花前月下,一对有情人情不自禁。 亲眼看到这一幕,月清泠的心撕裂一样的疼,贝齿死死咬住唇瓣,血迹斑斑,一行清泪无声滑落。 忍住,她不能冲出去! 还有心和云长安调情,他说的是真的,云长安当真治好了他。 月清泠转头飞快离开,看着手中的白玉瓷瓶,只觉是她自作多情,寻了个角落就扔了出去。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云长安伸出手,推开了靠近自己的东方白。 他们只是离得近,借了个位让月清泠误会,直接让她破防。 鼻尖清香萦绕,东方白耳尖悄然爬上了一层红晕,他的心乱了一瞬,不过几息恢复如常。 好似在她身边,自己越来越放松。 东方白故作镇定坐到了云长那的对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下心中的悸动。 “你怎么知道她今夜会来?”云长安话语中满是好奇。 “她知道我每月十五心悸复发,我又告诉她被你治好,她自然会亲眼看看。” “要是不知道她先前做下的混账事,当得起一句痴心不改。” “可惜,她偏偏是个自私自利,无情冷漠之辈。” “若非如此,也没我什么事不是?” 见月清泠已经无法牵扯他的情绪,云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他是真的放下了月清泠,这一番做戏,没有白费。 二人相视一笑,气氛格外和谐。 记忆回到几个小时前。 东方白仔细打量着面前佳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长安,我有一事拜托你出手相助。” “何事?” 云长安一脸不解。 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十五,这个时候,他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 “子时一过,月清泠必会趁着夜色来探真假,我需要你陪我做一场戏。” “做戏?什么戏?” 只需要输入一点灵力灌入东方白的体内就能压制他体内的第二人格,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要做什么戏? “我已经让人去查她了,但还需要时间,我想刺激刺激她,让她自乱阵脚。” 只要她乱了心,情急之下,定然会露出破绽,毓逍遥就能顺藤摸瓜,寻到蛛丝马迹。 “哦?”云长安眉头一挑,“如此说来,她藏得挺深,你的人无从下手。” “不是无从下手,是一无所获。” 查出来的结果一切正常,她身边就没出现过面生之人。 可真若如此,她那双能迷惑人的诡异眼睛怎么回事? “闲着也是闲着,你想如何做?”云长安点头应允。 刚好可以借此吸收月之精华,把丢失的灵力都给补回来。 第七十九章 这么大手笔呢 于是乎,便有了月清泠看到的这一幕。 听她离开的脚步声,也知道效果十分好,一击致命。 云长安明显感受到她阴狠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方才她怕是尸骨无存了。 果不其然,月清泠回到房中,脑海里全都是东方白和云长安相拥而吻的画面,怎么都摆脱不了。 越想忘记,画面就越发清晰。 月清泠心口一滞,抓着疼痛不已的胸口,青筋暴起,十指成爪,胸口的衣服被蹂躏得面目全非。 她一口咬在舌尖,顿时清醒了过来。 云长安,必须死! 她打开窗柩,皎洁的月光照亮了整座院子,月辉落在了她的身上,圣洁万分。 她的脸隐在黑暗中,一双阴鸷的双目充满红光,邪恶不已。 她摸了摸脖子,拨开衣领,露出了一根银白色的细线,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她顺着细线轻轻一拉,一根精巧的竹哨赫然入目。 “原本不想动用你,但谁让你不知好歹,敢同我抢人,死不足惜!” 月清泠面色狠厉,吹响了竹哨,可奇怪的是,竹哨只响起了轻微的哨声,在寂静的夜中好似蝉鸣一般,丝毫不突兀。 不消片刻,一只平平无奇的信鸽从高空落下,一双瞳孔是刺目的红。 月清泠取出一张宣纸,咬破指尖,用鲜血落下几个字。 三日后,云长安,死! 她把血书卷了起来,塞进了信鸽脚上的信筒里,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去吧。” 信鸽展翅一飞。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抹天青色身影双手枕在脑后,稳稳当当躺在屋檐上,目光似有似无瞥向月清泠的院子。 看到白色的信鸽飞到她的院子,毓逍遥眉头轻挑。 还真让东方白说中了,她急了,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生怕错过痕迹,毓逍遥猛地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盯着那座小院子,片刻后,那只信鸽展翅高飞。 他足尖轻点,轻飘飘地跟了上去。 眼见信鸽越飞越高,毓逍遥蹙眉。 不就是只信鸽,怎么还越飞越高,都快赶上鹰隼了,这什么品种的鸽子,好想打下来研究研究。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东方白似笑非笑的脸庞,他浑身一个哆嗦,专心致志跟着飞鸽。 寺中流言蜚语消失殆尽,月清泠亦没有任何动静。 一晃眼,三日转瞬即逝,一行人准备返回皇都。 车辙声伴着马蹄声徐徐而来,声势浩大。 倏然,一群持刀黑衣人飞身而来,冰冷的刀光映射一双双冷漠无情的双目。 黑衣人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众人猝不及防,霎时间,不少护卫命丧黄泉。 血腥味在空中飘散,狠狠揪着手柔弱不能自理的命妇和贵女们的心。 一时间,女子刺耳的尖叫声冲破耳膜,躲在马车里的家眷们紧紧抱在一起,蜷缩在马车角落,死死盯着车帘,生怕杀手一刀砍了进来。 啊啊啊!!! 呜呜呜~~~ 怎的如此命苦,不过是奉命出趟门,来时遇刺,归时还能遇到杀手, 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些杀手居然还敢动手行刺,当真是胆大包天! 要知道,他们这一行人中,身份最低的也是三品官员的家眷,遑论还有月贵妃和盛亲王夫妇。 如此大手笔,莫不是那位忍不住动手了! 想到皇宫里那位对月贵妃的宠爱,她们顿时放下了心。 那位的目标是盛亲王和盛王妃,不会对他人出手,小命保住了。 东方白毫不犹豫抽出软剑冲入黑衣人之中,一交手,愕然。 这些人的身手,不是寻常的杀手! 是东方瑾吗? 抬眼对上黑衣人阴狠的目光,东方白面色冷凝。 他们都是身上染血之人! 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和着浓重的血腥味,如一片挥不去的阴霾笼罩在众人的心中。 萧云樱和翠萝一马当先,一袭娇俏的粉衣在一众黑衣人中格外醒目。 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云长安也意识到不对,挑开车帘扫视一圈,眉头轻挑。 “这么大手笔呢,背后之人是谁?月清泠还是东方瑾?” 倒地的侍卫越来越多,而黑衣杀手折损不过寥寥几人,还都是东方白的刀下亡魂。 见状,云长安起身,掀开车帘,飞身落到黑衣人中,一个旋身抽出腰间软剑,寒光凛凛,一道剑气破空而去,袭向黑衣杀手。 剑气如离弦之箭,气势汹汹,眨眼间的功夫穿胸而过,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死不瞑目。 露面第一招,瞬间震慑了黑衣杀手,心里防线摇摇欲坠。 云长安云淡风轻,剑挽成花,如过无人之境在黑衣杀手中游走。 缥缈的剑招在她手中行云流水,一招一式赏心悦目,配上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仿佛不是在杀人。 有了云长安这么个大杀器,压力瞬间到了黑衣杀手这边。 “不愧是长安,一出手就扭转了全局。”骤然轻松的萧云樱惊叹不已。 不愧是修仙的,出手不同凡响,一顿咔咔乱杀。 越来越多的黑衣杀手倒下,云长安面色未变,身上连一滴血迹都没有沾上。 向来心狠手辣的黑衣杀手瞳孔紧缩,心中惶恐,顿生退意。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风声瞬动,不知从何处涌出了一群人,立于树冠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血流成河的一幕。 这群人个个身穿白衣,为首之人头戴白色斗篷,斗篷下,半块精致的银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露出了他尖锐的下巴。 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诡异地让战场歇了下来,三方势力各据一方,互相打量,气氛凝固。 云长安和东方白汇合,抬头望了眼来人。 怎么突然又冒出了群人? 萧云樱靠近翠萝,心中一阵腹诽。 这些人,出场牛逼轰轰,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来者何人?”东方白郑重其事,风骨尽显。 为首的白袍男子没有开口搭话,冰凉的眸子落到东方白身上。 东方白心里一惊,心中沉重。 此人不可小觑! 白袍男子将目光移向云长安,抬手一挥。 “杀!” 第八十章 接下来,交给我 身后的白衣人纷纷动了起来,齐刷刷拔剑,朝云长安而来。 云长安微微诧异,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群白衣人的背后指使者是月清泠。 整个大盛,要论谁恨不得自己死,月清泠首当其冲。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华丽的车架,好似透过那一层车帘对上了月清泠嫉恨的双眸。 一旁所剩无几的黑衣人见状,对视一眼,使出了浑身解数,转眼间隐进了密林中。 数不胜数的白衣人直冲云长安,东方白和萧云樱瞬间明白他们的目标,大惊失色。 这群人与先前的那些杀手不同,就连南疆的那几人,都没这些人有威胁。 东方白首当其冲,一个转身挡在了云长安的身前,举剑迎了上去。 萧云樱也反应过来,面色沉重,“翠萝,帮忙!” 萧云樱和翠萝不惧生死,毅然决然冲了上去。 翠萝担心萧云樱受伤,寸步不离的护着她,二人缓缓靠近云长安。 月清泠撩开车帘,与半空中的白袍人对视一眼,二人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了另一双眸子中。 柳萱迅速放下车帘,一颗心怦怦乱跳。 天哪,月贵妃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袍人认识?! 这群人明显是冲着盛王妃来的,来者又与月贵妃相识,这群人,是月贵妃的势力! 思及此处,柳萱心中大骇。 这群人武功极高,那位知道月贵妃背后还有这般厉害的势力吗? 白袍人看到东方白屡屡挡在云长安的身前,眉头微蹙。 这人可是她的心上人,不能伤着了。 “我们此行的目标是云长安,其他人退后,可活命。” 云长安嘴角一勾。 月清泠这是怕伤到了东方白吧。 “呸!我萧云樱可不是丢下好友只顾自己逃命之徒!”萧云樱坚定地站在了云长安这边。 “夫妻一体,我与长安,生死相随!”东方白右手持剑,如高山一般立在云长安身前。 铿锵有力的话语在一片肃杀中平添几分悲泣,震得众人感动不已。 唯独月清泠,双手紧攥成拳,柔嫩的手心烙上了数道血痕。 东方,她当真那般好,值得你用命护着? 她深吸了口气,仰头闭上了眼,将那抹酸意逼回心间。 倏地,她睁开了眼,眼中满是阴狠。 云长安,只要云长安死了,东方迟早会回到我身边! 东方,既然你执意要伤我的心,就别怪我让你吃些苦头了。 “不用顾忌东方,只要他没有性命之忧即可。” 白袍人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明了。 “既然你们诚心找死,那就一同去阴曹地府吧。” 闻言,先前束手束脚只顾围杀云长安的白衣人瞬间将四人围了起来,无情的刀剑落下。 萧云樱知道自己身手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自觉地与翠萝联手。 二人多年相伴,默契十足,一时之间与白衣人僵持不下。 另一边的东方白招招狠厉,他迎面的白袍人剑招诡谲,渐渐地,将他和云长安分开。 云长安身影快如鬼魅,一把软剑舞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白袍人伤不了她,奈何人多势众,云长安也无法突围。 战局焦灼,树冠上的白袍人目露惋惜。 如此厉害之人,若是成了自己人,如虎添翼,偏偏惹了月清泠,可惜了。 有了月清泠的松口,东方白明显感觉到对方下手更狠,而自己内力逐渐不支,再耗下去,会落了下风。 月清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厉害的组织? 如此厉害的组织,不该籍籍无名,为何他从未听闻? 这就是她背后的倚靠。 双手难敌四拳,长久的战斗消耗了东方白大量的内力,一个不慎,他浅蓝的衣衫染上了鲜红。 他借力踢开逼命而来的刀剑,可渐渐地,身上的红越来越多。 见状,云长安眼一凛,面色一冷。 只见她灵力灌注剑身,剑意瞬发,磅礴的杀意喷涌而出,周身的白袍人倒飞了出去,倒地呕出一口朱红。 云长安足尖轻点,一个飞身来到东方白身旁,横剑一挥,剑气横扫,围攻的白衣人身受重伤。 云长安一把扶住了体力透支的东方白,一脸担忧。 “东方白,你还好吗?” 东方白借着她的力度站起了身,一把抹掉了脸上的血迹,“放心,还死不了。” 二人望向翠萝和萧云樱,发髻已经在打斗中凌乱,身上都染了血。 云长安目光如冰,幽幽瞥了眼月清泠的马车。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带着东方白飞到萧云樱身边,逼退白衣人,背脊挺直,持剑站在了三人身前。 “你们好生歇着,接下来,交给我。” “长安……” 东方白不赞同,正欲开口,就被萧云樱打断。 “好,你可得好好替我们报仇!” 长安可是修仙者,对付只会古武的寻常人,小菜一碟,又可以看到那些神乎其技的手段啦。 亲眼见识过云长安的厉害,东方白闭上了嘴,明知她不会出事,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倩影,纤细却又让人十分安心,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暖阳落在她的身上,为她渡了一层金光,仿佛天神降临,洗涤一切阴暗。 长安—— 云长安调动全身灵力,无风自起,吹得她衣袍翻飞,浑身气势大变。 蓦地,她缓缓抬手,手中剑挥舞了起来,周围的树叶纷纷离开了树木,顺着她的剑招围着她旋转。 脆弱的树叶须臾间变成了利刃,随着剑气冲向白衣人。 “啊——” 嘭—— 惨叫声冲破天际,白衣人应声倒地。 待树叶散去,云长安一尘不染,而对面的白衣人,倒了一大片。 树叶染上了一抹红,狠狠地插在了黄土和树干上。 看到这一幕,白袍人面色铁青。 高手! 从未遇见过的高手! 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今日怕是要折在这里! 念及此,白袍人大手一挥,沉声道:“结阵!” 话甫落,剩下的白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动了起来,剑指云长安冲了上去。 第八十一章 想死,我成全你 云长安眸子微冷,手诀一掐,软剑脱手,一化三千,寒光凛凛的剑尖直指敌方。 亲眼看到这一幕,白袍人大惊失色。 这般离奇手段,骇人听闻,月清泠究竟是怎么惹到了这位大能?! “撤!” 他知道冲上去只会是白白送命,白袍人当机立断。 “想跑,晚了。”云长安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冰冷刺骨,如阎罗索命。 云长安手向下一挥,数不胜数的利剑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势如破竹。 眨眼间的功夫,利剑穿透了白衣人的身体,随即消散,而那把软剑径直冲向白袍人,势不可挡。 白袍人连连后退,心惊不已,转身就要撤退。 云长安怎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 她只想逍遥一生,结果这些人不长眼非得凑上来,就把命留下吧。 云长安足尖轻点,飞身握住软剑,身影快出残影,呼吸间便到了白袍人跟前,手中剑翻转,剑气凛然。 白袍人满眼惊恐,凭借多年的本能闪躲,奈何剑气成网,未等他拔刀,剑气劈碎了他的斗篷,就连遮住半张脸的面具都裂了一半。 白袍人骇然失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了把白色粉末。 云长安当机立断,快速挥剑,卷起一阵风吹散了粉末。 定睛望去,只见白袍人飞快撤退,已经到了几丈之外。 云长安眼一凝,举剑挥下,势如破竹的剑气破空而去,正中白袍人后背,留下一道鲜红。 再次看到这么厉害的修仙手段,萧云樱痴痴地笑着。 她就知道,有长安在,他们不会有事。 危机解除,萧云樱飞快跑到云长安面前,两眼放光,“长安,你好厉害!” 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云长安浑身的肃杀之气消失殆尽,莞尔一笑,“也算是替你们报仇了。” 萧云樱连连点头,喜不自胜。 “可惜,让他跑了。”云长安转头眺望白袍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沉沉。 不过,他跑了,月清泠不是还在嘛。 云长安将目光挪到为首的马车上,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抬步而去。 看她目光不善,东方白大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云长安眉头微蹙,转头望着浑身狼狈的东方白,目光冰冷。 骤然对上她如寒冰的眸子,东方白心里咯噔一跳,但还是没有松手,乞求地摇了摇头。 月清泠身上的蹊跷尚未查清,再加上今日突然冒出来的高手,她还不能死。 “你要保她?”云长安缓缓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和冷漠。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她云长安又不是什么大圣母,对于几次三番想杀自己的人,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直端坐在马车中的月清泠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一勾,纤细的手掀开车帘,露出那张惊吓过度的俏脸,我见犹怜。 “东方……”殷殷切切的一声轻唤,百回千转。 云长安回头瞥了眼月清泠,果不其然,看到了她眼中稍纵即逝的得意之色。 她是在……挑衅自己?! “放手!”云长安沉声一喝。 东方白下意识加大了几分力度,生怕她冲动之下结果了月清泠。 云长安目光一沉,灵力一震,生生将东方白震退,同时,她的身影化为残影,几息间出现在月清泠的车马车。 只见她一把拽住月清泠的手腕,用力一拉,月清泠猝不及防跌坐在地,半个身子探出马车外。 云长安就这么蹲在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神色冷凝。 “月清泠,你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想死,我成全你。” 见她浑身嗖嗖冒着冷气,月清泠嘴角微勾,双瞳刹那间泛红,诡异非常。 云长安丝毫不惧,径直对上她诡异的双眸,一阵恍惚。 见她呆滞,月清泠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云长安,去死吧! 蓦然,云长安一把掐住了她纤细的眸子,杀意一览无余。 “长安!”东方白忍着疼痛快步来到马车前,凝重道:“长安,冷静。” 听到这话,云长安不耐,冷冷地瞪了眼东方白,“怎么,舍不得?” 东方白连连摇头,“你先冷静下来,交给我处理好吗?” 云长安一声冷笑,满是讥讽,“交给你处理,你会怎么处理,你会杀了她吗?” 东方白沉默,慌乱地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她那双看透一切的眼。 月清泠,该杀,但却不是现在。 两人对峙,气氛顿时凝固了下来。 见状,月清泠死寂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心里,还有我! 若非如此,怎会阻止云长安取我性命。 默默看到这一幕的萧云樱震惊不已,随即而来的是气愤。 她就说东方白是个渣男吧! 这才几天,就为了旧情人敢跟长安叫板啦! 她正欲开口打骂,就被身旁的翠萝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翠萝一颗小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还好我动作够快,要是让小姐说出什么惊天之言,右相府可就大祸临头了。 她们可没有盛王妃那么勇。 少顷,云长安朱唇轻启,“我若执意要杀,你又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掐着月清泠脖子的手更加用力。 月清泠呼吸一窒,俏脸被憋得通红,嘴唇一张一翕。 东方,救我…… 看到了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东方白心中一惊,快速出手,欲再次拉住她的手。 云长安衣袖一挥,东方白倒飞了出去,踉跄几步看看站稳,捂着胸口吐出一抹朱红。 看到这幕的萧云樱眼前一亮,直呼痛快,可惜自己的嘴被翠萝捂着,否则定要仰天长笑。 在场几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从那群白袍人对东方白的异样猜到了七七八八,就连不擅阴谋算计的萧云樱都看出了几分不对。 对受制于人的月清泠同情不起来,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云长安没有再给东方白开口的机会,手臂用力,硬生生将月清泠丢出了马车。 嘭! 噗—— 月清泠倒在地上,吐了口血,好不凄凉。 吓得偷偷掀开帘子打量的众人大气不敢出。 第八十二章 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盛王妃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月贵妃出手,不怕皇宫里那位生气吗? 看她下手狠辣的模样,众人不由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犯在她手中,否则,小命不保。 此时此刻,不少对盛亲王有想法的贵女纷纷歇了心思。 盛王妃如此凶狠,要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毕竟这可是连贵妃娘娘都敢打的人,惹不起! 云长安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大手一挥,睥睨气势倾泻而出。 “月清泠,我可不是东方白。惹怒我,代价可担得起?” 月清泠的心沉入湖底,目光晦暗不明。 她引以为傲的秘术,居然只能困住她一息! 她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蓦然,想起***府的消息,心里沉甸甸的。 她当真是那个隐士家族出来的? 她浑身透着谜。 云长安剑指一出,杀机顿现。 东方白咬牙一个飞身挡在月清泠面前,乞求地开口,“长安,她还不能死。” 他特意咬重“还”字,试图让暴怒中的云长安冷静下来。 殊不知,看到他拼死也要护住月清泠的模样,云长安怒火中烧。 相反,他身后的月清泠怔怔地望着眼前伟岸的背影,恍惚间,和记忆中的一幕重合。 她眼眶一热。 他舍不得我死,他的心里,果然还有我。 说来,她倒是要感谢云长安,若非这么一遭,她又如何同东方更近一步。 云长安抬眸望了眼东方白,意味深长,随即御剑离去。 看着消失在天际的倩影,东方白心中苦涩。 眼睁睁看着云长安离去,萧云樱耷拉着脸,心中哀嚎。 长安,你怎么把姐妹丢在这里,我也不想看到这两个倒胃口的人。 幸好有翠萝看着她,否则就要语出惊人,徒惹是非。 “东方……你……”月清泠哽咽道。 东方白没有回应,自顾自抬步离去,浑身被失落笼罩。 “该!”萧云樱冷睨了他一眼,转身气呼呼地回到马车,闭目养神。 东方白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看着扬起的一地尘土,月清泠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明明从云长安的手里救下了自己,为何又把她丢下? 东方定然是还在生气,过段时日,等我哄哄他,他便会像以前一样对自己死心塌地。 而躲在马车中的命妇和贵女们知道盛亲王和盛王妃离开后,心中惶恐不安。 这一路,动不动就是刺杀,没了盛亲王和盛王妃,她们还能平安回到皇都吗? 呜呜呜~~~ 盛王妃,盛亲王,快回来吧—— 不论她们心中如何祈祷呼唤,东方白和云长安都没有出现。 月清泠也察觉到众人的惊慌失措,咬牙撑着起身,开口下令,“加快速度回皇都!” 众人提心吊胆,看到巍峨的城门,热泪盈眶。 盛王府。 东方白梳洗一番后立即来到琉璃阁,一抬眼就看到负手而立的背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东方白犹豫不过一瞬,迈步踏进院子。 咻—— 破空声响起,东方白脚下剑气落下,一道沟壑赫然入目。 东方白身影一顿,不过瞬息,目光坚定,抬步。 “无视我的警告,东方白,你真以为我不会动手?” 东方白刚刚抬起的脚步就这么停在了空中,他默默收回了脚,心中难得紧张了起来。 她如今正在气头上,保不准一气之下真下狠手。 “长安,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东方白语气温柔,心中忐忑。 她那般恣意,今日这事,确实是自己委屈了她,但重来一次,自己依旧会这么做。 “东方白,我以为我们是同路人,但今日,我发现我错了,你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不该搅和在一起。” 闻言,东方白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背影,心里揪起。 长安,是后悔了?! “我只想恣意一生,快意恩仇,比起皇都里这些阴谋算计,我更适合江湖。”云长安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东方白心中一紧,正欲开口,被云长安重新响起的声音打断。 “当初气不过东方瑾的腌臜手段才跟你合作,但现在,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必要了。” 听到这话,东方白急了,忙开口,“长安,今日之事,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云长安抿唇不语,袖下的手紧握,心中几度不平静。 “我知道月清泠触怒了你,她该死,可不能死在这个时候,今日那些白衣人你也瞧见了,非一般势力,可见月清泠的身份不低,若是她这个时候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长安武功再高,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难保这些人不会把怒气发泄到大盛朝无辜百姓身上。 在没有弄清楚月清冷背后的势力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 见云长安迟迟不答话,东方白心里一紧。 “我已经让人去查月清泠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到那时,我亲自把月清泠带到你面前。” 云长安心中冷嗤。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查到,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去。 当初担心孟家受制于人,再加上恶心东方瑾,这才跟着东方白到皇都,可不见得自己就会委曲求全。 虽然吧,在盛王府日子过得也挺滋润,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也架不住自己的小命时刻被人惦记。 前有东方瑾,后有月清泠,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没完没了。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东方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这是气狠了,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云长安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今日这一出,怕是半夜就会翻进皇宫报仇。 以她的本事,自己拦不住她。 念及此,东方白深吸了口气,拱手作揖,郑重其事。 “长安,东方白今日恳求你,为了大盛的无辜百姓,暂时忍耐,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东方白的声音拉回了云长安飘远的思绪,一头雾水。 大盛的无辜百姓? 怎么又扯到大盛的百姓了? 难不成东方瑾气愤下还会拿百姓出气? 他可是大盛的君主,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吧? 第八十三章 她……走了…… “月清泠和那群白衣人的关系你我心知肚明,若是月清泠这个时候死了,保不准他们会拿大盛的无辜百姓泄愤。” 云长安沉默了。 当真这般恐怖? 一个月清泠的生死,还牵扯到了平民百姓? 只一眼,东方白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开口解释。 “月清泠能寻来这么厉害的人,身份自是不低,在没探清这些人的底细前,我们赌不起。” 命只有一条,脆弱的很,他背负不起枉死的冤魂。 他不是乱发慈悲心的菩萨,该杀之人自然不会手软,但他更是大盛的盛亲王,他绝不能让大盛百姓出事。 云长安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自然明白东方白的用意,可想到他毅然决然挡在月清泠身前的那幕,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得紧。 她理解,但一时接受不了。 尤其是明知道东方瑾和月清泠几次三番对自己出手,居然只能忍气吞声,当真是要成忍者神龟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东方白提着一颗心,目光炯炯地望向云长安,见她无动于衷,心里一沉。 长安身手不凡,若真潜进皇宫一剑结果了东方瑾和月清泠,没人能阻止得了。 凭她的本事,远走高飞,脱身轻而易举。 思及此处,东方白一本正色,掀开衣袍单膝跪了下去,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长安,我知你受了委屈,但我还是恳求你,为了大盛百姓暂且忍耐,待我查清了月清泠之后的势力,亲自把人押到你面前出气。” 堂堂盛亲王居然跪在了一个女子面前,但他背脊挺直,不卑不亢,面色诚恳。 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他还是尊贵的皇室之人,但他愿意为了大盛的无辜百姓妥协。 这一跪,他觉得值得。 听到身后的动静,云长安缓缓转身,对上那双真诚的眸子,她心中一震。 “你走吧,我累了。”少顷,云长安朱唇轻启,平静不已。 东方白察觉到她情绪稳定,长舒了口气,起身离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巍峨庄严的皇宫宛如沉睡中的巨龙,倏然,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如流星划过。 云长安熟门熟路来到东方瑾的宫殿,从怀中掏出了熟悉的香,干脆利落地点燃。 东方瑾眼皮越来越重,实在抵挡不住困意,意识陷入黑暗。 云长安轻飘飘地落下,一声冷哼,对着东方瑾就是拳打脚踢,下手毫不留情。 “嗯~嘶~” 昏迷中的东方瑾眉头紧皱,痛呼出声。 云长安没有逗留,悄无声息离开,转身去了月清泠的宫殿,故技重施,月清泠阖上了眸子。 看着眼前的女子,云长安怒火翻涌,下手比东方瑾更狠。 为了大盛的无辜百姓,月清泠和东方瑾不能死,但也不是不能重伤。 片刻后,云长安停了手,只觉浑身舒畅,那口堵在心口的郁气消失殆尽。 爽! 这才是自己想过的人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更遑论月清泠可是冲着自己的小命来的,不过是她技不如人罢了。 她云长安又不是什么大圣母,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可是立志要逍遥一生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浑身舒爽得云长安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皇宫,御剑往另一个方向离去,片刻,出了皇都。 站在高空的她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皇城,心中一片复杂。 东方白,每月十五再见! 云长安无声一叹,扭过头,扬长而去。 翌日。 东方白眼皮子一个劲儿地直跳,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他蹙眉,不明所以。 我这是怎么了? 蓦地,他瞪大眸子,猛然起身大步往琉璃阁赶去,刚出房门就迎面碰上行色匆匆的褚杉。 见褚杉慌张的模样,东方白心中不安越发强烈。 “发生了何事?” 褚杉抱拳,郑重其事,“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和月贵妃昏迷不醒。” 闻言,东方白一怔,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云长安的脸。 东方瑾和月清泠同时陷入昏迷,怎么看都与长安脱不了关系。 “可有性命之忧?” “并无,我们的人探过脉,是萧小姐制的香,属下想,应当是王妃的手笔。” 王妃那性子,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况且还不是第一次。 听到这话,东方白暗自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长安是有分寸的。 “快,备些精致的点心过来。”东方白嘴角含笑,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看到他嘴角的笑意,褚杉心中了然,飞身离去。 东方白提着食盒快步往琉璃阁而去,面带笑意,脚步不由加快。 看着紧闭的院门,他伸手叩门,却迟迟等不到人来开门。 东方白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提着食盒的手兀自用力。 他足尖轻点,飞身跃上围墙,扫视一圈,整个琉璃阁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东方白轻飘飘落地,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长安并非嗜睡之人,平日里这个时候已经在院中吃上了,今日怎地不见影踪? 他将食盒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径直往云长安的房间走去,越靠近那道紧闭的房门,心中就越发的慌乱。 他捂着自己跳动的心脏,眸色沉沉。 叩门声响起,依旧迟迟没有人应声,他侧耳倾听,并未察觉到房中有气息。 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他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东方白心中一慌,一把推开了房门,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云长安的身影,就连床褥都是规规整整的。 她……走了…… 东方白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心口一窒。 她是生我的气,不告而别了…… 他鼻子一酸,喃喃自语,“长安,你就这么撇下我走了?” 东方白神色黯然,浑身被一股阴霾笼罩。 少顷,他一声苦笑,酸涩不已。 也是,她那般爱恨分明,昨夜之举又怎能让她安心留下,留在这里,她只会受更多的委屈。 走了也好,走了她就能闯荡江湖,快意恩仇,潇洒一生。 眼角湿润,他抬头仰望,心口堵得慌。 为何……我会这么难受? 第八十四章 谁! 一夜的时间,云长安已经离皇都十万八千里,此刻的她,舒舒服服寻了个客栈,倒头就睡。 一夜未睡,她的眼皮子都快不动了,摸了摸胸口的一沓银票,心满意足地笑了。 幸好我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离开时还记得顺几张银票在身上。 在盛王府精细久了,都被养娇了,风餐露宿什么的,绝无可能! 浑然不知东方白因为她的离去受了不小的打击。 等她一觉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吃饱喝足后,云长安沉下心来思索该往何处去。 她认识的人不多,难道要去叨扰孟生?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连忙摇头否定。 以东方白的智商,定然能寻到孟家头上,况且,孟家暗处还有东方白的人守着。 这个时候出现在孟家,岂不是自投罗网。 既如此,那就随心所欲,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就让她好好见识一番,这里的江湖是怎样的? 云长安的离开毫无预兆,盛王府将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但背地里,东方白焦急不已。 长安会去哪儿呢? 她熟识之人凤毛麟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孟家! 孟生和长安关系匪浅,说不定她会去孟府。 想到孟府那边有影卫守着,东方白连忙让褚杉传出消息,一旦有了长安的消息,赶紧传信。 以长安的聪慧,定然也能猜到我心中所想,除了孟家,与她关系最好的莫过于萧云樱了。 若非萧云樱是女子,他都怀疑二人是一对感情极好的恋人。 念及此,东方白留下替身,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潜进了右相府。 月色中天,萧云樱撑着下巴望月长叹,愁眉苦脸。 “翠萝啊,你说我该如何做,才能让毓逍遥看我一眼?” 翠萝一阵汗颜。 自家小姐为了毓逍遥,不知道砸了多少钱,好东西如流水往他那里送。 “小姐,您是不打算瞒着老爷了?” 这几次动静虽然不大,但一直怕她死灰复燃的亲爹萧靖远早就盯着她了,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举动。 只是此事萧云樱并不知道。 翠萝武功不俗,每次送礼时自然察觉到有人盯着,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暗中之人会是一家之主萧靖远。 翠萝倒是想提醒自家小姐,却被萧靖远勒令闭嘴。 但不知为何,萧靖远就这么默默盯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萧靖远知道送的都是好东西,一头雾水,一直暗中跟着,才知道送的是毓逍遥。 毓逍遥,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一个极其神秘之人,虽然不怎么露面,但整个皇都都有着他的传说。 自己的掌上明珠,虽不再痴恋盛亲王,却苦追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毓逍遥。 毓逍遥,那可是除了赏花宴从不会露面之人,追他还不如追盛亲王呢。 萧云樱再次移情,让操碎了心的萧靖远气得七窍生烟。 那个上门拜访,长得不错的云安还没热乎,自家女儿又换目标啦? 闹着玩呢! 可惜这一切萧云樱都不知道,一门心思想的是如何把毓逍遥给包养了,连自家老父亲那里都忘了。 直到翠萝提起此事,萧云樱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尖,尴尬一笑,“我忘了。” 她满脑子都是毓逍遥,俨然忘记了当初让云长安上门替自己解围之事。 翠萝:…… “罢了,我爹又不是瞎子,怕是早就知道了,既然他不挑破又不阻止,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知父莫若女,她爹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心眼子可不少,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先皇看上,直接让他弃文从武了。 翠萝为右相掬了一把同情泪。 有这个不省心的女儿,还真是难为他了。 倏然,翠萝目光一凝,一个闪身挡在了萧云樱的身前,严阵以待。 “谁!” 东方白飞身落下,素日里笑面迎人的他此刻一脸失落,环顾四周,急切着又带着一丝黯然。 看清来人,翠萝和萧云樱齐齐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敌人。 自从萧云樱暗地里跟东方白有了合作,见面的次数也跟着多了起来,对此并不觉得惊吓。 “盛亲王?找我要东西也不至于大晚上的劳您亲自前来啊?何况这才几日,我研究方子也没那么快。” 她不是才送一张方子没几天,这人怎么这么快又来了,还真当自己不会累的神仙? “长安没在你这儿?”东方白没见到熟悉的倩影,眼眸暗淡了几分。 见状,萧云樱恍然大悟。 敢情这人是来找长安的。 等等! 长安不见了!!! 萧云樱猛地站起身,急切地开口,“长安怎么了?” “她走了。”东方白眼眸低垂,一股淡淡的忧伤在他身边环绕。 走了?! 萧云樱灵光一闪,瞬间猜到了事情原委。 长安的离开,定然是因为那日东方白为了旧情人阻止她的事。 活该! “你与长安素来交好,可知道她会去哪里?”东方白抱着一丝侥幸开口询问。 很多时候她们俩好得他都嫉妒,说不定长安曾告诉过她什么讯息。 她总不能连萧云樱都抛下了吧。 萧云樱双手环胸,一脸的幸灾乐祸,“走了也好,留着做什么?看你和旧情人卿卿我我?” 见状,东方白眼前一亮,“你知道?” 萧云樱毫不犹豫地摇头,掷地有声,“我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个渣男! 看出了她眼中的嫌弃和丝丝厌恶,东方白不解其意。 他没得罪过这位吧,她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长安离开才是正确的,她好歹顶着个盛王妃的名头,还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你挡在旧情人面前,谁不生气?” “我知道她生气,我也去解释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的离开。” 萧云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解释什么,月清泠可是要杀她,你倒好,还拦着人家报仇,长安算是性子好的,要是我,直接灭了你们俩。” 要是我有长安那身本领,谁敢阻我报仇。 东方白沉默,几息后,语气低沉,“牵连甚广,她还不能死。” 萧云樱:…… 第八十五章 朋友妻不可欺 萧云樱无语望苍天。 像东方白这种榆木脑袋,能留得住长安才见鬼了。 自己以前一定是被美色所迷,跟他在一起指不定会受多少委屈,连长安这么厉害的人都被气走了。 此时此刻,她十分佩服东方白。 东方白也知道是自己把云长安气走了,可他着实想不通,长安那般善解人意的女子,明明理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为何还会不告而别。 他也知道是自己委屈了她,可以任由她打骂,可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去,他实在无法接受。 不该是这样的。 想到萧云樱和长安感情甚好,东方白也不着急了,自顾自落坐。 萧云樱额角一跳,心中警惕。 他不会生气要打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堂堂盛亲王,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萧云樱一个心提到了嗓子眼,绷紧了弦,一旦情况不妙,她就赶紧跑路。 东方白苦恼不已,缓缓开口,“你与长安关系甚好,可知她是如何想的?” 闻言,萧云樱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要动手。 “你知道她为何离开吗?” 东方白颔首。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问我?”萧云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长安疾恶如仇,恩怨分明,因为你的缘故都忍了下来,可杀手都在自己面前蹦跶了,你还护着罪魁祸首,换谁能受得了。” “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并非护着月清泠,只是时机未到。” 萧云樱怔怔地望着她,等着他的后话。 “我也同长安说过,等时机成熟,我会亲自押着月清泠到她面前赔罪,可为何,她还是走了?” 明明,她都听见了自己的话,只是潜进皇宫揍了两人一顿。 萧云樱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心里不爽呗。 以东方白的脑子,自然知道长安离开的缘由,只不过是抱着那一丝丝的侥幸。 也就长安好说话,谁能给要杀自己的人好脸色。 萧云樱沉默不言,静静地听着东方白一个劲儿地吐苦水。 罢了,他也只是想找个能倾听的人,看在他是自己大主顾的份上,就不打击他了吧。 好歹还要靠东方白手里的金银包养毓逍遥呢,可不能把人得罪狠了。 将心中的苦闷都说出来后,东方白心中轻松了许多,他站起身,深吸了口气,眨眼间,又恢复成那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打扰你了。”东方白歉意一笑。 萧云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萧小姐,我知道你与长安同仇敌忾,但我还是想知道长安的下落,若是你有消息,还请告知。” 萧云樱点了点头,“知道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盛亲王还是早些离开吧。” 外男深更半夜闯进自己的院子,若是传到了毓逍遥的耳中,他误会了可咋整。 东方白深以为然,脚尖一点,飞身离去。 岂料,他刚踏出右相府,就碰到了铁青着脸的毓逍遥。 对上他愠怒的眸子,东方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一本正色,“我和萧云樱清清白白。” 毓逍遥给了他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东方白意会,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回到了毓逍遥的地盘,他彻底爆发,毫无征兆出手,掌风凌厉,直逼东方白的面门而去。 东方白早有所防备,瞬间出掌对上。 掌风对上,二人齐齐后退一步,剑拔弩张。 “逍遥,我同萧云樱真的没什么,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她吧。” 听到这话,毓逍遥脸色更黑。 萧云樱爱美色,又曾被眼前人皮囊所惑,只要他稍微示好,萧云樱指不定会吃回头草了。 正因为是她,毓逍遥才更加担忧。 那可是自己藏在心尖尖数载的人呐。 看着她追着好友跑已经痛彻心扉,好不容易注意到了自己,东方白这个旧爱又趁着夜色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他自诩这张皮囊不比东方白差,但是,她对东方白动过心思。 新欢旧爱,他这个不过寥寥几面的新欢,不一定比得过旧爱。 话一出口,东方白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开口找补。 “逍遥,咱们相识数载,我的为人如何,你很清楚,朋友妻不可欺,你要相信我啊。” 毓逍遥无言以对。 东方白的人品他自然信得过,只是他自己不自信罢了。 思及此处,毓逍遥神色黯然。 “放心吧,那小妮子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如今想的都是从我这里抠出更多的钱财,花费心思买好东西送给你。” 毓逍遥微微一笑,想到那一房间的好东西,颓废心思须臾间烟消云散。 “你也是的,矜持也得有个度,万一把人伤狠了,把人气跑了怎么办?后悔莫及。” 话落,他不由想到了自己,追悔莫及。 毓逍遥自然也知道云长安不告而别之事,看他黯然神伤的模样,无奈一叹。 “需要我帮你查她的下落不?” 他们俩,还真是难兄难弟。 “如此,拜托你了。” “都是兄弟,说那些做甚。” 两人之间的那点不愉快瞬间消融,二人迎面而坐,郑重其事。 “月清泠背后的势力摸清楚了?”东方白目光幽深,问道。 毓逍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见状,东方白一脸迷惘。 “只能查到她背后是一支古老的氏族,不属于任何国度,更具体的,探查不到。” 古老氏族…… 东方白眉头微蹙,心中沉重。 也不知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势力越来越多了。 先是从天而降,功法神乎其神的长安,再是鲜少冒头的南疆,现在还牵扯出了古老氏族。 大盛这是要变天了? 南疆还好,虽鲜为人知,好歹有些记载,可长安和古老氏族,闻所未闻。 看来突破口,还是只有月清泠。 “接下来,该如何做?”毓逍遥沉声道。 不管是南疆还是古老氏族,都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这个闻所未闻的古老氏族。 东方白一个头两个大,脑中一团乱麻。 “先前王妃的剑术破了南疆蛊术,若是能让王妃出手……” 可惜,王妃负气不告而别了。 第八十六章 美男计? 不告而别没关系,凭他毓逍遥的情报网,要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只一眼,东方白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苦笑,“长安若是有意躲着我,你是找不到她的。” 想起她那一手堪比换头的易容术,毫无破绽,就算她明目张胆站在他们的面前,都无人能认出。 毓逍遥一阵汗颜,思索片刻,不由自主瞥了东方白好几眼,欲言又止。 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东方白额角突突直跳,一股不详油然而生。 “想说什么就说。” “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动手。” 听到这话,东方白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直言道:“既如此,你还是闭嘴吧。” “不行,即使被打,我还是要说。”毓逍遥挺直了胸膛,视死如归。 “南疆那里暂且不论,眼下更危险的是月清泠背后的古老氏族,咱们一无所知,太过被动。” 东方白幽幽望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月清泠对你痴心不改,为了大局,你何不牺牲一下,以她对你的痴狂,打入敌人内部手到擒来。” “美男计?”东方白似笑非笑。 毓逍遥浑然不觉危险降临,振振有词,“你都能为了大局护着月清泠,为了大盛,与她虚与委蛇又有何妨。” 一箭狠狠插进了东方白的心口。 “毓!逍!遥!”东方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 “忍忍,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你都可以为了大局委屈盛王妃,委屈一下自己又怎么了?叫你虚与委蛇,又不是把自己给卖了。” 一团怒火在东方白心中熊熊燃烧,内力凝聚于掌,两人中间的桌子顷刻间碎成两半。 扫了一眼地上变成两半的桌子,毓逍遥心里咯噔一跳。 他可打不过东方白,真把人惹恼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为了好兄弟的终身幸福,他就小小的牺牲一下吧,虽然打不过他,但论逃命的轻功,他可比不上自己。 毓逍遥浑身警惕,随时准备逃命,嘴上毫不留情。 “这都是计策,又不是真让你失身,等此间事了,月清泠随你处置。” 东方白心中憋闷。 他所言确实可行,但听着心里就是不痛快。 蓦地,他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似曾相识的场景,不就是他对长安的所作所为。 原来她的感受,是这样的憋屈。 此时此刻,东方白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了何处。 看来他今夜在右相府听得不少啊。 见他幡然醒悟,毓逍遥心中松了口气。 但愿好友能把自己的媳妇哄回来吧,那位的实力不容小觑,有她的帮忙,这一路会顺畅许多。 并且,她是好友的未婚妻,东方白好不容易跳出了情伤,自然不能让他孤独终老。 “女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我让手下人去寻王妃的消息,你这边也得想想如何应付皇宫里的那群鬼。” 东方白眼睑低垂,掩住了眸中稍纵即逝的异样。 若是他与长安两情相悦,哄一哄说不定能成,可他们之间仅仅是合作关系,她还会回来吗? 想到这一辈子都无缘再见,他心中又酸又涩。 他这一路布满荆棘,长安的出现就是耀眼的太阳,温暖了他寒冷寂寥的心扉。 如今,那轮太阳消失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孑然一身在黑暗中遍体鳞伤的时刻。 长安—— 见好友垂头丧气的模样,毓逍遥无声长叹,满是无奈。 “不管能不能成,只要不留遗憾就行。”毓逍遥语重心长。 东方白瓮声瓮气应了声“嗯”。 见状,毓逍遥一掌拍在了东方白的肩头,“丧气个什么,你可是盛亲王,这么多的艰难险阻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东方白浑身一震,重拾信心,莞尔一笑,“逍遥,多谢。” “你要是真感激我,就多在云樱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把你那堆烂摊子尽快解决了。” 尘埃落定后,他才能站在她面前,才能护她一生无忧。 他是东方白留在暗地里的棋子,身边危险重重,这个时候的他,绝不能跟萧云樱在一起。 但他又怕她等不了自己,被其他居心叵测的男人给勾走了。 东方白好歹在明面上,和云樱关系尚可,不在她面前多提提自己,万一她把自己给忘了怎么办? 到时候媳妇跑了,他找谁哭去。 “好。”东方白一口应允,二人相视一笑。 而被东方白惦记的云长安,正悠哉游哉地御剑飞行,脚下不远处,一辆马车在小路上疾驰而去。 马车一路进了城,左拐右拐到了一条小巷,停在了一座小院的后门。 驾马的是两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一胖一瘦,皆满脸络腮胡,一脸的凶煞之气。 瘦汉子跳下马车,叩响院门,三长两短。 片刻,院门打开,露出了一名猥琐的小厮。 “王莽,你们怎么来了?”小厮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长松了口气。 王莽笑嘻嘻道地开口,“这次有几个上等货,不敢耽搁,立马送到了您这里来了。” 上等货?! 小厮眼前一亮,语气轻快了不少,“等着,我这就进去禀告主子。” 小厮转身快步离去,王莽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冷哼一声,骂道:“狗腿子!” 都是下等人,又比自己高尚得到哪儿去。 少顷,一名脸色泛白,眼周青紫的男子快步而来,浑浊的双眼跃跃欲试。 他快步来到马车前,趾高气扬,“打开,本公子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上等货。” 胖汉子低头哈腰,手脚利落地打开了车门,露出了车内的景象。 只见车内,倒着几名模样清秀妙龄女子,尤其是最里面的蓝衣女子,肌肤胜雪,容颜昳丽。 男子怔怔地望着蓝衣女子,双眼发直,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满目惊艳。 “美,太美了……” 此女容颜不俗,比他府中的那些艳俗之人截然不同。 “没想到小小的夷城,居然还有如此绝色。”男子惊叹,转头望向王莽。 “这次的货很好,我都要了。” “多谢公子!”瘦汉子喜不自胜,躬身作揖,恭维得很。 第八十七章 我在呢 男子心情大好,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直接递给了瘦汉子。 “把人带进去,马车中的蓝衣女子送到本公子房中。”男子迫不及待吩咐身边的小厮。 “是。”小厮接过马车,率先进了院。 等院门关上,瘦汉子才仔细打量手中的银票,看到上面的数额,喜上眉梢。 十万两! 竟然是十万两!! 当真是大方!!! 胖汉子大步上前,凑到了瘦汉子面前,眼放精光,喜笑颜开。 “哥,发达啦!” 王莽赞同地颔首,大手一挥,故作潇洒,“今日财运不错,走,哥带你去花柳巷,今夜咱兄弟俩也要好好享受享受。” 闻言,胖汉子喜上眉梢,忙不迭地跟着瘦胖子。 “享受?你们没那个命!”云长安冷哼,眼中满是厌恶。 一道剑气破空而去,眨眼间的功夫,两个汉子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僵住,就这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云长安身影一闪,一把抢过瘦汉子手里的十万两银票,身轻如燕翻进了小院。 她可是听清了,那个浪荡玩意儿要欺负姑娘。 云长安快速在屋顶上穿梭,眉头紧锁。 这院子挺大,再漫无目的找下去,那姑娘说不定已经遭了毒手,得想个法子马上找到她。 “滚开!救命啊!”倏然,尖细的女声响彻云霄。 云长安进步加快,循着声音飞速赶去。 房中,透明的绯色床幔翻飞,一张大床若隐若现,朦胧中带着一股浓郁的情靡。 一抹蓝衣倩影蜷缩在角落,面露惊恐。 男子迫不及待扒光了自己的衣袍,淫笑道:“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话音未落,男子一把掀开床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床榻。 蓝衣女子花容失色,抓起床榻上的枕头使劲砸了过去,趁他分神之际,迅速朝另一边躲避。 她还没有找到小弟,绝不能倒在此处! 殊料,女子越反抗,反而激起了不轨之徒的情欲,恨不得飞身扑倒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男子大手一伸,抓住了女子的脚腕,用力一拉,女子被迫到了他的面前。 男子控制住她的双手,长腿一伸,压住了她胡蹬乱踹的双脚。 蓝衣女子动弹不得,一行清泪滑落,楚楚可怜。 猥琐的男子凑近了几分,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 “真香——” 蓝衣女子眼角含泪,小脸一片苍白,心如死灰。 兄长—— 看着女子娇艳欲滴的双唇,男子心神荡漾,俯身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乍现,男子停住,瞳孔瞪大。 一滴血红落到了蓝衣女子的脸上,在面无血色的俏脸上格外醒目。 温热的触感唤醒了失神的女子,失焦的瞳孔逐渐回神,定睛一看,男子的脖颈处,一条细长的血线赫然入目。 忽地,他的身体倒向一边,露出了身后一袭素衣的绝色女子。 云长安弯下腰,语气温柔,“还好吗?” 蓝衣女子小声啜泣,点了点头,伸手拭去眼泪,可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越流越多。 见状,云长安无声长叹,面上一片柔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在呢。” 蓝衣女子再也忍不住,捧着脸哭泣,似是担心哭声太大引来其他人,小声呜咽。 云长安静静站在一旁陪着她,即使一言未发,但蓝衣女子心安了下来。 一刻钟后,蓝衣女子哭够了,擦干了泪痕,眼眸微红。 云长安伸出手,眉眼温柔。 蓝衣女子微愣,随即伸出白皙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中。 云长安拉起了她,轻声问道:“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吗?” 蓝衣女子点了点头,脸色郑重,“我带你去。” 云长安带着蓝衣女子如过无人之境穿梭在院中,直到两人来到一座上了锁的偏僻小院。 “她们都在里面,可我们没有钥匙。”蓝衣女子冷静了下来,面容镇定,与先前柔弱哭泣判若两人。 “这有何难。” 话落,云长安一把拦住蓝衣女子的柳腰,足尖轻点,二人轻飘飘翻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腾空吓了蓝衣女子一跳,她慌忙捂住唇,生怕自己不经意间惊叫出声。 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她受惊的心安定了下来。 “我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但说无妨。”蓝衣女子毫不犹豫应允。 云长安一怔,“这么爽快,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我相信你,你若真是坏人,方才也不会救我。”蓝衣女子目光坚定地望着她。 云长安哑口无言。 “我马上去唤醒她们,我们等着你来接我们。”蓝衣女子莞尔,在寂静的院中十分耀眼。 对上她满是相信的清澈目光,云长安心里一片柔软。 果然懂事的女孩子格外惹人怜爱。 “等我。”云长安丢下这么一句话飞身离去,待看不到她的身影后,蓝衣女子转身疾步而行。 半个时辰后,一群美丽的女子相伴站在院中,目光炯炯地望着紧闭的院门,满目期待。 她们终于能逃出魔窟了! 迟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蓝衣女子秀眉微蹙,担忧不已。 她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出事了? 就连跟着她一起等的姑娘们都紧张了起来,生怕唯一的生路就此断了。 忽然,一抹素衣飞身而来,蓝衣女子眉头舒展,扬起一抹笑意。 其他人看到她,喜不自胜。 此时此刻,眼前之人宛如仙人降临,带着她们离开这个龙潭虎穴。 蓝衣女子大步上前,仔细打量一番,见她没有受伤,松了口气,“你来了。” “答应你的,我自然不会食言。”云长安微微一笑。 “我叫惜月,珍惜的惜,月亮的月。” “云长安。” 二人相视一笑。 云长安抬头扫视一圈,看到二十来个模样俊俏的少女,心中暗自庆幸。 幸好自己留了个心眼,跟了上来,否则,不知有多少妙龄女子惨遭毒手。 果然下手还是轻了,禽兽不如的东西,一刀结果了他,便宜他了。 云长安抽出软剑,剑挽成花,灵力剑气瞬发,眼前的大门“轰”的一声倒地,溅起一地灰尘。 第八十八章 威远镖局 惜月心里咯噔一跳,环顾四周,见无人出现,长舒了口气。 “还请云姑娘带我们速速离去,若是惊动了他人,怕是走不了了。” “无妨,这个院中,没一个清醒的。” 听到这话,一直提着心的姑娘们放下了心,目光齐刷刷的亮了。 云长安领着一行人到了后门,从袖中掏出一大沓银票,给每人手上塞了两张。 “银票你们仔细收着,明日一早就赶紧出城。” 姑娘们相互对视,欲言又止,最后求助的目光落到了云长安的身上。 微微思索,云长安就明白了她们的担忧,一时也拿不出好的主意。 她们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个个生得水灵,就这么赶路,保不准会遇到强盗贼寇。 可是她只有一人,总不能一个一个护送吧。 “你们可有去处?”少顷,云长安开口打破沉寂。 听到这话,姑娘们摇了摇头,倒是今夜刚被拐来的姑娘点了点头。 云长安头疼不已。 惜月看出了云长安的为难,朱唇轻启,“云姑娘不必担忧,我此次就是夷城寻人的,这些姑娘,我会安排好。” 云长安抬眼望去。 “城中的威远镖局是我家中产业,今夜我带姑娘们去镖局歇息,明日安排镖局的人送护送姑娘们离开。” 刚被掳来的姑娘们感激涕零,但其他人纷纷垂着脑袋,沉默无言。 她们之中,早的已经被关了好几年,晚的也有了大半年,身子脏了,回去也只会遭人唾弃,污名累及家人。 她们,无处可去。 云长安深知她们的无奈,可此事确实无能为力。 毕竟她自己都是个浪迹天涯的,居无定所,定然不能带着这群可怜的姑娘。 就在此时,惜月温温柔柔的嗓音响起,“至于其他姑娘,可愿去宣城?我家有一座养养花草庄子,正缺人手。” 话音刚落,失落的姑娘们纷纷抬起了头,目光灼灼望着惜月,感动不已。 就连云长安都愣了愣神。 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救下的一姑娘,当真是不可小觑,短短时间,就将这些姑娘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也算是解决了她们的去留问题。 “如此,劳烦惜月姑娘,我送你们到威远镖局。” 乌云散去,露出了那一轮冷月,皎洁的月光洒下,照亮了寂静的街道,仿佛是为这群姑娘们铺了一条光明大道。 威远镖局门前,所有姑娘都进了门,惜月朝着云长安福了福身。 “云姑娘,谢谢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江湖人该做的,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云长安不以为然。 “我们还会再见吗?”惜月心中涌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期待,内心很是喜欢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 “有缘自会相见,惜月姑娘,后会有期。” “云姑娘,保重。” 云长安转身离去,纤细瘦弱的背影在月光笼罩下,宛如就要飞升离去的仙人。 惜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眉眼柔和。 或许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仙人吧。 惜月收拾好心中翻涌的思绪,转身踏入威远镖局,同时,三道身影快步而来。 为首的男人已过不惑之年,面目周正,一身正气,此人正是威远镖局的镖头,李云豪。 他身边跟着一左一右的两名男人,皆已过而立之年。 左边的男人怒目圆睁,仿佛一头随时就要发飙的猛兽,是威远镖局的二把手,岳东山。 右边的男人与他恰恰相反,一身书生气,是三把手赵天翼。 三人行色匆匆,见到面前的少女没有受伤,狠狠松了口气,将人领到大堂,三人拱手作揖。 “见过小姐。” 惜月坐到上首,依旧温温柔柔的模样。 “不必多礼,李叔,那些姑娘劳你费心了。” “是我该做的,小姐在路上出事,是我们失职,还请小姐降罪。” 话甫落,三人齐齐跪地,后悔,歉疚涌上了心扉。 惜月摇了摇头,“是我不小心着了小人的暗算,此事就此揭过,不会传到兄长的耳中。” “多谢小姐。”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而小姐,就是主子的逆鳞。 骤然,一大片橙红色染红了半边天,在黑夜中添了一抹别样的绚烂。 寂静的街道突然热闹了起来,惜月和李云豪三人大步走出大堂,抬头望去。 这方向……是那个院子。 想到那抹潇洒丽影,惜月嘴角含笑。 她这是连根拔起,一把火直接烧了,尘归尘,土归土。 “这方向,是吴道的小院。”李云豪神色冷凝。 “烧得好,那个浪荡公子仗着城主之子的身份糟蹋了多少好姑娘,报应不爽。”岳东山义愤填膺。 赵天翼赞同地点了点头。 整个夷城,谁家着火都会提着一颗心,唯独吴道,巴不得烧个精光。 “吴道是何人?” “是夷城城主的嫡子,好色成性,整日里流连花丛,那座院子,就是他用来享乐之所。”李云豪说道。 “如此作为,他爹身为城主,不管的?” “吴道是城主与发妻唯一的儿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会管。” “子不教父之过,李叔,给城主府找点事做。” 李云豪不明所以,不过片刻,反应过来,脸色黑沉。 “小姐放心,李云豪定不负所托。” 原来绑走小姐的胆大之徒,是吴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幸亏有好心人出手相救。 一把火,怎能泄心头之恨。 “许久未见兄长了,也不知他是否安好。” 惜月抬头,眺望天际,那个方向,是皇都。 兄长,再等等惜月,惜月马上就能与你团聚了。 吴道的院子被一把火烧得精光,就连他都死在了大火中,众人大快人心。 唯独吴道的亲爹气急,一道又一道的追杀令发出,动静不小,却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早在开城门的刹那,就被威远镖局的人送出了城。 院中失火,那些姑娘也随之消失不见,城主一定会怀疑到她们身上。 幸好惜月安排得快,一个都没留在城中。 第八十九章 只是一时兴起?! 而造成这一番动荡的云长安早就御剑离开了夷城,一路往边境而去。 她返回去放火之时,意外看到了一条消息。 孟生一家,被人盯上了,还是敌国! 孟生一家三口都是手无寸铁的商人,对上凶神恶煞的敌国,保不准会如何。 不行,她一定要去救他们。 孟生,等着我! 皇宫中。 月清泠和东方瑾迟迟不醒,两人浑身的青紫都已消失,可就是醒不过来。 把脉的林院正额头布满一层冷汗,一脸凝重。 之前皇上昏睡不醒,以银针刺穴让他苏醒了过来,可这次,居然无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知皇帝昏迷不醒,太后眉头紧蹙,直接下了死令。 若是皇帝再醒不过来,太医院一众太医就统统谢罪。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命令,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那名年轻太医的身上。 天无绝人之路,之前这小子能力挽狂澜,此次也可以! 年轻太医骤然对上数双期盼的目光,他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大家这么看着我做甚?”年轻太医咽了口唾沫。 “你小子有何想法,大胆说出来吧。”林院正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年轻太医一本正色地摇了摇头,“皇上此次症状很是奇怪,我并无头绪。” 闻言,太医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完了,连他都没法办法,这条老命要下去找先皇了。 见众人丧失斗志的模样,年轻太医心呼不妙,安抚道:“未到最后时刻,一切就还有希望,若是连我们自己都放弃了,那可就连一线生机都没了。”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依旧沉甸甸的,但多多少少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苗。 “我去翻翻医典。”话音刚落,年轻太医疾步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一群上了年纪的太医心中长叹,满是悲凉。 年轻就是好啊,可他们已经过了有冲劲的年纪。 同窗共事多年,只一眼,林院正就看穿了这些太医的颓废心思。 这要是在战场,失了军心,只会一败涂地。 “打起精神来,那小子说得不错,若我们自己都放弃了,就真的无人能救我们了。” 众人无言以对,默默散开,纷纷掏出压箱底的本事仔细研究。 年轻太医来到一座阁楼,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见周围无人,嘴角微勾,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他寻了本医书,径直做到了书案旁,一页一页翻阅。 他自顾自研磨,时不时在宣纸上落上几笔。 少顷,他小心翼翼从袖中抠出一张薄薄的纸张,笔尖快速在纸上飞舞。 他吹干墨迹后立马卷起纸张,足尖轻点,跃上了房梁。 只见他打开一片琉璃瓦,露出一个小小的匣子,快速将纸条塞进匣子放回原位,盖上琉璃瓦,飞身落地。 霎时间,整个楼阁中只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音,一片岁月静好。 入夜,月凉如水,如鬼魅般的悄无声息落在太医院的楼阁顶上,取出藏在琉璃瓦中的木匣子,拿出纸张转身离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鬼魅的身影最后落到了盛王府,站到了东方白的身前,双手奉上纸条,正是褚杉。 “主子,这是宫里的消息。” 东方白结果纸条,缓缓打开,一行小字赫然入目。 药效将过,明日午时醒。宁昭。 东方白收起纸条,面色平静,问道:“可有长安的消息?” 褚杉摇头,抱拳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罢了,长安诚心躲我,哪有那么容易让我找到。” 东方白抬头望着夜幕中的那轮明亮弦月,目光幽深。 长安呐,为了躲我,连孟家都不去了吗? 倏地,他耳尖微动,挥了挥手,褚杉转身离去。 待院中只有那么颀长的身影,东方白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还需要我请你下来?” “咻”的一声,熟悉的漂亮容颜闯入眼帘。 “难得见你主动寻我,是有长安的消息了?” 东方白无波无澜,仿佛不在意眼前人带来的消息。 见状,毓逍遥眉头轻挑,“这么平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还是太相信你王妃的隐匿本事?” “相识多年,我自是相信你的能力,情报这一块没人能超越你,但我更相信长安的能力。” 字字铿锵,东方白目光坚定,话语中透着丝丝自豪。 毓逍遥一阵唏嘘。 自从认识了云长安,他们这位面热心冷的盛亲王居然也有了温度。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毓逍遥一声长叹,“近日江湖上冒出了一位容颜倾城的厉害人物,遇到不平之事都会出手。” “是长安。”东方白微微一笑,话语中满是骄傲。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她的消息,东方白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 “我寻人画出了那女子的画像,确实是盛王妃,只是,当我们的人赶过去时,王妃再次失去了踪迹。” 毓逍遥哗然。 盛王妃在江湖上动静也不算小,行踪成谜,他的人压根猜不到她下次会在哪里出现。 “看来她在外面过得很滋润。”东方白心中一阵苦涩。 毓逍遥无言以对。 自家好友还在为情所伤,但那位盛王妃已经在江湖上拨弄风云了。 不过,这恰恰也说明了她的性子,不适合待在规矩繁多的皇都。 毓逍遥不解,这样的她,最开始为何会随东方白回到皇都? 既然随东方白卷入了这趟浑水,又为何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难道她对东方白,只是一时兴起?! 在阴谋诡计中浮沉的日子,她厌倦了,连带着东方白,都一并舍下了?! 毓逍遥怎么都想不到,云长安和东方白之间,并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那层薄弱的合作。 经过月清泠这么一遭,她委屈极了,自然想出去透透气。 但东方白心如明镜,却始终没有对他人开口言明,就算是自己人,也从未透露过分毫。 “孟家出事了,你说盛王妃会出现吗?” 毓逍遥平静地丢出一颗惊天炸弹,东方白浑身一震。 他明明安排了不少人在暗中护着孟家,孟家怎么还会出事? 第九十章 不怕玩脱了死在外面? 最最重要的是,孟家出事,自己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毓逍遥看他神色有异,微微思索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缓缓开口。 “孟家搬迁至边境,不巧被敌国盯上了,对付孟家的苗头不过刚起,想来你的人还没收到消息吧。” 这条消息可是他安插在敌国的探子传回的,暗中护着孟家的那些人应该还没听到风声。 “情况紧急,我要去边境一趟。”少顷,东方白一脸郑重地开口。 去边境? 怕是去找盛王妃的吧。 不过,他能离开皇都吗? 思及此处,毓逍遥一盆冷水径直泼下,“皇宫那位已经坐不住了,你怕是分身乏术。” 东方白语塞。 “以盛王妃的身手不会有事,倒是你,东方瑾背后的南疆怕是要出手了,还有古老氏族虎视眈眈,你该如何是好?” 毓逍遥蹙眉,担忧不已。 皇都危机重重,如今又多了两股势力纠缠其中,还都是敌人,这一仗,难打! 东方白冷静了下来,紧抿嘴唇,一本正色,“我和长安都处在危险之中,不论我是否留在皇都,他们都会动手。” 他话音一顿,“相反,我离开皇都,他们才能拿出所有底牌诛杀我。” 留在皇都,他们使出的动作都是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虽上不得台面,但还是恶心人。 长安不就是被这些腌臜手段恶心得弃自己而去嘛。 不得不承认毓逍遥说得对,现在的他,很需要长安。 南疆自己能应付,但月清泠背后的那支古老氏族,目前看来,还需要她鼎力相助。 “你以自身为饵,不怕玩脱了死在外面?”毓逍遥满脸凝重。 比起离开皇都,暗潮涌动的皇都反而安全许多,毕竟再多的算计交锋都只能在暗中较量。 一旦出了皇都,东方瑾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南疆那一身诡异莫测的蛊毒之术,防不胜防。 更何况先前东方白在外,几度在生死边缘徘徊,若非遇上云长安,他怕是早就命丧黄泉。 南疆可比先皇特意留下的十二支死士厉害多了,这一遭,怕是凶多吉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是王妃在,我举双手赞成,但现在,你还是安心待在皇都吧,我怕你前脚刚出皇都,后脚就被南疆人给毒死了。” 东方白:…… 在毓逍遥的眼中,自己何时这般弱了? 毓逍遥双手环胸,斜睨了他一眼,“若是另一个你,倒也能同南疆那群毒人拼一拼,现在……还是算了吧。” 东方白嘴角直抽,汗颜无比。 “要不,你来个苦肉计,让王妃心疼你?我替你跑一趟,只要她回来了,咱们胜算会大许多。” 东方白无语。 如今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已经弱到需要长安护着啦? 毓逍遥见他迟迟不语,苦口婆心地劝道:“小白啊,听我一句劝,切不可冲动行事。” “你今夜特意来一遭,就是劝我不要离开皇都?” 毓逍遥点了点头,“你要是一命呜呼了,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暗处,小白啊,你责任重大,万万不可出事。”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担心东方白会意气用事离开皇都。 但如今多了云长安这个变数,他真没把握。 孟家被敌国盯上的消息迟早会传到东方白的耳中,以他对云长安的看重,定会前去。 无论如何,他还是要来劝导一番。 况且,以云长安那身无人可比的本事,最后出事的,指不定是谁。 两人迎面而立,四目相对,四周静了下来,却充满了无声的对峙。 片刻后,东方白率先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妥协下来,“我知道了。” 见他神色黯然,毓逍遥于心不忍,“放心吧,她不会有事,我亲自去一趟,说不定还能将人哄回来。” 听到这话,东方白心中满是复杂,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能再见到她,害怕她就此与自己一刀两断。 此时此刻,他一心想的都是云长安,俨然忘记了十五若是没了长安的相助,他又该如往常一般苦熬过去。 毓逍遥见目的达成,飞身离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边境。 希望还赶得上。 同时,皇宫中。 太后见皇帝迟迟不醒,心中开始慌乱了起来,最后实在坐不住,孤身一人来到了一处密室。 密室中,赫然是护着东方瑾回宫的几位南疆之人。 为首的老者端坐,听到动静,轻抬眼睑,浑浊的双眼满是犀利。 蓦然对上他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太后心里一紧,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 “大祭司,哀家有事相求。”高高在上的太后态度软了下来。 “我们早就有言在先,只要你和东方瑾没有性命之忧,我们不会出手。” 他们终究是南疆之人,不便出现。 先前为了护着微服出宫的东方瑾,他们舍了两人,至今没有消息,就连自己的占卜之术,都失了效。 大盛的皇都,邪门得很。 “哀家明白,若非性命攸关,哀家又怎会来打扰大祭司。” 大祭司一怔,不解道:“东方瑾已经平安回到皇宫,又怎会有性命之虞?” 太后将东方瑾如今昏迷不醒的情况悉数告知,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密室骤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少顷,大祭司缓缓开口,“听起来,是中了他人算计,明焰,你去一趟。” 他身后的南疆男子恭敬地应了声“是”。 见状,太后松了口气,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谢。 大祭司不以为意,幽幽地望着她,似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人,久久不语。 太后被大祭司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告辞离开,脚步飞快。 不知为何,每每见到这位大祭司,她浑身不舒坦,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一时间,她迷茫了。 也不知当初带他们回宫,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眼下,能救皇帝的,只有他们了。 她也只能赌一把! 太后领着乔装打扮一番的明焰来到东方瑾的寝殿,遣散了殿中下人。 明焰上前,闭目把脉,眉头紧锁。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太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九十一章 这是我欠她的 “皇上如何了?” 明焰收回探脉的手,语气沉重,“不是毒,也没中蛊。” “那他为何迟迟不醒?”太后眉头紧锁,心中万般沉重。 明焰没有答话,起身打量四周,不疾不徐来到了批奏折的桌案,缓缓抬头,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负手而立,语气轻快了不少。 “他脉象正常,体内无毒无蛊,应当是是某种药物让他陷入了沉睡,待药效消失,人自然会醒来。” 听到这话,太后黑沉着脸,目光幽深,“如此说来,这是人祸?” 明焰颔首,“若是你不信,我自然有法子证明,不过需要他放血了。” “哀家自是相信的,依你之见,皇上何时能醒?” “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既如此,你回去吧。” 明焰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太后一人,她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人祸…… 能避过皇宫重重守卫,轻而易举下手的,只有他了。 东方白,如玉君子一般的皇弟,是你做的吗? 终是要走到那一步了吗? 先皇和这位皇弟感情十分要好,好到有时候连自己这个皇嫂都有些吃醋。 兄弟阋墙,先皇都不愿看到,更何况是叔侄阋墙。 先皇啊,哀家该如何做? 