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每天都在打脸》 第1页 [现代情感] 《学神每天都在打脸》作者：一亩良田【完结】 文案： 一开始聂臻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的书竟然开口说话，主动给她讲起了课。 然后教室里的书都疯了，尤其是学霸陆景然的。 数学书：「臻臻，臻臻！陆景然在我身上画了一个你的卡通头像，然后又偷偷擦掉了。」 英语书：「那有什么，陆景然还在我身上写法文『聂臻我喜欢你』，小样儿，以为我是英语书就不懂法语了么！」 笔记本：「你们都算个屁哦！看看我，我的身体夹缝里还藏着一张臻臻的一寸照！」 聂臻：「……」 --- 陆景然发现最近聂臻在频频偷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每每欲言又止。 两人目光一旦碰上，她又迅速转头不看他了。 陆景然一颗心被折腾的七上八下，夜夜失眠，终于耐不住把人堵了。 「你究竟想怎样？」 聂臻：「……」 不是她想怎么样，是他究竟想怎么样好嘛！ 混蛋！ 竟然暗搓搓的喜欢她，告个白有那么难么！ ps：娇软可爱小仙女x闷骚醋精男神，双向暗恋，甜宠。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异能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臻，陆景然 ┃ 配角： ┃ 其它：《满级影后变身小可爱》求预收 一句话简介：嘘，我知道你暗恋我！ 立意：好好学习，清华北大。 第1章 她的书本说话啦 「臻臻，你怎么了，又没考好吗？」 早读课结束，聂臻整个人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模样。 同桌赵小绵递过去一包纸巾，安慰她，「臻臻你不要泄气啊，我们现在高三了，最忌讳心浮气躁，一次考不好不能说明什么，离高考还有半年呢。」 聂臻看着试卷上鲜艷的分数，74分，总分150的卷子，她连一半分数都考不到。 「我去一趟洗手间。」聂臻拿着纸巾走出教室，直冲女生厕所。 五分钟后，聂臻回到教室，眼角微微泛红。 「臻臻你……」 上课铃声响起。 聂臻和赵小绵轻轻摇头，拿出刚发的卷子摆在桌面上，等着老师上课讲解。 这一节是英语课，任课老师是他们班的班主任，聂臻考了74分，全班倒数第一。 倒数第二叫张亮，每天上学除了睡觉就是打游戏，但即便这样，他考的分数却比聂臻多18分。 据说，张亮考试的时候在睡觉，临近交卷时闲着无聊，拿笔转着填的abc，就这样，愣是考及格了。 聂臻知道排在她前面的人是张亮时，内心充斥着一股巨大的绝望。 她每天辛辛苦苦背单词，每晚上都会刷一张卷子，都这样努力了，为什么还不如一个整天睡大觉的？ 聂臻浑浑噩噩听了一节课，眼神迷茫，整张脸上写满了丧字，班主任林语只好叫人过来谈话。 「聂臻，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啊，我知道了，林老师。」 聂臻从位置上起来，小心翼翼从过道上挤出去，跟随班主任去办公室。 林语看完聂臻的各项成绩，眉头紧锁，「聂臻，这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模拟考，你各科成绩都不是很理想。」 语文92，数学88，英语74，理综196。 林语简直没眼看。 她就不明白，聂臻挺勤奋一个小姑娘，也努力好学，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呢！ 「如果你的成绩一直这样原地不动，半年后高考，恐怕只能考一个大专。」 聂臻一下子攥紧手指，指甲掐进掌心肉里，却不觉得疼。 家里早就说过，如果考不上本科，干脆直接去打工，专科院校读出来和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林老师，我会努力的。」聂臻朝着林语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中午自习，聂臻没在教室，一个人躲到学校的天台上吹风。 南方的一月格外湿冷，即便裹着厚厚的棉袄也能感觉到那股冷，似乎已经渗进了骨髓，冷的人牙齿打颤。 教室里，同学们开始互相讨论这一次的月考成绩，说的最多的要数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很凑巧，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都在他们班，第一是学霸陆景然，倒数第一是学渣聂臻。 「陆景然又考了第一啊，他真厉害。我看他都不怎么看书的，晚自习还经常去打篮球，但是考试从来没考过第二。」 「聂臻不也是，年级排名不敢说，但是在我们班她也次次倒数第一，就连张亮都考不过……」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眼神不时看向聂臻的桌子，随即笑声不断。 男生这边也一样，话题中心也在聂臻身上，只不过和女生讨论成绩不同，他们更关注点是聂臻的颜值。 聂臻学习很差，但是长得极美，一米六五的个子，巴掌大的瓜子脸，柳叶眉，眸子晶莹透彻，一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粉色的樱唇微微启着，能看到可爱的小虎牙。 聂臻很白，从头到脚都是冷白皮，太阳都晒不黑的那种，丰胸细腰，一双腿又长又直，是男生梦中肆意的对象。 几个男生说到最后语气轻佻起来，开始讨论聂臻那双腿。 「聂臻的腿是真的白啊，白的都……」 第2页 「吵死了。」 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忽然抬头，眼神幽深冷冽，「再说话，出去。」 「陆景然，我们……」 「闭嘴！」 陆景然冷眼瞧着眼前几个男生，记住那几张脸，随即头一歪，继续睡觉。 晚自修，聂臻拿着自己月考的卷子开始做错题收集，写着写着，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臻臻别哭，这次没考好，下次还可以努力呀。」 聂臻一愣，抬头看了眼同桌，发现赵小绵正戴着耳机偷偷听歌，根本没说话。她又看看四周，所有的同学都在低头写作业。 「臻臻，我在这里啦。低头，你低头看看我呀，我在你手上。」 聂臻此时手上拿着的是数学卷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所以……刚才的声音是…… 聂臻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轻轻嘆气：看来我已经丧到出现幻听了。 「没有哦，臻臻才没有呢，就是我，我是数学卷子呀。」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声音也一併响起来。 「臻臻，臻臻！我是英语卷子，你上午在我身上落了好多眼泪，我差点都湿透了。」 「臻臻，我是语文卷子，你的基础不好，前面错很多，但是作文写的非常棒哦！」 「臻臻，我是物理卷子……」 「砰——」 安静地教室里忽然一声巨响。 聂臻一时吓到，直接划落了身旁的书本。 掉下去的是本词典，此时苍老沉闷的哀痛声钻进聂臻耳朵里，「哎哟喂，我一把老骨头了，这么一摔，差点半身不遂。」 其他的书本纷纷点头，「是呀是呀，词典爷爷很老了，摔一下很容易摔破的，臻臻赶快把词典爷爷捡起来。」 聂臻手忙脚乱捡起自己的词典，之后她再也没有心思订正错题集了。一整晚自习课，她都在默默地和自己的书本卷子们说话，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她才勉强接受这件事。 她的书本们开口说话了。 尤其是她的那些教材书，信誓旦旦和她说：「臻臻，你别怕，从明天开始，我们给你讲课，你下次月考肯定会进步的。」 * 聂臻只带了词典回家。据她的书本说，词典年纪大了，差不多和人类七八十岁的老爷爷相当，它更喜欢回家睡觉。 「臻臻，你不用害怕，能听到我们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些事情是你意想不到的。孩子呀，你要学会淡定。」词典一副长者态度。 聂臻心不在焉，随口应着，骑着自行车赶紧回家。 她现在还有些飘忽，接受是接受了，可是总觉得不现实，说不定第二天一早醒来，这事情就像根本没发生一样。 这一晚聂臻破天荒没学习，一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清早醒来，发现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 她绷着的心一瞬放松，「什么嘛，果然是我的幻觉而已。」 「啊——救命啊——臻臻，救救我！」 客厅忽然传来嘶声力竭的求救声，聂臻吓了一跳，穿着拖鞋就往外沖，到客厅一看，她弟弟聂阳在那儿。 聂阳今年三岁，非常爱玩，最喜欢搞破坏，此时他的手上就拿着一本厚厚的词典，已经在开始用蛮力撕扯了。 词典被撕扯外皮，痛的一阵阵倒抽气，哀求，「臻臻，臻臻，救我。」 聂臻一个激灵，这声音她认识的，就是昨天晚上和她聊了一路的词典。 再仔细一看，昨晚上她放在桌上的词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她弟弟拿走了，此时就抱在怀里撕。 「聂阳，不可以！」 聂臻赶紧上前，一把将词典抢回来，小心翼翼的抚平被撕的翘起来的一角。 聂阳正玩的高兴，手中的词典就是他今天的新玩具。如今玩具被姐姐抢走了，立刻哇哇大哭。 姚若梅买菜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儿子坐在客厅哭的厉害，顿时心疼极了。 「阳阳不哭，噢噢，阳阳最乖了。」姚若梅抱着孩子哄，等问清楚前因后果，直接对聂臻骂，「不就是本词典么，多少年的老东西了，被你弟撕了也就撕了，你犯得着和他一个孩子置气！」 「妈，我不是……」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桌上有零钱，你赶紧拿了自己去买早点，我还得哄你弟弟，没空给你做早饭。」 姚若梅抱着儿子回屋，聂臻目光一直追随，直到啪一声关门声，将她思绪拉回来。 「你没事吧？」 聂臻不敢相信，原来昨晚那一切竟然都不是梦。她怀里的词典，真的在说话呢。 聂臻带着词典去上学，这一次是真的接受了。 「你这样子不行，我们去一趟小卖部，我买些东西给你包扎一下。」聂臻抱着词典，语气心疼。 她本来就特别爱护书本，这本词典从她小学开始一直陪伴她，差不多快十年了。 如今知道一直陪伴的书本能够和她沟通，拟人化之后的它们，几乎就是她的家人了。 聂臻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卷透明胶，一把剪刀，另外还选了一张漂亮的书皮。 「等回去把聂阳撕开的部分黏贴好，我再给你包上一层书皮，以后我会小心保护你的。」 词典很感动，觉得自己老年生活有保障了，「臻臻真是个好孩子，以后语文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问我。」 第3页 聂臻笑眯眯，抱着词典往教室走。 几乎一步之遥，隔着一个架子的另一边，陆景然拿着矿泉水，直愣愣的站在那儿。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聂臻，直到她走出小卖部渐渐远去，这才收回视线。 刚才的聂臻真的很温柔啊，抱着书本的笑容干净甜美，手指轻轻抚过书面…… 陆景然眼神一下子幽深，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嫉妒起聂臻怀里的那本词典。 --------------------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文接档《满级影后变身小可爱》，求预收，谢谢呀！ 徐熙一出道就是顶流，人美肤白巨有钱，作天作地却从不过气。 人称花瓶女明星，靠流量演技渣，却是个破壁大bug，极限挑战无所不能。 a爆了的徐熙，男人沉迷她的颜值无法自拔，女人沉迷她的帅气嚷着要给她生猴子。 只有影帝霍逞知道，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妖精，满嘴都是谎话。 --- 参加恋爱综艺节目，所有人都讨好影帝霍逞，唯独徐熙，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徐熙：「我和霍影帝不熟，不想蹭热度。」 转个身和经纪人打电话，「霍逞啊，长得是很帅，可是那又怎样，我要是想，分分钟将他泡.到手。」 站在阳台角落吸菸的霍逞：「……」 --- 试镜电影傻白甜角色，徐熙表演泥石流，小姑娘泪眼汪汪，「对不起导演，我会认真揣摩角色的，绝不会拖剧组后腿。」 一转身表演室内，徐熙对着全身镜演绎堪称教科书级别炸裂演技。演完对着正在放映的电影嘲讽，「啧，就这水平还当女主。」 偶然路过门口的霍逞：「……」 【真实力派·却想当顶流花瓶·重生女明星x喜欢两辈子不敢表白·禁.欲老干部·影帝大佬】 第2章 替主人告白 聂臻回到教室，早自习还没有开始，不过教室里已经很热闹了。 她的那些书本见她走进来，都很欢快的和她打招唿。 「臻臻早呀，今天又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呢。」 「臻臻早上好，昨晚你回去之后我们都好想你呀。」 「哎呀，词典爷爷怎么了？好像受伤了。」 数学书放在最上面，一眼看到聂臻怀里抱着的词典其中一个角被撕开了，顿时惊唿。 其他的书本小伙伴吓坏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恨不得一个个长着小翅膀飞到聂臻身上。 聂臻被吵的头疼，只好一个个去安抚，最后才坐下开始处理被聂阳撕坏的词典一角，等全部弄完又开始给词典包书皮。 她包的很认真，每一个角都折的方方正正的，最后用双面胶黏好。 「好啦，这样就不会再被撕掉了，我以后用的时候也会很小心的。」聂臻轻轻抚过词典，柔声说道。 陆景然站在教室门口，目睹聂臻包词典的全过程，尤其是她如同恋人一样抚摸那本词典时，他整颗心都颤了。 软糯的调子，甜腻婉转的声音，好听到心都快酥了。一时忍不住，陆景然走到聂臻桌前。 眼前一片阴影落下，聂臻还来不及抬头，一个手掌从上落下，直接覆盖在她的词典上。陆景然大拇指轻轻擦过书皮，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这本词典是96年的老版？」陆景然目光始终落在词典上。 聂臻愣了下，不明白和她一向没有交集的学霸怎么会过来。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点点头，「嗯，是很早就买的那一版。」 「借我几天。」 「啊？」 聂臻懵住。 陆景然却已经将词典拿起来，他一手握住词典，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这几天要用词典，忘带了，你的借我用。」 「可是我——」 「只借一天，明早还你。」 「你同桌——」 「他的词典太新，我用不习惯。」 「那我——」 「你如果需要，我帮你借一本新词典。」 陆景然说到做到，拿走聂臻的旧词典，不过一个早自习时间，一本崭新的词典放在她桌上。 人一走，赵小绵拉着聂臻惊唿，「天吶，你什么时候和陆学霸关系这样好了？」 聂臻眼神迷茫，「我和陆景然不熟。」 「胡说，这词典都送过来了，还说不熟。」赵小绵拿着那本词典来回翻，没找到可疑的地方，不免泄气，「一般送词典什么的，不都应该夹纸条的么，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 聂臻没空搭理赵小绵，此时她全身心都在她的词典上。 词典年纪大了，就这么被陆景然拿走，万一他用起来不注意，让它缺胳膊断腿怎么办？ 好似知道她的心声，数学书直接自告奋勇，「臻臻别担心，虽然隔的有些远，但是我们问问其他小伙伴，让它们去看看词典爷爷的情况。」 聂臻只限于和自己的书本能沟通，而且沟通范围只在一米之内。如今听到自己的数学书说能和其他书本沟通联络，直接惊讶了。 「你们还有这样的功能吗？」 数学书很是傲娇，「那是必须的呀，只要是同类，大多都是能够沟通的，不过也有一些年纪太小，还是小孩子呢，我都不屑和它们说话。」 数学书将话传递出去，之后就和聂臻讲起它们所在的世界，聂臻才了解到，原来并不是每一本书都很厉害。 第4页 同样是一本数学书，里面藏着的不一定都是成年形态，也有可能是孩子。 数学书指着聂臻同桌正在做的练习册，说道：「就她那本册子啊，还没有生智呢，混混沌沌的，等用完了生命就结束了。」 说着话一转，有点小骄傲，「你同桌那本数学书不行哟，才五岁的奶娃娃，它每天都在那里睡觉的，不像我一直都在听课，我自己已经将整本书融会贯通了。」 聂臻的数学太差了，尤其是基础部分，数学书显摆之后，就主动开始给她辅导。 「首先，我们从高一的基础开始梳理……」 聂臻学了一上午，她的数学书是个好老师，讲课通俗易懂，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只会讲自己书本里的内容。 它对自己书内的知识完全掌握，能够给聂臻无差别进行辅导，但是一跳出书本，它就懵了。 此时聂臻正在做一道相似的数学题，数学书看题目似懂非懂，不知道怎么讲解。而聂臻自己也迷迷煳煳的。 「臻臻，我好没用，我都帮不了你。」数学书懊恼道。 聂臻赶忙放下笔，安慰，「其实没什么啦，我原本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时，也都是自己做的啊，没关系，我多想一会儿就能想出来了。」 聂臻没想出来题目，那边传话的已经回来了。 数学书很紧张，声音颤抖，「臻臻不好啦，词典爷爷有危险！」 聂臻从数学书那里得到消息，她的词典此时正在被陆景然□□，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陆景然是个坏蛋，他拿着削笔刀想要毁了词典爷爷的容，他这个黑心肝的小人。」 「这是真的吗？」聂臻不敢相信，「我和他无冤无仇的，平时也没什么接触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反正等不了了，臻臻，我们快去救词典爷爷。」 聂臻心疼她的词典，不敢耽搁，下课十分钟的时候，主动站起来，绕道另一排到陆景然的位置。 她站在桌旁，攥着手抠指甲，声音紧张，「陆，陆景然……」 陆景然正在写作业，听到声音只微微向上掀了下眼皮，问：「有事？」 「我的词典……」 「归还时间还没到。」 聂臻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陆景然在虐待她的词典，她要是用这个理由，只怕全班同学都要嘲笑她。可是她不能让七老八十的词典在陆景然这里受苦！ 聂臻心里反覆挣扎，她手中的数学书却已经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若是有脚，只怕早就一脚踹出去。 「陆景然你个滚犊子，王八蛋，你欺负我词典爷爷，老子要弄死你……」 聂臻惊呆了，她的数学书骂人不带一个文明字，整个就是活生生的二流子。 课桌内的词典听到声音，嘆了声：「唉，我就说该换座位的，和张亮那小子靠的近，小数学都学坏了。」 「词典爷爷你别急，我这就骂死这小混蛋！」 「没用，他听不到。」 数学书一瞬萎靡，三秒后重新振作，「臻臻，你来。」 「我？」 「对。」数学书在一旁指挥，将骂人的话给她示范一遍，「照我刚才的话骂，他肯定把词典爷爷还给我们。」 陆景然饶有兴致的盯着人看，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聂臻，眸子里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眼神紧张无措，像只小麋鹿，又像受惊的小兔子，想叫人抱在怀里好好疼。 「还有事？」一开口，陆景然依旧是高傲的语气。 秦桑被数学书逼的狠了，咬咬牙，开骂。 「陆景然，你这个大坏蛋……」 小姑娘声音实在娇软，明明是兇狠放话，听起来却像是撒娇。而且每个字尾像是带了钩子，一下一下勾的陆景然心里痒。 好想……揉一揉头髮。 眼睛好红……眼泪都这么漂亮，是不是甜的？ 「快上课了，有事放学再说。」陆景然将课本拿出来，直接赶人。 秦桑还想说话，上课铃声已经响起来，她只能无奈走回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她一点都没听进去，因为整个教室里的书本都疯了。 它们的声音很吵，有男声有女声，有苍老的老人声，也有稚嫩的儿童声，总之像个菜市场。 「哎呀，今天林老师又不好好上课，她每次都抽查，佳佳完蛋了，她一定会被抽到。」 「昨天大伟做了小抄，好几页呢，塞在□□里，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萌萌又在犯花痴了，隔壁五班的那个男生是个渣男，他在别的学校有女朋友的呢。」 「哎呀，于小帅又上课抠脚趾，好臭，抠完就擦我身上，我干净洁白的封面都被擦脏了，呜呜——」 聂臻整个人都在尴尬。 怎么办，好像一不小心，知道了很多同学的小秘密。要是再听下去，万一还有更劲爆的怎么办？ 就在她出神之际，老师直接点到她的名字。 「聂臻，你来回答下，这个句型的典型语法怎么说？」 聂臻站起来，眼睛盯着黑板上的英文长句，它们每个字母分开她都看得懂，但是连成一整句话，她完全懵了。 「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林语无奈摇头，「坐下，既然不知道就好好听课，上课不要开小差。」 第5页 聂臻恨不得将头埋进课桌里。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等教室里的同学全部走光，聂臻直接过去找陆景然。 但是陆景然的位置上早就没人了，此时偌大的教室，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说好了放学的。」聂臻气的跺脚。 「噗嗤——」 笑声忽然响起，边上一本书说话了，「聂臻你真是小傻子呀，怎么这么好骗，你不知道陆景然这个人说话从来不算数的么。」 「胡说，那不是不算数，那叫忽悠。是你们都太笨了。」陆景然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着急辩解。 说着一转话锋，语气有些讨好，「臻臻你不要生气，我们家然然是个好孩子呢，他才不是它们说的那样，聪明的人总是被嫉妒的，只怪我家然然太优秀了。」 之前聂臻只能和自己的书本沟通，如今一天后，她的沟通范围扩张到整个教室所有书本。 上课的时候那些书太吵，陆景然的书不屑为伍，如今聂臻就在身边，深知自己主人闷骚性格，这些书本一个个为此操碎了心。 这会儿，直接当起红娘。 数学书：「臻臻，臻臻！陆景然在我身上画了一个你的卡通头像，然后又偷偷擦掉了。」 英语书：「那有什么，陆景然还在我身上写法文『聂臻我喜欢你』，小样儿，以为我是英语课本就不懂法语了么！」 笔记本：「你们都算个屁哦！看看我，我的身体夹缝里还藏着一张臻臻的一寸照！」 似乎怕聂臻不相信，笔记本还将具体位置贡献出来，「臻臻，我知道就在那里，肯定的。不过你不要随便去翻啊，陆景然在那里做了标记，你一翻动标记就破坏了，他会发现的。」 聂臻：「……」 她现在有些反应不过来，陆景然的这些书本都是疯了吗？它们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边上一本书老神在在，「小臻臻，你怎么这么笨，它们在替陆景然和你告白呢，对，就是陆景然这个闷骚小子，他偷偷喜欢你啊。」 第3章 带男生校服回家 陆景然喜欢她？ 聂臻整个下午都在想这个事情，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陆景然是学霸，她是学渣，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怎么不可能了，我家臻臻这么漂亮，长得实在好看极了，算陆景然那小子有眼光。」说话的是数学书，依旧是暴躁脾气。 不过这一次，其他几本书也点头附和。 英语书：「臻臻是很漂亮的，我经常听到后排几个女生在说悄悄话，一直讨论臻臻的皮肤为什么这么白，是不是偷偷去打美容针了。」 语文书：「还有羡慕嫉妒恨的，没事就在背后说臻臻坏话，别以为我听不懂，白莲花虽然是很优美的植物，但不是好词。」 物理书：「我实在不懂你们这些女生，是做题不香么，为什么偏偏要争风吃醋，我家臻臻是个学渣啊，理综这么差，我都操碎心了，她哪有时间和陆景然谈恋爱。」 聂臻：「……」 她的这些书本都好有个性。 相比较而言，她就像一只小绵羊。 聂臻被物理书无情嘲讽一顿，再不敢开小差想这些事情，认认真真刷题。物理书感觉很欣慰，看着聂臻做题的乖巧样子，满意极了。 「我家臻臻就该这样，陆景然也就仗着自己脑子比别人聪明点，但是臻臻你勤奋啊，俗话说勤能补拙，你一定可以笨鸟先飞的……」 化学书：「臻臻，第三题错了，我书本里178页有例题，一模一样的。」 聂臻笔一顿，不死心的翻开课本去找例题，果然一模一样，连数量都没变过，但是她做错了。 明明上星期才讲过的例题，她居然又做错了。 化学书：「臻臻，勤能补拙不错，但是脑子不开窍，补不进去的。」 物理书不服气，想要做辩解，但是被化学书和数学书联合起来一顿嘲讽。 「我们给臻臻讲课完全没问题，但关键是臻臻只吸收课本里的知识还不够，她必须学会举一反三，题海战术适合她。」 「可是做错了怎么办？没人给臻臻讲解，她依旧不会做啊？」 「要是臻臻能请家教就好了，最好所有功课都有一个家教，这样臻臻遇到不会的随时都能问问题，成绩很快就可以上来啦。」 「臻臻家没钱。」 「臻臻的爸爸妈妈只对聂阳好，臻臻考不上本科，书都不能念啦！」 一群小伙伴越说越激动，但是争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好办法，最后长长嘆气。 英语书忍不住说：「要是词典爷爷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知道怎么办。」 「我知道了！」数学书忽然一个起劲，声音之尖锐，直接吓到聂臻。 聂臻以为数学书想念词典了，就安慰说：「你别担心，我们不是拜託陆景然那些书本了么，如果词典再受到危险，它们会通风报信的。」 如今一下午快过去了，也没见那些书本嚷嚷，看来是没有事情了。 数学书却语气急促，又带着激动，「我不是！臻臻，我想到怎么提高你的学习成绩了。」 「嗯？」聂臻挺好奇，她的数学书究竟有什么好方法。 「你可以找陆景然啊，那个闷骚小子虽然坏，但是他是学霸啊，他每门功课基本上都满门的，让他来教你肯定行！」 第6页 「不行。」聂臻一口拒绝，「我和他不熟的。」 数学书顿时就笑了，「那又怎么样，陆景然喜欢你啊。」 * 晚自习，陆景然难得没有出去打篮球，而是坐在位置上写作业。 只不过写了一会儿他就停下了，从课桌里掏啊掏，将从聂臻那里拿来的那本词典摆在桌面上。 上午的时候，他不知怎么鬼迷心窍，想要用小刀划开书皮看看那本词典，想要感受下聂臻抚摸词典的感觉，好在临时剎车，制止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如今，词典的书皮依旧完整，它并没有任何损坏，可是陆景然依旧并不开心。 只要想到明天就得将词典还给聂臻，然后再恢復之前两人毫无关联的状态，他的心情就糟糕透顶了。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聂臻的呢？ 陆景然自己也记不清，好像是很早之前，也可能就在最近，直到某一个夜晚，聂臻带着哭腔的脸清晰在他梦里出现时，陆景然才清楚明白，他喜欢她。 班级里存在感极强的一个女生，长得过分娇艷明媚，性格却软绵，甚至有些懦弱，成绩更是渣的一塌煳涂。 若是在之前，陆景然完全笃定自己不会喜欢聂臻，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那个梦之后，陆景然看聂臻哪儿哪儿都顺眼，就是她生气时咬唇的小模样都可爱极了。 别人说她坏话时，陆景然会不高兴，暗搓搓将那些人记在心里，事后直接一手报復了。 男生们胆敢议论聂臻，对她的样貌品头论足，陆景然也会在心里记小本本，事后将人虐到体无完肤。 在聂臻不知道的地方，陆景然用自己的方式默默保护着。但是，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除了今天早上突然脑子一热。 陆景然想到早上聂臻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心头一动，抬头朝着自己右前方看过去。 抬头的剎那，刚好捕捉到聂臻偷偷看过来的目光。 被当场抓包，聂臻吓得一哆嗦，扭头将自己藏在书堆里。 陆景然怔愣住，继而目光幽幽，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聂臻的头一直埋在书本里，好一会儿才轻轻问：「陆景然发现我了吗？」 数学书大大咧咧，「肯定的呀，他到现在还在盯着你看呢，眼睛好毒，绿幽幽的。」 语文书忍不住嘆：「少年，平时没事多学点词彙，注重自身修养。眼神毒不是这么用的。」 两本书就精准用词吵了起来，聂臻却浑身不自在。自从听了数学书的话，她就感觉自己很没安全感，如针芒在背，仿佛再怎么躲藏，都被陆景然看穿了。 陆景然的书都说他喜欢她，这会儿又偷偷看她，这人怎么这样啊…… 放学铃声响起，聂臻快速收拾自己的书包，一收拾完立刻背在身上，之前总喜欢做一会儿习题再走的她，现在急的像是逃命的兔子。 聂臻是第一个跑出教室的，速度快的班里其他同学都没反应过来。 「臻臻，这道题……」赵小绵转过身准备问题目，结果自己左边位置空空如也。 刚一抬头，一道疾风从她身边刮过，陆景然拿着校服大步往外走，紧随聂臻之后。 聂臻是小跑着离开教学楼的，但是快到自行车棚时她的脚步就放慢了，这地方太暗，自行车又停的乱七八糟的，稍不注意就会绊倒。 她的自行车一直放在老位置，在最靠近里面的墙角落，从教学楼走过去需要一段路，但是拿到自行车去校门口却是最方便的。 聂臻小步慢慢走着，手在校服口袋里掏车钥匙，还没来得及伸进去，就被人握住了。 宽厚的大手掌从后面握住她的手腕，粗粝的指腹擦过她的肌肤，聂臻心里发毛，冷不住一个哆嗦。 「是我。」 身后的人动作急促，陆景然将人拉住，随即开口，「我是陆景然。」 知道是自己同学，聂臻提着的心才松下来，她转身去捡掉在地上的车钥匙，以此挣脱开陆景然的手。 之后又小心的向后退了两步，聂臻才开口，「陆景然，你找我有事？如果是还词典，那明天早上还我吧。」 词典？谁管那东西！ 陆景然追着聂臻出来，只是本能反应，他一整个晚上都在偷偷关注她，看得久了心神都跟着荡漾。 眼见着她下课要走，他的脚就不听使唤，直接自己跟着出来了。 眼下人是追到了，可是要说什么做什么，陆景然脑子一片空白。 「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趁着陆景然失神的工夫，聂臻赶紧打开自己的自行车锁，直接往校门口跑。一路快速骑回家，聂臻回头望望自己身后，除了长长的路灯影子，什么也没有。 「唿——」 聂臻重重唿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好险，差点就要尴尬了。」 物理书躺在自行车篮子里，听到声音忍不住一声嘆：「今晚不尴尬，明天还是要继续尴尬的。」 聂臻愣了下，不明所以。 数学书已经迫不及待的嚷嚷开，「臻臻你快看你的车篮，里面有一件校服。」 聂臻将自行车停好，打开车篮往里看，里面除了自己的雨衣和物理书，还有一件校服。 可关键是，她的校服此刻正穿在身上，而且，这里面放着的校服很大，不像是女生的。 第7页 「是陆景然的。」物理书声音悠悠，回忆道：「在你小心翼翼要躲着他的时候，他直接将校服扔你车篮子里了。」 数学书愤愤，「陆景然这个坏胚子，又耍诈，他怎么那么坏心眼儿呢，就会欺负臻臻。」 聂臻抱着男生的校服回家，一路上很忐忑。 从小到大，她都是乖乖女，除了学习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任何事情。她连男生的本子都没摸过，如今却带着陆景然的校服回家…… 聂臻站在家门口，拿出钥匙小心开门，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怕吵醒家里的父母。结果钥匙还没插进孔里，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姚若梅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到回来的女儿，直接问：「今天怎么这么晚？」 聂臻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时心虚，直接将两手往身后一藏。 姚若梅眼尖，一下子看到，直接将人拉进屋，一把将聂臻身后藏着的东西拿过来。 灯光下，那东西被包成一团，姚若梅就当着女儿的面将它展开了。 是一件校服，一件很宽大的，男生校服。 姚若梅眼神一瞬冷下来，「聂臻，你给我老实交代，这校服哪里来的，你是不是谈恋爱，是不是有男同学送你回家？」 「妈，我没有——」 「你先说清楚，这校服是哪个男同学的？」姚若梅语气不依不饶。 聂臻咬着唇，目光直愣愣的看过去，却不说一个字。 姚若梅气急，转身就去拿扫帚，「聂臻，我让你不学好，小小年纪不知道好好念书，你竟然还有这种歪心思……」 陆景然一路跟着聂臻，直到看着人走进楼道，这才放心。 刚一转身准备回家，才想起来自己的校服还在聂臻的自行车上，结果他走过去一瞧，车篮里什么都没有。 陆景然一瞬想到，是聂臻将他的校服带回家了。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来回翻滚，最后脚根本不听话，直冲沖的就跟进楼道了。 刚走到三楼拐角，虚掩的一扇门里，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打骂声。 聂臻两个字，直接触动陆景然的心弦。 身体快于意识，他疾步上楼，直接推开那扇门。 看到高高抬起的扫帚就要落在聂臻身上，陆景然将人抱着一转，用自己的背挡住。 第4章 放学别走，等我 疼痛并没有如预想那样落在身上，聂臻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陆景然护住。他将她整个拥住，那扫帚的力道全都扫在他背上，两人之间距离这样近，她甚至听到他的闷哼声。 「陆景然？你怎么样？」她真没想到陆景然突然出现，竟然还替她挡下了这顿挨打。 「聂臻，你给我过来！」 姚若梅发现自己女儿被一个突然冲进来的男生抱住，整个愤怒的情绪一下子高涨，她将聂臻快速从陆景然怀里拉出来，质问更加严厉，「说清楚，他是谁？是不是就是送你回家的男同学！」 「不是，我们……」没关系。 「我来拿校服。」陆景然快一步开口，目光落在聂臻母亲的手上，姚若梅拿着的就是他的校服。 「好啊聂臻！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这不三不四的小子都追到家里来了，你在外面究竟还做了什么！」 陆景然虽是学霸，但是几乎不学习，整个人又爱睡懒觉，呈现在外总是一副颓丧的痞样。就如此刻，他的形象落在姚若梅眼里，完全就是不好好学习的小混混。 姚若梅提起扫帚还要继续打，陆景然一把夺过，眼神冷淡，「阿姨，打人是犯法的。」 「你滚开，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哪里来的小瘪三……」 「《未成年人保护法》，父母或监护人对未成年子女採用家庭暴力，以殴打、残害等行为对其造成人身伤害，视情节严重追究法律责任。」陆景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姚若梅的面按下110，「需要我现在就拨通吗？」 「陆景然！」 聂臻将陆景然的手机抢过来，三下两下按完直接关机，然后将人撵到门外。 「你干什么？」陆景然眉头拧着。 聂臻却是摇摇头，轻声说：「你回去吧，我没事，我妈就是一时冲动。」 「我……」 「啪——」 门关上，聂臻转身背靠着门框，看向姚若梅，「妈……」 姚若梅扔了扫帚，眼神冷厉，「跟我进来。」 房间内，姚若梅对女儿进行审问，一问就到后半夜。聂臻除了没有说书本这些事，其他都如实告知，并且保证自己和陆景然没有关系。 姚若梅不信，「要是没关系，他的校服怎么在你这里？他大晚上追上咱家来干什么？」 聂臻一时卡壳，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当真没想过这问题啊。 边上物理书老神在在，「臻臻，和你妈这样说，今晚晚自修结束后你发现来例假了，裤子弄脏不好意思起来，一直等到教室同学都走光，陆景然折回来拿东西发现你的情况，出于同学关爱帮助你，又看时间太晚不放心，这才送你回家。」 聂臻听完觉得不妥当，「这样不太好吧，我根本没来，我妈要是检查怎么办？」 物理书：「你床头柜有红墨水，实在不行见机行事。」 「可是……」 「先把今晚煳弄过去。」 第8页 聂臻没办法，硬着头皮将物理书那套和她妈重复一遍，为了表示逼真，此时她咬着唇捂着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姚若梅将信将疑。 自己的女儿是乖乖女，从小到大很听话，也不会撒谎，如果真事出有因，倒是可以理解。 「那个男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姚若梅想到陆景然，仍然觉得不痛快。 聂臻赶紧解释，「妈，人家是学霸，每次考试年级第一的，人不可貌相。」 姚若梅还想说什么，隔壁聂阳的哭声忽然响起来，一声比一声悽惨，嚷着找妈妈。姚若梅心疼儿子，只能急匆匆赶过去。 躲过一劫的聂臻靠在书桌旁，腿发软。 「好险，这事情差点穿帮了。」 数学书却感嘆：「臻臻，刚才陆景然好man，像个男人，他忽然冲出来保护你，简直犹如神降。」 聂臻完全没心思想这些，站了几个小时腿都酸了，赶紧洗洗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聂臻起床吃早饭。 