太后阖上双目,思绪万千。 另一边,明焰避过皇宫所有侍卫回到密室之中,刚到就对上了大祭司那双浑浊的眼。 他忙躬身作揖,“大祭司。” 大祭司淡淡地“嗯”了一声,缓缓开口,“如何?” “无碍,不过是有人利用药物让皇帝陷入了深度沉睡,最迟不过明日就会醒来。” “无恙便好。” 大祭司挪开了目光,明焰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被大祭司那双眼盯着,他浑身不自在,那双眼,好似能轻松看透自己。 明焰心中疑惑重重,频频望向大祭司,欲言又止。 大祭司有所察觉,闭着眼问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闻言,明焰犹豫不过片刻,心一横,径直开口,“大祭司,为何对大盛的太后和皇帝如此上心?” 这可是大盛朝的皇帝和太后,只要他们以蛊控之,南疆就会更加庞大。 大盛朝物资丰富,财宝无数,是块风水宝地,南疆若是迁徙至此,后代子孙会幸福许多吧。 大祭司又何尝不知他们的心中所想,幽幽一叹。 “这是我欠她的,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护她周全,至于大盛的皇帝,不过是她所期望的。” 明焰眉头紧皱,不明所以。 为何大祭司要护着与南疆毫无关系的大盛朝皇帝和太后? 南疆好不容易出了一名大祭司,却只能窝藏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了却残生,当真是可悲可叹。 察觉到他的不解和不甘,大祭司睁开了眼,不同以往,他浑浊的双目一片黯然,思绪回到了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成了南疆的少祭司。 南疆常年生活在浓雾之后,自幼与各种毒物混迹,意气风华的少年郎望着广袤无垠的天,一股强烈的念头涌了出来。 “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少祭司低声呢喃,眼中憧憬之色溢于言表。 少年人不知所谓,就这么趁着夜黑风高溜出了南疆,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浪迹江湖。 直至那个夏日,在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城,遇上了那位风采奕奕的少女。 少女笑颜如花,一袭翠绿罗衫就这么闯进了不谙世事的少年人心中。 她怜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便领他回家。 年纪相仿的少男少女,就这么日久生情,可是,一道赐婚圣旨将她召回了皇都。 那时,年少的他才知她的真实身份,一腔深情不忍付诸流水,在那个凄冷的夜里,他望着她。 “你要走?” “嗯。”少女低垂着头,交叠的双手兀自用力,满是悲伤。 “可以留下吗?”少年人期期艾艾地望着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死命挣扎。 少女身子微僵,摇了摇头。 “可以为了我,留下吗?”少年人眼眶一热,哽咽道。 少女蓦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泪眼婆娑,泫然欲泣。 “我想留下,但我不能,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枉顾我家人的性命,陆凡,对不起。” 年少的陆凡不明白,明明相爱的两人为何不能在一起。 他体内的血液在拼命翻腾,叫嚣着用蛊将眼前的佳人绑回南疆,回到了南疆,就没人能分开他们了。 可对上她那双泪眼,那股冲动歇了下来。 “那我呢?我算什么?”陆凡失魂落魄,心中揪痛。 二人迎面而立,四目相对,情意流转,却迈不过那道无形的天堑。 倏地,贝齿紧咬的少女心一横,抬步奔向陆凡,扑进了他温暖的胸膛。 “陆凡,既然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就让我们珍惜眼前吧。” 陆凡愣住了,鼻尖传来好闻的馨香,忍不住伸出手回抱着她。 温香软玉在怀,两颗炙热的心在这个无风无月的夜紧紧交织在一起,少女踮起脚尖,覆上了那张泛着几分凉意的唇。 陆凡看清了她漆黑如墨的瞳孔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和着无尽的情意缱绻。 炙热的吻,浓烈的情,在这一刻不可收拾的爆发。 那一夜,没有龙凤喜烛,没有凤冠霞帔,两情相悦的少年人紧紧交缠在一起,用最热烈的行动,宣告着他们有缘无分的爱情。 少女带着知书达理的面具离开了江南,离开了那个满腔深情的少年。 那日,天灰蒙蒙的,马车里的少女并不知不远处的大树上,陆凡亦步亦趋地跟着,默默送行。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似是在为这对迫不得已分离的有情人哭泣。 渐渐地,雨大了,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模糊了陆凡的眼,也弄丢了他心中的那份情。 再相见,是忍不住浓浓的思念偷偷潜进了皇都,见到了病危的她。 她说:“陆凡,临走之际能见到你,真好。” 陆凡呼吸一窒,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第九十二章 朕一定要得到你! 陆凡在南疆忍不住占卜了她的动向,却是大凶油尽灯枯之象。 他大惊失色,再次连夜离开了南疆,只为能见她最后一面。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情意,四目相对的刹那,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说:“陆凡,我恳求你,去皇宫,护一人。” 陆凡含泪不语,嫉妒油然而生。 她都要离开了这个世间,却不忘用自己和她之间的情意,留下他。 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附耳过来。” 陆凡心中酸涩,毫不犹豫照做。 轻轻柔弱的温热扑在耳畔,都不及他听到她所言的震撼。 陆凡不敢相信地望着她。 对上他惊讶万分的目光,她笑了。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那年夏日的江南小城,他们初见时的那刻。 她带着满足的笑意离开了,陆凡躲在暗中见她入土后便悄无声息潜进了皇宫。 在大盛的皇宫中,看到华衣锦服的熟悉面孔,他一阵恍惚。 他立马回过神,一直在暗中默默守候,谁料,这一次,就再也没能离开大盛皇宫了。 “大祭司。”明焰轻声唤道,拉回了陆凡飘远的思绪。 转头对上明焰担忧不已的目光,他歉意一笑,“明焰,你这一脉是受我所累,趁还未深陷泥潭,回南疆吧。” 他为了一己之私自困于此,明焰他们已经浪费了大好光阴,余下的时间,该好好为他们自己而活。 他不是个称职的大祭司,他有愧于南疆,有愧于明焰一脉。 “大祭司莫要如此说,明焰一脉世代守护大祭司,无论大祭司要做什么,明焰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陆凡摇头叹息,“不值得啊。” “明焰并不觉得不值得,大祭司莫要忧心。” 看着垂垂老矣的大祭司,明焰无声长叹。 大祭司的事迹,南疆有所传言,他自然也是知晓一二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本该拥有一片光明前程的大祭司啊,为了一介女子,竟沦落至此。 为了那位,他不惜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数次动用禁忌之力,明明是半百的年纪,却宛如耄耋之年。 在权利的滋润下,那位太后当真还是当初那个让大祭司一见倾心的少女吗? 或许当年的她,颇有几分情意,但如今的她,怕是只剩下利用了。 他们这位痴情的大祭司啊,怕是这一生都醒悟不过来了。 还好他这一脉,还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在南疆,明家也不算断了香火。 罢了,就让他明焰,陪大祭司一条路走到底,看看这位大盛的太后究竟值不值得。 明焰也只是在大祭司房中匆匆见过一次那女子的画像,与大盛朝的太后一般无二。 他压根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了许多。 明焰的想法陆凡不知晓,几度想开口再劝,对上他坚定的目光,还未开口的话戛然而止。 翌日午时,迟迟昏迷不醒的东方瑾眼睑微动,悠悠转醒。 看着熟悉的床顶,东方瑾眉头微蹙,费力地坐起了身子。 熟悉的感觉,东方瑾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铁青。 见他醒来,太医院众人长舒了口气,太后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快步往东方瑾寝殿赶去。 林院正把完脉,松了口气,起身躬身答道:“皇上龙体无恙。” 东方瑾挥了挥手,林院正忙不迭地退下,心有余悸。 又度过了一场危机。 殿中的东方瑾脸色冷凝,目光犀利,杀机顿现。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了,东方白简直是胆大包天! “东!方!白!”东方瑾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张风华绝代的倩影。 凭月清泠的手段,想来这个时候东方白和云长安已经闹掰了吧,是时候再见她一面了。 “来人。” 话音刚落,一抹身影快速出现,单膝跪在东方瑾面前,“属下在。” “近日盛王府有何动静?” “并无异样,但近日盛王妃并未出现在人前。” 此言一出,东方瑾眼前一亮,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满是得意。 看样子,月清泠成功离间了两人的感情,东方白和云长安彻底一拍两散了! 以东方白对云长安的宠爱,定是时时刻刻缠着云长安的,如今看来,云长安要不是被东方白囚于府中,要不就是已经离开了盛王府。 以云长安的身手,他更倾向于后者。 “让人暗中寻找盛王妃的下落,给她带句话,就说朕等着她,助她一雪前耻。” 他不知道云长安会不会对东方白死心,但对几次三番挑衅她的月清泠,定是恨极了。 “对了,月贵妃那边如何?”东方瑾话锋一转,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月清泠说到底也是自己的女人,亲眼看到她和东方白调情,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即使她成功离间了东方白和云长安,但一想到那日瞧见的场景,一阵恶心。 她果然还惦记着东方白! 就算她惦记着东方白,她也是自己的女人,也够恶心东方白了。 “月贵妃同您一起昏迷不醒。” 东方瑾一怔。 一起昏迷的? 东方白连月清泠都舍得下手,看来云长安在他心目中十分重要。 云长安,朕一定要得到你! 一想到那般绝色的人儿躺在自己身下承欢,东方瑾心中荡漾,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 “下去吧。” 人领命离开后,太后匆匆而来,看到安然无恙的皇帝,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皇帝,可有什么不适?” 东方瑾摇头,一本正色,“母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这么下去,他想取我们性命,小菜一碟。” 太后踌躇不定,想起皇帝昏迷的两次,心中一紧,郑重其事。 “哀家知晓,他几次三番对你下手,哀家不会袖手旁观。”太后下定了决心,眼一凛,不怒自威。 话落,东方瑾喜不自胜,“母后要让他们出手了?” 南疆的厉害他有所耳闻,上次匆匆一见也见识了他们的神秘,若非遇上了那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他又怎会狼狈不已。 只是那二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御林军寻了许久也没有差点丁点儿痕迹。 该死的,别让朕抓到你们! 第九十三章 不去也得去! 太后思索再三,颔首,“哀家会同大祭司言明,请他出手。” 脑海中蓦然冒出那双浑浊的眼,太后浑身一个哆嗦。 那人的眼神…… 太后总觉得那位大祭司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每每都像是透过自己再看他人。 想起南疆那些稀奇古怪的禁术,她心中不由紧张了起来,生怕这位大祭司把自己用邪术给炼了。 毕竟当初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这么默默地在暗处守着自己。 天下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可这么多年来,大祭司从未提过任何要求,当真是奇怪。 太后抬眼深深望了眼满脸悲愤的东方瑾,终是妥协。 罢了,谁让他是自己的孩子呢。 以大祭司的能力,想杀自己轻而易举,反而多年来一直暗中相助,他对自己,是不同的。 或许,他会应呢。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东方瑾嘴角一勾,满身的郁气消散。 另一边,云长安拿着玉佩寻到线人,一路御剑往边境赶去,心中焦灼不已。 东方白留了人暗中护着孟府安危,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长安安慰自己,灵力快速运转,唯恐去慢了一步。 而此时此刻的孟府,一场鸿门宴正悄悄上演。 岭北城,在大盛皇都最遥远的边境上,一座独立于诸国之外的三不管地带。 正因为如此,此处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稍不注意,就会成为他人的刀下亡魂。 这里,以武为尊,只有打服了整座城里的人,方能坐上城主之位。 在这里,就连穷凶极恶的北蛮人,都不敢轻易动手。 在纠纷不断的边境上,这么一座牛鬼蛇神都有的城池,倒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而东街的一座宅院中,两拨人马迎面而立,剑拔弩张。 孟沧云眉头紧锁,一侧的孟夫人和孟生面色不虞。 他们的对面,是一群手握佩刀,凶神恶煞之徒。 为首的是个约莫而立之年的糙汉子,满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宛如山上的悍匪。 “孟沧云,这可是城主亲自给你们下的请帖,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孟沧云心中沉甸甸的,面色铁青。 岭北城以武为尊,他孟家一族向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多亏了盛亲王留下的人一路相护,给了他们可以容身的一席之地。 为了感谢他们,偌大的宅院,他让这群影卫以护卫的名头搬到了明面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岭北城武艺高强之人数不胜数,但富得流油的,一个都没有。 孟家,大盛朝出了名的皇商,其家产富可敌国,刚到岭北城就成了香饽饽。 庞大的家产惹得不少人红了眼,但都被盛亲王留下的人给解决了。 财帛动人心弦,孟沧云原本还担心被岭北城这些人给吞了,因着影卫的缘故,倒是做了一出杀鸡儆猴的戏码。 自此,岭北城的人都知道孟家不好惹。 孟沧云在外面行商多年,人情世故圆滑得很,刚到岭北城的第一日,就上门拜访了如今的岭北城城主。 以每月向城主府上交三百两黄金为筹码,换得一处容身之所。 今日这一出,是那位城主贪心,想要借此吞并孟家吧。 思及此处,孟沧云不由担心了起来。 盛亲王留下的人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精英,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再厉害,最终也会被岭北城其他人给拖死。 “我知道了,劳烦告知城主,孟沧云会按时赴约。” 听到这话,糙汉子满意一笑,昂首挺胸,斜睨了他一眼,“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识时务者为俊杰。” 糙汉子情不自禁摸了摸袖中沉甸甸的黄金,转身离去。 但刚一出大门,大手一挥,身后的人立马蹲在了宅院周围,目不转睛盯着宅院。 这可是块罕有的肥肉,决不能让他跑了! 大门紧闭,堂中的众人面色凝重,就连呼吸都不由重了几分。 孟生怒不可遏,啐了一声,“狗仗人势!” 孟沧云无奈一叹,头疼不已。 孟夫人见状,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这么多年来,什么难缠的人没碰到,这一劫,他们一定也能度过。 孟沧云欣慰一笑,可眸中的愁绪怎么也散不去。 “爹,这就是场鸿门宴,咱们不能去。”孟生义正辞严。 他很清楚,要是去了,就是凶多吉少。 孟沧云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鸿门宴又如何,此刻我们这座宅院怕是被团团围住,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孟生无言以对,眉头一蹙,脸上满是焦急,烦躁不已。 “爹,要不,让他们出手?”无奈之下,孟生开了口。 孟沧云颔首,让孟生去请那位头领。 当初离开皇都选择岭北城,就是看中了此处错综复杂的势力,也是依仗盛亲王留下的这群高手。 此次城主邀宴,动机不纯,为防万一,还是要把高手带上。 就算遭遇不测,也能护住孟生。 片刻后,孟生领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缓缓踏入堂中,男子轮廓分明,一脸正气。 他双手抱拳,疏离却有礼地唤了声,“孟家主。” “不必多礼,这一路辛苦你们了,说起来,也是我们该感谢你们。” “都是主子的命令。” “这版久了,还不知头领如何称呼?”孟沧云尴尬一笑。 一路走来,他们隐于暗中,只有在性命攸关之际,他们才会出现,匆匆出现又悄然离去。 说来,也是近日寻得这处宅院后才有过几次交集。 “在下宁一。” “宁头领,孟家的处境想来你也清楚,此次来者不善,孟家就拜托你们了。” 孟沧云没有拐弯抹角,一语道出自己的目的。 宁一面色平静,“我们会拼死护住你们的安危。” 孟沧云摇了摇头,深深地望向孟生,眼中满是复杂,似是有千言万语要倾诉。 对上他的目光,孟生心里一紧,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正当他要询问之际,就被孟沧云开口打断, 第九十四章 你休想甩掉我! “夫人,和孟生离开吧,我有些事要同宁头领商议。” “爹,我也是孟家人,如今境况,我也想出一份力。”孟生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坚决不走。 眼下孟家情况不容乐观,他身为人子,如何能离去。 与他同床共枕十几载,孟夫人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她摇了摇头,柔声道:“沧云,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艰难,我都要与你一同面对。” 对上爱妻的双眸,孟沧云感动不已,轻声安抚,“放心吧,有宁头领他们在,我们不会有事,我们要相信他们。” 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孟夫人眼眶微热,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了一双大掌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夫人,相信我。” 孟夫人颔首,洒脱一笑,仿佛刚才那个矫情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臭小子,跟我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你爹和宁头领。” “我不走,爹,我不是三岁孩童!” 孟生知道他爹这是支开自己,也知道孟家如今的处境不妙,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 孟沧云只好向自家夫人投去一个求助的目光,孟夫人心领神会,大步上前,毫不留情揪住他的耳朵,提溜着他离去。 “嘶——”孟生一声痛呼,不由自主勾着腰跟着孟夫人渐行渐远。 “娘,我错了,快松手,我耳朵要掉了。” “臭小子,好好说话不听,非要我动手,没点眼力见。”孟夫人骂骂咧咧。 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孟沧云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满脸郑重。 “宁头领,我有一事相求。”孟沧云躬身作揖,一本正色。 “孟家主有何事,但说无妨。” “此行凶多吉少,我想请你们无论如何带走孟生,他是我孟家的独苗,可不能把命留在了这里。” 宁一眼眸低垂,几息后,沉声道:“主子让我们护你们周全,想对你们不利,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孟沧云连连摇头。 “为了我们几人不值得填进去这么多条命,若真到了不能转圜的余地,你们也不必枉送性命,带着孟生速速离去。” 闻言,宁一微愣。 他感受得到眼前人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身为影卫的他,向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完不成,就只能舍了一条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不值得。 孟家,都是好人。 “还请孟家主相信我们,我们是盛亲王的手下人,可没那么容易死。”宁一掩住心中复杂,郑重道。 区区岭北城,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赢家是谁。 孟沧云眉头一皱,还想劝解几分,宁一看出了他的心思,率先开口打断。 “若真遇到了不可控的情况,我会让人带着孟公子离去。” 此言一出,孟沧云一声长叹,满是无奈。 但愿一切都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同时,被孟夫人揪着耳朵离开的孟生,失落不已。 “臭小子,还没到最后呢,你这副衰样做甚?晦气!”看到他这副丧气模样,孟夫人气不打一处出来。 孟生一阵汗颜,抬眼望着眼前的美妇人,欲言又止。 孟夫人秀眉一蹙,“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娘,为何要选择岭北城?此处如此危险,我们就是狼群中的几只羊,稍不注意就被虎视眈眈的狼给吃拆入腹了。” 孟生万般不解。 当初说要离开皇都迁往边境,并未说会到险象环生的岭北城。 若他们是有自保能力的武林高手,岭北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商人。 在这里,富可敌国的财富只会成为他们抢夺的矛头。 “只要我们还在大盛境内,皇帝的一句话,我们只能一辈子见不得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哪天就死在了某个角落,无人问津。” 帝王无情,可不是说说而已,皇位之争何其残酷,谁知道东方瑾手中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好手。 危险与机遇并存,岭北城的危险,无形之中也成了他们的一线生机。 比起永无止境的暗杀,岭北城明面上的抢夺,真算不得什么。 孟生年纪轻轻就能在外行商,脑子自然是不笨的,思忖片刻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低垂着头,自责不已。 说到底,孟家能有此艰难处境,都是他的错。 但若重来一遭,他还是会救下长安,是他,连累了孟家。 知子莫如母,只一眼,孟夫人见看出了他的心思,一声轻笑,“长安是个好孩子,我们很喜欢她。” “娘……”孟生鼻尖一酸,哽咽道。 孟夫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孟生,柔声安慰,“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放心吧,会没事的。” 孟生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心中万般沉重。 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 若他足够强大,又怎会让孟家陷入此等被动的局面。 是夜,月明星稀,孟沧云轻手轻脚和衣躺下。 忽然,一双柔荑环住了他的腰,熟悉的气息窜入鼻尖。 孟沧云莞尔一笑,“这么晚了,夫人还没睡呢。” 孟夫人依偎在他的怀中,闷闷地开口,“同床共枕十几载,我又如何不知你的打算,沧云,我不会离开你的。” 孟沧云眼眸低垂,眼中异样稍纵即逝。 “夫人说什么傻话,我们都会好好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都说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林苏可不是那种人!” “夫人……” “只要那个臭小子无事便好,孟沧云,你休想甩掉我!” 铿锵的话语是不容置喙的决心,孟沧云万般感动,紧紧抱住了枕边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旭阳自东边缓缓升起,消融了夜间寒冷,驱散了林间晨雾的微凉。 孟沧云一家三口带着宁一和几名护卫,一同前往城主府。 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坐落在府门两侧,偌大的府门大开,仿佛在引诱羔羊落入虎口。 孟沧云深吸了口气,抬步踏入府中。 第九十五章 无耻至极! 城主府下人领着几人到大堂,正中一名中年男人端坐,五官深邃,尤其是一双棕色的眼瞳,格外突兀。 这面容……是北蛮人! 孟生心中大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北蛮和大盛水火不容,但碍于兵力相距甚远,北蛮一直龟缩不出,万万没想到,岭北城的城主,居然会是北蛮人。 而且,他隐隐间,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孟家主,又见面了。”男人嘴角一勾,不怀好意。 孟沧云虚与委蛇,“城主盛情相邀,孟某怎能驳了城主的面子。” “请坐。”城主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孟沧云几人在旁边落座,宁一几人护在了孟家三人身后,严阵以待。 孟生没有理会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仔细回想,他总觉得眼前这人十分眼熟,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 蓦地,他灵光一闪,浑身一僵,瞳孔紧缩。 唯恐上首之人察觉,连忙低下头,遮住了满目震撼。 这张脸,他果真见过,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但他的画像,还是见过几次。 如果是他,今日这场鸿门宴,怕是凶多吉少了。 孟生一颗心提了起来,心中沉重,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加大了几分力度。 怎么办? 孟沧云一门心思应付眼前之人,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儿子的异样,倒是那位城主,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向孟生和林苏。 据他所知,这位孟家主,最在乎的人就是这两人。 要想拿捏住他,这么好的弱点不利用可不是明智之举。 加孟生一直垂着脑袋,城主嘴角轻扬,“那位就是令公子吧,为何一直低着头?是瞧不起本城主?” 明明是笑吟吟的脸,可那双棕色的双瞳满是冷漠。 骤然提到孟生,孟沧云和林苏呼吸一滞,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他为何突然提起孟生? 莫不是准备动手了? 站在孟生身后的侍卫浑身警惕,蓄势待发,一旦敌人动手,随时准备拔剑。 孟生心里一抖,深吸了口气,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满脸笑意。 “城主说笑了,孟生只是觉得城主有些面熟,不由得走了神,还望城主见谅。” 孟生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察觉到上首之人的狼子野心。 “哦?”岭北城城主来了兴趣,眉头一挑,笑吟吟地开口,“本城主从未离开过岭北城,孟公子是在何处见过我?” 孟生心中惊惧,面上不显。 “恕孟生冒昧,敢问城主名讳。”孟生心存侥幸,状作无意开口试探。 传闻那人早在多年前便逝去,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化作了一抔黄土,许是自己多虑了,眼前这人,只是恰巧那人有几分相似。 “本城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挞拔扬。” 挞拔扬!!! 三人骇然失色,颓败之色渐渐浮现。 挞拔扬,曾名震四海的铁血杀手,以一己之力暗杀了北蛮数名达官贵族,出刀必见血。 最终因仇家过多,被围攻后跳崖而亡,没想到,竟然到了岭北城,还成了岭北城的城主。 几人面色沉重。 挞拔扬的凶残之名,他们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如今被他盯上,怕是在劫难逃。 孟沧云悄无声息给了宁一一个眼神,四目相对的刹那,心领神会,宁一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见状,孟沧云多了几分欣慰,下意识瞥了眼林苏,目光中满是歉意。 是他没用,护不了他们母子周全。 若早知岭北城的城主会是这尊煞神,说什么也不会选择此处,当真是一子错,满盘皆输。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宁一身上,只要孟生能逃过此劫,便心满意足了。 “原来是挞拔城主,本月该上供的金银我孟家悉数上交,不知城主此次唤我们前来,有何指教?” 挞拔扬勾起一抹邪笑,如鹰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孟沧云身上,“孟家主当真不知吗?” 对上他冷飕飕的目光,孟沧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故作镇定。 他摇了摇头,“孟某愚钝,还请挞拔城主明示。” 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挞拔扬忽然变了脸色,目光阴沉,“大盛朝富可敌国的孟家,想在我岭北城落脚,不拿出点诚意可怎么行。” 孟沧云脸色一黑,心中暗恨。 这厮就是看中了孟家的财富,打算威逼强抢,无耻至极! 可他们只能受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能在整个北蛮的追杀下全身而退的人,可见实力非同凡响。 也是,能击败整座城里的高手坐稳城主之位,他本身就是一座难以超越的天堑。 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挞拔扬能给他们一出容身之所,舍些钱财又如何,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就怕他惦记的不仅仅是孟家富可敌国的财富。 “挞拔城主想要如何?”孟沧云直接挑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交出孟家三分之二的家产,当然,本城主更看重的是孟家赚钱的能力,若是孟家能为我所用,我岭北城护你们一生无忧。” 此言一出,孟沧云沉默了,心中一阵苦笑。 果不其然,他狮子大开口,看上的不仅仅是孟家的财富,还想控制整个孟家替他挣钱。 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已经戳破了和平的假象,气氛瞬间凝固,大堂中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孟沧云倒是想先假意答应,然后悄悄离开岭北城,可还未等他想好托词,挞拔扬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本城主可以给你们机会考虑,但考虑期间,就留孟公子在城主府小住几日。” 孟沧云一怔,嘴唇紧抿。 赤裸裸的威胁,孟生是孟家唯一的子嗣,为人父母,他们做不到弃他于不顾。 相反,孟生一听父母还有逃走的机会,欣喜不已,连忙开口,“我愿……” “不行!”孟生刚开口,就被孟沧云疾言厉色打断。 “爹!” 孟沧云完全不理会焦灼的孟生,郑重其事,“挞拔城主,我们一家只想寻个安生之所。” 呵—— 挞拔扬一声冷笑。 第九十六章 杀! “若你们没有得罪大盛朝的皇帝,若你们在大盛的任何一座城池,倒是可以梦想成真,但这里,是岭北城,岭北城,就是我挞拔扬的天下!” 挞拔扬也不愚蠢,见孟沧云几次三番敷衍自己,便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他虽然十分眼馋孟家的生财之道,但他们的心不向着自己,就只能毁了! 平白得到孟家的家财,也不算亏。 思及此处,挞拔蓦地变脸,杀意毫不掩饰。 “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臣服于我。” 孟生一声冷嗤,“做梦!”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现在就看老天爷会不会眷顾他们一家了。 与其一生小心翼翼在他人的淫威下生存,他们宁愿殊死一搏。 此时此刻,他们选择相信盛亲王训练出来的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留下你们的命吧。” 话音未落,挞拔摔杯为号,霎时间一群持刀的恶徒冲了进来,个个凶神恶煞。 同一时间,孟沧云一家三口猛地站起身,迅速靠拢。 宁一几人倏地拔剑,连忙上前护着孟家三人,刀刃上的寒光晃过,双方冷目相对,剑拔弩张。 “杀!” 一声令下,对峙的场面顿时打破,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孟沧云和林苏同时护着孟生。 宁一下手狠厉,一把长剑在他手中行云流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围,其他人默契护着三人往外移动。 挞拔目光一凛,黑着脸站起身,扛起自己的大刀就冲了上去,径直对上宁一。 经过多年的厮杀,他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群人中,以此人为首,他的武功最高。 只要拿下他,其余人不足为惧。 大刀挥下,披风而来,宁一心里一紧,持剑横挡。 嘭! 一声震响,刀剑相撞,宁一不敌,后退数步。 这刀,好重的力道! 一招,宁一便知眼前人武功不俗,提起十分精神与之对战。 就在此时,孟沧云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对着天空放出。 砰! 天际炸开了一朵好看的花纹。 挞拔扬铁青着脸,“有备而来啊。” “鸿门宴,不多准备几分怎么敢踏进城主府。” “那就看看是你的救兵来得快,还是我手中的刀快!”挞拔手起刀落,内劲震得宁一等人连连后退。 一时间,战局焦灼,宁一等人逐渐成下风,险象环生。 双拳难敌四手,几人身上多了数道伤痕,衣衫染上鲜红,刺目得很。 倒在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脚下血流如注,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猛烈冲击着众人的耳目。 宁一深知挞拔实力不俗,使尽浑身解数缠着他,决不让他腾出手殃及他人。 挞拔扬内力霸道且深厚,宁一灵活刁钻,一时之间不分伯仲。 两人下手狠厉越来越狠厉,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稍不注意就成了对方的刀下亡魂。 “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你不错,报上名来!”挞拔眼放精光,痛快不要。 “宁一。” “宁一,我记住你了,我会留你一具全尸。” 宁一神色冷凝,握着长剑的手兀自用力,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殊死一搏。 就算是他死,也要带着挞拔扬一起下地狱! 独木难支,就在几人撑不下去之际,一群高手从天而降,二话不说,举剑冲进了战场。 孟沧云松了口气。 还好他早有准备,让宁一讲所有人都集结在附近,一旦形势不对,立马摇人。 有了援兵,孟家撤退顺利了许多,但源源不断的人涌了进来,生生将他们一群人围困在城主府。 看着飞蛾扑火的众人,孟生百思不得其解。 挞拔扬这样的人,为何这些人愿意舍弃性命也要听他的命令。 他们应该清楚,只要不出手,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耗,也能把挞拔扬给耗死。 可他们无所畏惧,明知会死,还是义无反顾冲了上来。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就凭你们这么点人,怎么从整个岭北城的围攻下逃出生天。” 宁一手中满是鲜血,五脏六腑被震伤。 他沉声一喝,“走!” 如果对手只是挞拔扬,他们无所畏惧,可若是对上珍格格岭北城,胜算渺茫。 孟沧云一愣,立即回神,一把拉住孟生,“孟生,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孟生愣神,须臾间明白了什么,厉声道:“不!就算是死,我们一家也要死在一起!” 话落,他脖颈一痛,意识模糊,最终陷入一片黑暗。 一名少年在同伴的掩护下,闪身来到孟生面前,一把接过他,足尖轻点。 见状,立马有人飞身追去,刚有所动作,就被其他人阻止。 一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孟生平安离去,孟沧云和林苏长舒了口气,看着眼前磨刀霍霍的敌人,夫妻俩对视一眼,捡起地上的刀剑,趁其不备出手偷袭。 他们虽然不是武林高手,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为自己拼命什么也不做。 纵使影卫身手不俗,但长时间的对战消耗了他们的内力,整个人已经成了血人。 他们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而被保护在其中的孟沧云和林苏,身上的衣裳如红梅点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地上倒下的尸体已经堵住了路口,而宁一也已经精疲力竭。 “你内力已经耗尽,而我,还有余力挥出杀招,宁一,死在我手里,是你的荣幸。” 宁一撑着剑稳住身子,眼角的余光扫视一圈,影卫们都已负伤,孟家夫妇也身受重伤。 唯一庆幸的是,孟生逃出去了。 挞拔扬运气体内所剩不多的内力,举刀砍下,一道磅礴的刀气破空而去,直逼宁一的命门。 宁一瞳孔紧缩,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主子,宁一无用,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气从天而降,生生将磅礴的刀气震散,刀劲四散而去,地板碎裂,激起一地灰尘。 “谁!”挞拔扬怒斥道。 挞拔扬循迹望去,只见房顶上,一抹纤细的丽影持剑而立,衣角翻飞。 第九十七章 狂妄! “一介女流之辈,也敢与我挞拔扬为敌,不知所谓!” 看清来人,孟沧云和林苏大惊失色。 是长安! 她怎么来了?! 她不是跟着盛亲王回皇都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夫妻俩一头雾水,不过刹那,疑惑被担忧沾满。 “长安,快走!”林苏大喊。 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长安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子,怎么敌得过这些恶徒。 云长安给了林苏一个放心的眼神,转眼间,冷凝的目光落到了挞拔扬的身上,冷嗤道:“瞧不起女流之辈?那就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看看女流之辈的厉害!” 话音刚落,云长安手诀一掐,身后凭空凝聚出数不胜数的利剑,声势浩大,宛如千军万马枕戈待旦。 如此神异的场面,骇人听闻。 这般厉害的阵仗顿时吓坏了敌人,就连挞拔扬,都倒吸了口凉气。 此女是谁? 与孟家是何关系? 尖锐的剑尖泛着刺目的冷光,众人骇然失色,转身就跑。 云长安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狈逃窜的众人,神色漠然。 只见她手轻轻一挥,蓄势待发的万剑齐刷刷落下,如离弦之箭,狠厉无情地穿透了所有敌人的胸膛。 唯独武功高深的挞拔扬,奋力挥舞大刀,堪堪躲过,可握刀的大手,却在微微颤抖。 “啊——” 惨叫声在耳畔响起,穿胸而过的利剑须臾间化作轻烟消散在空中。 如此惊骇的一幕,狠狠敲击着孟沧云一行人的心扉。 林苏咽了口唾沫,“这是……长安?原来长安这么厉害的?” 孟沧云轻抚胸口,将那颗仿佛下一刻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安抚下来。 云长安,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就连常年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影卫们都目瞪口呆。 宁一心中咯噔一跳。 王妃原来这么厉害,往后若是同王爷闹了矛盾,可怎么得了。 念及此,宁一唏嘘不已,眼神飘忽。 前不久接到了褚杉的来信,言明若是有了王妃的消息,一定要速速传回。眼下王妃出现在此处,看来是与王爷吵架离家出走了。 宁一脑海中蓦地浮现出自家主子被主母吃得死死的模样,浑身一个激灵。 好可怕—— 以王妃这一骑绝尘的实力,碾压主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刹那间,宁一有些同情自家主子了。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深不可测的王妃。 地上尸首堆成了一座小山,血腥味十分浓郁,输得一败涂地的挞拔扬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云长安,咬牙切齿。 对上他宛如吃人的目光,云长安不以为意,轻飘飘落到林苏的身侧,轻声问道:“还好吗?” 林苏微微一笑,“放心吧,你来得及时,我们都无事。” 闻言,云长安一直提着的心落下,扫视一圈,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浑身一僵。 孟生呢? 为何没有瞧见他? 难道他出事了?! 林苏见她神色有异,目光四处飘忽,就知道她是在找什么,柔声安抚,“放心吧,那个臭小子没事,危急时刻,我们拜托宁一头领手下人强行将他带走了。” 话甫落,云长安长舒了口气,神色一凛,剑指挞拔扬,疾言厉色,“说,你背后之人,是谁?” 背后之人?! 孟沧云和林苏大惊,他们还以为是自家的财富引得挞拔扬觊觎,万万没想到背后居然是受人指使。 是东方瑾吗? 这些日子以来,对孟家恨之入骨的,唯有皇都里的那位了。 挞拔扬啐了一口,如毒蛇般阴狠的眸子落到云长安身上,冷冷一笑,“各位都是聪明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事问我,有何意义?” 云长安秀眉微蹙,愧疚油然而生。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才会连累孟家至此。 林苏瞬间感受到身旁人神情低落,急忙开口。 “视孟家为眼中钉肉中刺之徒不计尔尔,孟家能有如今处境是必然,孟家往后会如何我不知道,但你,今日只会埋骨于此。” 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语狠狠敲打挞拔扬的内心,他罕见的退缩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要离这个危险的女人远远的! 在生死边缘摸爬滚打数年的冷血杀手,最相信的莫过于自己那一身堪比神明的直觉,曾无数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挞拔扬嗤笑,“狂妄!” 但看到年纪轻轻的云长安,咬牙一搏。 拼了! 挞拔扬迅速凝聚浑身内力传到他手中的大刀,金灿灿的,晃得人心痒难耐。 这颜色,好像是金子,货真价实的金子,这要是熔了弄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可就发大财了! 磅礴的刀劲迎面而来,云长安倏地,持剑横档,准确无误挡住了挞拔扬的刀气。 “你,很不错!” “比起你,自然不俗。”云长安脑袋微微上扬,毫不谦虚。 挞拔扬:……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女子。 云长安动作迅捷,挞拔扬的身上顷刻间添了数道新红。 挞拔扬眉头突突直跳。 看来这次,是碰到了硬茬子,他自认倒霉! 砰! 云长安剑挽成花,挞拔扬费力抵挡,她身影一闪,趁其不备长腿一扫。 挞拔扬未曾注意,就这么硬生生跪到了她的跟前,反应过来时,细长的软剑已经搁在了他的脖子上,稍稍一用力,就会身首异处。 挞拔扬心塞,怒火中烧。 眼见孟沧云一行人就要成为他的刀下亡魂,偏偏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只要她没来得及赶回来,自己封侯拜相的日子,近在咫尺。 可现在,都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给搅和了! 对上他愤恨的目光,云长安眉头轻佻,戏谑道:“瞪我?看来你精力充沛,我啊,耐心有限,你最好是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乖乖说出来!” 挞拔扬别过头,冷哼。 “我挞拔扬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挺有骨气。” 云长安随手一挥,剑气瞬发,挞拔扬右手臂上一息间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挞拔眉头紧皱,闷哼一声,依旧一言不发。 第九十八章 他这是……废了! 云长安自然知道背后主使是东方瑾,多嘴问的那一句背后主使,不过是说给孟沧云和林苏听的。 她更在意的是,东方瑾久居深宫,他是如何同这些人达成交易的? 尤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夷城,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你背后之人我很清楚,告诉我,他是怎么找上你的,夷城的土皇帝吴道,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饶你一条狗命。” 挞拔扬紧咬牙关,沉默以对。 云长安蹙眉,再次挥剑,眨眼间,挞拔扬的整条右臂都被她削了下来。 大盛不是和平的二十四世纪,在危险重重的大盛,你不动手杀人,就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 她虽几百年不沾血,但不代表她不敢杀人。 更何况,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指不定手上沾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也算为民除害了。 他可是勘破重重迷雾的突破口,不能就此放过! “岭北城可不是寻常城池,能稳妥坐到城主的位置上,仇人应当不少,你说,我把你废了扔到外面的大街上,你这条命,还会不会在?” 云长安云淡风轻,可挞拔扬却呼吸一滞。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岭北城的残酷和肮脏,他一旦失势,不消片刻就会受尽屈辱而死。 他挞拔扬可以死,但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有尊严。 一想到会被外面那些手下败将肆意羞辱,他浑身血液都在叫嚣。 “想好了吗?”云长安开口催促。 挞拔扬深吸了口气,满是无奈。 “我知道的并不多,是南疆人找到我出手的,至于夷城,是你们那位一国之君答应我的报酬,吴道不过是率先替我看着。” 挞拔扬语出惊人,在场的孟沧云夫妇和宁一一众影卫们心中大骇,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东方瑾,他可是大盛朝的君王,居然为了一个孟家,搭上了一座城,而且,还同南疆有所牵扯。 他是要把东方家的江山社稷给送出去吗?! “你们的目的,就是孟家?”云长安不敢放松,沉声问道。 挞拔扬点了点头。 云长安一阵汗颜,无言以对。 东方瑾这是活脱脱的迁怒,自己和东方白那边下不了手,就把愤恨发泄到了孟家身上。 柿子挑软的捏,在东方瑾眼中,这一波人中,也就只有手无寸铁的孟家翻不起风浪。 一介商人,冠以皇商之名,也不过是一群柔柔弱弱的普通人,对上身手不凡的杀手,只有死路一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半路会冒出云长安这个最大的变数。 “你是北蛮人,吴道又是你的棋子,东方瑾同北蛮,有没有交集?” 挞拔扬摇了摇头,“我虽是北蛮人,但是北蛮的通缉要犯,怎么知道你们大盛的皇帝有没有同其他北蛮人做交易。” 在挞拔扬的眼中,东方瑾的所作所为,就是与虎豹豺狼做一场交易。 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云长安手起剑落,数道凌厉的剑光冲向挞拔扬,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顺带废了他的武功。 那个靠着武力在岭北城大出风头的挞拔扬,转眼间成了一介废人。 挞拔扬目眦欲裂,双眼猩红,“你骗我!” 云长安收剑,无辜地歪了歪头,“骗?我何时骗你了?你这不是好端端的还活着吗?” 挞拔扬怒目圆睁,似是要将眼前人给生吞活剥了。 “这地方,脏得很,伯父伯母,咱们回去,去去晦气。” “好。”林苏应声,拉着云长安转身就走,孟沧云和影卫们紧随其后。 有了大杀器云长安,浴血奋战的影卫们轻松了许多,小心护着孟沧云夫妇。 云长安一行人大摇大摆从城主府出来,血迹斑驳,引起了不少人的贪念。 许多恶徒想趁虚而入,还未靠近,就被无形的剑气抹了脖子,十分干脆利落。 众目睽睽下,蠢蠢欲动的众人被云长安这一手震慑,不敢有半分动作。 待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暗中关注的众人立马转身跃上城主府的墙头。 众所周知,挞拔扬性子暴戾,看上什么都会强抢到手,孟家可是一块肥肉,他早就惦记上了。 这场鸿门宴岭北城的人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许风声,不少暗中盯着的人看着他们踏进了城主府,如今却完完整整的出来了。 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微风拂过,浓重的血腥味飘入鼻尖,打探的人小心翼翼趴在墙头,一眼望去,血流成河。 循着血迹而去,大堂是堆成山的尸体,满目疮痍。 一堆了无声息的尸体中,活着的挞拔扬格外醒目。 墙头上的恶徒飞身而下,满脸担忧地冲到了挞拔扬的面前,哭声震天,“城主,你怎么了?” 挞拔扬面如死灰,一双眸子黯然失色,仿佛没有听见身边人的叫唤。 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恶徒浑身警惕,打量着他。见他浑身血迹斑驳,手筋脚筋俱断,骇然失色。 他这是……废了! 唯恐自己看花了眼,恶徒装模作样摸上挞拔扬的手腕,趁机诊脉。 忽然,他瞳孔紧缩,随即面露喜色。 他居然成了废人! 见眼前人沦为废人,恶徒撕开了自己的假面,仰天长笑。 “哈哈哈!挞拔扬,你也有今天,咱们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话落,恶徒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在挞拔扬身上划下几道伤痕。 疼痛令挞拔扬回神,却闭口不言,只是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的痛感。 见状,恶徒笑得浑身颤抖,“城主放心,这才刚刚开始。” 挞拔扬心如死灰,认命地闭上了眼。 孟家,好样的,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回到孟家的众人,提着的心陡然放下。 松了口气的林苏浑身一软,幸好有云长安撑着她,才没让她跌坐在地。 孟沧云回想起来,亦心有余悸,感激涕零。 “宁一头领,此次多亏了你们,快让其他人好生休息。” 宁一抱拳,“多谢孟家主。” 孟沧云挥了挥手,“应该的,今日是我孟家该谢你们。” 第九十九章 什么叫不是王妃了?! 灭门之灾,若非有宁一等人拼死相护,他们早就命丧黄泉了,又如何能撑到长安到来。 “危机已除,我这就让人送孟公子回来。” 想起那个被打晕带走的臭小子,林苏和孟沧云不由担忧了起来。 离开了城主府,也不见得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恶人会没有动静,他们怕那些人趁机下黑手。 云长安和宁一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宁一开口道:“带孟公子离去的人最擅隐匿和乔装,孟公子不会有事。” 听到这话,孟沧云和林苏松了口气。 “挞拔扬已死,群龙无首,岭北城要乱了,孟家何不趁此机会在岭北城站稳脚跟。”云长安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孟家都远离了大盛,东方瑾还能与贼子勾结对孟家出手,要是没有作为,迟早会死在他手上。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抓住一切机会强大,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岭北城,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孟沧云能以商人的身份走到巅峰,脑子自是不差的,微微思索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赞同地颔首。 “长安言之有理,有宁头领一行人在,有长安出手相助,收服岭北城,手到擒来。” 岭北城以武为尊,凭着云长安的强悍实力,城中众人也只能俯首称臣。 孟家最厉害的就是生财有道,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庞大的资金,岭北城早晚是囊中之物。 当然,万事开头难,眼下还是需要长安和宁一行人压制蠢蠢欲动的亡命之徒。 见孟沧云一点就通,云长安和宁一皆长舒了口气。 “既如此,这些日子我会与伯父一起拜访城中众人。”云长安转头望向宁一,郑重其事,“孟生,就麻烦你们了。” “请王妃放心,宁一定不负所托,必将孟公子平安寻回。” 王妃…… 云长安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东方白微微一笑的模样,甩了甩头,暗骂一声。 人家压根没将自己放在心上,想他做甚!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王妃了,往后切莫如此唤我。” 话音刚落,众人浑身一震,孟沧云和林苏对视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叫不是王妃了?! 当初可是东方白不远万里,千方百计上门把长安从孟府请了出去,怎么去皇都不过短短时日,就不是王妃了?! 磨不死东方白喜新厌旧,做了对不起长安的事? 长安的性子他们多多少少清楚一些,绝对不是能受委屈的人,她能说出这话,必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东方白,究竟做了什么? 就连宁一,都惊得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 当初主子可是为了王妃,才把自己这一队人安排出来护着孟家,主子对王妃的看重,他们有目共睹。 主子的品行,他们最是清楚,两人之间定然是有了误会。 “王妃……” “往后唤我云姑娘就行了,我不是你们的王妃,当然,你们若是有意见,也可自行离去。” 宁一正欲开口劝解,就被云长安冷声打断。 她和东方白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既然合作作废,也没必要留着东方白的人了。 “王……云姑娘,宁一未曾收到主子的命令,还请姑娘允许我们留下。” “愿意留下就留下吧、”云长安没有为难宁一,说到底他们也是听命于东方白,去留都是东方白决定的。 他们对孟家没有恶意,就当是孟家免费请来的一群高手看家护院。 这笔买卖,很划算。 见云长安没有强行赶走自己一行人,宁一呼出了口气,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离去的刹那,他连忙将消息快马加鞭传回了皇都。 他算是明白了,敢情是主子和王妃闹了别扭,难怪褚杉会传出那样的消息。 离开了皇都的王妃,撇下主子只身赶来岭北城,可见孟家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轻。 犹记得,王妃与孟生感情深厚,难道他们之间…… 宁一浑身一个哆嗦,连忙把脑中的荒诞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主子相貌堂堂又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好儿郎,王妃怎么会看上孟生瞧不上主子。 歇息片刻后,宁一飞身离去,循着影卫之间的暗号往城外而去。 主子之间的事,他一个小人物也插不上手,眼下,还是将孟生平安带回为要。 蓦地,乌云翻腾,明亮的天际陡然黑了下来,一声惊雷炸响,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溅起泥点子染上了衣摆。 岭北城外往东一里之地,一袭黑衣劲装的宁一手执一把油纸伞,抬眼环顾四周,眉头紧蹙。 奇怪,暗号怎么到此处便没了,难道是孟生出事了?! 念及此,宁一心里一紧,握着伞柄的大手不自觉加大了几分力度。 忽然,一抹身影闯入眼帘,浑身血迹,跌跌撞撞飞奔而来,其后是二三成群的恶徒持刀逼命而来。 只一眼,宁一就认出了他,大惊。 虽然换了张陌生的脸,但他的身影,自己一定不会认错! 恶徒脚尖一点,在空中一个翻身,眨眼间到了那人面前,挡住了前路。 前有狼后有虎,那人面色冷凝,连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恶徒邪笑,举刀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宁一出手,一把将伞扔到空中,身体快出残影,猛地拔剑,凛凛寒光亮起,映亮了一双冷漠的眼。 冰冷的剑刃精准划破了几人的咽喉,几人瞪着大大的眸子,手中刀剑掉落。 雨水落在细长的剑锋上,冲刷掉了剑刃上的丝丝鲜红,落入黄土之中。 利剑入鞘,面色冷凝的宁一平静地伸出左手,接住了缓缓落下的伞。 嘭! 几名恶徒应声倒地。 危机解除,那人终是忍不住瘫软在地,胸膛剧烈起伏。 宁一缓缓抬步,站在了他的身旁,遮住了他头上的冷雨。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丢给了那人,沉默不言。 那人熟练地接过瓷瓶,倒出药丸一口吞下,浑身的疼痛缓缓消失,疲累一扫而空。 他右手遮面,几个呼吸间,拿开手后露出了熟悉的面孔。 第一百章 不行!我必须离开! 男子不及弱冠,五官清秀,看上去就是个手不能抗肩不能扛的书生。 他恢复了力气,站起了身,眉眼含笑,“头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孟生呢?”宁一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孟生的影子。 “那小子弱得很,碰到几波截杀,吓得不轻,怕他引来更多的敌人,我把他打晕藏起来了。” “凭你隐匿的本事,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宁一上下打量,眼前人衣衫破旧,浑身血迹斑斑,十分狼狈。 “嗐!”少年大手一摆,欲哭无泪。 “头儿啊,我的隐匿本事再好,也得孟公子配合不是,他一见到那些凶神恶煞的浑蛋就红了眼,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们,怎么可能藏得住。” 这不,他一个在影部隐匿本事能排进前三的人,硬生生被逼得劈晕了他。 带着他跑还不如把他打晕,单独把他藏起来,自己再去引开这些敌人。 岭北城里的人果真是穷凶恶煞之辈,宁愿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凡是一路遇到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取了性命。 孟生也正是瞧见了这一幕,悲愤交加,一看到这些人,就藏不住汹涌的杀意。 明明自己都在逃命,还不忘大发善心求自己救那些无辜之人,这不,又是一场硬仗。 幸好,他们命不该绝。 少年人将自己这一路的心酸一股脑地道出,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满是无奈。 “头儿,我的武功在影部虽然算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差,能把我逼到这步,孟生也是个人才。” 宁一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辛苦你了。” 少年人摇了摇头,“走吧,头儿,我带你去接孟生。” 二人并肩而行,在一片雨幕中逐渐模糊了他们的身影。 “人呢?”宁一黑沉着脸,目光不善地盯着身侧的少年人。 少年眉头紧锁,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四周,正色道:“头儿,人我确实藏在这儿的。” “可现在人丢了。”宁一目光沉沉,一颗心提了起来。 孟生若是落到了岭北城的那些人手中,虽要吃些苦头,但至少性命无虞。 可就怕他有了意外。 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这小子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少年人捡起一片叶子,凑近鼻尖嗅了嗅,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放心吧,那小子应该是被好心人救走了。” “何以见得?” “这片叶子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应该是一名大夫带走了他。” 闻言,宁一无奈长叹,“就算是大夫带走了他,我们现在去哪里找他?” “头儿,人是我弄丢的,自然也要我去找回来,你先回去复命,我会沿路留下暗号的。” 思忖后,宁一答应了,之后,他回岭北城复命,少年人寻着点滴踪迹去寻人。 而被他们惦记的孟生,正静静地躺在一座竹楼之中。 他悠悠转醒,入目一片盎然绿意。 这是哪里? 他撑起身子艰难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思绪拉回到他倒下的那一刻。 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嫌弃自己碍事,居然趁他不备,一个手刀劈晕了自己。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不解。 他呢? 出去了? 吱—— 房门打开的声音格外突兀,他转头望去,一抹白色倩影闯入眼帘。 女子款款而来,他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女子不过二八年华,容颜清丽,两颊处的一对酒窝很是显眼,三千发丝被一支竹簪挽成髻,素净又带着几分俏丽。 “你醒了。”如黄鹂般的声音响起。 “是你救的我?”孟生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和那个少年一出城主府就被不少岭北城的人追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过于巧合。 “自然,你孤零零地躺在一堆落叶中,见你还有气,就把你带回来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可有在我周围见到其他人?” 女子摇头,“没有其他人,你的同伴应是与你走散了。” 孟生哑然,陷入沉思。 他相信盛亲王手下的人不是不靠谱之辈,那人也是把他给藏起来自己去引开追兵。 他没有叫醒自己,说明他还未归来,难道他出事了? 也是,独木难支,他一人,怎抵得过一群亡命之徒。 一想到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丢了命,孟生心中涌上了一股难言的悲伤。 是他,害了他! 见眼前的男子浑身透着悲伤,女子一惊,忙开口,“你不要命了,刚醒就大悲,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死? 孟生一头雾水,迷惘的双眼直愣愣地望向女子。 “你身上有几处刀伤,虽是轻伤,但砍伤你的刀上涂了毒,你也是命大遇到了我。” 孟生恍然。 受伤的时候,那人直接塞了一颗药在他嘴里,应该是那药抑制了毒素。 “在下孟生,眼下还有事去岭北城,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我还活着,自会来寻姑娘。” 话音落,孟生就要起身下床,刚起身,双腿一软,猛地跌回床上。 女子一声惊呼,大步上前,抓过孟生的手就号起了脉,秀眉微蹙,“你体内余毒未清,这段时间不能离开。” “不行!我必须离开!”孟生掷地有声,话语中却带着丝丝颤抖。 爹娘还在岭北城,他怎么能丢下他们独自逃命。 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想起城主府里的刀光剑影和血流成河,孟生眼眶微红,眼角一片湿润。 女子一抬头就对上他悲痛欲绝的眼,心里咯噔一跳。 不就是不让他离开,这般模样,怎么好像是做了伤天害理之事。 “你现在身体虚弱,根本走不出这座楼,如果你信得过我,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告诉我,我替你跑一趟。” 孟生一怔,连连摇头,“多谢姑娘的好意,姑娘救我性命,我不能连累姑娘。” “连累?”女子歪了歪头,疑惑不已,“如果你这么危险,我已经救了你,岂不是脱不开身了。” 第一百零一章 着实看不出来啊 孟生无言以对。 以那些人的凶残程度,她确实已经受自己所累。 见状,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摆了摆手,随意道:“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还担心什么,说说吧,指不定我真帮得上。” “我想请姑娘替我探探岭北城的事。” 岭北城!!! 女子愕然,“你是岭北城的人?!” 岭北城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凶城,没点本事在身,谁敢踏进去。 女子上下扫视眼前的男子,盯得孟生浑身不自在。 彬彬有礼,就是个活脱脱的儒雅书生,岭北城那种穷山恶水之处,怎么会有这么正派的人。 这人莫不是诓骗我的? “算是吧。”孟生身子后仰了几分,垂下头堪堪避过她的视线。 女子满脸迷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看出了她的疑惑,孟生缓缓开口。 “我们一家刚到岭北城不久,城主挞拔扬眼红我们的家产,欲杀人强抢,我被爹娘送了出来,可他们却……” 女子了然,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姑娘……” “我叫上官鸿雪,是名大夫。” “上官姑娘,岭北城不同于其他城池,你一介弱女子,切莫以身犯险。”孟生一本正色。 上官鸿雪只是个大夫,若真去了岭北城,还不得被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思及此处,孟生面色郑重,定定地望着她,“在下知晓姑娘宅心仁厚,万不可因为孟生平白丢了命,上官姑娘,记住了吗?” 上官鸿雪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我就探探岭北城的动静,又不是仇家上门,再说,我虽是一介女子,但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孟生:?! 她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还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 着实看不出来啊。 对上他将信将疑的目光,上官鸿雪双手叉腰,冷哼一声,“怎么?瞧不起我?” 见她生气,孟生生怕她误会,连忙摇头,“我只是有些震惊。” 上官鸿雪浑身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活泼灵动,一看就是受尽宠爱的娇俏小姐。 怎么看,都看不出丁点儿习武的痕迹。 莫非她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毒? 自古医毒不分家,天赋异禀之人,不管是医术还是毒术都能一骑绝尘,成为佼佼者。 上官鸿雪,许就是那种天分极高之人。 念及此,孟生稍稍松了口气。 但还是不愿她以身犯险,万一她有个意外,他这一生都会愧疚不已。 上官鸿雪猛地凑近。 孟生讶然,刚反应过来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星眸,鼻尖萦绕着一股好闻的药香。 倏然,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他的耳尖。 上官鸿雪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冷冷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你这觉悟,在岭北城还能活着,当真是稀奇。” 孟生一阵唏嘘,想开口解释,话刚到喉间,对上她幽幽的目光,又不自觉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若是再继续下去,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是我的错。”蓦地,他开口致歉。 话音一落,孟生一愣。 奇怪,我为何会如此? 悄然瞥了眼面前的女子,她嘴角微勾,一对酒窝格外醒目,直起了身,语气轻扬。 “看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此事包在我身上,你好生在这里养伤,明日等我的好消息。” 孟生嘴唇蠕动,几度开口欲劝,最终都败在了她的目光下,千言万语无奈化作一声长叹。 “如此多谢上官姑娘了,万事还请小心为上。”孟生着实不放心,忍不住开口千叮万嘱。 “知道了知道了,比老头还啰嗦。”上官鸿雪一脸嫌弃,低声嘟囔。 她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这药每隔三个时辰吃上一颗,可别我回来,你反而丢了命。” 话一出口,她干脆利落转身,大步离开,唯恐身后的人再唠叨。 看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孟生无奈地摇头叹息,抬手扶额。 但愿她能平安归来。 另一边,宁一回到迅速回到岭北城,刚到孟府,就看到前方一抹窈窕倩影。 宁一忙躬身作揖,恭敬地开口,“见过王……云姑娘。” “你不必如此,你的主子是东方白。”云长安抬眼在他身后扫视一圈,空无一人。 “人呢?”云长安秀眉微蹙,话语中满是担忧。 “属下无能,孟公子不知所踪,宁七在外寻找。”宁一面带愧色。 明明答应了孟家主要护住孟生的,可如今,偏偏是孟生出了事。 不知所踪…… 运气好的话,平安无事,若运气不好,那可就是一场天大的悲剧。 宁一只能在心中祈祷,祈祷孟生没事,祈祷宁七能快些找到他。 “怎么失踪的?”云长安神色凝重。 岭北城正乱,谁知道有没有人趁乱混了出去,孟生虽有武功傍身,但对上岭北城这些穷凶极恶之徒,不堪一击。 宁一心中犹豫不决,两个小人在他脑海中争执不休。 白色的宁一说:“她终究是王妃,若不如实禀告,就是欺瞒之罪。” 黑色的宁一义正辞严地反驳道:“不能说,若照实说了,就保不住宁七了。” 见状,云长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倒是来了兴趣,也不知道逃出城的孟生那宁七究竟发生了何事,居然让宁一如此难以启齿。 但眼下,她更担心的是孟生的安危。 宁一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缓缓道出宁七对孟生做的事,还不忘悄悄打量她的神色。 听完后的云长安一头黑线。 宁七竟然是这么个跳脱的性子。 她还以为影卫都是冷冰冰摆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杀气,如鬼魅般神出鬼没呢。 “岭北城有我,麻烦你带几位好手同宁七一同行动,孟生那人是个有福的,阎王爷不会轻易收他的。” 见她没有生气,宁一暗自松了口气。 宁七啊,你可得好好谢谢咱们这位王妃,有王妃兜着,你这条小命,保住了。 他应了声“是”,快步离去,立即点了几人悄无声息离开了岭北城。 除了知情的云长安,孟沧云夫妇完全没有察觉。 第一百零二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之后,云长安带着孟沧云夫妇和一众影卫,大张旗鼓地一家一家打上门。 刚开始,有人看云长安年纪尚轻,不知好歹一同嘲笑,还起了龌龊的心思。 云长安面色一冷,毫不犹豫拔剑,剑出鞘,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抹了他的脖子。 一招,轻描淡写取了一条性命。 岭北城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正色了起来,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终于,有人看不过眼,暗地里联系了城中的各大势力,在夜色的掩饰下,齐聚一堂。 小小的一座院子中,站满了人,个个冒着凶煞之气。 为首的是一名年过不惑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一双阴鸷的眸子令人不喜。 “诸位,眼下的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大家有何看法,直言便是。”中年男人扫视一圈,语气沉重。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霎时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怎么?你们愿意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给踩在脚下?!”见无人应声,中年男人沉声一喝。 岭北城各大势力都聚在了此处,谁能独占鳌头,各凭本事,但若是孟家,他们自然不服。 但想到云长安高深的武功,一剑就能取人性命,他们还是退缩了。 想坐上城主之位,也要有命坐才是。 对上云长安,他们还真没底气。 见士气萎靡,中年男人怒不可遏,拂袖,“诸位既然都来到了这里,就该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闻言,众人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钱郁江,你什么意思!”一名年轻的男子怒目而视。 “从你们踏进这座院子开始,我们的命就绑在了一起,若是让那女魔头知道了,你觉得她会留下后患?” 听到这话,众人沉默了。 别说那个女魔头,换做是他们,明知这些人暗藏杀心,必定会永除后患。 “所以,你们还想独善其身吗?”钱郁江勾起一抹邪笑,胜券在握。 “你有什么计划?”他身侧的一名美貌女子朱唇轻启。 “她再厉害也不过一人一剑,我们这么多人,只要我们**协力,还怕耗不死她。” “别忘了,孟府还有一群武功不错的护卫。”美貌女子径直泼了一盆冷水。 “双拳难敌四手,那些人武功是不错,但也并非无懈可击,唯有那个女魔头,需多费些功夫。” “你说得轻松,挞拔扬势力不小,他的武功更是胜过我们所有人,但就凭女魔头和那一支护卫,可是血洗了城主府,直接瓦解了挞拔扬的势力。”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护着没有武功的孟沧云夫妇。 如此可见,他们的实力非同寻常,真对上了,谁知道最后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院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气氛逐渐凝固。 不少人已经开始后悔来此,这一来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他们的话,心中惊惧。 对付女魔头,就凭他们,真的假的? “毒娘子,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毒娘子双手环胸,抬头斜睨了钱郁江一眼,冷嗤道:“岭北城本就是以实力为尊,只要她实力过硬,臣服又如何。” 毒娘子身为女子,早就不满这些自负又心比天高的臭男人,如今凭空冒出了个妙龄少女,实力高深,她心中是高兴的。 看呐,女子又如何,谁说女子不如男! “妇人之见!”钱郁江一声冷哼,话语中满是不屑。 “你厉害,何不自己去找她打一架,有本事别拉着大家伙去送死!” 毒娘子怒火中烧,直接撕破了钱郁江虚伪的嘴脸。 整个岭北城谁不知他野心勃勃,扒着点机会就凑了上去,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但其他人也不蠢。 他明显是想让其他人冲锋陷阵,死了就死了,但最后的利益,皆落到了他的手里。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少人反应了过来,怒目而视。 “钱郁江,好算计啊。” “钱郁江,你个瘪犊子,敢算计你爷爷我!” …… 刹那间,声讨钱郁江的声音此起彼伏。 见场面失控,钱郁江惊慌不已,忙出声安抚,“诸位冷静,且听钱某一言。” 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一双双凌厉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盯得他一个激灵。 他不是那个女魔头,孤身一人可镇不住这么多人。 “钱某绝对没有那些腌臜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咱们要如何诛杀女魔头。” 毒娘子以袖遮唇,轻笑,在陡然安静的院中格外突兀。 钱郁江目光沉沉,瞪了她一眼,满是警告。 这女人,又想胡言乱语些什么? “可别这么看着我,好似要将我给吃了,我也不多说,就是想问问,若是事成,最后谁坐上城主之位?” 别以为她不知道钱郁江打的什么主意,以自己的实力,怎么也坐不上城主之位。 左右都是给人卖命,比起钱郁江这个阴险小人,她还是更喜欢孟家那个女娃娃。 “自然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你吗?” 钱郁江也意识到毒娘子的异常,浑身警惕,“你顾左右而言他动摇军心,是何居心?” 噗嗤—— 此言一出,毒娘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军心?我怎么不知道岭北城还有军心这种东西?” “你投靠了女魔头!”钱郁江瞬间明朗,拔刀相向。 难怪她一反常态跟自己唱反调,敢情是倒向了女魔头,既然是敌人的钉子,拔了就是。 “我挺佩服那小丫头的,倒是想投靠,也得人家看上我啊。”毒娘子惋惜地摇了摇头,满脸失落。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上路吧。” 话甫落,钱郁江猛地拔刀,砍向毒娘子。 突如其来的动手惊到了众人,众人纷纷后退,远远观望。 钱郁江的实力还是不错的,但对手是毒娘子,还真不好说。 毒娘子,顾名思义,浑身带毒,还是惨绝人寰的剧毒,要是不慎沾到,小命休已。 他们还是躲远点为好。 第一百零三章 不行,得逃! 毒娘子和钱郁江迎面而立,剑拔弩张。 啪啪啪—— 猝然响起的拍掌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抹丽影立在不远处的树冠上,负手而立。 看清来人面容,众人骇然失色。 是女魔头! 她何时来的? 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念及此,众人浑身警惕,纷纷握住武器,严阵以待。 若她真听到了所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果然背叛了我们!”钱郁江恶狠狠地瞪着毒娘子。 今夜的碰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女魔头却也出现在此,一定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毒娘子方才与自己针锋相对,句句都在推崇女魔头,是她,背叛了大家。 “背叛?我从未忠于你们,谈何背叛?”毒娘子一阵好笑。 这人,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云长安眉眼含笑,别有深意望了眼毒娘子,随即将目光移向叫得正欢的钱郁江。 “你要杀我?”她戏谑道。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钱郁江心里咯噔一跳,惴惴不安。 他仰起脖子,正义凛然,“你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在岭北城兴风作浪,自是容不得你!” 云长安一把抽出腰间软剑,面色平静,“我给你这个机会,生死有命。” 钱郁江一噎,目光飘忽,不敢与之对视。 女魔头武功高强,他要是能打得过,又何至于有今夜这一遭。 见他泄了气,云长安嘴角一抽,满是不屑。 还以为是个多有骨气的人,就这?! 看出了她的嘲讽,钱郁江怒上心头,却只能堵在喉头,气红了脸。 他扫视一圈,没有瞥见孟家那一群武功极高的护卫,眼前一亮,大声叫唤,“她孤身一人来此,你们还顾忌什么,一起上!” 听到这话,不少人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瞧见其他人,蠢蠢欲动。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那些护卫不在,独木难支,杀了她,孟府成山的金银财宝就是我们的啦!” 财帛动人心,一时间,不少人开始动摇,眼中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云长安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野心勃勃的钱郁江,一下子就把品行败坏的人揪了出来,倒是省了自己的时间。 “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想要活命,想要财富,就跟我一起冲啊!” 话音未落,钱郁江猛地拔刀,刀尖直指云长安。 想到孟家浑厚的家底,贪欲终究埋没了不少人的理智。 “她只有一个人,机不可失,咱们一起上!”一名粗犷汉子杀意凛然,抡起手中巨斧冲了上去。 是啊,她只有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 刹那间,一群人面露凶光,纷纷拔出武器冲了上去,喊杀声冲破云霄。 看着不顾一切冲上去的人,毒娘子摇了摇头,连忙后退,生怕被战斗波及,她抬眼望着树冠上的云长安。 她身影纤细,但背脊挺立,宛如岿然不动的松柏,就算杀机迎面而来,依旧波澜不惊。 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毒娘子掩唇一笑。 人呐,果然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尤其是眼睛要擦亮点,千万别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云长安身姿轻盈,翩然落下,快速挥舞手中软剑,剑招凌厉,剑身泛着幽幽寒光,杀意顿生。 她剑挽成花,在一阵刀光剑影中,面色淡然,仿佛眼前一幕并非生死相搏。 寒光伴着剑气游走,她脚步轻盈,似游似戏,片刻后,剑刃上留下了一丝细红,不少恶徒随之倒地,了无生息。 看着不断倒下的人,钱郁江后背冷汗涔涔,后悔不已。 她竟然这么厉害! 若落在她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他还过上好日子,决不能死在这里。 不行,得逃! 打定主意,钱郁江趁着无人注意,悄然往后退去,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门,他眼睛亮起,喜形于色。 “你要去哪儿?”蓦地,娇媚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钱郁江浑身一个激灵,转头就对上毒娘子笑意不达眼底的眸子。 “你煽动这么多人送命,自己却想着逃跑,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毒娘子一声冷嗤。 “毒娘子,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快让开!” “无冤无仇?”毒娘子冷笑,“你是忘了刚才是怎么说我的了?” 眼见那些人快拖不住女魔头,钱郁江心里着急,面色冷凝,沉声喝道:“让开!” “瞧不起女人,我就让你亲眼看看女人的厉害!”毒娘子眼一凛,面色骤变,猛地甩出一条软鞭冲了上去。 钱郁江内力运转,举刀砍下,战作一团。 软鞭在毒娘子的手中舞出了花,时而如蛇般灵活狠辣,时而如千钧之势凌厉。 钱郁江一心只想着逃走,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和毒娘子激战,他脑子快速运转,目光频频望向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院门。 终于,他寻着一个空档,脚尖轻点,看着越来越近的院门,他大喜过望。 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自此以后,天涯海角任他逍遥! 倏地,他腰间缠上了一节软鞭,身后传来一股拉力,近在眼前的生路愈来愈远。 钱郁江双眸猩红,怒目圆睁。 毒娘子!!! 既然逃不出,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钱郁江拼了命地挥舞手中刀,毫无章法,但每一刀都是冲着她的命门而来。 杀意都快凝成实质了,毒娘子提着一颗心,更加小心谨慎。 论武力,她自然比不过钱郁江,她能凭着女子的矫捷拖住他已经是极限。 但她可是江湖人称的毒娘子,她令人闻风丧胆的可不是武功,而是浑身的毒! 毒娘子灵活地避过钱郁江的杀招,刀气纵横,数次擦着她的脸庞而过,惊险万分。 钱郁江已经失了理智,不知不觉中,毒娘子已经靠近了他几分,忽然,她衣袖翻飞,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入鼻间。 钱郁江眼看着就要提刀看到毒娘子的头上,得意一笑。 猝然,他身影一僵,胸口传来阵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 第一百零四章 你就这么放心我? 钱郁江手一松,刀掉落在地,他捂着万分疼痛的胸膛口吐黑血,浑身一软,跪倒在地。 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毒娘子笑靥如花。 “此毒发作,如万蚁噬心,老匹夫,瞧不起女人,最后却死在女人手中,这滋味,不好受吧。” 钱郁江恶狠狠地瞪着她,带着满腔怨恨断绝生息,死不瞑目。 同时,云长安也结束了战局,她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擦干净软剑上的血迹,重新缠上了腰间。 院中倒了一地的尸体,鲜红的血迹染红了一地黄土。 尸山血海中,迎面而立的两抹倩影四目相对,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云长安斜睨了眼一侧死不瞑目的尸体,清凌凌的目光落到毒娘子的身上,“你是个聪明人。” 毒娘子眉眼含笑,熟稔地开口,“我可算不上多聪明,只是看不惯有些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罢了。” 毒娘子踹了一脚钱郁江的尸体,满脸不屑,“这人算是我送给城主的诚意,城主可愿收下我?” 城主?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云长安一怔。 她是想帮助孟家在岭北城站稳脚跟,但自己并不想做劳什子城主。 做城主有什么好的,累死累活不说,还要被全城的人惦记性命,有什么好的。 她只想吃好喝好玩好,逍遥一生,这个城主,就交给孟沧云吧。 自己就乖乖做个定海神针,有不长眼的,收拾了就是。 “我不是城主,投诚的话,去孟府。” 听到这话,毒娘子愣神,媚眼如丝的双眸里满是不敢置信。 眼前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不是为了城主之位,就单纯是为了护住孟府?! 思及此处,毒娘子感慨万分,一股艳羡油然而生。 她在岭北城数载,见过了各种人性丑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纯粹的守护之情。 曾几何时,她也想遇到这样的人。 此时此刻,云长安的身影在她眼中蓦地高大了起来,心中说不出的热忱。 若她是个男子,自己必使出浑身解数要嫁与他。 若自己是个男子,也会忍不住为这样的人丢了心。 无妨,成了她的人,也好。 “你就这么放心我?我可是浑身带着剧毒的毒娘子,你不怕我转头就毒死了孟府那些人?” “你不会。”话语虽平静,但字字铿锵坚定。 毒娘子浑身一震,随即展颜一笑,“你可真是个妙人,可恨我不是个男儿。” 闻言,云长安失笑。 这话,有些熟悉。 “今夜岭北城排的上号的势力都已经齐聚再次,明日只需造造势,岭北城就是孟家的天下了,恭喜。” “同喜。” 毒娘子莞尔,转身离去,身姿婀娜,独具风情。 是啊,同喜,孟家一看就是正派人士,岭北城的天终于变了,往后余生,有盼头了。 翌日,云长安直接打开院门,看着满院子的尸体,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岭北城众人心惊不已。 云长安恩威并施,岭北城之乱迅速了结,一切井然有序。 短短数日,云长安的大名在岭北城彻底出了名。 她不过花样年华,仅凭一人一剑,就横扫了整座岭北城的高手,妥妥一朵霸王花。 不少人仰慕她的绝美容颜,但一想到她下手狠绝的模样,旖旎心思须臾间消失殆尽。 这般厉害的女子,也不知何人能消受得了。 云长安是真不想劳心劳力,将岭北城肃清后,整日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吃喝喝,惬意非常。 刚经历一番洗礼的岭北城事务繁杂,孟沧云焦头烂额,幸好有林苏从旁协助,越来越像样。 唯独迟迟没有孟生的消息,孟沧云和林苏心中担忧不已。 正午时分,焦急的脚步声打破了小院子里的寂静,云长安转头望去。 “云姑娘,城主请您过去一趟。”一名小厮快步而来,抱拳恭敬地开口。 来到岭北城后,孟府并没有小厮奴仆,明面上的护卫也是东方白留下的影卫。 毒娘子投诚后,挑了手下的心腹留在了孟府,美其名曰是一片诚意。 她既然这么诚心,孟沧云也就收下了。 实在是岭北城杂事太多,毒娘子手下有能力的人不少,他恨不得全都叫过来帮忙。 云长安微愣,不明其意,“何事这般着急?莫不是城中有人闹事了?” 来人嘴角微抽。 如今的岭北城,谁有那个胆子闹事,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他摇头,“是与孟公子有关。” 孟生,有他的消息了! 云长安眉眼一舒,连忙起身赶往大堂。 大堂。 一袭白衣的上官鸿雪仔细打量孟沧云和林苏,思绪万千。 孟沧云和林苏对视一眼,啼笑皆非。 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居然有人会怀疑他们和孟生的血缘关系。 这位上官鸿雪直接闯进了孟府,恰巧碰到了毒娘子,两人一个照面,直接毒死了一个院里的花草。 还好动静够大,惊动了孟沧云。 她说她是来找孟生的,得知面前人是孟生的爹娘后,目光如炬,一言不发。 “你们说是就是?岭北城要杀他的人可不少,你们莫不是诓骗我好找到他?!” 一听这话,孟沧云就知道眼前的姑娘不是敌人,好像还知道孟生的消息。 好不容易有了爱子的消息,孟沧云和林苏自然不愿放人,岂料,眼前人不信他们,后面怎么也不开口。 无奈之下,孟沧云想起了云长安。 若她真认识孟生,说不定听孟生提起过长安。 云长安的到来打破了大堂寂静的氛围,扫视一圈并未瞧见孟生的身影,她的目光径直落到生面孔上官鸿雪的身上。 妙龄女子,难不成是孟生的桃花?! 云长安打量上官鸿雪的同时,上官鸿雪也打量着她。 “伯父,怎么回事?”云长安收回目光,望向孟沧云。 孟沧云娓娓道来,语气中满是无奈。 听完来龙去脉的云长安,满头黑线。 这位上官鸿雪的脑回路还真是奇特,不过看得出来,她是担心孟生的安危。 “上官姑娘,是不是,你直接回去问问孟生不就知道了。” “怕是我前脚刚出去,后脚你们就跟了上来,你当我傻?” 第一百零五章 那就看看,谁技高一筹了 云长安眉眼含笑。 上官鸿雪果然知道孟生的消息,说不定,就是她带走了孟生。 她曾听宁一提起过,带走孟生的应该是名大夫,恰巧上官鸿雪的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药香。 见状,上官鸿雪反应了过来,怒道:“你诈我!” 云长安掩唇轻笑,怕惹恼了她,朱唇轻启。 “上官姑娘,这两位确实是孟生的亲生父母,你若不信,可拿着画像去大盛问问,孟家是皇商,从南闯北,自然有不少人识得。” “既如此,待我确定了再来寻你们。” 上官鸿雪转身就走,好似不担心他们会悄悄跟上去。 见她要走,孟沧云急了,正欲开口,袖口传来一阵拉力,他低头望去,正是身侧的林苏制止了他。 “夫人,你拦着我做甚?”孟沧云不明所以。 林苏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长安都还没开口,你急什么。” 孟沧云快速扫了眼云长安,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悬在心上的石头缓缓落地。 以长安的本事,如此这般,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可不能冲动坏了长安的计划。 怕孟沧云夫妇担忧,云长安开口解释,“放心吧,我让宁一跟上去了,上官姑娘医者仁心,孟生不会有事。” 闻言,孟沧云微愣。 原来宁一在暗中跟着呢。 有宁头领在,孟生不会有事。 知晓孟生没有性命之忧,孟沧云夫妇也就收起了心,任劳任怨处理岭北城的事务。 上官鸿雪也不傻,早就猜到身后会有人跟着,一直留了个心眼。 虽然那名男人与孟生有几分相似,但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那张相似的皮囊趁机诓骗自己的。 这几日,岭北城大乱了一场,孟生又被人追杀,万事小心为上。 她可不想自己费了不少功夫救回来的人又被阎王爷叫下去喝茶了。 察觉到身后多了条尾巴,她撇了撇嘴。 果不其然,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 她嘴角微勾。 那就看看,谁技高一筹了。 上官鸿雪故作镇定,脚步不由加快,如风般朝着一个方向跑走。 离开了岭北城,她快马加鞭,迅速赶往最近的城镇,寻了个卖笔墨纸砚的小摊,随意丢了块银锭。 “借你摊上的文房四宝一用。” 看到这么大的银锭,小贩喜笑颜开,殷勤地立在一旁磨墨,“您请。” 上官鸿雪拿起狼毫笔,快速落地,行云流水,不过片刻,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赫然入目。 跟在她身后的宁一眼力非凡,寻了个极佳的角度扫了宣纸一眼,看清了画像上的人,正是孟沧云。 不过寥寥几笔,但却有了几分孟沧云的气质,一眼就让人认了出来。 上官鸿雪拿着新鲜出炉的画像,直接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 就这样,宁一一直跟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拿着画像问着一个又一个的人。 暗处的宁一无奈摇头。 孟家虽是皇商,但也不是所有大盛的百姓都认识,尤其是离皇都千里之外的边境,见过的人更少了。 再怎么着,也得寻个地位斐然之辈问吧。 一个时辰后,上官鸿雪踏进了一座胭脂铺,宁一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明目张胆的进去,抱着剑守在角落中。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出来? 宁一终于意识到不对,大步冲进了胭脂铺,环顾四周,俨然没有了上官鸿雪的踪迹。 他来到柜台前,干脆地掏出了几片金叶子,“一个时辰前,进了你铺子的白衣女子呢?” 拨着算盘的妇人直愣愣地盯着金叶子,双眼放光,她忍痛将金叶子推到了宁一的面前。 “我这胭脂铺不算小,每日迎来送往的人数不胜数,委实不知公子要找的是哪位姑娘。” 她频频望向金叶子,压根不舍地移开目光。 见她忍痛割爱的模样,宁一悟了,他再次掏出几片金叶子,一把推到了妇人面前。 “这一个时辰,姿色最佳且脸上有一对酒窝的白衣女子,只有一人,想起来了吗?” 妇人笑嘻嘻地收起了金叶子,打量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这边,言笑晏晏。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姑娘清丽脱俗,见之不忘,不过她进来不过片刻就离去了。” 宁一大惊,“从哪里离开的?!” 他一直守在门口,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那姑娘买了件成衣和胭脂,捣鼓一番就从大门离开了。” “她买的什么衣服?” 夫人伸手指着宁一的身后,“诺,就那件。” 宁一循着她的指尖望去,一件暗紫色的衣袍赫然入目。 是她! 看到这件衣服,他立马从记忆中对上了人。 穿着这件衣裙的女子相貌普通,丢进人群完全找不出来。 易容术! 宁一恍然大悟。 上官鸿雪会医术且还不低,改变相貌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宁一垂头丧气回到孟府,看着面前的云长安,语气低沉,“云姑娘,人……我跟丢了。” 云长安不以为然,“不碍事,上官鸿雪不是坏人,孟生并无性命之虞,让宁七他们回来吧。” 宁一瓮声瓮气地应了声“是”,满脸失落。 见状,云长安反安抚道:“上官鸿雪敢独身一人来到岭北城,还艺高人胆大闯进孟府,自是有一番保命的手段。” 宁一沉默不言。 “既然孟生跟她在一起,待她回去后,自然会告知孟生岭北城的消息,用不了多久,他会回来的。” 宁一颔首,默默地离开。 另一边的盛王府里,东方白看着手中的消息,嘴角微勾,笑意潋滟。 “不愧是长安。” 御剑飞行他也见识过,一日千里,长安能赶到岭北城救下孟家,理所应当。 岭北城……他也想去。 可一想到东方瑾和月清泠,喜悦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宁昭传回消息,皇宫中有南疆人出没。 稍稍思忖,东方白就知道了是谁,只是并不知他们藏身在何处。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必须要先解决掉虎视眈眈的南疆人和神秘的古老氏族。 长安……若是你在…… 第一百零六章 老夫打死你! “褚杉。”东方白收敛心绪,收起消息,唤了一声。 褚杉快步进屋,抱拳道:“主子。” “那两人可有开口?” 褚杉摇了摇头,愁云满面。 “影部的各种刑法都上了一遍,那两人嘴硬得很,就算是命垂一线,也闭口不言,而且,两人以身饲蛊,体内的血都是蛊血,剧毒无比,影卫都不敢靠近。” 东方白蹙眉,“宁泽也束手无策?” 宁泽是影部里医毒之术最高明之人,若是连他都没法子,那可就棘手了。 南疆,神秘得很,那两人是极好的突破口。 褚杉摇头,愁云密布。 东方白陷入深思,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褚杉默默地站在下方,静候吩咐。 片刻后,东方白一声轻叹,“可有法子寻到鬼医?”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去寻外人,但他不想再等了,他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东方瑾早就想除掉自己,如今南疆之人冒了头,他一定会对南疆出手。 至于月清泠背后的古老氏族,那些人后来也没有出现过,可再观望观望。 毓逍遥啊,希望你能将长安请回来。 夕阳西下,橙红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孟生站在眼中,盯着绚丽的晚霞一阵出神。 倏地,一抹身影从天而降,与孟生四目相对。 孟生蓦地回神,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浑身警惕了起来。 来人一身灰白袍子,半数华发,经过岁月洗礼的眸子满是精光。 孟生打量来人之际,来人也正打量着他,二人久久不语,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 最终,还是孟生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这话应当老夫问你才是,你这臭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在老夫的家里?” 此言一出,孟生恍然大悟,拱手作揖,“在下孟生,见过前辈。” “孟生。”老人嘟囔一声,“这名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老人扫视一圈,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脸色一沉,喝道:“臭小子,老夫的宝贝弟子呢?” 那丫头常年住在山上,心思单纯,可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啊。 “上官姑娘去岭北城了。” 岭北城! 那个牛鬼蛇神,鱼龙混杂之地!!! 她怎么会去岭北城?! 自家弟子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这么多年,她从未踏足过岭北城,突然前去,只能是因为面前这个臭小子。 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要被这头猪给拱了? 念及此,老人目光不善,“她去岭北城做甚?是不是你撺掇她的?” 孟生哑口无言。 虽然不是他撺掇的,但确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才会只身前往如龙潭虎穴的岭北城。 尤其是,现在的岭北城正乱着,她一个弱女子,也不知如何了。 一听上官鸿雪去了岭北城,老人又惊又怕,看到罪魁祸首,怒火熊熊燃烧,“老夫打死你!” 老人一掌迎面而来,孟生旋身躲过,一颗心提了起来。 “前辈息怒,此事是在下思虑不周,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上官姑娘的安危,上官姑娘已经一日未归。” 闻言,老者卸了内劲,负手而立,横眉以对,“要是上官丫头有个万一,老夫定不轻饶。” 岭北城可不是个好地方,比起收拾这个臭小子,还是自己宝贝弟子的小命更加重要。 老者转身就要飞身离去,远远地看到了熟悉的一袭白衣,他眉头一舒,脸色猝然回暖。 孟生也注意到款款而来的窈窕倩影,见她平安无事,松了口气。 太好了,她无事。 匆匆赶回来的上官鸿雪看到老者,大喜过望,飞奔而来,不消片刻扑进了老者的怀里。 “师父,你终于回来啦!” 老者慈祥一笑,语气柔和了下来,“傻丫头,老夫要是再不回来,你还不知道会被坏人给忽悠成什么样。” 老者斜睨了一眼孟生,意有所指。 突然对上老者犀利的目光,孟生眼神飘忽,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虽然他无法苟同,但上官鸿雪确实是为了自己前往岭北城,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辩驳。 上官鸿雪退出了他的怀抱,一本正色,“师父,你误会了,孟生不是坏人。” 老者脸色一沉,“不是坏人?不是坏人让你只身前往岭北城?!” “是我自己要去的,师父啊,徒弟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一个伤患又怎么拦得住我。” 老者语塞,心中闷闷的。 这才多久不见,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就漏风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臭小子! 老者狠狠瞪了眼孟生,冷冷开口,“他已经痊愈,可以离开了。” 上官鸿雪一怔,眉头微蹙,一头雾水。 师父这是怎么了? 他可从来没有这般疾言厉色过,难道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师父和孟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孟生知道老者生气的缘由,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赖在此处。 更何况,他着实担心爹娘的情况,不管是生是死,身为孟家子孙,他都要回去一趟。 “前辈言之有理,上官姑娘,这两日叨扰了,若是有机会,孟生定当重谢。”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次一别,他若是还活着,再来报答。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上官鸿雪急了,连忙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孟生,你伤还没好呢。” 孟生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唉,你这丫头怎么瞎说,他好得很。” “师父!” “你的医术可是老夫教的,他是否痊愈,老夫一眼就看出来了。” 上官鸿雪一阵汗颜。 她一时情急,压根没想到师父老人家会直接戳破了自己拙劣的谎言。 见自己宝贝弟子一心想要留下孟生,老者心里沉甸甸的。 她此举,莫不是红鸾星动,看上这个柔柔弱弱的臭小子了?! 不行! 这小子一看就弱得很,真遇到危险,指不定谁保护谁。 “师父,你看天色已晚,他又是大病初愈的伤患,就算要走,也得明日吧,而且,我答应他的事还没完成呢。” “你答应他什么了?”老者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丫头,不会是把自己给卖出去了吧?! 第一百零七章 这人说是你爹,真的假的? 老者如鹰隼锐利的目光径直落到孟生身上,他后背一凉,不敢插话。 这位前辈一看就不待见自己,他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免得上官姑娘为难。 见他抬步欲走,上官鸿雪喊道:“我刚从岭北城回来,你不想知道岭北城的消息了吗?” 听到这里,老者若有所思。 他怎么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不对呢? 好似是自己的宝贝徒弟不让人走。 听到岭北城的消息,孟生猛地回身,目光灼灼地望向上官鸿雪。 “岭北城,如何了?”话语中带着几分颤抖。 上官鸿雪绕过她师父,径直来到孟生面前,从袖中掏出那幅画像,递了过去。 孟生接过,缓缓打开,看到熟悉的面容,眼眶一热,一滴泪落下,晕开了墨迹。 见状,上官鸿雪不解其意,“你哭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日的血流成河,他的爹娘怕是…… 他仰头望天,将泪意逼了回去,哽咽道:“上官姑娘,多谢。” 上官鸿雪:??? 他什么意思? 为何要谢自己? 不就是带回了一幅画像吗? “这人说是你爹,真的假的?”上官鸿雪问道。 孟生并未察觉到上官鸿雪的稍纵即逝的异样,点头,“是真的。” 上官鸿雪:!!! 从孟生嘴里听到了答案,上官鸿雪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人真的是孟生的父亲,那自己在孟府的所作所为,岂不是徒惹人笑话。 上官鸿雪尴尬不已,眼神飘忽。 “那你家中,是否有一位长相绝美的女子?” 想起那个地位超然的素衣女子,上官鸿雪暗中打量着孟生的神色,唯恐错过了分毫。 绝美的素衣女子…… 孟生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云长安的倩影。 可她,不是应该和东方白在皇都吗? 岭北城与皇都相隔万里,她又怎么会出现在孟府。 可这个时候能出现在孟家的绝美女子,还喜一袭素衣的,他识得的,唯有云长安。 他不确定上官鸿雪口中的女子是不是云长安,没有冒然认下。 “我不知你说的女子是不是长安,但这画像上的人确实是我的父亲,上官姑娘,岭北城如何了?我爹……” 话音戛然而止,他低垂着头,浑身被忧伤笼罩。 他希望他们都逢凶化吉,可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生机甚微。 见他黯然神伤的模样,上官鸿雪连忙开口,“放心吧,他们好得很,岭北城的乱子已经被压了下来,如今的城主姓孟。” 刚入岭北城时,就是看到了孟府的门匾才踏了进去。 孟生也姓孟,亦从岭北城逃命而来,她自然而然觉得这里会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好家伙,还真让自己蒙对了。 城主……姓孟?! 孟生愣神。 他好像幻听了,岭北城那个穷凶极恶的地方,凭手无寸铁的孟家,怎么可能坐上城主之位。 就算有宁一他们一行人的帮忙,也不可能敌得过整座城的恶徒。 他不在的这几日,岭北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听到自己的家人还活着的消息,他由衷开心不已。 “如今的岭北城的风气与先前的截然不同,相信用不了多久,岭北城会焕然一新。” 以往的岭北城,众人闻风丧胆,纷纷避而远之,现在倒是充满了蓬勃生机,她有些期待了。 尤其是孟府里遇到的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她的毒,令自己浑身血脉沸腾。 当真是许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完美的毒体了。 一旁的老者从两人的三言两语中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原来真是自己误会了。 他就说嘛,自己养出来的娇花他还不知道嘛,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小白脸。 孟生重伤刚愈,脸色苍白,还带着几分病气,加上有些瘦弱的小身板,在老者的眼中,可不就是个妥妥的小白脸。 单纯的病患与大夫的关系,他长舒了口气。 既然不是对自家宝贝徒弟有非分之想,老者态度柔和了下来,“既然鸿雪开口了,就留宿一晚,明日再走。” 孟生愕然,抬头望向师徒二人。 老者别过头不再看他,而上官鸿雪眼中满是期待。 孟生:??? 奇怪,我为何会从上官姑娘的眼中看到期待? 期待? 期待什么? 许是上官姑娘常年生活在深山中,很是寂寞,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她平淡而寂寥的生活。 她只是贪恋有人陪伴的温暖吧。 他们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她出手救了自己的小命,更是为自己冒险闯入岭北城。 这份真挚纯粹的感情,让他动容。 一时之间,他踌躇不定,嘴唇紧抿,久久不语。 得知父母的消息,他想急切地回到他们的身边,可一想到她失落的模样…… “我也要去岭北城,这一路风尘仆仆,我累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孟生:!!! 老者:!!! “鸿雪,你去岭北城做甚?”老者满脸震惊。 孟生也没想到她动了再去岭北城的念头,怔怔地望着她。 “此次去岭北城,发现了一个宝贝,不去取来,心里直痒痒。”上官鸿雪微微一笑。 宝贝? 岭北城还有宝贝? 孟生和老者一脸诧异。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这么定了,我回房休息了。” 生怕两人刨根问底,上官鸿雪露出疲态,转身回房。 是夜,明月当空,风声簌簌,树影婆娑。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窜进了上官鸿雪的房间,一落地,就看到一袭白衣的身影端坐,悠哉游哉地品茗。 听到动静,上官鸿雪抬眼望了眼来人,云淡风轻。 老者咧嘴一笑,自顾自到她身侧落坐,十分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 “鸿雪呀,你这是专程等着为师上门啊。” 上官鸿雪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师父,这么多年了,这一招您老还真是屡试不爽。” “谁让我宝贝徒儿不出门则已,一出门必定会带来天大的好宝贝,为师这不是想跟着沾沾光嘛。” 第一百零八章 岭北城,当真是变了 说来也是奇特,上官鸿雪鲜少出门,但每每出门,都会收获颇丰。 六岁的她第一次出门到山里游荡一圈,就采回了罕见的万年紫灵芝和几千年的老人参。 后来每次出门,带回来的不是珍贵罕见的药材就是毒物。 也因此,她的医毒之术与日俱增,如今和自己这个老头子已经不相上下了。 岭北城凶险万分,以往都会避着这座城,此次去了一遭,居然还要跟着孟生再去。 可见岭北城的宝贝,是个不得了的大宝贝。 这不,勾起了自己该死的好奇心。 上官鸿雪恨清楚自己师父的性子,也不隐瞒,缓缓开口,“孟府中,出现了一个完美的毒体。” 毒体? 毒人! 老者双眼瞪如铜铃,眉眼飞扬了起来,“当真?” “怎么,你不信?你很清楚,你徒弟我啊,目光如炬,没有什么宝贝能逃出我的火眼金睛。” 金银玉器那些她是真不认识,但跟医毒沾边的,就连眼前的老头子,都比不过自己。 老者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徒弟,大手一挥,“既如此,老夫也要去会会!” 毒人之术,世间罕见,因有违天和被列为邪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好。”上官鸿雪点头应允,脸色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他会这般决定。 于是,当孟生看着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老者,一头黑线,转头望了眼上官鸿雪,疑惑一览无余。 上官鸿雪想去岭北城他能理解,怎么她师父也要去? 昨日可没说会有这么一出啊。 看出了孟生的疑问,上官鸿雪开口打破尴尬,“岭北城出了变故,师父好奇,就想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 “对对对,以往忌惮岭北城那群人,如今有了变化,老夫自是要趁机去瞧瞧。”老者附和道。 孟生将信将疑。 岭北城也算是个披了层神秘面纱的城池,这个理由勉强能说得过去。 但昨日他可是听到上官鸿雪说过岭北城出了个不得了的宝贝,她师父应该是冲着那个宝贝去的。 他想去就去吧,就凭他那一身武功,就算自己不愿,也拦不住他。 这一路,说不定还有仰仗他们。 孟生可没有忘记,岭北城有些人在暗处虎视眈眈。 就这样,一行三人下了山。 下了山的孟生一脸讶然,回头望了眼长满郁郁葱葱大树的深山,沉默不言。 这地方,当真是藏得够深。 一路上,孟生提心吊胆,唯恐哪里突然冒出来杀手,直到站在岭北城门前,一阵恍惚。 在岭北城,孟生的名字或许没人知道,但孟生这张脸已经家喻户晓。 因此,他刚踏进城门,消息就如风般吹进了孟府。 一听到自家儿子平安归来,孟沧云和林苏喜上眉梢,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早就从云长安的口中知道他无性命之虞,但身为父母,在没亲眼看到他完好无损时,总是放不下的。 收到消息,宁一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云长安。 云长安眉头一扬,戏谑道:“跟上官鸿雪一道回来的?” 宁一颔首,“同行的还有一名老者,应是上官姑娘的长辈。” 云长安一声轻笑,“孟生这是直接把人拐回了家啊,还带着人家长辈上门,啧啧……看不出来啊。” 宁一唏嘘不已。 他可是听褚杉提起过,这孟生心里念着的明明是云姑娘,褚杉那小子还担心丰神俊朗的主子抢不过孟生呢。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上官鸿雪,纵使看上了孟生,也不一定能得偿所愿。 眼前这位可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盛王妃,就算她与主子一时间有了龃龉,也是名正言顺的盛王妃。 比起孟生,他还是希望王妃能等等主子。 另一边,进了城的孟生面色急切,脚步不由加快,他感受得到一路上打量的目光,没有丝毫恶意。 岭北城,当真是变了。 抬头看着门匾,孟生鼻子一酸,近乡情怯。 忽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悲伤的氛围,听到动静,孟生抬眼望去,两抹熟悉的身影疾步而来。 “爹,娘。”孟生大步上前,眼眶微热。 林苏一把拉住孟生仔细打量,见他没缺胳膊少腿,长松了口气。 “你个臭小子,跑哪儿去了,让我们一阵好找。”林苏色厉内荏,双眼的担忧溢于言表。 “当时我们被人追杀,我受了些伤,运气好被上官姑娘捡回去救了一命。” 林苏和孟沧云抬眼望了眼身后的一老一少,满怀感激。 孟家可就只有孟生一根独苗苗,多亏了他们,孟生才能平安无事。 看清两人的面容,老者恍然大悟。 难怪他会觉得孟生的名字耳熟,原来是大盛皇商的孟家之人。 前些日子听到了些许关于孟府的风声,只是没想到,孟府会来到凶恶的岭北城。 孟沧云迎了上去,“多谢二位救了犬子一命,快快请进。” 上官鸿雪他们已经见过了,还真让长安说中了。 再次见到孟沧云和林苏,不由想起上次不太愉快的见面,上官鸿雪尴尬一笑,心中盘算了起来。 他们不会为难自己吧? 要不用孟生的救命之恩换? 想起红衣女子,她暗下决心。 无论如何,她都要待在那人的身边,多么好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一行人进了府门,来到了大堂。 “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孟沧云望向老者。 老者满脸笑意,高深莫测,“孟家主,久仰大名。” “前辈认识我?”孟沧云满目惊讶。 “自然,大盛朝赫赫有名的皇商,有几人不识?听闻孟家与皇家闹掰了急流勇退,没想到居然会到了岭北城。” 是呀,谁能想到孟家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居然胆大包天闯进岭北城。 皇都里的那位,就更想不到了。 见老者轻而易举揭了他们的老底,孟沧云面色凝重。 此人,不简单。 他瞥了眼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上官鸿雪,讳莫如深。 她带走孟生,究竟是巧合还是预谋? 老者自然没有错过他的一举一动,缓缓开口,“老夫上官春秋。” 上官春秋!!! 第一百零九章 他意欲何为? 孟沧云忙起身,躬身作揖,“原来是鬼医,恕我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误会了前辈,还望前辈海涵。” 上官春秋不以为然,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孟家主能下定决心到岭北城,这身魄力,老夫远远不及。” 岭北城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落脚的,更何况孟家只是一介商人。 偏偏孟沧云做了这个决定,关键是还成了岭北城的城主,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这几十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如孟沧云这般的,还是头一份。 只是不知,皇宫里的那位为何会对孟家赶尽杀绝? 可以说大盛的国库里有一大半都是孟家献上的,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上官春秋虽然好奇,但并不会揭人痛处。 知道了眼前老者的身份,孟生大惊,目光不由落到了上官鸿雪身上。 她竟然是鬼医的弟子,小小年纪,居然这么厉害了! 孟生眼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失落。 父母有难,他只能成为他们的拖累,而上官鸿雪,年纪轻轻,就能独挡一面了。 越想孟生越发的后悔,当初为何不努力练好功夫。 “鬼医谬赞了,一切都是天命。”孟沧云微微一笑。 “岭北城如今是孟家主做主,老夫也不兜圈子了,我们师徒俩想在岭北城多留一段时日,不知孟家主可否行个方便?” 闻言,孟沧云一头雾水,目光移向沉默不言的孟生,思绪翻飞。 鬼医行踪莫测,何曾这般客气过? 这小子……做了什么? 虽不明其意,但他也不好拒绝。 “鬼医能来,孟某欢迎之至。” “老夫见孟府不错,恰巧孟生的内伤还没痊愈,就厚颜留在孟府了,孟家主可愿?” 孟沧云悄无声息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孟生,目光微闪。 鬼医为何执着住在孟家,他意欲何为? 鬼医不仅医术高超,毒术更胜一筹,若他当真不怀好意,无声无息撒一把毒,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灭了整座岭北城。 看来,是为了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 孟沧云快速扫了一眼孟生和上官鸿雪,意味不明。 而不吭声的孟生心中一惊。 鬼医是冲着岭北城的宝贝来的,他执意要留在孟家,难不成他们要寻的宝贝在孟家! 可他怎么不知道,孟家还有能让堂堂鬼医觊觎的宝贝? 一息间,他觉得是上官鸿雪弄错了。 事情扑朔迷离了起来,孟生心有疑虑,但也没不识趣地戳穿二人,安静地立在一旁。 云长安刚到大堂,就听到鬼医要留在孟府,眉头轻挑。 听到动静,堂中众人转头望去,一抹窈窕丽影背着光款款而来。 只一眼,孟生就认出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是长安! 她为何会来此?她不应该在皇都吗? 孟生一头雾水,但随即而来的是庆幸。 如果是长安及时赶到,以她的武功,能护住爹娘不在话下。 岭北城以武为尊,有长安在,难怪城主之位落到了他爹身上。 见到云长安的刹那,孟生就猜到了来龙去脉,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扑面而来。 她先是救了自己,如今又救了爹娘,这份恩情,他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上官鸿雪早就见过云长安,抬头瞥了她一眼,面色平静。 不知怎的,她下意识转头望了眼孟生,见他目不转睛盯着云长安,眼中异样稍纵即逝。 云长安来到大堂,打量了孟生一眼,见他毫发未伤,莞尔一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孟生,欢迎回来。” 孟生眉眼含笑,笑得一脸温柔。 骤然看见他的笑容,上官鸿雪微怔。 原来他也能笑得这般温暖。 这两日,他也笑面迎人,但他的笑彬彬有礼又疏离,一看就是应付他人的。 但现在他的笑容,如初雪融化,直击心灵。 刹那间,她豁然开朗,眼角的余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长安也注意到上官鸿雪,缓缓开口,“上官姑娘,又见面了。” 想起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上官鸿雪尴尬一笑,别过头一言不发。 云长安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目光落到了鬼医的身上,一本正色,“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鬼医,我有一事请求你出手相助。” 上官春秋微微思索,开口,“先说说看。” 他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鬼医,正是因为他向来随性而为,出不出手皆看他的心情。 心情好了,就算是犄角旮旯里濒死的乞丐他也能施以援手,若是心情不好,就算是天皇老子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 在知道上官鸿雪的身份时,云长安也从宁一口中知道了鬼医的规矩。 “我想请鬼医去一趟皇都,救治一人。” “何人?” “鬼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云长安对救治之人的身份三缄其口。 东方白身份特殊,如今的处境怕是四面楚歌,至于他人格分裂之事,不便透露。 “哦?”上官春秋蹙眉,冷哼一声,“你连他的姓名都不敢告知,又如何笃定老夫一定会出手?” 云长安沉默了。 她自然不敢保证一定能让鬼医出手,但鬼医要是住在孟家,她总能找到机会。 更何况,鬼医不行,不是还有个得意弟子在嘛。 上官鸿雪敢孤身一人闯进动乱的岭北城,更是胆大包天翻进孟府,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且她师从鬼医,医术想必也不会差。 见她的目光落到上官鸿雪身上,上官春秋心里咯噔一跳。 她这是把主意打到了鸿雪身上! 皇都,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鸿雪那个没啥心眼的丫头,去了皇都,要回来,可就难了。 鬼医在江湖飘荡了几十载,眼力见还是有的。 整个孟家,或是整个岭北城,真正做主的人,应是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小姑娘。 他倒是很好奇,此女究竟有多厉害,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了整座岭北城。 “收起你的心思,若是鸿雪有个万一,老夫饶不了你!”上官春秋沉声道,话语中是赤裸裸的警告。 第一百一十章 想空手套白狼,没门!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孟沧云深吸了口气,开口打破了凝固。 “鬼医前辈,长安,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他无声一叹,欲哭无泪。 不管是盛名已久的鬼医,还是他们万般喜爱的长安,他都不愿看到二人交恶。 不管在何时何地,没有人愿意得罪医者,尤其是鬼医这种声名远赫的医者。 毕竟人在江湖,总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能跟鬼医交好,自然是极好的。 孟沧云知道的道理,云长安自然也知晓,只是想到鬼医行踪不定,若不趁机定下来,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想到东方白,云长安心存愧疚。 在这个时候负气离去,独留他一人面对南疆和月清泠背后的神秘势力,说到底,是自己不厚道。 既然老天让她碰到鬼医,自然是要抓住机会,替他解决了身体异样。 如此,也算是弥补他了吧。 “我知道鬼医的规矩,只要你愿意出手,我便允你一个条件,只要不罔顾道义,我都会应。” 闻言,上官春秋来了兴趣,“不管是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云长安:…… 这人是选择性忘了自己的前提吗? 想到东方白,她郑重其事道:“只要不违背道义,我都会应!” 生怕他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云长安特意咬重了“不违背道义”几个字。 “既如此,老夫眼下就有一件事,只要你能做到,老夫就走一趟皇都。”上官春秋眼放精光,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他还担心毒人之事不好开口,但有了此女,事情全都迎刃而解。 现在就看,是皇都那位病人重要,还是那个毒人和孟家更重要。 云长安轻笑,“鬼医做事凭心而动,若是我现在让你得偿所愿,你转头翻脸不认人跑了,我找谁哭去?” 鬼医脸色沉了下来,冷哼,“女娃娃,你当老夫是什么人,答应了的事,何曾食言过。” 云长安笑而不语。 想空手套白狼,没门! 见她不信,上官春秋心中一股火气涌了上来,横眉怒目。 “孟家主,你说,老夫可是那等食言而肥的小人。” 孟沧云一阵汗颜,摇了摇头,“前辈自然不是。” “你听到了?”上官春秋怒瞪云长安一眼。 这女娃娃长得花容月貌的,怎得生了这么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伯父既然如此说,我自是相信的,但事有轻重缓急,病人过几日就到了发作之日,还请鬼医先行随我前往皇都。” 上官春秋抿了抿唇,久久不语。 云长安心里一紧。 是筹码还不够,不足以让鬼医动心。 忽然间,她灵光乍现,想起了在万颂寺碰到的南疆人。 鬼医,想必对南疆诡异的蛊术感兴趣吧。 念及此,她嘴角微勾,“鬼医放心,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皇都里,有一份大礼,你定然十分喜欢。” 听到这话,心中忿忿不平的上官春秋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如今他对孟家那个毒人更感兴趣,皇都那等权谋算计搅动风云之地,一地肮脏,哪里有什么自己感兴趣的好东西。 此女莫不是以为自己没去过皇都? 对上他狐疑的目光,云长安朱唇轻启,“南疆。” 南疆,蛊术! 鬼医万般震惊。 南疆常年缩在布满毒瘴的深山老林里,蛊毒之术被传的神乎其神,他自然是想研究一番的。 只是南疆整日缩在一分三亩地里,他还解决不了他们的毒瘴,也就只能妄想一番。 可眼前的女子,竟然说皇都有南疆人。 “你们抓了南疆人?” 云长安颔首,“抓了两个,还碰到了一名身份地位不低的,那人有几分手段,暂时抓不住他。” 上官春秋犹豫不决。 南疆蛊术啊,想要,可完美的毒人,他也想要。 看出了他的纠结,云长安轻柔地开口,“鬼医不用为难,你可先与我去皇都见南疆人,至于上官姑娘,就留在孟府等你归来,如何?” 上官春秋陷入沉思,云长安也没有开口催促。 看到他眉目舒展,云长安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他答应了。 “老夫应了,孟家主,老夫同这位姑娘去一趟皇都,我这弟子,劳烦你照顾几日。” “鬼医大可放心,上官姑娘救了小儿性命,便是孟家的座上宾。” 此言一出,上官春秋满意一笑,暗戳戳地给了上官鸿雪一个眼神。 丫头,孟家的毒人就靠你了,师父啊,要先去会会南疆蛊术。 上官鸿雪心领神会,几不可见点了点头。 “何时起程?”有了决定,上官春秋急切不已,恨不得马上就去皇都。 岭北城离皇都可谓十万八千里,那人命在旦夕,可耽搁不起,这一路,必定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赶路了。 但比起南疆蛊术,路上奔波一些,又有何妨。 云长安也知时间紧迫,没有犹豫,“鬼医准备准备,未时一刻我们就动身。” “好。” 二人一锤定音,看得孟沧云夫妇眼睛发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长安在皇都才待多久,就变得足智多谋了。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们议事了,告辞。”云长安转身离开,脚步轻快。 见她离去的背影,孟生心里一紧,蓦然开口叫住了她,“长安。” 云长安脚步一顿,回头问道:“怎么了?” 孟生回头朝着孟沧云一行人躬身作揖,“爹娘,接下来的安排交给你们了。” 话甫落,孟生抬步走向云长安,二人并肩离去,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孟沧云夫妇一头黑线。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孟生的心思,这是想同长安说话吧。 孟沧云偷瞄了眼上官鸿雪,见她直愣愣地望着自家臭小子的背影,唏嘘不已。 上官鸿雪,还真看上臭小子啦!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孟生心里,早就住进去了一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纵使长安头上还顶着盛王妃的名头,入了心的人又如何移的出去。 “他们是什么关系?”忽地,上官鸿雪低声问道。 上官春秋瞪大了双眼,“唰”的一下盯着上官鸿雪。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得了的宝贝? 怎么回事? 鸿雪对孟生压根没有男女之情,她为何会这般模样? 活像个苦等心上人回头的痴情女子,看得人一阵揪心。 孟沧云见她痴痴望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紧。 上官姑娘这模样,是对孟生那个臭小子情根深种啦!!! 难怪……难怪她和上官春秋住在孟府。 孟沧云皱眉,心中踌躇不定。 这可该如何是好? 自己儿子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那小子心里装的是长安,可上官姑娘对孟生有救命之恩,若是她以恩挟报…… 长安是个好孩子,但她如今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盛王妃,她同孟生,有缘无分。 上官姑娘这个时候出现,倒也是个让孟生回头的好机会。 一时间,孟沧云一个头两个大,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啊。 上官鸿雪见无人应声,转头望向孟沧云,再次开口,“孟家主,孟生和那位姑娘是何关系?” 孟沧云语塞。 什么关系? 有缘无分的单相思关系…… 但他能说吗? 自然是不能说的。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故作镇定道:“他们是极好的朋友关系。” “原来是朋友关系。”上官鸿雪低声呢喃,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见状,孟沧云和林苏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沧云受不了这一份沉默,忙让林苏安排合适的地方让上官鸿雪入住。 上官春秋要和长安去一趟皇都,这段时日,上官鸿雪住在孟府,自是不能怠慢。 另一边,孟生跟着云长安回到了她的院子,频频偷瞄她,几度欲言又止。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赤裸裸的目光,云长安想忽视都不行,她抬眸望去,不解地开口。 “一段时日不见,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 闻言,孟生一阵唏嘘,却也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自顾自坐到了她的对面。 “长安,你不是在皇都吗?怎么会到岭北城?是不是东方白欺负你了?” 云长安成为盛王妃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大盛,孟家虽然迁到了岭北城,但并非没有消息来源。 别人不知道,但孟生心如明镜,早就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场合作。 每每想起,都觉得长安吃大亏了。 长安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就因为东方白,平白成了人妻。 皇都里风云变幻,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东方白,长安这个时候出现在岭北城,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除了东方白欺负了长安,孟生暂时想不出其他的缘由。 提起东方白,云长安眼眸微闪,心中无名火瞬间冒头。 见状,孟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声冷哼,义愤填膺,“可恶的东方白,竟然敢欺负你,长安,从今往后就留在孟府吧。” 听到这话,云长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留在孟府,你不怕上官姑娘吃醋生气?” 孟生一脸迷惘,“这和上官姑娘有什么关系?” 云长安一头黑线,“你带着上官姑娘回府,不就是想同她更近一步吗?” 孟生恍然大悟,连忙摆手,“长安莫要胡言,我与上官姑娘清清白白的,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此言一出,云长安蓦地反应过来,诧然,“你对上官姑娘没有那份心思?” “自然没有!” “那你怎么把她还有她师父一起带回府?” 她还以为这小子红鸾星动,马上就要喝到他的喜酒呢,原来是一场乌龙。 见她误会,孟生连忙开口解释,“不是我带着他们回府,是他们非要跟着我,说我家有一件不得了的宝贝。” 不得了的宝贝? 云长安摸着下巴,微微思索。 在孟府的这段日子,我怎么不知道孟府还有不得了的宝贝? 想起上官鸿雪第一次闯入孟府,应当是那时发现了什么。 可她翻墙进来的时候就碰到了毒娘子大打出手,这才惊动了其他人,她哪有时间在孟府找到宝贝? 云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依我看,定是上官姑娘弄错了,家里有没有宝贝,我会不清楚?” 云长安沉默不言。 谁家还没有点秘密,但目前来看,上官鸿雪和上官春秋对孟府并没有什么恶意。 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带着上官春秋去盛王妃,一个上官鸿雪,孟沧云还能看不住? 想起上官春秋那一身厉害的医毒之术,身为他的得意弟子,上官鸿雪自是不差的。 思及此处,云长安语重心长的叮嘱,“孟生啊,我与鬼医离去后,你可要看紧上官鸿雪了,可别真有什么宝贝被她取走。” “长安,你这是不信我么?” 云长安摇头,“并非不信你,只是防患于未然。” 知她用心良苦,孟生点头应允,话锋一转,“长安,你与盛亲王……” “我们……”云长安话音一顿,还是隐瞒了下来,“我们无事,我刚好在夷城看到有人对孟家出手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岭北城。” 夷城! 夷城和林北辰相隔甚远,长安及时赶来,可见一路上风餐露宿,辛苦不已。 孟生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心口的炙热越发烫,一股冲动涌上喉头。 他猛然抬头,对上她清澈见底的眸子,刚燃起的斗志倏地歇了下去。 她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儿男女之情,她只当自己是朋友,若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们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长安,皇都危险重重,又在天子脚下,你当真还要回去?”孟生话语中满是担忧。 云长安沉默不言,不消片刻,她微微一笑,“自是要回去一趟的,毕竟我头上还顶着个盛王妃的名头,自然要把麻烦解决了。” 况且,此次回去还要让上官春秋医好东方白的病。 此言一出,孟生心中隐隐生起了一抹欣喜,但随即而来的,是丝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长安这般优秀,东方白会轻易放她离开吗? 心中万般思绪都深埋其中,他如往常一般面带笑容,温润如玉。 长安对他还没有动心,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长安既然决定了,我不再多言,但千万要小心,我还有爹娘,都在等你平安归来。” 云长安嫣然一笑,心中一阵暖流淌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是故意的!!! 西院,是林苏特意为上官鸿雪挑选的客房,房中,师徒二人对视一眼。 “鸿雪,你怎么回事?当真看上那个臭小子了?”一想到方才自家徒弟看孟生的神情,上官春秋立即敲响了警钟。 上官鸿雪环顾四周,见无人出现,睨了身旁人一眼,“师父,你就不能小声点儿吗?” 上官春秋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玉白菜要被某头猪拱走了,浑身血液都在叫嚣。 可他看孟生见到那位姑娘时,眼放精光,暗藏的情愫不经意露出,虽然不过刹那,但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瞧得一清二楚。 孟生那厮,分明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若鸿雪看上了他,妥妥的要受情伤。 不行,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比孟生优秀的比比皆是,绝不能让鸿雪栽在了孟生身上。 念及此,上官春秋一本正色。 “鸿雪,你鲜少下山,见过的男子少之又少,师父告诉你啊,比那小子优秀的男子多得是,你可万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上官鸿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鸿雪啊,你自小聪慧,应该也看出了那小子心有所属,咱们可不能做出后悔终生的事啊。” 上官鸿雪:…… 见她一直垂着头不应声,上官春秋心里一揪。 这才多久,她就对孟生情根深种啦?! 他心一横,牙一咬,“实在不行,师父带你到清风馆去一趟,那里的男子什么样的都有,还能让你开心。” 听到这话,上官鸿雪嘴角一阵抽搐。 清风馆,那可是边境最出名的男风馆,师父怕自己受情伤,这么豁得出去! 生怕他老人家再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上官鸿雪连忙开口,“师父,我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上官春秋瞥了她一眼,眼中是明晃晃的不信。 正是知道她什么性子,唯恐这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为情所困,他才下定决心带她去清风馆。 见的男人多了,他就不信她还能看得上孟生。 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居然入了鸿雪的眼。 看他眼神飘忽,上官鸿雪便知他脑海里已经越来越离谱,打量四周,低声道:“我又不傻,让孟家人误会岂不是对我们更有利。” 闻言,上官春秋惊诧万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她是故意的!!! 他那个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宝贝徒弟,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算计?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见了孟生,混小子,也不知道教了鸿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官春秋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去揍孟生一顿。 “只要让孟家对我产生愧疚,就会对我更加宽容,那我便能更好的接近毒体。”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抹绯色的倩影,上官鸿雪双眼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上官春秋恍然大悟,欲言又止。 “师父为何这般看着我?”上官鸿雪对上他难言的目光,一头雾水。 “如此有损你的清誉,鸿雪,你毕竟是个女儿家,这要是传了出去,往后可怎么过啊。” 上官鸿雪不明其意,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 “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完美毒体啊,区区名声算什么?”上官鸿雪不以为然。 女子名声束缚的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她上官鸿雪,一朝出师便要名扬天下,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区区流言蜚语,算得了什么。 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师父名声有多响亮,等自己能独自闯出一片天的时候,她倒是要看看,谁敢不怕死的非议自己。 上官春秋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 他想开口劝解几句,但对上她那双坚定的眸子,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长叹,满是无奈。 “你是个有主意的,为师马上要去皇都一趟,我不在的日子,你万事小心,凡事多留个心眼,可别被人卖了。” 孟家的品行不错,但在岭北城这个龙蛇混杂之地,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孟家护不住她。 实则是他怕上官鸿雪闹出太大的动静,孟家兜不住底。 毕竟这个徒弟对医毒之术的热忱,连他都阻挡不了。 “我又不是三岁稚子,放心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定然已经拿下了毒体。”上官鸿雪斗志昂扬。 “若你成功拿到毒体,为师便将此行的南疆蛊术告诉你。” “一言为定!”上官鸿雪笑颜如花,跃跃欲试。 时间如流沙消逝,未时一刻,上官春秋师徒被孟沧云一家带到了云长安的院子。 上官鸿雪是放心不下上官春秋,而孟沧云一家三口,是想送送云长安。 于是乎,向来安静的院子顿时热闹了起来。 云长安扫视一圈,哗然。 她理解他们的心情,并未多说什么,嘱咐了孟沧云和孟生几句,一把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诀一掐,软剑悬空变大。 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场面,众人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来。 孟沧云不由想起城主府那一战,心中了然,但震惊一点都不少。 他孟家还真是祖坟冒青烟,居然结交了这么一位厉害的人物。 云长安脚尖轻点,身姿轻盈,翩然立于剑上。 微风拂过,三千青丝和风起舞,衣角翻飞,如九天之上的仙人。 “鬼医,请吧。”云长安望向上官春秋,朱唇轻启。 上官春秋回神,怔怔地望着她脚下的软剑,迟迟没有动静。 云长安眉头微蹙,“鬼医。” 鬼医蓦地回神,足尖一点,飞上了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站稳了。” 云长安叮嘱一句,手诀变化,软剑就这么载着两人飞上天际,不过几息,便瞧不见他们的身影。 “不愧是长安,好厉害!”孟生惊呼。 上官鸿雪点头附和,“如此场景,我只在话本子里见过,这位姑娘莫不是仙人?” 她转头望了眼孟生,嫌弃之色稍纵即逝,快得无人察觉。 有如此神仙手段又风华绝代的女子,怎么会看得上孟生。 孟沧云率先回神,郑重其事向上官鸿雪躬身作揖。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冤呐—— “上官姑娘,事关重大,还请你将此事烂在心中。” 此事太过奇异,上官鸿雪自然也知道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是名大夫,虽惊奇这等神仙般的手段,但她内心深处最在乎的还是医毒。 她不是那些个长舌妇,什么都往外透露。 “我什么都没看到,诸位,我先回房了。”上官鸿雪转身离去。 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墙角,孟沧云长舒了口气。 随即,将目光落到了孟生的身上,目光幽深,“臭小子,你和上官姑娘怎么回事?” 突然对上一脸肃穆的老爹,孟生一脸迷惘。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见他直愣愣呆住,孟沧云一头黑线,沉声道:“你小子精得很,别告诉我你没看出上官姑娘对你格外不同。” 孟生只觉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 敢情自家老爹是觉得自己和上官鸿雪有什么。 他满心满眼的只一人,这话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可就真的没有丁点儿的机会。 他郑重其事望向孟沧云和林苏。 “爹,娘,我和上官姑娘并无男女之情,你们也别误会了,那姑娘看上的可不是我,而是孟府里的宝贝。” 孟沧云和林苏对视一眼,不解其意。 宝贝? 什么宝贝? 见夫妻二人疑惑的模样,孟生恍然。 原来不止自己不知道,就连孟家的当家人都一无所知呢。 那上官鸿雪为何会说孟家有不得了的宝贝? 孟沧云和林苏齐刷刷地望向孟生,等着他的后话。 对上两双紧迫的双眼,孟生无奈一叹,“你们都不知道的宝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二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收回了目光。 孟生嘴角抽搐。 “既然你与上官姑娘相熟,这些时日你就好好招待她。” 顺便看看,孟家的宝贝究竟是什么。 孟生又怎会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直接开口拒绝,“男女有别,我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男女有别,你都在人家家里待了两三天,还说什么男女有别。”孟沧云不以为意。 孟生无言以对。 虽然那两日自己是在养伤,但孤男寡女是不争的事实,他怕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他冤呐—— “你们年岁相当又相熟,带上官姑娘在岭北城好好逛逛。” 话音落,孟沧云和林苏携手转身离去,孟生无语望苍天,抬头望了眼云长安离去的方向,目光幽远。 回到自己卧房里的孟沧云和林苏相邻而坐,孟沧云熟稔地倒了杯茶水递到了林苏的手边。 林苏接过,抿了一口,润了润唇。 “你明知道孟生心里装的是长安,为何还要让他和上官鸿雪的独自来往?” 孟沧云摇头轻叹,“那小子的心思,连上官鸿雪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又如何能逃过我这双厉眼。” “既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不怕惹恼了上官鸿雪,直接撒一把毒折腾你?” 孟沧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恨铁不成钢,“若是孟生能把长安拐回来当儿媳妇,我又何须做这个恶人。” “罢了,你也是为他好,长安已经是盛王妃,就算同孟生关系再近,也只能止步于此。”林苏微微思索便明白了眼前人的良苦用心。 可关键在孟生能不能体会到他的深意,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被儿子记恨在心啊。 “长安是个好姑娘,可惜与孟生有缘无分。”孟沧云无奈一叹,话语中满是惋惜。 啪! 话音未落,孟沧云手背一痛,他抬头望向林苏,满目不解。 “宁头领一行人还在呢,你可要管住你这张嘴,流言蜚语传到了盛亲王耳中,孟家可就真的有死无生了。” 盛亲王,谦谦君子,可没人能忘记,他也能是手起刀落的狠角色。 孟沧云尴尬一笑,忙端起茶杯饮下,仿佛刚才说话之人不是他一般。 见状,林苏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这么个口无遮掩的夯货,也不怕给孟家招来祸端。” 岭北城可不是榆城,这个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暗中虎视眈眈的恶狼给吞了。 殊不知,这般模样也就她这个枕边人林苏能看到,在外人面前,截然不同。 “但愿你能得偿所愿吧。”林苏语气幽幽。 长安再好,也已经嫁作他人妇,孟家可就孟生一根独苗,可不能在他这里断了香火。 上官鸿雪师承鬼医,医术高明,面容清丽,是个纯粹的好姑娘。 若孟生能移情别恋喜欢上上官鸿雪,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与此同时,刚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孟生连打了几个喷嚏,浑身一个激灵。 “这天还没转凉呢,莫不是感染风寒了?”他喃喃自语。 另一边,云长安瘦弱的身影如松柏一般站在剑头,她身后的上官春秋两眼放光,东张西望,宛如得到新奇玩意儿的幼童。 “鬼医站稳了,要是掉下去,可就真的尸骨无存了。” 上官春秋老脸一红,一颗心怦怦乱跳,“有如此手段之人,非寻常人,姑娘是哪里人?” 御剑飞行,还是几年前自家宝贝徒弟硬拉着自己看的话本里见过,不是神仙就是山里精怪。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你是仙?是人?还是山野精怪?” 骤然听到这话的云长安语塞。 她还以为上官春秋一大把年纪了,不会如此异想天开。 云长安嘴角微勾,戏谑道:“是仙如何?是人如何?是山野精怪又如何?” 上官春秋哑口无言。 是啊,不管是人是仙还是精怪他都不是对手,料想自己身上的毒药对她也无效。 她既然有求于自己,那这条小命暂时无虞,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体验一把飞翔,他还是好好珍惜吧。 想通后的上官春秋不再理会云长安,时而蹲在剑上俯视下方,时而站起身张开双手,一片惬意。 忽然,云长安耳尖微动,御剑降落,正是一片密林。 刀剑碰撞的咔嚓声不绝于耳,云长安循着声响而去,远远地看到了一名身着天青色的男子被人围杀。 银白面具遮住了男子半张脸,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格外引人注目。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你是带不走的 看着奋力抵抗的那抹身影,云长安秀眉微蹙。 这人,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上官春秋也注意到下方的打斗,轻声问道:“你要救他?” 他还以为这人一心想的是皇都里的那位病患,谁料半路上居然想没救英雄。 云长安沉默不言,抬眼望着那抹透着几分熟悉的身影,翻着记忆。 他是谁呢? “你认识?”上官春秋也看出了些许门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荡。 这人虽看不清面容,但看得出来是个俊俏的少年人,尤其是面对这么多杀手的围攻还有一战之力,比起孟府那个小白脸可强了不少。 这小子,倒是够格做鸿雪的夫婿。 那丫头一心痴迷医毒之道,都快到双十年华,再不找个知心人,是想跟那些药物毒物相伴一生嘛。 只要这人长得俊俏,与鸿雪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云长安抿了抿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男子身上多了几道伤口,但他依旧挥舞着手中剑,临危不惧。 “这小子不错,你与他可是一对儿?”上官春秋越看越满意,恨不得马上将人拐回去带到鸿雪的面前。 云长安连连摇头。 她总共就没见过几个男子,哪里来的桃花。 见状,上官春秋喜笑颜开,“既如此,你可不能同老夫抢。” 话音未落,他飞身而下,三两下来到男子的身侧,随手一撒,掌风接踵而至,白色粉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杀手身上。 “啊——啊——” 杀手浑身刺痛,哀嚎不断,不消片刻,了无生息。 上官春秋一个转身捏住男子的下巴,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药丸已经入了肚。 男子连呛好几声,意识到身上的疼痛缓缓消失,惊讶不已。 这药见效这么快的?! 当真是神药! “多谢前辈相救。”男子双手抱拳,感激地开口。 上官春秋忽地出手,趁其不备打掉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雌雄莫辨,漂亮极了的面容。 看清他的脸,上官春秋仰天长笑,更加的满意了。 剑上的云长安也看到了他的脸,微愣。 原来是他,只是他为何在此?又为何会被杀手追杀? “你姓甚名谁?”上官春秋笑得一脸慈祥。 “在下毓逍遥。” “毓逍遥,好名字,不知你可有婚配?” 毓逍遥:…… 这老者奇奇怪怪的,初次见面就问他这些问题,有何企图? “前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毓逍遥直接挑明。 “老夫有一徒弟,生得花容月貌,医术一途天赋异禀,老夫瞧你这年轻人不错,不如和老夫一同去见见。” 毓逍遥一头黑线。 原来是要给自己牵线拉媒。 “鬼医,这位的主意你还是歇了吧,他,你是带不走的。” 毓逍遥微惊,这声音,好耳熟。 “你这丫头是要同老夫抢人?你不是说与他没有儿女私情吗?”上官春秋吹胡子瞪眼,气急。 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好小伙,可不能让他被截胡了。 这丫头不会是看他长得秀色可餐,为色所迷吧?! 云长安可没有理会他脑中的胡思乱想,睨了毓逍遥一眼,“他是我朋友的心上人,与上官姑娘没有缘分。” 毓逍遥可是萧云樱的意中人,她可不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拐走了。 毓逍遥循迹望去,惊喜不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居然在此遇到了云长安。 只是……她居然站在薄薄的剑上,漂浮在半空!!! 毓逍遥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这是什么功夫? 不,这不是武功! 法术?仙术? ***府中,她声称自己来自隐世家族,隐世家族都这么厉害的? “你说没缘分就没缘分?鸿雪又不差,说不定他一见到鸿雪就情根深种了呢。”上官春秋气不打一处出,冷哼一声。 闻言,毓逍遥心里一紧。 “多谢前辈厚爱,在下已有心仪之人,今日前辈救了在下的小命,往后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眼下可不管云长安此等神乎其神的手段,最重要的是赶紧掐断自己的烂桃花。 这位同云樱感情甚笃,此事要是传到了云樱的耳中,他可没地方哭。 “已经有了心上人啊……”上官春秋眼睑低垂,一张老脸满是惋惜。 多好的少年啊,怎么就有主了呢。 云长安眼眸微闪。 有意中人了,是云樱吗? “罢了,既然你已有心上人,老夫也不能做棒打鸳鸯的坏人。” 听到这话,毓逍遥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云长安,见她没有恼怒,长松了口气。 还好,他保住了自己的姻缘。 上官春秋足尖轻点,飞身落到云长安身后,手一挥,“人救了,走吧。” 一听到她要走,毓逍遥急了,连忙开口,“王妃,毓逍遥奉盛亲王之命,请王妃回府。” 云长安一愣,“你是东方白的人?” 毓逍遥身子一僵,心中哀嚎。 他和东方白的关系不为外人道也,就让东方白自己跟她解释吧。 “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您还是让他亲口告诉您吧,盛王府如今四面楚歌,十五将至,请王妃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十五将至…… 难道是月清泠和东方瑾狼狈为奸了?! “月清泠和东方瑾联手了?” 东方白十五病发之事除了几名心腹和她,就只有月清泠知道,虽然只窥得冰山一角,但足以致命。 毓逍遥颔首。 月清泠因爱生恨,她背后的古老氏族和东方瑾身后的南疆人,暗中都已经有了动静。 若非如此,东方白早就踏出皇都了,但他不能。 云长安知道事关重大,脸色凝重,“上来。” 毓逍遥毫不犹豫飞身而上。 站在剑上的刹那,惊诧万分。 当真神奇,也就只有这般厉害的人,才能制住南疆和神神秘秘的古老氏族。 “你是王妃?!”上官春秋愕然。 她是盛王妃,那孟生不就是单相思,还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恋。 “我不是。”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果然还是担心他的 云长安可没忘记自己和东方白之间的合作已经作废。 毓逍遥心中替东方白掬了一把同情泪,谁让他是个榆木疙瘩,硬生生把人给气走了。 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还是要尽力把人给留下。 “王妃上了皇家玉牒,若非皇宫里的那位下旨,您就永远是盛王妃。” 呵—— 云长安一声轻笑,“我去皇宫找东方瑾,区区皇家玉牒,小菜一碟。” 当初在万颂寺,东方瑾为了拉拢自己,可是许下了重诺。 区区一个皇家玉牒,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毓逍遥哑口无言。 皇宫里的那位好美色,以云长安的绝世容颜,换一个身份的事他是真的做得出来。 毓逍遥倒是不担心眼前佳人能瞧得上东方瑾那个虚伪的小人,但好歹是东方白的枕边人,还是多替他美言几句吧。 “在王爷心中,王妃是不同的,这些日子,他常在夜深人静时黯然神伤,我虽不知你们有什么误会,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帮帮他吧。” 这话虽然有夸大其词的部分,但云长安的离开,东方白确实变了,变得沉默,平白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想当初,就算是自己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他都面不改色,可如今,仅仅是云长安的离去,就完全牵动了他的心绪。 “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看上了我的能力,想让我为你们所用,若我没这身本事,我和他此生都不会有所交集。” 回想起在盛王府的那些日子,美味佳肴在侧,人人敬着,确实是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她云长安,可不会被这些迷了眼。 自始至终,她都将自己和东方白之间的关系分得明明白白,有几分朋友之谊,却达不到为他踏进泥潭之中。 见她误会,毓逍遥急了,连忙开口解释。 “王妃莫要误会,我只是担忧王爷,如今他的境地不好,我希望您能出手相助,绝非逼迫。” 这可是位活祖宗,惹恼了她,都不用她动手,一个东方白,一个萧云樱,就能让自己狠狠脱一层皮。 “别唤我王妃,再乱叫,我直接把你丢下去。”云长安冷然开口。 在没有遇到月清泠前,她和东方白相处很愉快,说起来,她还要感谢月清泠。 如果没有这一遭,她怎么知道在东方白心中,没人能越过大盛百姓去。 将底层老百姓放在心上,不可否认是个好官,难怪那么多人崇拜着他,但当下她心里就是不爽。 许是活得太久,有这么个奇遇,就想抛开所有随心放肆一回吧。 如东方白这般的英雄,她理解,只是现在的自己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离去之前她还是溜进皇宫亲手出了这口恶气,再多的愤懑都已经烟消云散,否则,又怎么会急匆匆带着上官春秋去皇都呢。 毓逍遥闭紧了嘴巴,心中无奈一叹。 小白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家这位太厉害,我要是再说下去,就会摔得浑身碎骨。 作为多年相交的好友,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尸骨无存吧。 索性她还是担心你的,否则也不会带着鬼医,等她回到盛王府,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知道她心情不好,毓逍遥和上官春秋面面相觑,沉默不言,气氛陡然凝固了下来。 没人打扰云长安,她寸步未歇奔赴皇都,奈何还是没来得及。 到盛王府时,已经是十五的午时了,偌大的盛王府空无一人,一片肃杀之气。 微风拂过,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间,云长安大惊。 难道是东方白的第二人格出来了?! 毓逍遥也知道东方白的情况,见府中空荡荡的,骇然失色,“不好,我们还是回来晚了。” 不明所以的上官春秋环顾四周,一言不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丫头要治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盛亲王,但他从未听闻过盛亲王身患隐疾。 难道病人不是盛亲王,而是盛王府中的某人? “你与东方白关系匪浅,你说他会在哪里?”云长安望向毓逍遥,神色凝重。 第二人格的东方白嗜血如狂,以他的性子,定是寻了个秘密之所把自己拴了起来。 但月清冷和东方瑾沆瀣一气,今日对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出手的机会。 虽然最后有危险的,会是月清泠和东方瑾。 见她主动开口询问,毓逍遥眉眼一舒,“你果然还是担心他的。” “担心他?今日的他可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担心的是褚杉一行人。” 毓逍遥恍然大悟,连忙抬步来到一座假山后,轻轻按下一个凸起之处,一条甬道赫然入目。 “今日非比寻常,他一定会去那里,但此刻的他俨然换了个芯子,我们步步受到掣肘,讨不了好。” “有鬼医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不打死,鬼医就能还我们一个活蹦乱跳的盛亲王。”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上官春秋一头黑线,幽幽瞥了二人一眼。 他们是当自己不存在吗?算盘珠子都蹦脸上了。 