姚若梅特意等在那里，对着女儿一番教育，「你现在是高三，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正是紧要关头，我不管你说谎还是真的，总之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全力以赴的学习……」 聂臻早饭吃完，抱着书本赶紧撤离。她推着自行车出小区，拐弯处却碰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景然？」他怎么会在这儿？ 陆景然昨晚回去一直担心，总觉得聂臻会受到伤害，他不放心，天刚亮就赶来这边。这会儿看到聂臻能去上学，心里松了口气。 语气随即恢復常态，「路过，老城区这边的包子铺味道好，我过来买早点。」 「昨晚上的事情很抱歉，害你挨了打，对不起啊。」聂臻挺过意不去。 陆景然脸色淡淡，轻轻点头，算是有表示了。 聂臻自讨没趣，觉得场面尴尬，只能骑上自行车去上学。陆景然跟在后头，和聂臻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心里想入非非。 昨晚的扫帚力度挺大，他一个男生尚且吃痛，聂臻受得住吗？看着一点事没有，会不会里面有内伤？ 陆景然想要问问聂臻具体情况，但是念头刚上来就被他压下去，自嘲：他是她的谁？哪来的权利过问这些。 聂臻和陆景然一起上学，被同班同学看到，一个早读课结束，这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 赵小绵是八卦爱好者，趁下课凑近聂臻悄悄问：「臻臻，你和陆学霸什么关系啊，你们一起上学唉！」 聂臻一脸坦然，「路上凑巧碰到的。」 赵小绵不信，「怎么可能呢，你和陆景然的家在两个不同方向，除非绕地球一圈，要不然怎么可能一起上学？」 聂臻笑眯眯，「他去老城区包子铺买早点，可能他喜欢那边的包子吧。」 赵小绵还想继续八卦，聂臻直接拒绝了，埋头整理错题集。 中午时间，聂臻的错题集已经整理完毕，该订正的都订正了，但是要说彻底理解，却是不行。尤其是数学大题目，她听老师讲解的时候就半知半解，这会儿自己再重头算，已经模煳了。 没办法，她只能去办公室求助老师。 数学老师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年轻，对于过来问问题的学生特别热情，照着不同思路给聂臻讲解。一口气说完，目光关切，「聂臻，听懂了吗？」 聂臻一脸为难，不好意思说不懂。 数学老师却秒懂，忍不住嘆气，「聂臻，其实这样的数学大题对你来说挺难的，你的基础不好，该抓的应该是前面的基本题。一张数学卷子150分，如果你能把基础题都做对，110分不在话下。」 顿了顿，又说：「聂臻啊，你挺努力的，老师都看在眼里，其实我的建议呢，你不妨找个家教，一对一进行辅导，将基础部分补扎实了，对你分数提高很有帮助。」 聂臻家里不富裕，有了弟弟之后经济更加紧张，找家教辅导这种事，她根本不敢想。 这事情到死胡同了，聂臻只好找藉口含煳过去，从办公室离开。 下午的课继续讲解试卷，聂臻认真听讲做笔记，赵小绵看不过去，拉着聂臻去洗手间。 聂臻：「我没感觉。」五分钟可以多做几道题目呢。 赵小绵忍不住白眼，「臻臻你别做了，做的头都快埋进去了，就算不上厕所，好歹洗把脸啊。」 聂臻只能陪着赵小绵过去，回教室的路上，聂臻和人撞上，抬头一看，那男生已经走过去了，而她手上不知何时被塞了一张纸条。 「是陆景然，唉他人怎么这样，撞到你也不说对不起。」赵小绵愤愤不平。 聂臻捏着纸条心跳的厉害，等到一个人时才悄悄打开。 【放学别走，等我。】 简单一句话，没头没尾。 聂臻却红了脸，不知怎的想到陆景然那些书本的话，它们说陆景然在偷偷暗恋她。 数学书摆在最上面，看到字条上的字，直接嗷嗷直叫：「臻臻，那小子想干坏事！」 数学书振振有词，语气一秒切换，「小丫头，这么听话？我让你不走，你就当真不走么。是不是……嗯～」 其他书本语气嫌弃，纷纷表示欣赏不来。 物理书：「臻臻，你要记得你的理综啊，我们要努力争取250，理综太差总分会拖后腿的。」 第9页 英语书：「study hard and make progress every day。」 语文书：「陆景然真没品，古人相约一般赋诗一首，比如『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瞧，多有诗意。」 聂臻：「……」 她默默的将纸条收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临近放学最后一节课，她的情绪还是受到影响了，时不时的低头看时间。 物理书嘆气，「臻臻好好学习，我让小伙伴注意陆景然的动向。」 聂臻被抓包，脸色尴尬，支吾着解释，「我就是……怕他耍我，毕竟上次……他也这么说。」 物理书：唉，果然还是期待的啊。 几本书一合计，直接形成一条信息链，时不时给聂臻传递陆景然那边的消息。 五分钟后，「臻臻，陆景然上课在睡觉。」 再五分钟后，「臻臻，陆景然还在睡觉。」 最后五分钟，「臻臻，陆景然已经睡死过去了。」 聂臻等到放学，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教室里，陆景然没走，她也不好自己先走。直到教室里所有同学都离开了，原本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忽然坐起来。 陆景然从课桌底下拿出那本词典，信步向聂臻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你还算喜欢，那就不要吝啬，收藏了吧，?( ????` )比心 第5章 口是心非 聂臻课桌前落下大片阴影，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到她眼前，陆景然的声音很清冷，「给你。」 词典被放在桌上，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聂臻低着头，等着陆景然说话，结果对方拿起她的错题集，翻看起来。 陆景然无意识打开聂臻的错题集，随便翻看两页，眉头紧皱，「你的错题集？」 聂臻抬头，懵懵点头。 陆景然继续翻看，抿唇，眼神越发的犀利，俨然教师姿态。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将错题集做成这样。错题集，本就是为了订正解错之用，但是聂臻却将它当做练习本，一道题目从头到尾详细解步骤，根本不知道主次问题。 最关键的是，答案竟然还错了。 陆景然看不过去，当面指出来，聂臻听完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学渣对上学霸，总有一种天然的自卑感。在陆景然面前，一个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霸，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陆景然话讲完，聂臻已经彻底沉默了，甚至不愿意抬头。 陆景然拿着错题集怔住。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原本想要借着这次还词典，想和聂臻说说话，最好能要到联繫方式。 可现在，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陆景然从期盼到失落，就是一本错题集的时间。 「就这些错误。」陆景然放下错题集，两手插在裤兜，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袖子忽然被拉住。他转过身，一眼看到自己衣袖一角被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攥住了，聂臻拉住他的衣服，从位置上站起来。 「那个，陆景然……」 「有事？」陆景然声音平淡。 聂臻张了张嘴，说不出口。 边上数学书已经急疯了，「臻臻，别怂，勇敢上！」 聂臻：「不行，我成绩太差了，陆景然是学霸，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帮我一个学渣补课？」 数学书：「怎么不可能！他是陆景然，这小子敢偷偷藏你一寸照，敢晚上跟你回家，敢……总之他不怀好意。他都这么惦记你了，你不向他要点利息，咱就吃亏了！」 聂臻：「……」 这事情能这么算吗？ 物理书很冷静，一句话直戳要害，「臻臻，你要想清楚哦，如果考不上本科，你就要去打工了呢。」 聂臻心头一颤。 陆景然的书此时情绪高昂，一个比一个叫的欢快。 「臻臻加油，我家然然就是口是心非，他上课根本没睡觉。」 「臻臻，他一整节课都在抚摸词典，他肯定在想你。」 「臻臻你快答应，然然学习成绩很好的，跟着然然好好学习，一起清华北大。」 词典咳了咳嗓子，出面，「我作证，它们没说谎，我确实被摸了个遍。」 陆景然看着聂臻涨红了脸，牙齿轻轻咬着唇瓣，眉头拧着，神色纠结。就在他快要憋不住时，她松开了他的衣角。 她抬头，眸子里氤氲着水汽，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怯意，「陆景然，我能请你帮我补习吗？」 陆景然一颗心犹如坐过山车，跌宕起伏，本以为已经跌进深渊，却不想峰迴路转柳暗花明，直接登顶高峰。 然而面上，语气还是淡淡的，「我有什么理由要答应给你补习？」 聂臻愣住，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陆景然的书突然助攻。 「臻臻，你就说帮然然带早饭，我家然然每天睡懒觉，都没时间吃早饭的，他有时候饿着饿着都胃痛了。」 「小小年纪要是胃就坏了，长大了很痛苦的，臻臻帮帮忙嘛。」 「然然口是心非，他昨晚回家都没睡觉，今天天不亮就去找臻臻你了，他可担心你了……」 陆景然根本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书本已经将他彻底卖了，而且是价格低廉的那种。 聂臻听完心里有数，酝酿好才开口，「陆景然，你教我功课，我给你带早饭吧。你喜欢吃老城区的包子，不用大老远跑过来买，我给你带呀。如果你吃腻了，我也可以给你做，我手艺还是挺好的……」 第10页 虽然有书本帮助，但是没见到陆景然点头答应，聂臻还是挺忐忑。 不过好在有效，陆景然愿意尝试一下，「明天给我做一顿早饭，我先尝尝，如果不好吃，我会拒绝。」 聂臻顿时笑若花开，「没问题，你一定会喜欢的！」 陆景然被聂臻的笑晃了眼，不自在别开脸，匆匆离开。 聂臻趁着这机会，和陆景然的书本好好沟通，争取多了解一些他的饮食喜好。 「我家然然不挑食，就是不能吃辣，不爱吃甜，太油的东西没什么胃口，如果饭菜凉了就不会吃，米饭太硬或者太软，他会皱眉……」 「还有补充一点，他不喜欢胡萝蔔和青菜。」 聂臻拿着小本本做记录，她的数学书疯狂吐槽：「这还不挑，简直就是难伺候的大少爷，他这不吃那不吃的，怎么没把自己饿死？这么作，怎么长这么大的？」 陆景然的书嘆气，「所以我家然然瘦啊，光长个子不长肉，还有胃病，我们特别的心疼。」 数学书直接闭嘴，它觉得自己和陆景然的书有代沟。 * 陆景然又一次失眠了，因为聂臻答应明天早上给他做早餐，一想到是聂臻亲手做的，他的身体本能出现亢奋。 聂臻会给他做什么？ 她知道他的口味吗？ 如果做的太难吃，他应该怎么表示，才能不打击她的自信心？是不是要面不改色的全部吃完？ 第二天一大早，陆景然第一个到学校，走进教室没看到聂臻，下意识低头看手錶，结果发现才不过六点。 陆景然的书直接沸腾了。 「然然好棒，今天终于早起了呢！」 「还是臻臻有魅力，为了吃上臻臻亲手做的早饭，第一个到教室耶。」 「黑眼圈好重，肯定昨晚兴奋地睡不着了。」 聂臻的书本一个个表情嫌弃，唯独词典稳重如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语文书立刻接上，「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词典爷爷果然是我知己。」 陆景然听不到这些书本的声音，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等待，他时不时低头看手錶，眼睛盯着指针，觉得今天的手錶肯定坏了，秒针走的特别慢。 「唉，陆景然，你今天好早啊！」学习委员推开教室门，看到里头坐着的陆景然，惊呆住。 陆景然望着脸熟的同学，随口应了声，转过去埋头睡觉，心里有点失落：还以为是聂臻呢。 陆景然从早上六点等到七点，聂臻迟迟不来，直到早读课快开始时，他才看到聂臻匆匆赶到教室。她坐下之后直接翻出英语书开始朗读，完全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看向他。 陆景然心情一瞬烦躁，周身充斥着低气压，有种想要爆发又使不出力的憋屈感。而他的同桌整个人完全懵了，下意识的将自己缩在角落，不敢打扰同桌。 他就没见过陆景然发脾气，而且是这么明显的生气情况。 「章凡好可怜，被然然吓到了呢，弱小，无助。」 「唉，然然又饿肚子了，也好可怜。」 「被臻臻放鸽子才可怜吧，我觉得然然肯定伤心了，要不要去问问臻臻的数学书，它脾气不好，但是还挺好说话的。」 陆景然的书正准备了解情况，而主人已经坐不住了，早读课还没结束，直接抱着篮球从教室后门离开。 在篮球场打了两个小时的篮球，陆景然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撒完了，心情平復，冷静下来的陆景然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聂臻说话在放屁。 只要他不在意，就不会难受。 陆景然抱着篮球回教室，一路上表情高傲不屑，但是走进教室时，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前面看去。 聂臻不在位置上。 陆景然疑惑，坐下时拿水杯喝水，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节课自习？」 同桌章凡一脸懵逼，不知道学霸同桌为什么要问这么理所当然的问题，课表上不都写着么！ 「啊，自习……有问题吗？」 「有同学去问问题了？」 「没啊，老师都去开会了。」 陆景然盯着聂臻的位置，眉头皱起：不在办公室，她能去哪儿？这个笨蛋一天到晚不都坐在位置上写作业的吗？ 陆景然的书已经嗷嗷叫唤。 「然然，然然！快去，臻臻生病了！」 「呜呜……臻臻被抬出去时脸色都白了，好可怜。」 「我家然然那时候还在外面打篮球，知道错过什么后，他一定悔断肠子。」 陆景然憋了半节课，终于憋不住，再一次拿起水杯喝水，语气自然说：「那个位置坐着谁，翘课？」 章凡一脸惊呆的表情，「学霸，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牛逼的，你有学校特许可以随时不听课，我等凡人哪有这个命。」 章凡扭头看向前排，啊了声，「那位置坐着聂臻啊，哦对了，她好像得了急病，送去医务室了……」 章凡的话没说完，陆景然抱着篮球再次离开教室。他走的急，连带着拉动椅子，惊动了前后排。 有人问：「陆景然干嘛去？」 章凡：「打篮球去了呗。」 「不是刚回来？」 章凡一脸羡慕，「学神的世界，总是违背常理的，能闭着眼分分钟考满分，再打一次篮球又何妨。我等学渣只能卑微刷题。」 第11页 陆景然抱着篮球慢悠悠离开教室，刚走出教学楼就把篮球往草坪上一扔，紧接着就往医务室方向跑。 --------------------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啦，所以放心哦，不会烂尾，也不会不写的。 第6章 尴尬买东西 陆景然急匆匆赶到医务室，推开门，就看到聂臻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心头一沉，他整个人蒙了。 聂臻病的很严重吗？ 他悄悄走近，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 聂臻的脸色很苍白，毫无血色，嘴唇被咬破了，带着点点猩红，应该是太痛不自觉咬的。她蜷缩着像个孩子，即便睡着了也皱着眉头，这样子孤独无助，恨不得让人抱进怀里。 聂臻睡得不踏实，疼痛感袭来，转身时不自觉睁眼，然后就看到了陆景然。 第一反应是惊讶，陆景然怎么会在这里？但随即她就开口道歉，「对不起啊，说好的今天早上给你带早饭，我没按照约定来。」 陆景然却一脸气愤，「你傻的么，就不会躲开？」 「啊？」 「你妈打你本来就不对，你还逆来顺受，你脑子装浆煳了么！」 聂臻生病疼痛，陆景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又挨打了，肯定是她妈打她太厉害，她受不住，内伤一下子爆发出来。 这种事情，家暴的家庭经常发生。有些表面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伤，很可能引起严重的后续伤害。 聂臻原本听着一脸懵，明白过来后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没有挨打，她只是单纯的生理痛。 然而聂臻的沉默，落在陆景然眼里，就是默认。 这样毫无怨言的承受，更让他心里不爽快。只因为是父母，就可以随意打孩子？ 「你真是……」 「呀，有同学啊？」医务室医生推门进来，看到陆景然表情惊讶。 他走到聂臻床边，将手中的热水袋递过去，「放在肚子上捂着，如果还是觉得难受忍不住，那就吃一片止痛药。」 说着扭头去看陆景然，一脸赞赏，「小伙子不错，挺有同学爱，你来的正好，给你同学买些吃的喝的，生冷的食物和咖啡不行，热牛奶面包可以，好好看着，有什么事多帮忙。」 医生自觉完成任务，下班吃午饭去。 陆景然闹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整个人尴尬羞愤，而且女生生理痛，这种事他第一次触碰，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他不敢去看聂臻，别过脸，艰难开口，「要吃什么，我去买。」 聂臻摇摇头，拒绝了，她现在什么胃口都没有。不过有一件事情挺严重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边上数学书急吼吼，「臻臻，你赶紧让陆景然帮忙啊，你书包里没有小翅膀了，等下要怎么办？」 聂臻：「可陆景然是男生……」 数学书：「男生算什么，就是男人也得帮忙，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他就是短小！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语文书在一旁补充，「臻臻，你让陆景然多买些，日用的夜用的，加长日用和加长夜用，最好都要。你家里也没有小翅膀了，现在全部买齐，就不用你放学再跑一趟了。」 聂臻听完耳根都红了，脸上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书本都在说什么，她哪里好意思开口提这些要求。 聂臻根本不敢看陆景然，只鼓起勇气含煳说了几个字，陆景然一开始没听清，凑近了才听到她说的话，站起来后自己也整个人不自在。 匆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医务室。 陆景然直接前往学校小卖部，走到半路念头一转，又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门卫认得陆景然，这个学生是被学校特殊对待的，进出学校随意。不过照例，门卫还是询问一番。 陆景然一本正经撒谎，「头疼，医务室没人，出去买药。」 门卫自然痛快放行，甚至还叮嘱路上小心。 陆景然离开学校，先去了超市，他去给聂臻买小翅膀。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女生的这方面用品，品牌多而杂，他根本不知道该挑哪些。 边上有导购员，陆景然看了几秒，直接将其pass掉。 开口问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陆景然拿出手机，直接上网查，然后根据广大网友的描述，挑选最贵最好的牌子，从14㎝到45㎝，他每样都挑了一包。 结帐的时候，陆景然拿出手机又看了眼，转身再次走到货架前，从最上面那格又拿个一包。安心裤几个字，格外耀眼。 陆景然面不改色结帐，提着一大塑胶袋转战药店，他记得医生的话，如果疼痛难忍，需要吃止痛药。 药店的小姐姐看到陆景然手上提着的东西，笑的一脸暧昧，给他推荐暖宝宝和红糖姜茶。 「其实止痛药是没办法才吃的，能不吃最好，如果很痛，贴一片暖宝宝，喝点红糖姜茶。」 中午时间，陆景然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医务室，聂臻看着两大袋子，整个被吓到。陆景然却藉口去买饭，走人干脆。 聂臻拿过袋子拆开，里面大大小小一包包小翅膀让她目瞪口呆，再往下翻，甚至看到安心裤，她已经尴尬死了。 数学书笑的贱兮兮，「陆景然还不错嘛，想的挺周到，该买的都买了。」 第12页 语文书难得认同，「孺子可教也，小小年纪就能懂得体贴关心，以后会是个好男人。」 聂臻没搭理两本书，又去解开另一个袋子，看到里面的东西直接愣住。 暖宝宝，保温杯，红糖姜茶，还有止痛药…… 聂臻心头一暖，忽然觉得热热的。 她想到自己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害怕无措，赶紧回家找母亲求助。但是她妈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将一包小翅膀塞给她，告诉她自己处理。 在姚若梅看来，只要是女人都会有这么一遭，不过早些晚些罢了，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认为女儿太过大惊小怪。而当晚，聂臻被姚若梅教育，告诉她已经是大人了，以后要和男生保持距离。 所以，从十三岁到现在，聂臻第一次收到这些「礼物」。虽然是普通寻常的用品，却让她动容。 陆景然在医务室待了一下午，直到聂臻不再肚子疼，他才陪她回教室。 晚上的晚自修聂臻请假了，她决定带习题回家做。 陆景然看着聂臻整理的习题册，眉头皱起来，「晚上做题？」 「嗯，老师说我基础差，我要从前面开始补，所以我买了些自己练习。」 她没钱请家教，唯一能求助的就是书店上售卖的练习册，《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这种东西是她的必备。 陆景然看着聂臻收拾，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将整个书包塞满了，而且还要往里面继续塞的趋势。明明只有一晚上时间，愣是整的像放国庆七天长假。 「聂臻。」陆景然突然出声，目光落在它书包上，「这些都没用。」 聂臻一脸疑惑。 陆景然言语自信，又直截了当，「你既然基础差，就应该补基础，地基不牢，再高的大厦终将倾倒。题刷的越多，你的疑惑点只会更多。」 聂臻拿着书本不说话。 边上数学书气的肺管子快要爆了，「这小子胡咧咧啥，说话至于这么难听么，就这张破嘴，早晚挨揍！」 物理书却认同，「我觉得陆景然说的有道理，臻臻，你其实自己也知道的对不对，你已经很勤奋了，可是为什么成绩没法提高，最根本的问题不就是缺一个引路人吗？」 都说成功是99%的汗水+1%的灵感，那么在聂臻身上，她所付出的努力早就超过99%，唯一欠缺的就是那1%。 物理书：「臻臻，你只是没开窍，你需要有人在一旁点拨你。」 语文书点点头，「就像练武，打通任督二脉就好了。」 聂臻颓丧，这些她都知道啊，可是哪来的免费家教？ 「谢谢啊，我……」 「这些不用带。」陆景然将聂臻书包里的书全部拿出来，空书包重新塞给她，「回去直接休息，明天我给你计划表。」 「计划表？」 「不是请我补习么，你成绩这么差，我不做计划怎么给你补。」陆景然说完转身，提着两个塑胶袋走人。 教室里的书直接闹笑起来。 「臻臻，陆景然答应帮你补习了耶。」 「他走路同手同脚，好奇怪。」 「臻臻，我看到他在走廊绊了下……」 聂臻捂着嘴巴，笑眯眯。其实同学们说的不对，陆景然虽然是学霸，但是一点都不高冷嘛。 聂臻回家休息，有陆景然买的暖宝宝和红糖姜茶，她睡的很好。第二天大清早，她起来准备做早饭。 「臻臻，你妈不是给你零花钱了么，我们出去买呀。」数学书不解，不明白大好时光不拿来睡觉，起这么早干什么？ 聂臻在厨房里忙活，声音轻快，「我给陆景然做早饭啊，虽然他说这几天不需要，但是我不好意思。」 她请陆景然帮她补习，根本没法给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她的厨艺了，这要是再偷懒，就真的像无赖了。 聂臻不想吃白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回馈陆景然。 两人在学校车棚遇上，聂臻叫住陆景然，将保温盒递过去，「这是早饭，我自己做的，如果不合你口味，你告诉我，我下次再做别的。」 陆景然讶异，随即却皱眉，「不是说这几天不用么。」 聂臻摇摇头，「那不行呀，总不好让你白帮我，你已经很吃亏了，是我占便宜。」 聂臻塞完保温盒，绕过车棚走向教室，陆景然落后一步，等到教室坐下，看着保温盒沉默。 他惊喜聂臻给他做早饭，但是却讨厌她将他们分的这样清楚，就这么不想欠他人情吗？有必要这样计较？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就容易脑补，陆景然本是期待聂臻亲手做的吃的，但知道她内心本意后，顿时觉得这手里的早饭不香了。 早读课开始，陆景然干脆将保温盒塞进课桌下面。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旨在甜，温馨，日常向。生活细水长流，总有细节打动我们。 第7章 小丑竟是他自己 聂臻一直在偷偷关注陆景然，想要看看他是否吃了早饭，结果早读课都开始了，也不见他有动静。 一时，有些丧气。 「肯定是我做的不好吃，他好像不喜欢。」 数学书在一旁安慰，骂骂咧咧斥责陆景然，见聂臻还有些丧，就传话让小伙伴去看看陆景然那边的情况。 第13页 消息传回来，陆景然一个早读课，保温盒拿进拿出好几次，整个就像傻子。 数学书笑喷，「陆憨憨到底想干嘛，想吃就吃嘛，也不用那么不好意思。」 聂臻摇头，「早读课不让吃东西的，否则老师……」 话没说完，就听到教室后排一阵倒抽气。紧接着，整个教室瀰漫着淡淡的奶油培根香味。 陆景然在早读课公然吃东西，而且是香味巨浓的培根意面。 他没想到聂臻会给他做意面，而且是培根蘑菇奶油的，很符合他的口味。要是早知道早饭是这个，他也不会纠结这么久，平白多放了半小时，都有些凉了。 章凡看着陆景然吃早饭，简直震惊了。他的同桌不是一向不吃早饭的吗？ 再一看，哦豁，竟然是培根意面这种不一样的西式早餐，章凡实名慕了。 「唉，这就是差距啊，学渣们在食堂啃包子馒头，还要埋头苦读，学霸吃高级西餐，还能睡懒觉打篮球，都是爹妈生的，怎么就差这么多……」 章凡碎碎念，闻着淡淡的奶油香，根本没心思早读。陆景然就在他同桌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悠哉悠哉吃完一整盒意面。 将保温盒小心放好，陆景然心满意足了，干脆趴着睡觉。 章凡：「……」 大清早的，一万点暴击伤害。 「臻臻，然然全部都吃完了，他很喜欢耶。」陆景然的书不甘寂寞，和聂臻汇报情况。 聂臻头埋在英语书里，笑眯眯。 喜欢吃就好，以后多做一些给他吃，看在她这么努力做饭的份上，他应该会认真给她补习吧？ 一想到有年级第一给她补习，聂臻觉得自己的成绩马上就能起飞了，学习劲儿更足，连着两节课都疯狂记笔记。 临近下课时，教室里突然一声尖叫。 「臻臻！不好了，然然好像肚子痛。」陆景然的书忽然出声，着实吓了聂臻一跳。 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后面，结果发现陆景然趴在桌子上，和平时睡觉时没什么区别。 陆景然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开始闹起来。 「臻臻，然然好像很难受，他都流汗了。」 「然然肯定胃痛了，他以前不吃饭的时候也这样。」 「可他今天吃了呀？」 「哦，那一定是吃太多撑了，听说吃撑了也会胃不舒服。」 「聂臻！」老师当堂点名，声音严肃，「再开小差不听课，就站到后面去。」 聂臻只能将头转回来，但是记笔记的心思却乱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同学们都去出早操，聂臻直接和班主任请假，回到教室去看陆景然。 陆景然是被人摇醒的，迷迷煳煳的感觉有人在戳他手臂，转过头一看，是聂臻。 「陆景然，你还好吧？」聂臻一脸担忧。 陆景然却一下子坐直身体，背靠在椅子上，高冷面瘫样，「找我有事？」 聂臻摇头，只说：「你要是不舒服，去医务室看看吧。」 陆景然拒绝，「我没有事。」 「可是你趴了两节课……」 「纠正一点，我在睡觉。」 陆景然不想多沟通，他此时整个人充斥着不适，尤其是胃，一阵阵的刺痛让他十分不好受。能撑着和聂臻说话，完全是不想让她知道，他这么大一个人，竟然吃撑了。 在聂臻面前丢脸，陆景然一万个不愿意。 陆景然的书却是急哭了，尤其是多愁伤感的语文书，「臻臻，你不要听然然的，他在说谎，他可难受了。」 「臻臻，你带然然去医务室吧，他痛的快要痉挛了。」 「臻臻……」 聂臻的心提起来，胃痛这东西，可大可小，陆景然竟然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陆景然，去医务室，你这样子不行。」聂臻脸上的笑容淡去，声音冷清。 陆景然还在强撑，却被他的书无情戳破，了解到这两节课他是怎么度过时，聂臻生气了。 「陆景然，你胃疼是不是，是就得去医务室。」 陆景然怔住。 她怎么知道他胃痛？ * 医务室，医生看到进来的两个学生，愣住，「唉，又不舒服了？」 聂臻摆手，指着陆景然说：「是他，他好像胃疼，医生你给他看看吧。」 医生让陆景然躺倒病床上，转身去拿听诊器，还一边打趣，「昨天他陪你，今天你陪他，果然青春就是美好。」 聂臻脸颊泛红，站在一旁当透明人。 医生给陆景然做检查，之后又问了些问题，陆景然却让医生直接开药，「普通胃药就行，我应该是吃多了。」 说这话时，陆景然目光不自然看了眼聂臻。 医生却没有开药，直言：「你的情况不仅仅是吃多的问题，根据你自己的病述，你的胃疼毛病已经大半年了，这不是什么好事，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正规检查。」 陆景然不肯去，吃撑了到医务室已经是尴尬，如果还要去医院做检查，那就是难堪。 他不想在聂臻面前出丑。 「我去学校外面买药。」陆景然说完转身要走。 聂臻一把将人拉住，「你得去医院。」 医务室的医生说的很清楚，他必须去做检查，如果情况好可以吃药治疗，如果不好……聂臻都不敢想，陆景然这么大一个人，究竟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胃疼持续大半年，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第14页 陆景然哪里肯，认为聂臻纯属小题大做。 聂臻气不过，脱口而出，「你要是不去看，我就不让你补习了！」 空气一瞬安静凝滞。 聂臻随身带着的小字典却哇哇叫起来，声音奶萌，「臻臻，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你太冲动了，你这样我们都会担心的。」 聂臻话说出口也是懵了，她脑子被门夹了么，年级第一的学霸给她补习，别人求都求不来，她竟然还敢拿这事当威胁？ 完了，陆景然肯定要反悔，不会给她补习了。 陆景然着实愣住，但很快就整个人柔和下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都是星星。 聂臻在关心他。 陆景然轻咳一声，说：「去也可以，你陪我一起。」 「为什么？」 「我胃痛，你让我一个人排队挂号去等着？」 陆景然说的理所当然，聂臻为了补习不敢得罪，只能去找老师请假，然后背着书包陪陆景然去医院。 市一医院，聂臻帮陆景然排队挂号，忙前忙后，最后将单子交给他，陪他坐着等。 陆景然一颗心飘忽着，觉得心情很是美妙，转过头想和聂臻说说话，结果看到她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语文书，开始背《蜀道难》。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陆景然：「……」 本以为她是特意陪他来医院，没想到只是顺带，搞了半天，小丑竟是他自己。 陆景然被聂臻这一手操作弄的十分郁闷，之后全程保持沉默，看病检查，最后做胃镜。 「背你的课本，我不用你陪。」陆景然拿着叫号单进去检查室。 聂臻在外面等，背了五篇文言文后，终于看到陆景然走出来了。 「怎么样？」 陆景然将检查报告递过去，一脸不屑，「我说了没事。」 聂臻看完报告，皱眉，「怎么没事，慢性胃炎、胃溃疡、胃黏膜出血……」 报告上的字触目惊心，看的聂臻心惊肉跳，陆景然只好将报告拿回来，对摺塞进口袋。在他看来，没有最坏的结果，那都是好结果，反正死不了。 聂臻无话可说，心里却暗暗记下这些情况，准备回家再上网查查，以后给陆景然做早饭要仔细了，有胃病的人吃方面还是挺讲究的。 陆景然将学习计划表给聂臻，这是他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功课。 聂臻看到上面满满的补习计划，吓懵，「这么多？」 「多吗？以你的基础，这些已经是删减过的，等前面高一高二的内容补习完，我会再重新制定学习计划，给你进行高三全面复习。」 聂臻忍不住咽口水，她默默地算着，按照这样的补习程度，在外面请家教到底要多少钱？结果算到最后，是一个天文数字，一对一的家教巨贵。 所以她欠陆景然好大的人情。 「谢谢啊，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虽然给我补习，但是还是要你的时间自由为主……」 陆景然冷笑一声，「聂臻，你信不信我不参加高考，也能上清华北大？」 聂臻当然信，高二的时候陆景然就拿过国际奥数金牌，那时候国内顶尖两所大学就到他们学校来挖人，表示可以让陆景然提前上大学。学校方面为了生源拒绝，想要留着陆景然等他拿高考状元。 聂臻其实也想不明白，陆景然既然这样聪明，为什么不提早一年去上大学？ 「你担心自己吧，成绩这么渣，半年时间，我都不一定有信心将你补到650以上。」 聂臻：「！！！」 等等，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那个，我没那么大的抱负，650以上我不敢想，能考550 我就知足了。」 「我出马帮人补习，结果就考550？聂臻，你在砸我招牌吗？」陆景然脸色一沉，「你想都别想。」 550，高考顶多就是个重本，这样的成绩怎么可能和他在一个学校。 他心心念念想要两个人上同一所大学，结果，他又做小丑了。 聂臻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眼看着陆景然生人勿近的模样，乖乖识趣闭嘴。 第8章 去他家补习 一中的校规比较人性化，对于学生是否要上晚自修採取自愿原则，一般住校的学生都会参加，走读的学生按照个人意愿。 聂臻是走读生，但是一直参加晚自修，因为她在学校更能好好学习。 陆景然直接说：「晚自修不用参加了，你和班主任去请假。」 顿了顿，补充：「直接取消之后的所有晚自修。」 聂臻：「……为什么？」 「计划表白看了么，这么多的补习内容，你以为能挪用哪些时间，难道让你白天翘课跟我去补习？」 陆景然低头看时间，决定从今天晚上就开始他的补习计划。 地点，在他家。 聂臻赶紧拒绝，她怎么能去陆景然家里呢！ 「在学校一样能补习的。」 「学校，哪里补习？教室么，你想打扰所有同学的学习时间？」 见聂臻还在犹豫，陆景然忽然就笑了，「不如这样，去你家给你补习，这样放心了？」 聂臻：「！！！」 这绝对不行！ 她妈会疯的。 聂臻妥协了，自己本来就是求着人家帮忙补习的，哪里轮得到她来挑剔。 第15页 背着书包蔫蔫的，聂臻有气无力说道：「我这就去找班主任。」 下午放学，聂臻开始收拾书包，高中三年，第一次不用在校参加晚自修，她还有点不习惯。 陆景然看她慢腾腾的磨蹭，直接走到她跟前，背过手两指轻扣，「快点，成绩这么差，学习还不积极。」 数学书气炸，「臻臻你别把我塞进去，我要骂陆景然，你拿着我，我要骂死他！」 敢欺负他家臻臻，就是学霸也不可饶恕。 聂臻捧着数学书跟陆景然离开，两人前后骑着自行车，直接进入学校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 聂臻知道这个小区，算是学区房，每平米的价格在他们市是数一数二的，她没想到陆景然家里这么有钱。 不由得，她又想到陆景然的父母，她这样贸贸然过去，他们会不会有意见？ 「陆景然，我们要不在外面找个地方补习吧？」聂臻声音软糯，尾音轻轻颤着。 陆景然心里被勾了下，一时痒丝丝，他就听不得她这么娇软的调子。 「又怎么了？」男生声音哑了许多。 聂臻浑然未觉，还一脸担心，「你爸妈那边怎么说啊，我一个女生去你家……」 「我一个人住。」陆景然语气忽然冷下来。 聂臻不敢多问，只能默默跟上。 陆景然的家在十二层，一层两户，他家在东边位置。 门打开，陆景然先一步进去，然后从鞋架上拿出来一双粉色拖鞋，表情扭捏又装镇定。 「买东西送的，你将就穿。」 陆景然话刚说完，他客厅摆着的一本书就嚷嚷了，「臻臻，你别听然然胡说八道，这粉色小拖鞋是他特意买的，37码，是你的码数哟。」 聂臻拿着拖鞋，一时有些穿不下去。 好在很快，他们直接进入主题，开始今天的第一次复习。 陆景然把需要用到的课本摆在桌上，然后在前面架上黑板，给聂臻讲解最基本的知识。考虑到聂臻的理解能力，他特意放慢了速度。 结果，聂臻还是听得半知半解，懵懂无辜的眼神，带着渴望的求知慾，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陆景然忽然没有说下去的心思了，他根本架不住她那样看他，看的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聂臻低头看例题，一连迷茫，抬头问：「陆景然，你之前说的这些我好像懂了，可是例题这里为什么是这样？」 