云长安蓦然开口,“鬼医,为了你的南疆蛊术,可一定要殚精竭虑医好他。” 她没有回头,却已经洞悉了上官春秋的心思。 上官春秋一噎,无奈道:“知道了,老夫会尽力的。” 听到这话,毓逍遥嘴角微勾。 还真是嘴硬心软。 三人在甬道摸索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到了尽头透过的丝丝光亮,踏出甬道的刹那,刺眼的白光晃花了他们的眼。 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林间弥漫着微薄的灵气。 云长安了然,此处倒是有用,灵气虽然薄弱,但聊胜于无。 东方白意识强大,借着林间的灵气,说不定能压住他体内的第二人格。 倏然,云长安脸色骤变,静心聆听,隐约传来阵阵的刀剑碰撞声和喊杀声。 “不好,他有危险!” 话音未落,云长安足尖轻点,几个跳跃飞出去好几丈。 毓逍遥和上官春秋紧随其后。 深入后,刀剑声更加清晰,空气中的血腥味十分浓郁。 云长安心中大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主子有救了! 这么重的血腥味,定是死了不少人血流成河导致的,难道第二人格的东方白大开杀戒,杀了褚杉等人?! 脑海中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甩到了九霄云外。 褚杉和那些影卫虽然打不过东方白,但这么多年的训练,逃命的功夫还是有的,而且还是以多对少。 可空气中的血腥味骗不了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着越来越近的打杀声,毓逍遥惊慌不已,猛地加快了速度。 不消片刻,三人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袭蓝衣的东方白俨然已经失了理智,握着手中的软剑与褚杉等人战作一团,招招狠辣,专攻一行人的死穴。 不少影卫拼命抵抗,全身染成了一个血人,打头阵的褚杉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伤痕累累。 见状,毓逍遥抽出剑,飞身加入战圈。 突然闯入的人瞬间引起了东方白的注意,他停下了攻击,霎时间,双方迎面而立,气氛紧张。 他缓缓抬眸,一双猩红的赤瞳显现,东方白勾起一抹邪笑。 “我记得你,毓逍遥,是他的知己。” 对上他嗜血冰冷的笑容,毓逍遥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他只是听东方白提过十五会被另一个自己抢夺身体的奇异之事,这还是第一次真正跟他对上。 东方白果然没骗他,另一个他功力大增,气势霸道。 “初次见面,不知你怎么称呼?”毓逍遥浑身警惕,握剑的右手不自觉用力。 “他叫东方白,本王,西方墨!” 东方白……西方墨…… 东方白这个第二人格完全是比着他的名字临时糊弄的吧。 听到这名的众人齐齐沉默了下来,不敢与之对视,唯恐他看出了他们眼中的笑意。 就连面色凝重的云长安都被他逗得微微一笑。 初见西方墨时,他恨不得拽上天,冷漠无情,今日一见,倒是多了几分幽默。 西方墨一眼就看出他们在憋笑,眼中诡异的红光稍纵即逝,杀意顿时重了几分。 糟糕!误打误撞激起了他的杀意。 “毓逍遥,你是东方白的知己好友,你说,今日死在本王手上,明日他会不会愧疚地挥剑自刎?”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吗?”西方墨眉头一挑,忽地举剑冲了上去,身影快如残影。 毓逍遥严阵以待,持剑横挡,准确无误挡住了他寒光凛凛的剑尖。 不消片刻,两人一同有了动作,凌厉剑招接踵而至,密不透风,毓逍遥次次皆化险为夷。 褚杉想上前帮忙,但看了眼战得不分伯仲的两人,完全插不进去。 西方墨越打越兴奋,体内血液沸腾,只见他浑厚的内力灌入剑中,举剑劈下,势如破竹。 毓逍遥和褚杉等人忙飞身躲避。 嘭! 一声震天响,剑气径直劈开了身后的参天大树,所过之处荡起一地黄沙,风过,尘土散去,露出一条极深的沟壑。 好霸道的内力,好强劲的一招。 毓逍遥等人心有余悸。 幸好反应够快,这要是中了招,直接就被一分为二了吧。 “你们跟他打了多久?”毓逍遥神色沉重,询问身侧的褚杉。 “半日。”褚杉冷汗涔涔。 “主子一直压制着体内的异样,直到今日一早,他察觉到快要压不住就从暗道来到了此处,刚到就失去了控制。” 毓逍遥倒吸了口凉气,敬佩地望了他一眼,“能跟他耗上半日,也是难为你们了。” 褚杉摇了摇头,“为了主子,就算是丢了这条命又有何妨。” 毓逍遥无奈一叹,“这人越打功夫越厉害,怕是耗不到明日子时,我们就先下去见阎王了。” 突然,他转头望向立在树上看热闹的云长安。 “王妃,您要是再不出手,我们这一群人可就要身首异处了。” 王妃!!! 听到王妃,褚杉眼前一亮,抬头望去。 见到熟悉的面容,他喜上眉梢,松了口气,“王妃您回来了,太好了,主子有救了!” 西方墨也抬眸望去,见到负手而立的倩影,邪魅一笑。 “是你呀,又见面了。”西方墨战意越发浓烈,战意十足。 他可没忘记那夜的一战,还没打过瘾就被她给压制住了。 “新仇旧恨,今日本王一起算!” 话音落,西方墨飞身而上,剑挽成花,霸道磅礴的剑气迎面而去。 云长安身姿轻盈,轻而易举避过了所有剑气,旋身躲避的瞬间,拔出了腰间软剑,无畏地迎了上去。 比阴谋诡计她不如东方白,比武功,这方世界还没人能胜得过自己。 管你东方白还是西方墨,追根溯源就是一个人,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你一顿,平了心中那股郁气。 只要打不死,有鬼医在,都不是问题。 云长安眼一凛,剑气随着剑招刮起阵阵飓风,吹得战局中二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凌厉剑招你来我往,剑气此起彼伏,二人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只剩两抹残影,剑气四散,周围尘土树木碎裂,满目疮痍。 见状,褚杉咽了口唾沫,“王妃……好厉害……” 毓逍遥赞同地点了点头,“以后小白和王妃打起来了,被揍的一定是可怜的小白。” 西方墨的杀意毫不掩饰,褚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转头问道:“他动了杀心,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不帮忙?” “帮忙?怎么帮?这个程度的战局,我们压根就掺和不进去,看看周围的惨状,我们一上去,就是送死。” 褚杉哑口无言,担忧不已。 既怕西方墨伤了王妃,也怕王妃伤了主子的身体。 战局中的两人打得酣畅淋漓,两剑相抵,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倏地,一群白衣人从天而降,为首的还是一名熟人。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顿时让局面变得险峻了起来。 云长安和西方墨借力后退,扫视一圈,面色不虞。 熟悉的装扮,是月清泠背后的势力。 “今日不怕死的老鼠窜了出来,我有一个提议,你可敢一试。” 西方墨一声冷笑,掷地有声,“本王有何不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杀!杀光他们! “这群人倒是有几分本事,我们一起出手,看谁杀的多,如何?”云长安凛然开口。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想让本王出手,好处呢?” “这些人的目标,也有你。” 以月清泠对东方白的执着,定是要把他弄到手才会罢休。 “彩头呢?没点彩头,无趣。” “若是我杀得多,你就乖乖回去待着,若是你杀的多,今日我陪你打个过瘾。” “打?本王可不是和你切磋,本王不是东方白,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若败,今日就拿你的血喂本王的剑。” “可。” 两人自顾自的讨论,丝毫没有被人围攻的紧迫感。 见二人熟视无睹的模样,为首的白袍男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开口,“杀!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动了起来,刀剑交错,杀声震天。 毓逍遥和褚杉等人三两成群,联手御敌,而定下赌约的西方墨和云长安各据一方,下手毫不留情。 西方墨手持一把软剑,如鬼影般的身影在白袍人中穿梭,所过之处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寒光凛凛的剑刃上的血迹随着每一次挥舞抛洒出去。 饮血的剑光映射出一双兴奋诡谲的红瞳,他邪魅一笑,血液越来越沸腾。 另一边的云长安云淡风轻,剑招凌厉,漂亮中带着干脆,赏心悦目,不似西方墨那般暴躁干脆。 她眼角的余光偷瞄了西方墨一眼,见他游刃有余,杀人跟看菜一般,动作加快了几分。 她饱提真元,灵气灌注于剑身,忽然间,以她为中心,一股飓风拔地而起。 猝不及防的飓风吹迷了白袍人的眼,周身气氛凝固了起来。 云长安手腕快速翻转,飓风中数不胜数的剑气射向周遭白袍人的命门,刹那间,死伤无数。 突如其来的杀招惊呆了众人,就连杀得兴起的西方墨都不由停下动作,循迹望去。 这么大的动静,真想同她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云长安注意到他的目光,转头望去,径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赤红双瞳,“再看下去,你可就要输了。” 西方墨蓦地回神,扫视一圈战局,果不其然,自己这边的人头比不上她那边。 一想到输了的后果,他面色冷凝,下手更加毫不留情。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来透透气,可不能就这么被此女压制回去。 杀!杀光他们! 西方墨杀意都快凝成实质,双瞳中的红光越来越浓。 白袍人越倒越多,为首之人眸色沉沉,他抬手摸了摸面具上的裂缝,肃杀之气骤起。 “结阵!” 话甫落,白袍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在一起,双手快速掐诀,剑阵瞬起。 察觉到灵气的波动,云长安一脸正色。 灵气,修仙之人! 月清泠背后的势力居然是罕见的修仙者!!! 可惜这些人的修为太低,对付只会古武的东方白等人绰绰有余,但要对付自己,痴人说梦! 随着灵力的爆发,云长安飞身而上,悬浮在空中,他不再留手,双手快速掐诀。 她孤身一人修炼了几百年,好不容易碰到了个稍微能打的,可不得好好释放一番。 淡淡的莹白光芒顺着她青葱指尖画出一个好看的图纹,须臾间,软剑发出嗡嗡剑鸣,一化三千。 多人凝聚而出的剑阵声势浩大,但远远不及云长安瘦弱的身后漫天剑影。 漫天的剑泛出阵阵冷光,褚杉和毓逍遥等人识趣地退到了云长安身后,严阵以待。 她好厉害! 毓逍遥眼放精光,心中蠢蠢欲动。 好想拜她为师,东方白当真是得天眷顾,竟然结识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有王妃在,区区东方瑾算哪根葱! 再次看到熟悉的剑招,为首的白袍人目光幽深,语气阴翳,“你果然也是,是谁教你的?!” 果然也是? 云长安微微思索,了然于心。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悟出了灵气的修仙一途,可惜,只是摸到了门槛罢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头领是什么修为,要不趁机问出他们的老巢,去找那人打一架。 自己苦修了三百多年,一直没有人能跟自己动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程度。 若是大成,为何最终没能飞升成功? 一想到她生生捱过九九八十一道飞升雷劫,眼看飞升在即,最后却被劈到了大盛,究竟是何缘由。 此事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个结,虽然现在她不在意飞升,但还是觉得苦闷不已。 三百九十年,终于遇到了同道中人,不好好友好交流一番,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辛苦。 “有些人自出生起就是无与伦比的天才,而我,就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事简单得很,还需要教?” 平淡的话语击溃了为首之人的心防,他目光阴冷,咬牙切齿,“狂妄!与我们为敌,是你最大的错误!” 云长安:…… 明明是这些人被月清冷推出来送死,什么叫与他们为敌,明明是心甘情愿成了月清泠手中的刀。 这些人,明目张胆的颠倒黑白。 “诛!” 为首的白袍人一声令下,众人手诀一变,剑阵如离弦之箭俯冲而下,直指云长安。 熟悉的对阵,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上次的对峙,但今日白袍人的剑阵气势更加浑厚,应当是这一批人的修为在当初那些人之上。 云长安面不改色,结印的双手向前一推,身后的剑光迎了上去。 嘭嘭嘭—— 极招相对,炸响不绝于耳,乍一看,双方不相伯仲。 如此惊天的一战,震撼了毓逍遥一行人。 褚杉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幽幽开口,“毓公子,他们谁会赢?” “自然是王妃,王妃神色轻松,游刃有余,而那群人,已经大汗淋漓。” 褚杉望去,果不其然,结阵的不少白袍人神色不对,脸色苍白,可见是在强撑。 云长安也察觉到剑阵的不稳,秀眉微蹙。 还是高估他们了。 就在此时,一抹颀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白袍人的身后,剑光一闪,挡在他身前的白袍人死不瞑目。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输了 变故一出,剑阵不稳,威力顿时弱了下来。 云长安轻抬眼睑,就看到西方墨冲进了结阵的敌人内部,就跟割白菜一样收割一条条人命。 毓逍遥等人也注意到潜进敌人内部的西方墨,大惊失色。 “他什么时候过去的?!”毓逍遥惊呼。 褚杉摇头,“今日的主子嗜血如狂,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杀意完全被勾了起来,对血的渴望比以往更甚。” 更何况,现在的他,实力大增,他们完全不是对手。 为首的白衣人也注意到诡异的东方白,杀机顿生,一个闪身出现在他身后,弯刀对着他的后背狠刺下去。 一切都是因为你! 若不是你,之前他们的人也不会死于非命。 “主子,小心!”见到如此惊险的一幕,褚杉大惊,喊道。 西方墨猛地转身,千钧一发之际,手中软剑横挡,正巧挡住凌厉的刀尖。 白袍人不再顾忌他的身份,下手狠厉,招招致命,刀光剑影,险象环生。 西方墨不敌,身上不由多出了许多伤痕,但眼中名为兴奋的火焰越烧越旺。 云长安也注意到西方墨的吃力,不再试探他们,蓦地加大力度。 终究是境界差距太大,结阵的人修为不够,剑阵不稳,相反,云长安还未动真格的。 她手诀一变,三千剑影融合在一起,在她头顶凝成一把巨剑,她大手一挥,巨剑横劈而去。 阵破,结阵的白袍人纷纷被巨剑击中,生机断绝。 眨眼间的功夫,尸横遍野,很是骇人。 毓逍遥浑身一抖,倒吸了口凉气。 王妃武功奇异,杀伤力骇人听闻,这要是放到战场上,妥妥的大杀器啊! 惹不得,往后定要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为首的白衣人也没料到这么多人居然没伤到云长安一根毫毛,见情势不对,顿生退意。 云长安比他们想象的更厉害,他必须撤退。 白袍人借着西方墨的力度后退,转身速逃。 西方墨眼眸一闪,冷嗤,“让你跑了,让本王颜面何存!” 他脸一沉,追了上去,一把将手里的剑掷了出去,冲着他的命门而去。 云长安愕然。 西方墨方才动用的是灵力?! 什么情况?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任何关于修炼的记载吗?突然冒出的白衣组织也就算了,怎么连东方白也会? 不,应该说是西方墨会,东方白确实不知。 虽然灵力波动很小,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蹊跷,着实蹊跷。 逃命的白袍人浑身汗毛立起,转身抵挡,几息间,西方墨如鬼魅般来到他的跟前,握着剑柄旋身一划,一剑割破他的喉咙。 白衣人瞳孔瞪大,身体掉落,“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死不瞑目。 解决了所有的白袍人,褚杉等人松了口气,随即,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看,这就是他们的主子和主母,武功绝世。 亲眼看到两人联手杀敌,那气势如出一辙,同样强的离谱,当真绝配! 难怪主子对王妃生了心思,这般厉害的女子,一举一动本就牵动着心扉。 云长安轻飘飘地来到西方墨身侧,伸脚踢了踢白衣人,见他没有反应,收回了脚。 “看着也是个头头,这么轻易就死了?” 她曾听闻,若是寻到了邪术禁术,也是能假死的。 虽然从未碰到过,但眼前这人心脉断绝,身体也还是热的,应该是真的死了。 云长安将目光移向西方墨,煞风景地开口,“东方……西方墨,你输了。” 西方墨扫视一圈,抿了抿唇,闭口不言。 “怎么?你想食言而肥?!”云长安瞪大了眸子,幽幽道:“堂堂盛亲王,居然输不起。” 云长安睨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西方墨拂袖冷哼,“本王何时说过不作数,不过是确认了一下罢了,你急什么。” 见他口是心非的别扭模样,云长安嘴角微勾,突然觉得西方墨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东方白这个第二人格,还挺有趣的,要不……让他多待一会儿? 毕竟他会灵力的事,还没有头绪呢。 一旁默不作声的毓逍遥等人见他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惊诧万分。 这么多年,西方墨哪曾露出这般神情,不愧是王妃! “你想多待一会儿也行,不过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云长安话锋一转。 闻言,西方墨微怔,“你胆子倒是大,不怕本王趁机溜了?” 就连毓逍遥等人也提起了心,欲言又止。 王妃自有分寸,他们还是别开口,免得反激起西方墨的怒意,发狂的他,也就只有王妃能降得住。 “你觉得你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再说,再过几个时辰你就要沉睡了,何必自讨苦吃呢。” 此言一出,西方墨语塞。 打不过,跑不了,还真是憋屈,不过今日倒是难得的过瘾了一次。 “问吧。”他破罐子破摔了。 “方才你用的力量是怎么回事?”云长安一本正色。 西方墨也意识到那股突然冒出来的力量和眼前的云长安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不准就是同源。 “本王不知,突然冒出来的,不过看着和你的武功路数差不多。” “这股力量,你一直都会吗?” 西方墨摇头,“时灵时不灵的,不过方才那一击,算是最得心应手的一次。” “这股力量是不是只有你会,东方白全然不知?” 西方墨点了点头。 “今日大干了一场,你体内的嗜血已经平复了吧,我说话算数,今日你就待在我身边,与我一道回府。” 西方墨眉头一蹙。 “盛王府有什么好待的?素日里本王虽不会出现,但也能透过东方白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 云长安可不敢把他放出去,月清泠和东方瑾已经联手,今日他们的人一定会盯死了他。 这些白袍人找了过来,南疆人说不定也在赶来的路上。 她倒不是怕了,就是想歇歇。 若来的是修士,她愿意奉陪,可来的是其他人,她懒得动手,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歇着。 为了东方白,这一路风尘仆仆,她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不熟 “你今日想在外面待着,就跟我回去,若是不想,就只能乖乖沉睡了。” 今日一过,西方墨将不复存在,临别之际,她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西方墨微愣,眼眸低垂,最后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唉!打不过啊,但凡跑得了,他早就遁走了。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只需眼前人动动手指,自己也只能乖乖陷入沉睡。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寻着一个空隙出来透透气,就这么回去着实憋屈。 再三思索后,西方墨也就认命了。 毓逍遥和褚杉等人暗自警惕,生怕西方墨突然动手,趁机跑了。 没办法,今日的他武力大增,他若一心想跑,没人能拦得住,当然,除了王妃。 但王妃跟主子生了误会不告而别,她万一还没消气,不愿意出手相助,又该如何。 褚杉无声长叹,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处处操心。 西方墨自然看得出一行人的戒备,邪魅一笑,“本王又不会跑,尔等何须这么紧张。” 此言一出,褚杉心里一紧,越发觉得这人要跑。 “王妃……”褚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最后还是壮着胆子求救地望向云长安。 这里,唯有王妃能压得住西方墨,只要过了子时,主子便会清醒。 云长安心知肚明,幽幽瞥了眼装乖的西方墨,猝不及防出手,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暴栗。 “嘶~”西方墨捂着额头痛呼一声。 方才那一刻,他真以为云长安动手要将自己逼入沉睡,岂料事实并非如此。 对上他微怔的目光,云长安了然,撇了撇嘴,“我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动手。” 西方墨咋舌,“是吗?” 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敢苟同,云长安蹙眉,“你不信我?” 西方墨扫视一圈,一个闪身靠近了云长安,他俯下身子凑在她的耳畔,轻声道:“一言九鼎?本王怎么记得你和东方白的合作,是你撂挑子了。” 云长安语塞。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尖,云长安浑身一个激灵,伸手一把推开了西方墨,冷然开口。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甚!我们不熟。” 不熟? 西方墨轻笑。 他们不过两面之缘,但他可以透过东方白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他亦感同身受。 但不知为何,东方白对自己的存在浑然不觉,十五一过,还会失去当日的记忆。 她对他确实不比东方白熟悉,但他西方墨对云长安,很熟悉。 云长安率先抬步,西方墨紧随其后,身后的褚杉等人浑身戒备,亦步亦趋地跟着。 眼见一行人就要从密道回府,毓逍遥停住了脚步。 “诸位,在下就送到此处,有缘再见。”话音刚落,毓逍遥转身离去,透着几分潇洒不羁。 云长安收回目光,转身进了密道,刚走两步,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子。 见状,西方墨不解其意。 “我可不知道你这些密道中有些什么机关暗器,你带路。”云长安毫不见外。 西方墨抿唇一笑,戏谑道:“本王还以为你胆大包天,区区雕虫小技吓唬不了你呢。” 云长安没有理会,给了他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西方墨摇头叹息,“东方白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了。” 嘴上不饶人,但身体很诚实,乖乖地越过云长安在前方带路。 在西方墨的带领下,一行人踏出了密道,竟然是在东方白的院子。 刚到府中,影卫们就隐去了身影气息,刹那间,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西方墨、云长安、上官春秋和褚杉。 盛王府中一片平静,就好像东方白从未出去过。 “褚杉,带他去客房歇着,这几日风尘仆仆的,辛苦他一把老骨头了。” 上官春秋一头黑线。 这会儿不叫鬼医了,是怕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吧。 上官春秋暗中打量了几眼东方白,越看眼睛越亮,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丫头,你们……” “好好歇着,之后可有你忙的。”云长安暗戳戳地瞥了他一眼,警告之色一闪而过。 上官春秋还没来得及开口的话戛然而止,认命来到褚杉的身前,满目不舍。 褚杉想留下来,可碍于王妃的命令,不敢不从。 他一把拎起上官春秋的领口,足尖轻点,飞身离去。 上官春秋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落在隔壁的一间房门前。 褚杉片刻不敢耽搁,扔下上官春秋转身飞了回去,等上官春秋反应过来,转头望去,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有瞧见。 兔崽子,敢拎老夫的领子,一点都不尊老! 褚杉身手迅捷,一来一回不过片刻的功夫,着实也是给上官春秋寻的客房近得很。 看到褚杉的身影,云长安愣神。 他动作这么快的?! 褚杉很识趣地退到了院门外,不远不近,听不到二人的交谈声,但能看清两人的身影。 王妃实力高深,但褚杉还是不由担心他主子的安危。 云长安瞥了他一眼,施施然收回目光,不过几息又落到了西方墨身上。 方才上官春秋见到东方白,他的眼神很是奇怪,虽然诧异不过一瞬,但她依旧捕捉到了。 能引起鬼医兴趣的,除了稀奇罕见的药材,怕是也就只有疑难杂症了。 他受自己的邀请来到皇都,恰巧碰到东方白发病,以他的眼力,俨然已经猜到了几分真相。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好似在哪里看到过。 院中只剩下西方墨和云长安,二人迎面而坐,默不作声,一眼望去,岁月静好。 “西方墨,你是为了保护东方白才出现的吧。”云长安云淡风轻地开口。 西方墨颔首,“幼时东方白亲眼见到母亲宫里的一场屠杀,不知怎的,本王就醒了。” 云长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抹同情。 原来东方白有这么悲惨的过去。 “那人,是你找的大夫吧。”西方墨话锋一转,一语中的。 云长安身子一顿,不过瞬息恢复如常,不应声也不否认。 第一百二十章 究竟要如何,你才能歇了心思 西方墨一声轻笑,心中苦涩不已。 “你对东方白真好,怎么对本王就不能好一点?” “你是你,东方白是东方白,你虽然顶着他的身体,毕竟不是我认识的东方白,怎能一概而论。” 西方墨哑然,眼眸低垂,遮住了红瞳中稍纵即逝的异样。 是啊,他是西方墨,不是云长安的东方白。 此时此刻,他倒有些羡慕东方白了。 “若是你先遇见的是本王,也会对本王这般好吗?”西方墨蓦地开口,语气低沉,隐隐中还带着一点期待。 “可惜没有如果。”云长安平静地打破了他那点奢望。 西方墨深吸了口气,将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思绪压了下去,红瞳直愣愣地望着云长安。 “云长安,本王又不会伤害东方白,一月里也就只有这一日才能出来透透气,你就非得让本王消失?” 西方墨心里很清楚,有她在,自己就算是龙也得盘着。 要想保住自己,必须要说服她! 云长安沉默不语,不为所动。 她好不容易碰到上官春秋,送上门的机会怎么能生生错过。 况且,自己撂挑子跑路的事终究是亏欠了东方白,治好他也是表达自己的歉意。 “你看本王武功比他高多了,有本王在,那些个魑魅魍魉算什么,他现在处境这么危险,本王的存在,不也是多了一张底牌嘛。” 鬼使神差的,云长安竟然觉得西方墨说的有几分道理。 西方墨对月清泠可没有少年情愫,又能跟她背后的势力拼上一拼,这一点上确实比东方白顺眼。 “画大饼谁不会,空口白牙,你让我怎么信你?” 西方墨的存在就是颗定时炸弹,稍不注意就被他给溜了,万一这厮失控六亲不认,敌我不分,损失可大了。 “本王的实力,你方才不亲眼看到了嘛,本王可是一剑灭了为首之人。” “我也能杀了他。” 西方墨:…… 云长安的手段奇异,剑术高超,高深莫测,云淡风轻间就取了一群人的小命。 这点,确实不足以打动她。 待在东方白身体里这么多年,他多少耳濡目染了些机智,他再三思索,突然,灵光乍现。 “本王对上月清泠和东方瑾可不会手下留情,没有那么重的枷锁,可帮你出气。” 旁观者清,就连西方墨都知道云长安是因为什么不告而别的。 东方白是个天大的英雄,可偏偏让自己身边人受了委屈,以云长安的性子,没打他一顿出气都是手下留情了。 但他西方墨不一样啊,他对那个月清泠和东方瑾没半点感情,就算是一剑结果了他们,眼也不会眨一下。 云长安依旧闭口不言。 只要她想,月清泠和东方瑾随时都能下去见阎王。 可东方白的顾虑是对的,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大盛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死于非命。 她好歹也是二十四世纪根正苗红的良民,就算再生气,也做不到为了一时意气枉顾人命。 见云长安不为所动,西方墨神色黯然,赤红的双瞳颜色淡了下去。 “究竟要如何,你才能歇了心思?”西方墨郁闷不已。 许久,云长安朱唇轻启,“抱歉。” 西方墨顿时蔫了,两人相顾无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褚杉很有眼力见,趁机寻了点心水果放到了二人中间的石桌上,默默地立在一旁。 云长安和西方墨吃吃喝喝,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是月上柳梢头。 子时将过,西方墨忽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云长安,再见。” 话甫落,一双红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几息后是一双黑如曜石的瞳孔。 见状,一直提着心的褚杉顿时松了口气。 主子终于回来了! 东方白回了回神,一抬眼就看到熟悉的倩影,眉眼舒展,温和一笑,如沐春风。 “长安,你回来了。” 欣喜溢于言表,云长安想忽视都不行,但一想到他当初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出来。 她冷着一张脸,目光幽幽,“我寻到了鬼医,让他治好你,算是我的歉意。” 闻言,东方白愣了愣神,失落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他还以为她特意是赶在十五归来,是担心自己。 他抬头望着天际上的冷月,心里拔凉拔凉的。 子时已过,他刚刚清醒,说明另一个自己整整待了一日,且还是同长安在一起。 以往长安都是在第一时间压制住他,而这次,两人居然和平共处了整整一日。 黯然神伤不过刹那,他恢复如常。 她为自己寻来了鬼医,可见他比另一个自己重要得多,许是她心软,才让那人多待了些时日。 毕竟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了。 思及此处,东方白的郁闷消失殆尽,意气风发。 “对了,鬼医对南疆蛊术很有兴趣,医治你的条件就是那两个南疆人,你可有意见?” 东方白连连摇头。 笑话,他也在找鬼医,如今人送上门来了,自然不会放过,有了鬼医,还怕那两人不开口。 “长安当真是我的福星,一出现就解决了我的难事。” 云长安睨了他一眼,站起身,“天色已晚,我回琉璃阁休息了,明日鬼医会替你看诊。” 东方白颔首,千言万语都吞入腹中,默默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东方白面色郑重,唤来了褚杉。 褚杉将白日里的事全盘托出,尤其是突然冒出来的上古氏族。 东方白抿了抿唇,面色沉重,“如你所说,这些人的武功同长安是同源。” “是,而且……那位好似也会一点儿。” 那位? 东方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褚杉嘴里的人是谁,忽地,灵光一闪。 是另一个自己! 可是,他为何也会这般神乎其神的功法? 东方白脑中一团乱麻,重重疑云,毫无头绪。 他甩了甩头,重振旗鼓。 既然另一个自己会,那他有何理由不会,明日就去找长安指点一番。 打定主意后,东方白神清气爽。 夜色下,有人沉睡梦乡,有人辗转反侧,而巍峨的宫殿中,烛火通明,床幔震动,两道人影抵死缠绵。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最后鹿死谁手 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的娇吟声此起彼伏,羞得窗外的皓月躲进了乌云之中。 事后,偌大的床榻上,明黄色的锦被下,露出了男子精壮的上身,白皙娇嫩的女子娇躯扑在他的胸膛,面若桃花,双目含春。 东方瑾双手枕在脑后,瞥了眼身前的女子,眼中不屑稍纵即逝,可惜,伏在他胸口的女子没有瞧见。 “朕还以为爱妃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在朕身下承欢。”东方瑾幽幽开口。 月清泠心里一沉,不过瞬息恢复如常,娇媚一笑。 “陛下说笑了,臣妾是您的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呵~”东方瑾讪讪一笑,“以前的你,恨不得离朕远远的,就连床笫之事,都不情不愿的。” 月清泠一噎。 以前的她看上的只是东方瑾能给自己的荣华富贵,但心里念着的一直都是那个人。 可如今,她连连受挫,已经看透了那个冷漠无情的男子。 东方白,就算我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只有等她站在不可高攀的顶峰之上,权利富贵都紧攥在手中,东方白亦能手到擒来。 如今的种种,不过是她不够强。 东方白,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万千思绪不过瞬息之间,月清泠掩唇一笑,宛如勾人的妖精。 “以前是臣妾不懂事,臣妾以为陛下喜欢那般模样的我,今日方才知,是臣妾着相了。” 闻言,东方瑾微怔,心中冷嗤。 她这是对东方白因爱生恨,想借着自己的手一雪前耻,一介弱质女流与虎谋皮,不自量力。 他倒要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爱妃当真是让朕惊喜,今日你我坦诚相待,往后是一条船上的人,朕不会亏待你的。” “臣妾告诉了陛下这么大个消息,陛下不给臣妾一点奖励?” 在外人眼中,东方白没有什么弱点,完美无缺,每月十五心悸复发,这么大个消息,足够换一个皇后之位了吧。 她月清泠生来就是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皇后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还有什么身份比皇后之位更配得上自己。 东方瑾眼中异样快速闪过,一阵沉默,忽然间,房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若是没遇到云长安前,皇后之位给她又如何,可如今…… 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一抹魂牵梦萦的倩影,东方瑾心中一阵荡漾。 见身边的男子迟迟没有应声,月清泠心里一凉,神色落寞。 “陛下,您是对臣妾不满意么?” 以前的东方瑾,一颗心恨不得落在自己身上,区区皇后之位,只要自己点头,他就会兴高采烈地双手奉上。 可眼下,她已经松口,东方瑾却没有了动静,难道是自己暗示的还不够明显? 不! 东方瑾能坐上皇位,还能与东方白斗智斗勇,可见他很聪明,又怎会听不出自己明晃晃的话中之意。 他是后悔了,曾经的诺言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就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得到了,就不屑一顾,甚至是弃如敝屣。 “爱妃,立后事关重大,还需谨慎待之,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东方瑾一只大掌轻轻抚摸着她娇嫩的后背,柔声蛊惑。 他很早就知道月清泠是冲着皇后之位才进的宫,以往对她情谊颇深,后宫佳丽三千,他愿意宠着她。 他无法忘记万颂寺的那一幕,每每忆起就怒上心头。 他给予她万千宠爱,而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甚至于不愿意孕育他们的子嗣,现在回头,晚了。 皇后之位,是留给云长安的。 月清泠眼眸低垂,心中悲凉,还有丝丝不忿怨恨掺杂其中。 东方瑾,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同床共枕的两人心思各异,东方瑾生怕她揪着皇后之位不放,一个翻身覆了上去,势要堵住她的嘴。 “爱妃中气十足,看来是朕还不够努力。” 话音落,东方瑾俯身吻上了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 月上中天,烛火燃尽最后一滴蜡,明黄的床幔中,被翻红浪,满室春色。 无尽的黑夜中,陷入情欲中的男子没有看见女子眼中的阴冷。 翌日,天光破晓,旭日东升,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整片大地。 上官春秋一大早兴致勃勃冲到了东方白的院子,刚踏进一步,就被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褚杉拦住了。 “兔崽子,挡着老夫做甚?” 看着褚杉,上官春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他哪哪都不顺眼。 “主子还未起,劳烦鬼医稍坐片刻。” “老夫昨日就想收拾你了,既然你家主子还没起,老夫就好好找你清算清算!” 话落,上官春秋蓦地出掌,直击褚杉的胸膛。 他可没忘记这个兔崽子竟然拎着自己的后衣领把他随便丢在了一处地方,他堂堂鬼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他打不过云长安,也收拾不了盛亲王,但褚杉一个侍卫,他还是能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意料之外的出手,褚杉避之不及,看看横刀借着他的掌风内劲后退数步。 “昨日事出紧急,多有得罪,还请鬼医海涵。”褚杉抱拳,躬身作揖,话语中诚意满满。 上官春秋一声冷哼,自顾自地出手,褚杉无奈,只能一避再避。 主子还需要鬼医的救治,他不能出手! 院子外打了起来,东方白又怎能睡得安稳,他利落起身,打开门就看到两道身影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住手。” 褚杉一个闪身退到了东方白的身侧,上官春秋飞身而上,凑近了东方白,如鹰般锐利的双目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原来是你啊。” 突然对上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东方白愣了愣神,忙后退一步。 “鬼医前辈认识我?”东方白一脸迷茫。 鬼医行踪不定,他们素未谋面,为何会说出这话? “大名鼎鼎的盛亲王嘛,稍微有点路子的都认识,说起来,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了,也算是一种缘分。” 初见时,他对他曾服用过的药感兴趣,再见,不仅仅有了南疆蛊术的牵绊,还让他见到了奇特的病例。 一体双魂,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痛啊! 难怪那丫头要让自己走上一遭,这要是换成旁人,还真不一定有法子医。 上官春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他的脉搏,东方白微惊,却没有任何动作。 片刻后,上官春秋放开了他的手,啧啧称奇,“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可昨日的你,俨然是换了个人。” 昨日那般大的阵仗,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 没想到给人治个病,病患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想到昨日东方白一双红瞳,手持软剑眼睛一眨不眨地杀人,就跟砍白菜一样简单,着实骇人。 那样的他,任谁看了,也认不出他会是声名远扬的盛亲王,最多也只会认为那是与他有关系的兄弟或是同族。 但他可是看得真真的,原来盛亲王有这么大个毛病,也难怪那群杀手会出手。 上官春秋好歹活了几十载,皇室之间的斗争,他自是清楚的。 若非是南疆蛊术太过诱人,他才不会蹚皇家的浑水,是孟府的那个毒人不够香吗? 不过,他这个一体双魂的症状,也有那么一点点诱人。 “鬼医前辈昨日亲眼目睹我发病后的模样,可能治?” 昨日之事东方白早就从褚杉口中知道得清清楚楚,也不拐弯抹角,一语中的。 上官春秋摸了摸胡子,端得几分高人模样,“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未见过这等病例,还需研究研究。” “如此,劳烦鬼医了。” “你这症状我虽是第一次见,但曾从一本古籍中看到记载,要想完全治愈,关键还在于你自己。” “还请鬼医细细道来。” 东方白迎着上官春秋到院中坐下,挥了挥手让褚杉准备些点心茶水。 “昨日的你应是你曾受过严重的刺激,生出来另一个你自我保护,少思少虑,放松下来,多做些能令你愉悦的事,再辅以老夫的药方,就有痊愈的可能。” 少思少虑,放松…… 东方白沉默不言。 他的处境可不允许自己少思少虑,也放松不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一个不慎就会丢了命。 上官春秋也知道他处境艰难,若是寻常人家,这个病症痊愈的可能极大,偏偏是皇家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没有亲情,只有休无止尽的算计和利益纠葛,没点脑子,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官春秋无奈一叹。 就东方白现在的处境想治好他,难于上青天。 想到南疆蛊术,上官春秋双手捂胸,心如刀割。 眼见鸭子都飞到了自己嘴里,还让它给飞了,心痛啊! 东方白也明白,无奈一叹,“如此说来,是时机不对。” 上官春秋语塞,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可不是,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这个鬼医,结果倒好,不是医治的好时机。 比起自己的小命,另一个东方白暂时无害,倒是可以再拖一拖,前提是云长安得在他身边。 昨日他算是看清楚了,当东方白变成了西方墨,他们这一群人中,只有云长安一个人压得住他,还能压得死死的。 爱情的力量,当真是强大,就算温润如玉的东方白变成了嗜血如狂的西方墨,依旧翻不出云长安的手掌心。 “那个……”上官春秋频频抬眼望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见状,东方白莞尔,柔和地开口,“鬼医有话但说无妨。” 上官春秋心一横,脱口而出。 “你家王妃用南疆蛊术作为交换治你的病,不是老夫不治,着实是时机不对,药方老夫会留下,那南疆蛊术……” 事到如今,真不怨自己治不好他,就这么舍了南疆蛊术,他心痛不已,还是厚着脸皮问问。 东方白可不是云长安,说不定他心一软,就应了呢。 上官春秋抱着一丝侥幸等着东方白的答案。 听到南疆蛊术,东方白了然,“放心,此事长安同我说过,待会儿我让褚杉带您去。” “当真?” 上官春秋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骤然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喜上眉梢,不敢置信。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不愧是盛亲王,大气!” “但我也有一事想请鬼医出手相助。”东方白话锋一转,郑重其事。 “何事?” “皇宫里还有躲在暗处的南疆人,我想请鬼医撬开他们的嘴,探出他们的筹谋。” “小菜一碟。” 只要能让他拿到南疆蛊术,区区帮忙审讯算什么。 目的达到,东方白眉眼一舒,心情万般舒畅。 褚杉端着几碟糕点和一壶清茶出现,恭恭敬敬放到了石桌上,斟满两杯热茶后安静地立在东方白身后。 “鬼医前辈,见过我吧。”不是疑问,是肯定。 上官春秋一怔,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你方才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 上官春秋:…… 不愧是盛亲王,目光如炬。 “在此之前,我们确实有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你处在昏迷状态。” 东方白一头雾水,下意识转头望向褚杉。 褚杉与他向来形影不离,自己昏迷,褚杉一定在自己的身侧,他与鬼医若是见过面,褚杉定然也见过。 褚杉细细思索,确实没见过鬼医,朝东方白摇了摇头。 “鬼医前辈,敢问是在何时何地?” “几个月前吧,榆城附近一座城镇的医馆里,你身受重伤,失血过多,但不知你吃了什么,治愈效果极好,伤势远没有看上去那般严重。” 经过上官春秋的提醒,褚杉顿时有了印象,仔细打量上官春秋的脸。 原来是那位大夫,可那人不长这模样,而且胆小得很,怎么会是威名赫赫的鬼医? “原来是你啊,当初我就觉得你不简单,面貌不同,易容手段何其多,只是你为何要装成胆小如鼠之辈?” 清脆的嗓音突然响起,既然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丽影背光而来,氤氲白光笼罩在她周身,唯美绝艳。 云长安自顾自落座,纤指捻起糕点就往嘴里送,十分不见外。 “还是你府中的糕点好吃啊。”云长安感慨道。 她在外面闯荡一番,新鲜事见得不少,过得潇洒,有滋有味,独独吃食这块,天壤之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趣的人?男的女的? 东方白自然而然将面前的糕点全部推到了云长安的面前,含笑地望着她。 云长安扫了他一眼,转头望向上官春秋,等着他的回答。 “老夫易容,是怕麻烦,至于装作怯懦模样,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那日我也在,初见时你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云长安不明所以。 那时的上官春秋易了容,自己没认出他实属正常,但他却故作不识,是为何故? 上官春秋一头雾水,“老夫并非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是真对你没啥印象。” 云长安:…… 自己那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他身边,他居然无视了自己,真不爽啊! 东方白和褚杉也没想到上官春秋会这么一说,满目惊诧。 上官春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开口解释,“莫要误会,在老夫的眼里,除了鸿雪,只分了特殊之人和普通人。” 除了那些个患了稀奇古怪病症的人他才会有记忆,其他人,皆是过客,他压根都记不住其余人的模样。 云长安恍然,勉强接受了他的这番说辞。 鬼医嘛,公认的鬼才,医毒一道天赋异禀,可谓是数百年第一人,有点小毛病也是理所应当。 “老夫答应你的事已经允诺,你答应老夫的事也该兑现了吧。”此时此刻,上官春秋满心满眼的都是即将到手的南疆蛊术。 知道云长安不好忽悠,他径直把目光落到东方白身上,方才可是这位亲口答应了的。 对上他喜悦的眸子,东方白嘴角一勾,转头吩咐褚杉,“褚杉,带鬼医前辈去影部。” 那两人身份特殊,只有藏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些。 影部?! 褚杉心里咯噔一跳,那两人可是关在他们的大本营,让外人进去,怕是有些不妥吧。 褚杉欲言又止。 见他为难的模样,东方白立马反应过来他的担忧,转头望向上官春秋。 “鬼医前辈,想要见到那两人,要委屈你了。” 上官春秋也意识到关押人的地方不方便外人知晓,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无妨,只要能让老夫见到人,在哪里都无所谓。” 大不了自己多等些时日,让他的人把人提出来就是了。 为了南疆蛊术,多费些时日又有何妨。 在场几人都听出了他的话中深意,愉快的达成了共识。 褚杉应了声“是”,恭恭敬敬领着上官春秋离去。 寂静的院中只剩下云长安和东方白两人,二人抿唇不语,落针可闻。 “长安,这些时日在外面可还好?”东方白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嗯。”云长安颔首。 “长安可否与我讲讲外面的世界?”东方白面带笑意,话语中隐隐透着向往。 看着他的笑意,云长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难受。 他不过二十岁,几次三番在生死边缘徘徊,在二十四世纪,他这个年纪,也不过是刚踏出校园的稚嫩学生。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难怪古人死得早,小小年纪都这般耗费心神,能不早死么。 “自然。”云长安莞尔一笑,“我这一路,着实见识了太多东西,江湖儿女,随性洒脱……” 忆起自己这些日子在江湖上的点点滴滴,她兴致勃勃道出,绘声绘色,脸上的神情也随之眉飞色舞,生动又耀眼。 东方白听得津津有味,眉眼温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刹那间,一片岁月静好。 “我一剑结果了那两个人贩子,还灭了吴道,当真是大快人心!”云长安昂首挺胸,一脸自豪。 “不愧是长安,过得多姿多彩,让我好生羡慕。”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多的包袱,此行,倒是遇到了个很有趣的人。” “哦?”东方白眉头一挑,“有趣的人?男的女的?” “是位姑娘。” 姑娘啊,姑娘好啊。 东方白心中莫名轻松了下来,异样不过瞬息,他并未放在心上。 “那姑娘温柔贤淑,妥妥的大家闺秀,但最后是她站出来护住了所有被救下来的姑娘,还给不能归家的女子谋生之所,真令人敬佩。” 闻言,东方白讶然,敬佩油然而生。 在这个女子本弱的时代,能出现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姑娘,难怪能让长安念念不忘。 若是有机会,他也想结识一番。 “好啦,说正事,你有什么打算?”云长安话锋一转,一本正色。 她可不愿意一直都跟月清泠和东方瑾斗来斗去,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只要找到南疆蛊术的克服之法,诱出藏在皇宫中的南疆人,一网打尽,至于月清冷背后的上古氏族,要麻烦长安出手相助了。” 月清泠和东方瑾最大的依仗就是藏在暗处的上古氏族和南疆人,只要解决了他们,区区东方瑾和月清泠不足为惧。 南疆蛊术有上官春秋出手,也只是时间问题,至于神秘莫测的上古氏族,也就只能靠长安了。 毕竟他们的功法同出一源,除了长安,其他人毫无反击之力。 云长安也知道东方白等人对上月清泠背后的上古氏族没有丁点儿胜算,她没有推脱,点头。 “只要找到他们的老巢,那些人交给我了。” “如此,多谢长安了,我还有一事,需要长安指点迷津。” 云长安愣了愣神,歪头望着他,“何事?” “听褚杉说,那人也会你这般厉害的武功,不知我能否掌握?”东方白罕见的紧张了起来。 云长安没料到东方白居然动了修炼的心思,她上下扫视一圈,摇了摇头,满是遗憾。 “这一行要看天赋根骨,你……不行。” 东方白虽早有预料,但真听到这话时心中还是免不了的失落。 “为何他可以,而我却不行?”东方白眼眸低垂,喃喃自语。 云长安耳清目明,自然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说来也是奇了,西方墨不仅有点修炼天赋,就连古武都比东方白厉害许多,就是每次出来骇人了些。 这第二人格,差得也太远了些。 二人相顾无言。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渣滓! 另一边,毓逍遥常年闭门谢客的庄子罕见地开了门,几名清丽女子站在门外,为首的正是红纱。 她时不时抬头望向远方,许久没有看到人影,交叠的双手兀自用力,不由紧张了起来。 怎么还没瞧见人影,难不成是路上遇到了麻烦? 心中焦急的红纱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两抹身影躲了起来。 翠萝一脸迷茫,轻声问道:“小姐,您专程来拜访,怎么躲起来了?” “我送了毓逍遥这么多好东西,算他有良心,这次让人专程在门前等着,咱们晚点再出去,欲擒故纵,要让毓逍遥知道我的重要性。” 翠萝不解,望了眼门前焦急等待的红纱,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这么多次送东西上门,毓逍遥从未派人在门前候着,毓逍遥被自家小姐的真心打动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想劝解几句喜上眉梢的小姐,可见她忙不迭地理衣裙,扶了扶头上的珠钗,没忍心开口。 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 萧云樱掸了掸灰尘,抬眼望向翠萝,“我发型没歪吧?” 翠萝摇头。 萧云樱眉眼含笑,抬步就要出去。 忽地,一阵车轱辘声响起,萧云樱还未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循迹望去,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奇怪,今日我并未差人送礼物,怎会有人来? 萧云樱一个闪身,再次躲在了大树后,悄悄探出脑袋盯着渐行渐近的马车。 一群孔武有力的大汉左右护送,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惹。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只一眼,萧云樱就知道不是自己的人,她眼眸低垂,澄澈的眸子黯然失色。 她还以为是自己打动了毓逍遥,特意让红纱在门外等自己的,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红纱可是毓逍遥的心腹,能让她在门外候着的人,定然十分重要。 她倒要看看,来者究竟是谁。 看到马车,红纱长舒了口气。 终于来了。 马车行到门前,一只小手掀开了车帘,随即一抹黄色身影跳下了马车,面带笑意。 她转身,笑吟吟地开口,“小姐,我们到了。” 话音落,如青葱般的玉指挑开车帘,露出一张美丽面容,她勾着腰,搀着女子的手下了马车,一举一动,优雅大方。 女子一袭淡紫色衣裙,身姿袅娜,浑身透着温柔典雅,秀色可餐。 红纱和身后的女子齐齐福身行礼,“见过惜月小姐。” 惜月小姐? 萧云樱秀眉微蹙。 “惜月。” 蓦地,熟悉的男声响起,惜月抬眼望去,只见毓逍遥大步而来,面带喜色。 毓逍遥快步来到惜月跟前,一把拥住了她,“惜月,你总算是回来了。” 惜月微愣,一息后,莞尔一笑,伸手回抱着他,轻声道:“我回来了。” 看到两人相拥,萧云樱浑身一震,瞳孔紧缩,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痛不欲生。 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再次望去,入目是毓逍遥欣喜的模样,她身子一软,幸亏翠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难怪他避而不见,原来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相拥的两人不过几息分开,毓逍遥嘴角含笑,领着惜月进府,待一行人全部进府,府门再次关了起来,隔绝了外界。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萧云樱露出了身子,怔怔望着紧闭的大门,鼻子一酸,眼眶微热。 毓逍遥…… 见她红了眼眶,翠萝一惊,对毓逍遥生了几分不喜。 明明有了心仪之人,还收了小姐送的礼物,渣滓! “小姐……咱们回吧。” 萧云樱深深望了眼大门,扯了扯衣角,转身离去。 原来你有了意中人,既然如此,我萧云樱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府内的毓逍遥心里倏地一揪,他眉头微蹙。 “兄长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惜月担忧地开口。 疼痛不过刹那恢复如常,毓逍遥摇了摇头,“我无事,惜月,你在夷城遇袭了,可有受伤?” “惜月无事,遇到了位嫉恶如仇的好心姑娘,不仅救下了所有人,还杀了罪魁祸首。” 不仅如此,还一把火把那个肮脏的地方烧了个精光。 “倒是个侠女,惜月,往后你身边一定要安排人保护好你,你万万不能有事。” “我知道,我身边一直都有人暗中护着的,就算是没有那位姑娘,我也不会有事。” 此言一出,毓逍遥瞬间了然。 “你是故意的。” 惜月颔首。 “那些人抓了不少无辜女子,我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将计就计才能救她们脱离苦海。” “你呀。”毓逍遥无奈摇头,“知道你主意大得很,往后万不可只身犯险,你并无武功傍身,我会担心的。” “知道了,事出紧急,我也是顺势而为,下不为例。” 毓逍遥一声轻笑,满是宠溺,“真拿你没办法,以后就留在家里吧。” 惜月点头应允,二人相视一笑,气氛十分温馨。 与此同时,失魂落魄的萧云樱情不自禁来到了盛王府,她望着了眼府门,抬步。 萧云樱与府中主子关系甚笃,看门的护卫完全没有阻拦,转身领着她进府。 “我知道琉璃阁怎么去,你不用跟着我了。” 话音落,领路的护卫应了声“是”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跟在她身后的翠萝万般担心。 这一路上小姐一声不吭,来盛王府是想寻盛王妃的吧,可王妃不是离开王府了吗? 此刻,翠萝十分期望盛王妃归来,有她在,也能劝劝小姐。 踏进琉璃阁,看到熟悉的身影,萧云樱惊诧万分,脚步不由加快,提起裙摆跑了起来。 见到熟悉的人,萧云樱的委屈如潮水般一涌而上,双眼微红。 听到动静,云长安抬头,就看到一袭粉色的萧云樱狂奔而来。 萧云樱一把扑进了云长安的怀中,一行清泪无声落下,伤心欲绝。 云长安一惊,没有推开她,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见到云长安,翠萝悬在心上的石头骤然落了地,她识趣地退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抱在一起了!!! 太好了,盛王妃回来,小姐有救了。 萧云樱泪眼婆娑,片刻后,松开了手,哽咽道:“你还知道回来呢,我这个好姐妹,你不要了?” 云长安一噎,目光游离,不敢对上她泫然欲泣的双目。 见状,萧云樱心里咯噔一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你还真不要我这个姐妹啦?!” 话语中的控诉毫不掩饰,云长安扯了扯唇,“怎么会,谁都能不要,绝对不能不要你呀。” “那你一声不吭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恼怒东方白的所作所为,也该提前同我说一声呀。” 一想到她不告而别,萧云樱既委屈又伤心。 “我这不是怕麻烦吗嘛,你想,凭咱俩的关系,东方白一定会来寻你,若我提前同你说了,岂不是白跑了。” 她心中道了声“抱歉”,她总不能直言是当时太过生气,盛怒下就一去不回了,完全没想起萧云樱吧。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告诉我一声要离开就行了,不告诉我要去哪里,纵使东方白来了,又有何关系。” 东方白那厮,总不会一怒之下动手吧。 “我这……当时没想到这点。”云长安歉意一笑,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萧云樱幽怨地瞥了她一眼,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云长安心里一阵愧疚。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往后不会了,说说吧,谁惹我姐妹受委屈了,我替你找回场子去。” 云长安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果不其然,萧云樱的思绪被带偏。 想到那刺眼的一幕,萧云樱神色黯然,与好友重逢的喜悦顿时被冲刷了个干净。 见她落寞的模样,云长安蹙眉,“还真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了,是谁?!” “还能是谁,毓逍遥呗。”萧云樱轻啜道。 毓逍遥? 那厮怎么会欺负云樱? 云长安一头雾水。 “姐妹,我现在相信了,人不可貌相,没想到毓逍遥看上去风光霁月,却是个渣男!” 云长安一阵哗然,默默等着她的后话。 “他有心上人了直接说就是,明知道我的情意,还收下了我送的礼物,这不是玩弄我的感情吗。” 此言一出,云长安脑中顿时浮现出一段记忆。 他拒绝上官春秋时确实说过已有意中人,她还以为是毓逍遥为了拒绝上官春秋随口找的个借口来着,原来还真的有个心仪之人。 她知道萧云樱此时对毓逍遥是上了几分心的。 看人看眼,毓逍遥看上去确实不像是玩弄他人感情的小人,说不定是萧云樱误会了呢。 “云樱,你怎么知道他有心上人的?” “哼!我和翠萝亲眼看到的,那女子今日出现在他的府门前,毓逍遥笑脸迎接,两人还抱在一起!” 云长安震惊不已,一时间对毓逍遥的感官暴跌式下降。 这可是男女大防极其严格的封建时代,适龄男女大庭广众下抱在一起,可见关系十分亲密。 是她看走眼了,毓逍遥生得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好模样啊。 “前有东方白与前任白月光藕断丝连,后有毓逍遥精神出轨,都是渣男!姐妹,你说我俩的情路怎么就这么波折呢。” 刚来到琉璃阁门外的东方白骤然听到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脚步一顿,眸色沉沉。 “人言可畏,还请萧小姐慎言。”人未至声先到,东方白冷然开口。 长安好不容易回来,可不能惹她生气把人给气跑了。 有云长安在,萧云樱胆子大了起来,完全不惧愠怒的东方白,挺直了胸膛,冷哼。 反正她现在也不需要东方白这个大金主的黄白之物,怕个毛线。 “慎言?我哪句说错了,你不就是因为月清泠气得长安离开,毓逍遥也是有了心上人还不拒绝我的情意,不是渣男是什么。” 东方白脸色黑沉,沉声解释,“我跟月清泠清清白白,当初拦下长安也是为了大局考虑,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纠缠不清。” 云长安自然明白东方白的真正用意,否则,她也不会回来。 但是面对失恋的萧云樱,她也不想再刺激到她,想到他和毓逍遥是一伙的,目光不善。 对上她微冷的眸子,东方白绷紧了一根弦,生怕说错了一句话。 等等,她刚说毓逍遥有了意中人,他的意中人不就是萧云樱吗? 东方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是因为毓逍遥被迁怒了。 “毓逍遥有意中人,你怎么知道的?”东方白心里一惊,也明白是她误会了什么。 毓逍遥为了自己只身去寻长安,他应允过要替他多美言几句的,这个时候,就是自己该出手的时机。 好友,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豁出去了。 “我又不瞎,两只眼睛看到的,都抱在一起了,没跑。” 抱在一起了!!! 东方白惊骇不已,语塞。 男女七岁不同席,更别说抱在一起了,可他和毓逍遥相识多年,他不是那等玩弄女子感情之徒啊。 更何况,他也没听说毓逍遥有姊妹啊。 逍遥啊,真不是我不替你说话,实在是你做得太过分,我辩无可辩。 这一抱,妥妥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见他哑口无言,萧云樱抱着云长安的胳膊倚在她的肩上。 “长安,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你帮我去揍他一顿,最好是把他揍得爹妈都不认识,看他怎么用那张脸骗人感情。” 东方白呼吸一滞,抬眼望向云长那,几不可见朝她摇了摇头。 好歹朋友一场,他真怕长安暴怒把毓逍遥给打死了。 云长安佯装没有看到东方白的暗示,柔声安抚着萧云樱,掷地有声。 “敢欺负你,我定会给你讨个公道,今夜我就去揍他。” 闻言,萧云樱反怒为笑,蹭了蹭云长安,“长安,你真好,今夜带我一起去。” 云长安颔首,正欲开口,却被东方白开口打断。 “不行,毓逍遥的宅院可不好闯,多一人去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萧小姐还是在府中等消息。” 话甫落,萧云樱眉头紧皱,语气不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真是该死! “受害人是我,我还不能亲眼看到他的报应,是何道理!” 要是自己看不到他被揍,心里那口恶气怎么出?那她赖着长安出手有何意义。 更何况,毓逍遥就像个万年的王八一样,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府邸不出,要出气,势必要闯上一闯的。 “云樱言之有理,有我在,毓逍遥伤不到她。”云长安一锤定音。 她斜睨了东方白一眼,警告之色溢于言表。 东方白,你敢去报信,就死定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东方白和毓逍遥是一条船的蚂蚱,他自然要护着毓逍遥那个王八蛋。 但欺负了云樱,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东方白诡异地看懂了她未出口的警告,乖乖闭上了嘴无声长叹,心中替一无所知的毓逍遥默哀。 好友,你撑着点,晚些我会带着上好的药给你。 入夜,晚风习习,月明星稀,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无声无息悬在毓逍遥府邸上方。 望着云雾下偌大的府邸,萧云樱和云长安面面相觑。 “你知道毓逍遥住在哪里吗?”云长安开口询问。 萧云樱摇头,尴尬一笑,“我也就在赏花宴的时候才能进来,并不知道他会住在何处。” “如此,咱们要多费些时间挨个找了。” 萧云樱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长安,要不……咱们不去了?” “你心疼了?”云长安微怔。 萧云樱唯恐她误会,连连摇头,“那么一个渣男,怎么值得我心疼,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云长安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我们可是最亲密的姐妹,哪里来的麻烦,云樱,你记着,在这里,遇到任何事都可寻我帮忙。” 听到这话,萧云樱心里甜滋滋的,感动万分。 在云长安的带领下,两人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找到了毓逍遥的院子,院中烛火已熄。 两人轻飘飘落在房顶上,轻手轻脚掀开了几片瓦,房中情景尽收眼中。 看到毓逍遥躺在床上,萧云樱气得牙痒痒,径直从袖口掏出了一支眼熟的香,点燃后干脆利落地伸进房中。 片刻后,房中的毓逍遥呼吸重了几分,房顶上的两人对视一眼,轻飘飘跳了下去,无声无息来到床前。 看着那张俊逸的脸,萧云樱咬牙切齿,“死渣男!” “云樱,仇还是要自己报才痛快,你尽情动手,一切有我。” 云长安还以为萧云樱会让毓逍遥清醒着挨揍,所以才求着自己帮忙。 结果她直接用迷香把人迷晕了,一看就是要自己动手的,她就是当个跑路的保镖。 萧云樱颔首,上前一步,对着他那张俊脸就打了两拳,打着打着,一行清泪滑落。 她萧云樱好不容易对一个男人动了心,结果还被人当猴耍了,当真可恨! 以往,她不爱东方白,但对那张脸十分喜欢,为了不过朝堂之争,她不顾名声追着他跑。 后来,遇到了女扮男装的云长安,一见倾心,爱情的萌芽还没开始就被生生地掐灭了。 最后,遇到了风光霁月的毓逍遥,可他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她的情路怎么如此坎坷。 只要他拒收了自己送的礼物,自己也能心死,可偏偏他照单全收,给了她希冀。 当真是该死! 可真要下死手时,她还是迟疑了。 少顷,萧云樱直起了身,一把抹干了脸上的泪痕,悲愤消失殆尽。 “长安,我们走吧。” 云长安瞥了眼床上的毓逍遥,俊俏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惨不忍睹。 不过,是他活该。 “好。” 云长安带着萧云樱御剑离去,离去之时,抬眸望了眼某个黑暗的角落,意味不明。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躲在暗处角落里的东方白缓缓露出了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方才长安那一眼,是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吧。 他转身进了卧房,走到床前,看到惨不忍睹的毓逍遥,倒吸了口凉气。 他伸手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还真是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刚才她还真以为毓逍遥被萧云樱给打死了。 东方白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伸在了毓逍遥的鼻下。 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毓逍遥的鼻中,他闷哼一声,眼睑微动,悠悠转醒。 “嘶~” 刚清醒过来的毓逍遥一声痛呼,睁开眼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骇然失色,“谁?!”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警惕的毓逍遥松了口气,“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寻我?” 云长安已经归来,还有什么急事能让东方白大半夜过来,莫不是宫里那位一命呜呼了? 东方白点亮蜡烛,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毓逍遥感受到脸上的不对劲,眉头微蹙,怎料一动,疼痛不已。 “我的脸,怎么了?”毓逍遥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脸颊,痛得他龇牙咧嘴。 东方白将铜镜递了过去,毓逍遥接过,看到镜中肿成猪的脸,瞪大了眸子。 怎么回事?! 我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又是何时中的招? 一想到有人悄无声息前进房间对自己下手,他眼中冷光如刃。 他的警惕性何时这么低了,有贼人闯入为何没有丁点儿察觉? 若贼人是来取他性命的,那他早就下去见阎王了。 等等! 毓逍遥目光落到了东方白身上,晦暗不明。 他记得影部手里有一种迷香,无色无味,能让人无知无觉陷入昏迷,不睡个一天是不会醒来的。 眼下自己的情况,可不就是中了影部手里的迷香。 “东方白,你什么意思?!”毓逍遥怒不可遏,沉声喝道。 东方白手一摊,满脸无辜,“你可别冤枉我,是你自己作孽,与我无关。” 毓逍遥一头雾水,恶狠狠地开口,“这迷香只有影部有,不是你动手,还能有谁。” “谁说迷香只有影部有了。” 毓逍遥语塞。 这种迷香虽然影部人人都有,但除了影部,还有王妃和云樱也能拿到。 他可没有招惹王妃和云樱,但东方白也不像是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人。 那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们只有兄妹之情 想通了的毓逍遥压下了熊熊燃烧的怒火,“怎么回事?” 既然东方白出现在这里,自己又醒了过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问我?你还是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东方白揶揄道。 毓逍遥:??? 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凑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呢? “嘶~”他下意识蹙眉,痛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下手之人是有多恨自己这张脸,下手真狠。 “小白,我好歹帮你找回了王妃,我遭人袭击,你不可怜可怜我,就让我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东方白幽幽瞥了他一眼。 “小白啊,云樱看中的就是我这张俊脸,若是被毁了,云樱厌弃了我,你兄弟我,可就得孤独终老了,你忍心看我晚年凄凉?” 能悄无声息闯进自己房中痛下毒手,罕见的高手,可他怎么不记得有得罪过这般厉害的人物。 对上他惨不忍睹的脸,东方白一声长叹。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你说你,移情别恋了就跟人家姑娘说清楚,竟敢脚踩两条船。” 毓逍遥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脚踩两条船? 谁? 我?! 我何时脚踩两条船了? 见状,东方白也意识到不对,问道:“你不是喜欢上其他女子了吗?” “什么其他女子?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们相识数载,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哪里来的其他女子?” 见她言之凿凿,东方白眉头微蹙,“今日你府中可出现过其他的妙龄女子?” 毓逍遥颔首。 一语惊醒梦中人,东方白和毓逍遥恍然大悟。 搞半天,他口中的其他女子是惜月。 “你说的是惜月?!惜月是我妹妹,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我移情别恋的人了?” “妹妹?我怎么不知你还有个妹妹。” “嗐!是我幼时爹娘在外面收养的,当年出事之前,惜月被我爹悄悄送到朋友家中寄养,今日才回来,你还未曾见过。” “当真只是妹妹?”东方白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毓逍遥郑重其事,“自然,我心中所属你又不是不知道。”忽地,他话锋一转,“扯远了,我脸上的伤,谁打的?” “那也是你活该。” “小白,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我这伤……不会是你的杰作吧?” “是萧云樱。” “谁?”毓逍遥揉了揉耳朵。 一定是我伤得太重,都产生了幻听。 “萧云樱。”东方白一字一句,生生击碎了他编织的美梦。 “为何?”毓逍遥满脸迷茫,百思不得其解。 明面上他与萧云樱并无交际,纵使她送了多次礼物,也并未见过面,自己如何惹恼了她? 难道是我拒绝太多次,她恼羞成怒,专程溜进来泄愤? 不,不对,她很是喜欢自己这副皮囊,怎么忍心痛下狠手。 “为何?你那位好妹妹一回来,你得意忘形个什么劲儿,还跟人抱上了,偏偏还让萧云樱看得清清楚楚,不打杀了你都算她心慈手软了。” 一语出,毓逍遥满脑子浆糊。 她今日也来了,还偏偏看到了那一幕,难怪她会半夜打上门。 “那是我妹妹,我们是清白的,是云樱误会了,小白,你可得帮帮兄弟我啊。”毓逍遥一声哀嚎。 东方白一声冷哼,不以为意,“没关系你抱人家做甚,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若是同胞亲妹妹也就算了,偏偏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就算他对惜月没有男女之情,难保那位是个安分的。 在皇宫那等腌臜地待久了,女人间勾心斗角的把戏他从小看了不少,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惜月,他持怀疑态度。 “小白,我是真没想那么多,我与惜月好多年未见,这不是一时激动才做下了糊涂事,我们只有兄妹之情。” “那位这么多年没出现,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呢,多年未见,感情居然没有变淡,重逢就紧紧相拥,任谁看了都会误会吧。” 别说萧云樱,就算是自己看到了相拥的一幕,也会觉得他的心里另有所属了。 这顿打,他挨得不冤。 听他这么一说,毓逍遥也明白了自己的不妥,他更没想到这一幕被萧云樱看了个正着,狠狠刺痛了她的心。 “是我思虑不周,小白,为了我的终身幸福,还请你帮我解释清楚。” “不该是你自己去解释吗?” 毓逍遥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我也想自己去解释啊,可她巴不得赖在王妃身边,你确定让我去?” 不说皇都里不少眼睛盯着盛王府,就他和东方白之间的关系,都不足为外人道也。 云长安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但萧云樱是一无所知,他要是去找萧云樱,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以你的轻功,要无声无息溜进左相府轻而易举,不会暴露的。” 萧云樱恨不得天天缠着长安,但晚上还是要回左相府的,只要长安那边没有戳破,萧云樱也就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上暴露。 “但是,你确定你那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对你没有其他心思?若是你没处理好,我建议你还是先别去找萧云樱。” 萧云樱是个火爆脾气,眼里可容不得一粒沙子,这事毓逍遥要是不处理妥当,他这一生当真就要孤独终老了。 作为好友,他还是要良言相劝的,至于听不听劝,就不是他该操心的。 “你们多虑了,我和她只是幼年相处过几年,后面也就只有书信来往,哪里来的男女之情。” 东方白一声轻嗤,揶揄道:“哟~飞鸽传情呢,你还挺会的。” 对上他调侃的眸子,毓逍遥一头黑线,“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看我的笑话。” “幼时相救,青梅竹马,纵使生了变故天各一方,但依旧飞信来往,在她心中,你本就与常人不同,你确定她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东方白一本正色。 毓逍遥心中的坚定动摇了起来,咽了口口水,“应该……不会吧……” 见他毫无底气的模样,东方白眼疼,挥了挥手。 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你……觉得为兄如何? “这是你的私事,我就不管了,该如何做你自己思量。” 话甫落,东方白搁了几瓶药放在了桌上,“白色的内服,黑色的外敷,两个时辰后,你的脸就能恢复如初。” 语毕,他转身离开了房间,与夜色融为一体。 毓逍遥也意识到问题所在,赶紧下床拿起东方白留下的药,二话不说就用起来,冰冰凉凉的,疼痛瞬间消散。 经此一遭,毓逍遥辗转反侧,睁眼躺到了天亮。 天光破晓,驱散了无尽的黑,当清晨的阳光透过门扉映入房中,毓逍遥一下弹起,忙不迭离开了房间。 不行,不能让云樱误会自己,他要搞清楚惜月的心中所想。 东方白说得对,云樱性子骄傲,若不处理妥善,她就真的会不要我了。 转念一想,云樱这般在乎自己,可见她对自己感情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半夜闯进府出手泄恨。 纵使她从未掩藏过对自己的喜爱,可以往他总觉得她看上的是自己这副看得过去的皮囊,那份感情宛如浮萍,随风漂泊无依。 可昨夜,她气到了动手,他应当高兴的。 既然她迈出了九十九步,自己迈出最后那一步又有何不可。 毓逍遥疾步来到惜月的院子,惜月已经起身,佝偻着身子在修剪一盆开得正艳的花卉。 听到身后的动静,惜月站起身,回头望去。 微风拂过,三千青丝随风舞动,惜月一袭白衣,衣角处渐渐变淡的天蓝色如粼粼波光。 她嫣然一笑,那份婉约气质尤为突出,胜过无数养在皇都中的大家闺秀。 毓逍遥惊觉,记忆中那个拉着自己衣角柔柔唤着兄长的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如今也是花样年华的娇花一朵。 昨日是他失了礼数,尤其是东方白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你确定她对你没有其他心思。” 毓逍遥心里一紧,停下的步子怎么也抬不起来。 忽然,萧云樱的倩影浮现在脑中,他深吸了口气,踏步朝惜月走去。 “兄长,这么早来寻我,可是有要事?”惜月不解地开口。 她知道兄长会来寻她,但也没想到一大清早就来自己的院子,莫不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毓逍遥环顾四周,见院中只她一人,问道:“你院里的人呢?” “兄长莫要胡乱猜测,是惜月不喜有人一直跟着,让她们去照看府中的花草了。” 闻言,毓逍遥反而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就无人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惜月,你可有心仪之人?” 话音刚落,惜月惊诧,“兄长是嫌我打扰了你?要将惜月嫁出去?!” 她刚回来,还没好好同兄长联络感情,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不!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早知如此,她就算是再思念兄长,也不会回来。 见她误会,毓逍遥连连摆手,开口解释。 “我也就是问问,我们兄妹许久未见,你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我自是要过问的,免得将来闹了误会。” 闻言,惜月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她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为兄如何?”毓逍遥盯着她的神色,不放过丁点儿异样。 惜月脑中乱糟糟的,双目满是迷茫,“兄长玉树临风,谦谦君子,自然是极好的。” 等等! 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看上自己了!!! 思及此处,惜月双眼瞪如铜铃,只觉天雷滚滚,劈得她整个人外焦里嫩。 “兄长,你此言何意?!”惜月后退几步,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脸上笑意不减,但却多了几分疏离。 这些年来,他们虽一直书信往来,但并未说过似是而非的话语,更没做过令他误会的举动,他怎会对自己生了那般心思。 他们之间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昨日重逢之际,他们之间的那一个拥抱。 那份拥抱的温暖,对她来说只是对亲人之间的思念,与男女之情毫不相关。 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毓逍遥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弧度。 “惜月,你坦诚相告,你对我,当真没有丁点儿超过兄妹之间的感情?” 惜月摇头,掷地有声,“你是我的兄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亦如是。” 四目相对,一人坦荡坚决,一人笑意潋滟。 “哈哈哈哈,好!好极了!”毓逍遥仰天长笑,尴尬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惜月不自觉后退一步,心里一沉。 兄长不会是受刺激过头了吧?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 毓逍遥喜不自胜,大步上前两步,见状,惜月惊得连忙后退两步。 毓逍遥一阵唏嘘,对上她复杂的目光,一拍脑子,笑吟吟地开口,“你莫要误会,我只是来寻个答案。” 惜月语塞。 眼下情景,她该说什么才不会再刺激到兄长? 见她蹙眉,毓逍遥忙开口解释,“我也当你是我妹妹,你我不是兄妹,但胜似兄妹,这份感情,一辈子都不会变。” 此言一出,惜月心里一松,对上他坦荡的双眼,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原是自己误会了,好尴尬…… “今夜你可愿与我一同见个人?” “兄长带我去见的,是位女子。”不是疑问,是肯定。 “你怎么知道?!”毓逍遥惊讶不已。 他妹妹这么聪明的?!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 “是嫂子吧。”惜月莞尔,言笑晏晏。 毓逍脸上一红,“是,只不过,她误会了你我之间的关系,我想让你们见一面。解释清楚。” “昨日嫂子看到了?”惜月须臾间猜到了来龙去脉,满怀愧疚,“是我的错,都怪我一时高兴忘记了男女大防。” “我也有错,她正在气头上,所以我想带你去见她。” “事关兄长的终身大事,惜月义不容辞,只不过,为何要今夜去?” 拜访准嫂子,她自然要准备妥当,上门拜访,礼数周全,怎么会是晚上去见她? “我的身份不便暴露人前,但我怕不及时解开误会,她一气之下跑了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惜月掩唇一笑,眉眼弯弯。 第一百二十九章 要杀就杀,哪里来的废话 “我的嫂子,是那位左相千金吧。” 毓逍遥微愣,点了点头,“你昨日才到皇都,怎么知道云樱?” “你是我兄长,我们虽然不能见面,但你这边的消息我也会托人打听的,萧小姐以物寄相思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 毓逍遥无奈地摇头,“说吧,我府邸中,哪个是你的耳目。” 惜月眉头微蹙,不悦道:“兄长什么话,什么叫我的耳目,我不过是担心兄长,同府里的人问了问你的近况。” 见她愠怒,毓逍遥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忙开口,“惜月,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妹妹,府里的人自然也是你的人。” “噗嗤——” 见他变了脸色,惜月没忍住笑出了声,“兄长莫慌,我逗你呢,没想到多年未见,惜月竟然有了嫂嫂。” 毓逍遥耳尖悄然爬上一朵红云,目光飘忽,怎么也不敢与之对视。 “晚上我带你去见她。”话音未落,毓逍遥转身就走,脚步越来越快,片刻间消失在转角处。 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惜月掩唇而笑,“还真是好久没有见到他如此急促的模样。” 蓦地,她反应过来,怔怔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哭笑不得。 萧云樱送了不少礼物,但兄长压根就没透露出丁点儿的情意,就这么突然冲到她面前,之前的种种岂不是自讨苦吃? 兄长明明心仪萧小姐,在外人眼中却闭门不见,定是有用意的,如此一来,怕是会坏了他的计划。 罢了,还是晚些时间同他说说吧。 在二人焦灼的等待中,终于迎来了夜晚,毓逍遥抱着忐忑的心再次来到惜月的院子。 惜月早就坐在院中等他,听到动静,抬头望去,微微一笑。 毓逍遥走近,“走吧。” “兄长,你确定要去找她?” 见她郑重其事的模样,毓逍遥心里一紧。 她难道是临时变卦不去了?! 还是说她对自己当真有那份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思及此处,毓逍遥袖下的手紧攥成拳,心中一团乱麻。 “你反悔了?” 惜月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丝丝颤抖,意识到他误会了自己,忙开口解释。 “兄长冷静,先听我说,你一直对嫂嫂避而不见,定是有苦衷不便跟她坦诚相对,今夜你若是去了,那你的计划……” 惜月直视着他的目光,眼中坦荡。 毓逍遥眼眸低垂,深吸了口气,逐渐平复心绪。 “你言之有理,但她已经误会了你我,若置之不理,你兄长我这辈子就真要孤独终生了。” 闻言,惜月微愣。 她着实没料到,自家兄长对这个未来准嫂嫂的感情,已经深到如此地步了,连计划都能打乱。 她无声一叹,重振旗鼓,“我相信兄长的眼光,嫂嫂定也是位值得信任的人,我们走吧。” 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他们兄妹一同承担,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丢了这条命。 听到这话,毓逍遥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萧云樱是个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他和东方白的关系云长安早已猜到,以她们俩的关系,说不定已经从王妃口中知道了。 既如此,为了他的终生幸福,只得辛苦一下自己的好友了。 月上中天,风声簌簌,树影婆娑,毓逍遥轻车熟路带着惜月落到了萧云樱的院中。 二人刚落到院中,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毓逍遥眼一凝,拉着惜月旋身躲过。 毓逍遥将惜月带到安全地方,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冷凝。 “何方贼子,竟敢擅闯左相府!”翠萝手持利剑,沉声一喝。 毓逍遥眉头微蹙,眼中冷光逐渐散去,温和地开口,“在下毓逍遥,求见萧小姐。” 毓——逍——遥! 翠萝自然认识毓逍遥,但一想到他那般伤小姐的心,怒上心头。 “我管你是谁,深更半夜擅长左相府,该杀!”话甫落,翠萝执剑冲了上去。 “无奈啊——” 毓逍遥自然知道眼前女子是萧云樱的贴身丫鬟,不欲跟她动手,对上她来势汹汹的剑招,举剑横挡。 看他迟迟不肯拔剑,翠萝铁青着脸。 既然你不敢拔剑,就别怪她下手不留情! 翠萝剑挽成花,招招狠厉,攻击凶猛,直指他的命门,险象环生。 见状,惜月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翠萝一个不慎伤了毓逍遥。 翠萝也知眼前人碍于自家小姐的面子不肯对自己出手,下手更加刁钻,势要替自家小姐出一口恶气。 凌厉剑光迎面劈下,毓逍遥举剑一挡,殊料翠萝横剑一扫,剑刃顺着他的剑鞘劈向她的脖颈。 亲眼看到如此惊骇的一幕,一旁的惜月骇然失色,惊呼道:“快出剑!” 千钧一发之际,毓逍遥拔了剑,化解了危机。 他无奈一叹,“我本不愿伤你,但不拿下你,我是见不到她的。” 翠萝可不管他的碎碎念念,再次持剑冲了上去,毓逍遥眼一凛,凶猛的剑招迎了上去。 剑光在寒冷的黑夜中泛着凛凛寒光,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剑影纵横交错,擦出阵阵火花,战况十分激烈。 终究是毓逍遥技高一筹,利剑横在了翠萝的脖子处,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会命丧黄泉。 翠萝目光凛冽,好似横在她脖颈处的剑不足为惧。 “现在可以让我见她了吗?” 翠萝扫了一眼未被波及的女子,冷哼一声,“要杀就杀,哪里来的废话!” 辜负了小姐满腔情意的渣滓,竟敢带着人到左相府造次,死不足惜! 毓逍遥自然不敢真下手伤了翠萝,但也不敢挪开剑,唯恐她一逃脱桎梏再次动手,没完没了。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剑气势如破竹,径直震开了毓逍遥的剑。 翠萝瞅准时机,足尖一点,眨眼间的功夫退到了一丈之外。 毓逍遥收剑,转身望去,果不其然,对上一袭粉衣的萧云樱。 萧云樱拉着翠萝仔细检查,没有看到伤口方才松了口气。 “毓公子,你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吗?怎么舍得屈尊到我这小小的左相府。” 听出她话中的阴阳怪气,毓逍遥心里一急。 第一百三十章 我心悦你! “云樱……” “我和毓公子不熟,还请毓公子唤我萧小姐。”毓逍遥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被萧云樱无情打断。 毓逍遥苦涩不已,眸子中满是受伤,“云樱……” “毓公子不是自诩君子嘛,居然也会深更半夜闯入女儿家的院子。”萧云樱满脸不屑,喃喃自语,“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纵使她压低了声音,但在场几人除了不会武功的惜月,都听得清清楚楚。 毓逍遥呼吸一窒。 完了,她果然气急了。 他求救的目光落到了惜月的身上。 见状,萧云樱面色黑沉,双目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好啊,还敢把人带到我面前来炫耀,也不怕我一个不爽挥剑劈了她。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了起来,惜月疾步上前,福身行了一礼,一举一动优雅大方,“惜月见过嫂嫂。” 嫂嫂? 萧云樱扫视惜月一眼,她与毓逍遥五官并无相似之处,目光逐渐不善。 她可没忘记他们俩在大门口相拥的画面,更遑论,她从未听说毓逍遥有个妹妹。 闲暇时她也曾看过不少话本子,尤其是在现代的网络时代,网文更是看得不少。 作为一名十几年的老书虫,不过瞬息的功夫,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猜测。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惜月不会是面如菩萨心如蛇蝎的绿茶白莲花吧? 她爱慕着毓逍遥,又得知自己这个追着毓逍遥的情敌,这是拉着毓逍遥来宣示主权的? 毕竟这段时日她处处示好,毓逍遥可是连面都没露过一次,这个惜月一来,他就迫不及待带着人潜进了左相府。 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是什么? 惜月见她神色不对,轻轻柔柔地开口,“我同他是兄妹,之前一直寄养在亲戚家,这不,一回来就赶来拜见嫂嫂。” “兄妹?我在皇都中十几载,从未听闻毓逍遥有个妹妹。” “我与兄长并非亲兄妹,年幼幸运遇到爹娘得到庇护垂爱,嫂嫂,久仰大名。” “呵——”萧云樱一声冷笑,眼中讳莫如深,“原来不是亲兄妹啊。” 青梅竹马,又没有血缘关系,妹妹,是情妹妹吧。 萧云樱脑海中已经补了一出大戏,对毓逍遥的印象一跌再跌,就连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都拉不回。 “虽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惜月掷地有声。 “我不管你们是何关系,对你们也没兴趣,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萧云樱冷言冷语下来逐客令。 一听到这话,一直默不作声的毓逍遥急了,上前几步,正欲开口,就被惜月挡在了身后,抢先开口。 “我知道嫂嫂在担心什么,嫂嫂可否听我一言,再做决定?”惜月抬头直接对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 对上她坦荡的目光,萧云樱眉头微蹙。 以退为进,段位还挺高。 “嫂嫂,我多年未与兄长见面,这才在激动下失了礼数,但我们之间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 担心萧云樱一怒之下把他们给撵了出去,惜月压根没有给萧云樱开口拒绝的机会,如倒豆子一般迅速开口。 “我知嫂嫂不会轻易相信,惜月今日也同嫂嫂坦言。”惜月一本正色,“我已有心仪之人,此次回来,也是要与兄长商议此事的。” 毓逍遥:?! 什么情况,妹妹刚回来没多久就要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 “惜月,你有意中人了?是哪家公子?可有调查清楚他的品行?”毓逍遥突然开口,眉头紧蹙。 惜月一头黑线,幽幽瞪了他一眼。 兄长啊,你还想不想解除误会抱得美人归? 后知后觉的毓逍遥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认真地看着萧云樱,“真是你误会了。” 萧云樱别过头,直接无视了毓逍遥,实际上脑子里一片浆糊。 一直以来都是她苦苦追着毓逍遥,他就算对自己没有感情也无可厚非,既对自己没有感情,他喜欢谁跟她也没关系。 今夜这一遭又是为何? 原本她也就是自己伤心一下就好,现在倒好,把她都整糊涂了。 但在毓逍遥面前,萧云樱还是不愿露出半点儿破绽。 “不论事实如何都与我无关,二位,更深露重的,好走不送。”萧云樱再次下了逐客令。 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毓逍遥急了,大步上前,脱口而出,“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狠狠敲击萧云樱的心扉,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她伤心过度幻听了吧,居然会听到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的毓逍遥说出心悦自己的话。 见她摇头,毓逍遥心中一慌,一字一顿道:“萧云樱,你听清楚了,我毓逍遥,心悦于你。” 萧云樱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他。 惜月抿唇一笑,看得津津有味。 “你若是心悦我,为何对我避而不见?”萧云樱堪堪回神,问道。 “我的身份不方便频频现于人前,我虽不能光明正大的见你,但我收了你的礼物,既收了你的礼,自是承了你的情意。” “你怎么会突然喜欢上我?”萧云樱只觉眼前一切如梦幻泡影,一点儿都不真实。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这是梦想成真,成功包养了毓逍遥?! 毓逍遥凑近几步,弯了膝盖,与她视线平齐,“你仔细看看,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萧云樱仔细打量着她的五官,脑海中没有任何记忆。 不应该啊,这般好看的人,若是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 见他神色迷茫,毓逍遥眼眸低垂,神色黯然,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蝴蝶发钗。 “你可还记得此物?” 萧云樱仔细打量栩栩如生的蝴蝶发钗,越看越觉得熟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发钗,轻轻拨开蝴蝶的翅膀,露出了一个小巧的“x”。 这是当初她特意让人打上去的,是萧云樱的萧,整个大盛,只有她知道。 这支蝴蝶发钗,是她的! 但她记得这支蝴蝶发钗被自己送了出去,遥远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萧云樱惊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幸好,他挺过来了 “你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闻言,毓逍遥温柔一笑,满目柔情,“你终于想起我了。” 萧云樱啧啧称奇。 没想到当年那个拦路求救命钱的小男孩长大后居然这么漂亮。 等等! 当初他不是说要给妹妹求救命钱的吗,这支蝴蝶发钗为什么会在? 看出了她的疑惑,毓逍遥轻声解释。 “我当日确实把发钗当掉了,当铺老板是个好人,允我在五年内赎回,这是我在第二年赎回来的,自此,一直带在身边。” 萧云樱小脸一红。 他的意思是那么小就惦记自己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就烟消云散,翠萝和惜月看得兴致勃勃。 万万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就连惜月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兄长居然这么早就惦记起萧云樱了。 “你当年要救的妹妹,就是她?”萧云樱第一次认真打量起惜月,心中明朗。 听到这话,惜月目露迷茫,下意识转头望向毓逍遥。 当初家中出事,她是第一个被送出去的人,兄长口中的妹妹,是谁? 毓逍遥也没想到她会过问,脸上的笑意一僵,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萧云樱打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奇奇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据我所知,你家出事后,惜月是第一个被带走的人,你所谓的妹妹,当真有其人?” 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径直戳破了他不堪一击的谎言。 院中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抹窈窕丽影站在屋顶上,清冷的月光笼罩在她周身,模糊了她的容颜。 虽看不清她的脸,但一听声音,萧云樱就猜到了来者身份。 “长安,你怎么来了?”萧云樱惊诧道。 “我不来,你怕是早就被这人忽悠得找不着北了吧。”云长安无声一叹,满是无奈。 萧云樱咧嘴一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感受到的异样,原来是被戳中谎言的心虚啊。 “好啊,你竟然骗我!”萧云樱心中的欣喜都被愤怒淹没。 毓逍遥欲哭无泪,他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樱,你听我解释。”毓逍遥急了,慌忙开口。 “家中出事,为了活下来,我只能流落街头,当初之言并非欺瞒,确实是我妹妹生病了。” 惜月微愣,不解地望向毓逍遥,心中有了猜测。 “不过不是惜月,是我成为流浪儿后收留我的女娃,比我小上一岁,那段时间我们相依为命,在我心里,她就是我另一个妹妹,只是那场病,还是带走了她。”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缓缓飘出,毓逍遥鼻子一酸。 那是他在人生最艰难出现的一缕光,照亮了他千疮百孔的心,却在那个寒冬,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听到这段经历,惜月眼眶微热。 当初的事闹得那般大,她能想到为了活着,自己这个一身傲骨的兄长舍弃了尊严,折了翼,任凭风吹雨打。 幸好,他挺过来了。 萧云樱和云长安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经历,二人面面相觑。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我,我一见他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了护住他的命,我把他留在了身边。” 东方白蓦地出现,飞身而下,落到云长安的身侧。 东方白的出现,直接道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萧云樱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扫视一圈,一头雾水。 今夜她的院子还真是热闹啊,就连东方白这个声名远赫的盛亲王都来了。 见事情都已经挑明,一行人索性坐在一处,坦诚相待。 翠萝和褚杉很有眼力见在院外放风,云长安五人站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 “惜月,好久不见。”云长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她对着惜月微微一笑,释放和善的信号。 此言一出,东方白瞬间反应过来。 长安曾说,在闯江湖时曾遇到一名女子,虽然看上去犹如大家闺秀温柔娴静,实则巾帼不让须眉。 原来,她说的那名有趣的姑娘,是惜月。 萧云樱秀眉微蹙,一把挽住云长安的胳膊,瞪了惜月一眼,转头望向云长安目光瞬变,委屈巴巴。 “长安,你认识她啊。” “闯荡江湖的时候相识,惜月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相信你接触后,一定会喜欢上她。” 萧云樱心里咯噔一跳,她抿了抿唇,语气低沉,“长安喜欢她?” 云长安戳了戳她的眉心,一声轻笑,“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什么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见她毫不留情戳破了自己的假面,萧云樱撇了撇嘴,松开了手,捂住胸口,垂头丧气。 “姐妹,你为了一个惜月,不爱我了。” 骤然听到这话的惜月等人大惊。 东方白心塞,眼眸幽深,转头剜了毓逍遥一眼,幽怨都快凝成了实质。 都怪你,自己的媳妇儿都留不住,还跟我抢人。 毓逍遥一眼就读懂了东方白眼中饱含的深意,嘴角直抽,一头黑线。 他能怎么办,媳妇儿不是还没到手嘛,好友,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而作为被当做由头的惜月,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云樱呀,你若是不怕孤独终老的话,我是可以马上就走的。”云长安一本正色。 听到这话,毓逍遥懵了。 有他在,萧云樱无论如何也不会孤独终老。 惜月瞬间领会了云长安的话中之意,望向毓逍遥的目光满是同情。 云姑娘这是压根没打算让兄长成为萧小姐的未来夫君吧。 方才的种种,看得出来云姑娘和未来嫂嫂感情甚笃,若是云姑娘不同意,这桩婚事十有八九不能成。 原以为只是单纯搞定萧云樱就行,现在看来,她兄长的追妻路,遥遥无期。 “小白,你不管管你的王妃?再这么下去,我怕是要孑然一身,孤独到老了。”毓逍遥求救地望向东方白。 云长安好歹是他的妻子,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终生幸福毁于一旦。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东方白摊开了手,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管不了她。” 毓逍遥:…… 呵,堂堂的盛亲王,竟然惧内,这要是传出来,还不得笑掉大牙。 但想到云长安的手段,又毫不意外。 这世上,要问谁能拿捏住东方白,也就唯有一个云长安。 毓逍遥一声长叹,心里拔凉拔凉的。 原以为带上惜月解除误会他就能抱得美人归,如今看来,他要是再不出手,连媳妇儿的影子都没了。 思及此处,毓逍遥快步上前,目光灼灼望向萧云樱。 “云樱,我心悦你,当初你如一道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就深深在我心里扎了根,我毓逍遥,这一生非你不娶。” 脑子发懵的萧云樱一抬眼就对上毓逍遥深情款款的双眸,一颗心砰砰直跳。 当初她就是看上了毓逍遥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哪里想到还会牵扯出这么多秘密。 自己垂涎已久的人突然深情告白,萧云樱只觉自己飘上了云端,怎么也踩不到实处,直直发愣。 惜月眉眼含笑地望着两人,心中紧张又激动。 她还以为兄长心中只剩下满门血仇,原来还有一人,能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如此,甚好。 爹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吧。 “云樱,我不求你立马同我在一起,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毓逍遥语气软了下来,不自觉带上几分乞求。 萧云樱脑子一片浆糊。 这话,怎么有些熟悉? 一旁噤声的云长安一阵哗然。 这不是当初赏花宴上自己说过的话嘛,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先前是云樱死缠烂打追在毓逍遥的身后,这一刻,情势反转,她莫名希望云樱别答应得太过轻松。 毕竟这里可是封建社会啊,男子三妻四妾极为平常,纵使毓逍遥此时深情不移,来日若是爱上了其他女子,云樱如何受得住。 萧云樱回神,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让我好生想想。” 毓逍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对上她垂下的眸子,终究没有说出口。 “不知今夜,可否让惜月留下来陪陪嫂嫂?”惜月突然开口。 萧云樱歪了歪头,不解道:“你留下来做甚?我们又不熟。” 惜月一噎。 她能说是想借机替自家兄长美言几句吗。 倏地,萧云樱转身一把搂住了云长安的腰,柔弱无骨地倚在她的肩上,闷闷地开口,“长安,今夜留下来陪我。” “不行!”东方白冷声拒绝,奈何萧云樱和云长安没一人在意。 “好不好嘛~” 萧云樱抱着胳膊摇了摇,尾声轻飘飘的,听得云长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安,我们都是偷偷潜进来的,若是让旁人知晓了,恐落人口舌。” 云长安还没开口,就听到东方白这话。 萧云樱恶狠狠瞪了眼东方白,不过一息之间,转头对上云长安平静如水的眸子,抱着她胳膊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好。”云长安莞尔一笑,应了下来。 东方白面色一沉,幽幽瞥了眼毓逍遥。 毓逍遥正沉浸在悲伤中,压根没注意到东方白的恼意。 “大半夜的,你们不睡我还要休息呢,走走走,你们都走。”萧云樱毫不留情地开口赶人。 东方白偷瞄了眼云长安,见她面带微笑任由萧云樱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奈地飞身离去。 东方白离去,褚杉紧随其后。 毓逍遥抬头望着她,眼中满是受伤,配上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仿佛是个马上就要破碎的瓷器。 萧云樱倒吸了口凉气。 这张脸,好惑人。 她心里一乱,忙移开目光,佯装不知。 毓逍遥目光黯然,带着惜月足尖轻点,不消片刻,身影融于夜色中,热闹的院子顿时冷清了下来。 萧云樱拉着云长安躺在床上,一双美目望着床顶,毫无困意。 她转头瞥了眼长安,见她没有闭眼,缓缓开口,“长安,我睡不着。” “我知道。”云长安平静地开口,却让萧云樱心里一阵熨烫。 她什么都知道,还愿意留下来陪着自己,真好。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她与周围其他人格格不入,长安是她在这里的亲人,是精神寄托。 在这个心烦意乱之际,她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长安。 “长安,你说,我要不要同意?” 云长安心中感慨。 已经许久没有人把自己当成闺蜜说说只有女生知道的小秘密了。 这感觉,别有一番滋味。 “你喜欢毓逍遥吗?”云长安反问道。 “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追在他后面这么久,也不会在看到他和惜月抱在一起时心痛。” “若是毓逍遥没有那张漂亮的脸,你还会喜欢他吗?” 萧云樱沉默了。 她和毓逍遥并没有真正了解过,她追在他身后的源头也是因为那张长在了心尖尖的脸庞。 若是没有这张脸,她一定不会做出倒追的事。 云长安十分清楚她的颜控,见她迟迟没有答话,便猜到了些许。 对于颜控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张好看的皮囊,那可是妥妥的敲门砖。 “你扪心自问,你喜欢的是他的脸还是他?” “脸吧,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从手中流走,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呢。” 云长安眉头一挑,悟了。 得,她还是舍不得毓逍遥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追着追着,就入了心。 “若真舍不得,也可以试试,谈恋爱嘛,本就是适应的过程,不合适就分呗。”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云樱醍醐灌顶。 是啊,谈恋爱又不是结婚! “另外,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皇权之上的封建时代,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你和毓逍遥,得好生想想。” 萧云樱一下蔫了。 她虽然是胎穿,但灵魂是妥妥的现代人,打死都接受不了和其他女子共享一个男人。 被用烂的老黄瓜,她才不要,她还怕染病呢。 忽地,她身子一顿,不可置信地望向云长安。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知道的,我惧内 比起毓逍遥,东方白身为盛亲王,皇亲贵胄,他的后院应该干净不了吧,那长安……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云长安噗嗤一笑。 “我和东方白是朋友,并无男女之情,待此间事了,我就要接着闯荡江湖,逍遥自在。” 萧云樱沉默了。 上次长安不告而别,东方白那般模样可不像没点想法的样子,看来是东方白单方面的暗恋,而长安,还一无所知呢。 也是,长安风华绝代,又是修仙之人,谁能不喜欢。 一时之间,萧云樱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东方白的小心思了。 她伸手抱住了云长安,柔声道:“谢谢你长安,幸好有你。” 云长安勾唇一笑,“放心,有我在,毓逍遥欺负不了你,你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萧云樱心中暖流淌过,感动不已,抱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两人相拥而眠。 这一觉,萧云樱睡得极其安稳,就连在睡梦中,嘴角都是带着笑意。 与此同时,东方白一脸郁色跟着毓逍遥来到他的院子中,惜月扫了两人一眼,告辞离去。 寂静的院中,夜风簌簌地吹,几片泛黄的叶飘然落下。 忽地,东方白率先出手,一掌打了上去。 毓逍遥心中正烦躁不已,察觉到不对,旋身躲过,转身一掌迎了上去。 二人拳拳到肉,卷起一地尘埃,随着时间的流逝,东方白占据上风,一招擒拿手拧住毓逍遥的胳膊。 毓逍遥落了下乘,垂头丧气。 东方白心中的怒气出了,浑身舒畅,施施然放开他的手,掸了掸衣衫,负手而立。 毓逍遥黯然神伤,“我还真是交友不慎啊,都要孤独终老了,你还来打我一顿。” 东方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切还未成定局,你不打算再争取争取?” 毓逍遥一声苦笑,“你不是没看到云樱对我的态度,你觉得,她还想再见到我?” “萧云樱对你这张皮囊极其喜爱,你若真不想孑然一身,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毓逍遥幽幽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小白,老实说,你是不是趁机报复?” 美男计,这不是先前自己同他说过的计谋嘛。 让东方白使个美男计好套月清泠的话,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不过幸好,云樱不是月清泠那等蛇蝎美人,他也不是东方白。 为了抱得美人归,不到最后关头,美男计他也是愿意的。 “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不是怕你落寞,特意寻了个由头让你发泄发泄。” 此言一出,毓逍遥嘴角一抽,满头黑线。 别以为他不知道,云长安今夜歇在了左相府,东方白是趁机打自己一顿出口恶气。 谁让今夜自己一时情急,半夜拉着惜月潜进了左相府,还让爱凑热闹的云长安也跟着去了。 倒是让他们看了好大一出戏,但就算如此了,他还是没把人给哄回来。 想到云长安和萧云樱的关系很是亲近,毓逍遥顿时起了念头,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小白,你看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你也不忍心看我晚年凄凉吧。” 东方白瞬间猜到了他的用意,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俨然一副不熟的模样。 毓逍遥脸上的笑意僵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别想了,长安和萧云樱感情甚笃,在长安的心里,萧云樱可比我重要的多。” 东方白心里忿忿不平。 也不知为何,她们俩居然会成为感情极好的手帕交,明明在此之前,她们还是情敌来着。 细细想来,一切都是从榆城那一趟有了变化,自从从榆城回来后,她俩就好得跟个连体婴似的。 若非长安是名女子,他还真以为是她凭着那张天妒的容颜生生让萧云樱移情别恋了。 因为性别之故,东方白与真相擦肩而过。 “王妃是名奇女子,小白,你就吹吹枕边风,让王妃替我美言几句。”毓逍遥凑近了几分。 东方白连连后退,一本正色,“长安的武功你也知晓,你知道的,我惧内,我们真打起来,我毫无还手之力。” 见他冠冕堂皇地说出“惧内”二字,毓逍遥无语凝噎。 想到云长安那身通天的本事,偃旗息鼓。 看来还是只能舍了自己这张脸豁出去了,一切都是为了终身幸福。 见他周身黯然之气湮灭,东方白心中松了口气,“时候不早了,走了。” 话甫落,东方白飞身离去。 毓逍遥抬头望着他的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翌日。 天光破晓,旭日东升,东方白一大清早就坐在了琉璃阁的院子中。 昨夜他们避开了耳目偷溜了出去,长安回来,也只会是偷偷的回来,他直接在琉璃阁中守株待兔。 哪里料到,他这么一等,就是一天。 他看着太阳自东边升起,马上就要日暮西山,依旧没有半点儿云长安的身影,脸上的笑意俨然已经挂不住了。 站在他身后的褚杉再次添了一壶茶,欲言又止。 王妃同萧小姐感情甚笃,女儿家凑在一起,私房话难免多了点,万一王妃今日也歇在了左相府,主子难道还要在琉璃阁坐一晚上? 他倒是想开口劝主子先行回房歇着,但感受到他身上蹭蹭冒出来的冷气,刚萌芽的念头须臾间夭折。 为了小命,他还是安静待着吧。 终于,夕阳西下,天幕黑了下来,一轮冷月高悬,还未等到云长安归来的东方白脸色一沉。 嘭! 杯中茶已经凉透,东方白用力往桌上一磕,碰撞声在静谧的院子中格外清晰,吓得褚杉浑身一颤。 他心中不由庆幸。 幸亏他没有嘴欠,否则,他铁定要被丢回影部回炉重造。 “毓逍遥还真是出息,都过去一日了,竟然还没动作,我看他是不想得偿所愿。” 昨夜都说得那般清楚了,居然还没行动,也难怪萧云樱要跑。 知晓他是在气头上,褚杉很是识趣的没有吱声,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扒了他的皮! “哟~这是谁把咱们盛亲王气成这样?”忽地,调侃的女声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东方白沉寂的黑眸顿时有了神采,他眉眼含笑,如冰雪融化,差点晃花了云长安的眼。 东方白抬眼望去,就见一袭素衣的云长安翩然落下,氤氲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如九天神女下凡尘。 东方白愣神,心口漏掉了一拍。 窈窕丽影莲步轻移,缓缓靠近,晚风掠过,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东方白耳尖悄然爬上了一抹红晕。 见他失神,云长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在想什么?” 近在咫尺的嗓音拉回了他的神智,东方白俊脸一热,目光飘忽一瞬,不敢与她直视。 “没……没什么。” 云长安望了他一眼,见他恢复如常,自顾自落座,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等等……” “怎么了?”云长安一口咽了下去,不解其意。 “这茶,凉了。” 东方白尴尬不已,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就一口吞下肚了。 话说,女子体内阴寒,又是大晚上的,她喝凉茶,应该没有大碍吧? 若是让云长安知晓他此刻的心中所想,定会嗤之以鼻。 修仙之人,体魄可非常人能比的,区区凉茶,与水无异。 “热闹看完了,如何了?”东方白话锋一转,缓解尴尬。 云长安眨了眨眼,戏谑道:“你很想知道?” 东方白颔首,“自然,我与毓逍遥好歹认识了十几载,是至交好友,自然要关心一下他的幸福。” “哦~相识十几载呀。”云长安眉头一挑,似笑非笑,“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和毓逍遥不熟吧。” 听到这话,东方白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涌了出来,他歉意一笑,“我那不是怕你卷进去了嘛,长安莫要生气。” 生气? 她怎么会生气? 她和毓逍遥又不熟。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只要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不是算计她的,都无伤大雅。 就像自己,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天外来人。 整个大盛朝,也就只有萧云樱知道自己的来历,这等奇异之事,她们只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好了,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毓逍遥,顺便替我带句话,若是他敢欺负云樱,我扒了他的皮。” 扒了他的皮! 明明是最平静的语气,是怎么说出如此狠辣冰冷的话的。 此时此刻,东方白深深同情了毓逍遥,有了长安替萧云樱撑腰,他这一辈子脖子上都悬着一把无形的刀。 一旦他欺负了萧云樱,那把刀就会落下,轻而易举取了他的小命。 “今日陪云樱逛了一天,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有事等我睡醒再说。”云长安困意上头,直接开口赶人。 见她哈欠连天的模样,东方白心中一软,连忙起身离去。 经过昨夜那么一闹,怕是他们好几人都没有睡个好觉,看到她回来,他也就心安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就到了皇帝的生辰之日,沉寂许久的皇宫终于有了动静。 大盛朝实力雄厚,东方瑾生辰之日,八方来贺,皇都极其热闹,街上出行的人都多了许多生面孔。 庄严的皇宫之中,繁花似锦,处处透着喜庆,尤其是宫中用来待客的宫殿,热闹非凡。 官员携家眷盛装出席,一时之间,殿中欢声笑语,寒暄声不绝于耳。 直至柳元蕲携柳萱的到来,让热闹的大殿安静了一瞬。 官员们纷纷拱手抱拳,带着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 “见过右相” “见过右相。” 柳元蕲扬起笑意,回礼,“各位大人好。” 看到默默跟在他身后的柳萱,好听的话一股脑的冒出来。 “许久未见到令爱了,柳小姐还是那般的光彩照人啊。” “甚是甚是。” …… 柳萱始终面带微笑,福了福身,“诸位大人谬赞了,柳萱愧不敢当。” “柳小姐谦虚了,你的美名整个皇都众所周知,我家那个丫头要是有你这三分气度,老夫就是做梦也会笑醒。” 柳萱不卑不亢,谦逊有礼,一时间惹得许多官员惊叹连连。 一起在朝为官数十载,柳元蕲又岂会不知这些老狐狸的心中所想,无非是想他在皇上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整个朝堂上谁不知道,只有他柳元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萧靖远领着萧云樱到时,正好看到如此谄媚的一幕,一声冷哼,扬声道:“这是哪位大人,居然惹得几位大人如此恭维?” 话语中的冷嘲热讽毫不掩饰,柳元蕲等人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转头望去,就见萧靖远挺直了腰板,大步而来。 萧靖远本就是上过战场的武将,一身气势极其骇人,在一众文臣面前格外的出类拔萃。 萧靖远睨了一眼柳元蕲,冷嗤。 “原来是右相,还以为是哪位香饽饽,竟然惹得几位大人阿谀奉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的主人是右相呢。” 此言一出,那些围在柳元蕲身边的官员惊慌失措,连忙赔笑散开。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犀利目光移开,纷纷吐出一口浊气,才发觉后背已经冷汗涔涔。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武将,就算弃武从文十几载,那身上的煞气,依旧骇人。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左相和右相水火不容,他们这些小喽啰可得跑远些,晚了怕是连小命都丢了。 其乐融融的大殿,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柳元蕲和萧靖远迎面而立,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左相,还请慎言!”柳元蕲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这里可是皇宫,耳目众多,这话要是传到皇帝的耳中,就算自己再怎么入眼,也有了隔阂。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东方瑾十分多疑,好一招离间计。 “右相何必这么紧张,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萧靖远目露诧异。 柳元蕲心中冷哼。 随口一说? 鬼才相信他是随口一说。 躲在萧靖远身后的萧云樱低垂着头,紧紧抿着唇,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唯恐被人瞧出异样。 还真是随时随地给右相挖坑,糟老头,坏得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愧是我老爹,怼得好! 别人没瞧见,但注意力一直在萧云樱身上的柳萱第一时间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她眼中笑意稍纵即逝。 萧云樱可不是个轻易流泪的主,这一颤一颤的肩膀,不用想也是在偷笑。 柳萱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针锋相对的场景,啧啧称奇。 难怪朝中官员都怕了左相这张嘴,当真是语出惊人,一个不慎就掉进了坑里。 也不知道左相这么个心眼子多如筛子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萧云樱这么个实心的女儿。 “右相可得小心身子,今儿个万寿节,八方来贺,右相可别丢了大盛朝的颜面,右相坏了身子事小,损了我大盛朝的颜面,可就万死难辞其咎。” 柳元蕲怒不可遏,却无法反驳。 比起大盛朝颜面,他柳元蕲一人的身体确实不值一提。 闻言,萧云樱瞳孔震惊,暗戳戳朝萧靖远竖了个大拇指,心中惊叹不已。 不愧是我老爹,怼得好! 萧靖远不以为然,伸手拍了拍柳元蕲的肩,语重心长,“右相,保重身体啊,你可还要替皇上分忧的。” 柳元蕲怒上心头,想开口爆粗,看到周围这么多人,生生忍了下来。 “左相放心,谁倒了本相也不会倒。” 他话语中的咬牙切齿溢于言表,不止萧靖远,就连宫殿中的其他人也都明了。 萧靖远微微一笑,“那就好。” 然后抬步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同二三好友寒暄了两句,脸上的笑意刺得柳元蕲生疼。 亲眼看到两人的之间的对峙,殿中众人心中顿时有了一杆秤,纷纷转身叮嘱自己小辈。 往后可千万别惹到左相头上,就凭着这张利嘴,死的也能被他说成活的,他们可招架不了。 没看到连叱咤风云的右相都被他怼得怀疑人生了么,他们可比不上右相。 各家小辈连连称是,偷瞟了几眼萧家。 左相右相平起平坐,按照以往的惯例,二人的位置刚好在一左一右的首位。 但今日是万寿节,会有别国来贺,故萧靖远和柳元蕲的位置同在一侧,另一侧全是空着的席位。 萧靖远领着萧云樱坐到了右边的第二张席位。 柳元蕲冷着张脸站在萧靖远的面前,“左相,你的位置,在那儿。” 柳元蕲指了指旁边的席位,语气不善。 他与萧靖远同级,凭什么让萧靖远坐在自己的上方! “右相不知道吗?本相坐在此处是盛亲王的意思,右相若是有何不满,待会儿等盛亲王到了,大可直言。” 萧靖远无视他的愤怒,言笑晏晏。 “你!”柳元蕲语塞,恶狠狠瞪了萧靖远一眼,冷哼一声。 纵然盛亲王和皇帝之间的争斗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但盛亲王终究是皇室中人,他柳元蕲一介臣子,还没那个胆子找他麻烦。 只是,萧靖远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同盛亲王勾搭在一起了? 他瞥了眼默不作声的萧云樱。 传闻萧云樱和盛王妃是手帕交,恰好萧靖远又是个出了名的女儿奴,应该是她的手笔吧。 柳元蕲面色黑沉,拂袖坐到萧靖远旁边的席上,柳萱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乖巧的很。 柳元蕲冷睨了一眼萧靖远后别过头。 眼不见为净,他早晚要收拾了萧靖远! 他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柳萱,;她朝着萧云樱微微一笑。 萧云樱浑身一僵,扭过头不再看她,心中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柳萱只要一对自己笑,铁定又是要耍什么花招了,今天无论如何都紧紧跟在老爹身边,千万别着了她的道。 虽然吧,盛亲王曾说她是自己人,但多年来的针锋相对,让她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使她也曾暗戳戳提醒过自己,但她终究受到了伤害,得利者是柳萱,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和谐共处。 顶破天也就互不干扰,各过各的。 因着萧靖远和柳元蕲之间的一场交锋,宫殿中的气氛变得凝固了起来,泾渭分明。 直到尖利的公鸭嗓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话音落,一袭明黄龙袍的东方瑾和一袭暗色华服的太后并肩而来,月清泠紧随其后。 众人纷纷跪地,齐声高呼,“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东方瑾坐在高位,太后和月清泠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 东方瑾大手一挥,“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迅速起身,正襟危坐。 东方瑾瞥了眼太后太后下首和空位,脸色微沉,眼中阴翳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 “皇叔还未到吗?”他幽幽开口。 “禀皇上,盛亲王和王妃已入宫门,稍后就到。”他身后的太监恭恭敬敬道。 闻言,月清泠一声轻哼,“今日可是万寿节,盛亲王和王妃竟然迟迟不来,依臣妾看,他们夫妇俩压根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月贵妃慎言!”太后沉声一喝,“盛亲王再怎么着也是你的长辈,岂是你可以编排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月清泠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当初她和东方白之间的感情众所周知,就算是入了宫,也没给皇帝好脸色。 直至东方白娶了王妃,这才一反常态。 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后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活到最后,什么腌臜手段没有见过。 月清泠不过是因爱生恨利用皇帝。 知子莫若母,=东方瑾对月清泠的心思她很早就知道了,如今红颜回头,他怕是要陷进温柔乡了。 对于皇帝而言,沉溺美人的温柔乡,就是在自寻死路。 这些日子她曾无数次提醒过东方瑾,奈何他左耳进右耳出,太后也无可奈何。 近日,她时常在想,要不让大祭司出手帮忙,索性直接解决了月清泠。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天下之大,美人何其多。 “太后见谅,臣妾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皇叔纵然是长辈,但陛下乃是大盛朝的天,是君,而盛亲王,是臣。” 太后冷冷瞥了眼月清泠,眼中不屑毫不掩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别急,我们来日方长 先皇在世时,东方白就能迟来,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准时过,先皇都未曾说什么。 身为晚辈的东方瑾再不满,也越不过先皇。 月清泠以往看不上自己的儿子,从不露面参与这些个宴会,今日破天荒的出席,她早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原来是冲着东方白来的。 “月贵妃,今日是万寿节,不仅仅是大盛的肱股之臣在此,还有别国使团会来,还需谨言慎行。” 月清泠眼眸低垂,遮住了眼中的凛然杀意。 死老太婆,过几日,就送你下去和先皇团聚! “盛亲王,盛王妃到!”殿外太监高喊,殿中所有人纷纷转头望向殿门。 只见一对璧人并肩而来,惊艳了众人。 女子一袭芙蓉色散花如意云烟裙,外罩一件透明的白色薄纱,巴掌宽的腰封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腰封上精致的花纹衬得她的柳腰盈盈一握。 三千青丝盘成飞仙髻,镂空银色的莲花冠插在发间,左右一对精巧的白色芙蓉流苏垂下,脑后几根细长的飘带和着微风翩飞。 她身侧的男子一袭浅蓝色锦服,头戴镂空银冠,丰神俊朗,尤其是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望着身侧的女子柔情似水,惹得不少女子失了芳心。 看着相携而来的神仙眷侣,不少人纷纷红了脸。 他们并非第一次见到盛亲王夫妇,可每每见到,都惊为天人。 众人心中不由感慨,世上怎有人长得这般完美。 尤其是在座的女眷们,都经历过万颂寺的无妄之灾,刹那间收回了倾慕。 盛亲王看着温润如玉,但也就是看着,他的温柔,都给了盛王妃一人。 而盛王妃,如神仙妃子,但动起手来毫不客气,那日的血腥梦魇她们记忆犹新,自然不敢触她霉头。 见到惦念许久的美人,东方瑾眼前一亮,那股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野兽蠢蠢欲动。 看着两人如胶似漆恩爱的模样,月清泠眼中满是阴冷。 十五那日的刺杀失败,想到云长安的厉害手段,她也只恨那些人废物,这么多人居然也没能杀了一个云长安。 她原本的计划是囚禁东方白,杀了屡屡坏她好事的云长安,结果自己的人一去就杳无音讯。 她表面上和东方瑾合作,说要助他杀了东方白,实则,只要他不出现在东方瑾面前,谁知道他究竟是生是死。 但她等了整整一日,依旧没有音信,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而云长安和东方白,此刻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别急,我们来日方长。 月清泠收敛心绪,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阴狠稍纵即逝,“盛亲王夫妇还真是好大的架子,来得比太后和陛下还晚呢。” “先皇在世时,本王就如此了,这么多年一如既往,月贵妃见识浅薄,就该少说多看,徒惹人笑话。” 未待云长安开口,东方白就开口怼了回去。 他可是用血换来的教训,对于月清泠,他必须拿出明确的态度,要是再气走了长安,他可没地方哭去。 月清泠早就知道他爱上了云长安,说出这话也不足为奇,但是心里还是会一阵揪痛。 她眉头微蹙,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只要云长安死了,待她坐到至高的位置上,东方白,迟早是自己的玩物。 “皇叔能来朕就已经很高兴了,快快入座,别国使团就要来了。”东方瑾扬起一抹笑意,宛如一个极其孝顺的晚辈。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一起粉饰太平。 他们都明白,皇帝和盛亲王之间,关起门来可以斗得死去活来,但在外人面前,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 东方白极其自然扶着云长安落座,萧靖远举杯和东方白隔空举了举,算是打了个招呼。 既然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盛亲王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已经明晃晃告诉了众人他们已经结盟了。 果不其然,看到两人之间的举动,东方瑾心里一沉,故作镇定。 “皇叔和左相,关系何时这么交好了?” “长安和萧小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自然而然同左相便有了交集。” 东方瑾幽幽瞥了眼右相,心中安慰自己。 东方白拉拢了萧靖远,但自己也有柳元蕲,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哦?”东方瑾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听闻左相向来孤芳自赏,没想到同皇叔居然谈得来。” 萧靖远听出了他话中的阴阳怪气,脸色没有丝毫的波澜,平静道:“盛亲王和其他人不同。” 当年先皇强行让他弃武从文的事天下皆知,身为皇室,东方瑾和东方白都知道他并非自愿。 他心里是有怨气的,故此一直都是中立的态度。 但为何,他选择了东方白? 就因为萧云樱沟壑云长安关系匪浅? 萧云樱是他唯一的子嗣,整个皇都都知道他女儿的宠溺,倒也说得过去。 东方瑾悔不当初,就该早早让萧云樱入宫,成了自己的妃嫔,萧靖远迟早会站在自己这边。 宴会下的暗潮涌动众人都感受得到,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众官员家眷如芒在背。 以往的宴会皇上和盛亲王还会装上一装,今日怎么就针尖对麦芒了? 他们是撕破脸皮了?! “东临国使者到!” “西燕国使者到!” “南岳国使者到!” “北辰国使者到!” 接踵而至的别国使者打破了宫殿中的争锋,随着使者们的踏入,暗潮汹涌瞬间消失殆尽。 四国使者抱拳弯腰,齐声:“见过大盛皇上!” “使者千里迢迢来到我大盛,朕很是高兴,快些入座。” 除东临国外,其余三国的使者纷纷落座。 “皇帝陛下,我是东临三皇子,特代表我东临国献上贺礼。” 话音落,东临三皇子击掌,几名人高马大的侍卫抬着一顶华丽的小轿入殿,轿帘是一层薄纱,一眼就看到轿中坐着一名女子。 “这是我东临国的圣女,国色天香,特献给皇帝陛下。” 东临三皇子再次行了一礼,低头的刹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过一息,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你逼我的! 他早就调查清楚了,大盛朝的皇帝年轻气盛,极好美色,这位美人可是踏遍整个东临才寻到的佳丽,他一定会喜欢的。 果不其然,东方瑾顿时来了兴趣,目光灼灼望着轿中的女子。 他自诩见过不少的美人,就他后宫佳丽,都是百花齐放,养眼得很,更别提还有月清泠和云长安。 他倒是想看看东临献上来的这位美人究竟有多美。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世上应当没有女子能比得上云长安,毕竟她美得不似人间客。 他身为帝王,美人并不嫌多。 一只如青葱的纤纤玉指掀开了薄薄的帘子,莲步轻移,窈窕倩影赫然入目。 刹那间,无数男子脑子一热,刺目的鼻血落下。 女子一袭绛红衣衫,衣衫轻薄,白皙如玉的皮肤若隐若现,胸前风光大好,露出纤细的藕臂和腰肢,红色薄纱遮住了下半张脸,那双凤目格外勾人。 云长安第一时间转头望向身侧的东方白,猝然对上一双温柔的双目,一怔。 他不盯着东临那位美人,盯着我做甚? 东方白微惊,对上她清凌凌的目光,莞尔一笑,柔声道:“怎么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东临送的美人在那儿呢。” “有长安在,谁能比得上你。”东方白脱口而出,言辞真挚。 闻言,云长安脸上微热,目光微闪,不敢与之对视,“油嘴滑舌。” 听出她话中的娇嗔,东方白笑意更甚。 东临进献的美人虽看不清脸,但她一步一摇曳,风情万种,尤其是那双勾人的眸子,满是妩媚。 她屈膝行了一礼,“东临圣女绮罗见过大盛皇上。” 不同于女子的温婉轻柔,绮罗的嗓音微微上扬,欲语还休,好似小猫抓一样,配上她浑身散发出的妩媚风情,当真是尤物。 “绮罗,倒是个好名字。”这般风情万种的女子东方瑾还是第一次见到,甚是好奇。 “陛下!”见他目不转睛盯着绮罗,月清泠秀眉微蹙,不满地唤了他一声。 东方瑾循声望去,就对上一双泫然欲泣的双眸,他微怔,缓缓开口,“朕是帝王,月贵妃当明白的。” 况且,他后宫佳丽三千,多收一个又有何不可。 月清泠垂眸,遮住了她眼中的阴鸷。 东方瑾,是你逼我的! 就算她不爱东方瑾,但如今东方瑾也是自己的人,她可不允许自己的人惦记上其他女人。 向来只有她月清泠抛弃别人的份儿,想欺辱她,做梦! 二人的一举一动云长安和东方白尽收眼底,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哟呵~这是开始窝里斗了?! 没想到一个美人,就挑拨了月清泠和东方瑾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一戳就破。 这下有好戏看了。 “朕早就听闻过东临国的圣女之名,既然来了我大盛,何必遮遮掩掩。” 此言一出,绮罗乖顺地应了声“是”,伸手掀开脸上的面纱,面纱一落,露出一张完整的俏脸。 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柳眉弯弯,琼鼻樱唇,尤其是一双丹凤眼,充满妩媚风情,就这么望你一眼,仿佛要把魂都勾走了。 不同于月清泠如高岭之花的清冷之美,也不同于云长安缥缈的空灵之美,妥妥勾人的狐狸精转世。 只有如绮罗这般的女子,只一眼就能勾起男子身下的欲望。 云长安向来喜爱美色,像绮罗这般明艳的美丽,她还是欣赏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悦。 这下好了,不仅仅是东方瑾看得眼都直了,就连云长安都看得津津有味。 绮罗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想忽视都不行,一时兴起,循迹望去,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大眼睛。 见她转头,众人也随之望去。 “这位小姐,为何这般看着我?”绮罗疑惑不解,开口问道。 萧云樱蓦地回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什么意思,就是不由被圣女吸引,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听到这话,绮罗嫣然一笑,刹那间,整个宫殿都亮了几分。 “得小姐这般夸赞,绮罗很是欢喜。”绮罗大大方方答话,多了几分洒脱之感。 见状,云长安眉头一挑。 这个绮罗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就是不知道被东临送到东方瑾的身边,有何目的。 算了,管他有何目的,只要不是危害大盛,不与他们为敌即可。 萧云樱也没料到绮罗会是这般直爽性子,心生一喜,脸上的笑意怎么止都止不住。 别人不知,但云长安很是清楚,无奈地摇了摇头。 美色误人,就萧云樱爱美的性子,这都是收敛后的了。 想当初,看上东方白的皮囊,都敢“千里追爱”到榆城;对一见钟情的云安,直接先下手为强;还有那位毓逍遥,她更是起了包养的心思。 就连云长安,碍着那层不可外说的亲近关系,直接就上手了。 对一个超级颜控来说,能入她眼的美人,绝对是顶尖的。 萧云樱也不扭捏,粲然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绮罗怔神,收回了目光。 听闻大盛朝的大家闺秀都无趣得很,没想到还有这般有趣的人儿。 东方瑾一颗心被绮罗勾得发痒,他招了招手,“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绮罗身姿袅娜,莲步轻移,来到了东方瑾身侧。 近距离的打量,东方瑾喜色更甚,“绮罗不愧为东临圣女,生得格外精致。” 绮罗掩唇一笑,行了一礼,“谢皇上夸赞。” 送上门的美人,东方瑾自然不会拒之门外,他一把搂住绮罗的纤腰,摸到细腻的皮肤,心中一片荡漾。 他用力一带,绮罗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了东方瑾的大腿上。 见二人视若无睹卿卿我我的模样,月清泠的脸黑了,就连太后都变了脸色。 “皇帝,注意分寸。”太后冷然开口,望向绮罗的目光满是冰冷。 魅惑君主的狐媚子,绝不能留! 东方瑾什么德行,太后自然是知道的,别国送来的美人,保不准是细作。 “是啊,陛下这么快就忘了臣妾,臣妾心痛。”月清泠附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们这是闹掰了?! 东方瑾猛地回神,瞥了眼月清泠的神色,对上她泫然欲泣的眸子,松开了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母后和贵妃说得对,绮罗便封为美人,来人,带美人去宜香殿。” 话落,一名宫婢出现,领着绮罗离去。 绮罗离去,众人的目光方才回到宴上。 有了绮罗这般少有的美人,其余三国的寿礼都有些黯然失色,送上的都是罕见的珠宝钱财,虽比不上东临国,但也没落了自己国家的面子。 席上,歌舞升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太后年纪大了,身子困乏,先行离去。 随着太后的离去,四国使者也没在宴上待多久,饮了些酒后便告辞出宫。 宫里的御膳还是不错的,云长安吃得尽兴,突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望去。 嗯?是东方瑾,他这般看着我做甚? 东方瑾没料到云长安会看过来,微愣后扬起一抹弧度,给了她一个手势,然后起身。 云长安会意,回想起万颂寺的那日,嘴角一勾。 “殿中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你自己注意些。”话音落,云长安起身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东方白欲言又止,一声冷哼,目光不善。 别以为他没看到两人刚才的眉眼官司,长安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月清泠一直注意着他们,见云长安和东方瑾接连离席,勾唇一笑,执起酒杯来到东方白面前,笑语盈盈。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尤其是那些个贵女们,经过万颂寺一遭,她们早就知道月贵妃和盛亲王绝对不清白。 毕竟那日两女相争,盛亲王护的是月贵妃。 她这是看盛王妃不在,要趁虚而入。 想到云长安的厉害,众人乐得看好戏。 “东方。” 东方白神色漠然,“月贵妃还请自重,你该唤本王皇叔。” 众贵女惊诧万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他们这是闹掰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没有先前那般亲密了,定是盛王妃事后大发雷霆,让盛亲王长了教训。 思及此处,众贵女不由庆幸。 幸好歇了嫁进盛王府的心思,有盛王妃在,她们只会蹉跎余生,晚景凄凉。 倒是萧云樱看不惯月清泠这副做派,冷嘲热讽道:“月贵妃乃是后妃,礼仪规矩应当是极好的,这是喝多了失礼了?” 当年她也是磕过东方白和月清泠这对苦命鸳鸯cp的,但现在东方白是自己姐妹名义上的男人,怎么也轮不到其他女人觊觎。 呵,白月光又如何,怎么可能比得过长安! “萧小姐,本宫好歹是贵妃,你要知道,祸从口出,你也不想因为逞一时之快就连累整个左相府吧。” 月清泠目光落到一侧的萧靖远身上,似笑非笑,“左相觉得呢?” 萧靖远站起身,躬身作揖,“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若小女出言无状,老臣自是会管教,敢问娘娘,小女何错之有?” 月清泠一噎。 东方白虽比她大不了几岁,但辈分上确确实实是长辈,此事她无法辩驳。 她深吸了口气,生生将杀气压了下去,话锋一转,“我只是作为故人来敬一杯酒,东方,这杯酒,是我为先前种种的道歉。” 东方白眼眸幽深,“你该道歉的不是本王。” 月清泠牵强的笑意僵在了脸上,她对云长安动了杀心,她们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道歉,不可能的。 “我与王妃之间有一些误会,待时机成熟,我会与她解释清楚的,这杯酒,敬过往的我们。” 东方白执起酒杯,举杯,一饮而尽。 月清泠莞尔一笑,饮了酒转身离去。 萧云樱转头望向东方白,脸色微冷,“你倒是胆大,连她的酒都敢喝。” 这人是不长教训的吗? 也不怕月清泠背后下黑手?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没碰她的酒,自然算计不到我身上。” 进宫之前,他和长安就找上官春秋拿了些解毒丸,只要不是奇毒,都不必担心。 比起月清泠,他更担心的是长安,毕竟长安独自面对东方瑾,而东方瑾身后,是南疆人。 上官春秋还没研究出克制南疆蛊毒之物,万一长安中招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否认,长安的武功高强,但深宫里那些腌臜手段层出不穷,以长安的心眼子,斗不过金颖宫闱十几载的东方瑾。 而他担心不已的云长安,刚离开宫殿几步就看到了特意等着她的东方瑾。 听到身后的动静,东方瑾勾唇一笑,“长安考虑得如何了?” 考虑?考虑什么? 云长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长安,朕的皇后之位一直为你留着,你可愿与朕联手?等东方白倒了,朕会亲自迎你入宫。” 云长安明了,面色平静。 “你刚得了个风情万种的尤物,转头就与我说这些,你不觉得你的感情很廉价吗?” 东方瑾一愣,只当她是介意绮罗的存在,随即万般喜悦涌上心头。 她是,醋了! 醋了就代表她在意自己,果然比起东方白,还是他更胜一筹。 “长安莫要误会,朕是帝王,前朝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些女子都是朕为了稳定朝纲不得不纳入宫中的。” 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 云长安心中冷嗤,面上不显。 “至于今日的绮罗是东临国送来的,为了两国邦交,朕不得不收,长安,自朕第一次见到你,就再也忘不掉你。” 东方瑾深情款款地望着眼前佳人,心中的占有欲越发强烈。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她就该是自己的! 忽地,云长安瞥到了角落处露出的一抹丽色,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听闻你与月贵妃年少相识,感情甚笃,其他人暂且不论,月贵妃在你心里不一般,你的皇后之位,不该留给她吗?” 东方瑾心里咯噔一跳,连忙开口,“月清泠虽是贵妃,但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东方白,朕乃一国之君,怎能容忍她的心里住着别的男人。” 更遑论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大的冤枉啊 “如此说来,若是月贵妃心里只有你,皇后之位你早就给了她?” “长安,朕承认在没遇到你之前,朕确实对月清泠有几分情意,但万颂寺那日你也看懂了,朕与她,早已走上了不同的路。” “若我说,我让你杀了她,你可愿?”云长安直接下了一剂猛药。 “只要是长安希望的,朕都会帮你办到,她既对你动了杀心,也早就该料到自己的死亡。”东方瑾毫不犹豫地开口。 最是无情帝王家,纵使云长安早就想到了东方瑾的冷漠无情,但没想到他能绝情至此。 “你对月清泠,当真没半点真情?” “真情?”东方瑾一声轻笑,“月清泠身为朕的女人,却念着朕的死对头,哪里来的真情。” “既如此,当初你为何会让她入宫,还位居贵妃之位?” “当初是朕年少轻狂,少年慕艾,以为她心里是有朕的,但朕的一片真心,在他眼中不值一提,朕乃九五至尊,她那般水性杨花的女人,不值得朕的深情。” 铿锵有力的话语如冰锥一般,一寸寸冷了暗处月清泠的心。 东方瑾,是你自己断了你自己的一线生机,可怨不得我。 而听到这一番逆天之言的云长安,只觉得自己三观遭受到了暴击。 不愧是反派,这渣的,明明白白啊。 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让他跟月清泠相爱相杀吧。 “我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云长安紧抿了唇,踌躇不定。 见她态度松动,东方瑾眉眼一舒,嘴角一勾,柔声道:“长安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朕等着你。” 忽地,他面色一变,词严厉色,“朕耐心有限,长安,你的时间不多了,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云长安一阵唏嘘,眼角直抽,一言难尽。 “我该回去了,告辞。”云长安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话音未落,抬步迅速离去。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忍不住就动了手。 是南疆给他的勇气蹦跶么? 见她身影渐行渐远,东方瑾一声轻笑,低声呢喃,“云长安,你终究是我的!” 少顷,他也大步朝宫殿而去。 待他的身影不见,不远处的角落处,一抹倩影缓缓走出,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满是铁青,双目阴鸷。 正是月清泠。 她一声冷哼,“东方瑾,既然你无情,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相继离开的云长安、东方瑾和月清泠回到宫殿后,天色已晚,东方瑾大手一挥,散席,热闹的宫殿顿时恢复了冷清。 云长安刚坐上马车,一抹身影手脚连用爬上了盛王府的马车,生生将东方白挤到了一旁。 东方白脸色一黑,冷然开口,“萧小姐,这是盛王府的马车。” 萧云樱瞥了他一眼,搂住云长安的藕臂,转头告状,“长安,我跟你讲,你不在的时候他居然敢和月清泠喝酒。” 眼见一盆污水就要泼在自己头上,东方白连忙开口解释,“长安莫要误会,众目睽睽下,我可是不假辞色。” “但你还是喝了她的酒,还说什么敬过去的你们。”萧云樱啧了啧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小姐莫要胡言乱语,我何时喝了她的酒?” “你虽喝的不是她的酒,但她明显就是不安好心,还专挑长安不在的时候凑上来,你就不会严词拒绝吗?” 萧云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整个皇都,关于他们那点往事谁不清楚? 她敢说,今夜一过,他们俩的流言蜚语就会传遍皇都的每个角落。 云长安赞同地附和,“云樱所言极是,东方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没被她算计够?” 东方白能跟东方瑾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可不信他瞧不出月清泠的恶意。 “天大的冤枉啊,长安,我又不是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人,我不过是想知道她的目的罢了。” “那你可知道了?” 东方白摇头,“她好似就是专程与我敬了一杯酒,之后便离开了宫殿,摸不透,猜不到。” 云长安恍然,敢情她是意识到自己和东方瑾在一块才溜出来躲在暗处偷听他们的对话。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理说,月清泠和东方瑾沆瀣一气,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想到东方瑾身后的南疆,云长安一本正色,“回府后你还是让上官春秋把把脉。” “长安这是关心我?”东方白眉眼含笑,扬声道。 一旁的萧云樱可看不惯他这副嘚瑟的模样,蓦地出声,“自己的烂桃花都解决不了,哪里来的关心。” 东方白冷睨了眼萧云樱,额角突突直跳。 她不会是因为毓逍遥的关系迁怒到自己吧?! 毕竟毓逍遥暗地里是自己的人。 也不知道毓逍遥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把这小祖宗给哄回去。 让长安在自己和萧云樱之间做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萧云樱,故此,东方白心中再怎么憋屈,都只能哑巴吃黄连,自个儿往肚里咽。 云长安自然也意识到萧云樱对东方白的态度不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问道:“云樱,你是吃火药了?一点就着。” 萧云樱靠在了她的肩上,依赖满满,“我只是看不惯月清泠罢了,虚伪得很。” 云长安摇头叹息,满是无奈,她话锋一转,“你和毓逍遥如何了?” 那夜他们坦诚相告后,也不知道后续如何,云长安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还能如何,就那般呗,你说得对,谈恋爱又不是结婚,我想那么多做甚。” 云长安莞尔一笑,毫不意外。 凭她颜控的程度,又怎么舍得毓逍遥那张漂亮的脸,况且毓逍遥对她有情,也算是两情相悦了。 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萧云樱偷瞥了眼脸色不虞的东方白,一个主意蹦了出来。 “长安,你希望以后的夫君是怎样的人?” 夫君? 云长安一愣。 听到这话的东方白浑身一僵,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我还未想过,只身一人自在逍遥不挺好的嘛。” 第一百四十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三百多年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中有了另一半会是怎样的场景。 她是修士,活得比常人久一些,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 却不料听到这话的两人心疼不已。 萧云樱知道她活了许久,亲自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亲人,早已习惯了孤独,心疼她独自度过漫长的三百年。 而东方白,一想到她还会离去,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沉默了下去,脑海中却不由浮现出两人走来的这一路。 初见之时她从天而降,榆城她展露武艺救下了自己,每个月十五替自己压抑第二个自己,还有万颂寺那次…… 她不仅仅在盛王府留下了踪迹,也不知不觉间在自己心里留下了痕迹。 她在的时候,他总是会在琉璃阁与她坐上一会儿,心中格外的平静。 她就是一道光,就这么悄无声息落进了自己的心扉。 他想,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就心满意足了,可现实狠狠泼了他一盆冷水。 长安一心只想闯荡江湖,逍遥天下,对他压根没有半点儿的儿女私情。 “我就是问问,也不一定是夫君啦,你有想过寻一个怎样的男朋友吗?”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她活了这么久,不谈个恋爱怎么算是完整的人生呢。 东方白虽然听不明白何为男朋友,但依稀明白指的是心仪之人。 云长安摇头,罕见地迷茫了一瞬,“我从未想过会有人陪伴在我身边。” 她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到最后已经麻木了,避世是她最好的选择。 萧云樱同情地望了眼东方白。 东方白心中苦涩。 一时之间,马车中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萧云樱轻咳了两声,尴尬道:“我爹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话甫落,她迅速起身跳下了马车,好似身后有什么在追她一般。 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云长安无奈一笑,这一笑,顿时驱散了马车中的凝固的氛围。 云长安虽然心眼子没有玩政治的多,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萧云樱几次望向东方白,问的又是感情之事,她隐约间有了一些猜测。 但又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半点逾越之举,哪里来的爱情火花? “长安,你……没想过寻一人陪着你吗?”东方白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云长安抬眼望去,对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黑沉如墨的双瞳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心里一紧,了然。 “东方白,你喜欢我。” 那层隐晦的心思被戳破,东方白心惊,惴惴不安,唯恐把人给吓走了。 他偷瞄了眼她的神色,见她面色平静,没有喜悦,亦没有恼怒,心里苦笑。 他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是,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你有了别样的心思。” 既然已经捅破了心思,又何须藏着,如她这般的人儿,谁不会喜欢? “我们坐在一处就算什么都不说,我心中甚悦,你不告而别的那段时间,我心里空荡荡的,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这就是喜欢吧。” 云长安一声轻叹,“你可知我活了多久?” 闻言,东方白怔神,不明所以。 “我已有三百九十岁。” 东方白震惊地瞪大了眸子,仔细打量她,见她肌肤白皙,脸上没有半点皱纹,惊叹不已。 “原来世上当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这么个风华绝代的美人,谁能看得出来她有三百九十岁,明明就是二八年华。 倏地,他身子一僵。 她应该是说笑的吧。 可一想到她那神乎其神的剑术,东方白犹疑。 连神仙般的剑术都出现了,活得久了点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三百九十岁,着实太夸张了点! 见他陷入沉思的模样,云长安没有开口打扰,刹那间,马车里一片寂静。 片刻后,东方白回过了神,扬唇一笑,“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与你的年岁无关。” “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我知道。” 云长安愣神。 “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必困扰,无论何时我都会等你,只要你一回头,我一直都在。”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东方白不奢求她能马上爱上自己,但求能给他时间,慢慢走进她的心。 “唉~”云长安一声叹息,万万没想到,三百九十岁的高龄,居然还惹了一朵桃花。 她对东方白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但这些日子的陪伴,她很开心。 但眼下这般情况,她或许该早些离开了,她注孤生,可不能耽搁了东方白的好姻缘。 东方白该有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好妻子,琴瑟和鸣,儿孙满堂。 “长安,你会离开吗?”东方白心中忐忑,袖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你知道的,我向往自由,只想潇洒一生,皇都这个诡谲云涌的地方,我不喜欢。” 东方白沉默了。 是啊,以长安的性子,她定是会离开的。 他深吸了口气,扯出一抹笑意,“待此间事了,长安带我闯荡江湖吧。”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待事情结束后再说吧。”云长安没有应允。 东方白对她有了男女之情,她该离他远些,免得他越陷越深,但她也明白,此刻的东方白也听不进去这些话。 话说,他们之间,自己并未做过什么让他误会的事吧,他这份感情究竟是怎么来的? 云长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 东方白偷瞄了她好几眼,见她神色未变,暗自松了口气,殊不知他这口气松早了。 两人一路上相顾无言,刚到王府,云长安便让褚杉去请上官春秋。 褚杉大惊失色,轻功用到了极致,眨眼间的功夫消失不见。 请鬼医,主子和王妃是在宫中出事了?!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褚杉和上官春秋气喘吁吁落到了琉璃阁,打破了院中有些诡异的气氛。 没错,在上官春秋和褚杉的眼中,二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得很,虽没有剑拔弩张,但说不上和谐。 不过是进一趟宫,回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怎么中招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上官春秋直接开口问道。 