陆景然僵直站在那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咳嗽掩饰自己，走到聂臻身边。 他俯身，一手撑在书桌边缘，靠过去，「哪里不懂？」 聂臻用笔指着一处，外头疑惑，「这怎么算出来的？」 陆景然第一次和聂臻这样近距离接触，在现实中他们一直彼此隔得很远，唯独在梦里，她才会靠近。陆景然半边手臂全麻了，心跳如擂鼓。 聂臻问问题没得到答案，眨着眼睛疑惑。 边上，数学书疯狂在喊：「臻臻你赶紧躲开，这小子不安好心。」 至于陆景然家里的书，那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大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然然真棒，终于带人回家了，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呢。」 「然然的眼神好有感觉，他看臻臻暖的都快融化了。」 「好棒，像韩剧一样耶。」 聂臻刷一下回头，再不敢看身后的人。原本觉得没什么的事情，被几本书这样一描述，连她自己都想歪了。 两人彼此尴尬，陆景然只好坐到聂臻对面，拿出草稿给她演算。接下来的情况就正常了，聂臻全身心投入进去，一晚上学习到许多。 临走前，陆景然提出送人回家。 聂臻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太晚了。」 聂臻却笑，「和在学校晚自修一样啊，你家和学校差不多位置，我就和之前晚上回家一样的。」 陆景然抿唇不说话，两条眉毛却拧着，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 客厅里的书在和聂臻套近乎，「臻臻，你就答应然然嘛，他是男生耶，本来就应该送女生回家的。」 「就是说，他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回去呢，如果你遇到危险……」 「呸呸呸！」数学书气的大骂，「你们都和陆景然一个德行，没一个安好心，我家臻臻跟着陆景然才危险。」 「可是臻臻长得这么好看，漂亮的女生晚上都很危险的。」客厅的书继续感嘆，「就昨天啊，新闻上说，有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在校门口散步，失踪了……」 数学书一下子毛骨悚然。 聂臻也听得心里直发毛，以前每晚回家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会儿听到这些新闻消息，她也心里不踏实了。 她不自恋，但是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样貌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否则她妈也不会一天到晚担心她谈恋爱了。 「陆景然。」聂臻不好意思开口，「你要是不麻烦，就送送？」 陆景然心满意足得到护花使者的任务，不仅是这一晚，以后每一次补习完，他都会送聂臻回家。 为了不引起麻烦，陆景然只将人送到小区门口。 「谢谢啊，陆景然，明天见。」聂臻挥手道别，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陆景然两手插着裤兜，就这么一直望着，直到聂臻的身影从他视线里消失。 第16页 「明天见，聂臻。」陆景然在心里说了一句。 * 聂臻不上晚自修，对班里其他同学没有任何影响，唯独她同桌赵小绵。 赵小绵已经连续两天没看到聂臻了，第三天终于憋不住，问：「臻臻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聂臻：「没有啊，我身体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上晚自修了？」赵小绵苦瓜脸，「你不在的这几个晚上，我都没有学习动力了。」 赵小绵的成绩在班级里属中游水平，要是努力一把能进班级前二十，但是人却懒散，属于给一鞭子走一步的那种。 以前，她都是看着聂臻那么努力，自己实在过意不去，然后跟着一起学习的。如今聂臻不在，她就没了可以努力的方向了。 赵小绵：「臻臻，你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聂臻直接笑了，她同桌真是可可爱爱。 不过，「小绵抱歉啊，以后可能不能和你一起晚自修了。」 「啊？」 「我……妈，我妈给我请了家教，我以后都要去补课。」 赵小绵知道聂臻的成绩，虽然遗憾同桌不能继续陪学习，但更高兴聂臻可以进步。 「那很好啊，臻臻你这么努力，有家教帮助的话，肯定会进步很大的。」 两个女生下课一起聊天，分享有趣的笑话和零食，说的开心了还会打闹在一起。 陆景然坐在教室后排，从早上到现在，看了整整一上午，越发看不惯聂臻的同桌。 赵小绵这个女生软骨头么，没事总往聂臻身上倒干什么，又来又来，一个女孩子连点矜持都没有，老占便宜。 手放哪里，那是一个女生可以乱碰的么，赵小绵……特么女扮男装的吧！ 陆景然看不下去，却又无可奈何，最后自己气的肝疼。 章凡从小卖部回来，手上拿着一包辣条，见同桌难得在，就笑呵呵递过去，「给，吃辣条。」 陆景然一瞬想到之前，赵小绵就是借零食诱惑，然后和聂臻套近乎。 「有时间不刷题，吃什么辣条。」陆景然转身抱着篮球出教室。 章凡一脸懵逼，转头看后桌，「陆学霸在关心我？他在担心我的学习吗？」 后桌摆正姿势准备睡觉，临睡前摘眼镜，说道：「不，学霸只是单纯不喜欢吃零食，他在拒绝你。」 放学后，聂臻在教室等着，准备和陆景然一起去补习。陆景然却带着人直奔超市，而且是离学校挺远的一个大型超市。 聂臻推着车，不明所以，「陆景然，你要吃什么，我在菜市场给你买，那边还便宜些。」 陆景然的补习很有效果，聂臻过意不去，干脆连他的晚饭也承包了。 一般情况下，两人放学都会直接回去学习，中途聂臻会做晚饭，至于食材是在小区里的菜市场买的。 聂臻以为陆景然吃不惯，一般有钱人更喜欢逛超市选购食材。 「陆景然，如果你不喜欢菜市场挑的菜，那可以去学校附近的那个超市，没必要……」 「你选。」陆景然忽然停下，指着眼前一排排架子，让聂臻挑选。 聂臻扭头去看，惊呆住，这一整片都是零食区啊！ 想到陆景然的胃病，她好心劝说：「你这样子是不行的，有胃病的人不能吃太多零食，尤其太咸太甜的，这些零食都是精加工，里面高糖高盐，吃多了你的胃负担很重。」 陆景然：「我不吃，你吃。」 聂臻摇头，「我不吃零食啊，我一般不爱吃零食的。」 陆景然哼笑一声，完全不信。 不吃？那白天和赵小绵吃的那么欢快的是什么？ 他眼睛又不瞎。 第9章 现场直播 陆景然挑选了一大堆零食，不管什么零食，总之按照价格贵的挑。 他坚信，自己买的零食一定比赵小绵的高级，聂臻吃过他买的零食，肯定会嫌弃赵小绵的劣质三无产品。 聂臻全程在线懵，直到做晚饭时，才偷偷问陆景然的书。 「他怎么了？我看他好像很生气？」 客厅的书也是迷茫，「臻臻，我不知道啊，然然今天好像是有点奇怪，不过你别着急，我让小伙伴去看看情况，然然在卧室里也放书的。」 「唉，别——」 聂臻还没说，那本书就已经语气欢快起来，「臻臻，你别担心啦，我已经传达过去了，一会儿就能知道情况了。」 聂臻只能坐在椅子上等，没一会儿等来一个劲爆消息。 陆景然在浴室里洗澡！ 聂臻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要是知道陆景然回卧室是去洗澡，她才不会傻傻坐着等消息。 然而这些书特别积极，将消息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简直是现场直播。 「臻臻，然然进浴室了，浴室里的书会告诉我里面的情况。」 「臻臻，它们说然然准备洗澡了，刚脱了衬衫，水好像太热，浴室起雾了。」 「臻臻，然然好像在说话，自言自语的，隔着玻璃门听不清楚……」 陆景然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时晚饭已经做好了，只是聂臻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饭桌对面。 他看着桌上三菜一汤，目光疑惑的转向厨房。不是说做多了浪费，还在厨房磨蹭什么？ 第17页 陆景然抬步走向厨房，推开玻璃门，只看到背影，聂臻背对着他站在水槽前，似乎并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不吃饭？」陆景然喊了声。 聂臻却是被吓到，勐地转身，目光落在男生纯白的衬衫上，不知怎么的脸颊快速泛红。 吃晚饭时，聂臻全程低头，只夹眼前的一盘菜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碗里的米饭已经吃完了。 陆景然看不下去，敲桌子提醒，「聂臻，好好吃饭。」 说完他直接皱眉，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筷。 他的胃病自己没怎么在意，但是聂臻却很紧张，专门上网查了资料，将那些他不能吃的食材和调味料罗列出来，一一贴在冰箱和厨房，他一颗心怦然接受这份好，甚至雀跃欢喜。但是眼下，这才几天工夫，聂臻的水准直线下降。 今晚几道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要么油放多了，要么勾芡太浓，总之哪儿哪儿不对胃口。 陆景然根本不知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家里的那些书联合起来，将他洗澡进行了直播。而被迫听完大半个直播的聂臻，能烧好菜才怪了。 陆景然今晚胃口不好，但因为是聂臻做的，他还是面不改色继续吃了。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胃疼毛病又犯了。 聂臻正在做题目，本来没察觉，还是数学书提醒她，「臻臻，你快去看看，陆景然小子情况不对劲。」 数学书一开口，其他书的声音夹杂进来。 「臻臻，然然好像又胃疼了，他躲进卧室去了。」 「你快去看看，然然卧室里没药，他的胃药都在客厅的柜子里，就在左手边第二个抽屉。」 聂臻立刻放下笔，拿着胃药进去卧室，陆景然整个人缩在床上，样子极为不舒服。 「陆景然？」聂臻看着不忍，走过去将药递给他，「你有胃病，这个药不能停的，起码吃上一两个月。」 陆景然睁开眼看，望着聂臻又气又好笑。 她还指责他？明明就是她自己做菜油盐超标了。 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一句句都是关心他的话，可事实呢，行动上的矮子，还没坚持三天就露原形了。 陆景然拿过药吃下，躺在床上不说话。如今这情况，补习自然进行不下去，聂臻担心陆景然的情况，又不好先走，只能坐在客厅里等着。 数学书怕她无聊，和她聊天说话，客厅里其他书偶尔也插几句，聂臻总算不太尴尬。 「臻臻，其实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能是你不对哦。」客厅里的书忽然说道。 聂臻一愣，就听它继续说：「臻臻你没发现么，然然吃饭的量比前几天少了一半，他那么爱吃你做的菜，可是今天没吃多少唉。」 「有吗？他把菜都吃光了。」聂臻疑惑。 书本声音一跳一跳的，有点急，「这才是问题呀，他平时爱吃菜的话，肯定搭配米饭的，但是今天没有唉，肯定是菜不好吃。」 聂臻和几本书没讨论出结果，她直接起身去厨房，今晚上的菜基本上吃光了，但是有一道菜量比较大，她特意拨了一半放在冰箱里。 聂臻将那盘菜拿出来，拿筷子夹起来尝了尝，转头直接吐到垃圾桶。 太咸了。 这么咸的菜，陆景然怎么吃得下去！ 聂臻站在卧室门口，表情踌躇，这事情怪她，陆景然有胃病，而且挺严重的，她居然还做那样的菜。 「陆景然，对不起啊，我今晚上做菜太难吃了。」 她自己本就没吃多少，又分心，所以完全没察觉到问题。 陆景然终于等来这一声对不起，脸色缓和，面上却冷漠，「理由。为什么做菜出问题？」 聂臻顿时哑口。 她怎么好意思说，她是因为听直播而分心的，这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那一晚的事情两人闭口不提，聂臻不好意思，陆景然另有心思，但是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补习还在继续，但是高三上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班主任上完最后一节课，紧接着开班会，总结一学期的学习，同时布置寒假作业。 「你们是高三的学生，寒假不比高一高二，但是一中还是比较人性化的，有十五天的假期，你们好好在家里复习，不要一放假一过年就玩的忘乎所以，时刻谨记自己是高考生的身份。」 班会开完，其他任课老师一一过来，发下一堆卷子，美名其曰：过一个充实的寒假。 同学们一个个鬼哭狼嚎，脸上却笑如灿花，放假过年，对高三来说，简直就是奢侈。 「臻臻，你妈来接你吗？」赵小绵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转过头问。 聂臻还在整理，闻声摇头，「我妈还要上班，我自己回家。」 「那你书本这么多，自行车放不下啊，要不你和我一起吧，我让我爸送你过去。」赵小绵的爸爸是计程车司机，放学绕道接女儿已经是常态。 聂臻却不好意思麻烦，婉言拒绝了，「不用，我一会儿还要去我家教那里，和你不同路。」 「那好吧。」赵小绵只能遗憾作罢。 教室里，同学们走的很快，最后只剩下零星一两个还在收拾，等聂臻将书包整理完，所有人都走光了。 除了陆景然。 陆景然披着校服，两手空空走到聂臻桌前，二话不说提起她的书包，那一下还挺沉。 第18页 「带这么多？」 他干脆放下书包，拉开拉链，把里面一半的书拿出来。 「唉，你别拿啊，我好不容易塞进去的！」聂臻伸手拦。 陆景然却道：「都是没用的练习册，做再多也不会提高成绩。」 「寒假十五天呢。」聂臻不贊同。 陆景然干脆说：「十五天不长，我给你补课刚好，你没时间做这些。即便要做，也是我给你布置的。」 聂臻一脸疑惑，补习不是应该在上学期间的么，放寒假为什么还要补习？ 陆景然脸色冷淡，嗤笑道：「聂臻，你以为凭你的脑子，不后天努力能考到650？」 数学书被戳肺管子了，「陆景然，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就能叭叭骂我家臻臻！」 说着又安慰聂臻，「臻臻，你别听陆景然胡说八道，你脑子好着呢，人美心善，心灵手巧，乖巧可爱，甜美喜人……」 物理书嘆气，「所以说了这么多，哪个词和脑子有关系？」 数学书憋屈，想要继续说，聂臻却笑了。 她和陆景然婉拒，「谢谢啊陆景然，不过过年时候我可能要回乡下，没时间去找你补习了。」 陆景然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他将书包放在桌上，无声的看向聂臻，半响，转身离开。 「什么人嘛，没礼貌，把臻臻的书包都弄乱了。」数学书继续不爽。 陆景然的书却急了，帮主人辩解。 「臻臻对不起啊，然然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给你补习，你成绩太差了，他怕你考不上清华北大。」 「然然很认真努力的，每天都在做各科笔记，他又用不到，肯定是给臻臻你准备的啊。」 「然然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一个人住，他不太喜欢过年……」 聂臻一直以为陆景然是因为家里有钱，所以父母特意给孩子在学校旁边买了房子，却没想到，陆景然的父母竟然离婚了。 「他一个人住？」聂臻小声问。 陆景然最上面摆着的笔记本开口，「是啊，他从小就一个人，以前住在别的城市，后来搬来这里，反正一年到头就没见过他爸妈。电话好像打过，我不清楚，我听其他书说的，这事情得问然然家里头那些书。」 数学书直接呛，「那关我家臻臻什么事儿，他冲着臻臻发脾气，他一个人过年不高兴，就合该臻臻受着啊！他那是自己心理作祟，他不喜欢过年，关臻臻什么事儿！」 数学书是聂臻教材书里脾气最暴躁的，也和聂臻说话最多，他就是一无条件护短，反正他家臻臻只要不杀人放火，干什么都对。 陆景然的书被怼的哑口无言，最后还是笔记本开口道歉，「对不起啊臻臻，然然脾气沖，我们和你说对不起。」 聂臻本就没在意，收拾完自己的书本，和教室里的书道别。 关门的时候，那本笔记本忽然叫了声聂臻。 她回头，就听它说：「臻臻，然然的电话号码是1395436****，你要是不介意，到时候给他发个新年好吧。」 第10章 一个人过小年 聂臻的寒假开始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自己，仍然保持着每天上学时候的作息，甚至在晚上给自己加餐，会多学习一小时。 这天晚上，姚若梅叫住女儿，「你现在放假了，在家里这几天帮忙带你弟弟，李阿姨一家要回乡下过年，带不了阳阳。」 聂臻家里父母双职工，原本聂臻已经长大，不用家长操心。但是忽然有了二胎，聂阳的到来让这个家庭陷入一系列琐碎麻烦。姚若梅不得不辞职带儿子，直到聂阳断奶，为了家庭收入，她将孩子托给邻居带，每个月给八百。 但是如今快要过年，姚若梅没理由让人家帮着带孩子到大年三十，索性女儿放假了。 「阳阳挺乖的，你就给他做一顿午饭，没事陪他玩一玩，也就这几天，等过完年，你李阿姨就从乡下回来了。」 聂臻知道家里的情况，只能点头答应。为此，她的学习计划直接被打断了。 带聂阳的第一天，聂臻全程陪伴，小心翼翼生怕弟弟磕到。看动画片，玩沙子，甚至很无聊的反覆爬楼梯，连续几天下来，聂阳玩的很开心，姚若梅很满意。 聂臻却对着一大堆的卷子和习题嘆气。 「怎么办，除了做完寒假作业，其他的复习好像都不能进行了。」 数学书替主人抱不平，「臻臻你就是太好心，那李阿姨拿了钱的，凭什么不做到月底？你们人类不是付工资就要干活的吗？」 聂臻却摇头，这事情不能这么算。 李阿姨作为邻居帮忙，虽说拿了钱，但是每个月专心带聂阳只不过八百，里头还包括聂阳的一顿午饭，这完全是友情价。 「李阿姨不是正经做保姆带聂阳，每个月八百已经很吃亏了，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帮忙带到大年三十。」 「那臻臻你怎么办啊？你白天都不能学习了吶～」 几本书跟着聂臻一起犯愁，最后被聂臻反过来安慰，「没事，我晚上多学习一会儿，早上早起一小时，再加上中午聂阳睡午觉的时间，应该够了。」 数学书整本书惊呆了，它用自己聪明的脑子算了算，发现如此一来，聂臻的睡眠时间直接压缩到一半，比之前上学时还要夸张。 「臻臻……」 第19页 「嘘。」语文书小声提醒，「你别吵，臻臻快睡着了，她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二天一大早，聂臻学习完一小时，从姚若梅手中接过孩子。 聂阳趴在姐姐身上，时不时揪着她的头髮，耀武扬威，「欧耶，我要玩大魔王游戏，姐姐陪我玩。」 聂臻带着弟弟坐到客厅，将玩游戏的棋盘拿出来，和他一起开始。但是玩了没一会儿，聂阳就将棋子一扔，不高兴了。 「我不玩了。」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吗？」 聂阳出生时她正好初三，正值中考，所有心思都在学习上。好不容易考上一中，却发现自己被分进死亡班级，成绩直接垫底，为此她更加认真学习。 这几年，她和聂阳的相处时间寥寥无几，对弟弟的印象仅停留在爱玩爱闹的认知里。 这会儿看聂阳不高兴，只以为他的小脾气发作了，就从旁边拿出一个玩具汽车递过去。 「那你玩汽车吧，我给你装电池。」 聂阳盯着玩具汽车几秒，直接一脚踢开，「我不要，姐姐坏！」 李姨姨每次陪他玩大魔王，都会让着他，可是姐姐一点都不，他都快输光了。 聂阳喜欢聂臻这个漂亮的姐姐，平时没多少机会接触，好不容易能一起玩了，却发现现实如此残酷。他的姐姐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像个「坏人」，她把他的小兵都快杀光了。 「姐姐是坏蛋，大坏蛋！」聂阳从地板上站起来，直接往卧室跑去。 聂臻担心，紧紧跟上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小人儿冲出来撞到。聂阳拿着水枪直接朝她身上滋，不过一会儿羽绒服彻底湿透了。 「聂阳！」聂臻脸色不太好。 聂阳拿着水枪冲着聂臻扮鬼脸，直接跑去阳台。 聂臻没办法，只能去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聂阳拒绝她加入他的游戏。 「你走开，我不要你。」 聂臻坐在客厅的茶几上，摊开一张数学卷子，做一题抬头看一下阳台方向，再做一题再看一下，后面渐渐地，她的心就松懈下来，做到后面大题目时，聂臻完全沉浸进去了。 直到一声悽惨的哭声将她拉回现实。 聂臻勐地抬头，就看到聂阳倒在阳台上，边上的水桶翻了，小凳子也倒了，她弟弟捂着头哭声响彻。 「聂阳！」 聂臻吓的直接跑过去，将人抱起，回到客厅做检查，就看到聂阳头上摔出来一个大包。 「呜呜……痛，好痛，阳阳痛……」 聂臻心疼极了，赶紧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敷在聂阳额头上，小傢伙却不肯合作，手脚乱踢。 「不要，好冷，冷死了！」 聂臻只能将人紧紧抱住，一边冰敷一边哄着，「聂阳你乖啊，敷一下大包就能消下去了，不敷的话会一直痛，你是最乖最听话的好孩子……」 姚若梅下班回家，提着新鲜的蔬菜和滷肉，面色愉悦。 却不想推开门进来，看到自己儿子头上肿起来了，那一整块凸起尤其明显，连鼻子两边都是散开的淤青痕迹，看上去十分可怖。 姚若梅直接吓坏了，抱起儿子询问情况。 聂阳傻乎乎的，他妈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姐姐坏，不陪我玩……玩水，凳子上摔了……」 姚若梅当即将聂臻叫过来，什么也没说，噼头盖脸一顿骂。 骂完了，才说道：「聂臻你怎么回事，不就是看你弟弟这么一点小事，你在家里才几天，阳阳就摔成这样！」 「是我不好，我做卷子分心了。」 聂臻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姚若梅怒气更甚，「放假才几天，你至于这么拼命么，平时在学校里不好好学，放假赶着努力有什么用！你要是平时也这个学习态度，至于考这么点分数……高考不是凭着几天努力就能进步的……」 晚上，聂臻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 对于今天的事情，她是自责难过的，这责任在她。但是她妈的那些话，句句戳心，让她心里格外委屈。 自从进入高三，她妈总是时刻提醒她，考不上本科就去打工，她从未感受过这么大的压力，心里绷着一根弦，越是担心害怕，成绩越是上不去。 数学书看不过去，气愤说：「臻臻，你别伤心了，你妈这人有问题，太双标了。平时对你那么严格，动不动就给你说考不上本科直接去打工，这会儿放假了又让你不要学习带孩子，她那么能，怎么不插个翅膀干脆上天呢！」 英语书：「小数，你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这样，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虽然但是，我还挺同意你说的话。」 语文书：「错了，正确翻译应该是『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或者『阁下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虽然我们只是书，但是也要保持一定的文学涵养，否则会被别人看轻的。」 物理书整个脑壳疼：这些书简直够了，不过在客厅待了几天，就被电视剧毒害成这样。 几本书陪着聂臻，又是宽慰又是逗趣，聂臻心里忽然就不那么难过了。 还好，她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小伙伴呢！ 再带聂阳时，聂臻不敢分心了，卷子习题全部收起来，即便那些书本说可以帮忙看着聂阳，她也不放心。 「也不差这几天，等过年，我爸妈也会放假的，到时候聂阳他们会带。」 第20页 聂臻陪聂阳玩了一上午的爬楼梯，之后小傢伙就不乐意了，不肯睡午觉，吵着要出去。 「我去外面玩，大马路，大马路！」聂阳已经腻味家里的小天地，小区外的马路公园，更让他嚮往。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人类幼崽这种灵活好动的生物，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乖乖带他去了。 聂臻带着弟弟在老城区到处逛，随聂阳高兴，他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只要不危险，她都由着他。 这一片是市里的老区，不仅是街道居民楼陈旧年老，住在这里的人也大多上了年纪，这里的人和建筑，都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痕迹。 今天大街小巷很是热闹，到处张灯结彩，有不少人拿着水桶抹布站在街道两旁擦玻璃，聂阳看着新奇，吵着要过去看。 聂臻带着他走近了，结果小傢伙意外讨人喜欢，从不少大叔大妈手中拿到瓜子糖果。 「快过年了，就该吃喝。」一个老太太直接往聂阳的口袋里塞满了花生糖。 聂臻想到聂阳的蛀牙，赶紧将那把糖没收了一半，她一边阻止弟弟过分吃糖，一边和街坊邻居道谢。 晚上，姚若梅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另外准备了水饺和米饼。 聂臻好奇，「今天怎么吃饺子？」 姚若梅笑说：「今天小年了，就得吃饺子，赶紧吃完，一会儿晚上请灶神。」 晚上的请灶神活动，聂臻全程都在摸鱼，等回到卧室，心思还在飘。 数学书第一次感受人类的过小年，觉得挺有意思，「你们还请灶神吶，那我们书本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请一请文曲星什么的，毕竟这也算我们老祖宗……」 语文书不同意，「要请也该请蔡伦，是他发明了纸，才有了我们。文曲星那是神话，是迷信，我们书本要相信科学。」 两本书热烈讨论，相互之间争执不断，最后找聂臻评理。 「臻臻，你来说说，我们该请谁？」数学书大嗓门嚷道。 聂臻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数学书又喊了几声，她才恍惚回神，「啊，你说什么？」 数学书：「……错付，伤心。」 词典问聂臻怎么回事，聂臻犹豫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小年了呀。」 「是啊，小年了，日历上没写错啊，有问题？」数学书不明白。 聂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盯着一个手机号发呆。 半晌，声音幽幽，「小年，也不知道陆景然在干什么，他一个人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臻臻的书每本都有自己的个性，当然，数学书最跳脱，脾气最暴躁，但是也最护短。 另外，厚脸皮求收藏呀，如果喜欢，顺便把我也一併收藏了，点一点作者专栏『收藏此作者』，把我也带走啦啦啦～ 第11章 半夜打电话 聂臻想起陆景然的笔记本说的那些话。 陆景然从小父母离婚，之后一直自己一个人住，过年也是一个人。他的家本不在这里，他是高中才来到这个城市的，所以他在这里，举目无亲。 「陆景然过年真的不回家吗？就算不回家，也该回到他自己的城市那边吧，他在这里……」没亲人啊。 数学书浑不在意，它还记着陆景然放假那天耍脾气的事情。 「臻臻你别担心他，那么大个人了，就算一个人也能吃好喝好，看他住的房子，大着呢，人家有钱。」 语文书摇头，不同意这话，「过年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就算没有家人，好歹和朋友聚聚，陆景然确实挺可怜的。」 物理书表示理解了，「所以孤独的男生脾气特别不好，忽冷忽热，内心缺乏爱。」 英语书：「国外高智商犯罪大多心理扭曲，有一个糟糕的童年……」 聂臻本来也就念头一起，这会儿被她的这些书搞得心神不宁，陆景然原本在她心里是高傲冷漠的学霸形象，这会儿逐渐扭曲变成孤僻阴冷，黑暗邪恶的堕天使。 「停。」她赶紧打住，「你们别说了，他哪有那么可怕。」 聂臻转过头去问词典，要不要打个电话？ 「陆景然帮我补习这么久，我的基础扎实许多了，他怎么说也该算我的家教老师吧？既然也算老师，那我做学生的小年问候一下，也应该？」 书本们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词典最后站出来说话，消除了聂臻的顾虑。 「既然你把他当成老师，那自然是应该的。」 晚上九点，陆景然站在十二层的阳台，迎面吹着寒冷的夜风，望着下面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在他眼里，越看越觉得像个笑话。 每年这个时候，别人从小年开始忙碌热闹，他的心就逐渐孤寂，直到大年三十，最后成为一潭死水。 今年，也没差别。 陆景然已经站了两个小时，期间他爸打来电话，告诉他人在国外开展新公司业务，不会回国。他妈更绝，一个简讯简单问候，唯一的「祝福」就是简讯内容的『新年快乐』四个字。 他的父母是大年三十离婚的，这一天是他们夫妻的禁忌和不愉快，所以他们都不愿提及。他妈离婚后出国，快速组成新的家庭，他爸忙碌事业，根本无心再次成家。谁也没有想过，当时年仅七岁的孩子，在期盼渴望过新年的年三十，收到这样的「噩耗」，心理上造成怎样的创伤。 第21页 陆景然站的久了，越觉得生活没意思，这几天他无所事事，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考大学轻而易举，考上大学后，他的生活和现在也没差别。 嗤笑一声，陆景然转身走向客厅，将刚买来的一箱啤酒拆开…… 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几十秒后停了，一条简讯跳进来。 陆景然没有看到，此时的他在客厅一个人看电视喝啤酒。 喝了半箱啤酒，陆景然半醉，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卧室，倒头睡觉时习惯性拿起手机，才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 一个他不知道的陌生号码，还有同一个号码的一条简讯。 陆景然打开，看到简讯内容：【我是聂臻，今天小年，祝快乐呀～】 陆景然眼睛通红，紧紧盯着简讯内容，聂臻两个字刺激着他，直接炸了。 酒精上头，这些日子的不愉快和委屈通通爆发出来，他反手摁下通话键，拨了回去。 * 半夜十二点，聂臻睡意朦胧，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忽然亮了，振动声一下下吵醒她。 她转身，揉着眼睛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整个人吓醒过来。 「陆景然？」大半夜的他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数学书睡意浓，不高兴嘟囔，「谁啊，大半夜扰人清梦。」 「是陆景然。」 聂臻小声说着，考虑一会儿，将被子拉上去，整个头埋进被子里。她的声音闷闷的，更加软绵，「餵？」 聂臻拿着手机餵了好几声，电话那头没有反应，就在她要挂电话时，陆景然说话了。 「聂臻。」男生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明显的醉意，「聂臻，你说话不算数。」 聂臻愣了下，反问：「陆景然，你喝酒了？」 陆景然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握着手机自顾念叨，「聂臻你没良心，我没日没夜给你做补习计划，我给你从高一开始做笔记，一直做到高三，为了给你出试卷，我做了一百套《黄冈模拟》……」 陆景然一开始语气愤怒，说到最后，直接委屈上了，「聂臻，你怎么这样，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在努力！」 聂臻被说的心虚。 她真的不知道陆景然为了给她补习这么费尽心思，那些笔记的事情她之前就听他的书本提起过，本来以为只是随便做做，没想到他给她六门功课，从高一到高三，全部做了笔记。而且，还亲自给她出试卷？ 这些是他原本寒假要给她的，但是她……拒绝了。 聂臻声音软软的，道歉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这样，陆景然你别生气，我——」 「已经生气了！」陆景然声音忽然加重，哼了声，「聂臻，我现在很生气。」 数学书在一旁听着，就差翻白眼，「什么人呀这是，大半夜打电话吵醒我和臻臻，叭叭半天，就知道邀功。」 聂臻安抚的摸了下数学书，转过头继续说话，「陆景然，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说吧，现在太晚了。」 电话那头没声音了，陆景然没有回答。 聂臻又是餵了好久，隐约听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一下子安静下来。 「臻臻，臻臻！能听到我们说话吗？」陆景然的书忽然尖叫起来。 聂臻心一紧，「怎么了？我听得到。」 「臻臻，不好了，然然情况好像很严重。」 「他晚上喝酒了，好多，大半箱，现在昏过去了。」 「他眉头皱的很紧，身体在抖，他是不是快死了，呜呜……」 聂臻听的眼皮子直跳，想要问一问情况，但是手机直接挂断了。她再打过去，显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聂臻哪里还睡得着，坐在床头咬着手指头，心一下一下的扑腾。 词典嘆了声，「臻臻，你要是担心，就过去看看。」 「什么鬼？」数学书低吼一声，「现在大半夜呢！」 语文书也开口，「可是臻臻不放心啊，如果陆景然真的有危险，真的那什么……臻臻肯定要自责的。」 「那也不行，臻臻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出门不安全。」 几本书开始争吵，就聂臻要不要出门展开讨论，聂臻却是坐不住了，直接起来穿衣服。 「臻臻，你疯啦！」数学书不敢置信。 聂臻发了几条□□消息，得到回覆后，这才转身说道：「你们别担心，我找章凡一起过去看看，他也住这片老城区，我们在外面十字路口汇合。」 章凡寒假一直挂机打游戏，这事情全班同学都知道，聂臻实在不放心陆景然，最后只能出此下策，找陆景然的同桌帮忙。 大半夜，章凡抛弃队友，悄悄离家，在大马路上等人。 夜风寒冷刺骨，他推着自行车，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向他赶过来，近了再近了，果然是聂臻。 章凡揉着眼睛，完全懵逼，「我特么真的不是在做梦？」 聂臻说了陆景然的地址，催着章凡一起赶过去，坐电梯的时候，章凡欲言又止，频频看先聂臻。 聂臻一颗心提着，一直在想陆景然的情况，完全没注意到边上同学的微妙眼神。等聂臻从容熟练的用密码打开陆景然家的大门时，章凡的眼神可谓诡异。 门一打开，陆景然的书就开始尖叫起来。 「臻臻，在卧室，然然在卧室晕过去了。」 第22页 「臻臻快点，他好像已经昏迷了。」 「臻臻，我害怕……」 聂臻跑进卧室，开灯，一眼就看到倒在床边的男生，陆景然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脸色已经发白了。 她跑过去蹲下，一摸额头，有些发烫，而更让她吃惊的是，陆景然身上浓烈的酒味。 「聂臻，这什么情况？」章凡后一步进来，看到昏迷不醒的同桌懵掉。 聂臻没回答，拿出手机直接拨打120，将陆景然送上救护车时，聂臻跟着跳了上去。 章凡迟疑了一下，直接被落在后头，眼看着救护车开走了。他在寒风夜幕中瑟瑟发抖，回过神后，拿出手机登上□□。 一条消息直接发给自己好友。 【哥们儿，你一定想像不到，我今晚到底经歷了什么！！！】 …… 陆景然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醒来，睁开眼，入目一片白，他人在医院里。 记忆回拢，他记得自己应该在家里卧室，他喝了酒，看到聂臻的简讯，一时忍不住打电话过去…… 越想脸色越难看，陆景然躺在床上，整个人僵住。 聂臻打热水回来，推开病房门，看到躺在床上发呆的男生。 「陆景然？」她喊了声，倒了杯水递过去，笑说：「你终于醒啦。」 陆景然接过水，脸色不自在，半晌，开口问：「我怎么在这儿？你今天，到我家找我？」 聂臻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电话那头姚若梅声音气急败坏，「聂臻，你到底去哪了？」 第12章 她肯定生气了 聂臻接了电话，走到病房门口小声说了一会儿，电话挂断。 转身，她将病历本和医生开的检查单交给陆景然，「这些是早上要做的检查，一会儿八点钟护士会过来抽血，你可以稍微喝点水，但是不能吃东西……」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聂臻转身离开病房，至于陆景然之前问的问题，她直接忘记了。 聂臻急匆匆赶回家，姚若梅抱着孩子正在客厅转着，看到女儿回来，直接把孩子递过去。 「大清早的你跑出去做什么？」姚若梅语气不好。 聂臻下意识撒谎，「我出去跑步了。」 大半夜跑出去，而且还是去一个男生家里，即便有同学陪着，这事情她也不敢跟她妈明说，否则会被骂死。 姚若梅已经在换鞋，嘴上念叨：「也不嫌冷，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帮我做早饭，一大早你爸就走了，我又是带孩子又是做早饭，不说了，上班来不及……」 门打开，然后迅速关上。 聂臻确定脚步声下楼，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臻臻，怎么样，你没事吧？」摆在客厅的书本忍不住问道。 聂臻轻轻摇头，「我没事，倒是陆景然，明明有胃病竟然还喝酒，喝到胃出血，现在在医院里。」 隔着一道墙，数学书的声音叭叭叭，「陆景然那是活该，身体是自己的，他不爱惜怪得了谁，这小子不讲武德，大半夜打扰臻臻，我看他居心叵测，就是想借着喝醉让臻臻担心，然后赶过去……」 语文书：「小数你有进步耶，居心叵测这个成语用的非常准确。」 数学书愣了下，随即得意洋洋，「是么，我会的成语可多了，像陆景然这样的，我可以这么形容他：两面三刀、口蜜腹剑、心狠手辣、忘恩负义、卑鄙无耻……」 语文书：「……」学的还挺全面。 与此同时，陆景然在医院里做完了一系列检查，医生看完检查报告，直接警告。 「你这样年轻，竟然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明知道有胃病，还敢喝酒。真是作死不嫌命大！」 陆景然躺在床上沉默不语。 医生以为病人不在意，继续说：「你别以为自己才十八，有些病不管年龄，生活作息只要不好，都会找上门。你之前的胃镜检查情况已经挺严重，现在又胃出血，你这简直——」 「多谢，我自己心里清楚。」陆景然随口道谢，说完转身躺下。 医生见多了十八九岁小年轻的叛逆，想到之前半夜陪着来的女孩，只以为是小情侣之间吵架闹矛盾，男孩借酒消愁。 他嘆了声，无奈摇头离开。 章凡是快中午时候到医院的，事先问聂臻要了陆景然住院的病房号，提着一袋水果去看望同桌。 「陆学霸，我来了！」章凡笑声爽朗，打开门就嚷嚷。 陆景然被吵醒，睁眼看到来人，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章凡将水果放在台子上，理所当然说：「我来看你啊，陆学霸，你生病住院，我作为同桌怎么着都得来表示一下关心。」 「多嘴。」 陆景然只以为是聂臻告诉章凡的，一想到她早上急匆匆离开，转身再也没了交代，就觉得心里憋屈。 她既然有时间告诉章凡，为什么就不能自己过来看看他？大早上的能跑来他家找他，现在就不能再多跑一趟？ 他现在可是个病人，而且一个人在医院！ 陆景然独自生闷气，章凡却拿着水果去洗，回来时递过去，「吃不？」 刚说完，章凡把苹果拿回来，自己咬了口，含煳不清说：「我忘了，你小子胃出血，吃不了硬的食物。」 陆景然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这事？」 第23页 聂臻大嘴巴到将他喝醉胃出血都告诉章凡了？ 章凡一脸懵逼，「我为什么不知道？我送你上救护车的啊！」 「什么意思？」陆景然一下子抓住关键点，眼神一瞬凌厉，「把话说清楚。」 章凡顿时一哆嗦，咬着苹果，笑容尴尬，「那什么，我说了你别生气？」 陆景然脸色更加难看。 章凡赶紧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就昨天半夜，我突然收到聂臻给我发的消息，问我是不是有空……我陪她一起到你家，然后发现你不省人事，就打120救护车了……」 章凡努力挽回自己形象，「我本来打算一起去医院的，但是你家里的门还大开着，客厅乱糟糟的，这不都得有人收拾啊，所以我毅然决然的接受了这个重任。」 陆景然此时根本无心听章凡的解释，他满脑子都是聂臻。 她半夜跑过来找他，她竟然半夜跑过来找他？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难道不怕遇到危险吗？ 她怎么敢！ 陆景然下意识忽略章凡的存在，在他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聂臻。 了解到事情的整个过程，陆景然心里那点憋屈奇蹟般的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感动，是悸动，是心疼。 怎么办，他好像对她发脾气了，昨晚上打电话骂她了？ 今天早上语气也不好，甚至给她摆脸色了。 陆景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特么做的都是什么混帐事情！ 一个人纠结半天，最后抵不过心底那点念头，拨了电话。 聂臻陪聂阳玩了一上午再加一中午，好不容易哄着小傢伙睡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她下意识直接摁掉。 聂臻正准备拿手机出去看看情况，床上聂阳翻了个身，哭了，「妈妈，我要妈妈！」 聂阳做噩梦了，睡梦中哼哼唧唧睡的很不踏实，聂臻只能把人抱起来，哄着他睡觉。 陆景然打了第一个电话，聂臻挂掉了，他再打第二个第三个，聂臻依旧不留情面继续挂。直到刚才这个电话，聂臻关机了…… 陆景然一颗心迅速坠落下去，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望着手机上一串号码，出神。 她肯定生气了！ * 聂臻抱了聂阳一下午，直到姚若梅回来，从她怀里接过去。 「怎么回事？」姚若梅看着哭啼啼的儿子皱眉。 聂臻摇头，「我也不知道，下午睡觉的时候一直哭，我抱着他就好一些，一放下他就又哭了。」 「肯定魇着了，我抱着哄一哄，你去做晚饭。」 姚若梅在卧室里哄着儿子，聂臻去厨房做晚饭，等聂建国回来时，饭桌上只坐着聂臻一个人。 「你妈呢？」聂建国疑惑看向女儿。 聂阳眼神示意，轻声说：「聂阳好像梦魇了，我妈说她要叫魂。」 聂建国当即蹙眉，「又搞这些，哪来这么多迷信思想，你妈和那些老太太待久了，脑子拎不清。」 姚若梅生完二胎，在家里带了一年孩子，接触最多的就是老城区那些老太太，没想好的没学到，这些东西倒是学的拿手。 聂建国起身要去卧室，聂臻将人拉住，「爸，你让我妈弄，不然她心里不踏实。晚上看着点聂阳，如果哪里不舒服，我们直接去医院。」 父女俩一起吃晚饭，饭后聂建国洗碗，聂臻捧着书回房间。 「臻臻，聂阳没事吧？」数学书语气别扭，「我不喜欢那小子，差点弄残词典爷爷，不过要是真生病了，还是送医院吧？」 聂臻心里暖唿唿，抱着数学书蹭了蹭，「谢谢啊，聂阳应该没事，我爸会看着的。」 数学书被主人温柔的抚摸，整本书飘飘然起来，说话都结巴了。 「臻臻，你、看、看书……我、我休息去……」 房间里其他书本乱闹闹嘲笑，然后一个个求着要，求聂臻抚摸。 聂臻没办法，这一个个的都是她的小可爱，她谁也不敢厚此薄彼。等一圈安慰下来，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 词典打断一群小子的闹腾，让聂臻好好学习，而它带着这些书本们直接睡觉休息。 聂臻写卷子到十二点多，这才放下笔。 她站起来，从衣柜里拿衣服，准备洗洗睡觉，手机这时候才从口袋里掏出来。 聂臻忽然想起，她下午好像有许多个未接来电，被她摁掉了。 可能是小绵找她有事？ 知道她手机号的同学不多，也就一只手数得过来，聂臻能想到的就是她同桌赵小绵，应该是找她聊天的。结果开机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号码。 号码备註：陆景然。 聂臻：「……」 她真把这人给忘了，陆景然还生病着，这会儿在医院呢！ 「他一个人没问题的吧？」聂臻有些担心，但是时间太晚又不好直接打电话过去，转头和词典悄悄说话。 其他书本都睡着了，词典年纪大，睡眠浅，听到聂臻的话，摇头，「这事情我哪知道。」 「但陆景然他……」 「臻臻，你要是真的担心，明天就去医院看看他，反正你妈明天休息，你不用带聂阳。」 聂臻觉得是这个道理，现在时间不早了，凌晨大半夜打电话骚扰，不是个好习惯。 第24页 聂臻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回来，准备关机充电，结果一条简讯忽然跳出来。 【聂臻，对不起。】 发件人：陆景然。 没头没脑一句话，聂臻懵圈。 第13章 网上教学 聂臻一大早起来，熬了清淡的蔬菜粥，作为去看陆景然这个病人的礼物。 「妈，我一会儿去图书馆借书，中午在那里不回来了。」聂臻将蔬菜粥装进保温盒，整理好书包，忐忑和她妈撒谎。 姚若梅深信不疑，只看着那孤零零的保温盒拧紧眉头，「你就喝这个？减肥呢！」 聂臻摇头，想要解释，却被她妈直接塞了二十块，「这粥也就喝个水饱，家里是没多少钱，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节省，中午好好吃饭。」 说完一顿，转身又从钱包里拿出一百，递过去，「去完图书馆是不是要去书店？又要买的书或者练习册，你看着买。」 聂臻提着保温盒出门，直到关上门的剎那，提着一颗心才放下。 「好险，差点穿帮了。」 数学书却是哼哼，不爽，「虽然我不喜欢你妈妈，但是她还是挺关心你的，你为了陆景然和她撒谎，我不高兴。那小子不值得！」 一路上，数学书仍旧叭叭叭，念到最后嘆气，「瞧，为了陆景然，我们都成帮凶了，我本来就不乐意去看那小子。」 聂臻为了事情逼真，往书包里塞了不少书，数学书自然首当其冲。 但是脾气暴躁的数学书很不高兴，它不高兴聂臻因为陆景然撒谎，不高兴聂臻大清早给陆景然熬粥，不高兴它即便不高兴还要陪着聂臻去看陆景然。 总之，一万个不乐意。 聂臻哄了半天，却是没一点效果，最后还是物理书偷偷和她说：「臻臻，小数吃醋了，它不高兴你把陆景然看得比它重要。」 聂臻：「……」 哦豁，她的数学书脾气还挺大。 不过这事情没得商量，她可不惯它的小性子。 医院，住院部。 陆景然提着吊瓶下床，准备去厕所，刚走没两步，门被敲响。紧接着，门打开，聂臻提着保温盒出现在他视线里。 他一下子怔住，直直的盯着人看。 聂臻将保温盒放在台上，扭头就问：「陆景然，你要干嘛去，需不需要我帮忙？」 陆景然一下子别过脸，浑身不自在。 他去厕所方便，怎么敢找她帮忙！ 「我去洗手。」陆景然一本正经撒谎。 聂臻信以为真，卸了书包走过去，提着吊瓶说：「那我帮你吧，洗手台那边没挂钩，你不方便。」 陆景然：「……」 他想倒回去，将话吞了，重说一遍。 聂臻最终没能陪陆景然去洗手，她被狠狠瞪了眼，呵斥一声，然后看着陆景然同手同脚走进厕所去了。 门关上，里头水龙头哗哗流着水。 外头数学书哼唧，「瞧瞧，瞧瞧！多么的冷酷无情，他以为他是谁，臻臻帮他不知道感谢，还敢瞪臻臻，不识好人心，恩将仇报！」 聂臻拍了拍数学书，没在意，转身去倒粥。 陆景然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再出来，整个病房里瀰漫着浓浓的香气，他的床边放着一碗粥，热气腾腾。 「医生说你不能吃正常的饭菜，我就煮了些软糯清淡的粥，你早饭还没吃吧，要不要吃一些？」 聂臻笑眯眯说着话，目光清澈，望着眼前高大的男生。 陆景然却红了耳根子。 她的眼神这么干净，她什么都不知道，刚才在厕所里，他究竟都干了什么…… 陆景然一顿早饭吃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避开聂臻的眼睛，不敢对视。 聂臻看着人吃完，这才问：「你昨晚的简讯什么意思？」 陆景然手指一僵，握住水杯的力道一下子加重，生生捏的玻璃杯上出现清晰的五指痕迹。 「发错了。」 「臻臻，你别听然然乱说，他昨晚上一直没睡觉，就等着你的回覆呢。」陆景然话音刚落，床边一本书就揭短，「然然傻乎乎的，怕睡着错过你的回覆，就一直等着，你看，他的黑眼圈好重。」 「……」 聂臻看向陆景然的眼睛，果然，浓浓的一圈，怎么也遮不住的憔悴。 但她没打算继续问，既然陆景然不愿意说，何必刨根问底。 坐了一会儿，聂臻起身准备走，「你这几天要注意饮食，遵医嘱，我听护士说，如果没问题的话，后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 聂臻声音忽然断了，脸色挺尴尬，她忘了陆景然是一个人住的事情。 陆景然却着急，他好不容易盼着人来，事情还没解释清楚，怎么能让走呢！ 身体几乎本能反应，陆景然直接拉住聂臻的手腕。 细腻柔滑的触感刺激人心，陆景然心头一颤，压下心底的杂念，抬头，「聂臻，你听我说。」 「你说。」 陆景然直接哑巴了。 「臻臻，咱赶紧走，你和你妈说要去图书馆的，咱要去借书圆谎，哦对了，还要去书店买习题册，不然回家谎言就被戳破啦。」数学书直接抖擞起来，它就乐意看到陆景然病蔫蔫的，该！ 聂臻轻轻拍了拍数学书，挣脱开陆景然的力道，「你没事休息吧，我真的得走了。」 第25页 「我那天晚上胡说八道的！」陆景然勐地抬头，对上聂臻的眼睛，声音懊丧，「我喝醉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我骂你，那也不是我本意，我……」 「我知道。」聂臻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像你这么有责任心的老师不多，我很感激。」 陆景然：「……」 合着补习这么久，她就当他是老师？ 陆景然准备一晚上的说辞，这会儿连个屁都用不上，嘴巴张了张，最后只能自己吞下苦涩。 「说到补习，你寒假已经浪费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过来继续上课？」陆景然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聂臻，做事有始有终，这是最基本的，你要想提高成绩，就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我……」 「十年磨一剑，你才认真几天？你以为你学的够扎实了？」 聂臻挺无奈，她倒是想好好学习来着，奈何条件不允许。 「我要在家带我弟弟。」 「你弟——」 「我爸妈都要上班，我弟三岁，没人帮忙。」 陆景然默。 聂臻客观条件不允许，他就是再想让她去他家，这个事也不现实。但好不容易和她关系缓和，又怎么能轻易断了联繫？ 「我给你做了笔记，还有一些模拟卷子，你拿回去自己看，每天按照正常考试做卷子，做完发我，我给你批改。」 聂臻听着一脸懵，却听陆景然解释，「我给你网上教学，既然你白天要带你弟弟，那晚上总是有时间的？你做我改，我们连线，我视频里给你讲解错题。」 * 聂臻没去图书馆，也没去书店，得了陆景然的允许，她直接转道去他家。 理由：拿笔记和考试卷。 聂臻按下密码，打开陆景然家的门，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一时恍惚。 她怎么就答应他线上教学了？而且还在主人家不在的时候，进来拿东西？ 「臻臻，臻臻！你终于回来了，然然怎么样？」聂臻刚一进门，整屋子的书都开始说话，一个个争着问陆景然的情况。 聂臻轻轻安抚，说道：「他没事，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说着一顿，笑眯眯赞赏它们，「你们都是功臣呀，要不是你们，他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一屋子的书个个与有荣焉，尤其是当晚和聂臻求救的那本书，一听这话整本书都飘了，「臻臻，真的吗，我帮助瞭然然？」 这本书原本放在卧室，但如今被章凡收拾一通，直接搁在书架上，聂臻走过去将它拿下来。《物种起源》，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系统阐述生物进化理论基础的生物学着作。 这本书的表皮已经有些磨损了，里面的书页也开始泛黄，应该是被主人经常翻阅的，聂臻随意翻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笔记，笔画清隽遒劲，字迹行云流水，和陆景然这个人一样。 《物种起源》很激动，它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抚摸，和之前主人使用它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呢！ 「臻臻，你好温柔，我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变成白云了，然然每次看我时都很严肃的，一点都不对我笑，有时候翻书可用力了，我差点破相……」 书本说起自己和陆景然之间的相处，碎碎念一通，说完整个人舒坦了，「臻臻如果也喜欢，就和然然说，把我借走吧，我喜欢被臻臻看。」 聂臻：「……」 倒也不必。 和几本书说了会儿话，聂臻就去书房找笔记和考试卷子，陆景然都放在一起，而且整理的很整齐，她一下子就找到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光光笔记就有十二本。 书房里的一本书解释，「这是高一高二各科笔记，然然高三的笔记还没做完，臻臻加油呀，这十二本看完，我们就可以进军高三了。」 其他书附和：「对的没错，臻臻好好学习，和然然考同一所大学！」 聂臻：「……」 她真没这么伟大的理想。 聂臻打开书包，将笔记和卷子塞进去，正准备要走时，书房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这声音聂臻挺熟悉，当初词典摔下去发出的第一声，也是这么苍老的。 她转身去看，视线在书架上略过，最后停在发声源，那是一本被高高放置起来的书。 「如果不介意，把我也带走吧。」 聂臻走过去瞧，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本图画书，表皮褶皱，一个书角完全被撕烂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聂臻占据陆景然一半的书房，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里面看书。 《时间简史》：「臻臻，看我！」 《西方哲学史》：「臻臻，看我看我！」 《论自由》：「臻臻，我最好看了，你看看我呀。」 聂臻：「……」 谢邀，我就想看个小说而已。 第14章 误会，醋意 她一直以为图画书里藏着的意识都是天真懵懂的孩子，就和爱看图画书的儿童一样，却不想陆景然书房里这一本，年纪这样大。 「不行啊，你是陆景然的书，我不能随便拿的。」聂臻摇头，一脸歉意。 图画书却嘆气，「我身上的灰尘已经积了三年了，从被放在这个位置后，然然再也没有拿起我过，他早就把我忘了。」 第26页 声音悲凉，听得聂臻莫名心酸。 她其实挺理解这些书本的，人会成长，随着每一个阶段所接受的知识加深，对书本的内容要求也会提高。小时候爱看连环画和带拼音的书本，慢慢的就是小说散文和其他科普书，再长大些，什么书都不及教材和习题册来得重要…… 聂臻忽然想到自己，等她高考结束，她的那些书本估计也会用不到了。那它们是不是也会和这本图画书一样，被她放在某个角落，孤零零无助，蒙上灰尘？ 数学书感受到聂臻的心情，安慰，「臻臻别怕，我们陪你走过高中已经很好了，你能听到我们说话，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呢！」 并不是所有的书都被主人理解和爱护，它们已经万分幸运，遇上了聂臻。 图画书的要求聂臻没法答应，离开陆景然家，她直接坐公交车回去。 姚若梅见到女儿回来，挺惊讶，「这么早，不是说要一直到傍晚？」 聂臻呵呵干笑，赶紧拿出小蛋糕转移视线，「妈，这是我给聂阳买的。」 姚若梅果然立刻变了话题，接过蛋糕去厨房切，一边对身边缠着的儿子笑骂：「急什么，少不了你吃的，对，你姐给你买的，只能吃一半，你牙齿要不要了……」 聂臻趁机躲回房间。 数学书纠结好久，没憋住，「臻臻，我在陆景然家里听到一个秘密，你要不要知道？」 聂臻：「既然是秘密，那还是不要说了，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 数学书：心碎，难受。 聂臻看了一晚上的笔记，对照陆景然给她摘的知识点，她差不多将高一的着重点复习完了。甚至有种莫名的自信，感觉自己高二的笔记也能干起来！ 「臻臻，劳逸结合，学习张弛有度，才能事半功倍。」词典开口。 聂臻对这本老词典很爱重，它就像一个智慧的老者，总能给她很多好的建议，它说要休息，她就真的不继续了。 拿出手机，聂臻准备看看新闻，舒缓一下。 刚登上□□，一个消息框弹出来：【晚来疾风请求添加好友。】 聂臻愣了下，哪里来的陌生人？ 数学书这会儿机灵了，「是陆景然啊，他不是白天刚问你□□号？说好的线上讲课呢！」 聂臻通过好友请求，果然，那边直接消息发过来。 【晚来疾风：我是陆景然，你改下备註，今天笔记看到哪里了，明天能做完第一张卷子吗？】 聂臻：「……」 这人毛病啊！ 她才刚刚拿到笔记不过半天时间，有这么催着让人考试的么！ 陆景然那头见人没回应，连着又是三条消息。 【晚来疾风：如果你觉得太难，可以先做基础题，我准备了两套卷子，一难一易。】 【晚来疾风：我明天能出院，晚上有时间，给你改卷子。】 【晚来疾风：聂臻，开学第一周直接是模拟考。】 陆景然最后一句话简直刺激人，聂臻原本懈怠想要休息，这会儿整个人精神抖擞了。拿出高二的笔记，继续看起来。 又是奋战到半夜的日子，聂臻累的倒头就睡。 姚若梅的公司年二十九放假，今天二十八，也是聂臻独自带聂阳的最后一天。 「你弟要是想出去玩，你就带他去，也就这一天了，明天我就放假。」姚若梅出门前叮嘱。 聂臻点头说好，带聂阳在小区里转悠，难得给自己放松一天。 「姐，姐！花！」聂阳忽然看到小区门口一个女孩子手上的玫瑰花，整个惊呆了。 在他的印象里，花这种生物都是长在地上了，而且歪歪扭扭，花朵小而耷拉，哪有眼前这含苞待放火红鲜艷的玫瑰这样热烈耀眼！ 看一眼，震惊。再看一眼，羡慕。 最后，小傢伙嚷着要买玫瑰花。 聂臻耐心和弟弟解释，他不适合玫瑰花，「玫瑰象徵爱情，一般都是热烈的男女之间表达爱情用的，男生会给女生送玫瑰花，表示我爱你的意思。」 聂阳伸出胖嘟嘟的手，一把捂住聂臻的脸，「吧唧——」一下，亲在她鼻子上。 「我爱姐姐。」小奶音萌萌的，眼珠子骨碌碌转悠，「姐，买花。」 聂臻：「……一般来说，鲜花是男生买给女生的。」 聂阳将自己脸蛋凑过去，让聂臻亲，「姐，亲！买花！」 小傢伙异常执着。 聂臻解释无果，被磨的头大，正好抱着玫瑰花的女生走过来，看到这一幕笑喷，「小弟弟，你要玫瑰花让你姐姐男朋友买啊，你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的呢！」 聂阳不懂男朋友是什么，但是姐姐能买花这事他记得牢牢的。于是乎一下午，聂臻都被弟弟缠着要买花，而且点名只要玫瑰。 「告诉妈妈，姐姐男朋友！」聂阳直接抓关键词，完全懵懂。 聂臻却吓出一身冷汗，「聂阳，你别乱说！」 「男朋友，男朋友，玫瑰花，玫瑰花！」 聂阳在客厅里乱转，聂臻脸色不好，觉得再这么下去，免不了晚上又要被审问了。 上一次陆景然突然出现时，她妈将她审问到大半夜，那也不过是一件男生校服而已，这要是出现男朋友和玫瑰花这种字眼，要完！ 「臻臻，拿零花钱买呀，我记得你生日快到了，你买花送自己吧，谁说女生一定要等男生买花，臻臻自己买！」 第27页 然后分一支给聂阳，堵了他的嘴，自己也赏心悦目，完美！ 数学书的提议，聂臻觉得挺好，当即就带着聂阳直奔小区外不远处的花店。 快要过年了，花店里的生意特别好，聂臻带着弟弟走进去，里面到处都是盛开的玫瑰，火红、深蓝、浅粉……花香浓郁。 聂臻和老闆定了一束玫瑰花，约定年三十过来取，另外让老闆拿一枝玫瑰稍加装饰，给她弟弟。 「小小年纪也要玫瑰花啊。」老闆一边包装一边调侃。 聂阳看着玫瑰花笑的露出小牙齿，「姐姐要，男朋友，送花。」 聂臻左手拿着一朵玫瑰，右手牵着弟弟，走在老城区铺满金色暖阳的青石路上，光影横斜，点点折射落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背后生出金色的翅膀。 聂阳笑着拍手，「男朋友，男朋友，姐姐漂亮！」 街坊邻居看着笑眯眯，聂臻一时娇羞，红了脸。 陆景然站在马路斜对面，半个身体落在阴影处，他望着对面慢慢走着的女孩儿，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抚摸过玫瑰，整个人犹如陷入浓浓的恋爱当中。 那一句『男朋友』，他听得清清楚楚。 当晚，陆景然缺席了。聂臻做完卷子拍照给他发送过去，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復。 【聂臻：在吗？在忙？】 五分钟后，又一条消息发过去。 【聂臻：如果你忙的话，那明天改也行。】 陆景然坐在书房里，拿着手机看消息提示，聂臻前后总共就这么两条。 他有空，特意留足了晚上的时间，就为了能够给她讲解卷子。只是这会儿卷子接收了，他却没有心思改。 陆景然想到下午的事情，他一出院就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她，赶过去却看到聂臻手上拿着一朵玫瑰。 玫瑰花，又名爱情花，是恋爱男女之间的专属。聂臻手上的玫瑰，是谁送的？ 陆景然直接在脑子展开一张巨大的人际关系网，将聂臻高中三年认知的男同学进行删选，最后确认不可能是一中的。 一中长得比他帅的，没有！成绩比他好的，没有！ 聂臻初中时候的男同学？陆景然一秒否定，如果真的优秀，那肯定会考上一中，如果连一中都考不上，聂臻不可能喜欢他。 算来算去，只剩下一种可能：青梅竹马。 陆景然高一转到一中，认识聂臻只有三年，他无论如何都敌不过青梅竹马的十几年陪伴。一想到给聂臻送玫瑰的可能是青梅竹马，他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一朵玫瑰花的花语：你是我的唯一。 那小子想撬他墙角！ 陆景然登上□□，直接发消息给章凡：【你和聂臻是小学加中学同学？】 章凡打游戏正嗨，听到消息提示音直接不爽，正想关闭，一看对方名字，懵住。 「我同桌竟然主动给我发消息？」 章凡激动了，直接下游戏，专心回覆：【亲爱的同桌，你有任何想要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我对你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他的学霸同桌要对学渣美女出手了！ 章凡觉得自己顿时圆满了，不枉他平时多看小说，如今正好可以给陆景然支招。 【章凡：哥们儿，你想知道聂臻的什么事情？】 陆景然电话拨过去，直接问：「聂臻的青梅竹马是谁？」 章凡脑子宕了下，懵逼，「青梅竹马，啥意思？」 陆景然：「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的，从幼儿园一直到现在。」 章凡翻出毕业照，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一圈看下来，发现一个惊悚的事情。 他貌似就是陆景然口中，聂臻的青梅竹马…… -------------------- 作者有话要说： 520快乐呀～ 第15章 主动找上门 聂臻没想到自己会收到章凡的简讯。 她和章凡不算熟，但是两家大人关系却挺好，主要她爸和章凡的爸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小时候她还去章凡家里蹭过好几次晚饭。 聂臻：【有事？】 章凡纠结再纠结，为了『自保』，跟聂臻坦白：【聂臻，看在咱俩一起吃过糖醋排骨的份上，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聂臻：【？？？】 章凡：【陆景然在找你的青梅竹马，结果我发现我就是，这我怎么敢告诉他，所以我说谎了。】 聂臻从章凡那里了解到事情的一部分真相，简直哭笑不得，陆景然这是做什么？ 数学书：「那小子蔫坏蔫坏的，指不定又在打坏主意。爱情故事里这样说道，『我爱你，我将不顾一切来到你身边，所有阻挡我前进的障碍，都将扫除。』」 英语书：「臻臻，他想发动进攻了。」 聂臻脸颊滚烫，不自在，「你们胡说什么，我和他没什么。」 数学书疯狂点头，「对对，臻臻和那小子没什么，都是他在痴心妄想，单箭头行为。」 数学书本来想再贬一贬陆景然，忽然想到它在陆景然家里听到的秘密，想到那小子其实也挺可怜的，于心不忍，干脆闭嘴了。 这么快结束叨叨，聂臻一时还不习惯，数学书却是哼哼，「我是有原则的书，落井下石这种事，不能干。」 陆景然已经够惨了，它再使绊子，不仗义。 第28页 语文书：「……」又乱用成语。 这晚，聂臻做完考试卷，陆景然接收批改，她第一次数学考试达到三位数。 「臻臻，你好厉害！105分耶，进步很大啊！」数学书疯狂称赞。 聂臻嘴角微微扬起，还来不及露出整个微笑，视频对面陆景然将卷子摊开，红笔敲桌面，「以你的基础，120分不成问题，你少考了15分，聂臻，你学的还不够。」 聂臻：「……」魔鬼。 陆景然将镜头转过来，直接开始讲解错题，聂臻只能默默听着，顺便做笔记。 「别动笔，抬头，看我。」 陆景然声音再次传过来，耳机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明明是大冬天，聂臻却热的出了汗，感觉耳朵都快蒸熟了。 「聂臻，聂臻？」陆景然转身，发现视频里的女生在走神，不悦，「你听到没有？」 聂臻啊了声，赶紧集中注意力，「我听，我在听。」 「我刚刚说什么？」陆景然握着笔，眉头轻挑。 聂臻顿了一秒，不确定指着自己出错的第三道大题目，「函数求区间，第三个条件？」 陆景然不说话，脸色却是差了许多。 数学书看不下去，直接冲着嚷嚷，「陆景然说『抬头，看我。』」 聂臻指尖一下子收紧，抿唇，目光躲闪。 陆景然考试卷讲了一个小时，比他预想的要久，期间一段是空白，聂臻有事出去了。她没关视频，那十分钟，他看到了他喜欢的女生的卧室。 粉色的，墙上有海报，是法国艾菲尔铁塔，进门一张床，斜对面露出的一角应该是衣柜，门口摆着粉色的拖鞋，毛茸茸的上面有一只兔子头，再多的场景他看不到了，却难以阻止他对她房间的无限遐想。 她喜欢粉色，喜欢兔子，喜欢法国，床单是白色的，有碎花，是野雏菊。 聂臻结束晚上的学习，躺在床上时，语文书告诉她，陆景然对着视频发呆了很久。 她勐地想起，自己当时中途离开，没有暂停视频！ 聂臻一下子坐起，打开灯四处看，「他都看到什么了，有没有哪里我没收拾的？」 数学书不爽，「偷窥女孩子闺房是多么不耻的行为，搁在古代就是浪荡子，陆景然一颗心果然是黑的，臻臻你亏了。」 说着语调一下子高起来，激动道：「反正他都看了，臻臻你怎么样都吃亏，要不然咱们收点利息？」 「什么？」 「臻臻你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 数学书不顾聂臻反应，直接讲了陆景然的事情，这秘密在它这里憋了好几天，差点将它憋得厥过去。 说完了，整本书舒坦了，「臻臻，就是这样，多么悲惨的人生啊。」 聂臻整个懵住。 陆景然的父母都在国外，他们已经十年没有陪他一起过年了。陆景然父母在他七岁那年离婚，期间他跟着做生意的父亲转学五次。他母亲在离婚后直接去了国外，第二月就直接再婚了…… 聂臻想到自己的七岁，童年时光，她是在乡下度过的，她和爷爷奶奶在一起。 夏天，白天在田里捉青蛙，晚上躺在院子里看星星。冬天，一整天的玩雪，到了晚上被爷爷抱着坐在火炉旁烤红薯…… 她的记忆里，童年就是美好的代名词，充满了快乐和笑声。 然而陆景然，他的童年，在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哦，我想起来了，那本书还说，陆景然的爸妈是年三十离婚的，他家之后从来不一家人一起吃年夜晚，也不过年。」数学书补充道。 它对人类的年夜饭挺感兴趣，过新年也嚮往，但是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却不懂。 这一点，语文书就懂多了，知道这些后直接感慨，「陆景然竟然没长歪，性格坚韧。」 英语书：「还是不太好的样子，万一童年阴影心理扭曲……」 聂臻失眠了。知道陆景然的秘密，她怎么都睡不着。 很凑巧，她的生日就在年三十，她是在家人的期待中出生的，每一年过生日，她都特别的快乐。 聂臻从未想过，她在家人祝福下吹灭蜡烛，吃下生日蛋糕时，陆景然却在独自一人承受痛苦。 心忽然被扎了下似的，闷闷的，有些疼。 * 聂臻去花店取花，直接带回家，送给姚若梅。 姚若梅吓了一大跳，「这是干嘛？」 聂臻笑眯眯说道：「今天我生日啊，我的生日就是母亲受难日，妈，您辛苦了。」 姚若梅这辈子只收到过两次玫瑰花，第一次是她二十岁，聂建国向她求婚，送了一束玫瑰，第二次就是今天，她女儿为了感恩她，送了一束玫瑰。 向来严肃的姚若梅一下子红了眼眶，两手在围裙上来回擦着，小心翼翼接过。 「你这孩子，乱花什么钱。」 姚若梅捧着玫瑰花，脚步轻快走向客厅，找了一个干净的玻璃瓶，装满水，将玫瑰花插上去。 聂建国回家时，一眼看到客厅上摆着的玫瑰花，诧异，「谁送的花？」 「你闺女送的。」姚若梅语气得意。 聂建国更懵，「今天不是聂臻生日吗？」 姚若梅瞪了眼丈夫，转身温柔的对聂臻说道：「中午吃长寿面，卧了两个鸡蛋，晚上给你买蛋糕。」 第29页 「我去吧。」聂臻忽然出声，声音小而轻，「我去买蛋糕，晚上带回来。下午我约了同学，她们要给我庆祝生日。」 聂臻忐忑又紧张，看向她妈，「我就出去一下午，和同学随便逛一逛，都是女同学，保证晚饭前回家。」 姚若梅心情很好，没多问答应了，给聂臻塞了两百蛋糕钱。 聂臻快速吃完长寿面，背着书包出门了。 数学书一脸茫然，「臻臻咱们去哪儿啊？你约了哪个同学？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聂臻骑着自行车，语气轻快，「我没约同学。」 「那你还出来？」 「我去找陆景然。」 「！！！」 数学书炸了，「臻臻，你又因为陆景然撒谎！」 聂臻一秒心虚，却还是坚持往陆景然家那边去，她想要在今天这个日子，给他一点好的回忆，哪怕只是一点点。 陆景然在家中睡的昏天暗地，整个人完全颓废，直到门铃响起。 他睁开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自嘲：肯定按错门铃了，他在这里没有亲人。 脑子混乱几秒，陆景然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聂臻？」 如果还有谁会来找他，那个人也只有可能是聂臻了。可是今天年三十，她怎么可能过来？ 陆景然满怀忐忑，紧张到手抖，打来门的瞬间，看到聂臻的脸，僵住。 聂臻冲着门口的人打招唿，「陆景然，你好呀。」 女孩儿戴着粉色的兔子毛线帽，脖子上围着同色系的围巾，身上的是白色的收腰羽绒服，底下一双腿笔直笔直的，因为站的久了，两只脚可能有些麻，正来回跺着。 陆景然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聂臻，好可爱。 「你怎么来了？」陆景然回神，敛了心思。 聂臻却冲着门口张望了下，调皮问：「我方便进去吗？」 陆景然侧过身，打开门让人进来，聂臻走进去，很自然的穿上粉色拖鞋。 陆景然在身后看着，客厅里走动的女孩儿整个粉粉嫩嫩的像只小兔子，他一颗心都快融化了。 「找我有事？」陆景然倒了水递过去，语气很公式化，「如果是问问题，你大可不必跑一趟，我们可以直接视频。」 他看到她背的书包，也看到她手上拿着的数学书。 聂臻摇摇头，轻声问：「陆景然，你今天有空吗？」 陆景然心头一跳，本能想要拒绝，可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聂臻快一步开口，「今天我生日，我想去游乐场，你能陪我去吗？」 陆景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反问：「为什么是我？」 第16章 第一次告白 陆景然没想到年三十竟然是聂臻的生日，他一直以为她的生日是在下个月。 聂臻笑着解释：「当时去登记的时候出错了，我爸说反正就差一个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没改回来。」 陆景然不说话，默默走在聂臻身旁。 两人在公交车站等了大半个小时，去游乐场的那辆公交车缓缓驶来。 陆景然先一步上车，却在司机要求投币时，一脸为难，他身上没有零钱。 聂臻用公交卡刷了两下，捧着数学书坐到后排位置。陆景然坐在她前面，她给他留了身边的空位，他并没有坐过来。 数学书哼唧，「装！」 年三十的游乐场还是很热闹，过来玩的大人小孩特别多，陆景然去买票，再回来就看到聂臻站在台阶上，表情迷茫。 「怎么了？」 他忽然心情紧张起来，怕这样吵吵嚷嚷的环境，不是她喜欢的。 聂臻摇摇头，说：「我就是挺意外，年三十过来玩的人还这么多，陆景然，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排队？」 聂臻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表示自己第一次来游乐场。 「我的童年都是在乡下过的，小时候没玩过这些。」 话音刚落，数学书就开口：「臻臻，你撒谎，前几个月你爸妈还带着你和聂阳来过游乐场，你玩的可熘了，完全一副老手的样子。」 聂臻：「……」 这时候忽然挺庆幸，陆景然听不到书本说话的声音。 「陆景然，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我想试试。」 陆景然带着聂臻去排队，聂臻容貌出挑亭亭玉立，陆景然身材修长鹤立鸡群，两人在队伍里，分外显眼。 而他们一整排的队列中，除了孩子，还是孩子。 聂臻一秒怂，挺难为情，总有种大人和小孩抢玩具的尴尬。 陆景然也是不自在，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歷，和一群孩子挤在一起，就为了玩一次旋转木马。 在他的认知里，旋转木马只属于孩子，那是没长大的小不点才要玩耍的，而他，成年了。 看着坐在旋转木马上笑的欢快的孩子，陆景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不由想到自己的童年，他清楚记得，那年年三十，他爸妈答应他，第二天大年初一，带他去游乐场玩。 然而他没有等到游乐场，只等来他们离婚的消息。 「陆景然，陆景然？」聂臻推了下身边人，笑说：「到我们了，虽然和一群孩子排队有点丢脸，但是既然都轮到了，那就玩一圈吧？」 陆景然坐上旋转木马，隔了两个位置的前面，是聂臻。 第30页 音乐响起，底下的木马开始旋转，它的速度很慢，却并不妨碍一个个孩子开心大笑。 聂臻也笑的很开心，仿佛吃了蜜一样甜的笑容，陆景然偷偷看过去，一瞬间，心头的郁结散开了。 接下来，两人继续玩项目，有了第一次厚脸皮，接下来就淡定多了。 快要日落时，聂臻提议去坐摩天轮，「我听说这里的摩天轮位置很好，等升到最高处，能看到云市的海面。」 陆景然没说什么，点点头，干脆去排队。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聂臻转过头去看，一望无际的海面波光粼粼，夕阳落在海面上金光璀璨，再往远处看，是大片大片火红色的晚霞。 这场景她看过好多次，但是每一次都会让她震撼，大自然真的鬼斧神工。 「聂臻。」陆景然忽然喊了声。 她回头，就看到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纸盒子，当着她的面打开，是一块小蛋糕。 