两人谁也没有答话,最终还是云长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去给他把把脉。” 见状,褚杉大惊失色,担心不已。 那位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宫中动手! 上官春秋上前,默默把起了脉,片刻后,他眉头越皱越紧,神色凝重。 看他沉重的模样,云长安和褚杉心里一紧。 难不成还真让萧云樱猜对了,月清泠还真下了手?! 可不是说东方白压根没碰月清泠的酒,怎么中的招? 就连东方白也皱起了眉,脸色一凛。 片刻后,上官春秋收了手,一声叹息,“他中了蛊。”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五雷轰顶,满脸的不可置信。 “给我也把把脉。”云长安伸出了手,露出了一截皓腕。 上官春秋摸上了她的脉搏,眉头再次打了结。 见他如此模样,东方白心里一紧,“长安也中了蛊?” 上官春秋收手,摇头,“王妃体内并没有蛊虫的痕迹,当真是奇怪。” 听到长安没中蛊,东方白松了口气,呢喃道:“没中蛊就好。” “我虽然没中蛊,但你中蛊了,怎么中招的?” 东方白语塞,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啊。 “鬼医,我体内的蛊,你可知是何蛊?” 上官春秋无奈地摇了摇头,束手无策。 “老夫对南疆蛊毒了解的不多,既然解毒丸没用,定是更为厉害的蛊,只能看能不能从那两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蛊虫应该需要接触才能入体,整个宴会上,只有月清泠靠近了你,你仔细想想,是怎么回事?” 云长安秀眉微蹙。 东方白仔细思索,越发觉得月清泠只是个幌子,整个宴会上,他碰过的只有席上的酒水食物。 可他和长安都用了席上的食物酒水,为何独独只有自己中了蛊? 东方白能想到的,云长安自然也想到了,转头望向东方白,一本正色,“席上可有什么东西你吃过而我未碰的?” 东方白摇头,“御膳房的厨子手艺极好,我倒是有几味膳食未动,但你全都尝了个遍。” 云长安:…… 如此说来,应该是自己中蛊才对。 排除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东方白脑海中的念头越发强烈,犹豫片刻,缓缓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与我其实一样中了蛊,但有人舍不得你,又将解药一同给了你。” 云长安一阵汗颜,幽幽瞥了他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口中的有人,不就是东方瑾。 不同于云长安的语塞,东方白越想越觉得有理,毕竟东方瑾看长安的目光,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他对长安有了龌龊心思。 东方瑾的背后就是南疆人,要想悄无声息解了她体内的蛊,轻而易举。 “若蛊毒当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不直接下最厉害的蛊毒,直接让你一命呜呼?又为何要给我解药?” 云长安一头雾水,“如你所想,他对我图谋不轨,直接给我下个钟情于他的蛊毒不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东方白无言以对。 这一遭别说云长安不明所以,就连东方白都被他给弄糊涂了。 云长安再次将目光落到上官春秋身上,“你需要多久,才能解了他体内的蛊毒?” 不管东方瑾的目的为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东方白体内的蛊给解了。 上官春秋抿了抿唇,丝毫没有头绪,他一声长叹,“南疆蛊术哪有那么容易研究。” “你什么时候把他体内的蛊毒解决了,我就什么时候送你回岭北城。”云长安直接给上官春秋上了动力。 上官春秋痴迷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也敌不过她的宝贝弟子。 况且,上官鸿雪留在孟府别有目的,能让他们千方百计留在孟府的,孟府里的那个所谓的宝贝,对他们师徒极具吸引力。 上官春秋已经开始研究南疆蛊术了,心里惦记的,除了上官鸿雪,也就是孟府的宝贝。 岭北城!!! 许久没有听到岭北城,上官春秋差点忘了住在孟府的宝贝徒弟,还有那个堪称完美的毒人,也不知道鸿雪有没有把人弄到手。 如今南疆蛊术在手,早点回去把毒人弄到手,这次出山,可是大丰收啊! 仿佛看到了自己破解南疆蛊术和毒人之谜,上官春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不由嘿嘿笑出了声。 东方白和云长安悄然后退两步,生怕被他传染。 “想要我解决他体内的蛊毒,老夫可得下猛药,也不知道那两人受不受得住。” 云长安毫不犹豫颔首,“只要你能让他们开口,随你怎么折腾。” 蛊毒这种东西,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爆炸了,还是尽早除了的好。 至于南疆人,她能抓住一次,也能再抓住一次,虽然不知道那些人躲在皇宫的哪个角落,但总不能躲一辈子。 更何况,此次他们动了手,已经按捺不住了。 只要盯紧了东方瑾和太后,还怕抓不到躲在阴沟里的南疆人。 听到这话,上官春秋笑意更甚,唯恐他们后悔,足尖一点,不过瞬息消失不见。 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云长安一阵哗然。 “鬼医前辈还真是对这方面情有独钟啊。”东方白感慨道。 “可不是,除了上官鸿雪,这些东西可都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情人呐。” 东方白微微一笑,心中一股暖流淌过。 云长安一抬眼就看到了他的笑意,脸色一沉,幽幽开口。 “连怎么中招的都不清楚,警惕性还是不够,蛊毒没解之前,你最好都待在府中,褚杉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一有异动,立马通知我和上官春秋。” 东方白脸上的笑意一僵,一声叹息,“放心,我知道的。” 是夜,月明星稀,晚风掠过,树影婆娑。 巍峨的皇宫在黑夜之中,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夜深人静,一道急切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静谧。 东方瑾沉着一张脸来到慈安宫,太后端坐在高座,悠哉游哉呷了口茶,似是早就猜到他会深夜到访。 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也有今天! “母后。”东方瑾压抑着怒意唤了一声,话语中的愠怒溢于言表。 太后优雅放下茶杯,抬眼望去,缓缓开口,“皇帝怒气冲冲地来寻哀家,是来问罪的?” “母后明知道朕为何来此,朕就问一句,为何?” “为何?”太后唇角一勾,“既然皇帝与东方白水火不相容,为了皇帝,哀家不得不动手。” 东方瑾坐到了一旁,脸色铁青,“母后对东方白动手无可厚非,为何要对长安动手?” 长安? 太后眼眸一深,“皇帝,她是你皇婶,莫要忘了礼义廉耻,你是大盛朝的皇帝,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脑海中浮现出云长安那张绝世容颜,太后了然。 她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为色所迷,前有月清泠,现在又来了个云长安。 偏偏都与东方白有所牵扯。 她知道他心里咽不下那口气,处处与东方白争个高下,可云长安不是月清泠。 一听到这话,东方瑾怒上心头。 这些话,他已经听得耳朵都起了厚厚的茧子。 他沉声一喝,“母后,朕是大盛朝的天子,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不管是月清泠还是云长安,终究都会来到自己身边。 “皇帝,云长安可不是月清泠,万不可意气用事!” “母后!” 太后别过头,语气生硬,“无论你怎么说,解药哀家不会拿给你。” “不劳母后费心,长安并未中蛊。” 骤闻此言,太后大惊失色,随即怒容满面,指着东方瑾气得直哆嗦,眼中的恨铁不成钢都快凝成实质把他给淹了。 东方瑾得知太后去寻了南疆人,就猜到了她会动手,但没想到连长安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担心她下的蛊是立即要命的,东方瑾特意寻了个空隙去见了大祭司,求了一枚解药。 也是那个时候他知道,太后给两人准备的蛊不一样,也让他松了口气。 皇宫之中,东方瑾的耳目不少,见太后的人动手,后脚就让自己的人把解药融到了云长安的膳食中。 而那盘膳食,是东方白绝不会动的。 云长安身边的宫婢是自己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把有解药的那盘菜放到她的面前。 见她吃了菜,他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东方瑾对太后的怒其不争视而不见,话锋一转。 “母后既然要下蛊,为何不直接用见血封喉的蛊?东方白全身而退,岂不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解蛊。” 思及此处,东方瑾就百思不得其解。 他还以为东方白会死在宴上,结果左等右等,他安然无恙。 好不容易让东方白中了招,这么好的诛杀机会,就从指缝间溜走。 若是太后下了死手,根本等不到他出宫,他就命丧黄泉了。 “万寿节在场的不仅仅是大盛的肱股之臣,还有别国使臣,再怎么不和,也不能把脸面丢到外人面前。” 太后不是东方瑾,一心只看得到仇恨,她虽为一介妇人,但很清楚家丑不可外扬。 谁都知道别国使臣打得什么主意,若是内讧致使江山动荡,让狼子野心的敌人钻了空子,那她和东方瑾母子皆是罪人,遗臭万古。 为了大盛朝的江山社稷,东方白可以死,但绝不能死在万寿节。 “妇人之见,母后,你错过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经此一遭,要想致东方白于死地,难如登天。” “非也,哀家给东方白下的蛊,名为牵机,没有大祭司的精血,是解不了的。” 大祭司? 那个老者! 能做到南疆大祭司的位置,可见他的蛊术极为高深。 “何为牵机?” “牵机在入体前是极小的透明色虫卵,入体后以血液脏腑为食,待它孵化,便会顺着血液啃食心脏,人一旦没了心脏,又怎么活呢。” “如此厉害的蛊能否被放血引诱出体?” 东方瑾愕然,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慈安宫中的凝重气氛顿时烟消云散,眼前的母子仿佛从未针锋相对过。 “牵机如蚀骨之蛆,一旦入体是不会离开的,大祭司以自身精血喂养,故也只有大祭司的精血才能杀死它。” 话甫落,东方瑾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 东方白,你也有今天! 不消片刻,他收起了笑意,脸色沉重。 跟东方白斗了这么多年,他着实有些好运在身上的,连重伤都能活着回来。 只要一日没有见到东方白的尸体,他都不敢相信东方白会死于非命。 “母后可得将大祭司藏好了,长安能为非凡,无声无息出入皇宫小菜一碟,若被她寻到了大祭司,可就前功尽弃了。” “哀家知道,皇帝大可放心,大祭司的所在,除了他们自己人,只有哀家知道。” 闻言,东方瑾放下了心,脸上的郁色烟消云散,他话锋一转,“母后可否帮朕问问大祭司,可否有情蛊?” “情蛊?你要用在谁身上?”太后神色一凝,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既然皇叔命不久矣,长安那般如仙的人儿自然不该落得守寡的地步,朕怜香惜玉,她就该是朕的。” “皇帝,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是一国之君,万不能栽在女色上。”太后沉声道。 云长安可不是月清泠,她武功高强,一个不如意可是会动手杀人的,凭她那一身本事,谁能压得住她? 到时候,皇宫只会被闹得天翻地覆。 太后无法想象,若云长安入了宫,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有情蛊在,她尽在朕的掌控之中。” 太后还想开口劝解几句,抬眼对上他兴致勃勃的模样,戛然而止。 罢了,儿女都是债,她就去问问吧。 像云长安这般厉害的人物,不用点特殊手段,是降不住的。 “哀家知道了,夜深了,皇帝政务繁忙,早些回去歇着吧。” 东方瑾起身,抬步离去,不同来时的愤懑,离开时脚步变得轻快。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不仅算计了东方白,还得了位人间尤物。 东方瑾心中荡漾,大步往宜香殿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太后无奈一叹,头疼不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不起…… 那个东临国进献的圣女还不知道有何目的,那股子狐媚劲儿,但愿皇帝有分寸。 再怎么说她也是东临人,不能因为她是弱质女流就小瞧了她。 等等! 太后蓦地反应过来,神色凝重。 皇帝哪里来的解药? 念及此,太后连忙起身,让人关了宫门,趁着夜色从密道中来到了那座荒废已久的宫殿之中。 再次来到密室,太后深吸了口气,安抚那颗惴惴不安的小心脏。 见到那抹佝偻的苍老身影,不知为何,太后心里不由一酸,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 “大祭司。” 陆凡抬头,看清来人,一阵恍惚。 对上他浑浊的目光,太后心里一紧,忙移开目光,生硬地开口,“大祭司,皇帝可是寻到了你?” 陆凡回神,眼眸低垂,淡淡的“嗯”了一声。 “多一个人知道你们的藏身之处就多一分危险,大祭司,可否需要换个地方?” 太后不是不相信东方瑾,只是防患于未然。 陆凡抬头,扫视一圈居住多年的密室,摇头,“我们已经住习惯了,你该相信他。” 知子莫若母,想到东方瑾的性子,她无奈一叹,“若是寻常哀家自然相信他,可他一旦美色上头,保不准会透漏出去。”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宫里多了个东临国圣女。 而且,以东方瑾对云长安的痴迷,她若是来个美人计,谁知道他会不会无意识间露了底。 “放心吧,牵机孵化不过几日,就算找到了我,也无力回天。” “可若拿到你的精血,牵机不就无用了吗。” “我的精血可不是那么好取的,若真到了最后一步,我会在他们拿到精血之前出手。” 毕竟要杀死牵机,需要的不仅仅是他的精血,还得是活着时候的精血。 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一定会在对方拿到精血前自绝心脉。 太后并不知陆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见他不愿离开,也不再劝。 想到东方瑾让问的情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敌不过一片爱子之心,忐忑不安地问出了口。 “大祭司,你族可有情蛊?” 闻言,大祭司一愣,抬眼望去,“你要情蛊做甚?” 情蛊,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中蛊的男女钟情对方,情深不寿,莫不是她久居深宫太寂寞,再次红鸾星动了? 刹那间,陆凡的脑海中构建出了她爱而不得的痴情模样。 她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但感情已经空虚太多年,也能理解。 “哀家是替皇帝问的。”不知为何,对上他复杂的目光,太后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解释,唯恐眼前的老者误会。 话一出口,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愣住了。 奇怪,哀家为何会有这种荒唐的念头? 片刻后,陆凡松了口,转头让明焰在角落的架子上拿出了两个精巧的小瓷瓶。 两个瓷瓶一大一小,光滑的瓶身上绘制了一朵硕大的桃花,栩栩如生。 他示意明焰将瓷瓶交到太后手上,叮嘱道:“情蛊分为子母蛊,大一点的里面是母蛊,小的里面是子蛊,至于入体方式,不限。” 太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转身离去。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陆凡垂目,嘴唇紧抿,浑身陷入了失落之中。 对不起…… 明焰不明所以,眉头紧蹙,担忧地唤了一声,“大祭司。” 陆凡回神,摇了摇头,“我无事,明焰,这些年苦了你们了,你们尽早离开吧,回到南疆。” 只有回到南疆,他们才能性命无虞。 外面的人觊觎南疆蛊术,他们留在外面,并非长久之计。 落叶归根,他们还年轻,合该回到故土大展抱负,而不是陪着自己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虚度光阴。 是他,误了他们一生。 明焰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凝重,心慌不已。 “大祭司……可是卜算到了什么?” 陆凡一声长叹,满是无奈,那双浑浊的双目满是空寂。 “我大限将至,你们还有机会和时间,回去吧,回到南疆,就能正大光明站在阳光下。” 自从他们跟着自己到了大盛朝,成日里躲在阴暗的密室之中,着实对不住他们。 还有那两个年轻的孩子,他只能算到二人还活着,凶多吉少,却怎么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为了他的一己之私,搭上了好几条人命,是他罪孽深重。 他不由忆起那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倩影,空荡荡的心口泛起了丝丝暖意。 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会尽我所能助她成事,就算是搭上自己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大限将至! 不同于陆凡的平静,明焰骇然失色,“大祭司,怎么会?” 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大盛朝的太后数次卜算,每一次卜算都是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的。 如此算来,确实也到了终日。 每每看到大祭司为了毫不相干的两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明焰胸口堵着一口郁气,对那对母子很是埋怨。 若非他们,大祭司至少能寿终正寝。 以大祭司的天赋,定能在南疆撑起一片天,可偏偏栽在大盛朝,本该波澜壮阔的一生,就这么潦草落幕,当真是令人唏嘘。 这要是传到南疆,还不得被南疆子民戳着脊梁骨唾骂。 大祭司什么都知道,为何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明焰不解,他无数次开口询问原因,但眼前的老人没有透漏半点风声。 一想到他活不了多久,明焰心口一滞,嘴唇蠕动,闷闷地开口,“大祭司,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是人到了最后时刻,看透了很多,陆凡没有如往常一般闭口不谈。 他缓缓开口,“明焰,你有遇到过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人吗?刻进了骨子里的那种。” 明焰摇头,心如明镜。 敢情大祭司是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整个南疆。 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将大祭司迷得神魂颠倒。 明焰很早就跟着大祭司离开了南疆,压根没有什么时间去想儿女私情。 陆凡轻笑,浑身的阴霾尽数湮灭,让这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密室都亮了几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她是我的女儿 “瞧我,老了,怎么就忘了,你离开南疆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儿,哪有功夫去谈情说爱。” 明焰:…… “大祭司如此费心费力帮助大盛朝的太后,难道她是您心中之人?!” 明焰大受震撼,想到这些年来眼前人的所作所为,瞬间觉得合理了起来。 难怪大祭司终生未娶,原来他是爱而不得,喜欢的人还比他小了这么多…… 只一眼,陆凡就知道他想岔了,举起拐杖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冷哼,“臭小子胡思乱想什么,我和她并非你想的那种关系。” “嘶~”明焰一声痛呼,一双求知欲满满的眸子就这么望着望着他。 “她是我的女儿。” 一语激起千层浪,明焰脑中一片浆糊。 她是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 女儿…… “大祭司方才说什么?我好似幻听了。”明焰眼中一片迷茫,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我说,她是我的女儿,亲生的。”陆凡露出一抹笑意,脸色随之柔和了起来。 此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就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父亲。 难怪有些时候他看太后的目光很是复杂,原来如此。 明焰醍醐灌顶。 大盛的太后是大祭司的亲生女儿,那现在大盛朝的皇帝,身上岂不是有南疆的血脉! 思及此处,明焰两眼放光,内心深处被压下的野心蠢蠢欲动。 大盛朝当今皇帝身体里流着南疆的血,整个大盛不就间接落到了南疆手中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大祭司,如此喜事为何不传信回南疆,若是国主知晓,定会举国之力助他坐稳大盛皇位。” “她是我的女儿,但东方瑾却不是我的外孙。” 明焰:?! 什么叫东方瑾不是大祭司的外孙? 太后年轻时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混淆皇室血脉! “东方瑾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自他出生起就在她膝下养大,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知道这事的也就我和她,现在加一个你。” 明焰悟了。 难怪大祭司对太后的态度会那般奇怪,对东方瑾当真是爱屋及乌,只要他们三人将这个皇家秘辛带进棺材里,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大祭司为何将此等秘事告知于我?”明焰不明其意。 “许是人之将死,看开了许多事,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大祭司,你想如何做?赴汤蹈火,明焰在所不辞!”明焰目光坚定,掷地有声。 “她最担心的是盛亲王,我这把老骨头,临走之时就替她带走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吧。” “不可!”听到他有这么危险的念头,明焰忙出声喝止。 “大祭司,东方白武功高深,且他身边高手众多,据闻还有个极为厉害的王妃,硬碰硬,得不偿失。” 陆凡不以为然,“我就算是死,也会拉着东方白下地狱的,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大祭司……” “明焰,你们与我不同,过些时日你就带着其他几人回南疆吧。”陆凡知道他要说什么,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大祭司,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明焰垂头丧气,瓮声瓮气问道。 七尺男儿,眼眶微红,心中揪痛。 自他懂事起,就一直跟在大祭司身边了,这么多年,眼前人于他而言,亦师亦父,无可替代。 陆凡抿了抿唇,一本正色,“离开大盛回到南疆,明焰,这是我作为大祭司,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明焰鼻子一酸,嘴唇轻颤,应了一声“是”。 “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们了。”陆凡笑得一脸慈爱。 明焰忍住心里的酸涩,默默陪在他身边,二人不再言语,一坐一站,格外和谐。 太后拿到情蛊回到慈安宫,心中涌出了一股莫名的难受,这股异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太后也就没放在心上。 她怔怔望着手中的两个瓷瓶出神,陷入沉思。 据说云长安武功高强,甚至在东方白之上,如此能为,该如何悄无声息给她下蛊? 别到最后下蛊不成,反把皇帝给折了进去。 太后默默坐在房中思虑一夜,依旧没有想出个好法子,默默将情蛊收了起来。 既然没有万全之策,为防万一,还是先把此事按下,就当没有拿到情蛊。 另一边,经过两日的严刑拷打,再加上上官春秋层出不穷的手段,那两个南疆少年终是没捱过去,全盘托出。 得到消息的上官春秋马不停蹄来到琉璃阁,连轻功都使了出来,气喘吁吁。 看着从天而降的上官春秋,东方白和云长安面面相觑,就连褚杉都一阵唏嘘。 上官春秋行事风风火火的,在盛王府基本都是用轻功飞来飞去,若非早就叮嘱过府中影卫,早就将他给射成了刺猬。 上官春秋丝毫不见外,大步上前,自顾自倒出一杯茶一饮而尽,喘息片刻。 “有结果了。”云长安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遮不住的笑意,心中了然。 上官春秋颔首,“再难撬开的嘴,落到老夫手上,都能给他砸烂。” 没错,就是砸烂。 别看南疆那两人年轻,不但骨头硬,嘴也硬得很。 若不是上官春秋最后用了些手段,直接搅乱了他们的意志,再加上能让人产生幻象的药物,还真会一无所获。 谁让他们倒霉,碰到了上官春秋,这不,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 “说说吧,什么情况?”云长安一语中的。 “他中的蛊名唤牵机,是南疆大祭司以自身精血喂养而成的,要想解蛊,只有一法。” 上官春秋话音一顿,面色凝重。 见状,云长安秀眉微蹙,“解雇之法很难?” “何止是难,简直就是难如登天。”上官春秋望了眼身侧的东方白,满目同情。 “要解牵机,只有取到大祭司活着时候的精血,精血入体,蛊就解了。” 大祭司活着时候的精血! 这两个条件,极为苛刻,但偏偏遇到云长安这么大个变数,取血这种事,也并非做不到。 “南疆的大祭司,能成为大祭司,定有所依仗,这血怕是不好取。”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东方白无声一叹,为了置自己于死地,此次东方瑾还真是下了血本。 “不好取?我倒要看看,有多不好取。”云长安昂首挺胸,很是自信。 玩心眼子自己敌不过他们,但论武力,不是她自负,在这片地界,鲜有敌手。 她转头望向东方白,问道:“你耳目众多,可有查到南疆人的藏身之处?” 东方白摇头,他暗地里的棋子一直盯着东方瑾,并未发现他有去过特别之处,就连他的寝殿,他的人也曾摸进去过,并未发现密道暗室。 云长安揉了揉太阳穴,话锋一转,“既然东方瑾那里一无所获,那太后那边呢?” 太后? 东方白微愣。 见状,云长安恍然,敢情东方白从未把目光落到太后身上过。 “皇宫深院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佳丽三千,红颜枯骨无数,太后能坐上这个位置,可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东方白抿唇不语。 这么些年,他这位皇婶并未对他出过手,纵使自己和她的亲生儿子明争暗斗,她也没有出手。 她又是已故皇兄心中最爱的女子,这么多年来自然会礼让三分。 可如今,亲耳听到这番话,心中曾坚定的信念摇摇欲坠。 “东方瑾可是他的亲儿子,她当真不知你们之间的争斗?或许她不是没有动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云长安平静的话音如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全割在了他的心上。 不由忆起以往他与兄嫂其乐融融的场景,心中哀叹。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这个充满权利欲望的皇宫中,记忆中的人都已经面目全非。 月清泠如此,东方瑾如此,就连向来对他和气的皇婶,也变了。 见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云长安一声叹息,宽慰道:“东方瑾是她的亲儿子,她会偏向他,理所应当,你就想开些吧。” 东方白嘴唇紧抿,忧伤被这一句话给冲刷了个干净。 这话说得他无法反驳。 是啊,自己只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皇兄去了,这个世上会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唯一亲人,也离开了。 他早就该明白的。 “东方白,悲春伤秋做甚?东方瑾有太后,你身边有褚杉,还有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闻言,东方白浑身一震,一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直愣愣地望向身侧的女子,三分期盼,七分忐忑。 “长安,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云长安一怔,拒绝的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地转了个弯,“不会。” 听到这话,东方白双眼一亮,喜形于色。 云长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找补,“咱们可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只要你有需要,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东方白刚刚勾起的嘴角蓦地僵住,心中万般失落。 多么好的气氛,她就这么一句话生生打破。 云长安抬头望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嘿嘿笑了两声。 她又不傻,怎么听不出东方白的话中深意,可自己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她活得太久,故人都已轮回,生死看淡,回头看看自己这三百九十年,当真是错过了许多有趣的体验。 阴差阳错来到了此处,她想做的事太多,至于男女之事,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她,一想到那些为爱疯狂失去自我的女子,避如蛇蝎。 就自己在红尘短短的几十年里,婚姻一地鸡毛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人生在世,果然还是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谈感情,伤钱不说,还伤心,要不得。 思绪回笼,云长安话锋一转,“说远了,你体内的蛊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眼下还是赶紧找到那个大祭司。” 东方白收敛失落,故作镇定的“嗯”了一声。 云长安移开目光,转眼间落到了上官春秋的身上,“你既然撬开了那两人的嘴,可有问出他们的藏身之处?” “唉~”上官春秋摇头,“那两人就没有出过密室,此次也是第一次离开,只知道在皇宫中,具体在哪里,他们也不知道。” 云长安:…… 东方白也没想到这群人藏得如此之深,就连他们自己人都不知道具体方位。 藏匿本事这么强,难道他这次就要下去找阎王爷喝茶了? 云长安微微诧异,脑子快速运转了起来。 “对了!”上官春秋一声惊呼,“差点忘了,牵机在体内孵化的时间只有短短五日,五日过后若是还未解蛊,就算是神仙在世,也无能为力。” 五日! 云长安心里一紧,转头立马开口。 “让你的人拿着云樱的香去太后的寝殿走一圈,与南疆有所勾结可是死罪,纵使是太后也会慎之又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她的寝殿了。” 东方白颔首,一条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太医院。 时间不等人,如今他们就是在跟时间赛跑。 宁昭看到消息时,眉头突突直跳。 好家伙,主子还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啊,居然让自己去夜探慈安宫。 宁昭动作极快,当夜就拿着迷香溜进了慈安宫,左敲右敲,愣是没有找到密室暗道,无奈将消息传了出去。 看到手中的消息,东方白目光复杂。 难道是他们想错了,太后和那群南疆人毫无关系? 云长安撑着下巴,没有丝毫意外。 一国太后和南疆人有所交集,她肯定得捂紧实了,要是能随随便便找到,那才见鬼了。 “让你手下最擅长隐匿的人再去一趟,实在不行,让上官春秋搞点毒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 上官春秋既然能撬开南疆人的嘴,对付一个深宫妇人小菜一碟。 “好。”东方白莞尔一笑,话音中满是宠溺。 明明小命都悬在了弦上,但他一脸平静,置若罔闻,相反,心里甜滋滋的。 素日里,长安可是懒得动脑,更不会如此积极主动掺和到这些麻烦事里去,现在为了自己的安危忙前忙后,他心甚慰。 见他不着急的模样,云长安睨了他一眼。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去?! “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东方白微微一笑,“我相信长安,长安曾说护我周全,我一直铭记于心。” 云长安一头黑线,“我说的护你周全是你遇到杀手的时候,这种费脑子的,我可没那么多心眼子。” “长安这是变相在说我心思深沉?” “就你这处境,没点心眼子早就被东方瑾吃拆入腹了。” 此言一出,东方白心里更加欣喜,眉眼一片柔和。 长安果然是不一样的。 “别愣着了,已经过去了一日,你要是再不抓紧些,小命休矣。” 东方白带着满腔喜悦离开了琉璃阁。 第二日,派去的影卫无功而返,琉璃阁院子里气氛十分压抑。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再次坐到了一处。 云长安面色沉重,望向上官春秋,“你去一趟慈安宫,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问出南疆人的藏身之处。” 上官春秋手一抖,扯掉了几根泛白的胡须,一脸惊色。 “我去?!” 云长安重重点头,满脸郑重,“连着两日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时间不等人,只能靠你诡谲莫测的手段了。” 上官春秋皮笑肉不笑,“也不知道你这话是夸老夫还是在骂老夫。” “自然是夸你的,就你这独一份的本事,我等望尘莫及。”云长安一片赤诚坦荡。 她自我认知十分清晰,论武功打架这块,目前她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但论其他,她远远不足。 有些事还是要专业的人去做,最后的成果才能最大化。 上官春秋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坦荡的模样,啧啧称奇,“今儿个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你居然也会夸人了。” 他抬眼似笑非笑望了眼东方白,戏谑道:“果然还是人不一样啊。” 话甫落,东方白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心中微烫。 “我这人表里如一,是什么就是什么,承认他人的优秀有什么难的。” “是是是,老夫知道了,今夜就让褚杉陪老夫一同前去。” 立在一旁的褚杉听到这话,蹙眉,“我要留在主子身边贴身保护主子。” “你主子身边有王妃在,安全得很,老夫孤身一人夜闯皇宫,你们放心老夫自己可不放心,你必须一同前去。” “武功高强的影卫数不胜数,我会安排其他人与您一起去。” “其他人武功有你好?” 褚杉摇头。 “那就是了,那些人武功没你好,万一打草惊蛇了,你能护着老夫全身而退,其他人未必。” “护你全身而退,其他人也可以。”褚杉严词拒绝。 上官春秋眉头紧皱,“不是,你怎么就这么轴呢,非要留在盛亲王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别有用心呢。” 话落,褚杉大骇,猛地单膝跪地,言之凿凿,“主子,褚杉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我知道,你起来吧。”东方白无奈地摇摇头,转头望向上官春秋,“鬼医前辈,褚杉这人一根筋,您就别逗他了。” “就是,都这么久了,那日的事怎么还记在心里。”云长安附和道。 初见之时,褚杉情急之下拎着上官春秋的后衣领回院子,这么一件小事他记仇记到了现在。 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挤兑褚杉几句。 上官春秋没有理会东方白和云长安,直视褚杉的双目,“你要是能说动你家王妃与老夫一道,老夫就不让你跟着去。” 褚杉无言以对,他可比不上王妃的分量。 思索片刻,他应下了,“今夜我同前辈一起去。” 是了,有王妃在身边,有危险的只会是别人。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云长安和东方白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是夜,天际冷弦月高挂,银白的月光洒下,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晚风簌簌,树影婆娑。 倏然,两道鬼魅般的黑影一闪而过,轻盈的身体在房顶上如过无人之境,直到看到“慈安宫”三字,黑影停下了脚步。 褚杉熟门熟路掏出迷香,蹑手蹑脚掀开一片琉璃瓦,点燃迷香伸了进去。 片刻后,房顶上的两人侧耳倾听,房中之人的呼吸重了几分,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上官春秋的目光缓缓落到迷香身上,双眼放光,心中一阵腹诽。 当真小气,有好东西居然都不拿出来让自己研究研究,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个迷香弄到手。 二人潜进寝殿,褚杉守在门内把风,轻声开口,“我看着外面,审问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一回生二回熟,老夫有经验了,”上官春秋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 褚杉一言难尽地望着他,眼中是明晃晃的不相信。 先前他为了撬开南疆那两人的嘴,可是把他们折磨得半死不活才试验成功的,太后年事已高,身子骨不比那两人,可别被他给折腾坏了。 思及此处,褚杉还是不放心开口叮嘱,“鬼医前辈,太后年纪大了,您悠着点。” “老夫又不是下手没轻重的毛头小子,放心吧,绝对让她察觉不出半点异样。” “这是解迷香的。”褚杉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上官春秋。 既然要问话,总不能让人一直昏着。 上官春秋抬步走到床前,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倒出了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 之后,又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上前弯着身子将里面的液体倒进了她的口中。 口中有了异物,昏迷中的太后下意识将东西咽了进去。 见状,上官春秋眉头一挑,嘴角一扬,笑得不怀好意。 不消片刻,他拔开褚杉给的小瓶子瓶塞,一股刺鼻的异味飘入鼻间,刺激脑海。 一嗅,上官春秋就知道这东西的不凡之处,眼馋得紧。 他将小瓶子放到太后的鼻尖,太后沉重的眼睑动了动,上官春秋飞快收起了小瓶子,直接塞到了自己的怀中。 太后一声闷哼,缓缓睁开了眼,眼中一片迷蒙。 她察觉到身侧有人,浑身僵硬,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目光,是他! 深更半夜,他怎会在此?! 第一百四十七章 莫不是他要动手了?! 太后一头雾水,僵硬转头,一张满是沟壑的脸赫然入目。 看清那张惊惧的脸,太后瞳孔紧缩,一把捂住嘴,逐渐平复激荡的心绪。 “大祭司,更深露重的,你怎会出现在此?”太后深吸了口气,惊魂未定。 见她如此反应,上官春秋眉头舒展,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我为何会在此,你心里应该清楚才是。” 闻言,太后一头雾水。 清楚? 她如何能清楚? 若非必要,她恨不得离这个阴森森的男人远些,又怎会惹上他。 能让他不顾时辰来寻自己,想来也就只有那件事。 思及此处,她松了口气,语气轻扬,“大祭司是想通了,愿意接受爱家的提议了?” 冒充陆凡的上官春秋满脸迷茫,故作深沉,心里却已经慌了神。 “我细细思索一番,觉得太后言之有理,不知太后可否详细同我说说?” 此言一出,太后愣神,一脸不解。 “大祭司此言何意?哀家只是担心你们的藏身之处泄露,这才建议换个地方,大祭司今夜前来,难道不是为了此事?” 太后面上不显,心里却直打鼓,忐忑不安。 上官春秋故作镇定,脑中高速旋转。 该如何才能不露声色套出南疆人的藏身之地呢? 见他迟迟不语,太后疑窦丛生,抬眼偷瞄了他一眼,对上那双浑浊的眼,心里咯噔一跳。 唯恐惹恼了他,太后慌忙移开目光。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殊不知在上官春秋的眼里,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太后对这位南疆大祭司惧怕不已,如此一来,倒是也能唬住她了。 原以为太后在深宫的勾心斗角中拔得头筹会目光如炬,心性坚定,还怕这点东西不够,孰料,就这么轻而易举。 此药物的幻象可是根据当事人的心生成的,太后越怕这位南疆大祭司,在幻想中就会陷得越深。 “你是在揣度我的心思吗?” 阴沉的嘶哑声在太后耳尖萦绕,她心里一紧,背后冷汗涔涔。 “大祭司言重了,哀家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大祭司可有看上的地方?” 上官春秋抿了抿唇,陷入沉思,不消片刻,缓缓开口,“既然是你提出的,想来你已经有了目标,是何处?” “哀家觉得最西边的玲珑殿不错,大祭司以为呢?” “既然太后说好,必定是极好的,劳烦太后与我一同过去吧。” 一同过去? 太后看了一眼天色,百思不得其解。 三更半夜的,为何要哀家同他一同前去?莫不是他要动手了?! 这么多年,大祭司如神兵天降,一路暗中相护,她可不信天下会掉馅饼,今日,他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太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迟迟没有动作。 上官春秋见状,眉头一皱,阴沉沉地开口,“怎么?要我亲自动手请你?” 话落,太后呼吸一窒,心中焦灼。 他是生气了? 定是生气了! 不会直接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吧?! “嗯?”见她僵着身体,上官春秋冷气直冒,幽幽睨了她一眼。 这一眼,差点吓破了太后的胆子,她瞬间回神,矫健起身。 她扯下一旁架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挪开枕头,又掀开了被褥,露出了一块极小的凸起。 她一把按下,床榻中间露出了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上官春秋啧啧称奇,心中腹诽。 难怪盛亲王手下人连着两日都没找到密道暗室,原来机关就在她的身体下面。 偷偷摸进慈安宫的人定把那些个物件和角落都摸了个遍,唯独她睡的这张床,没人会动。 尤其是机关就在她的枕下,这谁能想得到。 太后从角落里拿出一盏灯,点燃后顺着洞口的阶梯下了密道。 上官春秋趁她背着自己之际,一片小小的嫩叶射出,如离弦之箭射向守在房门处的褚杉。 眼看着就要摸到敌人的老巢了,他可不敢孤身犯险,还是叫上褚杉安心些。 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太后脚步一顿,转头问道:“大祭司,怎么不跟上?” 上官春秋抬步,冷然开口,“你只管走就是,我自会跟上。” 见两人的身影没入通道,褚杉身影一闪,在通道关闭前身轻如燕落入通道,带起一缕轻风,吹动了几缕发丝。 上官春秋提着一口气,生怕前方的太后察觉到异样,可她一路沉默无言。 太后自然注意到那一缕突兀出现的轻风,想到南疆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只当是大祭司在做什么,唯恐自己看到不该看的,愣是没有回头看一眼,故作不知。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内院里,她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该装聋作哑的时候就一定要做个哑巴和聋子。 见她如此识趣的模样,上官春秋悬在心头上的大石头悄然落了地,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祭司来了几分兴趣。 太后究竟是有多惧怕南疆大祭司,都怕得愿意当个聋子和哑巴。 三人就这么沉默地来到了陆凡等人的藏身之处,上官春秋和褚杉暗中记下路线,看到那扇紧闭的小门,眼前一亮。 这一番折腾倒是没有白受。 见太后上前正欲叩门,上官春秋身影一闪,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太后的身后。 太后浑身一僵,提灯的手兀自用力,还未来得及开口,脖子一痛,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上官春秋扶住她瘫软的身体,与紧跟在身后的褚杉对视一眼,提着昏迷的太后迅速撤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将慈安宫恢复原状,二人飞身离去。 月光依旧,风声依旧。 二人身影迅捷,几个起落间就落到了琉璃阁,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急切的眸子。 “如何?可有发现?”云长安迫不及待开口询问。 “不愧是盛王妃,密道机关果然就在慈安宫。”上官春秋赞叹不已,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听到这话,东方白一阵失落。 人心易变,果然啊,就连曾经向着自己的皇婶都变得陌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究竟藏在了何处? 见东方白神色黯然,云长安担心地唤了他一声,“东方白,你……” 东方白回神,微微一笑,却满是苦涩,“我没事,他们终究是母子,人之常情。” 见他强颜欢笑的模样,云长安无奈一叹,柔声安抚道:“他们不值得你伤神,我们都在呢。” 东方白颔首,郁色逐渐淡去。 “你们猜猜,她把机关入口藏到了何处?”上官春秋眼放精光,一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笑开了花。 被他这么一打岔,悲伤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云长安和东方白的注意力须臾间被他带走。 “别打哑谜,究竟藏在了何处?”云长安问道。 东方白的目光也落到了上官春秋的身上。 影卫的本事他是最清楚的,连着两日他们都没寻到半点儿的蛛丝马迹,他也好奇太后将机关藏在了哪里。 “你们这两人当真是没有意思。”上官春秋瞥了两人一眼,一阵唏嘘。 多好的氛围,就被他俩这么硬生生的破坏掉了。 见他故弄玄虚,云长安径直将目光落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褚杉身上。 褚杉可是同上官春秋一同去的,事情如何,他也知道。 “既然你不说,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褚杉,你说。” 褚杉正欲开口,就被上官春秋开口打断,“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云长安一阵汗颜。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我没心思跟你兜圈子,快说!” 上官春秋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一本正经,“她把机关藏在了枕头下面,入口就在她躺着的床榻上。” 闻言,云长安和东方白恍然大悟。 这个藏匿机关之处当真是绝妙,也难怪费了两日的功夫也没寻到。 云长安不由感慨一声,“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这脑子就是好使。” 骤闻此言,东方白一头雾水,虽没听懂她说的话,但也猜到了她话中之意。 “老夫和褚杉深入虎穴,寻到了南疆人的藏身之处,但老夫对皇宫里的布局并不知晓,具体位置,让他说吧。” 褚杉上前一步,恭敬道:“主子,是留晴宫。” 留晴宫,是大盛第十任皇帝仁帝最宠爱的妃子——晴妃的宫殿。 据闻晴妃是江湖儿女,貌美如花,被微服出巡的仁帝看上,强留在了宫中。 仁帝想封她为后,却被百官阻止,无奈之下封了个晴妃,为了心中那份爱意,仁帝特意寻人建了这座比凤仪宫还要华丽的宫殿。 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情,晴妃屡次想要逃离皇宫,仁帝一怒之下废了她的经脉。 折了羽翼的晴妃郁郁寡欢,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日渐憔悴,最终自焚于留晴宫。 故此,留晴宫成了一片废墟,甚至比冷宫还要荒凉。 若无人提起,谁还能记得这么一座充满耻辱的宫殿,难怪太后要把人藏在那里。 “从慈安宫到留晴宫都是密道连接,若非主子让我们熟记皇宫的每一处角落,属下也会忽略了这座化为焦土的废弃宫殿。” “原来如此。”东方白豁然开朗。 思索再三,整座皇宫确实没有比留晴宫更适合藏匿的地方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留晴宫逐渐化作时间的尘埃,也没有几人还记得这么个地方。 “如此说来,要想去拿人,只能从慈安宫进入?”云长安蹙眉。 南疆蛊术防不胜防,若是只有慈安宫一个入口,怕是还没到留晴宫,就被南疆人给弄死在了密道里了。 东方白摇头,“以太后和南疆人谨慎的性子,出入口绝对不止慈安宫一个,留晴宫附近定然会有出入口。” “留晴宫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周围宫殿更是数不胜数,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寻另一个出入口。”云长安心中沉甸甸的。 眼下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搜寻范围太广,于他们不利。 众人一阵沉默。 “无妨,实在不行,咱们就从慈安宫进去,有迷香在手,就算多去几人,太后也不会有所察觉。” 东方白面带笑意,反倒宽慰起急切焦躁的云长安。 不知为何,看到长安为自己着急的模样,东方白诡异的觉得这蛊中的不亏,心中暖洋洋的。 云长安颔首,一本正色,“我得找云樱多弄些迷香,最好是能把整个慈安宫的人都给放倒。” 提到迷香,上官春秋顿时来了精神,兴冲冲地凑了上去,笑得贼兮兮的。 “那个迷香不错,可否给老夫一些研究研究?” 听到这话,云长安和东方白面露惊色。 他们早就知道萧云樱琢磨出来的迷香效果有多惊人,但连纵横江湖数十载的鬼医都有了兴趣,这香,不是一般的好。 “东方白,你赚大了,云樱那边,你可不能亏待。” 东方白心中莫名有些吃味,“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萧小姐有这般才能,我自是不会亏待她。” “那之前的那些,你要如何弥补?” 东方白心口一痛,幽幽瞥了眼替萧云樱打抱不平的云长安,心中一揪。 她好歹是名义上的盛王妃,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居然要为了萧云樱把盛王府给掏空。 她对萧云樱,好得让人嫉妒。 “我赔她个俊俏的小郎君吧。”东方白无奈一叹。 好友,我可是推了你一把,你自己可要争气些! 俊俏小郎君? 云长安霎时间明白了他打的如意算盘,嘴角微抽,“你为了毓逍遥,还真是逮着机会就推他一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毓逍遥对萧云樱情深不寿,而萧云樱对毓逍遥并非无情。” 东方白呷了口茶,悠哉游哉。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咱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对有情人因为误会天各一方呢。” 云长安一头黑线,“诡辩!” 毓逍遥如果有着一张漂亮的不得了的脸,云樱还真不一定会看得上他。 谁让她是个资深颜控,没有什么比一张美丽的脸更能拴紧她的心。 “王妃,带上老夫吧。”上官春秋生怕云长安把自己给撇下,连忙开口。 “不行。”云长安毫不犹豫拒绝。 第一百四十九章 欲杀人泄愤?! “你放心吧,老夫就是去见见那人探讨一番,不会耽误正事的。”上官春秋知晓云长安担心什么,忙开口保证。 云长安抿了抿唇,沉默不言。 上官春秋一拂衣袖,愤愤道:“你不让老夫去,老夫自己也会跟着去。” 云长安语塞。 也是,以上官春秋对药物的痴迷程度,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偷偷跟了上来,既如此,拒绝毫无意义。 索性依着他,免得此事扰乱了他的心神,耽误了东方白的身体。 “行吧,但云樱娇弱,你要有分寸,免得吓到了她。” 听到这话的东方白和褚杉:…… 娇弱? 萧云樱还能和娇弱挂上钩? 那可是能拿剑杀人的狠角色,比皇都里的那些大家闺秀凶悍得很。 云长安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郑重其事地问道:“记住了吗?” 为了拿到心心念念的迷香,上官春秋毫不犹疑点头,信誓旦旦,“放心吧,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还多,知道分寸。” 云长安一阵唏嘘。 倚老卖老? 论年龄,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不是自己一个年龄段的。 知道她真实年龄的东方白嘴角一抽,感慨不已。 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他这岁数,连长安的零头都没有。 念及此,东方白心中苦涩。 她如此优秀,这些年里定有不少人追在她身后,她心中是否住进去过一人? 亦或是那人辜负了她,才让她对感情之事避之不及? 三百九十载,也是从年少一路走过来的,情窦初开的年纪,她自然也有过。 云长安满心满眼都是要把东方白体内的牵机给解了,压根没有注意到东方白片刻的黯然神伤。 “你就在府中等着。”云长安叮嘱了东方白,转身望向着上官春秋,“明日一早在府门口汇合,我可不会等你。” 上官春秋拍了拍胸膛,振振有词,“放心!” 事情有了转机,云长安暂时松了口气,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养精蓄锐,接下来可是有一场硬仗。” 南疆蛊术远近闻名,他们还没有完全的克制之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格外小心,绝不能让他们碰到自己。 不管什么蛊虫,都需要接触才能种下,杜绝所有的接触,也是一个法子。 院中几人点头附和,起身离开。 翌日。 云长安明目张胆来到左相府门前,大摇大摆递上了拜帖。 万寿节上,东方白和萧靖远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没必要避着那些人。 更何况她和萧云樱关系极好的消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互来往也不足为奇。 萧靖远看着手中的拜帖,起身亲自到府门迎接。 他们虽是同盟,但云长安可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盛王妃,身份阶级摆在那里,礼不可废,不能落人口实。 “见过王妃。”萧靖远匆匆来到府门,躬身作揖,恭恭敬敬地开口。 云长安掀起车帘,走下马车,落落大方,“左相客气了,我是来寻云樱的。” “王妃,请。”萧靖远礼数周全,客客气气将云长安一行人迎进了府。 知道她是来寻自家宝贝女儿,萧靖远没有将人带往大堂,直接往萧云樱的小院而去。 云长安并非第一次到左相府找萧云樱,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但并未声张。 如今左相府和盛王府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心知肚明即可。 嘭! 一声炸响清晰无比传进了云长安一行人的耳中,云长安大惊失色,足尖一点,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小院门口。 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有人潜进左相府,欲杀人泄愤?! 萧云樱若是死了,对萧靖远可是天大的打击,对他们之间的结盟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生怕萧云樱出了事,云长安动作飞快,连门都不走,直接飞身越过院墙。 “小姐,你没事吧?”刚落地,就听到翠萝急切地开口,话语中满是担忧。 云长安快步奔向声源之处,远远就看见一间房黑烟漫天,翠萝扶着浑身黑漆漆的一个……人。 “咳咳……我没事……咳咳……” 熟悉的声音响起,听着中气十足,云长安快要飞出胸膛的心顿时回到原位。 听到动静,翠萝和浑身漆黑的人抬头,看清来者,翠萝收起了警惕,萧云樱眼前一亮,咧嘴一笑。 两排白花花的大牙在乌漆嘛黑的脸上格外醒目,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甚是明亮。 “长安,你怎么来啦?!”萧云樱飞快奔向云长安,眉眼含笑。 以往都是自己去盛王府寻她,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长安居然主动来左相府了,真好。 “噗嗤——” 云长安上下打量一番,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回事?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萧云樱摆了摆手,“嗐!我正在研究炸弹呢,没控制好用量,手一抖,就这样了。” 炸弹!!! 云长安惊骇不已,“你还能造炸弹?!” 在这个冷兵器至上的落后年代,一颗炸弹,完全就是战无不胜的利器,这东西要是被她折腾了出来,整个左相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要不……让东方白把人藏到影部去? 影部位置隐蔽,行踪成谜,是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现代那种杀伤力极大的炸弹条件不允许,以现有的材料和技术,我也就只能早点炸药,威力没那么大。” 云长安倒吸了口凉气。 就算是炸药,威力也不可小觑。 “此事还有谁知道?”云长安一脸郑重。 见状,萧云樱眨了眨眼,不解其意,“除了毓逍遥,也就院子里的三人知道。”忽地,她眼眸一闪。 “不过,现在还要加上他们两人。”萧云樱伸出食指。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是匆匆赶来的萧靖远和上官春秋。 看着浑身黑漆漆的身影,萧靖远瞳孔紧缩,如风般出现在她的身侧,焦急不已。 “云樱,受伤没有?伤到哪里了?” “爹,我没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拾一下自己。”见老父亲着急,萧云樱柔声安抚道。 第一百五十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萧靖远仔细打量,见她只是形象有损,并未受伤,长吐了口气,心有余悸。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他喃喃自语。 他可就只有这么一个独苗苗,万万不能出事的。 “爹,麻烦你带长安去隔壁院子,我先下去收拾一下。” 萧靖远颔首,领着云长安一行人转道去了隔壁院子。 少顷,焕然一新的萧云樱快步而来,嘴角噙着笑意,脚步轻快。 “长安,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萧云樱歪了歪头,一脸迷茫。 长安喜欢有趣的地方,左相府这等官邸,若非有热闹可瞧,她应是不会来的。 “怎么?不欢迎我?”云长安眉头一挑,戏谑开口。 唯恐她误会,萧云樱连忙摇头,掷地有声,“我巴不得你来找我呢,你可不能怀疑我的一片赤诚。” 抛开其他的不谈,就凭着她这张秀色可餐的脸,就算是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她也能看到地老天荒。 云长安一阵唏嘘。 “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妃,你来找云樱,所为何事?”萧靖远率先开口,一语中的。 “左相无需担心,我和云樱有些私房话要说,左相大可去忙自己的事。” 萧靖远在浸淫朝堂数十载,又怎么察觉不到萧云樱沟壑云长安之间的不对劲。 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吃亏,萧靖远一步未动,定定地望着云长安。 “我不知王妃和云樱之间有何猫腻,云樱年幼无知,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盛亲王有何吩咐,大可直接告知于我,切莫将云樱牵涉其中。” 闻言,萧云樱心中一阵熨烫,见他误会了长安,急忙开口解释。 “爹,你误会了,你女儿虽然有勇无谋,但也不是傻的,而且,我相信长安,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萧云樱面带笑意,话语中满是坚定。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她俩更为亲密,就连东方白,都得靠后站。 萧靖远一头黑线,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就你那一根筋的脑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自己的女儿什么样他一清二楚,牵扯到朝堂之事,他这颗老父亲的心,怎么也放心不下。 他虽然弃武从文,但筹谋也是上乘,怎么生出来的女儿,是个实心眼呢。 萧云樱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胳膊撒娇,“爹,你要相信你女儿看人的眼光啊。” “看人的眼光?就你那眼光,叫我怎么放心得下。”萧靖远脸色一沉,恨铁不成钢。 萧云樱一噎,满脸尴尬。 “你说你,看上了一个丰神俊朗的云安,结果人只出现了一次就杳无音信了,现在又追着那个神秘莫测的毓逍遥,结果人家闭门不见。” 一旁的云长安眼皮子一跳,悄然移开目光。 没想到都过去了这么久,萧靖远居然还记得男装的自己。 萧云樱脸上的笑意一僵,目光飘忽,低声反驳,“哪里是你说的这样,明明是我瞧上了毓逍遥的那张脸,一时间忘了云安,这怨不得他们。” 萧靖远一口郁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 他深吸了口气,沉声喝道:“别想忽悠我,你就是舍不得他们的脸!” 萧云樱嘿嘿一笑,夹着嗓子,一个劲儿地晃他的手臂。 “爹,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女儿我已经改过自新,不管是云安还是毓逍遥,都不算什么。” 云安就是云长安,她可以天天都看到,至于毓逍遥…… 想到毓逍遥,萧云樱不由想起那夜她和长安的深夜密语,在这个男权至上三妻四妾的时代,她着实做不到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看在那张脸的份上,虽然可以暂时不考虑那么远,谈个恋爱免得遗憾,但心动过,她无法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况且,自那夜后,毓逍遥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舍不得那张脸,但她又不是什么贱皮子,非得送上门作践自己。 没事,多看看长安这张倾城容颜,毓逍遥那张脸,就能被掩盖。 萧云樱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口是心非,终究还是不忍,轻叹,“罢了,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住你的。” 闻言,萧云樱眼眶一热,温柔地靠着他的肩膀,“爹,你真好。” “臭丫头!”萧靖远无奈一笑,转身离去。 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上官春秋早已按捺不住,一个闪身来到萧云樱面前,眼放精光。 “你这小娃娃天赋异禀,可愿拜老夫为师?” 他实在没想到能制出那等迷香之人会是个年纪尚轻的丫头,与鸿雪一般大,天赋甚高。 这般天才,还不趁机扒拉到自己碗里。 突然出现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萧云樱吓得不轻,后退几步,拍了拍胸口。 平复心绪后,萧云樱秀眉一蹙,问道:“你谁呀?” “老夫上官春秋,江湖人称鬼医。” 鬼医? 萧云樱并未踏足过江湖,第一次听到鬼医这个名头,但根据她多年看剧的经验,能被冠上这个名头的,医毒之术极高。 她狠狠的心动了。 “拜你为师,可有什么好处?”萧云樱狠狠压制着喜悦,故作镇定。 “拜老夫为师,老夫这一身本事,都会尽数传授与你,至于你能学到多少,端看你自己的本事。” 萧云樱喜不自胜,嘴角的弧度完全压不住。 上官春秋一直盯着她的神色,见她欣喜,暗喜。 此事,成了! 忽地,萧云樱眉头打结,失落地开口,“拜你为师,我是不是要离家?” 萧家如今的处境可不乐观,她不能看着自家老父亲一个人扛起所有,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 “等这里的事解决后,你再同老夫离开,老夫又不是囚禁你,你想回来时回来就是,老夫又不会拦着。” 话落,萧云樱最后的顾虑也没有了,喜滋滋地唤了声,“师父。” 上官春秋喜形于色,“你还有一位师姐,名上官鸿雪,如今亦已学有所成。” “我知道了。” 亲眼看到这一幕,云长安一阵汗颜。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不是要搞事? 上官春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就这么把萧云樱拐成了自己人,往后萧云樱研究出了新东西,他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偷师了。 云长安知道萧云樱对医毒这块兴趣盎然,拜上官春秋为师,也不算吃亏,也就没必要拦着。 “既然已成师徒,你研究出来的迷香,给老夫一根研究研究。” 闻言,萧云樱当头一棒,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收我为徒,是为了迷香?!” “非也,迷香只不过是一块敲门砖,老夫窥见了你天赋极好,怜惜人才,这才决定收徒。” 萧云樱喜悦之色烟消云散,冷哼一声,“你只是想寻个由头光明正大的从我手上拿走我的成果。” “胡说,老夫收徒并非儿戏,老夫确实对你的迷香感兴趣,但收你为徒亦是真心的。” 上官春秋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居然还被误会了,他找谁哭去。 虽然他确实眼馋迷香,但这个徒弟也是真心实意要收的。 见他言辞凿凿,萧云樱挥了挥手,熟练的从自己袖中掏出一根迷香,递了过去。 “诺,拿去研究吧。” 好歹顶着个鬼医的名头,管他真心假意,只要能教自己一些医道上的知识,这个师父拜得不亏。 上官春秋目光灼灼盯着她手中的迷香,老脸笑得满是褶子。 他接过迷香,一个转身大步走向另一个角落,满心满眼都是手里的迷香。 萧云樱凑到云长安身侧,一手挡住自己的嘴,轻声问道:“长安,他靠谱吗?” “放心,绝对靠谱,要是他敢不靠谱,我饶不了他。” 此言一出,萧云樱笑靥如花,两眼亮晶晶地望着她,“长安,你怎么这么好,可恨我怎么就不是个男儿身呢。” 若是个男儿身,她绝对脸皮堪比城墙,誓死要抱得美人归。 “也就是你,换了个人,你看我管不管。”云长安宠溺一笑。 看着她这一抹笑,萧云樱恍惚一瞬,好似看到自家太奶慈爱的笑意,太诡异了。 虽然知道她的年纪完全比太奶还大,但她驻颜有术,看着就是与自己一般的花样年华。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究竟是怎么做出慈祥的笑容的。 她蓦然回神,笑得贼兮兮,压低了嗓音,“若是东方白,你也会如此护他吗?” 云长安微愣,不解地开口,“东方白可轮不到我如此相护,他武功算得上是佼佼者,身边又高手如云,吃亏的指不定是谁。” 闻言,萧云樱十分同情一厢情愿的东方白,但心中莫名冒出来了一丝幸灾乐祸。 嘻嘻~长安心里最在乎的,还是我! “你和毓逍遥怎么样了?”云长安话锋一转,反问。 这几日一直操心东方白中蛊之事,对萧云樱和毓逍遥之间的事还真一无所知。 萧云樱眉头一皱,拉着云长安坐到了房中,熟稔地倒了杯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云长安没有催促,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口齿留香。 “那夜过后,他每日夜里都会到一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不,第一日的夜里就被我家老头子发现,生生拦了下来。” 云长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神一闪。 她该不该告诉她,那夜萧靖远早就察觉到异样,只是躲在角落听完了全程。 以东方白的武功,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萧靖远的气息,他没有告诉毓逍遥,那自己也没必要告诉她吧。 惹恼人的是毓逍遥,要如何哄好佳人,还要过得了未来老丈人的那一关,都得靠他自己。 萧靖远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当真是赤诚。 “长安,你说,是不是老头发现了什么,日防夜防,愣是没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甭管他发没发现,这一份沉甸甸的父爱,你就受着吧,刚好你可以仔细考虑这份感情该何去何从。” “不用考虑了,我萧云樱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穷极一生也做不到和其他女子分享一个男人。” 牙刷和男人,绝对不能共享! “若是毓逍遥能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若是如此,我还扭捏什么。”萧云樱耷拉着脸,努了努嘴,“可是谁能保证他会信守承诺呢?” 就连现代,不也有无数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嘛,更何况是这个容许男人三妻四妾的封建时代。 “我仔细想过你说的话,我确实舍不得他那张漂亮脸蛋,谈谈恋爱也可以,但是一想到他会妻妾成群,我就无法迈出那一步。” 谈一场知道结果的恋爱,到最后,伤得越深的,只会是自己。 云长安了然,她这是退缩了,但也是理所应当的。 付出了真情,最后的结局是满身伤痕,谁也受不了,明知不得善终,干嘛还去撞南墙,那不是自讨苦吃嘛。 “不管你作何选择,我都站在你这边。”云长安掷地有声。 她能做的,就是作为她的后盾默默支持着她。 话甫落,萧云樱心情顿时转晴,感动不已。 “对了,你找我,不止是简单来看我的吧。”萧云樱一语道破,收敛起笑意,神色郑重。 “我想找你拿几支效果最强的迷香。”云长安也没有不好意思,大方开口。 萧云樱愣神,“你要这么多迷香做什么?” 忽然,她缓过神,两眼放光,“是不是要搞事?带上我一起啊。” “你炸药不做了?” 萧云樱脸上的笑意僵住,满脸纠结。 “此次很危险,你还是安心研究炸药吧,等你研究出来,往后可是有大用处的。” 萧云樱那颗要搞事的心蠢蠢欲动,对上她毋庸置疑的目光,顿时歇了心思。 长安都说很危险,可见这次要搞的事惊天动地,不能亲眼所见很是遗憾,但为了小命,还是乖乖听话吧。 不过,什么事会搞到惊天动地的境地? 莫不是东方白要反了!!! 炸药可是制敌的决胜法宝,这东西要是造出来了,东方白要坐上那把龙椅岂不是轻而易举。 思及此处,萧云樱莫名兴奋了起来。 天爷呀,没想到她萧云樱有朝一日也能这么重要。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推开这扇门,就是一场硬仗 只一眼,云长安就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汗颜无比。 东方白虽然不是举兵造反,但也算是跟东方瑾撕破了脸皮,决一死战,也算是她想的那样。 萧云樱异常兴奋,拍了拍胸脯,“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好东西绝对少不了你的!” 话甫落,她猛地站起身,脚步飞快跑到一个角落,不消片刻翻出了一个小匣子,抱着匣子搁到了云长安的面前。 “这里面的迷香是我目前研究出来效果最好的,你全部拿去。”萧云樱十分豪气。 云长安从腰间掏出几张银票,说道:“我身上带的银票不多,剩下的我晚些让人送过来。” 看着银票,萧云樱眸光低垂,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她将银票重新塞到云长安的手中,“我们什么关系,这点东西就当我为你出的一份力,不用这么见外。” 云长安看着手上的银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来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 “说什么呢,多亏了东方白照顾我的生意,出手大方,这点东西,就当我回馈老客户了。” 云长安恍然。 之前她那么努力挣钱是想包养毓逍遥,但现在毓逍遥…… 她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黄白之物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了,等此间事了,让东方白给你多相看一些俊俏小郎君,也让你尝尝被美男环绕的滋味。” 萧云樱想到那个场景,眉眼含笑,“一言为定。”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云长安起身告辞,听到动静,上官春秋迅速收起迷香,“咻”的一下来到了云长安的身旁。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威严的皇宫之中,数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穿梭,几个起落间,兵分两路。 褚杉带着一群人到了留晴宫,隐匿在黑漆漆的角落之中,皇宫中最高的宫殿檐角上,一抹天青色身影负手而立,冷目以待。 风过,只有落叶的沙沙声。 另一边,云长安、东方白和上官春秋三人无声无息潜入慈安宫,三人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云长安打了个手势,三人分开行动。 云长安再次蹲到了太后寝殿上方,轻车熟路掀开瓦片,点燃迷香。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东方白和上官春秋分别从两个方向飞身而来,三人汇合。 东方白和上官春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慈安宫里的所有宫婢侍卫都被迷晕了。” “老夫办事,大可放心。” 云长安一喜,“太后也迷晕了过去,咱们抓紧时间。” 三人轻飘飘地落下,蹑手蹑脚来到了太后的床边,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终,东方白和上官春秋的目光都落到了云长安的身上。 云长安一声叹息,“罢了,谁让我是女子呢。” 云长安认命上前,一把将太后拎了起来,挥出一道灵气将她床榻上的被子掀到了地上,然后将太后放到了被褥上。 上官春秋上前,伸手按下枕头下的机关,入口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三人眼前。 三人足尖一点,身轻如燕,落入暗道之中。 甬道一片漆黑,但云长安乃修行之人,夜能视物小菜一碟。 东方白和上官春秋武功不低,眼神和耳朵也很好使,虽不能完全看清,但也不妨碍前行。 三人浑身警惕,放轻了脚步,直至看到那一扇紧闭的门。 推开这扇门,就是一场硬仗。 云长安递给两人一个眼神,东方白和上官春秋会意,一左一右离远了些。 云长安目光一凛,缓缓拔出腰间的软剑蓄势,倏然,一剑斩下。 嘭! 一声震响,紧闭的门应声而碎,碎块在空中炸出细小的木屑。 云长安抬步,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 见状,东方白和上官春秋一惊,忙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长安能为极高,但南疆蛊术防不胜防,二人心中还是放心不下,生怕晚了一步长安就出了岔子。 当二人气势汹汹冲了进去,却见长安一手持剑立在原地,密室里空无一人。 三人面色一沉,快速密室搜索,压根没有人影。 云长安收了剑,蹙眉,“他们撤的这么及时,应是早就收到了消息。” 她望向东方白,“盛王府的耳目清理干净了?” “盛王府从来没有别人的耳目,就连看守府门的,都是影部出去的。” 他早就防着东方瑾,盛王府可谓是铁桶一个,别说东方瑾的耳目,就是连太后的耳目他都没有放过。 “那他们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云长安额角突突直跳。 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若是明日还没取到南疆大祭司的精血,东方白就要去找阎王爷喝茶了。 念及此,云长安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似心疼,又似酸涩,难受又复杂。 “会不会昨日夜里他们察觉到了什么?”东方白轻声道。 上官春秋摇头,“老夫不知,昨夜我们怕打草惊蛇,压根就没接近这道门,远远看上一眼就飞速离开了。” 三人一阵沉默。 看着空空如也的密室,东方白苦涩一笑。 看来他这条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此时此刻,他有太多的不舍,瞥了一眼身侧的云长安,满目深情。 他还没有查清当年刺客一事,他还没有让长安心悦自己,他还没有同长安一起闯荡江湖…… 他还有好多事还没做,就这么死了,真是不甘心。 “昨夜听太后的意思,好似是皇帝知道了此处,她想让南疆一行人搬走,会不会是她觉得不妥,让他们转移了。” 突然,上官春秋出声。 “昨夜你用的手段,太后会有所察觉吗?”云长安追问。 上官春秋摇了摇头,“我那药不会让她有任何记忆。” 那就奇怪了。 难道真是老天都不站在他们这边,在这个关键时刻,让南疆一行人逃出生天。 “昨夜太后说想让人搬到玲珑殿,要不我们去玲珑殿看看?”上官春秋试探地开口。 “走!顺便看看这里是否还有其他连接外界的通道。”云长安一锤定音。 三人再次在密室摸索,却没有半点儿的蛛丝马迹。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拦着我做甚? 云长安盯着唯一的石桌,摩挲着下巴,她抬步,径直来到石桌前,围着它转了一圈。 东方白和上官春秋一无所获,转头就看到云长安紧紧盯着石桌,不由自主来到她身边。 “长安可是发现了什么?”东方白开口询问。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石桌很可疑?” 闻言,东方白和上官春秋齐刷刷盯着石桌,东方白抬步,凑近石桌,瞧了瞧桌面,又蹲了下来,弯腰看了看背面。 唯恐有视线死角,他还伸手一点点摸了个遍,确实没有什么凸起或者凹陷,十分平整光滑。 东方白站起了身,掸了掸衣衫的褶皱,摇头,“并无异样。” 身在皇家,东方白对各种暗室密道的机关熟读于心,经过一番摸索,确实没有找到异样。 难道这里就只有慈安宫一个出入口? 云长安摇头否定,南疆人能在皇宫中藏身这么久,定然十分机警,谨慎起见,绝对不会只留这么一个出入口。 若是如今日这般被敌人发现,那岂不是瓮中捉鳖。 云长安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直觉,这里绝对不止一个出入口。 身为修道之人,对自己的直觉十分相信。 云长安上前,抱着石桌扭了扭,竟真的扭动,随着“咔嚓”一声,身后石壁一个翻动,露出了一个窄小的通道。 云长安眉头一扬,“我就说这桌子不对劲吧。” 东方白:…… 方才他一顿敲敲打打,石桌纹丝不动,长安怎么一转,桌子就动了? 难道是自己中了蛊,不仅身手变弱,连智商都跟着下降了? 念及此,东方白心中一震,故作镇定。 云长安率先抬步,东方白和上官春秋紧随其后。 微凉的晚风吹动三人的发丝,三人加快了脚步,出口就在不远处! 咦~这么荒芜的地方,是哪里? 云长安环顾四周,蛛网遍布,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忽然,风动,数道身影落下,刹那间将三人团团围住。 看清来人,双方一阵唏嘘。 褚杉上前,抱拳,“见过主子,王妃。” 见状,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南疆一行人早就逃之夭夭。 云长安耷拉着一张脸,眉头紧锁,“人早溜了,怎么办?” 她下意识转头望向上官春秋,“你是远近闻名的鬼医,当真没有法子?” 上官春秋尴尬一笑,眼神飘忽,“老夫只对医毒精通,至于蛊术,老夫也才刚开始研究。” “有没有什么法子压制?” 云长安心中焦灼,眼下他们最差的就是时间,只要时间足够,找到南疆大祭司,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上官春秋羞愧地低下了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云长安脑中轰隆一声,一片空白。 明日就是第五日了,若是再没有法子,东方白就真的没救了。 她深吸了口气,面色冷凝,“南疆那群人是护着东方瑾和太后的,咱们直接绑了他们,还怕南疆大祭司不出现。” 反正都和他们撕破脸皮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只要能救下东方白,早点把他们拉下来又有何妨。 