「生日快乐。」陆景然把蛋糕递过去。 聂臻惊讶，「你哪里来的蛋糕？」 陆景然眼神不自在，别过脸，「游乐场小卖部，最后一块，有点难看。」 聂臻一下子想起来，上摩天轮之前，陆景然藉口肚子不舒服，去了一趟厕所，所以是那个时候买的？ 游乐场小卖部的东西又贵又难吃，聂臻从来不在里面花钱买东西，但是陆景然买的小蛋糕，她吃了，味道很好。 离开游乐场，天色已经很暗了，陆景然送聂臻回家。 走到老城区的青砖路，陆景然忽然又想到那一天，他看到聂臻拿着玫瑰花娇羞的样子，话到嘴边想要问一问，但是却又咽回去了。 聂臻完全不知道此刻身边男孩的心思，今天过得很开心，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陆景然，再见啊。」 聂臻笑眯眯挥手，转身小跑回家。 姚若梅听到开门声，从厨房里走出来，第一句就问：「蛋糕呢？不是让你买蛋糕吗？」 看着女儿两手空空，姚若梅皱眉，「玩这么疯，你自己的生日蛋糕都能忘。」 聂臻站在门口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巧手机响了。 「聂臻，是我。」 聂臻一愣，声音不自觉放轻，想要说点什么，对上对面她妈狐疑的目光，卡壳了。 「谁打来的电话？」姚若梅停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看着。 「方便吗？你下来一趟，我还有东西给你。」陆景然似乎怕被拒绝，紧接着就是一句，「是生日蛋糕，之前那个太小了，我重新买了一个。你下来拿……」 「聂臻，你——」 「妈，我下楼拿蛋糕，之前忘了，我同学现在帮我送过来。」聂臻将手机往口袋一装，转身打开门就跑。 陆景然送的蛋糕很大，足足十寸，聂臻一家人分着吃，也就吃了一半。 姚若梅笑着说：「这蛋糕味道还不赖，吃着一点都不腻，倒是比前两年买的好吃。」 聂建国也点头，「是挺好吃，奶油新鲜清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百多块钱的蛋糕。」 说着转头看女儿，笑呵呵表示，「等你奶奶生日的时候，也买这一款。」 聂臻：「……」 她该怎么告诉她爸妈，这所谓的一百多块钱的蛋糕，实际上售价一千零八十八？ 饭后，聂臻给陆景然打电话。 「陆景然，谢谢你送的蛋糕，不过这个太贵了，你银行卡给我一下，我……」 「聂臻。」 陆景然的语气一下子低沉下来，几乎耳朵可以感受到，他生气了，「今天你生日。」 就这么短短几个字，却让聂臻无法回答。 她在意的事情，在他那里，根本不在乎。而他在乎的事情，恰恰是她最柔软的部分。 「臻臻，你不要给然然钱啊，然然特意给你定做的蛋糕，他出门前就打电话了呢……」陆景然的书又开始叭叭起来，将他暗搓搓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个精光。 聂臻心里暖唿唿的，也知道这话题不能继续，赶紧转了别的事情。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不知不觉说了两个多小时，直到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传来。 聂臻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冷的夜风吹过脸颊，映入眼帘的还有绚烂漂亮的烟花。 「陆景然，新年快乐。」 陆景然住在市中心，他那里不允许放鞭炮，他看不到绚烂的烟花，但是通过电话，他听到了。 「聂臻，新年快乐。」 陆景然在鞭炮声中又说了一句，这才挂了电话。 客厅里那些书一个个嘆气，怒其不争，「然然好怂，一句我喜欢你还要借着鞭炮声说，臻臻肯定没听清楚。」 「所以他这算是表白吗？」有本书懵懂问。 其他书啧啧鄙夷，「算什么哦，哪有表白这样子的，这就是单相思，纯暗恋！」 聂臻没听清楚陆景然的告白，凌晨睡下，大年初一一大早起来，就随父母一起去乡下了。 聂臻的爷爷奶奶住在乡下，聂建国是老二，两个老人和大儿子一起住。 「聂臻，等会儿到你大伯家不要拿红包。」还没进门，姚若梅拉着女儿偷偷叮嘱。 聂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数学书不懂，等看到聂阳捧着红包笑的露出小米牙，它格外不平静。 第31页 愤愤说：「臻臻，你妈偏心，聂阳有红包拿，你为什么没有？」 它看到聂臻的大伯母也给了她红包，但是被她妈一把拒绝了，「臻臻，你妈是不是不爱你啊？」 数学书替聂臻委屈，聂臻对此有些无奈，她没法和一本书解释，这所谓的人情往来。 在她妈眼里，她这么大了，不适合去亲戚家拜年还拿红包，这样不合适。 「那聂阳就合适啊？」数学书继续犟。 聂臻抱着数学书安抚，直到中午吃饭，才让它妥当。结果因为座位问题，它又开始发飙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人多，家里的圆桌有些坐不下，姚若梅让聂臻夹一些菜坐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吃。 数学书看着大圆桌上一大家子吃的开心，喝酒的喝酒，喝饮料的喝饮料，唯独它的臻臻，一个人孤零零的。 数学书顿时心酸，「臻臻，你妈坏，我不喜欢她。」 聂臻吃饭的筷子一顿，随即加快吃饭速度，之后带着数学书去了客厅。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里播放的画面，却有些心情乱糟糟的。 这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之前几年也有这样，大伯母家两个孩子，都是儿子，一大一小，格外受宠。她原本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是她爸妈唯一的孩子，就算人太多坐不下，她妈也会让她挤在一旁的。 「我家就聂臻一个。」她妈每次这样说。 但是聂阳出生后，这个习惯就没有了，大伯家的圆桌还是那么大，多了聂阳，就多一张儿童椅，哪里还能坐得下她。 「臻臻，你心情不好吗？」 数学系后知后觉发现，它的主人有些太过安静了，「臻臻，你不要难过啊，你还有我们呢，在我们这里，你就是c位！」 第17章 乱了心神 聂臻在乡下住了两天，一向习惯的她，今年住的特别不舒适。 大伯母家的两个儿子都大了，已经分房间睡觉，聂臻一家过来拜年，原本是两个房间，如今只能挤在一个房间里。 晚上，聂阳的哭声让聂臻心里很乱，但是父母对弟弟的新年期望更让她心乱。 第二天大早，聂臻和她妈提出来，要回家。 「你说什么？」姚若梅正在剥花生，乍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聂臻，你胡说什么话，大过年的，你闹什么！」 聂臻摇头，解释：「妈，我没闹。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爷爷奶奶这儿我来住了两天了，我想回去复习，毕竟高三了。」 姚若梅好面子，哪里能允许女儿新年里忽然离开。这在她看来，就是聂臻耍小脾气受不了。 「再住几天，也不差这些日子。」 聂臻掰着手指给她妈算，「大伯家里还得住一天，然后要去外婆那里，还要去舅舅家……」 她一脸无奈，「我初七就要上学了，寒假作业还没写完。」 姚若梅气急，「你一天天在家干什么呢，寒假作业还没写完！」 聂臻一本正经解释：「我带聂阳啊。」 姚若梅哑口无言。 聂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准备走，却被她爷爷叫住了。 聂中华今年八十二，腿脚有些不利索，拄着拐杖从房间里出来，喊住孙女。 他慢腾腾走到聂臻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过去，「带回去，爷爷给你的。」 聂臻打开小布包，里头十块二十块的一叠，加起来好几百，这是她爷爷平时省下来的。 「爷爷，我不要。」 聂中华勐一敲拐杖，黑了脸，「你不听爷爷的话，啊！再不听话，爷爷打你！」 聂臻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小时候，她调皮在水田里捉青蛙，弄得浑身湿淋淋回家，大伯母骂骂咧咧，她爷爷拉过她一顿打，抱着她回房间换衣服。 晚上吃饭时，大伯母连个屁都不敢放。 爷爷，总护着她。 「我臻臻大姑娘了。」聂中华欣慰说道。 聂臻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 晚上做考卷，考试后陆景然当场批改，结果她差点不及格。 「聂臻，这就是你这几天复习的成果？」陆景然语气似笑非笑。他那么努力给她做复习，她却差点不及格！ 比之前没补习时还差。 物理书看了下卷子，理综总分300，聂臻考了181，是有点说不过去。 「臻臻，你前面基础题做了很多，这些题目你平时都会做的不是吗？」物理书也是担心。 聂臻指尖落在物理书上，眼睛却看向视频，陆景然生气的样子，让她无地自容。 「对不起，我……」考试走神了。 陆景然压着火气将一整张试卷讲完，最后连再见也没说，直接挂断视频通话。 聂臻望着自己鲜红的181分，咬唇。 深夜，所有的书本都进入梦乡，词典忽然开口，「臻臻，睡了吗？」 聂臻在床上翻了个身，转过去，「没有。」 词典：「考试的时候在想什么？你考试好几次走神了。」 聂臻没想到，词典会发现她的异样，明明它放在离书桌最远的位置，却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些？ 这些书本真的没有感知吗？ 词典笑着解释：「我们书本确实没有感知，只不过因为我们是你的书，和你这个主人之间有感应。就像陆景然的书，它们也可能察觉到陆景然平时的喜怒哀乐。」 第32页 话题忽然一转，词典又问：「臻臻，你遇上什么事情了？从你回家到现在，一直不太开心。」 聂臻不知道怎么说，有些事情根本说不出口，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一点小事情而已，她这么纠结在意，极大程度上可能是矫情。 「臻臻，我是你最忠实的听众，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其他的书我也不会说。」 聂臻相信词典，它的声音和她爷爷一样苍老，却透着一股温暖。 她说了在乡下的事情，讲起自己心里的落差，「我其实挺喜欢聂阳的，真的，他很可爱，而且他也喜欢我。但是我妈她……」 「你妈对你的关注和爱，在你弟弟出生后，渐渐转移了，是吗？」词典一语道破。 聂臻脸上火辣辣一片，有种被人现场抓包的难堪。半晌，才问：「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她妈不可能不爱她，这一点她很清楚，也正如她清楚这些一样，她妈对聂阳的爱，多过她。 「因为我是女孩吗？」聂臻有些忧伤。 词典深深嘆了口气，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而且聊下去只会问题更多。 「臻臻，你不是说你爷爷给你钱了么，他对你很好。」 说到聂中华，聂臻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每年去乡下拜年，她最想要见的人就是她爷爷。 「是给我了，好几百，都是零散的那种，我不要，他硬塞给我。」这个小布包这会儿就放在枕头下面，聂臻伸手摸到，心里暖暖的，「爷爷年纪大了，还捨不得花钱。」 她想到小时候，她爷爷抱着她坐在大门口，问：「臻臻长大了要干什么？」 她记得，那时候她不知天高地厚，张口就来，「我要考清华北大。」 大人们口中的大学，只有这么两所，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听多了，她的认知便是，长大了她上大学，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现在想来，无知且脸皮厚。 词典却笑呵呵，「现在努力也不晚，臻臻一直这么用功，是为了实现小时候的梦想吧。」 聂臻嗯了声，声音软糯极了，「我和爷爷约定过，等我考上大学，带他去□□看升国旗。」 接下来的几天，聂臻的状态明显好转，做试卷也极其认真。开学前一天，理综模拟卷子，聂臻考了230分。 陆景然的脸色终于好看了，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嘴角上扬。 「还可以，不过基础题还是有错，等开学我给你再抓重点。」 聂臻自然答应，即便心里对清华北大不敢抱希望，但是高考能多考些分数，那她填写首都那边的大学，把握也大些。 第二日，开学。 早读课，班主任林语忽然走进教室，喊停早读。她站在讲台上，宣布了一个消息：早上九点开始进行开学模拟考。 教室里安静了好几秒，而后爆发出巨大的响声，一个个学生差点崩溃。 「林老师，不带这样的，这是搞突袭！」 「不是说好的开学一周再模拟考么，今天才回来，为什么要突然考试？」 「学校不讲武德，简直没人性！」 林语在台上听着这些抱怨，哭笑不得，「这个我也没办法，校领导决定的事情，我们能怎么办？好了好了，尤其在这儿抱怨，你们还是赶紧检查一下自己的文具，一会儿直接去体育馆进行考试。」 「什么意思？」赵小绵忽然举手，「林老师，去体育馆干什么？」 林语脚步一顿，回头说：「我刚才没讲吗？这一次模拟考，所有班级都安排在体育馆，桌子都已经排好了，放心，不用你们动手搬。」 班主任一走，赵小绵直接倒在聂臻身上，就差抱着人哭。 「臻臻，我完了，我寒假光顾着玩儿了，体育馆全是摄像头，我连作弊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到教室的另一角，哀嚎声起。章凡抱着书本捶桌面，「啊啊啊！！！天要亡我！」 聂臻转过去看热闹，不小心目光碰上陆景然，他的眼神越过所有人，无声向她询问。 她脸一热，点点头，陆景然便转头回去了。 所有人都在懊恼悔恨浪费的寒假时光，赵小绵亦是，谁也没有发现教室里，陆景然和聂臻之间的小互动。 临考试前半小时，聂臻拿着古诗词去厕所，出来时，在转角口撞上人。 「对不起，我——」 「是我。」 聂臻抬头，陆景然挡在过道上，恰好堵住她所有出路。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站在这里，是专门等她的。 一时，尴尬了。 「有信心吗？」陆景然依旧面色冷淡，仿佛尴尬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聂臻攥着古诗词，默了下，点头。 「快考试了。」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陆景然让开了，越过她走向厕所，两人错开之际，一句话清晰落在她耳旁。 他说：「好好考试，有奖励。」 聂臻本来不紧张，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突然静不下来了。 赵小绵看着同桌的呆愣样子，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臻臻，你也紧张吧，是不是和我一样寒假没怎么复习？你看，你手都抖了。」 古诗词一时很是无语。 趁着聂臻出神的时候，和语文书叭叭，「哥，你知道不，我和臻臻去厕所时碰到谁了？」 第33页 语文书：「臻臻遇上麻烦了？」 古诗词：「比这更可怕，就刚刚，敌方突袭，扰乱我方军心……」 古诗词将陆景然说的话一字不漏告诉语文书，末了愤愤，「那小子就是故意的，我数哥说的对，特么就是没安好心。鬼知道所谓的奖励是什么歪心思！」 语文书：「……」 很好，单纯善良的古诗词被数学书带坏了。 语文书本想和聂臻说点什么，考试铃声忽然响起，它和古诗词一起，被聂臻放到体育馆座位上。 第18章 关心 上午语文，下午数学，紧张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 放学后，聂臻第一次没有继续补习，而是留在教室和同学一起参加晚自修。说白了，就是互相心理安慰。 赵小绵和聂臻关系一向好，这一回却是因为太过贪玩，考砸了。 她拉着聂臻去厕所哭，哭着哭着没等来同桌的安慰，抬头一看，发现聂臻对着洗水台发呆。 「臻臻？」赵小绵想到之前聂臻考最后一名的事情，以为这一次她同桌又要玩完，「臻臻你别难过了，这才考了两门呢，明天理综才是大头，你考好了一样能把分数拉上来。」 本来是求安慰的，现在反过来安慰人，但是效果不太明显，聂臻只冲着笑笑，并没有多说话。 赵小绵无奈，陪着人回教室。 数学书一看到聂臻，直接叨叨：「陆景然说的奖励是怎么回事？我都听古诗词说了，那小子又憋着什么坏？」 聂臻：「他就是随口说的吧。」 数学书哼笑，「随口说的？随口一句话你记这么牢，一晚上都不知道出神多少次了。」 被自己的书本无情拆穿，聂臻实在没法面对，装模作样看书？每本书拿在手上，都会和她叨叨三个字：陆景然。 「臻臻，陆景然如果约你去哪里，你一定不要答应啊。」 「臻臻，我们是好孩子，不能随便约会的，尤其是宾馆什么的……」 「臻臻，他是不是在钓鱼啊？你就是那条鱼？」 聂臻干脆趴在桌上装死。 陆景然这边安逸多了，考试题目太简单，他每次做完还能睡上一觉。至于明天的考试内容，他根本不需要复习。 在同桌章凡疯狂背公式的时候，陆景然拿着笔记本随意写着。 笔记本被铅笔划得身上痒，十分不爽陆景然这轻飘飘的力道。 「然然搞什么鬼，拿铅笔写字就算了，写那么轻干什么！」 英语书：「你不知道么，他在写聂臻两个字啊，写重了有痕迹，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语文书：「你身体里的一寸照还在原来地方吗？他有没有再拿出来看过？」 笔记本被一群书本围攻，问陆景然在它身体里藏着的小秘密。 笔记本感受完，点头，「还在，不过藏的更深了，反正除了我和他自己，没人找得到。」 陆景然写完一千遍聂臻，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依旧空白，但是仔细去看，隐约还能发现一点笔记，模模煳煳能看到臻这个字。 他抬头去看前排，没看到他想要的侧脸，聂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一瞬，陆景然手中笔顿住。 聂臻怎么了？又……生理痛？ 陆景然还记得聂臻上一次来例假的日子，拿出手机算了算，觉得今天这日子差不多，应该是。 所以，她又痛的受不了了？ 「同桌，你去哪儿？」看到陆景然忽然起身，章凡疑惑抬头。 「好好看书。」 章凡莫名被学霸同桌又关爱了一回。 临下课时，聂臻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她趴在桌上，悄悄拿出来瞧。 是一条简讯，发件人：陆景然。 【还能起来吗？能不能走出来？我在楼梯转角口。】 他们的教室在一楼，走出去一边通向其他班级和老师办公室，而另一边没走几步就是出口，连着上楼的楼梯。 聂臻以为陆景然有急事找她，二话不说站起来，悄咪咪走出去。 楼梯口一片昏暗，她走到那边，只能看到一个身影隐隐绰绰，他站在窗户口，身材笔挺，像一棵松。 听到脚步声，陆景然转身，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还能站得住吗？」 聂臻在黑暗中接过，还没搞清楚递过来的是什么，就被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唉？」她惊讶抬头，「你说什么？」 大抵是男女有别，男生涉及这种事情总是有些难以启齿的，陆景然也一样。憋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说明白。 聂臻一下子瞭然，脸上温度蹭蹭蹭往上涨，两只手使劲摇着，「我不是，我没有……」 「袋子里有止痛药，实在不行吃一颗，如果真受不了……明天别考了。」他以为聂臻是害羞。 聂臻解释无果，拿着一袋子小翅膀很无奈，提着这些东西回教室？那她怎么解释东西的来源？ 陆景然已经帮她做出选择，「你送你回去。」 「哎……」 「需要带什么书，我帮你拿书包。」 聂臻自暴自弃交代完，坐在台阶上，恍惚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景然去聂臻的位置收拾书包，在教室里掀起一股龙捲风，之前教室里的同学都是三三两两的讨论复习，这会儿全都保持一个动作，那就是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景然。 第34页 等人一走，整个教室直接炸开。 有人拉住赵小绵问：「陆景然和聂臻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帮聂臻收拾书包？聂臻去哪儿了？」 赵小绵正恍惚着，直面三连问将她拉回了神，望着空荡荡的同桌位置，她差点流泪。 「我也不知道啊～」 同样遭受询问的还有章凡，男生比女生暴力多了，将人一拉直接卡在墙角跟，逼问。 「凡子，还是不是兄弟？」 章凡点头。 「是兄弟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秘密无私分享？」 章凡再点头。回过神觉得不对味，又使劲摇头。 「你们别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章凡自然清楚他同桌和聂臻之间的关系，人聂臻为了陆景然，都敢半夜叫他一起去他家救人，这就是过命的交情，私底下哪能没点什么事儿？ 但是，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值得託付的人。 陆景然没叫他保守秘密，聂臻也没有特意交代他，可他就是认为，他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这一份託付必须得守住。 章凡往椅子上一坐，闭眼豪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为了同桌，死得其所。」 * 陆景然不敢让聂臻骑自行车回家，他将书包收拾好，带着人直奔校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 回去的路上，聂臻抱着书包缩在最角落，一直面朝车窗。 数学书：「臻臻，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要回家了？」 数学书不明白，不是说好的晚自修复习吗？ 物理书更不明白，它给聂臻当老师列提纲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就一言不合回家了？ 「臻臻，你身体不舒服吗？」物理书关心问。 聂臻心情很复杂，这事情，该怎么和她的这些书本说？陆景然这一手骚操作，简直猝不及防。 若真有这么一回事倒也罢了，可关键是，她啥事也没有。 「这个事情有点丢脸……」 计程车开到老城区，聂臻的解释也说完了，从车里下来，聂臻望着小区外微弱的路灯黄光，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数学书在她疾步中哈哈大笑，还和陆景然道别，「再见啊，你对我家臻臻的关心咱都收到了！」 「小数。」物理书无奈道：「别说了，臻臻脸都红了。」 晚上，聂臻躺在床上翻手机，看着日历上的日子，从最初的尴尬难以面对，到此刻暖入心扉。 她每个月的生理期都是不准时的，为此她总是在那几天小心翼翼提前准备着，就怕来的时候让她措手不及。可是这几天事情有点多，她又担心考试，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陆景然却记得。 他怎么能记得呢，他是个男生呀，他们根本没关系。 「有关系也不一定记得住。」数学书感慨，「这世上的男人这么多，有几个能这样心细记住一个女生的生理期？在没搞清楚事情的情况下，傻乎乎跑去买一堆小翅膀……牛！」 数学书第一次不怼人，他对陆景然有些刮目相看了，「臻臻，他是喜欢你的吧，就这份心思，都快唿之欲出了。」 聂臻没说话，转个身抱着被子闭上眼。 第二天的考试，陆景然一直处在担心中，怕聂臻来不了。等看到她走进教室的剎那，心忽然安定了。 她来了，那就说明她的身体状况吃得消。 生理痛……应该过去了吧？ 昨天，陆景然一晚上没睡，就在网上查找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为了权威性，甚至大半夜连线网上医生，进行谘询。 他记了半本笔记本，却在今天装作若无其事。 「学霸，昨天我可是够哥们儿了，你和聂臻的事情，我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说。」章凡忽然凑过来小声说话。 陆景然转头去看他，就见他捧着物化生三本书，冲着他挤眉弄眼，「那什么，帮我划个重点？」 见同桌毫不所动，章凡一瞬蔫了，果然是他异想天开了，学霸怎么能和学渣做朋友呢！ 就在他往回收的时候，陆景然将三本书接过去了，五分钟后，再次放回他手上。 陆景然：「我考试不需要重点，不过应试教育为了高分和升学率，出题目自有一贯套路，着重看这些，应该有帮助。」 这是陆景然对同桌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章凡恍恍惚，受宠若惊。而后，抱着三本书的知识重点，疯狂背诵。 陆景然的书就不理解了。 「然然既然能划重点，为什么不给臻臻也划一下，这样臻臻考试肯定能提高的。」 「我觉得应该是然然有更大的想法吧，现在校内模拟考可以划重点，但是高考估计不行，他纯粹为了感谢章凡而已。」 「他想和臻臻一起考同一所大学，臻臻要稳扎稳打才行。」 不得不说，陆景然的书对自己主人的心理，抓的牢牢地。 从开始补习的那一天开始，陆景然给聂臻定下的目标就是清华北大，他一直都是将她往650以上的分数在培养。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还有一个念头：如果聂臻考不上这两所学校，那他就跟她走。 她考哪个学校，他就去哪个学校。 年少青春，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的热烈！ 第19章 流言，护短 第35页 高三开学突击模拟考，三天后成绩下来了。 年级第一还是陆景然，以743分的成绩将第二名远远甩开，但是倒数第一的却不是聂臻。 同班同学听惊讶，他们班的聂臻怎么就不是倒数第一了？ 赵小绵气不过，「什么怎么就？臻臻这么努力学习，成绩进步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那她之前也很努力啊，每次分数还不是原地踏步。」 「唉，该不会和陆景然有关系吧？」有人想到那一晚的事情，「是不是聂臻贿赂陆景然了？」 有同学笑了，「学渣贿赂学霸，怎么贿赂？」 「美色呗。」 教室一角忽然轰然笑开。 聂臻在办公室，从班主任那里看到自己总成绩的排名。一中高三十二个班，每班五十人，以前她总是吊车尾，可这一次模拟考，她考进了排名一半。 林语看向聂臻，不住点头，「聂臻，这一次进步很大，298名，保持下去，你的本科稳了。」 聂臻知道自己这一次成绩进步了，光凭每科分数就能知道，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一下子进步了三百名。 「林老师，如果我再努力一点，能不能考进前两百？」 一中的前两百名，基本上锁定重本线。聂臻的要求不高，能考上重本，她这三年就算没白费。 林语可不敢保证，毕竟在这一次考试之前，聂臻一直都是倒数。 但是鼓励的话还是要说的，「所以你要加油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付出，总是会有回报的。你看这次不就是例子吗？」 聂臻心里圆满了，从办公室出来，喜滋滋回教室。 刚推开门，教室里的那些议论声忽然停了，她没有察觉，坐回自己位置上看书。 然而她的书一个个全体疯了，接二连三和她打小报告。 「臻臻，你后桌那个女生说你坏话，她说你不要脸。」 「臻臻，她们说你不知羞耻，用美色贿赂陆景然，然后让他帮你复习。」 「臻臻，男生那边更过分，都在讨论你和陆景然……」 后面的话太污了，书本说不出口，但是一个个被气的够呛，声调都变了。尤其是数学书，将教室里那些说坏话的学生，全部骂了一遍。 回头，安慰聂臻，「臻臻，他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自己没本事进步，就只会背后小人。」 聂臻对此早就免疫，她因为这张脸而惹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初中的时候，他们的言论更过分。 「没事啊，我习惯了。」 数学书不懂，「这事情怎么能习惯呢，她们这是污衊，造谣！」 聂臻轻轻摇头，「那又怎么样，也没抓到实质性证据，难道我和老师报告说你们是证人？再说了，就算抓到了证据又如何，这种事情……学校总会大事化小的。」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一个女生因为容貌出众而遭受非议指点，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女孩子受委屈为她伸张，反而会将枷锁压在她身上，反过来让她进行自我检讨。 她家就普通工薪家庭，一中读书的虽说大多是成绩出众的好学生，但是不乏其他关系进来的。他们不求学习进步，反而在学校里兴风作浪，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在她这个班级，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聂臻平时和他们没有接触，这会儿都高三了，也不会因为这些琐碎和他们正面起冲突，她的目标是高考。 聂臻的书本们还忿忿不平，聂臻却用现实告诉它们，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无奈。 「臻臻，你受委屈了。」数学书差点落泪，「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聂臻却笑，「没什么，就是一些小事情，等十年二十年后再回首，也就一笑置之的话题，没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家里亲人都有偏好呢，更何况只是相处三年的同学而已。 聂臻这边态度无所谓，但是有些话传到陆景然耳朵里，那就不一样了。 将事情告诉陆景然的是章凡，他对聂臻这个青梅竹马也是护短，自己学渣一枚没脑子，但是陆景然不一样啊，学霸的脑子应该好使，他和聂臻都那样的关系了，怎么着也得为人家出头不是！ 「陆景然，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事情发生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既然和聂臻关系那啥，你就不能袖手旁观。我也是没办法，我要是能打，我早就上去揍那群人了，合着这么欺负我小青梅——」 「等等。」陆景然忽然打断，目光犀利，「把话说清楚。」 「啊？」 「不是第一次是什么意思？还有，青梅……什么意思？」 章凡表情一瞬垮掉：卧槽，我这大嘴巴！ 「先说第一次的事情。」陆景然两指轻扣桌面。 章凡立刻解释，「这事情得从初中的时候说起，聂臻那会儿十三岁吧，刚长开，那叫一个白嫩漂亮……」 「青梅的事情。」陆景然再敲桌面。 章凡：「……那什么，就是，我和聂臻……一起长大的。」 章凡说完直接举手，「我发誓，就只是两家关系比较好而已，聂臻小时候来我家吃晚饭，或者放学我去聂臻家一起写作业，除了这些小事情，我俩什么都没干！」 陆景然：「……」 这些难道还不够么！ 第36页 他都没有做过！ 「那传流言的这个事情？」 陆景然转着手中的笔，似笑非笑，声音更是冷漠，「我会让他们，怎么吐出来，就怎么咽回去。」 * 放学后，聂臻一如既往的坐在教室里等着，她在等陆景然，然后两个人一起去他家补习。 但是今天她没等到陆景然，反而等来了章凡。 「章凡，你找我有事？」聂臻抬头看过去。 章凡什么话也没说，只将一张小纸条递过去。聂臻疑惑接过，打开一看，是陆景然的字迹。 【放学直接回家，今天有事，补习取消。】 聂臻看着纸条皱眉，平时恨不得拉着她补习二十四小时的人，这会儿竟然叫她回家去？ 这不科学。 「会不会是陆景然有事情啊？」数学书瞅着纸条上的字，也挺担心，「这小子平时人缘这么差，家里也没啥亲人的，有事一准儿不是好事。」 「他有事情吗？」聂臻看向章凡。 章凡原本就是个传递纸条的工具人，突然被问，直接懵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那他怎么把纸条给你了？」 「他放学前给我的，让我放学十分钟后交给你。别的什么也没说啊！」 陆景然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章凡又想起中午那会儿他说的话，整个人就是一哆嗦。 卧槽，他同桌难道要玩一票大的？ 这事牛逼了，那他更得保守秘密了。 章凡含煳几句，直接走人，自以为自己骗过了聂臻，殊不知，聂臻在教室里有无数的小监控。 她走到陆景然的书桌旁，问他的书本，「陆景然去哪儿了？」 语文书表示不知道，它中午打瞌睡了。英语书也摇头，不过将陆景然和张帆的对话告诉了她。 「臻臻，我有点担心，你说然然是不是一时冲动，找人干架去了？」说话的是笔记本。 而且它还有证据，「臻臻，你翻一翻我中间那一页，然然在我身上写了点东西，不过后来擦掉了。」 聂臻打开笔记本，翻到那一页，果然看到被擦拭的痕迹。她拿出铅笔，轻轻描绘，努力将自己復原。 最后，在上面看到「浩夜酒吧」几个字。 「他去酒吧了？」聂臻一瞬心提起来，「他怎么能去酒吧这种地方。」 酒吧，在聂臻的印象里，就是混乱，危险。在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也最可能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陆景然这样的好学生，他去酒吧一定是不行的！ 「笔记本，你们再自己想想，他还有哪些举动异常的？他如果真的去酒吧，那怎么办？」聂臻这会儿真急了。 他和章凡说的那些话，在她看来，就是他要为她出头。可是那些都是什么人啊，在学校里胡作非为不算，在外面也是经常闹事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聂臻在教室里急红了眼，和几本书一起想办法，最后笔记本提供了一条线索。 「臻臻，我记得然然好像写过一个名字，叫李浩天，手机号码也有……」 聂臻拿到李浩天的手机号码，二话不说冲出教室，等离开学校的剎那，她却站在校门口迷茫了。 她不认识什么李浩天，贸贸然打电话过去，人家肯定以为她神经病。 「先去酒吧看看。」聂臻最终下定决心。 数学书直接叫出声，「臻臻，你疯啦！你怎么可以去酒吧这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 聂臻抱着数学书安慰，「我就在外头看看，我不进去，我先观察观察。」 数学书信以为真，结果天一黑，聂臻将外头的校服脱了，把头绳解开，披着头髮混进了浩夜酒吧。 里面声音嘈杂，歌声更是震耳欲聋，聂臻背着书包在人群中穿梭，好几次被搭讪。 她避开，去了最角落的位置，把数学书拿出来。 「臻臻，你赶紧出去，你这样——」 「小数，你帮个忙，我发现这个酒吧里有很多书，你能和它们联繫一下，问一问陆景然是不是在这里？」 「不要！」 「小数，你帮帮我，陆景然要是真在这里，我怕他出事。」 「那你怎么办？」 聂臻默了下，轻轻摇头，「这本来就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害了他，如果……陆景然是好学生，他肯定要上大学的。而且一定是清华北大这些，我和他不一样。」 第20章 吵架 酒吧，二楼包厢。 陆景然站在走廊尽头，吹着夜风，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浩天走到陆景然身旁，从口袋里掏出烟，递过去。陆景然顺势抽出一根，夹在两指间，顿了顿，又重新放回去。 「怎么，不抽了？」 「抽菸对身体不好。」 他记得，聂臻似乎对烟味不喜欢。有一次他在家抽了烟，没来得及开窗通风，她进来时下意识就皱眉。 李浩天听完却笑，「哎哟，这是要当好学生了嘛，一中堂堂金字招牌，既然当好学生，还来我这儿？」 李浩天是浩夜酒吧的老闆，和陆景然纯属偶然，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这种人竟然能结识陆景然这样的学霸。在李浩天心里，陆景然这个朋友地位超然，他既然开口，自己绝对不会推脱。 「那几个学生是这里的常客，你也知道，十八岁，成年了嘛，也没理由赶出去。」 第37页 李浩天说着目光看向走廊尽头，望着最里面那间包厢，摇头，「我是真没见过这么能玩儿的，才多大的年纪，花样比谁都多。」 陆景然面色仍然很淡，仿佛这件事和他无关，说出来的话却是刺激人心。 「他们在你这里也算闹出些事情，何不给点教训。」 李浩天一怔，「什么意思？」 陆景然凑过去，说了几句话。李浩天当即变了脸色，「陆景然，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这事情要是被发现了，你的前途就完了！」 李浩天以为陆景然和那几个学生只是小过节，麻袋一套打一顿也就完事了。却不想，他竟然想下狠手。 「嘴巴烂了，做事不知分寸，既然他们爸妈没空管教他们，那就去里头好好听从祖国的教育。」 浩夜酒吧晚上一开门就歌声沉醉，纸醉金迷，一群年轻人在里面蹦迪唱歌欢快，然而这份热闹只持续了一个小时，整个酒吧的气氛陡然变了。 从制服出现再到将几个人带走，所发生的事情也不过眨眼间。 李浩天作为浩夜酒吧的老闆，自然出来说明情况，表示今晚临时有事，暂不营业。 「今晚上的费用不算，抱歉啊，扰了大家的兴致。明晚再继续热闹！」 李浩天这么一说，酒吧里的人只能三三两两离去，里头的服务员顺势上来打扫。这时候缩在角落里的聂臻，一下子变得特别突兀。 「小妹妹，这里散场了。」服务员催促赶人。 聂臻问了一圈书本，没找到陆景然的消息，正失落准备离开，数学书却一下子叫出声，「臻臻，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李浩天！」 聂臻抬头去看，站在吧檯边上喝酒的男人只有一个，他就是陆景然写的那个李浩天？ 「老闆，有人赖着不走。」服务员和李浩天打招唿。 李浩天转身去看，就发现一朵清澈纯粹的百合花在他酒吧里盛开，聂臻这样的容貌却有如此清澈的眼神，简直撩拨人心。 李浩天心头一动，还未行动，肩膀被人按住。 陆景然从后面走出来，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直接越过李浩天走去。 「你怎么在这？」陆景然脸色可谓难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来这里的！」 聂臻打量着眼前的男生，确认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聂臻，我在问你话。」陆景然两条眉毛几乎拧成麻花。 聂臻却笑眯眯，「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陆景然一口气提上来，却是什么也没说，拉住人往外走。 「陆景然。」李浩天喊了声，走过去，打量着他身边的人，笑说：「你朋友，不介绍介绍？」 陆景然脸色随即变了，「她不是。」 陆景然拉着聂臻离开酒吧，刚走出大门口，当即松开她的手，沿着马路大步往前走。 聂臻只能小跑跟上去，跑了一会儿没力气了，这才伸手拽住他的衣服，「陆景然，你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男生一言不发，眼神幽幽盯着她。 聂臻被看得心虚，却说：「我就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就走到这里了。」 陆景然一个字都不信，不说聂臻是什么样的人，就算她是出来随便逛的，也不可能这么巧，就逛进了这家酒吧。 可是，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算是章凡，也不过是帮他传纸条而已。 她……究竟知不知道？ 「陆景然，你怎么在酒吧里？」聂臻假装不知。 陆景然却气笑了，这人竟然倒打一耙，反过来审问他？ 「我看你挺闲，既然这样，明天我把高三的笔记给你，开始全面复习。」 「啊？」 「我送你回家，这件事到此为止。」 聂臻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陆景然自然也没解释，两人心照不宣把事情含煳过去了。 第二天，赵小绵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臻臻，你知道吗，我们班里今天好几个没来上课。」 聂臻将头从习题上离开，转头问：「嗯？有谁生病请假了吗？」 「哪能是生病啊，他们平时生龙活虎的，这会儿集体生病不成！」赵小绵指着教室最后几排，「就他们，全部都没来上课，上节课不是班主任的课么，改成自习，就是因为他们的事情。」 赵小绵的八卦能力十分厉害，不过顺着班主任这条线，再联合其他班级的八卦好友，将事情摸清楚脉络。 「臻臻，问清楚了，他们几个昨天晚上出事了，这会儿人在里面呢，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不过咱班主任现在被校长叫过去，估计得挨顿骂。」 聂臻看着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心没来由的一跳。 昨天晚上出事的？ 这事情……和陆景然有关系吗？ 聂臻的疑惑在她进办公室问题目时，得到了答案。 班主任林语的桌上，一本教案原本在哼小曲儿，见着聂臻进来，立刻打招唿，「臻臻，你好呀。」 聂臻冲着教案点点头，微微一笑。 教案却是语出惊人，「臻臻，有没有很痛快？那几个小兔崽子，如今可算是得到教训了。」 聂臻听得煳涂，问：「什么意思呀？」 教案的语气和校长训话有的一拼，逮着人就可劲儿的教训，说完还同情自己主人，「小语可怜吶，一来学校就当班主任，一当班主任就碰到这几个孽障，高三了还闹腾，得亏陆景然出手……」 第38页 聂臻连问题都没问，直接从办公室退了出来，她走到教室门口，想到什么，转身走向厕所。 陆景然的手机振动了下，他从睡梦中醒来，懒散的拿出手机，看到聂臻两个字，一瞬清醒了。 【他们的事情，和你有关，是么。】 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都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没有疑问句，她肯定这事情是他做的。 陆景然拿着手机犹豫一会儿，回覆：【你在哪儿？】 中午休息时间，陆景然找到聂臻，想要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 聂臻就站在那儿，眼神干干净净，明亮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看向眼前的男生，四目相对，陆景然原先想好的谎话说不出口了。 「他们活该。」半晌，只憋出这么一句。 聂臻却是急了，「陆景然，你怎么回事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不对，万一事情暴露了，你会有麻烦的！」 搞不好，还会被学校处分，再搞不好，他们可能会报復。 陆景然态度依旧，「我不会有事，他们自作自受，和我有什么关系。」 桀骜不驯，吊儿郎当，叛逆，孤僻…… 这一刻，这一瞬间，聂臻看着眼前的男生，终于将同学们对他的形容词用上。 她一直以为陆景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事实告诉她，他是！只是在她面前，他收敛了这些。 而现在，这样的陆景然又回来了。 就为了几个根本不值得的人！ 「陆景然，你怎么这样！」聂臻眼眶一下子红了，低吼一声，转身跑开。 陆景然望着聂臻的背影，插在口袋里的手渐渐收紧，抿唇，眼神晦暗。 她生气了？ 刚才哭了吧，他把她惹哭了。 那样晶莹剔透的眼泪，落下来，好大颗。 就因为那几个没教养的，他的女孩，哭了。 陆景然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转身朝学校大门口走去。 下午的课，陆景然缺席，但是没有人在意，学霸上不上课，连老师都不会过问，反正年级第一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聂臻却几次恍惚，盯着空白的卷子发呆。 数学书看不下去，「臻臻，你和陆景然吵架了？」 聂臻不说话，咬笔头。 数学书急了，「你别不说话啊，你这样我担心死了。」 聂臻声音幽幽的，又嘆气无奈，「是啊，吵架了。」 她是有些生气，生气陆景然自作主张，就为了几句流言，做出那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将自己的学业当儿戏呢！ 放学时间，赵小绵听到消息，回来告诉聂臻，「不好了，陆学霸好像也进去了！」 聂臻心头一颤，抓住赵小绵胳膊，「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赵小绵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就看到班主任急匆匆开车走了，上车前在打电话，提到陆景然……好像在局子里。」 第21章 证明清白 陆景然进去了？ 聂臻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随后慢慢消化这个事情，她觉得很有可能昨晚上他做那些事情，被发现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有事？」聂臻有些焦心。 数学书摇头，「这我们不知道啊，已经超出书本范畴了，臻臻你也没办法的，我们只能回家等消息了。」 聂臻和家里并没有说明，姚若梅一直以为女儿是参加晚自修的，今天忽然在晚饭时间回家，她惊住了。 「怎么回来了？」姚若梅放下筷子走过去，一手搭在女儿额头，「感冒了？」 聂臻有气无力点头，「我回房间躺会儿。」 「唉，你晚饭还吃不吃了？」 聂臻摆摆手。 临睡前，姚若梅拿着感冒药进来，「吃了再睡，别明天感冒加重了。」 为了谎话不戳穿，聂臻将感冒药吃下去，却一晚上想着陆景然的事情，根本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原本没什么的她，真感冒了。 「阿嚏——」 赵小绵看同桌的样子，不由同情，将自己的纸巾贡献出去，「臻臻，你着凉了啊？」 聂臻现在鼻塞严重，一晚上没睡更是精神不济，她连说话都觉得累。好不容易熬过上午四节课，中午自习，她干脆趴在桌上睡觉。 她是被吵醒的，班主任那本教案的声音简直堪称魔音，在她耳边形成立体循环，叭叭叭和她讲着自己的小道消息。 「臻臻，你别睡了，起来嗨！」 「臻臻，我和你说，小语昨天去局里了，你知道怎么回事么，好傢伙我告诉你，那几个兔崽子……」 聂臻抬头，朝着窗外看去，果然看到班主任林语站在不远处。林语也看到了聂臻，迟疑了下，朝着她招手。 办公室里，教案终于结束自嗨，「臻臻，小语人很好的，如果说话语气重一点，你多担待啊！」 林语下一秒无缝衔接，「聂臻，你和陆景然之间是怎么回事？」 聂臻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语脸色不太好，从包里拿出来笔记，摆在桌面上。她目光带着探究，「这是陆景然托我带给你的。」 林语翻看过，是高三全面复习的笔记，陆景然的笔迹她当然认得，但关键是这个学霸学生上课都不怎么听课，更不会做笔记。如今这笔记是为谁做的，可想而知。 第39页 陆景然为聂臻做了整整六本笔记，每门功课一本，这是怎样的关系才能得到学霸这样的照顾？ 「你和他关系很好？」林语指着笔记，「他专门给你弄的？」 聂臻已经将这事情忘了，这会儿被班主任提醒，下意识拿过笔记翻看，果然是陆景然的风格，完全按照她的学习进度来的。 一时，心头特别的热。 「林老师，是我拜託陆景然帮我的，和他没关系。」 「你怎么说动他给你做笔记的？」林语其实挺好奇，「当初校长让他做代表写篇稿子，他都懒得动笔。」 给聂臻做笔记，一做就是六本，牛逼啊！ 教案直接笑喷，「小语可真傻哟，这要是让她知道陆景然为了臻臻你，早做了十二本高一高二的笔记，还有一百套黄冈模拟，她怕是要疯。」 聂臻惊讶，教案却嘚瑟，「我偶尔也偷听教室的书本说话呢，臻臻，你和陆景然的小秘密，我也知道哟。」 聂臻脸忽的红了。 林语问了半天没问出结果，只能挥手让学生离开。 聂臻却问：「陆景然他……」 「这事情不是你要关心的，你好好学习。」 林语不愿说，但是她的教案已经将话说完了，「臻臻，陆景然还在里头呢，好像有点麻烦。」 下午，聂臻以感冒为由请假了，她拿着手机纠结再三，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李浩天接到陌生电话时，一开始以为是骗子，等知道对方是谁时，诧异之极，「你是陆景然的女朋友？」 「不是，我就是他同学。」聂臻急忙解释，又和李浩天打听陆景然的情况。 李浩天晓得学生们之间的纯洁，既然人家不愿意承认，那就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煳涂，不过陆景然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有空么，咱们约个地方见面。」 聂臻去赴约，数学书急坏了，「臻臻你别去，那个李浩天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他如果想干坏事怎么办？」 「他不是陆景然的朋友吗？」 「就算是陆景然的朋友也不行啊，他可是开酒吧的。」 聂臻却笑说：「我相信陆景然。」 李浩天没想到聂臻一个小姑娘真敢来赴约，而且就这么直接进了他的酒吧，坐到了他对面。 李浩天拿着酒杯打量眼前的女孩，这一次再看，觉得聂臻不再是纯洁的百合，她更像是没盛开的月季，拢枝待放，如同宝石一般，将光芒璀璨藏在其中。 「陆景然在里头没事儿，顶多就是手续麻烦些。」李浩天不愿意多说。 聂臻也不多问，就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喝水，一杯白开水喝完，她起身告辞。 李浩天看着来去匆匆的女孩，完全懵逼，不知道她来这么一趟究竟是干什么。 「臻臻，陆景然这样算是犯法吗？我听过一句话，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没有直接陷害他们，是他们自己把持不住，怪不了陆景然吧？」 数学书和酒吧里的书一番沟通，已经了解那一晚的事情经过。 那几个人是经常在酒吧里混的，也爱玩些出格的游戏，那一晚他们因为喝大了，对一个服务员进行骚扰，那个女孩子的男朋友气不过，双方打了起来，女孩见男朋友吃亏，直接报警说自己遭受非礼。 这事情本来不算大，那几个学生家里有钱，私下和解也就算了。可关键是，这几个学生中的某一个，被查出不对劲，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揪出了他当年迫害一个女学生，导致对方休学差点自杀的事情。 所有事情和陆景然没关系，但好巧不巧，那个学生看到陆景然在酒吧里出现，一口咬定，那杯酒是陆景然给他的。 数学书：「这事情其实和陆景然完全没关系，那个服务员不是陆景然特意安排的，他们自己喝了酒闹事，能怪得了谁呢！还有那个谁，怎么能诬赖别人呢，陆景然才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聂臻一句话不说，直接往警局去。 陆景然因为涉嫌，在里头待了一晚上，可他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无意进酒吧，完全不知道所有事情。 「你说随便逛逛就是随便么，陆景然，你特么就是撒谎，你根本就是报復！」徐其梦忽然冲着陆景然大吼，他就是涉嫌情节最严重的那一个。 原本都是同学，如今却剑拔弩张，大有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直接将处理的民警看呆了。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牛气了？」 「谁知道，混酒吧闹事，打人，玩药，渣！」 聂臻赶到警局，被拦下，不让进。 她掏出学生证，说：「我找我同学陆景然，我能证明他是无辜的。」 陆景然和徐其梦差点打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徐其梦直接爆料，「陆景然为了聂臻报復我，那杯酒就是他给我的。」 「信口雌黄，这里是警局，说话做事讲究证据，别一天到晚没脑子。」陆景然依旧云淡风轻。 徐其梦完全受不了，他成绩渣，最看不惯的就是陆景然，先前之所以会那样说聂臻，也是因为自己心理作祟。 他喜欢聂臻，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女生，他从高一进来就看上眼了，奈何对方完全不搭理他，甚至躲避的远远地。然而聂臻一方面躲着他，另一方面却贴着他最讨厌的人，这下子直接戳他肺管子了。 第40页 徐其梦气急，口不择言，「陆景然，你也就这点能耐，怎么，和聂臻玩的的上头，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她那一手伺候人的功夫……嗷——」 陆景然一晚上从未动手，却在最后一个小时里，把徐其梦差点打死。若不是旁边还有民警，徐其梦能被打到进医院！ 「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着你乱来！」民警对陆景然怒其不争，这妥妥一个好学生，怎么还和人渣较上劲了呢。 「你由着他说，证据确凿，那个差点自杀的女学生家长也找过来了，他逃不了。」 陆景然眼神明明暗暗，里头一点温度都没有，他直直的看向另一边，冷冷吐出一句，「死了，才好。」 民警一个激灵，想要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开了。 「头儿，有个小姑娘找过来，说能证明陆景然这个学生是清白的。」 陆景然心头一颤，似有所感，转身，就看到聂臻站在门口。她捧着一本数学书，见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一瞬，陆景然整颗心都是饱涨的，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唯有聂臻，满心满眼的，全部都只有她一个人。 聂臻跟着民警去录口供，再回来，陆景然已经可以离开了。 他在警局外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聂臻出来，却等来另一个人。 聂建国接到电话，知道女儿在警局，吓坏了，急匆匆赶来。等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聂建国脸色尤为难看。 他站在台阶上，目光望着前方，问：「就是那个小子？」 聂臻心里发虚，冷不丁被问，嘴唇都哆嗦了，「啊！是……就他。」 聂臻为了证明陆景然的清白，把自己拖进去了。她告诉民警，那天晚上陆景然是去找她的，是她先去的酒吧。 第22章 牵手 聂臻跟聂建国回家，姚若梅不在，父女俩展开一场谈话。 聂臻有问必答，除了不能说的秘密，其他都没有隐瞒。 「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只是好奇，那天放学逛到那儿了，就想进去看一看，结果遇上这些麻烦事。」聂臻心虚撒谎。 聂建国却听出关键点，「你进去逛酒吧就算巧合，那个小子呢？他为什么去找你？」 聂建国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是你妈，你就可劲儿的煳弄我，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我一准儿告诉你妈去。」 「唉别！」聂臻哪敢让她妈知道，这可是要捅破天的！ 「爸，我如果说实话，你能帮我瞒着我妈吗？」 「哟呵，现在还学会和你老子讲条件了？」聂建国被女儿气笑了，水杯重重落在茶几上，「还不赶紧说！」 「我和陆景然一块儿进去的，我好奇，他不放心陪我一起进的酒吧。」 有些谎话，说着说着，连自己都相信了。 聂臻不敢把真实原因讲出来，怕父母担心，但是事情牵扯陆景然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她只好寻找最简单的办法，化繁为简。 「爸，他是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我的成绩你也知道，我求了人家好久，他才答应帮我补习的。」怕她爸不信，聂臻拿出这一次模拟考的成绩单，「爸你看看，我真的进步了，我考了第298名。」 聂建国晓得女儿的成绩，渣，实在太渣了，倒数那是家常便饭。 但这一次，这成绩让他惊呆了，「这真是你自己考的，没作弊？」 聂建国有点不敢相信。 聂臻哭笑不得，「爸，我从来不作弊的。」 聂建国点头，「那倒是，你要是能作弊，也不会每次倒数第一了……所以真是那小子帮你补习的？」 从女儿口中知道，陆景然是学霸，是好学生，每天帮女儿补习功课，这一次也是因为女儿受到牵连……聂建国心虚了。 妥妥的冤枉人家好孩子了。 「那咱们走的时候，我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算过分吧？」聂建国不好意思，「这事儿闹的，你回头解释一下，既然都是误会，就算过去了。」 说完一顿，回头警告，「聂臻！这一次算你初犯，我不计较，下次再敢去酒吧那种地方，我——」 「谢谢爸，这事情到此为止，你一定替我保密！」 数学书简直惊呆了，「臻臻，你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你把事情简化成这样，你爸居然还相信了！」 聂臻无奈，「我从来不和我爸撒谎的，再加上我成绩确实提高了，他自然就信了。」 数学书感慨，「为了陆景然，你第一次和你爸撒谎了吶～」 唉，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陆景然回学校上课，那几个闹事的，除了徐其梦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的都是口头教育批评。但是毕竟都是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只这么一次，彻底鹌鹑了。 有关聂臻的流言压下去，高三恢復紧张的复习考试中。 陆景然继续给聂臻补习，两人照常不上晚自修。 陆景然家里，聂臻正在做一套卷子，是陆景然亲自出的理综模拟卷。 按照正常考试时间，等聂臻做完，陆景然批改。 看着聂臻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地，陆景然的书出口安慰，「臻臻别怕，然然很好的，他就是看起来有些凶而已。」 「我知道，他是对我负责，是个好老师。」聂臻点点头。 第41页 书本：「……」 好老师什么的，他家然然最不喜欢了。 陆景然批改完，没说什么，把试卷递过去。聂臻心头一紧，没敢接。 「自己看看。」陆景然眼里带着笑意。 聂臻将卷子摊开，鲜红的批改痕迹一览无余，而最显着的是上头那个分数，257分。 她从来没有考到过的高分，这简直是个奇蹟！ 陆景然将她做错的题目进行讲解，今晚的补习任务就算结束了，送聂臻回家时，他决定兑现承诺。 「你模拟考成绩虽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但是进步很大，想要什么奖励？」 聂臻脚步一顿，还未开口，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之前她的那些书说的话，如今清晰的在脑海中迴荡。 烛光晚餐，树咚，墙咚，小雨衣，宾馆…… 聂臻傻乎乎站在原地，呆呆看向眼前的男生，越看，心跳越快。 「臻臻，臻臻！陆景然问你话呢。」语文书好心提醒，「他问你要不要看电影，喜欢什么样的片子。」 聂臻重重松了口气，语气恢復轻快，「我都可以，你选吧。」 陆景然点头，「那好，周日下午三点，市中心商场，三楼电影院。」 回去的路上，语文书挺好奇，问：「臻臻，你刚才在想什么，我好像感受到你心情特别紧张。」 聂臻脚步一滞，她的书已经和她关系这么亲密了吗？竟然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之后，词典回答了这个问题，「这不是绝对的，要看书本和主人之间的信任度，不仅是人与人之间，书本和人之间，也讲究一个以真心换真心，语文书能感受到你的心情，这说明，你真的将我们当成家人一样。」 词典很欣慰，「臻臻，你是一个好主人，我们能遇上你，是我们的幸运。」 * 周日，下午。 聂臻坐公交车去市中心，她做题目看错时间，等发现时已经两点半了。 公交车开开停停，一路慢慢悠悠，聂臻心里焦急，不时低头看手錶。 英语书：「臻臻，你别着急，陆景然约你看电影，那肯定会等你的啊，这看的就是氛围，错过开头也没什么的。」 聂臻听到声音一愣，随即翻开书包，「怎么是英语？」 她明明记得塞进来的化学书，她有几道题目不懂，在里面夹了一张纸，打算到时候问陆景然的。 英语书知道缘由，整本书都伤心了，「臻臻，原来我这么不受你待见，你爱的不是我，我的心都要碎了。」 一言不合就演戏，这几本书的性格，聂臻可算了解透彻。 这会儿英语书哭的梨花带雨，她哪还有心思关注时间，赶紧抱着英语书安慰。等赶到电影院，她果然迟到了。 「对不起啊，我做题目忘了。」 聂臻急匆匆跑来，此时还在喘气，春天的衣服变单薄，女孩穿着贴身的线衫，因为大口唿吸而起伏不定。 陆景然憋了话，本来想说，目光触及到聂臻的胸.口，直接哑然。 他的女孩无疑是美的，漂亮到精緻，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他着迷。可是这样带有韵律的起伏，除了在梦里，他是第一次见到。 「刚开始，没事。」陆景然别过脸，不敢再看。 两人检票入场，进去时电影已经开始了，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快速坐下。 没过几分钟，英语书忽然出声，「臻臻，情况不对劲。」 聂臻疑惑，这又怎么了，不过就是一起看个电影而已啊？ 「你们别这么担心，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情。」聂臻无奈。 英语书却振振有词，「外头是白天，电影院里可是黑夜，你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再看看播放的电影，陆景然不安好心。」 聂臻觉得电影没问题，是非常好看的文艺片，情节很吸引人。至于环境？ 她偷偷打量一圈，除了位置之间隔得远一些，宽阔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 聂臻继续看电影，时不时的吃几颗爆米花，觉得下午的时光非常惬意，直到电影进入高.潮，画面一改之前的文艺清新，扑面而来的都是炙热和激烈。 聂臻呆愣愣坐在位置上，手上还拿着爆米花，不知道该不该吃，她现在整个人都是尴尬的。 这还不算，随着剧情激烈程度，黑暗的影院里，开始出现一些稀碎的声音，听着甜腻，撩人。尤其是聂臻坐的位置左右两边，这些声音更加清楚，且又不断增大的趋势。 「看吧看吧，这就是预谋，陆景然买的情侣座，情侣座干什么的，臻臻你现在知道了吧！」 聂臻坐的笔直，目光直视前方，她根本不敢看身边的男生，陆景然怎么能这样呢！他要求看文艺片就算了，但是怎么能买情侣座呢！ 激烈的剧情终于过去，但是座位两边的情况却没有好转，似乎开了头，就有驰骋疆场，万马奔腾之势。 聂臻顿时无措。 手机在这时候振动了下，聂臻快速低头，查看。 陆景然的简讯！ 她撇头看了眼，发现男生依旧面不改色坐在那儿看电影，带着疑惑不解，点开短息内容。 【要不要走？】 所以，他也感觉到不自在了吗？ 聂臻还没回復，陆景然又发过来一条，【抱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第42页 聂臻笑了，尴尬的不止她一个嘛。 【现在走没关系吗？我是说我们怎么出去？】 【直接走后面通道，有点黑，你跟紧我。】 两人简讯交流，沟通好，聂臻起身跟着陆景然的脚步离开。 情侣位置坐进去的时候特别享受，但是中途离开，却比较麻烦。聂臻好几次因为看不清脚下的路，撞到别人的座椅上。 陆景然的手忽然伸过来，在黑暗中，握住了她。 聂臻浑身一僵，却听到他说：「跟紧我，没事。」 这条路怎么走出去的聂臻不知道，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和陆景然相握的手上。 他的手很大，很暖。指尖和指腹有些粗粝，带着茧子，牵着她时摩擦在她的手背和掌心上，有些痒。她想动一动，却被他再次握紧。 等走出电影院，聂臻手心已经出汗了。 她抬头，陆景然的目光正好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陆景然，聂臻！」一道声音打破安静。 林语从洗手间出来，正准备回影院，却在转角走廊处，看到自己的学生。 两人的手竟然紧紧握着！ 第23章 喜欢她 林语没想到，自己周末出来放松看场电影，竟然也能遇上糟心事。 高三的学生谈恋爱？ 这简直不能忍！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过来，把话说清楚。」林语看着两个人握住的手，简直没眼看，「赶紧松开，像什么样子！」 聂臻吓了一跳，快速松开，两只手背在后面。 陆景然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只两指间细细摩挲，感受着属于女孩的细腻和温度。 和梦里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你们什么情况，聂臻，你先说。」林语挑软柿子捏，在她看来，乖巧勤奋的学生，一向都是老实的。 然而，聂臻却只是摇头，「林老师，我和陆景然没什么。」 「没什么能牵手？」林语不信。 聂臻：「之前电影院太黑，我出不来，陆景然怕我摔倒，所以才牵我。」 林语气笑了，「你当我没看过电影还是怎么着，就那个位置那个过道，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还摔倒！」 「最后一排情侣座。」陆景然语出惊人。 林语张大了嘴巴，指着眼前两个学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特么，太嚣张了，这是公然叫板！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周一请家长。」林语扔下一句话气愤离开。 聂臻随着陆景然离开电影院，回去的路上心不在焉，请家长这个事情，怎么办？ 「这事情是我预估错误，碰上班主任是千分之一的概率，我没算好。」 聂臻笑了，这时候还算概率呢！ 「那这事情怎么办？请家长的话，我怕我妈……」 「你别和家里说，明天上学，我和班主任解释。」陆景然安慰，眼神安抚着，「别怕，没什么事，就算有事，我在。」 聂臻本来一颗心七上八下，处于迷茫混乱中，却因为『我在』两个字，一瞬安定下来。 没来由的，她相信他。 周一，林语没等到两个学生的家长，正准备打电话，陆景然进来了。 一开口就直接说：「林老师不用联繫我的家长，那个手机号是空号，打不通。」 「陆景然，你竟然谎报！」林语当了三年班主任，第一次发现，她班里的学霸竟然这么嚣张。 陆景然解释：「我爸手机多，这个号码三年前在用，半年后就换了，他换手机勤快，我嫌麻烦，所以没有再申报上来。」 林语：「……」 这特么简直无言以对。 「手机号码的事情暂且不谈，你爸妈联繫不上，那我联繫聂臻的爸妈。」 「这事情是我的问题，和聂臻没关系，我喜欢她，单恋而已，她并没有答应我。如果追一个女生违反校规的话，那该受罚的那个人只有我。」 林语完全震惊了。 陆景然的话简单干脆，却说出了许多信息。 他喜欢聂臻，单恋，追求未遂。 「那看电影怎么回事？」林语笑了笑，「陆景然，你当老师这么好骗？」 陆景然一脸无辜，「她模拟考进步，我答应给的奖励，同学之间请看电影，有问题？」 「奖励？」 「我帮她补习，」陆景然也笑了，「老师，难道你认为聂臻学习上的进步，就是靠她自己吗？如果真的是靠自己，也不会三年来，一直稳步不前了。」 这话犀利的，就差说倒数第一了。 林语简直无语，这是一个男生喜欢女生的样子么，一面这么护着一面这么损人，她要是聂臻，也喜欢不起来。 陆景然交代很清楚，这事情没有涉及早恋，林语也不想闹大了。 不过却叮嘱，「既然只是喜欢，那就继续单恋着。陆景然，你是学霸你不懂，聂臻她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所要付出的努力，是你难以想像的。真喜欢人家，等高考后再说吧。」 陆景然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办公室。 聂臻是中午自习时被叫出去的，林语特意挑了陆景然不在的时候，单独找聂臻谈话。 办公室来过许多次，但是被这样叫进来，聂臻是第一次，她紧张极了。 第43页 林语却只是笑笑，倒了杯水推过去，「别紧张，老师就只是随便问问。聂臻，你别紧张呀，先坐下。」 「臻臻别怕，陆景然一个人扛了所有，和你没关系呢！」教案已经开始交代事情了，听完它的叨叨，聂臻懵了。 他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和班主任说喜欢她？ 单恋，追求未遂？ 陆景然怎么这样！ 「老师知道你和陆景然是学习上互帮互助，是同学爱，是革命友谊。你成绩提高，老师看在眼里，所以也不多说什么。」林语顿了顿，继续，「只一点啊，注意分寸。你们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不管两个学生之间有点什么，总之万事不及高考重要。 聂臻当然点头答应，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考一个好的大学。但是！ 陆景然喜欢她这件事，她心里有点郁闷。 数学书不懂，「这事情算过去了啊，你爸妈也没知道不是么，臻臻你还担心什么呀？」 聂臻摇摇头，「我不是在想这个，我就是……」 「在想陆景然？」 聂臻嗯了声，声音却小的跟蚊子一样细，「他说喜欢我。」 几本书集体无语，数学书更是啧了声，「这事情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陆景然的书都替他说的明明白白的。」 「我一开始没相信啊。」聂臻有些委屈，「他一个天之骄子，怎么会喜欢我一个学渣呢！」 「那现在相信了？」 聂臻迟疑了下，点头，「可是，他什么也没对我说。」 关心她身体，帮她买小翅膀，替她做笔记，帮她出试卷，晚上送她回家……陆景然做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 聂臻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矫情，不知道心里在期待什么。可是这个审判高高悬起一直未落，她的心总是很不安。 数学书却是一语道破，「你那么在意，这说明你也喜欢他，臻臻，你喜欢上陆景然了。」 * 陆景然最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聂臻总是在上课的时候走神，时不时的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时候，她还会转过头偷偷的朝着他的方向看，一旦触及到他的目光，她就像只小兔子受到惊吓一般，快速缩回去。 他以为聂臻是学习上有问题。 补习的时候，陆景然特意留出来半小时，给聂臻进行疑问解答。 「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我给你解惑。」陆景然将今天的补习内容上完，直接走到聂臻身旁坐下。 聂臻握着笔的手一顿，随后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指了一道题。 陆景然凑过去，看完皱眉，这不是她在这个阶段该问的题目。 「高三复习这么久，这种题型还没有掌握？」陆景然有些怀疑自己的教学是不是哪里出现了bug。 聂臻懵了下，回神，赶紧换一道题目，「我说错了，是这一题。」 陆景然：「……这是物理大题。」 聂臻使劲点头，「对，我就是物理大题目不会做，每次考试最后几题我都会做错。」 陆景然不说话，身边的书本已经开始出声了。 「臻臻，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呢，然然给你复习的是化学。」 「臻臻，这是笔记本后面的内容，这个物理题你们不是还没学到吗？」 「我看看啊，这题目我有点眼熟啊，对了！这是物理竞赛的题目，一般都是拿来当做物理考试最后压轴用的……」 聂臻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究竟问了什么样的蠢问题。以她现在的能力，居然想要挑战竞赛题？ 陆景然会不会以为她好高骛远？ 「你对难题很有兴趣？」陆景然显然没发现聂臻的尴尬，只觉得自己之前的计划可能还不够缜密。 他以为以聂臻的能力，在考试中将所有基础题和稍微难一些的题目全部做对，这就够了。殊不知，对方原来心怀大志！ 聂臻想要挑战最难的题目，那就说明她不止想考650分，她想要朝着700分努力。 所以……她铁了心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吗？ 陆景然心头一热，眼睛不受控制转过去。聂臻恰巧在这时候抬头，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陆景然眼里的内容太多了，自知道他真的喜欢她之后，聂臻都不敢直视这样的眼神。 这一刻，她选择了逃避。 「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对不起陆景然，我现在得走了。」 聂臻霍的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陆景然提出要送，聂臻直接拒绝，「我今天自己打车回家，你不用麻烦了。」 说完，东西已经全部塞进书包，聂臻快速逃离。 陆景然看着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身旁，他的书开始叭叭叭。 「然然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 「他是不是以为臻臻在逃避她？」 「不知道，反正臻臻说不用的时候，他脸色可难看了。」 第二天，陆景然收到简讯，是聂臻发给他的。 【最近几天家里有事，我不参加补习了。】 陆景然看着简讯内容，抿唇不爽。 有事？ 高考在即，她能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是能大过补习提高分数的？ 陆景然想不通，因为性格使然，又不愿当面去问，最后只能每天望着聂臻的方向发呆。 第44页 章凡发现，他的同桌最近有些不正常，一般上课都是睡觉的他，这几天总是聚精会神听讲。 难道学霸也紧张高考？ 章凡满怀激动，以为自己找到了学习上的伙伴，正准备一起分享备考的感受，却勐地发现—— 陆景然在走神！ 他盯着聂臻的位置，眼珠子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第24章 堵人，坦白 聂臻再一次回头偷看时，被抓包了。 陆景然炽热的目光一瞬不瞬和她对上，他直愣愣的盯着她看，丝毫不顾及这是在课堂上。 她吓了一大跳，这一次转身后，再也不敢回头了。 晚上，陆景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在教室，明明是自习课，但是所有的同学仿佛都像是机器人，他们没有任何生命特徵。 唯独聂臻！ 她朝着他的方向走来，一步一步踩在他心尖上，最后走到他身后……柔软的长髮抚过他的面颊，聂臻趴在他背上，环住了他的脖子…… 第二天大清早，陆景然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他其实不愿意从梦中醒来，那些软糯细腻的声音，每每触及都让他心神崩溃，他恨不得整个沉浸在里面。 