一国之君与南疆大祭司来往密切,通敌叛国的罪名落下,不管是百姓还是文武百官,还能有何话说。 东方白坐上那个位置,理所应当。 见东方白面露犹豫,云长安一怔,“你不会还想着放过他们吧?东方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东方白又如何不明白其中道理,忙开口,“长安误会了,我又不是什么圣人,我只是担心月清泠背后的古老氏族。” 月清冷和东方瑾狼狈为奸,她背后的古老氏族难保不会与东方瑾沆瀣一气。 思及此处,他不由担心了起来。 “你体内的蛊刻不容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疆人我或许有些顾忌,但月清泠背后的那群人,你大可放心的交给我。” 云长安身姿挺拔,浑身气势骤变,自信张扬。 “要不……咱们先去玲珑殿看看?”上官春秋看了看两人,试探地开口。 一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转移阵地,到了玲珑殿,一片荒凉,一群人寻了许久,别说密室暗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瞧见。 上官春秋尴尬一笑,“看来他们没在此处。” 确认寻不到南疆一行人的踪迹,云长安面色凝重,“我去绑了东方瑾和太后。” 见她蠢蠢欲动,东方白忙上前拦住了她。 “东方白,你拦着我做甚?” “长安,咱们先回去吧。” “回去?现在回去,你体内的蛊怎么办?” 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而东方白的蛊,已经迫在眉睫。 “这不是还有一日吗?咱们从长计议。”东方白苦口婆心劝道。 ??? 云长安百思不得其解,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究竟在犹豫什么? 这么想着,她也就问出了口,东方白微怔,扯出一抹弧度。 “你觉得这个时候东方瑾会乖乖等着我们去绑他?” 云长安微微思索,摇头。 好不容易让东方白中了招,他们怎么会允许有半点儿意外。 “你的意思是,他们就等着我们动手?” 云长安抿了抿唇,觉得不可能。 要真防着他们狗急跳墙,今夜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潜入了慈安宫。 在加强版的迷香下,她睡得很沉,除非,床上躺着的那个,压根就不是太后! 思及此处,云长安骇然,转身一跃,几个起落间就窜出了老远。 东方白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云长安再次回到慈安宫,看到地上陷入昏迷的太后,眉头紧锁。 她真不是太后? 她上下扫视一圈,抓起她的手,定睛一看,神色一凛。 只见她的手掌心布满老茧,粗糙不已,满是做惯了粗事的痕迹。 云长安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那张脸,蓦地,伸手。 纤细的手指在她的耳后摸到了异样,云长安脸色一沉,顺着痕迹抽丝剥茧,一层薄薄的面具赫然入目。 她心里沉甸甸的,一把撕下面具,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老脸。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快,救他! 看那人的模样,应当是宫里的老嬷嬷。 东方白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云长安闷闷地应了声“嗯”。 这个时候,只怕太后和东方瑾早已经金蝉脱壳,不知道躲进了哪个角落。 一日的时间,他们也不能够把皇宫翻个底朝天。 一想到东方白会殒命,云长安难过不已,心中堵得慌。 寻不到南疆一行人,也找不到躲起来的东方瑾和太后,一切仿佛都到了结束之时,云长安心里一阵悲凉。 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坏人长命百岁? 老天爷何其不公! 最后的希望落到了上官春秋身上,不求能解除蛊毒,只要能拖上一些时日,说不定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上官春秋压力山大,顶着数双眼睛,冷汗涔涔。 “真不是老夫不出手,当真是束手无策啊。”上官春秋欲哭无泪,愧疚油然而生。 原以为还有一日,谁料子时还未过,东方白体内蛊,发作了。 东方白捂着胸口,脸色惨白,额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唔~痛!”东方白眉头紧锁,整个身子不由自主蜷缩在一起。 褚杉察觉到不对,飞快来到琉璃阁,差人立即去请上官春秋。 听到牵机发作,云长安大惊失色,急忙来到东方白的院子,看着蜷缩着身子,浑身颤抖的一团,她心口一滞。 云长安疾步上前,毫不犹豫伸手,将灵力输送到他的体内。 先前灵力能镇压他的第二人格,说不定也能安抚他体内的蛊虫。 上官春秋如风一般冲到了东方白的床前,一把捏住他的脉搏,神色凝重。 云长安一刻也不敢停歇,注意到他不再喊痛,喜上眉梢。 “上官春秋,他好像不痛了,我这法子是不是有用?” 上官春秋颔首。 “你独特的心法确实能安抚住他体内的蛊虫,但也不过是一时之计,只要你内力一断,他体内的蛊虫就会更加暴动。” 云长安愕然,心里慌了。 这里可不是传闻中灵气浓郁的修仙世界,她体内的灵力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眼下该如何是好? “鬼医前辈,您快想想法子。”褚杉看着眼前这一幕,焦灼不已。 上官春秋摇头叹息,挺直的背脊不由佝偻了几分,此时的无声,已经宣告了死路。 褚杉一个踉跄,满脸的不可置信,“主子……” 云长安心口一阵揪痛,身子一颤,依旧没有收回手。 东方白,你不是很厉害吗,一定不会有事的! 渐渐地,云长安脸色越来越白,东方白仿佛做了个美梦,眉头舒展。 猝然,云长安一个踉跄,身体一软,猛地跌坐在床边,冷汗淋漓。 遭了!体内的灵力已经用尽了! “东方白!”云长安一声惊呼,抬头望向东方白。 东方白没有动静,已经陷入昏迷,呼吸越来越微弱。 “上官春秋,快,救他!”云长安瞳孔一缩,一把拽住上官春秋,喝道。 上官春秋再次摸上了他的脉搏,摇头,“他的脉象越来越弱,老夫无能为力。” 轰—— 云长安如遭雷击,浑身僵硬,“不,不可能,他可是东方白啊。” 眼见他的呼吸越来越弱,褚杉别开了头,眼眶微红。 “东方白,你快醒来,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就这么甘心的死去?!”云长安鼻子一酸,哽咽道。 “东方白,你不想同我一起浪迹天涯了吗?” 不管云长安如何说,床上的东方白依旧没有动静,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美梦。 骤然,他停止了呼吸。 云长安瞳孔紧缩,轻唤一声,“东方白?”话语中满是颤抖。 亲眼看到主子断气,褚杉悲愤不已,猛地双膝跪地,泣不成声。 夜色深深,房中一片悲痛,云长安怔怔地望着他的眉眼,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两人一路来的点点滴滴。 上官春秋无奈一声长叹,默默站在一边,沉默无言。 没想到盛亲王最后会落到这么个结局,当真唏嘘。 倏然,东方白浑身被一阵红色的氤氲光芒包裹,格外突兀,房中悲戚的氛围急转直下,变得诡异。 盯着突然冒出来的红光,褚杉浑身一抖。 这股气息,仿佛被什么可怖的存在盯上了,好恐怖,想逃。 唯独云长安,震惊不已。 好强烈的灵气波动,而且,这气息,很熟悉。 片刻后,红光尽数没入到东方白的体内,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一双猩红的瞳孔闯入眼帘。 东方白猛地坐了起来,转头望向云长安,嘴角一勾,邪魅猖獗。 “云长安,又见面了。” “西方墨,你怎么出来了?” 西方墨活动了一下手腕,摸了摸下巴,“本座也不知为何会突然冒了出来。” “上官春秋,把脉。” 虽然不知道西方墨为何会出现,但方才东方白确实停了呼吸,他们是一具身体,体内的蛊虫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上官春秋浑身僵硬,笑得比哭还难看,踌躇不敢上前。 眼前这人嗜血如狂,他不敢,他怕自己还没碰到他的脉搏,就被他一剑给咔嚓了。 见人迟迟没有上前,云长安转头望去,蹙眉,“磨蹭什么呢,还不快点。” 要是她自己会医,早就上手了。 上官春秋望了一眼西方墨,恰巧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红瞳,他浑身血液凝固,忍住落荒而逃的念头。 西方墨一声轻笑,“云长安,你确定他有那个胆子摸上本座的脉搏?” 上官春秋哭丧着脸,悄悄后退了几步。 云长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头黑线,“西方墨,东方白中了蛊,命在旦夕,让他看看什么情况。” “原来如此,难怪本座能突然掌控了这具身体,比以往更加顺手。” 自从东方白接受了治疗,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沉睡,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清楚外界的事。 东方白中蛊之事,他还不知道。 “老头子,本座不会吃了你,来吧。”西方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浑身充满了邪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以放手了吗? 上官春秋咽了口唾沫,一颗小心脏仿佛就要跳出胸腔,他艰难地挪动脚步。 见状,西方墨一声嗤笑,“胆子这么小的人,东方白是怎么让他留在身边的。” 上官春秋一阵汗颜。 祖宗唉,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吓人吗?上次出现就是血流成河,杀人狂魔也不过如此。 看他束手束脚的模样,西方墨笑意更深。 “嘶~”西方墨一声痛呼,抬手摸了摸额头,呲牙咧嘴,“云长安,你大胆!” 云长安双手环胸,站起身,居高临下,“我胆子大不大,你不是最清楚吗?” “人家年纪大了,挺不容易的,你别吓唬他,要是蛊虫没解决,你也活不了多久。” 闻言,西方墨冷嗤,“活不了多久?这话当真好笑,你们压根就没打算让本座活着。” 云长安无言以对。 他这话,好像也有道理,但眼下,怎么可能承认。 “此言差矣,不是不让你活着,而是让你和东方白合二为一,你们本就是一体,分离久了,于你于他都不好。” 西方墨幽幽瞥了云长安一眼,“嘁!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啊,他们想要的,一直都是东方白。 突然,云长安迅速出手,一把握住西方墨的命门,转头望向上官春秋额,“把脉。” 见西方墨受制于人,上官春秋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大步上前摸上了他的脉搏,惊讶地瞪大了眸子。 他猛地收回手,一个闪身后退到安全距离。 “他体内的蛊虫已经陷入沉睡,算是暂时压制住了。”上官春秋心中兴奋不已,但理智死死压制着蠢蠢欲动的冲动。 眼前这人可不是彬彬有礼的东方白,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绝对不能招惹。 “可以放手了吗?”西方墨似笑非笑地望着云长安,笑意却不达眼底。 云长安放手,不明所以,“你体内的蛊虫怎么回事?那团红光又是怎么回事?” 西方墨侧躺,一腿屈起,一手随意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几分邪意几分慵懒。 “本座为何要告诉你?” 二人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房中气氛凝固了起来。 一旁默默降低存在感的褚杉和上官春秋一个哆嗦,欲哭无泪。 终是上了年纪的上官春秋受不住凝重的氛围,小心翼翼地开口,“这里没老夫的事了,告辞。” 话甫落,上官春秋“咻”的一下跑了,连轻功都用了出来。 褚杉依葫芦画瓢,抱拳,“属下告退。” 黑影一闪,褚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出了房间,刚出来就碰到拍着胸口大喘气的上官春秋。 二人对视一眼,此时无声胜有声。 房内,云长安和西方墨无声对峙,目光所及,火花四溅。 “方才你体内的灵力波动很是强烈,你踏入了修仙之途。”云长安言之凿凿。 西方墨身上处处透着诡异,但刚才那股灵力波动怎么也做不了假。 “修仙之途?并无。”西方墨毫不犹豫否定了。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西方墨连连摇头,“你可不傻,你精明着呢,本座都有些嫉妒东方白了,居然能得你这般的佳人相伴。” “既然知道,还打算敷衍我?” 西方墨坐起了身,“你为何执着此事?是因为月清泠背后的古老氏族?”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月清泠背后的古老氏族和云长安一样,都是修仙之人。 难怪她有恃无恐,对上普通人,他们确实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但对于云长安来说,他们还真算不上什么。 只是不知道那个族群里,有没有更厉害的修仙之人。 云长安没有应声,但眼中透出明晃晃的明知故问。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东方白?”西方墨来了兴趣,追问道。 因为东方白,月清泠几次三番对云长安下了杀手,她可不是能咽下这口气的主。 月清泠和东方瑾沆瀣一气,东方白要想坐上那个位置,他们二人背后的南疆和古老氏族都是必须除掉的威胁。 而云长安,就是那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变数。 西方墨说不上心中什么感受,但就是莫名的不痛快。 她一不痛快,体内的暴躁因子顿时激昂了起来,目光一凝,猝然出手。 云长安反应迅速,立即出手,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起来,灵力的波动四散而去,震得房中的桌椅碎了一地。 嘭! 不远处的褚杉听到房中的动静,倒吸了口凉气。 主子和王妃这是下了狠手啊,待会儿不会房给掀了吧?! 思及此处,褚杉唏嘘不已。 别说,以王妃的能为,足以掀翻房顶,更别说现在的主子并不是主子,而是那个嗜血如狂的魔头。 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一个小喽啰还是离远些,免得殃及池鱼。 褚杉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离得更远了些。 就凭他们俩现在的手段,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褚杉心中万般感慨。 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主子和王妃乃是绝配。 一样的风姿绰约,一样的武功高深,就连那个用这主子身体的西方墨都强得离谱。 房中的西方墨和云长安打得难舍难分,战局焦灼,那张床已经塌了,屋内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云长安目光一冷,身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反手一剪,纤细的臂膀重如千钧,压得西方墨膝盖弯曲,面红耳赤。 西方墨眼中红光一闪,浑身蹭蹭冒着冷气。 云长安不以为然,一缕灵气顺着他的后背涌入体内,翻腾叫嚣的血脉顿时平静了下来。 西方墨长吐了口气,俊脸一黑,“还不放手。” “冷静了?” “放手。”西方墨咬牙切齿,心中恼怒。 好不容易出现,还以为能胜过云长安,没想到,轻而易举就被她给擒住,丢脸丢大发了。 云长安没察觉到恶意,松开了手,郑重其事,“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之前他们也有过短暂的交手,今日他的武功明显比之前高出了许多。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真是命苦 “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已经看穿了,武功,哪有如此厉害的武功。”西方墨瞥了她一眼。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个云长安,是懂得怎么阴阳怪气的。 “说说吧,你这什么情况?”云长安没有跟他东掰西扯,一语中的。 “什么情况?本座也想知道什么情况。”西方墨双手环胸,冷然开口。 “本座此次醒来,完全是被东方白刺激的,一觉醒来就发觉有股奇异的力量涌入全身,随之脑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招式。” 西方墨稀里糊涂的,云长安更是一知半解。 应该是东方白用了什么法子唤醒了沉睡的西方墨,因着西方墨的苏醒,压制了体内的蛊虫。 而西方墨,摸到了修仙的门槛。 这里不就是个普通的封建王朝吗?怎么还突然冒出了修仙之道? 月清泠背后的那个古老氏族就不说了,毕竟隐世家族代代相传,不足为奇。 但西方墨,是东方白受了刺激诞生出来的第二人格,无人教授的情况下,竟然有了仙途。 西方墨醒了,还掌握了灵气,那东方白还回得来吗? 见云长安沉默不言,西方墨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东方白,蹙眉,“云长安!在本座面前还敢出神,不怕本座趁机杀了你?” 云长安回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大可一试,看是你得手还是我先废了你。” 云长安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惹恼了她,说到做到。 西方墨嘴角一抽,后退一步,离她远远的。 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呢。 见状,云长安一头黑线。 片刻后,云长安语出惊人,“我要去绑了东方瑾和太后,你去不去?” 西方墨一愣,“绑东方瑾本座理解,为何要绑太后?”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东方白这个皇婶对他还是不错的,虽没有和东方瑾一刀两断,也曾数次帮扶他。 难道是太后得罪了她? 见他两眼迷茫,云长安瞬间反应过来,言简意赅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尽数告知。 “你如何得知此次东方白中蛊之事是太后的手笔?比起太后,月清泠和东方瑾不更值得怀疑?” “慈安宫的入口就说明了所有问题,先前我们一直以为南疆人是东方瑾藏着的,但现在看来,南疆人与太后关系匪浅。” 说不定南疆人护着东方瑾,也是因为太后。 “也是,蛊虫出自南疆大祭司之手无疑,太后又与南疆人交情匪浅,现在太后和东方瑾都藏了起来,足以说明了问题。” 见他脸色平静,云长安心血来潮,问道:“知道是太后动的手,你怎么这么平静?” 西方墨幽幽瞥了她一眼,讪讪一笑,“你当本座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东方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同本座攀关系的。” 听到这话,云长安心中一喜,脸上勾起一抹笑意,“你就说去不去吧。” 西方墨可比东方白厉害多了,也比他心狠,带上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帮手。 “本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有热闹去看,又怎忍心错过?”西方墨跃跃欲试。 他早就看东方瑾那个毛头小子不爽了,怎料东方白一直压制着自己,根本就没给自己机会除掉他。 这不,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若是早就收拾了东方瑾,哪还有后面这些糟心事,尤其是还碰上了云长安这么个打不过还跑不了的煞神。 他西方墨,当真是命苦。 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岁,好不容易醒来,却困在了东方白这个弱不禁风的体内。 等等? 封印?什么封印? 还不知年岁? 西方墨眸光沉沉,他好似忘记了很多事,在东方白体内苏醒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见他陷入沉思,云长安微微愣神,上前一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西方墨!” 西方墨回神,“你不是说东方瑾和太后藏起来了吗?你知道他们在何处?” 云长安颔首,从袖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了过去。 西方墨接过,打开。 太后皇帝在右相府。 宣纸上的字迹娟秀,一手簪花小楷写得不错,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而且,这字迹还有些眼熟。 思索片刻,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柳萱的字迹吗? 之前东方白救了右相夫人,柳萱感念在心,留在柳元蕲身边成了暗线,没想到还真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 “今夜咱们就去闯一遭右相府。”云长安神采飞扬,话语中满是自信张扬。 “好。”西方墨毫不犹豫应允,下一秒,话锋一转,“但作为交换,本座此次要多待些时日。” “放心,事成之后,我就让你多待一日。” 一日?他都舍命陪美人了,居然只换得一日的自由? 突然之间,他不想去右相府了。 可就算他不去右相府,以云长安的本事,又不是抓不住东方瑾和太后,自己去不去,好似与她,没有意义。 反而自己失去了一项乐子。 西方墨陷入沉默,心情十分不爽,想找个人狠狠松松筋骨。 云长安淡淡看了他一眼,须臾间瞧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微勾。 “看来你不稀罕多出来的一日,待我取了南疆大祭司的精血,你还是乖乖睡着吧。” “本座说去,就会去。”西方墨掷地有声。 他可不是为了一日的自由折了腰,就是想去看看东方瑾的下场。 成功将西方墨拉入水,云长安扬唇一笑,眉眼弯弯,晃花了眼前人的眼。 他故作镇定移开了目光,胸腔的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当褚杉知道二人要夜探右相府时,他心里咯噔一跳,躬身作揖请罪,“王妃,属下今夜想留在府中。” 他低垂着头,丝毫不敢与西方墨对视。 这位一出来必见血,今夜轮到右相府了? 他也想亲眼看到右相府血流成河,但一想到这位祖宗发狂六亲不认,他可没那个本事从他手下全身而退。 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忍住好奇心安心待在府中。 云长安和西方墨又如何看不出他的惊惧,云长安理解,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而西方墨也不以为然。 这个人,他记得,对东方白很是忠心。 第一百五十七章 能否顺便放一把火? 东方白还真是命好,身边总不缺对他肝脑涂地的人。 褚杉如此,毓逍遥如此,就连云长安,也能为他深入虎穴。 若换做他,这些人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怎么看着就那么刺眼呢。 不对! 若换做自己,早就斩草除根,才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云长安心中明了,也不会难为褚杉,交代一句看好府中,就领着西方墨去了琉璃阁。 没办法,刚才打了一架,东方白的卧房一片狼藉,压根住不了人。 况且此次被强行唤醒的西方墨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狂要见血,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为好。 待站到琉璃阁,西方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怎么这么听话跟在云长安身后? 这一点都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也罢,打不过,逃不了,他不收敛一些绝对要吃苦头,记得曾有人告诉他,识时务方为俊杰。 没错,他这就是识时务,绝对不是怕了她云长安。 云长安没有理会他翻涌的思绪,指了指一旁的耳房,“今日就委屈你歇在这儿了,等你房间收拾好了,你再搬回去。” 西方墨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回房,见她坐在院中喝茶,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侧。 云长安一怔,不消片刻,恢复如常。 接下来,她俨然将西方墨当成了透明人,时不时招呼人给她送点心糕点,惬意十足。 西方墨盯着她平坦的小腹,愕然。 她这都吃了一下午了,都吃到哪里去了? 见他大惊小怪的模样,云长安噗嗤一笑。 修仙之人到一定程度是可以辟谷的,但如今的她极重口腹之欲,这里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修仙世界,力量的消耗也能靠食物补给一点。 她没有给西方墨解惑,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一直到月上柳梢头。 云长安站起了身,掸了掸衣裙,一本正色,“走吧。” 话甫落,她脚尖一点,飞身就出了盛王府,西方墨紧跟其后。 见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暗处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了两颗脑袋,正是半日不见踪影的褚杉和上官春秋。 待完全瞧不见他们的踪影,二人才从角落里走出。 “褚杉,你不是东方白的贴身侍卫吗?今夜怎么不跟上去?”上官春秋调侃道。 褚杉白了他一眼,“鬼医前辈所言极是,褚杉是盛亲王东方白的贴身侍卫,这人,是西方墨。” 上官春秋一噎。 也是,虽然还是同一具身体,但实实在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而且这个西方墨可比东方白可怕多了,也难怪连褚杉都不敢跟在他身边了,也就只有云长安能压得住他。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鬼医前辈,您不跟上去看看?万一南疆大祭司出手,王妃他们……” 王妃实力高深,那个西方墨也邪得很,但对上南疆的蛊虫,还真不好说,毕竟隔行如隔座山。 两人才刚走,褚杉就不免担心了起来。 上官春秋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蛊虫都是需要接触到才能种入体内,别的不说,以云长安和西方墨的武功,不让任何东西近身,小菜一碟。” 如果是耍阴谋诡计下蛊他还真担心云长安中计,但这种以武力压制,没人能压住他们俩。 褚杉微微思索,深以为然,悬着的心落了地。 另一边,云长安和西方墨悄无声息潜入了右相府,轻车熟路来到柳萱的院子。 柳萱似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院子里没有半个人影,微微亮着一盏灯。 云长安上前,轻轻叩门。 吱—— 房门打开,露出了柳萱那张柔弱的俏脸。 见到云长安,柳萱微微一笑,让开了身子,将两人迎进了屋。 柳萱自然也注意到东方白的不对劲,尤其是那一双赤红的双瞳,看得人心惊胆战。 好奇心害死猫,柳萱很聪明,装作没瞧见他的异常,将目光挪到了云长安的身上。 “见过王妃。” “言归正传,东方瑾和太后藏在何处?” 柳萱从腰间掏出一张宣纸,打开后放到桌上,云长安和西方墨上前,齐齐望着桌上的宣纸。 纸上是右相府的地图。 柳萱伸手,指着一座院子,缓缓开口,“皇帝和太后就歇在此处,柳元蕲暗中派了不少人守着,你们可有把握?” 呵,把握,若是没把握,他们怎么敢夜探右相府。 见状,柳萱恍然,见地图收起递给了云长安,盈盈一拜,“王妃,柳萱有一事相求。” 云长安收起地图,波澜不惊,“何事?说说看。” “今夜王爷王妃带走太后和皇上,能否顺便放一把火?” 放火?! 她是准备让整个右相府命丧火海?! 看着她娇娇弱弱的模样,云长安浑身一颤,唏嘘不已。 没想到她狠起来这么惊天动地,一出手就是整个右相府的人命。 见她想歪,柳萱急忙开口解释,“王妃切莫误会,柳萱只是想借着火势假死脱身,从此世上再无柳萱。” 语毕,云长安和西方墨恍然大悟。 东方瑾倒台,她也就没有必要继续潜藏在右相府,往后余生,她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彻底自由了。 云长安没有应声,转头望向西方墨。 当初是东方白让柳萱留在柳元蕲身边,如今是去是留都是东方白说了算。 虽然东方白的意识陷入了沉睡,但西方墨明面上与东方白就是一人,此事他做主就行。 西方墨微微思索,颔首,“此次你立下头功,本座不是那般苛待有功之臣的人,允了。” 此言一出,柳萱大喜过望,猛地双膝跪地磕头,“谢王爷,谢王妃。” “待会儿我们带着你一起离开,之后就和你母亲离开皇都吧。” 西方墨猝然想起她亲娘还在府中,她们母女俩的事,是时候告一段落。 “是。”柳萱喜上眉梢,静静坐在房中等着他们的消息,喜极而泣。 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她终于可以飞出去了! 跟着柳萱画的地图,云长安和西方墨不费吹灰之力寻到了右相府那座偏远的院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她这么妖孽的?! 果不其然,院子周围藏了许多高手,但在云长安和西方墨的眼中,这些人,不足为惧。 “老规矩,看谁解决的人多。”西方墨邪魅一笑,好胜心顿起。 先前他惜败,今夜定要找回场子。 “想让我答应也可以,但是不可伤这些人的性命。” 闻言,西方墨眉头一蹙,脸色沉了下来,“本座怎么不知,你何时这般心软了。” 十五那日她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汹汹诛杀了那些阴沟里的老鼠,今夜怎么还慈悲为怀了? 这可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心软?对敌人我从不心软,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说不定连他们保护的是什么人都不清楚,我可没有杀人为乐的陋习。” 西方墨不以为意,反驳道:“能被柳元蕲派来的人当真一无所知?本座怎么就不信呢。” 女人呐,还是容易心慈手软。 柳元蕲手里不干净,替他卖命的这些人又怎会干干净净的,天真。 云长安冷睨了他一眼,“能给柳元蕲干背后见不得人的脏事的,必定是心腹,你觉得他能培养出这么多?” 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哪里还能屈居人下,说不定早就揭竿起义,自立为王了。 西方墨无言以对。 忽然,云长安神色冷凝,幽幽开口,“西方墨,你的嗜血之症发作了?” 动不动就要见血,这症状看上去怎么那么像要饮血的癫狂之态。 今儿个不是十五,难道也会嗜血如狂? 见她一脸郑重,西方墨嘴角一勾,“本座不仅嗜血如狂,还六亲不认,怎么,你怕了?” 云长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怕? 她有什么好怕的? 凭他现在的实力,可打不过自己,就连逃之夭夭都做不到。 “别忘了我们今夜的目的,西方墨,你要是敢草菅人命,我就让你再也出不来!” 西方墨一头黑线,欲言又止。 再也出不来,云长安一心一意要将自己除掉,哪里还有机会再出来。 西方墨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想有自己的身体,能够感受着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受制于人还受了一肚子的气。 可惜,也只是想想而已。 云长安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沉声道:“你若是敢胡来,我就点了你的穴,让你动弹不得。” 就算没有西方墨,她也能取到南疆大祭司的精血。 只要西方墨不昏迷,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东方白这具身体就暂时不会出事。 西方墨也知道她的意思,一口怒气涌上心头,难受得紧,但他不敢多说什么。 “行,本座应了。” 要不是本座打不过你,又跑不了,岂容你在本座头上作威作福。 “既如此,行动吧。” 云长安话音未落,她身侧一阵风吹乱了她的青丝,前一秒还在身边的西方墨,须臾间不见踪影。 她不甘落后,朝另外一个方向快速而去。 云长安身姿轻盈,寻了棵最高的大树坐在树杈上,茂密的树叶下一片漆黑,完全遮住了那一抹娇小的倩影。 云长安目光平静瞥了眼不远处的一群人,伸手摘下一把绿叶。 倏然,她手一掷,一把绿叶如天女散花般射向那群人,不消片刻,动弹不得,连呼救都做不到。 云长安故技重施,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解决掉了这边所有看守的人,她大摇大摆站在小院门前。 西方墨匆匆赶来就看到她立在院门前,目光沉沉。 “你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并不代表本座就输了,本座可是打晕了整整四十六人。” 云长安神情淡淡,“我那边不多不少,刚刚好五十人。” 西方墨面无表情,目光凛冽,咬碎了一口银牙。 可恶!明明变强了,怎么还没胜过她,她这么妖孽的?! 纵使西方墨羡慕又嫉妒,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东方白找的人,确实厉害。 他西方墨这短暂的一生,终究矮他一头。 “走吧,咱们进去瞧瞧这大盛朝的一国之君和太后。”云长安没有和西方墨打嘴仗,言归正传。 西方墨也收敛起玩笑心思,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飞身翻墙而入。 院中一片漆黑,可见东方瑾和太后睡得正香。 云长安指了指一个方向,打了个手势,西方墨莫名其妙地看懂了她的手势,颔首。 于是乎,两人一左一右悄然行动,二人都是修仙之人,直接循着气息找到了东方瑾和太后的卧房。 云长安动作迅速,下手干脆,一个手刀就把正在跟周公下棋的东方瑾劈晕了。 云长安拎起他的后衣领,满脸嫌弃的离开。 另一边,西方墨也一掌打晕了太后,拎着她掉头就走。 两人默契十足地来到院中,对视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我们不会要拎着他们回王府吧?”西方墨拎着太后的手突然松开。 嘭! 太后垂直落地,痛哼一声。 “你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拎个人都不行?”云长安汗颜。 西方墨;…… 他是没力气拎个老太婆吗? 他是馋她的御剑飞行。 东方白那厮都飞过,自己怎么能没有飞过。 “你想说什么,直言。”云长安自然看出了他的扭捏之色,问道。 “听闻你会御剑飞行。” 云长安醍醐灌顶。 敢情他扭扭捏捏的是想飞上一遭,就这么点小事,何至于此。 这一刻,她对那嗜血如狂的西方墨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西方墨还有点傲娇,东方白这个第二人格当真是……奇葩。 云长安没有言语,直接抽出腰间的软剑,手诀一掐,软剑变大悬空。 云长安拎起东方瑾跃上了剑身,西方墨紧随其后,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云长安装作没有瞧见,转了个方向接走了柳萱,然后丢了一把火,扬长而去。 就连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这边,一阵风吹过,火势更加凶猛,火舌如燎原之势点燃了半个右相府。 “走水啦!走水啦!” …… 炙热的温度,橙红的火焰引起了仆人的注意,刹那间,冲入云霄的叫喊声惊醒了整条街的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罢了,赌一把! 整个右相府的丫鬟小厮端着能盛水的盆盆桶桶急急而奔。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柳元蕲黑沉着脸。 这火,来得有些蹊跷。 忽地,他脸色骤变,转身就跑。 府中这个时候起火,怎么看都是冲着皇上和太后来的,他们这是调虎离山! 思及此处,柳元蕲焦灼不已,脚步不由加快。 看到紧闭的院门,柳元蕲心里咯噔一跳。 府中火势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和太后不可能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难道他们已经惨遭不测? 眼看院门近在咫尺,柳元蕲反而冷静了下来,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没有瞧见自己暗中安排的侍卫,眉头紧皱。 “来人。” 风过,寂静无声。 “人呢,都死完了吗?”柳元蕲厉声一喝,怒火中烧。 风声瑟瑟,地上的枯叶翻了个身,万籁俱寂。 柳元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紧闭的院门,冷汗涔涔。 他暗中安排的那么多人居然没有动静,怕是凶多吉少。 能够悄无声息解决掉这么多人,来者武功极高,那皇上和太后…… 柳元蕲不敢想,一双脚重如千钧,久久没有抬起。 那人莫不是还没走,就等着自己闯进去,然后取了自己的小命? 柳元蕲心跳如雷,躇踌不定。 若是不进去救驾,万一皇上和太后安然无恙,那他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就要搬家了。 小小的一扇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罢了,赌一把! 柳元蕲深吸了口气,抬步,缓缓朝那扇紧闭的院门走去。 叩叩—— 他敲了敲门,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静,死一般的安静。 柳元蕲做好心理准备,轻手轻脚推开了院门,入目一片漆黑。 他径直来到东方瑾的房门前,再次叩门,依旧没有听到动静,心里一紧。 出事了! 柳元蕲一把推开了门,快步来到床前,扫视一圈,果然没有看见东方瑾的身影。 他飞快来到太后的房间,亦如此。 柳元蕲脸色铁青,目光阴翳。 整个大盛与皇上太后不对付的也就只有盛亲王,今夜种种,应该是东方白出手了。 不愧是盛亲王,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动静。 明知道人就在盛王府,但他没有证据,救不了驾,总不能就这么冲上门去要人吧。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忽地,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昳丽面庞,灵光一闪。 月贵妃! 月贵妃和皇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念及此,柳元蕲不顾夜色正浓,忙不迭地进宫。 另一边,平安落地的西方墨意犹未尽,看着空中悬着的软剑眼放精光。 修仙之人就是不一样,这如神仙一般的手段当真令人向往。 如今他也踏进了门槛,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学有所成,自己御剑飞行。 这一瞬,西方墨不由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真希望南疆大祭司能晚些时日出现。 云长安没有注意到西方墨的千转百回的思绪,干脆利落收回了软剑,西方墨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的腰间。 柳萱一颗心咚咚直跳,颤颤巍巍下了剑,依旧惊叹这般神仙手段,纵使已经见过一次。 她深吸了口气,缓了缓心神,郑重朝二人一拜,“柳萱谢过王爷王妃。” 离了令人窒息的右相府,柳萱浑身轻松,就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知她见母心切,西方墨唤了声,“褚杉。” 不消片刻,一道人影大步而来,在离他三尺之处停下,抱拳,“褚杉在。” 他心里一阵别扭,以往面对主子,他轻而易举开了口,如今主子体内换了个芯子,唤什么都不得劲。 唤主子,他心中只认东方白,自称属下,他效忠的又不是眼前人。 最终还是寻了个折中的叫法,毕竟不能被外人察觉到了异样。 柳萱最擅察言观色,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马上就要离开皇都,哪里有问题与她都没有干系了。 生怕柳元蕲反应过来,柳萱率先开口,“王爷王妃,柳萱想立即出城,还请二位相助。” 云长安很是佩服柳萱,在这个风起云涌的皇都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在重重算计中独善其身,可见其聪明。 送佛送到西,她不介意再送她们一程。 “可以,褚杉,去请夫人。” 褚杉转头就走,片刻后,背着一身行囊的右相夫人疾步而来。 见到女儿安然无恙,她眉眼一松,满脸喜悦。 柳萱打量着她,见她面色红润,消瘦的身子也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万分感激云长安和东方白。 看样子,这些时日,娘在盛王府过得极好。 “天色已晚,城门已经下钥,我带你们出城。”云长安正欲抽出软剑,就被一双大手拦住,“送他们出城而已,何须你大费周章。” 西方墨瞥了眼褚杉,“你带上王府令牌,再带几名影卫护送二人平安出城。” 褚杉应了声“是”,带着柳萱母女二人离开。 院中再次安静了下来,云长安面露尴尬,率先开口,“这两人交给你,没问题吧。” 西方墨冷睨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东方瑾和太后,不以为意,“本座为何要帮你?” 云长安双手环胸,“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算是摸准了西方墨的脾性,这厮不正常的时候嗜血如狂,正常的时候无利不起早,眼下也不知是瞧上了什么。 “你这御剑之法,本座瞧上了。” 听他说得理直气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的。 “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御剑,不行。” “本座天纵奇才,随便练一练就会了。”西方墨自信一笑。 他现在已然踏进了修仙的门槛,御剑飞行不是迟早的事。 云长安一阵唏嘘。 想要御剑飞行,不到筑基期是做不到的,这里灵气稀薄,能到筑基期难上加难。 但这事她会告诉西方墨吗? 不会! 御剑飞行也算不上什么独门心法,给他换一个免费的劳动力,赚大发了! 说不定,对付月清泠背后的古老氏族,西方墨能出一份力。 “人先交给你,心法我默写给你。” 第一百六十章 不可能! 见她应允,西方墨嘴角微勾,麻溜地把人给绑了。 等他学会了御剑飞行,还怕跑不了? 云长安一心只想着要好好压榨西方墨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根本没想过他是想借机逃出生天。 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就凭一个刚入门的西方墨,妄想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脑子秀逗了。 拿到了心法,西方墨喜上眉梢,一双红瞳平添了几分妖冶。 “柳元蕲是只狡猾的老狐狸,定能猜到是我们出了手,接下来的几日,你可得警醒些。” 南疆那伙人一定会出手,就是不知道他们等不等得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西方墨没有多做犹豫,一口应下。 另一边,柳元蕲拿着令牌直奔月清泠的宫殿。 月清泠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声响,蓦地清醒,脸色不虞。 谁这么没眼力见,深更半夜扰人清梦! 敏竹小心翼翼开口,“娘娘,右相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急禀。” 右相? 柳元蕲,他个老匹夫为何来寻自己? 急事……莫不是东方瑾那边出了事?! 思及此处,月清泠迅速收拾妥当去见了他。 柳元蕲双膝跪地,神色惊恐,“贵妃娘娘,皇上被盛亲王劫走了!” 闻言,月清泠秀眉紧蹙,“你确定是东方白出手了?” “老臣愿以性命担保,皇上和太后都落到了盛亲王的手中。”柳元蕲信誓旦旦。 太后? 月清泠一头雾水。 怎么还跟太后扯上关系了? 东方瑾和太后被擒,皇宫中没有半点儿动静,远在宫外的柳元蕲是如何得知的? 好像中间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怎么回事?”月清泠目光冷凝。 柳元蕲一声长叹,缓缓开口。 “万寿节上,太后对盛亲王出了手,事情败露,太后和皇上避开宫中的耳目来到了老臣的府邸,今夜府内失火,太后和皇上,不见踪迹。” 听到这话,月清泠啧啧称奇。 没想到率先对东方白出手的,居然是太后。 果然啊,即使往日情分再深,也抵不过人家母子情深。 猝然听到这个消息,月清泠心中十分痛快。 东方白,你也有今日。 只是不知,东方白是如何中招的。 他与东方瑾势同水火,每每入宫都会万分谨慎,想到他对太后并未设防,了然于心。 东方白,你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太后谋算已成,东方白那边如何了?” 柳元蕲愣了愣神。 奇怪,月贵妃为何不担心太后和皇上的安危,反而先问起了东方白的消息,莫不是她对东方白还没死心?! “老臣不知其中细节,但曾听太后提过,盛亲王后不过五日,今夜子时一过,五日之期就到了。” 轰—— 猝然听到这话,月清泠脑中一阵炸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东方白……死了?! 不! 不可能! 东方白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他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云长安,他怎么会死。 东方瑾和太后被掳,这个老匹夫是怀疑东方白手下的人心生歹意,抓了他们母子给东方白陪葬? 微微思忖,月清泠竟莫名的说服了自己。 东方白手下人忠心耿耿,云长安又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做出这等事不足为奇。 可东方白,当真死了吗? 月清泠不相信。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皇上和太后……” “本宫自然会派人营救。” 得到答复,柳元蕲心中松了口气,规规矩矩出了宫。 与此同时,城外密林深处,一抹佝偻背影抬头望天,浑浊的双目乍然一缩。 陆凡抬头望了眼晦暗的紫微星,心中无声长叹,满是无奈。 这一天,还是来了。 “明焰。”陆凡一声轻唤,不远处的男子快步上前。 “大祭司。” “时间到了,你带着其他人回南疆。” 明焰:?! “大祭司,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明焰哽咽道。 陆凡微微一笑,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竟罕见的充满了和蔼,他举起手杖,轻轻点了点明焰的眉心。 “愿你们一生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明焰震惊地瞪大了眸子,鼻子一酸。 这是……大祭司的祝福。 在南疆,能得到大祭司的祝福,那是天大的荣耀。 “走吧,莫要回头。”陆凡收起手杖,眼中满是坚定。 “大祭司,落叶归根,明焰想带您回家。” 明焰眼眶一热,他知道大祭司大限将至,他阻止不了,但还是想带着他的骨灰回到故里。 他可是南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祭司,怎可凄凉在外。 “好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余下的路该我自己走了,带着他们速速离去。” 晚了,怕是就再也回不到南疆了。 “那被抓的二人……” 陆凡摇了摇头,阖上了眸子。 他已经占卜不到那两人的踪迹了,怕是已经魂归故里了,他的身上,又添了两条同族的性命。 明焰悲痛不已,两眼猩红。 “明焰,老夫以大祭司的身份命你带着其他人安全回家,不准回头,听到了吗?!”陆凡疾言厉色。 明焰死死压抑住翻涌的心潮,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道:“明焰,领命!” “走吧。” 明焰深深望了眼面前的耄耋老人,颤抖地开口,“大祭司,保重。” 话甫落,明焰转身离去,那一刻,强忍的泪水无声落下。 陆凡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嘴角微勾,“明焰,你们一族,终于自由了。” 他抬头望天,怅然若失。 少顷,他收回心绪,一步一步朝着皇都而去,脸色平静。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树叶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被敲昏的太后和东方瑾被冰冷的晚风冻醒,睁眼发现自己的处境,大惊失色。 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越看越觉得熟悉,心中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东方瑾和太后快速冷静了下来,铁青着脸。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盛王府? 难道东方白已经命丧黄泉,他手下的人造反了?! “放肆!朕乃大盛朝的一国之君,尔等小人竟敢冒犯朕,还不快来谢罪!”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当初那个预言,是真的! 不甘的吼声在院中飘荡,依旧没有出现半个人影。 太后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东方白的尸体,她心中总觉得不安。 东方瑾自然也注意到同样被捆在一边的太后,蹙眉,“母后,你可还好” “哀家无事。” “云长安!朕知道你听得见,快出来!”东方瑾再次高声喊道。 东方白一命呜呼了,那盛王府中做主的就是云长安。 莫不是云长安把他们绑在了此处 以她的身手,小菜一碟。 突然,一颗石子破空而来,直直打中他的后脑勺,痛得东方瑾惊呼一声。 “谁谁敢暗算朕!朕定要诛了你九族!” “本座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也在本座的九族之内。” 话音落,一抹身影翩然落下,径直落在了东方瑾和太后的面前。 看清他的脸,东方瑾和太后骇然失色。 “你……” “哀家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太后微微惊讶,不过一瞬,恢复如常。 西方墨邪魅一笑,“你都还没下去陪皇兄,本座怎么可能死在你前头。” 眼前的东方白一双红瞳在冷寂的夜里格外诡异,吓得东方瑾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不是皇叔!” 虽然眼前人有着与东方白一模一样的脸,但两人气质截然不同,尤其是那双邪乎的红眸。 他虽然与东方白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东方白谦谦君子,浑身透着温和。 而眼前人,杀伐之气甚重,配上那双诡异的红眸,宛如地狱里的恶鬼。 西方墨眉头一挑,猛地靠近了东方瑾的脸,伸手挑起了他的下颌,似笑非笑,“你倒是有眼力见,本座的确不是东方白。” 红瞳近在咫尺,东方瑾呼吸一滞。 西方墨嘴角含笑,欣赏着东方瑾脸上的惊惧,笑得更加肆意。 “你是谁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朕和太后”东方瑾如芒在背,还是忍着恐惧开口询问。 “问得好,本座是谁。”西方墨一声嗤笑,忽地,脸色骤变,冷然地盯着东方瑾,语气低沉。 “本座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们索命的恶鬼!” 此言一出,东方瑾瞳孔紧缩,已然失声。 “呵”太后一声冷笑,“若这世上真有恶鬼,哀家早就死在了皇宫的红墙之中,装神弄鬼,哀家岂会怕!” 不愧是在皇宫中浸淫数十载的太后,这点场面,压根吓不到她。 “东方白没有出现,看来是蛊毒发作,已经下去见阎王了吧。”太后喜形于色,毫不在意自己当下的危险处境。 只一眼,西方墨就看出了太后的打算,讪笑道:“老妖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就算东方白死了,你们也会下去陪他,你们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到最后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和东方瑾千方百计要除掉东方白,不过是担心他会把东方瑾从皇帝的位置上拽下去。 可如今,他们二人的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命都没了,还怎么做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和太后。 太后身影一僵,沉默无言。 见状,西方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老太婆压根就料到自己和东方瑾会身处险境,死于非命。 “东方白去了,你们也跟着下去赔罪,这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啊。”西方墨不以为然,狠狠一刀扎在了他们的心上。 “你究竟是谁!”太后黑沉着脸,神色冷凝。 眼前浑身充满邪气的人与东方白长得如此相像,与东方白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东方白根本就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当初那个预言,是真的!!! 念及此,太后瞳孔紧缩,一脸惊骇。 太后的神情变化西方墨自然没有错过,他瞬间意识到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还不小。 “本座是谁,太后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西方墨扬起一抹邪笑。 “真的,竟然是真的……”太后目光涣散,喃喃自语。 真的 什么真的 西方墨一头雾水,仔细翻找记忆,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西方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东方瑾,见他满脸疑惑,眼眸微闪。 看来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皇族的水,还挺深。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妖孽,当年就不该心慈手软让你活下来,东方白,是你,害死了你的亲娘!” 不知太后想到了什么,神色癫狂,说出的话狠狠给了西方墨一击。 当年凤仪宫被血洗,年幼的东方白亲眼目睹,受了刺激才有了他西方墨的诞生,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何会说是东方白害死了他的母后 西方墨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提起早早亡故的生母,沉睡的东方白意识一荡,沉睡的蛊虫翻了个身,差点被惊醒。 而受到蛊虫影响的西方墨,那双骇人的红瞳泛起氤氲红光,宛如索命阎罗。 骤然对上他那双犹如鲜血的红眸,太后仰天长笑,话语中满是讥讽。 “东方白,你的出生就是个诅咒,妖星崛起,注定要亡我大盛江山!”太后面容狰狞。 她明白了,牵机毒死了东方白,却唤醒了潜藏在他体内的妖孽。 如今,她和东方瑾九死一生,大盛果真如百年前那位大师预言的一般,亡了。 “你身边的人都会不得善终,首当其冲的就是生养你的生母,就连你的兄长,都是被你克死的!” 太后笑容越来越疯狂,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和先皇两情相悦,可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先皇对她极好,这才将这桩皇室秘闻偷偷告诉了自己。 原来,曾有大师预言,到他们这一代,大盛江山将会迎来亡国之祸,而源头,就是东方白。 最初所有人都没放在心上,直至当年凤仪宫莫名被血洗,才引起了重视。 帝王多猜疑,凤仪宫的悬案被他父亲迁怒到年幼的东方白身上,远离了他,许是因此,他多活了数载。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走! 也不知为何,先皇很是喜爱这个比他小了许多的皇弟,一切看着都平安无事,但一直没有子嗣。 尤其是当初身为皇后的她,迟迟没有为皇家开枝散叶,最终不得不看着心爱之人宠幸了一名宫婢。 虽然去母留子,东方瑾养在了自己的膝下,但终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她也同先皇一般认为是江湖术士夸大其词的骗人把戏,如今看到迥然不同的东方白,恍然大悟。 预言,竟然是真的。 若是早知道,她一定会早早除了他! 要是没有他,当年的凤仪宫血案就不会有,先皇不会早早弃她而去。 要是没有他,自己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体会血脉相连的奇特之处。 要是没有他,就不会有今日这般险境,大盛江山就不会就此葬送。 要是没有他,该多好啊。 不管是东方白还是西方墨,从来没有听闻过什么秘闻,还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秘闻。 西方墨心口沉甸甸的,他一把掐住太后的脖颈,冷然开口,“什么预言,说清楚!” 太后浑身狼狈,没了惧意,“东方白,你就是个妖孽,是你,害了所有人!” 西方墨脸色黑沉如墨,掐着太后脖子的手兀自用力,窒息感瞬间涌来,她脸色变红,目光涣散。 一侧的东方瑾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但看到太后就要一命呜呼,厉声喝道:“东方白,住手!母后可是你皇婶!” 西方墨仿佛失了理智,置若罔闻。 突然,一道气劲破空而来,西方墨一个飞身躲过,转头望去,杀机顿现。 一抹黑影站在房顶,飞身而下,径直落到了太后的身前。 “大祭司。”看清来者,太后微愣,不敢相信,随即而来的是欣喜。 有大祭司在,他们有救了! 陆凡看着太后脖颈上的掐痕,脸色一沉,目光如冰。 “你敢伤了她,死!” “南疆大祭司,恭候多时了。”西方墨扬起一抹邪笑。 云长安料事如神,绑了这两人,南疆大祭司果然出现了,可他的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出来的心绪。 似是期待他晚些出现。 忽然,他浑身一震,是他……贪恋外面的世界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醍醐灌顶,原来他的目标,自始至终,就是南疆大祭司。 太后瞬间反应过来,心中忐忑。 他费尽心思要引来大祭司,只能是解了牵机,也就是说东方白没死,眼前的东方白不过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蛊虫压了下去。 “大祭司,他的目的是解蛊!” 陆凡颔首,神情淡淡,“我知道。” 他挥了挥手杖,绑着太后和东方瑾的绳子霎时间断裂,两人忙站起身躲在陆凡的身后。 “南疆大祭司,居然敢孤身闯进盛王府,当真是自信。” 原以为会是所有南疆人倾巢出动,结果来的却是大祭司一人,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部署 陆凡面色平静,“盛亲王,久仰大名。” “寒暄就不必了,识趣的,乖乖取出精血,本座兴许一高兴就留你个全尸。” “狂妄!” 陆凡抡起手杖冲了上去,一把手杖挥得虎虎生威,隐隐中还能看到黑色的内劲涌动。 有毒! 西方墨一把抽出软剑,迎了上去。 不愧是以身饲蛊的南疆人,浑身上下都是毒,就连内力都带毒,这要是不小心碰到,死都连渣都不剩。 西方墨以剑攻击,招式凌厉,浑身警惕,生怕沾上丝毫。 “走!”陆凡一声厉喝。 东方瑾和太后快速朝门外跑去,陆凡缠着西方墨,唯恐他冲了上去。 殊不知,西方墨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他。 眼见就要逃出生天,东方瑾和太后大喜过望,倏然,两道剑气破空而来,生生逼停了两人的脚步。 太后手无寸铁,东方瑾也只会一点儿三脚猫功夫,剑气杀意凛然,吓得二人骇然失色,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不停颤抖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攻势让陆凡措手不及,他当机立断,借着西方墨的攻势趁机抽身,刹那间挡在了太后和东方瑾的身前。 浑浊的双眼一凝,哑声道:“果然如此。” 太后找他拿牵机蛊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她会对东方白出手,为了不影响她的大计,自己早早带着南疆人躲进了皇都郊外的密林深处。 这些日子的夜观星象加上前些日子占卜出来的凶卦,他知道自己的死劫就应在了此时。 陆凡靠近了两人,低声叮嘱,“待会儿我会拖住他们,你们只管往前跑,莫回头。” 他深深望了眼太后,语气轻颤,“你和她长得真像。”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太后心里直泛酸,忆起这几十载的相助,她鼻尖一酸。 难怪大祭司看她的眼神好似是透过自己看其他人,原来,他身上真有着某人的影子。 此时此刻,她心中满是复杂。 她感激这么多年他暗地里的出手,但也怕他,每每他看自己的眼神,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今日这般险境,他还是来救自己,这份恩情重于泰山,纵使知道他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 陆凡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反应时间,再次持杖冲了上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眨眼间的功夫,陆凡一化四,团团围住了云长安和西方墨。 云长安眉头一挑,“分身之法,南疆的手段还真不错。” 一模一样的四人同时动手,与云长安和西方墨缠斗在一起,战局焦灼。 东方瑾和太后立刻冷静了下来,复杂地望了眼鏖战的大祭司,转身拉着东方瑾飞快离去。 见状,云长安举剑一挥,剑气冲着二人逼命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陆凡的分身猛地上前挡住。 眼睁睁看着两人踏出院门,陆凡勾唇一笑。 外面埋伏的那些人他早就处理好了,只要拦住了东方白和云长安,他们就能全身而退。 见他面露喜色,云长安一声嗤笑,“你不会以为我们少不了东方瑾和太后吧南疆大祭司活了数十载,这点道理都不懂” 要不是为了钓出他,东方瑾和太后早就下黄泉谢罪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好! 陆凡又怎会不知,只是他能护的,也就这么一次了,但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着东方白下地狱。 东方白,绝不能活! “你跟他废话什么,赶紧的。”西方墨沉声一喝。 牵机可是需要这个大祭司活着时候的精血,再废话,他死了可怎么办。 西方墨看得清楚,为了东方瑾和太后,他不惧生死。 好巧不巧,西方墨猜到了他的心思,下手更加狠厉,招招冲着陆凡的左胸口而去。 云长安也意识到什么,下手凌厉。 陆凡的额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握着手杖的双手泛白,面无血色。 要撑不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东方白和云长安会这般厉害,以往能坚持一炷香的分身之法居然只撑了半炷香,这二人,当得上天之骄子。 可惜,东方白,必死无疑。 陆凡调动浑身内力与体内的蛊毒相融,四人同时朝二人出手。 云长安剑挽成花,剑气势如破竹。 嘭! 一声震响,极招相对,两股力量如烟花般飞溅,院中的花草树木须臾间枯萎。 同一时刻,西方墨一剑刺向陆凡,直指陆凡的左胸口。 陆凡侧身一挡,奈何分身之法反噬,内力透支,被西方墨一剑打倒在地。 噗—— 陆凡口吐鲜血,苍白如纸。 他毫不犹豫一掌拍向自己的头颅,视死如归。 这是为父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见他要自戕,云长安和西方墨大惊,齐齐出手。 云长安身影化作残影,转眼间的功夫来到陆凡的跟前,一把钳制住他的手。 同时,东方白飞速来到他的身边,点了他的穴道。 陆凡目眦欲裂,浑浊的眼满是猩红。 为免夜长梦多,云长安毫不手软,一剑就刺进了他的左胸膛,“还不快把瓶子拿出来接着。” 西方墨掏出瓶子,就这么接了满满的一瓶精血,本就身受重伤的陆凡意识逐渐模糊。 云长安催促道:“快喝了。” 西方墨握着瓷瓶的手兀自用力,脸色晦暗莫名。 “还愣着做什么”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云长安眉头一皱。 “云长安,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见到东方白”西方墨心中说不出的复杂,还伴着几分揪痛。 他眼眸低垂,遮住闪烁着氤氲红光的眸子。 云长安,你就这么不乐意见到本座么 短短几日,他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居然没有丝毫的不舍。 东方白,就真的那么好 听出他的情绪不对,云长安一脸不解,怔怔地望着他。 蓦地,她反应过来,忙别开了头,嘴唇蠕动,几度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吐出两个字。 “抱歉。” 西方墨自嘲一笑,他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两个字。 只要世上没有了东方白,那他西方墨,将能光明正大站在太阳底下。 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握住瓷瓶的手蠢蠢欲动。 不好! 云长安霎时间反应过来,身影一闪,趁其不备夺走了他手中的瓷瓶,脸色不悦。 “你想毁了精血!” “云长安,你答应过的,会让本座多待上些时日的,是你,先食言的。 话音落,云长安浑身一僵,尴尬不已。 她是说过这话,但东方瑾和太后逃了出去,她担心节外生枝。 虽然南疆大祭司被擒,但与他一同的其他南疆人依旧杳无音讯,谁知道东方瑾和太后还有没有后手。 “是我反应过激,我这不也是担心再次发生变故嘛。”云长安干巴巴地开口解释。 西方墨心口一震,他宁愿她沉默,一开口就是刀子,直往他心里捅的那种。 云长安小心翼翼收起了瓷瓶,清咳两声掩饰尴尬,“这血我先保管,过两日你再饮下。” 两日! 他累死累活伏低做小好几日,竟然只能换得两日的自由,云长安的心,真黑。 看出了他的哀怨,云长安挺了挺胸膛,义正辞严,“再啰嗦,我马上给你灌下去。” 西方墨忙不迭地闭上了嘴,还不忘后退几步,离云长安一尺远。 以她的身手,要想把精血强行灌进自己的嘴里,轻而易举,他还是乖顺些为好。 云长安,你等着,你总有求本座的那日! 见状,云长安满意地笑了笑,转头望着动弹不得的陆凡,问道:“他怎么处理” “助纣为虐之人,死不足惜。”西方墨冷然开口。 反正精血已取,他的死活无足轻重,活着还浪费粮食要养着他。 “这可是人证,留着他对我们更有利吧。” 东方瑾好歹是明面上的一国之君,要想名正言顺扳倒他,留着这个大祭司,利大于弊。 西方墨又何尝不知,看他心如死灰的模样,摇了摇头。 “你看他这要死不活的模样,你觉得他会乖乖成为人证” 云长安一噎。 方才他可是要自尽的,要不是他们出手够快,这血可就取不到了。 一旦等他有了行动力,第一时间就是自我了断,确实毫无价值。 “既如此,就送他上路吧。”云长安摆了摆手,“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守了好几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话甫落,云长安足尖一点,轻飘飘地飞身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西方墨眸色幽深,几息后,转头望向陆凡,蹲下身子,啧啧称奇。 “传闻南疆大祭司厉害得很,怎么如此狼狈。” 陆凡神色黯然,脸色灰败,心存死志。 西方墨一声长叹,“既然你想死,本座成全你。” 语罢,西方墨一掌拍向他的头顶,片刻后起身离去。 动弹不得的陆凡眼前一阵恍惚,他好似回到了当年与她初见的那个江南小镇。 晴空万里,碧空如洗,景色如旧。 她站在小桥上,回眸一笑,伸出了手。 “陆凡,我来接你了。” 你终于肯来接我了。 陆凡伸出手,紧紧攥住了那只小巧的柔荑,十指紧扣,相视一笑。 他目光涣散,最终陷入了黑暗,自此,世间再无那个痴等的傻小子陆凡了。 逃跑路上的太后忽然心口一痛,痛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是来送本座一程的? “母后,你怎么了”身侧的东方瑾大惊,忙伸手扶住了她,话语中满是担忧。 太后捂着心口,深吸了口气,强忍疼痛摇了摇头,“哀家无事,咱们快走。” 母子二人心知在劫难逃,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月清泠了。 那股疼痛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快,太后缓了口气,同东方瑾直奔皇宫。 生怕大祭司拖不了多久,二人马不停蹄赶往皇宫,怕引起东方白耳目的注意,他们专程寻了个暗道回了宫。 于是乎,整整好几日,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离开过皇宫。 母子心里惶恐不安,浑身狼狈,都没得及清理梳洗一番,风尘仆仆赶往月清泠的宫殿。 这一番折腾,天光大亮。 云长安美美的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而西方墨,心里沉甸甸的,一股紧迫感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间。 那瓶精血就像是一把时时刻刻悬在他脖子上的刀,一个不慎,就会无情挥下。 只要云长安想要东方白回来,他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西方墨负手而立,抬头眺望天空,一双邪魅的红瞳此刻满是孤寂,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太后昨夜的话。 妖星……妖孽…… 他伸手覆盖住自己的红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她说得不错,我就是个妖孽,嗜血如狂,不是妖孽是什么 难怪他们都想让东方白回来,也就只有他那般丰神俊朗的君子才能让这么多人记挂。 而他西方墨,伴着不祥出世,注定只能行走在黑暗之下,孤独终生。 “大清早的,你悲春伤秋个什么劲”忽然,耳畔传来熟悉的清脆声音。 西方墨松开了手,万般思绪收敛了起来,恢复如常。 “你这么早来寻本座,是想见东方白了”西方墨故作镇定,宽大衣袍下的双手紧攥成拳,生怕听到那个答案。 只要她愿意,他根本就反抗不了,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许是奢望着什么。 云长安歪了歪头,一头雾水,“发烧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西方墨一颗心狠狠揪着,一双红瞳定定地望着她,一本正色,“云长安,你是来送本座一程的” 噗嗤—— 云长安没忍住笑出了声,晃花了西方墨的眼。 “哈哈哈……敢情大清早的,你是担心我给你灌下精血啊。” 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云长安笑得花枝招展。 原以为西方墨是个杀人如狂的冷漠性子,居然也会生了忌惮惶恐之情。 “是,本座出来的日子越来越少,或许再过不久,你就再也看不见本座了,本座自然珍惜剩下的日子。” 如今他的命脉掌握在云长安的手里,只要她愿意,自己随时就能消失。 云长安收敛了笑意,无言以对。 她知道西方墨渴望自由,可他终究不是东方白。 西方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云长安,本座的生死皆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想东方白回来吗” 云长安一声叹息,“自然是想的。” 西方墨红眸黯然失色,垂下了骄傲的头,浑身透着孤寂。 “但我云长安答应了的事,自然不会食言,你有什么想做的,只要在我能力范围,我尽力帮你完成。” 待你完成了想要做的事,再送你离开。 剩下的话虽然没有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西方墨重新扬起了一抹笑意,“好,本座想要做的事可多了,你可不能拦着。” 闻言,云长安连忙开口,“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违背道义之事,我不会阻拦。” 现在的西方墨看着很是正常,但他嗜血的毛病并未消失,她着实担心他突然发病,到那时可就要出乱子了。 “另外,我会跟在你身边看着你。” 西方墨明白她的顾虑,非但没有恼怒,心里反而涌上了一股欣喜。 “美人在侧,本座这一趟旅程当真是不亏。” 寂寥的氛围逍遥云散,云长安直言目的,“南疆大祭司死了,是时候处理东方瑾和太后了吧。” 之前碍于南疆,不敢动太后和东方瑾,但现在,今非昔比。 没了南疆人的依仗,他们母子,不足一提。 “除了皇宫,他们无处可去,你是想闯进宫杀了他们”西方墨开口询问。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东方瑾和太后可不是什么会感恩的人,他们是蛰伏的毒蛇,一旦有机可乘,一击毙命。” “东方瑾和太后死了,大盛朝谁当皇帝东方白”西方墨一怔,焦急道:“云长安,本座还没完成想做的事,你就要让东方白回来登基为帝!” “怕什么,你手下又不是没有会处理事务的能人,先把他们解决了,让你的人看着朝堂。” 当皇帝又不是什么香饽饽,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宛如操心的老妈子,想想都累。 历代皇帝都短命,说不定就是思虑太多,活活把自己给耗死的。 “本座要做的事很多,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做不完,要不直接从宗族里挑个会处理朝政的坐上去。” 云长安一阵汗颜,“你当处理朝政是简单的小事,帝王之道,是个人都会的吗” 等等! 一年半载! 云长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合着西方墨是在跟自己玩扣字游戏呢。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西方墨,“你刚说什么,风大,我没听清。” “你什么意思,是要来硬的!”对上她满含警告的目光,西方墨浑身戒备。 云长安一声冷笑,抬步走向西方墨。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西方墨后退一步,下意识转身就要跑。 突然,一阵凉风擦肩而过,一息间,云长安到了他的跟前。 “云长安,你要言而无信吗”西方墨连忙后退,连轻功都用了出来。 他快,云长安比他更快,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手脚并用,欲禁锢住他。 西方墨瞳孔紧缩,奋力挣扎,奈何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最终被她压得死死的。 云长安从怀中掏出瓷瓶,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下去。 西方墨瞳孔震惊,悲愤不已。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本座凭什么帮你 见他将精血咽了下去,云长安松开了他,朱唇轻启,“放心,你还会出来的。” 西方墨怒不可遏,“云长安,你!” 云长安抱歉一笑,“这不是特殊时期嘛,只能先委屈你了。” 西方墨愠怒,想要破口大骂,但还没来得及发火,胸口一痛,他眉头紧锁。 “上官春秋,速来!”云长安大喊一声。 为了研究东方白身上的蛊毒,上官春秋住在他旁边的院子,练武之人耳清目明,大喊一声,他完全听得见。 听出了她话中的焦急,上官春秋和褚杉大惊,急忙飞身赶去。 刚落地就看到西方墨捂着胸口,地上还有一摊血迹。 褚杉心里一急,欲言又止。 “快!把脉!”见到上官春秋,云长安顿时有了主心骨。 上官春秋摸着他的脉搏,有力了许多,那只沉睡的蛊虫已经死了,终究亏损了身子,还需养一养。 他松了口气,缓缓开口,“放心,他没事,蛊虫濒死反扑了一下,多吐几口蛊虫的血水也就出来了。” 蛊虫的血水! 云长安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嘴角直抽。 精血刚下去,蛊虫直接在他体内化成了血水,还能刺激宿主把自己的血水给吐出来。 南疆蛊术当真是神奇。 “他还要吐几次”云长安问道。 “吐个三五天就好了,无碍。”上官春秋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了一个较大的瓷瓶,递给了西方墨。 “这可是牵机,老夫得好好研究,你吐出来的血不能浪费了,都装起来。” 西方墨没有接,幽幽望了眼胆大包天的上官春秋,目光沉沉。 上官春秋浑身一僵,纠结万分,脑海中两个小人打架。 白色的他说:“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牵机啊,难道就这么看着没有作为” 黑色的他说:“可是这个西方墨的眼神好可怕,他是真的会动手的。” 白色的他说:“怕什么,有云长安在,他翻不起什么浪。” 黑色的他被说服了。 上官春秋鼓起勇气,一本正色,“怎么,堂堂的盛亲王要食言而肥” 西方墨不以为然,讪讪一笑,“答应的你的是东方白,与本座何干” 上官春秋哑口无言,求助的目光落到了云长安的身上。 云长安自然也知道他对南疆蛊术的痴迷,接过上官春秋手里的瓷瓶,一把塞到西方墨的手里。 “反正都是要吐出来的,与其浪费,还不如拿给上官春秋做研究。” 西方墨:…… 她当真是心大,刚刚还强灌自己精血,这会儿居然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本座凭什么帮你。”西方墨冷哼一声,嘴上不留情,手里的瓷瓶却没有丢出去。 云长安一噎,瞬间想起了方才自己的所作所为,眼神飘忽,东张西望,就是不敢与之对视。 再等等,等东方白回来了就好了。 “你要是不配合,十五就别指望能出来了。”云长安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西方墨脸色一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手很是自觉的把瓷瓶放到了自己的怀里。 若非是打不过又逃不了,他定要让云长安好看! “差点忘了正事,既然你体内的蛊毒已解,是时候去找东方瑾和太后报仇雪恨了。” 提起东方瑾和太后,西方墨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大手一挥,“走!” “等等!”云长安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西方墨不明所以,问道:“还磨蹭什么,直接冲进皇宫收拾了他们。” 云长安瞪了西方墨一眼,转头将目光落到了恨不得将自己缩成鹌鹑的上官春秋。 “精血已经饮下,东方白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她可不想东方白半途中突然觉醒,扰乱了他们的计划。 “牵机不是寻常蛊毒,蛊虫已死,他要趁机休养生息,几日后,他就会醒来。” 听到她问起东方白,西方墨眼眸一垂,心中涌上一股酸涩。 她果然还是念着东方白的。 得到准确的答复,云长安放下了心,转头望向西方墨,“走吧。” 西方墨闷闷的应了声“是”,默默跟在了云长安的身后。 二人动作迅速,用上了轻功,径直来到了月清泠的宫殿之中。 月清泠似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看着从天而降的他们一脸平静。 看样子,她应该是在殿中等候多时了。 云长安对月清泠没有什么好印象,冷然开口,“交出东方瑾和太后,今日暂且不跟你计较。” 月清泠掩唇一笑,眼中满是讥讽。 “本宫乃是大盛最尊贵的女子,你云长安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 清冷的面容满是狰狞,那朵世人眼中的高岭之花终是撕下了那层假面。 看着面目全非的月清泠,西方墨啧啧称奇,心中一阵腹诽。 东方白,你这朵烂桃花居然是带毒的,还是剧毒。 可惜,再毒的花,都伤不到云长安。 “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云长安面色一冷。 她可不是大圣母,月清泠几次三番下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笔账,自是要还回去的。 古老氏族,听起来倒是挺唬人的,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摸到了修仙之路的修士。 她一个即将飞升的大能,还怕这些小虾米。 她倒是要看看,所谓的古老氏族里最强者是个什么修为。 月清泠一声冷笑,目光挪到一旁默不作声的东方白,蓦然对上他那双红瞳,微怔。 “你不是东方。”不是疑问,是肯定。 闻言,云长安眉头一挑。 哟~没看出来啊,月清泠对东方白当真是用情至深,居然只凭一眼就认出了他不是东方白。 东方白和西方墨气质截然不同,若是没有看到那张别无二致的脸,谁也不会相信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人。 但月清泠,一眼就认了出来。 月清泠若是没那么追逐权利,她与东方白,应当是一对神仙眷侣吧。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是谁为何会同东方长得如此相像”月清泠直直地盯着西方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于来了两个抗揍的了 “本座是谁与你何干,交出东方瑾和太后,本座还能看在东方白的份上留你个全尸。” 月清泠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睨了云长那一眼,满是不屑。 “本宫还以为你和东方有多情深意重,也不过如此,你都敢明目张胆找个野男人冒充他。” 野男人! 噗嗤—— 云长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脑子里都是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怀疑自己把东方白给暗害了还是囚禁了 一想到他给西方墨安上这么大个污名,云长安就笑得花枝乱颤。 