然而，转头再看外面灿烂的旭日，陆景然生出巨大的羞耻感。 他怎么能那样对她！即便只是在梦里！ 「然然又要洗床单了。」 「他这几天总是洗床单，真是让人担心啊！」 「再洗几次，家里的床单都不够用了……」 聂臻完全不知道陆景然那边发生的事情，自避开两人单独相处，她就去图书馆学习。 这一次也一样，一放学，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绕道图书馆。 车棚里，回家的同学三三两两，聂臻在人群中穿过，默念英语单词。 冷不丁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聂臻抬头看，是陆景然，他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过来，将她的路堵死了。 陆景然今天的眼神更加热烈，聂臻根本不敢对视，别过脸说：「我要回家了。」 男生依旧挡在她面前，甚至连抓着她的手都没有松开，两个人靠的很近，在车棚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还没有走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不免议论。 聂臻听到那些话，脸颊更是滚烫，「陆景然，你放开我。」 「为什么？」陆景然松开手，却没有侧身让道。 聂臻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你骗我，你根本没回家，你在图书馆。」陆景然无情拆穿。 聂臻一下子不自在，傻傻的站在那儿。 陆景然却步步逼近，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聂臻，你为什么骗我，是因为不想我给你补习？」 「我教的不够好？你找到新的补习老师了？」 「对方是男是女，可不可靠？你难道不知道么，外面那些补习老师，根本没我厉害，你何必捨近求远？」 聂臻不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哪有什么补习老师哦，她就是单纯的想要避开他而已。 「我觉得我学习的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可以自己复习。」 陆景然嗤笑一声，「你自己复习？复习考550么！」 聂臻脸色不太好，下意识就觉得，陆景然在嘲笑她，「550怎么了，我不是你，陆景然，不是谁都和你一样是学霸的！」 陆景然默了下。 聂臻心里憋着气，一下子推开眼前人，大步朝着自行车走去。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再次被握住了。 这一次，陆景然二话没说，拉着她直接往美术教室那边走去。 学校车棚靠近美术楼，那边的教室一般都是给美术生使用的，这个时间点，教室里根本没人。 陆景然拉着人随便进了一间教室，门一关，这才放开人。 聂臻气急，「陆景然，你干嘛呀！」 「这话该我问你。」 陆景然一直觉得自己是冷血动物，如果不是，他不会在七岁父母离婚时，脸上无悲无喜，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讨厌人群，讨厌热闹，甚至讨厌周围人脸上的笑。 可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他喜欢看人群，尤其是喜欢看聂臻。 看她和别人打闹时脸上的笑容，看她做题目纠结时咬唇的表情，看她委屈眼睛含泪……他对接近她，生出了渴望。 这个渴望由来已久，在他终于可以靠近她时，她却反悔了？ 陆景然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情节设定！ 「聂臻，给我一个理由，如果不想我帮你补习，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能力考到650分以上。」 聂臻整个人震住了。 650分？什么鬼！！！ 「陆景然，你这是强人所难。」 「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你考不到650，我就有责任给你继续补习。」 「我没说过这个话。」 「我说的，你没反对，所以这个协议成立。」 聂臻懵了，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补习啊！ 「臻臻，陆景然把门锁了。」数学书忽然提醒，语气不太好，「你小心些，他现在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他不会是想在教室里……」 聂臻也开始紧张了。 陆景然今天确实有些不太对劲，就刚刚做的事情，他平时根本不这样的。 第45页 「我真的有事，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说着，聂臻朝着门口走去。 反锁的门还没打开，干燥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陆景然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整个遮住。 聂臻脸色一变，下意识用书本挡在身前。 数学书几乎怼到男生胸.膛，「臭小子你想干嘛，你要是敢欺负臻臻，我要你好看！」 陆景然低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些日子时刻在梦里折磨他的女孩，有那么一瞬，他想什么都不顾，低头尝一尝她的味道，是不是和梦里一样的甜。 但她在害怕。 聂臻用恐惧抵抗的眼神望着他，陆景然心头所有的火热都消失了。 他苦笑一声，最终将人松开了。 转身，靠在门边的墙壁上，陆景然语气迷茫，「聂臻，你这样折磨我，究竟是想怎么样呢。」 聂臻握着锁的手一顿，转头去看，陆景然目光清澈，他没有避讳的和她对视着。 「你接近我是故意的，对吗？你以前从来不会和我说话。」 「帮你补习，我答应了，到我家去，你答应了。陪我去医院，给我做晚饭，一起看电影……还不够吗？」 「聂臻，你究竟知不知道——」 陆景然苦笑摇头，「不说了，你走吧。」 「臻臻，快走，这混蛋疯了！」数学书一个劲的嚷嚷，它坚信，陆景然下一秒就能化身禽兽，它的臻臻马上就会遇到危险了！ 聂臻却突然不害怕了。 之前的某一瞬间，她是害怕的，他看她的眼神太过执拗和热切，有种不顾一切想要把她燃烧的力量。 但是现在，他还是他，依旧是她认识的陆景然。 她靠在门的另一侧墙壁，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陪他一起。 时间缓缓流逝，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过了几秒钟。 陆景然打开门，和聂臻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以后……」不会了。 聂臻在逃避他，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两人之间的补习时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所以，他的梦，也该醒了。 聂臻看着陆景然率先一步走出去，挺拔的背影在她视线中慢慢消失，连带着那一份属于他的孤寂。 晚上，聂臻失眠了。 数学书也睡不着，老妈子心态爆炸，和聂臻一再叮嘱，以后在学校里该怎么防备陆景然。 「臻臻，你听到没有，以后，我是说以后，坚决不和陆景然有来往！」 一想到下午的事情，数学书整本书差点颤抖起来，特么这禽兽，简直不是人！ 聂臻却不接话，被逼问极了，干脆将头埋进被子里。 好一会儿，数学书不再叭叭叭，词典却开口了。 「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词典问聂臻，以一种很平常的交流方式，「陆景然的行为，让你害怕了吗？」 聂臻摇摇头，抿唇，半晌才道：「本来挺害怕的，不过后来就不怕了，尤其最后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跟她坦露心迹。 可是！ 聂臻心里郁闷：都已经说这么多了，难道加上一句『我喜欢你』会死么！ 表白而已，有那么难吗？ 「对方不敢表白，可能更怕的是拒绝吧。他不知道臻臻你也喜欢他呢！」词典笑着说。 聂臻脸红，好一会儿，才听到她轻轻嗯了声。 陆景然以为自己和聂臻的缘分很浅，短短几个月后，两个人又将恢復到之前的平行线，从此以后，越走越远。 昨天他冲动的行为，给她造成那样的惊吓，她肯定将他列入黑名单了。 陆景然趴在桌上，看似睡着了，实际上心头乱如麻。 他可以预见，今天和聂臻会是最后的了结，以她的个性，会给他发一条简讯，断了之前所有的事情。 这条简讯果然来了，在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聂臻给他发了信息。 手机就握在手中，简讯进来的一瞬，陆景然就看到了。 聂臻两个字，和之前一样，撩拨人心。但是这一次，他的心却几乎快要沉到最深的谷底。 一定是告别简讯，官方客套的和他表示感谢，多谢这几个月的补习，然后以学习紧张为由，拒绝晚上再去他家补习。 陆景然将那些话在心头预演许多遍，几乎每一遍都是那几句台词，直到他做好心理建设，才点开简讯内容。 有那么一瞬，陆景然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再仔细看简讯内容，一个字一个字，那样清晰。 【放学别走，等我。】 那一次给她塞纸条，他也是这样写的。这一次…… 聂臻她究竟什么意思？ 陆景然一颗心七上八下，短短四十五分钟的课，他备受煎熬着。 --------------------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景然：她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第25章 靠近他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好不容易等到所有同学离开教室，陆景然一刻也不愿意等，直接起身走向聂臻。 聂臻已经收拾好书包，看到陆景然走过来，冲着他点点头，「先去超市还是直接回家？」 陆景然一句话不说，盯着人使劲看。 聂臻无奈，「陆学霸说话不算数么，说好的要给我补习到650分，难道想要半途而废？」 第46页 「什么意思？」一开口，男生嗓子都哑了。 聂臻已经朝教室外走去，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抿唇偷笑。 两人去超市买菜，然后回陆景然的家里开始补习，全过程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补习的时候，陆景然频频出神。 聂臻一本正经的做题目，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直接无视。 他不开口，她就不说，反正被憋死的不是她！ 数学书却是憋不住了，「臻臻，你怎么又来这小子家里，他没安好心你不知道么！」 「知道啊。」聂臻边做题边和数学书聊天，「他喜欢我嘛。」 「他哪里是喜欢，他根本是禽兽，王八蛋竟然在学校就敢对你——」 「他不会的。」 「我才不信。」数学书对陆景然原本有那么一点好感，但是这会儿，直接好感度负一百。 聂臻将题目做完，递给陆景然检查，等待的时候安抚数学书。 「陆景然虽然性格有些孤僻，可是他是个正直的人，如果他真想对我做什么，之前的任何一个晚上，他都可以得逞。」 「那是他觉得时机不成熟。」 「如果存心要作案，三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他设计我吗？」 数学书哑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聂臻抬头，盯着背对着她装鸵鸟的男生，笑眯眯，「他呀，大概是真的很喜欢。」 如果不是很喜欢，怎么会那样子对她。 他对她成绩怒其不争，他对她身体各种关心，他要亲眼看着她回家才安心，他明明喜欢的紧，却连她的手都不敢牵。 上一次在电影院，他手心的汗，比她都多。 她能感觉到他手指在颤抖！ 陆景然将题目改完，聂臻全对，没一道题目做错的。如此一来，他想要留她继续讲解错题的事情泡汤了。 他把人送出门，一直送到小区大门外，就不再往前了。 陆景然这一晚上都是飘飘然的，总觉得聂臻能答应继续补习是一个梦，如今人走了，这个梦也该醒了。 聂臻走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回头看，发现陆景然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冲着他挥手，「怎么不跟上来，今晚不送我回家吗？」 男生的背影在路灯下拖长，和她的交织在一起，看上去很是缠.绵。聂臻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时不时偷笑。 陆景然却心里纠结，一直把人送到小区外，还没有想明白。 「聂臻。」 聂臻转头，目光清澈望向他。陆景然心头一颤，话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补习的事情吗？」 陆景然点头。 聂臻笑眯眯，「就履行约定啊，你不是说要给我补习到650分以上么，不然砸你学霸的招牌。」 「那你在我家做饭，」陆景然觉得，今晚上不问清楚，他休想睡觉了，「你为什么还要做晚饭？」 「我饿呀，不做饭我吃什么？补习很耗脑细胞的。」 聂臻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直接挥手道别。 陆景然回去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今晚的聂臻太特别了，她不再避着他，她对他甜甜的笑，她给他做了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然然有点蠢，臻臻都表现那么明显了，他怎么还感受不到？」 「不是感受不到，是不敢相信，大概肖想太久，一下子真切感受到，觉得不太可能？」 「唉，说白了就是怂，连臻臻喜欢他这种事情都不敢接受。」 聂臻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醒来，心情特别好。 有些事情想开了，心里的纠结放下了，就觉得日子特别的美。 「臻臻，你手机昨天一直在振动。」数学书有些丧，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聂臻疑惑，拿起手机查看，直接被吓到。 陆景然从凌晨两点开始给她发简讯，一直到早上五点，整整三个小时，发了一百多条信息。 【聂臻，你什么意思？】 【聂臻，你会一直补习的对吗？】 【聂臻，如果……如果你考了650分以上，会报哪所学校？】 …… 后面的简讯内容就不对劲了，内容也越发的露.骨，近乎直白。 【聂臻，你记得我喜欢的口味，你一直关心我对不对？】 【聂臻，我对你不一样的是不是？】 最后一条简讯，是五点二十分钟，陆景然第一次对她改变称唿。 【臻臻，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好吗？】 数学书陪着聂臻看完所有简讯内容，直接嫌弃，「有病哦，一百多条信息，都是废话，就没一句点明主题的。说一句『我喜欢你』有那么难么！」 词典老神在在：「你不知道有一种人，叫闷.骚吗？」 数学书恍然：「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聂臻被调侃的不自在，快速洗脸出门。等到学校车棚时，直接遇上陆景然。 他像是专门等在那里，一看到她出现，立刻就走过来了。 脸上带着急切地表情，堵在她跟前，问：「你看了简讯没有？」 聂臻愣了下，点头。 「那你的回答呢？」陆景然紧追不捨。 聂臻却不回答，只安静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陆景然被看的浑身发毛，有种刀就架在脖子上，迟迟未落的紧张。 第47页 到底行不行，好歹给他一个答案啊！ 「陆景然，你话里什么意思呢？」聂臻忽然问：「你这样的话，随便对一个女孩子说，会引起误会的。」 「我——」 「我们高三了，应该以学习为主。」聂臻脸上几乎没有表情。 陆景然一瞬心坠寒窖。 半晌，侧身，让开。 「臻臻，你真的不和陆景然说啊？」数学书瞧着失魂落魄的男生，忽然心有不忍。 「今天有小考，我先认真考试，这个事情晚上补习的时候，我会和他说的。」 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也不喜欢拖泥带水玩别人的感情。 高中时期的感情是很纯洁，但是她也见识过那些所谓的『绿茶』，专门以获得男生的喜爱为傲，她们乐此不疲的周旋在许多男生当中，即便翻车了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她不会！ 聂臻喜欢陆景然，那就是喜欢了，承认喜欢一个人很难么！ 一整天时间，聂臻除了复习就是考试，甚至都没有几次从位置上站起来过，更别提和之前一样偷偷的往后看。 陆景然第一次考试心不在焉，做题目几乎凭着直觉，试卷上交的时候，差点忘了写名字。 章凡：「同桌，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他是亲眼看着陆景然考试的，之前下笔如有神助的那个陆学霸，这会儿考试整个人都在飘。 章凡问了一个很担心的问题，「同桌，你这状态，还能考到年级第一吗？」 陆景然背靠椅子，目光一直看向一个地方，他望着聂臻的背，回答散漫，「凭直觉做的。」 章凡当场懵逼。 什么鬼？？？ 年级第一凭直觉考试？ 然而现实啪啪打脸，即便只是一次小考，即便学霸只是凭直觉做题目，依旧游刃有余。 陆景然虽然没有考到740分以上，但是730的高分，依旧甩开第二名整整二十分。 章凡看完简讯笑喷，「同桌你是不知道，我和别人说你状态不对，考试凭直觉，你猜怎么着？」 章凡自顾自说：「哎呀，这事情可特么太搞笑了，就那个谁，年级第二那个，分数没下来前，整个人都飘了，瞧给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万年老二的位置终于移交了……我陆哥就是我陆哥，凭直觉也能考730……」 章凡还在念叨，陆景然已经站起来了，他看着聂臻终于离开座位，不管她去哪里，他都得跟着。 聂臻去厕所，进去再出来，直接遇上陆景然。 他眼神幽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聂臻轻轻摇头，「这里是学校。」 陆景然还是不让，他心里有种特别强烈的感觉，这一次如果让开了，他一定会后悔。 「臻臻……」沙哑的声音，带着无限缱绻。 聂臻浑身僵住。 陆景然叫她臻臻！ 高三的厕所是后来改造的，在一楼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死角。 这会儿，陆景然就是站在死角处，聂臻为了怕同学看到误会，在见到陆景然的第一眼，下意识的就走到了死角里面。 昏暗的光线，温柔的眼神，深情的呢喃，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软的，连心都开始渐渐柔软了，陆景然一声声唤她「臻臻」，她再多的坚持，都将覆灭。 手被握住时，两个人都是一震，但是陆景然几乎豁出去了，紧紧抓住聂臻的手，死都不放。 「你别这样。」聂臻挣脱几下，没抽出来，「陆景然，快要上课了。」 「下节课自习，班主任开会去了，四十五分钟后，放学。」他仿佛早就算好了。 陆景然握住聂臻的手，直到上课铃声响，两人依旧保持那样的姿势，不远不近，看似暧昧。 「我接受高三好好学习，但是前提是，你答应和我考同一所大学。」这是他想了很久的挽回办法。 聂臻没直接回答，只问：「考同一所大学，然后呢？」 「然后我……」 「陆景然，」聂臻打断他，「你要清楚一个事实，我不是你，让我考清华北大，这几乎不可能的。」 「那我就和你去同一所大学。」陆景然几乎秒答。 聂臻讶异，转念一想，这个回答似乎意料之外，却又情理当中。 他是陆景然啊，那么不一样的陆景然，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可是我不想。」 聂臻感动陆景然的话，却不愿意他这么做，「你的成绩，本来就该值得最好的大学，没必要为了我，放弃大好前途。」 「我乐意！」 聂臻摇头，「你听我说完，你考清华北大，这是你的能力。但是我的能力，还有三个月……陆景然，我相信你，你说你会让我考650，那即便我很笨考不到这么多，能不能考到600分？我想考一个离你近一点的学校……」 这是陆景然听过最动听的话，在他十八岁时，他的女孩让他坚持自己，却同时为了他奋起努力。 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候的聂臻，已经将他纳入未来。只有成就最好的彼此，才能将这条路走得更远。 第26章 冲动又克制 章凡觉得自己同桌最近很飘。 他认为，作为学霸，考试一时飘是可以的，毕竟人家有那个能耐！但是一直飘，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48页 本着同学爱的关心，章凡拿着辣条和同桌交流，「哥，最近想啥呢？」 陆景然正在做笔记，闻声头也没抬，直到眼前突然出现一根辣条。 他蹙眉，避开那根红红的东西，「有时间就好好做题，没准高考给你多加三分。」 章凡却笑，「哎哟，同桌你这话不对呀，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过，一味地刷题是没用的，要讲究效率，聪明人从来不会蛮干。」 陆景然看了章凡几秒，说了两点，「第一，你不是聪明人，你的智商在人群中就是普通。第二，学霸不用刷题，那是因为高智商，普通人刷题，那是因为勤奋。」 「已经没有高智商，再抛弃勤奋……」 章凡笑不出来了，手中的辣条顿时就不香了，他同桌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我是为你好，毕竟……你也算臻臻的竹马。」 竹马两个字，陆景然几乎咬牙说出来的。 章凡的关注点直接跳到「臻臻」二字，一副见鬼的表情，「臻臻？臻臻！」 陆景然眉头一拧，「叫聂臻。」 「唉你不是也——」 「那是我。」 章凡：「……」 莫名其妙被餵了狗粮。 等知道陆景然做的笔记是专门给聂臻突击考试用的，他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多彩。 「天理不公啊，明明是我同桌，竟然对着「外人」比对我还好。」 陆景然充耳不闻，笔记做完，直接起身去找聂臻。临走前，写下一串名字交给他同桌。 章凡看着那些名字，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年级前二十的女生，都在这里，你要是有本事，自己去。」 章凡：「……」 晚上，聂臻补习结束，陆景然送她回家。 这条路走过无数次，但是今天晚上，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很微妙，没有直接说破，但是却又心知肚明，他没有想着直接挑明，她也乐得装煳涂。 但是，有些事情，陆景然又不想憋着。 都这样了，他想牵手，他都快要忘了上一次牵手是什么感觉了。 但问题是，他们不是男女朋友，还没正式确立关系，贸然牵手，等于耍流氓？ 陆景然低头，看着在他身侧晃来晃去的白嫩的手，越看越觉得糟心。 数学书一直被聂臻拿在手上，它全程观看，早就知道陆景然那点小心思。快到小区外时，它忍不住，和聂臻吐槽。 「臻臻，我和你说，陆景然太搞笑了，他一直盯着你的手看，这小子想干『坏事』～」 聂臻脚步一顿，转头去看身边的男生。 「怎么了？」陆景然不明所以。 聂臻安静的看了好久，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的男生，确实很闷.骚啊。 她之前都那样说了，也不见他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她以为他是在等两人高考后。可是这会儿又想牵手了……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陆景然。」聂臻喊了声，调子软软的，「你在想什么？」 陆景然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聂臻看他眼神这样明亮，将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 「我——」 聂臻抬起手，抓住陆景然的手掌，慢慢的将自己塞进去，然后十指相握。 陆景然浑身一震，不敢置信。 聂臻晃了晃两个人握住的手，笑，「是想这样吗？」 「臻臻……」陆景然眼神暗了许多。 聂臻慢慢靠近，近到几乎能闻到男生身上强烈的荷尔蒙，她的脸颊是热的，但是仍然靠在了陆景然的胸.口。 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唿吸有点急促，两人握住的手力道在渐渐收紧。 就在聂臻准备撤离时，陆景然长臂揽过，将她整个拥入怀里。 他闻着她秀髮上的清香，几乎快要迷失，「臻臻，我喜欢你。」 「嗯。」聂臻声音小小的，带着害羞。 陆景然却一下子脱缰了，这一句『我喜欢你』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剎不住。 「臻臻，我喜欢你很久了。」 「臻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抱抱你？」 「臻臻，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你的手好软，身体也软——」 「别说了。」聂臻赶紧打断，生怕后面陆景然会讲出更多让人难为情的话。 陆景然得偿所愿，牵了手，还意外得到拥抱，整个人圆满了。 最让他高兴的是，他和聂臻表白了。 之前不敢表白，怕被拒绝，连所谓的『朋友』都没法做，后来不敢表白，是怕聂臻分心，怕影响她学习。 但现在，陆景然想明白了，聂臻的学习有他，他一定会让她考上最好的大学！ 「我们这样，算是交往了吗？」陆景然执着于形式，他想要一颗定心丸，「臻臻，我喜欢你，你能做女朋友吗？」 即便才拥抱过，他还是很紧张，如同宣誓一样，「臻臻，我会对你好，你要什么，只要我有，全都给你。」 陆景然直接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递过去，「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和我爸妈无关，我自己赚的。」 聂臻被这一手骚.操作弄懵了。 不是才牵手么，不是才拥抱一下么，刚表白就上交银行卡，什么鬼？？？ 「陆景然，你别这样，太快了。」聂臻将银行卡推回去。 第49页 陆景然默了下，有些失落，却没有反驳。 之后的日子，两人保持和之前一样的相处模式，该上课上课，该补习补习，陆景然没有因为两人关系变了，就对聂臻放松要求。相反的，他对聂臻的成绩要求更加严格。 「这一题不应该错，你看前几天的卷子，我给你出过同样的题型，我还专门给你讲解过……」陆景然坐在旁边，拿着红笔边解释边写，时不时做典型分析。 聂臻听着听着，心思不知怎么的，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陆景然的嘴唇很性感，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每次说完一句话，会咽下口水，喉结会上下动。他今天穿了白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解开了，露出来一半锁骨…… 「听明白了吗？」陆景然题目讲完，扭头问。 聂臻勐的回神，错开视线，脸红了。 要死了，她究竟怎么鬼迷神窍了，竟然偷偷看一个男生的喉结和锁骨。 「臻臻？」 聂臻嗯了声，拉过卷子，低头写，想要藉此遮掩自己的丑态。 陆景然看着一脸无奈，压住试卷，「这是明天的卷子。」 聂臻手一顿，半晌，笔扔了，整个人埋在桌面上。 「臻臻，你害羞了呢！」 「臻臻是想干坏事了吗，那我们都闭上眼睛，绝不会打扰你和然然的。」 聂臻的书也难得打趣，「臻臻别怕，陆景然这小子不坏，就只是亲亲的话，我们不反对。」 陆景然将人捞起来，看到女孩水雾迷濛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刚哭泣过，她望着他，害羞却又主动。 一瞬，心猿意马。 「臻臻……」陆景然艰难的抗拒，「你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 两人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他一直很克制，除了牵手，最多就是拥抱。 他不敢进一步靠近她，生怕自己太过冲动会吓坏她。 可是此时此刻，暖黄的灯光，温柔的夜色，绝对属于他的领域，陆景然几乎崩溃。 「臻臻……」 聂臻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了，连同一颗心都快要被燃烧起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矜持，可是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特别矜持呢？她喜欢陆景然啊，也是很喜欢很喜欢，她想靠近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陆景然，」聂臻声音一顿，鼓足勇气，凑近，靠在男生耳边说了几个字。 陆景然撑在桌面上的手青筋暴出，他不确定，「臻臻，可以吗？」 「那，就一下？」 …… 聂臻如同一艘漂泊无依的小船，随着海浪颠簸，最后缓缓驶进港湾。 她靠在陆景然怀里，除了紧紧抓住的他衣服以作支撑，再也没有别的力气了。那些甜腻的声音和彼此的心跳，让她几乎昏了头。 直到陆景然忽然将她松开。 「景然～」 陆景然怔住，勐地抬头，目光灼灼看过去，「再喊一次。」 「景然～景然～」 她整个人都快融化了，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陆景然再次把人抱住，这一次只是这么抱着，力道之大却是恨不得将人嵌进骨子里。 「臻臻，臻臻……」 补习提前结束，陆景然起身去卧室，门虚掩着，里面的水声哗哗，清晰传到聂臻耳里。 她靠在沙发上，两手抚面，有些恍惚。 本来说好就亲一下的，怎么就……这样了呢？ 要不是陆景然定力好，后面的事情差点—— 「臻臻，以后不准这样了啊，你还小呢，现在要好好学习。」数学书终于说话。 聂臻含煳嗯了声，起身去厨房，一杯凉水喝下去，总算清醒回神。 陆景然再出来，已经一身清爽，他换了衣服，准备送聂臻回家。 这一次，两人都很沉默，彼此都没有说话。直到将聂臻送到离家不远的地方，陆景然才把人拉住。 他握住这双柔软的手，歉疚说：「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对聂臻的感情，积压太久，一旦爆发几乎就要泛滥，他轻易不敢越雷池。 今晚，是他的错。 聂臻却有点心疼，「是我先主动的，而且，也没有继续下去……」 「臻臻。」 陆景然从未如此认真过，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坚毅，一字一句，几乎要刻进她心里。 他说：「我想要的，不仅仅是现在，往后余生，我都想要你。一时贪欢，给不了我们天长地久，臻臻，你在我未来所有的计划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快乐呀，今天是甜甜的一天！ 第27章 同学爱 这一晚，聂臻註定失眠。 陆景然的话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最后每一个字变成一股爱意，融进她心底。 「陆景然……」她枕着他的名字睡觉。 那一天晚上的事情仿佛烟花绽放，转瞬即逝，只留在两个人心里。 陆景然说到做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即便偶尔会亲一下，也只是蜻蜓点水。 聂臻却满足了，这是她喜欢的甜甜的感觉啊。 「没想到高三了，还会有这么一段体验，这种感觉好不一样。」面对自己的书本，聂臻没有那么多顾忌，「我一直以为，我的恋爱会在大学里，可能会遇到一个喜欢的男生，然后在校园里散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周末去看电影……我都没想过这个人会是陆景然。」 第50页 话说完，聂臻不自觉笑了。 数学书简直没眼看，他家臻臻最近很飘啊！ 最可气的是，这人谈着甜甜的恋爱，成绩还稳步上升，有一个比教导主任还严格的男朋友，聂臻连偷懒都不可能。 「臻臻，你别笑了，再笑嘴巴咧到耳后跟去了。」数学书心酸，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时候的它还不知道，往后那几年，他家臻臻才是真正的被猪拱了。 聂臻和几本书一起聊天，时不时做一下陆景然给她专门出的卷子，日子惬意之极。 一直到清明前，班主任忽然宣布，高三学生要集体去拉练。 「这是学校里组织的活动，算是给你们高三学生放松一下。拉练时间一共两天一夜，走山路，翻过两座山，晚上在郊区革命小学搭帐篷，第二天早上去烈士园扫墓。」 林语将大致活动说了下，然后又说：「时间就是后天，早上七点所有同学教室集合，七点半全体高三从校门口出发。」 整个教室顿时发出一片欢闹声，拉练，宿营，这在高三生看来，简直就是惊喜。 但是，高兴不过三秒，林语笑眯眯交代，「因为这两天占据了你们平常上课时间，所以今年清明节你们只休息一天，另外两天回来上课，补拉练落下的课程。」 「不是吧，学校这么抠，既然都说要拉练去了，还要我们补？」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果然不该对学校有所期待。」 「这可恶的周扒皮啊！」 林语笑骂：「行了，就当提前放假了，住校的照旧，走读的今天回家告知家长，后天一早自己带被子和午饭过来，帐篷其他用具，学校后勤会准备。」 班主任一走，教室再次掀开锅，即便嘴上嫌弃，但是每个人还是热烈激动地讨论着。 赵小绵拉着聂臻，整个人都快兴奋了。 「臻臻，这事情怎么办啊，我第一次知道参加拉练，这要是半路走不动，会不会有车送我们？」 「还有午饭，我们要带些什么，热的饭菜估计不行，但是泡面也不可能，咱们又没热水，难道我还要背一个热水壶？」 聂臻对这些问题都没特别考虑过，在她看来，这就是走一天路而已，至于中途吃的一顿午饭，那面包牛奶就可以解决了。 倒是陆景然，他的胃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随便将就着吃？ 陆景然这边男生也在讨论，虽然没有和女生那样特别激动，但是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 章凡已经开始罗列要买的零食，准备带一大包，好在路上吃。 「同桌，到时候一起组一队呗。」章凡过来拉伙，「老班的意思，一个帐篷睡四个人，我们一桌再加上前头两个，你看怎么样？」 章凡平时和前面一桌的关系比较好，这种事情自然会一起，但是陆景然这边就不好说了，章凡主要怕学霸太高冷，不合群。 前头两个男生也有些紧张，怕高冷学霸会拒绝。 毕竟，被拒绝也是挺尴尬的。 陆景然正在低头髮简讯，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章凡，又看了眼前面两个男生。在三个人忐忑的目光中，点头。 「我随意，你们安排。」 说完，继续编辑简讯：【需要哪些东西，放学我陪你一起去买。】 聂臻手机振动一下，点开看到内容，笑眯眯。 【好呀，等会儿一起去超市。】 她确实不太放心他的胃，明天的午饭，确实该准备一下。 陆景然收到回復，是他想要的答案，满意了，继续恢復睡觉姿势。 放学，逛超市。 聂臻推着购物车，在蔬菜区和肉类区转悠，想着明天给陆景然准备什么样的午饭。 天气太热，正常的饭菜肯定放不住，但是只简单地做一个寿司，她又觉得不好。 「你喜欢吃什么？」聂臻停下来，转头问。 陆景然摇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是说明天的午饭。」聂臻解释，「你的胃不好，又不爱吃面包这些，我晚上给你做个便当，你明早拿出来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带着路上吃了。」 陆景然心头一下热起来。 这就是他的臻臻啊！ 「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一句话，撩的聂臻差点招架不住。 这人，自从两人关系亲密以后，总是骚.话不断，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聂臻匆匆买完，又拿了一些小零食，两人快速结帐离开。 恋爱中的小年轻，在一起时，心思都在彼此身上，眼睛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对方。 聂臻跟着陆景然离开超市，她没有看到货架转角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二天清早，聂臻带着被子和午饭来到学校，和同学一起排队等候。 女生一排，男生一排，聂臻的身高还算优势，自然落在后面，和陆景然只隔了两三个位置。 两人互相看了眼，心照不宣。 赵小绵不知什么时候从前排跑过来，排在聂臻前面，「臻臻，我和你一起，虽然我矮，但是我走的还是挺快的，跟得上你们大长腿。」 聂臻却是惊讶，望着赵小绵那两个大袋子的零食，懵掉。 「我们就路上吃一顿，这样会不会太多了？」她很怀疑，赵小绵中途两只手会酸掉。 