别说西方墨,就算是东方白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番说辞吧。 野男人么…… 西方墨心湖荡起丝丝涟漪,突然,她凌厉手段的画面跑了出来,西方墨浑身一个哆嗦。 就她那身修为,他消受不起。 见两人在自己跟前眉来眼去的,月清泠俏脸一黑,啐了一声,“不要脸!” “骂我你死定了!” 话甫落,云长安抽出软剑,身影一闪,剑尖直指月清泠的命门。 千钧一发之际,两道剑气破空而来,挡住了云长安的攻势。 云长安翻身一退,目光凛冽,望着突然出现的两抹人影。 白袍下,是两名年过半旬的老者,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熟悉的白袍,熟悉的气息,是那个所谓的古老氏族。 云长安一眼就看透了两人的修为,不以为意。 还以为她背后之人有多大的能耐,结果就是两个金丹期的修士。 不过,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时代,能出两个金丹修士已是老天厚待了。 可惜,跟错了人,惹了不该惹的人。 “东方瑾和太后交给你了,他们三个,交给我。”云长安轻声吩咐。 西方墨扫了猝然出现的两人一眼,看出了他们的不凡,担忧不已。 “他们很厉害,你确定不需要本座的帮忙” “帮忙你在这儿只会帮倒忙,你可不能让东方瑾和太后给跑了。”云长安扬了扬脖子,自信张扬,耀眼得很。 西方墨无言以对。 自己不过是刚摸到修仙的门槛,那些个小喽啰还能搭把手,这种级别的高手,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他相信云长安的身手。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趁机逮住东方瑾和太后,取其性命。 “金丹修士,终于来了两个抗揍的了。”云长安嘴角一勾,目光冷凝,一挥剑,气势骤变。 来到大盛这么久,还没遇到一个特别能打的,好不容易有两个抗揍的,可得好好跟他们玩一玩。 古老氏族,我云长安倒要看看,你的底蕴究竟有多足。 左边稍微高些的老者仔细打量了云长安一番,如枯树枝丫划过的哑声响起,“消息果然无误,你也踏入了仙途。” 右边的老者惋惜道:“你的天赋万年难遇,就这么死了还真有些可惜。” “你若跟我们走,就另当别论了。”高个子老者微微思索后,缓缓开口。 如今修仙一途越来越艰难,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得天独厚的好苗子,杀了可惜,还不如拐回去。 有如此天赋,立马就能成为少族长,可比月清泠这个普通人强多了。 她要不是姓月,要不是族长的子嗣,无论如何都坐不上少族长的位置。 “就凭你们那个小庙,可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不远处默不作声的月清泠见二人对云长安有了招揽之意,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放肆,你们是当我这个少族长不存在吗!” 他们明明都知道自己和云长安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们居然临阵倒戈。 叛徒! 族内是绝不容许有叛徒! 云长安灵光一闪,嘴角微扬,笑吟吟地望着两人,话锋一转,“想让我跟你们走也不是不可以,答应我有两个条件。” 见她松口,两名老者对视一眼,高个子老者开口,“你说。” “第一,东方瑾和太后的命我收下了,你们不得阻拦。” “可以。”高个子老者毫不犹豫应允。 东方瑾和太后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用他们二人的命换一个天纵奇才,值得。 “第二,杀了她。”云长安剑指月清泠。 闻言,两名老者脸色一沉,第一时间挡在了她的面前。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族长命他们兄弟二人护她周全,自然不能违令,况且,现在她头上还顶着少族长的名头。 即使再看不惯,也不能让她受了伤。 月清泠自然也看出了二人的心思,脸色黑沉,厉声喝道:“你们是要抗令吗!” 二人压根没有理会月清泠的叫唤,迎面相对,诡异地和谐了起来。 “为何”云长安反问。 奇了怪了,月清泠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二人怎么如此在意她的生死。 难道是他们的头领看上了月清泠! 思及此处,云长安咂了咂舌,但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万一这俩没脑子全盘托出了呢。 谁让他们现在想招揽自己呢。 “她身份特殊,你现在动不了她。”高个子老者眼中厌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云长安给捕捉到了。 云长安暗喜。 有戏,这人对月清泠不喜,应该是碍于命令才护她周全的。 “身份特殊如何个特殊法” “你跟我走一趟,你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高个子还没有完全昏头。 云长安冷嗤一声。 “她月清泠几次三番置我于死地,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除,我为何要跟你走,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二人哑口无言。 月清泠对她的几次出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她的天赋会如此之好,诛杀着实可惜。 族中世代找寻的飞升之道,说不定在她身上会有所转机。 “此事我们做不了主,但你若是不跟我们走,今日就会命丧当场。” “是吗” 云长安似笑非笑,威压倾泻而出,刹那间,压得二人呼吸急促,狠狠跪在了地上。 威压如燎原之势迎面而来,月清泠喉间涌出一股腥甜,恍然大悟。 难怪她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原来她也是修士,能为甚至在护法之上。 月清泠脸色苍白,一颗心提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敢弑君?! 云长安这般厉害,那她…… 月清泠不敢想下去。 月清泠不过一介平常人,根本受不住威压,危急时刻,一道金光亮起,将她笼罩其中。 哟~护身法宝。 月清泠不过常人,她身上这件法宝定是其背后之人给她保命用的,月清泠在里面的身份不简单啊。 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法器,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看来这一趟,更值得自己去了。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倒飞出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呕出一抹朱红。 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云长安的目光,云长安神情淡淡,转头瞥了眼地上狼狈的额两人。 正是东方瑾和太后。 西方墨负手,大步走了出来,脸上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看着越来越近的东方白,东方瑾和太后目眦欲裂。 “东方白,你敢弑君!”东方瑾恶狠狠地瞪着东方白,双眼满是猩红,恨不得吃了他。 “君你还记得自己是君背地里与南疆大祭司狼狈为奸,你不配!”西方墨一声冷嗤。 骤闻此言,东方瑾瞳孔一缩。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又是如何得知的 西方墨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东方瑾心口一滞,一颗心仿佛就要跳出嗓子眼。 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思及此处,东方瑾连忙开口,“皇叔,误会,与朕无关,是母后,一切都是母后做的!”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肃静,落针可闻。 云长安啧啧称奇。 皇家果然无情,为了皇位,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戏码层出不穷,为了活命,能把亲娘推出来送死的,东方瑾还是头一个。 太后一怔,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自己的儿子亲手送自己去死。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自他出生就养在自己的膝下,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最后竟成了凉薄之人。 更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这个秘密,就让她带进棺材里吧。 太后很清楚东方白的性情,此次出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若是能用自己一命换得东方瑾活命,也算是对得起先皇了。 毕竟,东方瑾是先皇唯一的子嗣了。 她垂了垂眸子,“没错,这一切都是哀家做的,皇帝并不知情,东方白,你要杀就杀哀家一人吧。” 西方墨勾起一抹邪笑,目光微凉,“太后当本座是三岁稚子吗这等说辞,你以为本座会信” 太后心里沉甸甸的,乞求道:“哀家自知罪孽深重,但还请你看在他是先皇唯一子嗣的份上,留他一命。” “呵——”西方墨冷笑,没有答话。 太后心里咯噔一跳,急切地开口,“你扪心自问,先皇对你的好,比哀家比皇帝更甚,你忍心看他绝后吗” 噗嗤—— 听到这话,云长安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满脸嘲讽。 “太后这话当真好笑,若非先皇对东方白好,你以为东方瑾能活到现在,既然他容不下东方白,那就各凭本事,技不如人,就要认。” 一听到自己将要小命不保,东方瑾也不顾及帝王的尊严,强忍着痛苦跪在西方墨面前。 “皇叔,朕真的一无所知,朕保证,一定不会再犯,还请皇叔看在父皇的面上,饶过朕这一次。” 东方白,你等着! 东方瑾面上诚惶诚恐,心中却恨不得东方白去死。 两人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对方的心思,西方墨可不相信他会就此沉寂下来。 长安说得不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又不是东方白那个心慈手软的主。 不就是皇帝,换个人坐又有何难。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也不怕突生变故,节外生枝”见东方瑾还在那蹦跶,云长安眉头一蹙,冷然开口。 西方墨咂了咂舌。 本座不就是想多看一会儿东方瑾求饶的嘴脸嘛。 见他杀机顿现,东方瑾骇然失色,忙转头向月清泠求救,“爱妃,快救朕,只要你能救下朕,朕立马封你为皇后!” “月清泠自身都难保,你还是乖乖赴死,别忘了到地底下找祖宗谢罪吧。” 云长安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西方墨也没有磨叽,干脆挥剑,剑刃染上了一抹鲜红,一滴血珠顺着剑锋落入黄土。 东方瑾和太后,猝。 西方墨没有多看了两人一眼,目光炯炯地望向云长安,戏谑道:“需要帮忙不” 云长安摇头,“东方瑾死了,你还是赶紧处理后事,我要去一个地方。” 西方墨眼眸一闪,“本座同你一起去。” “不用,那些迂腐的糟老头子还需要你应付,我自己去就行。” 上古氏族,她很是有兴趣,也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在自己手下多坚持一段时间。 西方墨自然也猜到了云长安的用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势要孤身涉险要去把人家的老巢搅得天翻地覆。 以云长安的修为,应该能平安归来……的吧。 上古氏族的两名护法听到她要同自己回去,大喜过望,而月清泠黑沉着脸,冷气蹭蹭直冒,奈何在场的几人都不搭理她。 手下败将,有什么好在意的。 月清泠知道自己此次回去会失去所有,面目狰狞。 只要法宝在,云长安就拿自己没办法。 “云长安,你以为你是谁,本宫不走,你能奈我何!” “是吗”云长安眉头轻挑,似笑非笑,“你以为,就凭这个乌龟壳就能护着你” 笑话,她可是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的大能,破区区一个防御法宝,小菜一碟。 云长安运起灵力,浑身气势节节高攀,院中飓风乍起,吹得几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两名护法惊骇不已,随即而来的是狂喜。 好苗子,天大的好苗子啊! 要是把她带回去,族长定会高兴的! 云长安一剑劈下,磅礴的剑气如离弦之箭冲向月清泠,势如破竹。 嘭! 一声巨响,月清泠安然无恙。 见攻击无效,月清泠仰天长笑,“云长安,这就是你的能力”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谁敢杀他的头? 咔嚓—— 一声脆响,她面前的金光赫然出现了一条细纹。 “也不是多么坚不可摧啊。” 话音刚落,眼前的金光爬满了如蛛网般的裂缝,最终“咔嚓”一声碎裂。 月清泠脸上得意的笑意僵住了,她瞳孔紧缩,一声大吼,“你们还不动手!” 云长安对她的杀意溢出言表,月清泠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云长安一剑送自己见阎王了。 两名护法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高个子护法一本正色,“她还不能死,你随我们走吧。” 忽然,二人背后传来一股推力,迫使他们冲到了云长安的面前。 眨眼间的功夫,月清泠转身就跑。 她比谁都清楚回去的后果,她承受不起,为了活着,她必须逃! 毫无防备的两人不过几息反应过来,定住了脚步,面色黑沉。 她竟然把他们兄弟二人推出去,当真是令人心寒。 此时此刻,别说云长安,就连两位护法都恨不得杀了她。 但一想到她的身份,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恶气。 见二人忍气吞声的模样,云长安对月清泠的身份更加有了猜测。 “想跑,有经过我同意吗”云长安足尖轻点,如翩飞的蝴蝶,挡在了月清泠的面前。 月清泠瞳孔紧缩,大喊,“我要是死了,你们还能活!” 骤闻此言,两名护法身子一顿,一个箭步上前,一个手刀劈晕了月清泠 要不是顾忌她的身份,他们兄弟二人早就出手解决了她。 “走吧。” 高个子护法将昏迷的月清泠丢给矮个子,目光紧盯着云长安,唯恐他一个不注意就跑了。 这么厉害的天才,一定要拐回去! 若她坐上了少族长的位置,今日在月清泠这里受的气,就能秋后算账了。 云长安巴不得有人带她去老巢,“带路。” 高个子护法手诀一掐,利剑腾空,他站了上去,回头望了眼云长安。 云长安不以为意,干脆利落地掐诀,轻飘飘跃上了剑身。 见状,高个子护法率先有了动作,云长安紧随其后,矮个子护法背着昏迷的月清泠垫后。 见三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西方墨一头黑线。 他们就这么走了 等他学会了御剑飞行,一定也要放肆地飞上一圈。 他一点都不担心云长安,冷睨了眼地上的尸体,“晦气!死了都给本座找事!” 古朴厚重的钟声在皇都响起,整整响了九声。 九声,是国丧! 皇都的文武百官们听到钟声,大惊失色,纷纷换上官服急匆匆奔向皇宫。 钟声九响,是皇帝驾崩的信号。 文武百官们步履匆匆,齐齐在皇宫门口碰到,马不停蹄来到金銮殿。 刚到金銮殿,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一袭明黄龙袍。 众臣大惊失色,几步上前。 “皇上!皇上!” 柳元蕲脚步蹒跚,哆嗦着手,靠近后方才注意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定睛望去,是太后。 两人脖颈上的剑痕格外醒目,干脆利落,一击毙命。 “究竟是哪个乱臣贼子,竟然敢行刺皇上和太后!”柳元蕲脑中嗡嗡作响,老泪纵横。 他柳家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皇帝独一无二的盛宠,如今皇帝驾崩了,他柳家还不得被萧靖远给活吞了。 越想柳元蕲心中越发的悲戚。 皇上啊,你怎么能丢下老臣去了。 就在此时,西方墨缓缓出现,立在了高台上,“诸位大臣,来得还算及时。” 众臣不明所以,抬头望着西方墨,却撞进了一双诡异的红瞳。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别开了头。 盛亲王的眸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看一眼,心直颤。 “盛亲王,不知可否告知,是谁刺杀了皇上和太后”萧靖远躬身作揖,问道。 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左胸膛的那颗心脏直颤。 早就知道皇上和盛亲王水火不容,但也想到盛亲王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动手了。 而且,还搭上了个太后。 盛亲王行事向来沉稳,此次为何会如此冲动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方墨负手而立,冷冷开口,“是本座。” 众臣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打死也没想到盛亲王会直接承认了。 这可是弑君啊,是要杀头的! 念及此,众臣一阵哗然。 皇上和太后接连丧命,谁敢杀他的头 二人之间的争斗他们都心知肚明,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人敢指摘盛亲王一句不是。 除了……天塌了的柳元蕲。 他很清楚,盛亲王掌权,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自己。 不!他不想死! “大胆盛亲王!竟敢弑君,还不快束手就擒!” “呵——”西方墨冷嗤一声,“人是本座杀的,你能如何想拿本座,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诸位大人都听到了,他承认了,东方白谋朝篡位,你们难道要坐视不理吗!”柳元蕲义愤填膺。 众臣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柳元蕲仗着皇帝的恩宠得罪了不少人,如今皇帝死了,他的依仗没了,自然慌不择路。 可他们这些在朝堂上汲汲营营数十载的朝臣,哪个不是心如明镜似的。 识时务为俊杰,况且盛亲王执政,远比东方瑾更得人心。 西方墨没有理会刘璇起的歇斯底里,一掀袍子坐到了龙椅上,目光一凛,睥睨天下之势。 “你……乱臣贼子!大逆不道!”柳元蕲气得浑身哆嗦。 西方墨一脸肃杀,“东方瑾和太后勾结南疆,通敌叛国,该不该杀!” 轰—— 骤闻此言,众人惊诧万分,满脸的不可置信。 皇上和太后居然和南疆沆瀣一气,也难怪盛亲王会动手。 “一派胡言,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死无对证,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柳元蕲疾言厉色。 “本座亲眼所见,南疆大祭司的尸首还在盛王府,尔等要看吗” “谁知道是真是假,人死了,自是随你胡编乱造。”柳元蕲反驳道。 “除此之外,本座还有人证。”西方墨沉声唤了一声,“褚杉,把人带进来。” 一抹纤细的身影款款而来,柳元蕲回头,瞳孔紧缩。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能认,绝不能认!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此 柳元蕲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面无血色,背后冷汗涔涔。 看清来人的模样,众人大吃一惊,探索的目光不断在柳元蕲和她的身上流转。 “臣女柳萱,见过盛亲王。”柳萱福了福身,恭敬道。 “逆女,你居然没死!”柳元蕲怒目圆睁。 那夜的一场大火,烧了大半个右相府,其中以柳萱的院落最为严重。 当时皇帝和太后失踪,他一时间慌了神,回府后听到消息,只当柳萱命不好,葬身火海了。 没想到,她竟然没死,还站在金銮殿上成了人证。 柳萱没有理会怒火中烧的柳元蕲,目不斜视。 从他苛待母亲开始,他们之间的微薄的父女之情已经岌岌可危,他一次次的威逼利诱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从她脱离右相府的那刻起,她不再是右相千金,只是柳萱。 这一刻,她等得太久了。 “大家都是旧识,本座也就不用介绍了,咱们一起听听看她怎么说吧。” 话甫落,柳萱朱唇轻启。 “大家都知道,柳元蕲和皇帝乃是一丘之貉,二人狼狈为奸,威逼利诱我引诱盛亲王,成为他们插进盛王府的棋子。” 众人沉默不语,心照不宣。 朝中风云暗潮汹涌,谁还没有安插些耳目,尤其是皇权斗争下,跃跃欲试的多方势力一定会有所行动。 柳元蕲打算用美人计在盛王府安插眼线,不足为奇。 “盛亲王乃正人君子,又与王妃伉俪情深,我的任务自然就失败了,柳元蕲这个畜生,就把窝囊气都撒在我娘身上。” 一想到生母在右相府受尽了屈辱,柳萱悲愤交加。 “谁能想到,我娘堂堂右相夫人,住在右相府最偏僻的废园中,四面透风,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柳萱娇躯微颤,哽咽道。 众人目露鄙夷,但心中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 谁家后院没点见不得光的阴私事,只是没人会如此折辱正妻。 “我迟迟入不了盛王府,他们就急了,几次三番派出杀手暗杀盛亲王,幸好王爷吉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 众人心中明了,只是事情搬到了台面上,自是要做一番姿态的。 如今皇帝已死,胜者为王,一切自然是盛亲王说了算。 他们还想多活几年,自然不会不识抬举揭穿。 “皇上对盛王妃见色起意,盛王妃不以为意,惹恼了皇帝,他竟然暗中让人针对与盛王妃有过交集的孟家,逼得孟家不得不迁走。” 孟家,皇商孟家!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变了脸色,满眼的不敢相信。 孟家可是大盛独一无二的富商,经商有道,大盛的国库可以说有一半是孟家贡献出来的。 皇上这是气糊涂了吧,居然拿孟家开刀,没有孟家,大盛国库撑不过一个月。 昏君呐—— “皇上得知孟家搬到了岭北城,便同北蛮人勾结,以大盛城池为筹码,灭孟家。” 轰—— 众人只觉天雷滚滚,更有上了年纪的老臣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一口气上不来,眼前阵阵发黑。 不是南疆吗怎么还有北蛮的事 好家伙,他们这个不靠谱的皇帝不仅卖国,还卖了两次。 霎时间,萧靖远心中痛快不已。 这样的人,怎可为君,死得好! 他早就看出东方瑾不堪大用,没想到竟然如此儿戏,这要是不死,大盛迟早要在他手里亡国。 “幸好王妃及时赶到,孟家才免了灭门之祸。” “太后很早就与南疆有所来往了,此事皇帝曾在我和柳元蕲面前亲口提起过。” 众人竖起耳朵,听着桩桩件件的阴谋算计,心中沉甸甸的。 “万寿节,太后对盛亲王下了蛊毒,皇上也是知情的,二人怕被报复,趁着夜色避过耳目悄悄来到右相府避祸,后面的事,臣女不知。”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柳元蕲大喊着反驳。 不能认,绝不能认! 柳萱幽幽瞥了眼怒火中烧的柳元蕲,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一沓书信。 “这是柳元蕲和皇帝私下来往的书信,还请各位大人过目,便知是非曲直。” 萧靖远眼疾手快,趁着柳元蕲还没扑过来强抢时,一个跨步上前,率先将书信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还特意离柳元蕲远了一些,同身后德高望重的几名老大臣一起看了起来。 最熟悉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死对头,只一眼,萧靖远就认出这些书信是柳元蕲亲笔所写。 看完这些书信,几人脸色一黑,怒目而视。 好一个右相!好一个一国之君! 萧靖远啧啧称奇,讪笑道:“知道右相心有沟壑,没想到却是抱着狼子野心。” “那都是伪造的,众所周知,本相听命于皇上,所有的种种都是皇上让本相做的,本相何错之有!” 柳元蕲叫喊着给自己辩驳。 他知道有些东西抵赖不掉,只能把事都推到东方瑾身上去,反正他已经死了,替自己这个孤臣谋一条活路,他也该含笑九泉了。 “右相这是承认了。”西方墨似笑非笑地开口。 柳元蕲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人证物证俱在,他无法反驳,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身上的罪能轻些,搏一线生机。 “诸位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 西方墨扫视下方的文武百官,明明是平静的话语,众人却浑身一个哆嗦,一颗心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 “听清楚了,看清楚了。”众人颤颤巍巍地应答。 “既如此,东方瑾和太后,该不该杀” “该杀,王爷明察秋毫。”众人拱手作揖,恭恭敬敬道。 西方墨嘴角微勾,挥了挥手让柳萱离开了,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柳元蕲身上。 太后和皇帝已经去黄泉底下给东方家的列祖列宗赔罪,那柳元蕲这个狗腿子,也不用留着了。 助纣为虐的人,你指望他改邪归正,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柳元蕲对东方瑾忠心耿耿,令本座十分佩服,本座自然要成全你们这段情谊。” 第一百七十章 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西方墨有了动作,眨眼间的功夫来到柳元蕲的面前。 寒光一闪,柳元蕲瞳孔瞪大,脖颈处鲜血喷溅,染红了众人的眼。 如此铁血手段吓得一旁的文官脸色惨白,纷纷低下头不敢看满地的血腥,大气不敢出。 不是说盛亲王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吗 这哪里温润如玉哪里谦谦君子了 看到他那双诡异的红瞳,又想到柳萱方才说的蛊毒之事,众人恍然。 盛亲王那双红艳艳的瞳孔和性情大变,他中蛊了! 思及此处,众人心中的恐惧散了些许,但还是心有余悸。 性情大变的盛亲王下手狠厉果敢,动不动就要见血,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尊活阎王,他们还是躲着点为好。 反正现在皇室中,盛亲王是仅存的独苗苗了,登基为帝名正言顺。 “诸位可还有异议”西方墨问道。 “谨遵王爷吩咐。”众人再次拱手作揖,齐声高呼。 就在此时,萧靖远站了出来,一本正色,“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恳请王爷即日登基。” 众人了然,高声附和,“请王爷即日登基。” 西方墨也没有扭捏,大手一挥,将东方瑾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写成了罪己诏,宣告天下。 西方墨换上了龙袍,登基为帝,国号永定。 是夜,月明星稀,风声簌簌,树影婆娑。 西方墨在御书房的桌案上奋笔疾书,脸上的不耐都快凝成了实质。 “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劳心劳力的,烦死了。” 他身侧的褚杉嘴角微抽,心里的惊惧淡了些许。 这么多年,他与这位见过数次,但每次都是你死我活的打架,这般心平气和地站在一处,当真是奇特。 还是王妃厉害啊,这位魔头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云长安,你最好快点滚回来,说好的让本座随心所欲享受几日的自由,就是这么享受的!” 西方墨怒气冲冲,咬牙切齿,身体却很是老实,屁股都没敢离开椅子。 她个不要脸的,食言而肥,生灌精血解了蛊,结果自己一走了之,让他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还有那个东方白,迟迟不出来收拾烂摊子,不是想出来吗怎么还没动静! 念及此,西方墨怨气顿生,胸口一痛,喉头涌上了熟悉的铁锈味。 西方墨脸色铁青,但还是乖乖拿出一个瓷瓶,将血吐到了瓶中。 这已经是他第十次吐血了,东方白那个没用的,怎么还没醒过来! 刚把瓷瓶收好,西方墨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桌案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褚杉骇然失色,他忙上前,手伸到一半猝然停住。 万一醒过来的不是主子,他的手,还保得住吗 纠结不过瞬息,褚杉坚定地伸向昏迷的人。 倏地,昏迷的人猛地坐直了身体,再睁眼时,那双诡异的红瞳变回了黑色,与黑曜石一般。 “主子。”褚杉看到那双黑瞳,不敢相信轻轻唤了一声,生怕眼前是一场梦。 “褚杉。” 温柔的声音响起,褚杉眼眶一热,激动不已。 “主子,您终于醒过来了。” “我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东方白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御书房,眉头微蹙,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大惊。 “褚杉,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褚杉欣喜不已,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禀告。 东方白愕然,感慨万分,“我没做到的事,他倒是轻而易举解决了,这点上,我确实不如他。” “此次他没有发狂伤人” 褚杉摇头,“有王妃在,那位翻不起浪,这些日子处理朝政都快憋成了苦瓜脸,他巴不得您赶紧回来呢。” 闻言,东方白愣了愣神,随即微微一笑。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和那位偃旗息鼓,当真是稀奇。 “对了,长安呢”东方白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人,不免有些失落。 “王妃以身为饵,孤身涉险,到上古氏族的老巢去了。” 什么她一个人去了! 东方白大骇,“快去请毓逍遥过来。” 之前让毓逍遥盯着月清泠和她背后的那股势力,此次有人带路,他应该把握住了此次机会吧。 见状,褚杉身影一闪,把轻功用到了极致,两刻钟后,两道急匆匆的身影落到了御书房。 “小白,你终于回来了。”毓逍遥眉眼含笑。 前些日子那位在,他生怕碰上了,愣是绕着盛王府和皇宫走。 还好,他熟悉的东方白回来了。 “闲话少说,长安带路,你可有跟上去”东方白面色凝重,一语中的。 “自然,知道你对上古氏族上心,我一直盯着月清泠的,幸亏有先见之明,否则,到嘴的鸭子就飞了。” 知道这群人本事大,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御剑飞行。 御剑飞行啊,那可是神仙手段,自己也就是轻功稍微好一些,但也追不上御剑而去的云长安。 幸亏云长安料到有此情况,提前找云樱研究了一种能长久追踪的香粉。 多亏先前抓住了两个南疆人,上官春秋也研究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蛊虫,尤其是此次,他们师徒二人联手合作,造出了一对子母蛊。 母蛊被云长安藏在了身上,子蛊留给了毓逍遥,再加上极淡的香粉,就算是天涯海角,毓逍遥也能找到敌人的老巢。 “既如此,赶紧带人去支援长安。”东方白担忧不已。 毓逍遥欲言又止。 凭云长安那身通天的本事,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去了,完全是拖人家的后腿。 担心所乱,他明白。 东方白自然猜到了毓逍遥的心思,也明白长安的本事,可心里就是放心不下。 他无奈一叹,“不用深入腹地,在外面接应她就行,她本事再大,也是个女孩子。” 毓逍遥无言以对,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人去接应她。” 话落,他转身就走。 “我一同前去。”东方白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不行!”毓逍遥脚步一顿,厉声喝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废了 东方白一头雾水。 “你如今可是大盛朝的皇帝,不能有丁点儿的闪失,而且那些,也需要你处理。”毓逍遥指了指他后面。 东方白顺着他的指尖望去,看到推了半张桌案的奏折,一头黑线。 东方瑾在处理奏折这块算是兢兢业业,可最后那段时间,满脑子想的都是勾心斗角,也就没心情批阅奏折了。 西方墨刚接手,可是堆了整整一大桌。 瞥了一眼拖了自己后腿的半数奏折,几度张唇,终是化作无声长叹。 “罢了,你多带些人,我等你们凯旋。” 毓逍遥重重颔首,转身,飞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东方白眺望远方,喃喃自语,“长安……” 而被东方白惦记的云长安,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的背后主使。 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头,长得贼眉鼠眼,俨然一副小人之相。 云长安暗中腹诽。 就这幅尊容,难怪要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倒是他这一身元婴修为颇为凝实,倒是能镇住外面那一群修为参差不齐的小喽啰。 这两日,她已然摸清了此处的地势,上古氏族,倒是藏得深。 此处群山环绕,重峦叠嶂,数十里渺无人烟,堪比现代那些世代久居在原始森林里的原始部落。 这地方,没人带路,还真寻不到。 连绵山脉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再加上地势险峻,一般人也进不来。 她严重怀疑,这里的人出去,都是御剑飞行。 “族长,您要为我做主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竟敢忤逆我的命令。” 月清泠跪在老者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楚楚可怜。 看着面前这张昳丽面庞,老者如鹰般锐利的眸子一阵恍惚,心生怜惜。 见状,一高一矮两护法纷纷上前单膝跪地,高个子护法率先开口,“族长,我们兄弟发现了一颗极好的苗子,她或许能带领我们达到那一步。” 闻言,老者抬头望向如松柏站在中间的少女,漠然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居然没能探出她的修为,难道眼前这个黄毛丫头的修为已经在自己之上了! 思及此处,老者眉头紧皱,枯朽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云长安。” 云长安……没听说过。 “你是何修为” “你猜。” 老者面色一冷,元婴的威压如潮水般扑面袭去。 云长安面不改色,灵力外放。 两股强劲的威压碰撞,空间扭曲一瞬,众人冷汗淋漓,呼吸一滞。 余威四散,房中的桌椅碗碟“嘭”的一声碎裂,满目疮痍。 老者神色凝重,“阁下修为高深,为何会来我族中” 强者对危机十分敏感,眼前女子看上去年纪轻轻,但其修为在他之上,不可硬碰硬。 “这,你就要问问月清泠了。” 老者心里咯噔一跳,目光凛凛盯着月清泠,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月清泠心中大呼不妙,面上却是清泪滑落,身子轻颤,俨然一副受了欺负的柔弱模样。 “族长,我一介普通人,如何能动得了她明明是她,抢走了我的心上人,还要杀我。” 月清泠啜泣,眼眶鼻尖微红,可怜巴巴。 “噗嗤——” 云长安没忍住笑出了声,啧了啧舌,“我算是开了眼界,月清泠,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呢。” 听出了她话中的讽刺,月清泠心里暗恨,倒是高座上的老者,恍然。 “你们说。”犀利的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 高个子护法开口,“少族长爱慕大盛的盛亲王,这位是他的王妃,少族长因爱生恨,曾让人对她出手。” 矮个子护法猛地一个磕头。 “请族长为我兄弟二人做主,少族长为了逃命,亲手将我兄弟推了出去,如此行径,当真令人心寒。” 老者脸色黑沉,幽幽问道:“清泠,你可还有话说” “云长安夺我所爱,我认,他们不就是族长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吗云长安要杀我,他们不该出手护我周全吗” 月清泠心知大势已去,悲愤不已,“他们不但不出手击杀,还帮着云长安打晕我,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从双方的对话中,老者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到族内这段时间少了许多族人,心中了然。 他一声哀叹,是他的纵容才让月清泠变得面目全非,才让族人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这几日,族内的流言蜚语也传到了自己的耳中,月清泠,废了。 他无声一叹,怅然道:“月清泠德不配位,即日起撤去少族长之位,囚于暗室面壁思过。” 听到这个惩罚,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心有不满,但也明白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毕竟月清泠是族长唯一的子嗣,更何况她那张脸同早逝的族长夫人极其相像,族长是舍不得下死手的。 但月清泠终究是个普通人,没有了少族长之位,她往后的日子,举步维艰。 “我说,你们有问过我同意吗” 云长安对他们断家务事不感兴趣,她留着月清泠不过是为了找到他们的老巢,如今目的达到,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云长安话语中的杀意毫不掩饰,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心中暗爽。 “你要如何”老者一颗心沉入湖底。 眼前人杀意一览无余,老者暗中估算两人之间的差距。 “我这人睚眦必报,月清泠既然想杀我,那就要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 “不行!” 云长安目光一凛,气势大开,“行不行,可不是你说的算。” 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还是老者率先松口服软,“只要你既往不咎,你便是我族的少族长。” 他看不透此人的修为,把族人交到她手上,说不定她真能带着族人走上那条康庄大道。 “深山老林的少族长,我不稀罕,你们仗着踏入修炼一途搅弄风云,助纣为虐,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 老者大骇。 她是来一网打尽的! 听到这一番话的兄弟二人大惊失色。 是他们亲手将敌人带进了族内,他们兄弟二人是族中的千古罪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的人越多越好 “狂妄!凭你一人也想荡平我族,既如此,留不得你了。” 老者目光阴鸷,他转头望向月清泠,“你去敲钟。” 都被人打到面前,这口气他如何忍得下。 更遑论,双拳难敌四手,她孤身一人,而自己可是有全族之力,孰胜孰败,一目了然。 月清泠比谁都清楚敲钟的意义,大喜过望,忙不迭起身跑开。 一旦钟声响起,云长安死定了! 一想到她会命丧黄泉,月清泠勾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咚——咚—— 钟声响起,在静谧的山脉中格外清晰,宛如一颗石头扔进了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风声鹤唳,整座山脉蒙上了一层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消片刻,无数人御剑而来,远远望去,密密麻麻一大片。 片刻后,一群人来到了月清泠的面前,脸色冷凝。 “敌袭,在族长院子里,杀无赦!”月清泠指着身后的院子,一脸肃杀,心中欣喜若狂。 这么多人,云长安,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院中,云长安迅速拔剑,冲了上去,剑指高座上的老者。 跪在地上的两兄弟反应迅速,拔剑迎击,生生挡在了老者的身前。 云长安波澜不惊,灵气灌入剑身,剑挽成花,交错纵横的剑气接踵而至。 兄弟二人搭档多年,默契十足,迅速背对背,奋力击散密不透风的剑气。 殊料剑气早就四面包围了他们,二人联手挡下了不少剑气,身上却也迅速见红,血腥味在院中飘荡。 一对招,兄弟俩骇然失色。 此女剑道极高,修为也在他们之上。 但他们身后是族长,要想对族长不利,只能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者的修为比兄弟俩高一个大境界,一眼就看出她没有出全力,心里一沉。 如此行径,她是在戏耍他们! 没错,云长安就是在戏耍他们。 她修炼了这么多年,从未打过瘾,好不容易碰到了这么一个全族修炼的种族,定要打得酣畅淋漓方肯罢休。 听着那古朴的钟声,她喜上眉梢。 钟声响起,不就是摇人嘛。 来吧,来的人越多越好。 月清泠手下的剑招越发凌厉,攻击角度也越发刁钻,兄弟二人越来越吃力,额角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强! 太强了! 他们早就知道此女修为高深,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强。 她还这么年轻,如果不是敌人,该多好。 兄弟二人唏嘘不已,纵然心余力绌,仍咬牙坚持。 云长安耳尖微动,听到身后的动静,眉头轻挑,腾空一跃,旋身挥剑。 蓬勃的剑气来势汹汹,兄弟二人忙运气持剑横挡。 嘭——噗—— 兄弟二人手中的剑顷刻间断裂,剑气正中他们的胸口,二人倒飞出去,呕出一抹朱红,随即生机断绝。 一直稳坐在高位的老者缓缓站起了身,幽幽开口,“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可惜,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是吗”云长安似笑非笑,完全没把他这番话听进去。 “人都到了,你这么点地方,还真有些束手束脚。” 话音未落,云长安再次挥剑,强劲的剑气冲天而起,须臾间掀飞了房顶。 云长安脚尖一点,飞身而上,老者紧随其后。 她刚站定,迎面就是御剑悬在半空中的密密麻麻一片披麻戴孝的人,而他身后,是踩在剑上的老者。 云长安没有多言,一个闪身冲进了那群披麻戴孝的人群中,手起剑落,如过无人之境。 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云长安纤细的身影瞬间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淹没。 老者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冷目旁观,随时准备动手,一击必杀。 躲在角落里的月清泠抬头望着半空中战局,笑意荡漾,眼中满是得意。 云长安,你终于要死了! 你死了,东方白就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云长安面色平静,各种剑招层出不穷。 身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招一式,赏心悦目,好似她面对的不是生死之局。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既然已经跟这些人撕破了脸皮,自然是除之而后快。 云长安面色如常,动作极快,短短两三招就取一人性命。 失去生命的修士自然无法御剑,一时之间,半空中仿佛下饺子一般,不少白袍染红的人摔落。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此气势,瞬间让不少白袍人生出了惬意。 不少人瞥到了后方稳如老狗的族长,摇摆的心再次坚定了下来。 只要能入了族长的眼,有什么好的都能优先选择,富贵险中求,拼一把又有何不可。 云长安扫视一眼,看着络绎不绝的白袍人,惊诧不已。 大盛朝灵力稀薄,能踏入修炼一途的人凤毛麟角,这个在深山老林里扎根的族群怎么有这么多修士 虽然他们九成的人修为平平,但都能踏进这个门槛就很匪夷所思。 莫不是他们有什么秘法改变了他们的体质和天赋 电视和小说里不是说有一种洗髓丹能洗精伐髓,他们是不是也有类似洗髓丹的宝物 云长安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无人可以为她解疑答惑。 她腾空而起,须臾间飞离战圈,只见她双手快速掐诀,软剑腾空,一化三千,凌厉的剑气凝聚成形。 “去!”云长安一声娇喝,漫天剑雨落下,势如破竹。 下方的修士纷纷运气抵抗,却毫无还手之力。 见状,众人瞳孔紧缩,满脸的不可置信。 方才还能跟他们过上两招的人,怎么一下子变得更强了! 不少人瞬间反应过来,她先前压根就没有用尽全力。 老者也没料到她还有余力,铁青着脸,皱巴巴的大手一扬,一枚漆黑的法杖乍然出现,一阵古朴气息扑面而来。 眼见族人命在旦夕,老者口中念念有词,法杖一挥。 刹那间,披着白袍的人身体里顿时冒出了一道金光,将他们笼罩其中,生生抗住了势如破竹的剑气。 同时,老者再次挥舞法阵,一座蓝色法阵在他的身后出现,数道冰剑如离弦之箭冲出法阵,直奔云长安。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他们死了,活该! 温度骤降,云长安瞬间反应过来,纤细的手指一挥,漫天的剑气立即转了个方向,迎向突然冒出来的冰剑。 嘭嘭嘭—— 两股力量碰撞,爆破声不绝于耳,震出了浓郁的白雾。 极招相对,云长安来了兴趣,径直冲向老者,剑挽成花。 不愧是一族之长,比那些人耐造! 云长安意识到那柄法杖的不同寻常,并未因为眼前人的修为不胜自己而轻视。 软剑锋刃寒光一闪,映出一双戏谑的目光,剑光迅速而凶猛。 老者尽力挥杖抵挡,刹那间,余威四散而去,震落无数草木,满目疮痍。 其余的白袍人想要冲上去帮忙,岂料刚有动作,就被不断散出的余威震退。 高手之间的斗法,他们插不了手。 默默躲在一旁的月清泠被荡起的灰土呛得眼泪直流,但那双眸子,狠厉地盯着空中的那抹素衣。 云长安,死! 战局焦灼,云长安打得畅快淋漓,但并未停下逗弄的心思,如遛猫一般戏耍着他。 远处,一群行踪鬼魅的影子猝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前方变了色的天空,惊诧万分。 为首的毓逍遥心如明镜,啧啧称奇,“不愧是王妃,竟然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他嘴角一勾,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若非天生异象,他们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准具体位置。 “再往前一里,恭候王妃凯旋。” 毓逍遥激动不已,能看到如此奇景,不枉他走这一趟。 感受到身上蛊虫的异样,云长安眉头轻挑。 终于来了。 骤然,云长安气势一变,一剑挥下,势不可挡,生生将老者击退几尺。 “该结束了!” 云长安冷然,不再留手,气势节节攀升。 老者不过是元婴期修士,被强横的威压压得动弹不得,口腔里充满了血迹。 云长安悬空而立,眼中白光一闪,饱提真元灌入剑中,平平无奇的剑身顿时笼罩着氤氲白光,嗡嗡作响。 云长安横剑一扫,如浪潮般的剑气横扫,所过之处哀嚎声一片。 看着死去的族人,老者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你——死!” 云长安不以为意,剑花一挽,如网的剑气如雷霆之钧袭向老者。 老者持杖横挡,冷汗涔涔,身影连连后退。 咔嚓—— 一声脆响,手杖如蛛网般裂开。 老者瞳孔紧缩,不敢置信。 嘭! 手杖应声而碎,数道剑气没入老者体内,顷刻间生机断绝。 暗处的月清泠呼吸一滞,双眸瞪如铜铃。 她竟这般厉害! 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上古氏族,且不费吹灰之力,她怎么会如此强! 月清泠不敢相信,但满地的族人尸体充斥着她的眼球,清晰无比的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她不由放轻了呼吸,迅速缩了起来,生怕云长安看到了她。 云长安对自己动了杀心,绝不能在她面前冒头,一旦对上,必死无疑。 月清泠一颗心高悬,转身就要往另一个方向逃跑。 殊料,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眸。 月清泠后退一步,径直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她满脸惊恐。 “我要杀的人,从不会失手。”云长安似笑非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对上她漠然的眸子,月清泠的心拔凉拔凉的。 “你是故意让那两个废物带你到族中的,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整个上古氏族。”不是疑问,是肯定。 云长安有这么强硬的身手,想杀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轻而易举,但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着更大的目标,而这个目标,就是自己背后的整个上古氏族。 族内的人捧高踩低,自己这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们自然看不上眼。 若非占着与族长的宠溺和血缘关系才能居于一人之下的高位,她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这些欺软怕硬的人死了,她没有丁点儿的感觉,就连她的亲生父亲,在卸了自己少族长之位的那刻起,他们之间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身为族长,他如何不知没了身份,自己的下场有多惨。 他们死了,活该! “自然,你不过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如今看来,你背后的这股势力,也不怎么样。”云长安不屑道。 知道自己逃不出她的魔掌,月清泠反倒放松了下来。 “难怪你能让东方对你痴迷如狂,就凭你这身神鬼莫测的修为,足矣。” “挑拨离间好拙劣的手段,你觉得我会信”云长安冷嗤。 “是吗他对你的柔情似水,也曾如此对过我,帝王无情,你当真以为他会为色所迷,当你没了利用价值,我的今日又何尝不是你的明日。” 月清泠掩唇轻笑,好似看到了云长安被东方白抛弃的凄惨模样。 “遗言说完了,就下去和你的族人们团聚吧。” 话甫落,云长安身影一闪,眨眼间与月清泠擦肩而过,她纤细的脖颈上顿时多了一条细长的血线,在白皙娇嫩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月清冷死了,带着满腹的不甘去了黄泉。 看着满地的尸体,云长安满脸复杂。 她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也能眼也不眨的取人性命了,还是屠了人家全族。 她,终究不是以前的云长安了。 异象散去,毓逍遥挥了挥手,一行人瞬间有了动作,在林中几个跳跃快速前进。 不消片刻,他们来到了云长安的跟前,看着满地的尸首,一行人倒吸了口凉气。 就连毓逍遥,都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惊到了,怔怔地望着悬在半空中的女子。 她一袭素衣上连一滴血迹都没有,连发丝都没有丝毫的凌乱,全然不是刚经历过厮杀的模样。 以一对敌整个上古氏族,还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这位盛王妃的功夫,不似凡人。 毓逍遥越发担心东方白了。 若是以后他们夫妻起了冲突,云长安不会一个没收住让东方白失了半条命吧。 云长安淡淡瞥了眼毓逍遥,朱唇轻启,“后续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先行一步。” 话落,云长安御剑扬长而去,不过一息,只看到天际留下的一条云痕。 毓逍遥汗颜,认命的收拾残局。 第一百七十四章 难道是又不告而别了?! 当山脉再次陷入沉寂,无人注意到,断裂的手杖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一团人形黑影。 “废物!”低沉的男音响起,“既然都死了,为了我主的宏图大业,献祭你们最后的力量吧。” 话音落,黑影张开了手,就地掩埋的坟坑里突然冒出了无数黑线,径直飞向人形黑影。 无人瞧见,随着黑线的飞出,刚死去的尸首迅速化作枯骨。 少顷,人形黑影收了手,骤然消散。 风声瑟瑟,树影婆娑,落叶飘然落下,仿佛从未有过变化。 刚酣畅淋漓打了一场的云长安浑身舒爽。 虽然她没有尽全力,但好歹这么多年碰到了一个抗揍的,这滋味,很是痛快。 解决了上古氏族和月清冷,云长安直接回了琉璃阁,倒头就睡。 这几日窝在深山老林之中,吃不好睡不好,幸亏那里的灵气浓郁,她体内的灵气更淳厚了。 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旭日东升,碧空如洗。 皇宫中的东方白寝食难安,手里的奏折怎么也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云长安。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莫不是出了变故! 思及此处,东方白一颗心狠狠揪起,担心不已。 一旁的褚杉看着也跟着干着急,虽然他们都清楚王妃的实力,可没有亲眼看到她平安归来,总是放心不下的。 直至毓逍遥的身影出现,打破了御书房中的焦灼氛围。 东方白眼前一亮,抬头望去,却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丽影,扬起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 亲眼看到好友变脸的毓逍遥一阵唏嘘。 “当上了皇帝,看不上我这个好友了” 东方白幽幽瞥了他一眼。 “看到我笑意就收了回去,既然不欢迎我,那我也不在这里碍眼了。” 毓逍遥转身欲走,他现在要赶紧去哄媳妇,可不想对着东方白这张宛如怨妇的脸。 他们都心知肚明他想见的人是谁,但看东方白这个模样,想必他还没见到云长安。 念及此,毓逍遥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长安呢”终是东方白没忍住,率先开口询问。 毓逍遥脚步一顿,揶揄一笑,“王妃比我们先行一步离开,我还以为她直接来宫里寻你了,怎么,她没来” 东方白蹙眉。 长安先离开 为何不来见自己 她没来皇宫,又去了哪里 难道是又不告而别了! 一瞬间,东方白脑海中冒出了无数念头,心中惴惴不安,脸色一白。 见状,毓逍遥一惊,正色道:“王妃修为高深,凭一己之力灭了整个上古氏族,没人能伤到她。” 东方白苦笑。 他能不知道无人伤到长安吗他是担心长安一去不回。 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虽然长安上了皇家玉牒,但这种东西束缚不了她。 如今月清泠已死,他亦坐上了这把椅子,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但他,不愿她离去。 东方白很清楚,如今的云长安对自己没有男女之情,她不会为了自己停留。 她说过,她要去闯荡江湖,她要逍遥一生。 而自己,已经被绑在了朝堂。 她不会为了自己停留,自己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弃大盛朝万千黎民百姓不顾。 新皇更迭,他要做的事还有许多。 长安…… 忽地,东方白灵光乍现,一把扣着毓逍遥按在了桌案上,一本正色,“这些奏折,你先帮我处理,我回一趟盛王府。” 未待毓逍遥反应过来,东方白身影快如鬼魅消失不见。 呆愣片刻的褚杉瞬间回神,忙不迭追了上去。 空荡荡的御书房风过无声,尽显寂寥,毓逍遥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破口大骂。 “东方白,你个重色忘友的家伙,你给我等着!” 他耐不住相思去寻红颜佳人,可自己也要想方设法哄回自己的媳妇儿。 他就这么跑了,到底谁是皇帝啊! 毓逍遥欲哭无泪,但还是强忍着怒气翻着桌上的奏折。 无他,打不过罢了。 东方白急匆匆回到了盛王府,直奔琉璃阁。 在皇都,云长安只喜欢待在琉璃阁尝美酒吃美食,这些日子辛苦她了,她定是回到了琉璃阁休息。 抱着一丝丝侥幸,东方白踏入了琉璃阁,一颗心高高提起。 院中,寂静无声,东方白心里咯噔一跳。 难道长安不在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躇踌不定,一番纠结后,他心一横,牙一咬,抬步上前。 大不了,被长安揍一顿! 就在他抬手要敲门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两人四目相对。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东方白的心狂跳,欣喜不已。 她,没有不辞而别!!! 对上他柔情似水的眸子,云长安呆愣。 别说,东方白长得也算是秀色可餐。 蓦地,她回过神,后退了一步,瞬间拉开了距离,心中暗骂。 不愧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一个不慎就要把人溺毙了,幸好他没自己好看。 见她如此,东方白心中说不上的难受,他将那股落寞掩藏,微微一笑。 他们来日方长,只要她还在就好。 “你不在宫里处理政务,怎么到这里来了”云长安面色平静。 “此行辛苦长安了,未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难安。” 云长安不以为意,“我说过我会罩着你,此事于我而言不足挂齿。” “长安,你可要搬去皇宫”思索再三,东方白还是问了出来,心中忐忑。 他是新帝,这段时日会住在皇宫,他希望长安能同自己在一块,趁机培养感情。 长安对自己无意,若是再分隔两地,那岂不是更加疏远了,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必,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达成,我也是时候离开了,东方白,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代明君。” 闻言,东方白脑中嗡嗡直响,心中钝痛。 “你要……离开” 云长安颔首,“过两日我就带着上官春秋离开。” “不能……留下吗”东方白身子轻颤,袖下的大手紧攥成拳,狠狠克制着暴走的冲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走得这么急? 云长安毫不犹豫摇头,击碎了东方白的心防。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皇都,也不喜欢皇宫,事情已了,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她要游历天下,吃尽天下美食,尝尽世间美酒,还能看看貌美如花的美人。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她就喜上眉梢。 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该她放肆享受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看着眼前佳人谈到外面的世界两眼放光,东方白心中堵得慌。 但他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她。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心中着实难受。 “皇都还有许多美食你没有尝到,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你还未去过,不能再多留些时日” 云长安平静地望着他,沉默不言。 “那你不喜皇宫,也不用去皇宫,在琉璃阁住着即可。” 他殷殷期盼,期盼她能停留,待他处理好所有的事,就能与她一同看尽世间繁华。 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他也心向往之。 眼下他刚接手大盛朝,亦还没有一个可担大任之人,培养一个也需要时日。 他不敢奢望她能回应自己的心意,只求她能等等自己。 云长安摇头,“皇都,纵使有再好的美食美景,我都不愿再待着了。” 见他神色黯然,云长安无声一叹。 她又不是不通情爱的痴儿,东方白对自己的心思她心知肚明,既然自己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就该适可而止。 如今,正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至高无上的权利啊,有几个人能顶得住这滔天的诱惑,保不准东方白在皇位上待几年就变了心性。 这等暗潮汹涌之地,还是早早离开为要。 东方白见她一脸坚定,心中苦涩,故作镇定。 “长安决定了的事我阻止不了,再留一日,我为你饯行。” 云长安再次摇了摇头,“不必麻烦了,关于你的身体,上官春秋已经开好了药方,有太医院在,不会出事。” “走得这么急” “出来有些时日了,再不回去,只怕上官鸿雪会掀了岭北城。” 上官鸿雪,不好意思借你名头一用,就当是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东方白不识得上官鸿雪,但一听到姓氏就知道她与上官春秋有关系,且关系匪浅,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强留。 一人担心突生变故快速寻了个借口,一人担忧引人生厌迟迟不敢开口留人,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你初登大宝,政务繁忙,我就不耽误你了,今日我有事出去,你也早些回宫吧。” 话音未落,云长安快步离去,压根没有给东方白再次开口的机会。 东方白愣愣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抿了抿唇,牵出一抹苦笑。 长安,我该如何是好 左相府,萧靖远听到盛王妃来访,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他知道这位皇后是来寻自己女儿的,什么也没说让云长安自行前往萧云樱的院子。 反正在他们几人的眼中,自己这个左相府已经形同虚设,早就漏成了筛子。 听到云长安到访,萧云樱大喜过望,连忙提起裙子飞奔。 萧云樱刚跑到院门就看到莲步轻移的云长安,脚步一顿,眉目含笑。 云长安一眼就看到萧云樱站在院门笑吟吟地等自己,莞尔一笑。 刚被东方白掀起的愁绪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二人并肩来到萧云樱的屋子落座。 “长安,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可想死我了。”萧云樱抱着云长安的胳膊撒娇,与平日里张扬的她迥然不同。 看着眼前人戏精的模样,云长安一阵汗颜。 她这是完全放飞自己了吧。 “你若是真想我,这么些日子怎么也没来看望我”云长安噙着淡淡的微笑反问回去。 萧云樱撇了撇嘴,一声叹息,“长安当真是误会我了,不是我不想出门看你,实在是我出不了门啊。” 闻言,云长安一声唏嘘,脸上是明晃晃的不信。 萧云樱什么性子她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她本身就有武艺傍身,身边还有个身手不凡的翠萝,要真有心溜出左相府轻而易举。 见她这般神色,萧云樱就知道她不相信,双手叉腰,一本正色,“我说的是真的!” 云长安连连颔首,附和道:“嗯,真的,我相信你。” 萧云樱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敷衍,秀眉微蹙,“长安,你还能再敷衍一些吗” “敷衍你确定不是你敷衍我你加上一个翠萝还翻不出左相府的院墙,这话传出去,别说我,就是其他人也不会信。” 一提起这事,萧云樱就怒上心头,气哼哼道:“有我那个老爹在,我想溜出左相府难如登天,为了防翠萝,我那便宜老爹直接把她调离了左相府。” 她一声叹息,“不是我不去寻你,实在是我孤身一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此言一出,云长安提起了兴趣,“为了把你困在府中,萧靖远竟如此果决,可知是何缘由” 萧靖远早就站在东方白这边,也知道萧云樱同自己感情甚笃,又为何拘着她 此举,是何用意 “还能为什么,这些日子你们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百姓们无所察觉,但在朝臣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能不是滔天巨浪么 一觉醒来皇帝竟然驾崩了,大盛的天都变了。 她爹早就有所察觉,怕自己出去添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软禁在府内。 美其名曰安心为东方白制造保驾护航的炸药,这借口,就问你高不高端。 思及此处,萧云樱嘴角直抽,不吐不快。 “长安,你知道吗为了不让我跑出去,便宜老爹居然破天荒的在我面前死命的夸我天赋异禀,那张嘴啊,说得天花乱坠的,若不是我清楚他说的是我,我都怀疑他在夸其他人家的女儿。” 云长安一阵哗然。 “你是萧家唯一的子嗣,萧靖远自然舍不得你受伤,这份沉重的父爱,你就受着吧。” “我知道,我也知道外面暗潮汹涌,也就没有为难他,一大把年纪了,气坏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云长安:…… 一大把年纪…… 在她面前,谁都谈不上年纪大吧,萧靖远的年龄连自己的零头都没有。 萧云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话锋一转,连忙找补,“当然,咱们貌若天仙的长安是个例外,凡人怎可与仙人比。” 萧云樱咧嘴一笑,讨好之意毫不掩饰。 女孩子的年龄是个秘密,她懂。 看着她耍宝的模样,云长安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断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疲劳全都烟消云散。 虽然她并不会真的疲劳,但此刻,她无比放松,浑身愉悦。 生怕云长安揪着年龄不放,萧云樱率先转移话题,“长安,你们怎么不声不响就动手了我炸药刚研究出来呢。” 皇家争权夺利,哪次不是血流成河,没有绝对的实力都坐不上那把椅子,她还以为自己的炸药能一鸣惊人呢。 结果刚捧着成功的炸药配方,就听到了东方白成为新皇的消息,这速度,比坐火箭还快。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大军兵临城下,半点风声都没听到,东方瑾就这么死了,还带着通敌叛国的污名去地下给东方家的列祖列宗请罪。 “政变是内乱,要是在皇都使用炸药,炸得全都是自己人,得不偿失,这般厉害的武器,自然是要放在战场上。” 炸药的威力云长安自然知道,在这里,炸药在手,天下我有。 萧云樱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是我被高兴冲昏了头,等我把方子交给东方白,它就是我大盛的秘密武器。” 哼!谁敢来犯,直接丢炸药,绝对震撼! “所言甚是。”话音落,云长安环顾四周。 “你在找什么”萧云樱一脸迷茫。 “毓逍遥呢,你们……” 云长安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但萧云樱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爽朗一笑。 “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万,我又不是非他毓逍遥不可,长安寻他有事” “我不觉得毓逍遥是轻言放弃之人,还以为他会死缠烂打缠着你。” “还真让你说中了,那厮现在可烦了,隔三岔五翻我家墙头,次次都被我爹给撵了出去。” 想到老爹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满府追着毓逍遥打的场景,萧云樱的嘴角就下不来。 “那你怎么想的” 萧云樱脸上的笑意一顿,不过瞬息,恢复如常。 她挥了挥手,随意道:“我还能怎么想,左拥右抱的日子不好吗为何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左拥右抱…… “长安,我同你说,被美男环绕是真的爽啊,我是体会到了男人为何喜欢三妻四妾了,这其中滋味,妙不可言。” 云长安啧了啧舌,“你真找了美男左拥右抱伺候” “那是自然,毓逍遥还亲眼看到了呢。”想到自己的战绩,萧云樱昂首挺胸,骄傲不已。 云长安无奈地摇了摇头,十分同情上了些年岁的萧靖远。 有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女儿,他也是操碎了心。 “你是这个!”云长安非常佩服恣意妄为的萧云樱,朝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甭说我了,说说你呗,你和东方白怎么样了”萧云樱两眼放光,八卦之心顿起。 东方白对长安的心思她早就看在眼里,奈何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如今他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了,也不知道长安这颗坚定不一定心有没有被他撬开一条缝。 “如今他荣登大宝,我亦给自己出了气,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明日我就要离开了,今日是特来向你告辞的。” “什么!你要离开!”萧云樱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眸子。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无比合自己心意的知己好友,而且还是知道彼此之间最大秘密的至交,如何舍得她离开。 “长安,你是打算丢下你的好姐妹吗”萧云樱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清凌凌地望着她,隐隐间还有细微的泪光闪烁。 云长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我与你不同,你还有把你疼进了骨子里的爹,而我,也该去看看这里的江湖是怎样的。”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浪迹天涯的侠客,谁还没有一个武侠梦了。 萧云樱也想跟着云长安一起出去闯荡江湖,可想到老父亲两鬓间的白发,终是没能开口。 “你这般着急离开,是因为东方白吗” 东方白刚登基,政务繁忙,以长安的性子,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的,除非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离开的事。 莫不是东方白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云长安没有隐瞒,直言,“我发现东方白对我有了想法,可我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所以你离开是为了避开他。” 萧云樱万般同情东方白,喜欢谁不好,非喜欢上了云长安。 云长安活了三百九十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什么样的献媚手段没见过,她那颗心,怕是早就坚如磐石了。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这下好了,长安直接一走了之,半点希望也不给他。 云长安大大方方颔首。 “我既然不喜欢他,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晃悠,该有的分寸我还是有的。” 萧云樱语塞,同时也起了好奇心,轻声问道:“东方白长得不赖,如今又是九五之尊,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念头” “他有我长得好看” 萧云樱一愣,摇头。 东方白风度翩翩,丰神俊朗,但也比不上长安,在她眼中,连毓逍遥都稍逊一筹。 “至于九五之尊,你觉得我是那等攀炎附势之人” 萧云樱立马摇头。 笑话,长安可是修仙之人,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比不上修仙啊。 “既如此,我为何会动心,想那风花雪月之事” 萧云樱一噎,愣愣地开口,“东方白与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当真没有半点心动” 据她所知,两人光刺杀都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回,同生共死,这份患难之情,总该在她心里留下点点痕迹吧。 “朋友有难,我自会尽我所能出手相帮,就算不是东方白,我一样会这么做。” 萧云樱哑口无言,唏嘘不已。 东方白,你自求多福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听你这意思,你是对东方白起了心思” 萧云樱连连摇头摆手,“瞎说什么,以前我确实看上了他那张脸,但我不是移情别恋了嘛。”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时嘉然忽然停了下来,季慕风眼睛一亮,还以为时嘉然同意他了,他还没说话,就发现时嘉然又重新迈步走了,她似乎是喝得有些晕了,刚刚只是停下来调整一下步伐。 在她看来,如果关言晏真的是那么光明正大名正言顺,就不可能真的要刻意隐藏他们的关系。 微微低吼,对罗恩能够捕猎灰狼表示满意,大师兄柿子的耳朵转动了一下,随后轻轻跃起,跳进了另外一边的森林中。 言喻吃完了,打算去洗手间补妆,她拿了包包就走了,慢条斯理地在洗手间里补好了唇妆,抿了抿,洗了手,才走出。 江笙笑意嫣然,做的事情却很残酷,但还没等她做,她就看到了她手机上收到的一条短信。 三人也都明白,苏可的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徐家瑞听的,她在为苏安林抱不平。 “你……你为什么会进我的房间”她哆嗦地说道,雷昌濠不知所踪。 陆衍慢慢地靠近了赵东,他弯腰,拽起了赵东的衣领,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让人觉得害怕,他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赵东的回答会是什么。 两人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这实在叫得太惨了一点,他们看向周焱的眼神,都是有了丝丝畏惧。 裴轩见万疏桐依旧狐疑地盯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副模样她一定不认得。 巨人身上的伤势不断地加重,几道血痕渗出了鲜血,每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痕迹。 只要她能够抓住皇甫瑞祥,那以后她才有机会进入内门之中。要不然,凭着她的修炼天赋,最多一两百年以后,就绝对到了瓶颈期了。 自己每次往返都是走这条道,虽没有大路平坦,但是路程也稍稍近些。 一只漆成金色的木雕号角模型,挂在耸立的木栅大门前,后面是几座冒着炊烟的石头屋子,看起来威廉几个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自从在孟家的牵头下,龙国成立了k29之后,他们派遣了大批量的人员执行搜捕赤蛟会的任务,却都遭到了失败。 土包内的钢鬣鼠没有任何一只能逃脱,即便是它们拼命反抗,也抵不过裴轩的随意一击。 陈进阳是真想打死这个死变态!真的!只不过仅存的理智让他按耐住了这个心中的暴动,至高森林的精灵不好惹,这是北地的常识。况且娘娘腔也罪不至死,陈进阳还不想就因为这点事情给自己的家人招来大麻烦。 怪不得大家都这样看她,叶清梦用资料捂住脸,急匆匆地走进了办公室。 赵祯一走,荣显也是一脸黑线的自行离开,最后还是陈忠组织着禁卫军回去的。 听得此话,年轻代天才们都是纷纷侧目,目光怪异地看着龙空爵。 只不过是五六个呼吸间,两块铁片的融合已是告一段落,形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仅是厚度增加了一倍,静悄悄地躺在石桌上,浑身放射出黑黝黝地光芒,除了两片变成了一片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分别。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决定好了? 萧云樱伸手在那几位被云长安惊艳的公子揩了把油,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我这姐妹今日是头一次来,受不了你们火热的眼神,你们还是尽心招待我吧。” 想不明白的甄姨娘心中不甘,再想到奉凌羽今日这么凄凉的出门子,那不甘就上升到了顶点。 “但是祖株,最好还是不要说谎,因为谎言越多,漏洞越多,这些都是专业人士。”邪桑提醒道。 “好,谢谢。”他能够想得这么周到,苏落汐更是感激得不可而语。 就这个时间节点来看,上下都在推线,中路又是个皮糙肉厚的泰坦。 谢言随后点点头,走到柜台前,在酒店老板的示意下,坐在了椅子上。 “星宗”境界的原因,所以柳奇也毫不犹豫地将此其贡献了出来,当然,如果他们想达到柳奇现在的程度,绝非十天半月之功就是了。 然后顾嫦曦耸耸肩,一副你修为高,说什么都是对的,一副我也不辩驳你的模样,让白墨染顿时气势一凌,眼神微眯,顾嫦曦顿时就怂了。 吕妮娜很会来事,姐妹们都在厨房,她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去洗了水果。 除了健身中心,买完写字楼,得搞点其他房子,抓紧时间将状态刷到3成了。 “那你刚才放视频的手机呢,在哪里”苏落汐左找右找都没看到,刚刚的手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她现在才回想起来,手机不是被他给丢了吗,他刚才放视频的手机是哪里来的。 “晓月,谢谢你这样说,我虽然挨了打,可是我不想深究,我是个有身份的人,我不想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再说,为了你,我是心甘情愿挨打的,只有这样,你才会心疼我,关心我不是”吴帅说道。 正在庆幸躲开它这致命一击往旁边滚去的时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也有后手操作,待我身体仅仅刚来得及翻一下身,它已经顺势抬腿向前迈了一步,正好向我的身上踩了过来。 叶珊玉的眼睛盯着越野车后座上的两个孩子一直看,疯狂的眼神让两个孩子很不舒服,不过前后短短的一分钟,旁边就涌出来大量荷枪实弹的雇佣兵,把叶珊玉和云连都架开了。 她一时看得有些发呆,也忘了阻止易城进会议室告诉容修自己来了。 “好,那我等也就不再多做耽搁,见识一番楼运城盛况吧,若真如你所说,宗门必定会重赏楼家。”连云宗长老抱拳笑道。 这一日,田云昌突然过来找苏昊,说有些问题想问他,苏昊也没在意,随后田云昌把他带出了重建后的振阳城,一起来到振阳城以西十里处的一片林子中。 “果然不负所望,已经六十个呼吸了,只要再过四个呼吸就超越了这里的所有人。”有人大说道,在他说完这句话不过片刻就已经超过了四个呼吸。 “闫娇,你又在偷奸耍滑,是不是哼,你现在不能用手洗了,我要你用嘴巴给我洗。”王浩忽然这样说道。 “今晚,等他下班回来,我就动手。”夏念兮双眼发光,如同看到了鲜肉的狼。 向斯平的家就在这一片别墅区里,依次往上数,排行第三座别墅就是,在村长及村委主任的后面,从这个位置不难看出向斯平在村里面的地位与权力。 李察的眉毛皱了起来,直觉告诉他,造成这种现象的并不只是那些混乱的力量。 同桌的陈静以为李牧是塑形大师,还请教了李牧不少问题,还好李牧都回答上了,不然就尴尬了。 初级竞技场和中高级竞技场最大的区别在于初级竞技场的卡修没有真正的进行战斗,通常这类竞技场在各大学校中。在中级竞技场中可没分什么随从战和卡修战全部都是大乱斗模式真人上场的。 这个段位在全国是通用联网的,只不过不同级别的竞技场有着段位上限,比如李牧所在的这个学校竞技场只是初级竞技场最多只能升级到黄金一段。冬木市的竞技场则是高级竞技场能够升到钻石一段。 许阳没有见过那幅画,但是在这幅画之中,许阳同样发现了有意思的密码。同样是在两眼之中,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呢。许阳没有用显微镜,因为许阳的眼睛比显微镜还要厉害。所以这都不需要的。 李牧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的性格随着实力的提升也已经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那骨质的利箭,在离弦之时,骤然之间,便已然是覆盖上了一层血色的光芒。 “巧什么巧,我是听林墨说你受伤了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陈静的怒气还未消散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李察和阿伽门农也加入了这次行动,而丽娜和尼瑞斯则是被留在了基地。龙法师的气息早已被绿森精灵记下,四皇子又沉不住气,无法完成潜伏任务。至于舍尔和阿伽门农带来的大魔导师帕米尔,他们根本就没有隐匿的天赋。 “殿下,您亲自通知属下,让属下非常的感动,这种事,您下次派人通知属下就行。”纪明说道,现在开始自称属下,完全将自己看成太子的人。 “对,对不起嘛,大岭,我,我下次不敢了。”夜夜第一个心生惧意的,露出伤心的表情,委屈的道歉说。 东市旁的永宁坊,一辆马车由北向南,辘辘而来,马鞍形车身,两端高高翘起,中间稍稍凹下,四周垂下帷幕,油漆装饰两壁;一匹大马呼哧拉车,驭手端坐正前,轻轻一抖手中的缀绳,不用扬鞭,马儿“笃笃”四蹄踏响。 虽然这个地方的灵力非常的充裕,但是楚铭更想到他面前的这一座山的顶峰上,因为楚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他只有到了那个地方,才有取得武帝的传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