第51页 赵小绵却偷偷凑近，说：「这不是还有男生在么，你以为老班为什么安排男女各一排，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够帮我们女生一把。」 聂臻不知想到什么，目光转向后面，看着陆景然矫健挺拔的身姿，脸红。 高三拉练正式开始，一班打头，一直到末尾十二班，将近六百个学生，从一中出发，浩浩荡荡。 聂臻一开始走的挺适应，她只带了一个便当，一瓶水，身上的被子也是轻薄的那种，可是她的书包里，装了六本书和一本词典。 语数外，物化生，这一本本都是她的小伙伴，平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参加拉练，个个嚷着要去。 聂臻舍了哪个都不行，最后干脆全部带上了。 最后索性，把七老八十的词典也带上，她不能厚此薄彼嘛。 两个小时后，聂臻有些跟不上了，她的书包越来越重，感觉快要把她的肩膀压垮了。 「臻臻，你不是只带了一点东西么，你怎么也走不动了？」赵小绵果然手软脚软，落在班级最后面。 聂臻摇摇头，没说话，继续埋头往前。 好不容易，大部队停下，班主任组织原地休息，吃午饭。 聂臻在被子外套了袋子，这会儿搁在地上当坐垫，大口喝着水，却什么也吃不下去。 数学书开始委屈了，替聂臻委屈，「臻臻，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我们要去你就真的带上啊，你看看，你现在累成这样，你还带了词典爷爷！」 语文书：「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嚷嚷着一定要去的，还说不去就要断绝关系。」 物理书：「你们俩一起说的，还想怂恿臻臻把其他书本也带上。」 数学书和语文书一秒怂，齐声和聂臻道歉。 聂臻只轻轻摇头，「和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要带的，如果我不答应，你们谁也劝不动。」 这些是她最特别的朋友，她确实捨不得，能为它们做些什么，她其实是乐意的。 「不重的，我只是一下子走那么远，有些不适应，中午休息完就好了。」 聂臻午饭吃饭，起身，正准备背书包，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书包拿走了。 转头一看，是陆景然。 「我自己背吧。」聂臻不想显突兀，陆景然帮她背书包，影响不好。 陆景然直接背上身，不仅如此，还将被子一併接过提在手上。 「担心什么，嗯？」 聂臻看了眼四周，发现有同学正在打量他们，她更加不自在了。 「陆景然……」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不应该么。」 陆景然说完，眼神示意。身后章凡三个立刻心领神会，将身边一起走的女生的被子接过去。 「陆学霸说得对，帮助女生，人人有责。我们是新时代好男人！」章凡举手大声说话，样子滑稽。 四个人率先起头，其他男生也不甘示弱，纷纷帮助女生拿被子，有些和陆景然一样，干脆把女生手上的零食袋也接过去了。 如此一来，整个班级，意外的和谐。 章凡走在陆景然身边，看着前头不远处走路轻快的聂臻，笑的贱兮兮，「同桌，我可是响应帮忙了啊，够不够兄弟！」 陆景然难得点头，「不错。」 说着一顿，又看了眼身边另外两个男生，「回去后，我给你们每人写一份复习资料。」 第28章 特别的晚上补习 三个人简直惊呆了，尤其是前桌两个，吃了一个陆景然和聂臻的惊天大瓜不够，竟然还能得到学霸的眷顾！ 「陆景然，你说真的啊，可不准匡我们。」 陆景然点头，「我从不说假话。」 「值了！」两人心情激动。 和复习资料比起来，背上的重量算什么！！！ 章凡一副『尔等乡下人』的鄙夷，「这算什么，你们是不知道，我同桌面冷心热，他还给我划过考试重点呢，我给你们说，跟着我同桌混，清华北大不敢想，普通重本so easy！」 聂臻的班级有男生主动帮忙，一整个班级和谐美好，甚至还有心情唱歌。 林语在学生们的歌声中，笑眯眯和其他班级老师炫耀，「唉，我也没想到我们班那几个男生这么横，说拿就拿，都不带给女孩子拒绝的，真爷们儿！」 说完，扭头看了眼其他班级，并不是每个男生都和她班级的那群混小子一样让人欣慰的。 其他班级班主任面上笑呵呵，内心mmp，等半小时后，直接集体要求：同学之间必须互帮互助！ 「臻臻，你看，陆景然起了一个好头。」赵小绵挺感激，觉得学霸为人真好，「没想到陆景然这么热心肠啊，他对同学真好。」 傻乎乎的赵小绵，压根没想到，陆景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乎他的臻臻也。 聂臻自然不好接话，只能呵呵笑着。 到达目的地，她和赵小绵一起，将零食分给帮助她们的男生。 聂臻把零食送到陆景然眼前时，他并没有接，只是盯着她的书包看。 「装的什么？」陆景然忽然问了句。 聂臻愣了下，才说：「书本。」 陆景然没想到，聂臻拉练时候竟然还带书，「带了几本？」 「语数外，物化生，还有……一本词典。」 陆景然：「……」 第52页 是他估错了女朋友热爱学习的劲头。 无声笑笑，陆景然接过零食，两人交错之际，他和她悄悄说：「晚上给你补习。」 说话间，手指轻轻勾了下。 聂臻掌心一痒，心也跟着颤了颤，她不敢停留，直接转身走人，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 数学书们却是圆满了，「我们终于不再是累赘了。」 能被用上，也不枉这一趟旅程。 但是问题来了，他们要去哪里补习？ …… 傍晚，学校在小学操场上组织集体活动，聂臻坐在最后一排，心不在焉。 直到语文书提醒，「臻臻，你手机在振动。」 她快速拿出来，果然是陆景然发过来的简讯：【走出来，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教室门口等你。】 聂臻和赵小绵撒了个谎，藉口肚子疼先回去休息，然后抱着书本绕道小学后面，走上了二楼。 一直走到二楼的尽头，在最后一间教室里，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陆景然倚靠在门口，侧着脸，正专注的看着她。 「等我下。」 陆景然推开窗户，纵身一跃，翻过窗户进了教室，然后打开教室门。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聂臻坐在椅子上，总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太妙，「要是被人发现了，说我们破坏学校公共设备……」 「那就不让他们发现。」 陆景然说完，直接起身，走过去将教室门关上，顺便将走廊一带的窗户都拉上窗帘。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和手机一起，将两人坐着的位置照亮，如同白昼。 「如果还没发现，那就认命了。」陆景然握着笔，笑声清朗。 聂臻也跟着笑了，「我们是不是很奇葩，拉练竟然还看书复习？」 「好学是人类进步的表现，我很高兴你为了我们的未来这么努力。」 聂臻干脆闭嘴了。 她算是知道了，闷.骚的男生，骨子里装什么的都有，绝不能深挖。 两个人补习到晚上九点半，听到外面熄灯睡觉的哨声，这才结束。 聂臻先一步离开，回去后，陆景然才走出来，他站在走廊阴影处，从他这里，安静的看着聂臻的帐篷。 直到所有的灯全部灭了，陆景然不紧不慢的下楼，回去。 第二天，章凡暗搓搓找到陆景然，问：「你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说着表情很是微妙，「如果不方便说，我懂，我都懂。」 陆景然安静刷牙，吐完最后一口泡沫，这才转头回答，「你在想什么？」 章凡摇头，「没啊，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发挥同学爱，关心一下同桌你。」 「收起那些龌龊，否则复习资料没你的份。」 「唉不是！同桌你别这样啊，我就是单纯好奇，你不说就不说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和陆景然一样的情况下，聂臻也被审问了，不同于男生之间的打闹，女生之间更加神秘。 赵小绵拉着聂臻去小角落，确定四下无人时，才问：「臻臻，你要不要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你别敷衍我啊，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赵小绵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但是她真的没想到，聂臻会和陆景然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赵小绵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聂臻没隐瞒，「昨天晚上，陆景然帮我补习。」 「他为什么帮你补习，不是！你们怎么在一起补习的！也不是……」 赵小绵一听『补习』二字，立刻想歪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臻臻，你们俩该不会……」 聂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颊滚烫，「你胡说什么，真的是补习。」 她拉开书包，将自己的书本展露出来。 赵小绵安静了几秒，表情悲戚，「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补习是那种补习，殊不知补习就是这种补习。臻臻，你成绩之所以会进步，完全是真真切切的在补习！」 聂臻点头，「是啊，要不是陆景然帮我补习，我真没法这么快提高成绩，他真的很聪明，有他帮忙，事半功倍。」 赵小绵羡慕嫉妒恨，差点化身柠檬精。 早饭后，高三学生全部集合，一起走去烈士园扫墓。 这一次，聂臻没有和陆景然走在一起，她被赵小绵拖着在女生队伍的中间，两人说悄悄话。 「你的被子和书包又被陆景然拿走了。」赵小绵格外羡慕，又无限感慨，「你看，昨天帮忙是个个主动，但是今天，咱班里有几个男生这么主动啊。」 因为陆景然带头，有些男生为了彰显自己的绅士风度，对关系不错和有好感的女生出手帮忙。 但不是谁都和陆景然一样，拿起那些东西，表情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你和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这才是赵小绵最关心的问题。 「一个月前……」 聂臻清楚记得那一个晚上，即便是现在回忆，陆景然的心跳声仿佛还在耳边跳动。 赵小绵听着聂臻讲述两个人的认识过程，简直觉得精彩，她没想到，一向软包子的同桌，竟然会主动搭讪学霸。 在赵小绵看来，这就是同桌暗搓搓实施的一次勾人行动，然后，学霸上钩了。 第53页 「臻臻，我以前小看你了。」赵小绵目光幽深，脑补一出大戏。 聂臻默默闭嘴了。 烈士扫墓的活动很简单，所有学生献花扫墓，再参观革命歷史馆，之后启程返回学校。 「林老师，咱不会还走回去吧？」有人想到昨天的山路，怕了。 林语指着不远处的大巴，「直接坐车回去，另外走读的同学，你们半路快到家的时候，可以中途下车，不一定非要回学校。」 聂臻坐在大巴车前面位置，正在看窗外的风景，手机亮了下。 陆景然：【等会儿市中心下车，一起。】 市中心？那不就是陆景然小区的另一边吗？ 聂臻看着自己的被子和书包，这么多东西，去他家不太好吧？ 还没回简讯，另一条消息进来了。 陆景然：【有东西送给你，和我回家一趟，好吗？卑微祈求.jpg】 聂臻完全被最后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 这人怎么这样啊，发个简讯也搞得不正经…… 聂臻到陆景然家里，东西刚放下，他就直接去了卧室。 「闭上眼睛，等我回来。」陆景然眼神温柔。 聂臻不疑有他，乖乖照做，才想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几乎同时，他的书就开始和她报告了。 「臻臻，然然之前在书房里做东西，可吵了，他差点把一本英汉词典烧了。」 「怎么回事？」聂臻担心。 那些书果断将陆景然那几天的异常进行转播，最后靠着书房和卧室的那几本书重新组织语言，给聂臻拼凑出一个事情。 陆景然给她做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现在就在卧室的抽屉里，正在被他拿出来。 「是不是戒指，然然要和臻臻求婚了吗？」客厅某本书忽然惊叫起来。 其他的书一听，觉得这事情还真像那么回事，一个个欢声吶喊。而聂臻的书，个个脸色不好。 「臻臻，你还没到结婚法定年龄吧，陆景然这是犯罪！」数学书嚷嚷叫嚣。 聂臻听到耳边有脚步声，陆景然已经回来了。 他将她拥住，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柔缓，「臻臻，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聂臻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戴上？什么戴上？ 不会真的是戒指吧！！！ 第29章 偷偷见面 冰凉的触感袭来，聂臻感觉自己的手指上被戴上了东西，最关键的是，那个位置是自己右手的无名指。 眼罩拿下，低头看，果然是戒指。 陆景然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着戴戒指的地方，「这个位置只能是我的。」 聂臻看那枚戒指，并不是白金也不是铂金，是一种银亮色的不知名金属制作的，很简单的光滑戒指圈，若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发现，戒圈周围还有雕刻字体。 她凑近了瞧，是一句她看不懂的文字。 「je t\aime.」陆景然转着戒圈，露出另一边的字迹，刻着『臻臻』两个字。 聂臻耳尖一热，陆景然的吻毫无预兆落在那里，让她整个人都快颤起来。 「别……」耳朵是她的敏.感点。 陆景然却是坏心思，不放开却也不松口，只在边缘徘徊。他做这个戒指时，心里就在想这样的场景：从身后拥住她，抱着她，在她耳边呢喃。 但是真的这样做时，亲吻的诱惑力远远大于呢喃。 有什么能比实际行动更让人心潮澎湃呢！ 「臻臻，注意！注意！」数学书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聂臻从迷失中回神，将人推开，顺便把戒指取下来。 「为什么？」陆景然表情一秒委屈，「你不愿意？」 聂臻哭笑不得，「我们才十八岁，现在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那你就是愿意戴了！」陆景然眼里迸发出惊人的亮度。 聂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景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同色系的链子，把戒指套进去，重新给聂臻戴上，这一次是戴在脖子的位置。 「大学毕业，我会重新给你戴上它。」 聂臻心头悸动，抬头想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 姚若梅的声音有些急，「你人在哪儿呢，人章凡都回家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啊？我——」 「章凡说你中途就下车了，也没回学校，聂臻，大周末的你人究竟去哪儿了？」 姚若梅这边和聂臻连翻轰炮审问，另一边章凡偷偷给陆景然发简讯。 章凡：【同桌，真不是我告密！我就是回家时碰上聂臻她妈了，然后就被逮着问了一顿，我坚决没说她和你一起下车的！！！】 陆景然看完简讯，抬头，聂臻那边还在解释。 「妈，我这就回去，我就是去了一趟图书馆……嗯，借的几本书到期了，我今天还掉……」 电话挂断，聂臻面色尴尬，「是我妈，我得回家去了。」 陆景然点头，拿着被子和书包，送人回去。快到小区外时，陆景然没有再继续往前了。 「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学校见。」 他很想将人留在家里，可是眼下，现实打败他。 看着聂臻渐走渐远的背影，陆景然忽然心生不舍，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大步跟上去。 聂臻看到陆景然跟上来，整个人懵了，「你干嘛？」 第54页 「我去找同学，顺路遇上你，没毛病。」 陆景然再次接过被子和书包，这一回，真真切切把人送到楼下。 姚若梅一直在等女儿，乍一看到人回来，赶紧下来接，却没想到在一个男生手里看到聂臻的被子和书包。 当下，火气就蹭蹭蹭上来了。 「聂臻！」姚若梅大步走过去，将人拉到自己这边，神色不善打量眼前的男生，「你谁，和我家聂臻什么关系？」 陆景然将东西放下，冲着姚若梅点头，「阿姨，我叫陆景然，是聂臻的同学，小区门口碰到，顺便帮她提过来。」 陆景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阿姨，我和你打听一下，你知道章凡吗，我找他有事，他是住在这个小区的吧？」 「你找章凡？」 「嗯，我是他同桌，给他送复习资料。」 姚若梅一听是顺路，心里松了松。知道对方是章凡的同桌，又松了松。等看到那复习资料，完全松懈下来。 「你找章凡啊，就那条路往前走，走到底右拐第一个楼，二楼就是。」 陆景然和姚若梅道谢，径直越过聂臻，往前走去。 身后，姚若梅拉着聂臻，提着被子回家。 「那个章凡的同学？」晚饭时候，姚若梅再次提起。 聂臻点点头，「大家都是同学而已。」 「他给章凡送复习资料，人成绩很好？」 聂臻再次点头，「他是学霸，年级第一。」 「那……」 「我和他不熟。」这回，聂臻撒谎了。 姚若梅却说：「那你和章凡熟啊，他把复习资料给章凡，你回头再和章凡借着看一看，也是一样的。年级第一的复习资料可不得了。」 姚若梅做事风风火火，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大有可为，当即给章凡家打电话。 再回来，姚若梅直接催着聂臻，要带她去章凡家做客。 聂臻莫名其妙拿着一本书，跟着她妈出门，只见她妈买了一个硕大的水果篮，就带着她直接往章凡家去了。 两家算是老熟人，姚若梅的到来，直接就变成了两个妈妈之间的拉家常，因为都有孩子在高三，可以聊的话题就更多了。 「你和章凡去屋里，不是带了书了么，去看看。」姚若梅出声赶人。 章凡的爸爸切了水果，交给儿子，笑呵呵让两个孩子进屋，「臻臻小时候常来叔叔这儿，现在大了还陌生了？章凡的屋子你也不知道去过多少趟了，赶紧进去吧。」 聂臻跟着章凡进房间，尴尬的神色还在脸上，打开门的剎那，却在房间里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景然！」 「想不到吧，这事情简直就是妙啊！」 章凡将门关上，开始滔滔不绝，「同桌给我送复习资料，这可是年级第一的复习资料啊，把我爸妈乐的，非要留人家吃晚饭。晚饭吃完，又对陆景然各方面关心，知道他『没带』钥匙要去住酒店，直接就把人留下了……」 说到没带钥匙这几个字时，章凡的表情可谓微妙。 陆景然却完全没有没变化，只两指夹着笔，点着桌面，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章凡看了眼，立刻闭嘴，生怕自己再说下去，他的学霸同桌不给他继续做笔记了。 中途，章凡藉口肚子疼，去了厕所。 他的房间是主卧，连带厕所，所以外面的大人完全不知道，这一方小天地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房间里只剩下彼此两人，陆景然放下笔，转身，握住了聂臻的手。 柔软的手在他掌心，他轻轻抚着，「我没想到晚上还能见到你。」 聂臻整个人不自在，在别人家里，和陆景然这样……好像偷.情啊～ 「别，万一被看到就不好了。」聂臻把手缩回来。 陆景然有些遗憾，却也不强求，让她坐在旁边聊天。 聂臻看着陆景然做的笔记，疑惑，「你在写什么？」 「给章凡的复习资料。」 「你现写的？」聂臻惊呆了。 陆景然点着聂臻的鼻尖，一脸宠溺，「我送你回来，怎么可能带东西。再说，你和他基础不一样，复习资料必须有针对性，千篇一律的资料，书店里有的是。」 章凡忽然从厕所探出脑袋，激动不已，「同桌，我实在太爱你了，你对我是真爱啊！」 …… 聂臻在章凡家待了一个小时，回去时，手上装模作样拿着一本笔记本。 姚若梅满意了，「章凡为人大方，说分享就分享，等回头高考完了，咱家好好谢谢他们。」 聂臻拿着笔记本，不知道怎么接话，这里头是陆景然专门给她现写的！ 之后几天，陆景然直接住在章凡家里，美名其曰：专心写复习资料。 章凡的爸妈乐见其成，恨不得这个年级第一天天住。 章凡的妈妈拉着儿子教育，「你同桌对你多好，这复习资料写了一本又一本，都是专门为你弄的，回头高考结束，咱们得上门道谢去。」 章凡面上笑眯眯，内心mmp。 鬼哦！哪里是专门为他写的，他的那一份复习资料老早就拿到手了，现在写的是给前头两个的，他同桌这个不要脸的，为了见聂臻，竟然赖在他家里。 这还不算，还要他打电话邀请聂臻过来，让他天天为他们的爱撒谎。 第55页 单身狗每晚上在厕所度过，这日子简直够够的了！ 再一次送走聂臻，章凡从厕所出来，抗议，「同桌，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今晚最后一天。」陆景然停笔，将复习资料整理出来两份，「明天转交给他们，答应你们的，我只能做到这些。」 章凡看着六本笔记，虽然比不上聂臻那十几二十本的，可也是他同桌耗费不少精力写出来的，最关键的是只针对他们个人。 这一份情谊，不过是当初他们顺势帮忙，响应拿被子而已。 章凡不好意思，「陆景然，谢谢啊。」 说到底，还是他们赚大发了。 陆景然没说话，点点头，转身和聂臻发消息聊天。 这一个星期，是陆景然过的最快活的日子，每天晚上和聂臻这样偷偷见面，简直刺激又心动。 陆景然躺在床上，听着章凡的唿噜声，望着窗外的月色，想聂臻。 【明天我要回去了。】 陆景然拿出手机，给聂臻发消息。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復，无声笑了笑：他的臻臻睡着了。 以后，等以后，她床的另一半位置会是他，就再也不用靠简讯度日了。 第30章 撞破 清明放假，聂臻随父母去乡下扫墓，这是每年的惯例。 她只有一天时间，和家里说好，上午去爷爷奶奶那边，下午去外婆那边。 聂臻再次到大伯家里，匆匆打过招唿，直接去找爷爷，这是她每次回来最高兴的目的。 「爷爷，臻臻回来了。」聂臻一进屋就脸上带笑。 聂中华闻声走出来，拄着拐杖也是走的飞快，看到心心念念的孙女，眼眶差点红了。 但当着聂臻的面，他依旧还是老样子，「臻臻回来了啊，看着瘦了，学习辛苦吧？」 聂臻摇头，扶着聂中华去外头散步，祖孙俩聊天。 「爷爷，我现在学习进步很多了，我一定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到时候我带爷爷去看升国旗。」 聂中华呵呵点头，「那感情好啊，爷爷打小就做梦呢，想去看一次，结果老了老了，还窝在村子里。」 「爷爷老当益壮，才不老，你能长命百岁的。」聂臻不服气。 聂中华笑眯眯，拍了拍孙女的手，「八十二了，活的快到头喽……」 聂臻在大伯家吃了午饭，接着就急匆匆赶去外婆那边，给她外公扫墓。晚上班主任组织一次班内小考，聂臻得在晚自修前赶回学校。 「妈，我得走了，时间来不及了，不然赶不上公交车。」 村子通市区的公交车一天两趟，下午这一趟还有半个小时，聂臻已经开始收拾书包。 姚若梅给塞了些零用钱，看着女儿朝村口大步走去。 身后，聂臻的舅妈忽然开口，「臻臻这是去哪儿，晚上不留下吃饭啊？」 姚若梅回头看大嫂，笑着解释：「她赶着回学校呢，说是晚上有考试。」 「哦，是嘛，他们学校这么严啊，我还以为是去约会呢。」 姚若梅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大嫂你这话说的，聂臻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我老眼昏花了嘛，就前几天，在中心超市那里，看到聂臻和一个小年轻在一起，又是买菜又是买零食的，瞧着挺亲密……唉，可能就是背影像，我兴许看错了。」 「你就是看错了，臻臻从来不去中心超市。」姚若梅一口咬定。 话虽这么说，但是这根刺却已经落下了。 …… 聂臻的小考成绩出来，又进步了。 林语大概知道陆景然和聂臻之间的关系，但是看着一个依旧保持年级第一，一个成绩进步飞速，也就装聋作哑了。 「这一次成绩很不错，要继续保持啊，聂臻，你很有希望考一个好的大学。」 就在几个月前，林语的原话是，聂臻可能考不上本科。但是现在—— 她觉得，自己在教学上可能有偏见，每一个学生都是潜力股，只要肯认真努力，总会进步的。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你一定要再接再厉，绷着的弦绝对不能松开，等高考结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老师绝对支持。」 聂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教案说了陆景然的名字，她才恍然。 在办公室里，聂臻直接闹了大红脸。 「林老师……」小姑娘手足无措。 「啊，老师就随便说说，你回去看书吧，哈哈。」林语打哈哈赶人。 放学，聂臻和往常一样，去陆景然家里，她的补习已经进入最后的题海战术了。 陆景然专门给她挑选的题型和大量例题，她每个晚上基本上要做三张卷子。这样的学习强度，便是两人有心想要腻歪，都没有时间。 聂臻做题做的头昏脑涨，回去的路上，差点睡着。 陆景然将人扶住，手搭在她额头上，担心，「如果坚持不住，我给你改训练计划。」 聂臻摇头，「我没事，你的训练计划都排好了，我要是偷懒，会赶不上进度的。」 陆景然看着眼前的女孩，因为这段日子的努力，脸颊都消瘦了，可是她的坚韧和毅力，她眼里越来越亮的光，深深让他着迷。 一开始喜欢聂臻，完全是因为她娇软可爱的外表，她在他梦里，总是能轻易挑动人心。但是真的在一起，相处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她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 第56页 她看上去软绵好欺负，实际上内心很有原则，她始终坚持自己的一条底线，在底线之上宽容待人，一旦超出底线，绝不会妥协。 她做事极其认真，三年坚持不懈努力，即便成绩没法提高也从不放弃。她像一根藤，韧劲十足，火烧不断。 她乐观向上，总是很积极，她开朗爱笑，给他无限的快乐。 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给他阴暗抑郁的生活，带来无限新的希望。 陆景然以前从来不期待未来，对他来说，每一天的日子就是乏味无聊的。可是现在，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像着，以后和聂臻在一起的每一天，将会是多么的美好。 陆景然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抬手一下一下摸着她的秀髮，「臻臻，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喜欢到，比一辈子还要久远！ 聂臻靠在陆景然怀里不说话，这个时候，她也需要一个安慰。 如果不是有陆景然，她可能也坚持不下去，650分的期望，她其实背负着沉重的压力。 两人在路灯下静谧无声的拥抱，彼此沉醉其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一道身影站在那儿，望着他们的方向，久久注视。 聂臻和陆景然道别，带着甜蜜的笑容回家，打开门的瞬间，被明亮的灯光刺着眼。 姚若梅站在客厅当中，她的眼神冰凉且冷漠，一瞬不瞬的看过来。 聂臻心头一个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臻臻，你妈刚才出去了，才回来。」客厅的书已经提前预警。 聂臻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刚才……她和陆景然抱在一起。 「妈……」 聂臻声音不自觉颤抖。 姚若梅看着女儿，从未有过的失望，「你舅妈和我说，在中心超市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买菜，我不相信。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妈……」 「你别叫我妈！」姚若梅忽然激动起来，「聂臻，从小到大我怎么告诉你的，不准谈恋爱不准谈恋爱！结果你在高三快要高考的时候，竟然和男生混在一起！」 「那个男生是谁，你把名字告诉我，明天我去学校找你们老师。」姚若梅已经不想再说，决定採取最快速的手段处理。 聂臻却一下子想到，陆景然的父母已经离婚了，她妈若是找到学校，那么面对这些的就是陆景然。 就凭她妈一张嘴叭叭叭，陆景然怎么受得了！ 「妈，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名字，哪个班级的。」姚若梅坚持问。 聂臻根本干不过她妈，最后没办法，在她妈拿起手机要给她班主任打电话时，说了陆景然的名字。 「陆景然？」 姚若梅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仔细回想，恍然，「我道怎么回事，感情你们连起伙来骗我！那个男生就是上次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是章凡的同桌，就是那个年级第一……」 姚若梅这会儿记性特别好，甚至想到去年的时候，那个莫名其妙冲到他们家里来的小痞子，仔细回想，可不就是同一个人么！ 姚若梅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报纸走过去打，「聂臻，你竟然撒谎！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 第二天，聂臻缺席早读课，赵小绵给她发简讯，没人回。 她其实有些担心，毕竟昨天下午放学，她碰到聂臻的妈妈了，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是她妈知道聂臻没有上晚自修的事情了。 「臻臻不会有事吧？」赵小绵惴惴不安。 陆景然同样担心着，望着聂臻的空位置发呆。她那么爱学习，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难道是生病了？ 上午两节课后出操，姚若梅带着聂臻到学校，直接找到班主任林语。 「聂臻妈妈，你怎么过来了？」林语看到来人，实在惊讶。 她记得上一次家长会，聂臻的母亲还因为工作太忙无法来参加，今天可是工作日啊！ 「林老师，我不和你说客套话，今天过来就是一个事情。」姚若梅拉着女儿进办公室，直接说：「我女儿一直在学校勤奋好学，是个好学生，她从来不做让家里担心的事情。可是现在……她被人带坏了，竟然谈恋爱……肯定是那个小痞子的错……」 「陆景然不是小痞子。」聂臻小声抗议。 「你还说！」姚若梅狠狠瞪了眼，转头看林语，「林老师你看看，这就是那个痞子干的好事，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现在成什么样子！」 林语总算听明白了，合着这是两个学生悄咪咪谈恋爱，被家长发现了？ 聂臻的母亲是个急性子，脾气也暴躁，直接找到学校来了。 林语想了一会儿，决定将事情大事化小，这个节骨眼儿，闹大了必定是一场风波。 「聂臻妈妈，你看要不要这样，我休息室那边空着，咱们过去那里好好说？」林语给聂臻眼神示意，随后带着姚若梅去休息室。 陆景然出操回来，就看到坐在位置上的聂臻，惊喜走过去。 「臻臻。」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聂臻却是脸色迷茫，抬头看着陆景然，眼里有害怕有无措，「陆景然……」 「怎么了？」陆景然脸色一沉，「有谁欺负你了？」 聂臻摇头，半晌，开口：「我妈来学校了，她昨天晚上看到我们了。」 第57页 第31章 军令状 老师休息室。 林语一直在听姚若梅说话，这个高中三年几乎没怎么来过学校的学生家长，可谓是能说。 林语也就刚毕业几年，当老师尚可，但是在处理人情世故上，还是不够老辣。 姚若梅见班主任不顶用，当下起身，「行，既然林老师你这里处理不了，那我就去找校长。」 「唉，聂臻妈妈，这事情还没有到这一步……」 「怎么没到，这事情有多严重你知道么，可能直接影响我女儿的高考！」 姚若梅说话间打开门，却在门口和陆景然差点撞上。 「阿姨。」陆景然往后退开几步，和姚若梅打招唿。。 姚若梅脸色瞬间冷了几个度，「你让开。」 「阿姨，这件事因我而起，找校长并不能实际解决问题，如果阿姨不介意，能不能和我谈一谈？」陆景然看向身后的班主任，林语当下会意，「可以可以，聂臻妈妈，你不妨和陆景然先说说，他很聪明。」 「陆景然，你……」聂臻一脸担心。 陆景然眼神安抚，转头再看姚若梅，「阿姨不让聂臻谈恋爱，无非就是因为高考在即，这件事我会和阿姨你说清楚，请给我十分钟时间。」 姚若梅不买帐，她对陆景然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当初第一面，那个痞里痞气的小瘪三，大半夜闯进女生家里，行为举止嚣张的很。 「林老师，你这边有我们上学期期末考试后的成绩记录吗？」 林语啊了声，回过神，从休息室办公抽屉里抽出一沓纸，「都在这儿了。」 陆景然接过，快速扫了一遍，当着姚若梅的面，分析聂臻这几个月的成绩，他用事实告诉她，聂臻在谈恋爱期间，学习成绩究竟怎么样！ 姚若梅一直知道女儿学习成绩不好，这几个月又是过年又是其他事情，她确实没有特别关注过，没想到—— 「真是你自己考的？」姚若梅看向女儿。 陆景然却替聂臻回答，「阿姨想必很清楚聂臻的性格，她不会作弊。」 这点姚若梅认同，如果她女儿肯作弊，也不至于这三年次次考试都垫底。 「关于高考，学校只是提供环境，具体努力还是在于个人，阿姨闹到校长那边，无非就是想给我一个处分，但是阿姨有没有想过，这件事闹大了，对聂臻好不好？现在是她的关键时候，她应该把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如果阿姨对我不满意，高考后，我任你处置……」 「妈……」聂臻目光祈求。 她不怕自己被闹大，她更担心陆景然，他那样的性子，肯定会为了维护她揽下所有责任，她不想他承认那么多。谈恋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 休息室内，姚若梅看着手錶，「我就给你五分钟时间。」 陆景然却笑了，「不用五分钟，我就说几句话。」 那些话刚才不能说，但是现在却是没顾忌了。 「阿姨想让聂臻考什么样的大学？」 姚若梅：「没你搅和，我女儿肯定能考上本科。」 「阿姨对聂臻就这么没信心吗？」陆景然笑容更盛了，「如果我说，我能让聂臻考到650分，阿姨你认为怎么样？」 「你做梦呢吧。」姚若梅直接嘲笑，「你当你文曲星下凡来了！」 「文曲星我不敢当，但是我相信聂臻，她的努力有目共睹，这几次成绩进步就是证明。给她一点时间，她完全可以做到。」 陆景然在姚若梅面前立下军令状，「我可以保证，高考聂臻分数会在650分以上，如果我没有做到，我愿意负所有责任。」 姚若梅只觉得这像个笑话，「你当我傻呢，你负责？你怎么负责！到时候你玩完拍拍屁股上大学去了，我家聂臻成绩一塌煳涂去打工，我找谁说理去！」 「如果做不到，我不去上大学。」 「你又胡扯……」 「这是我的银行卡，交给阿姨，如果做不到，里面的五百万就是阿姨你的。」 陆景然性格孤僻，不善交际，但是却拥有成熟的心理，他对拿捏人的分寸十分准。聂臻的母亲在意什么，他接触过几次，大致就心里有数了。 五百万，在聂臻母亲那里，足够有分量。 「银行卡密码是******，阿姨如果不放心，大可以把钱转到自己帐户，我没有任何意见。反正这钱我早晚给聂臻的。」 姚若梅：「……」 这事情弄的，她完全懵逼。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阿姨既然收了银行卡，那就是答应了，这就算我们之间的约定，还希望你能对聂臻保密，我不想她知道有压力。」 姚若梅走了，来时风风火火，走时恍恍惚惚。 聂臻送她妈离开学校，再回来，陆景然刚好从老师办公室出来。 「你和我妈说了什么，她怎么忽然不追究了？」聂臻实在想不明白,她妈表情实在太奇怪了。 陆景然却笑笑，「自然是我的真情实意打动了你妈，她觉得我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是可以值得她女儿託付未来的。」 「陆景然你别贫，我说正经的。」聂臻气恼。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你妈不追究不是么。不过，」陆景然岔开话题，「我答应你妈，必须保证你考上本科，不然我就遭了。」 第58页 有些话，真真假假，最让人分不清。 聂臻一听这要求，立刻转移注意力，然后默默算着自己该怎样努力才能让陆景然没事。结果四月底考试，她的成绩一下子跃进前两百名。 拿到成绩单的时候，聂臻直接傻眼了。 「臻臻，你考进前两百名了耶，你真的做到了，好厉害！」数学书第一个尖叫起来。 其他的书本也纷纷表示祝贺。 「臻臻这么努力，肯定是有回报的，这就是脑子开窍了，三年的积累终于爆发了。」 「臻臻加油，保持下去，高考清华北大！」 「臻臻，今晚把成绩单带回去，给你妈好好瞧瞧。」 聂臻拿着成绩单，心情特别激动，她想，这样的成绩应该能确保万无一失，让自己考上本科了吧？ 这样，陆景然就没事了，她妈不会再怪他了。 聂臻根本没想过，陆景然会和她妈立下650分的军令状，那几乎就是清华北大了。 放学后，聂臻坐在位置上发呆，直到陆景然找过来。 「臻臻。」陆景然将成绩单抽走，看完挺满意，「很不错，又进步了。」 聂臻点点头，看向眼前男生，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进步，都要归功于他啊！ 「怎么了？」 「没事。」 聂臻收拾书包，跟陆景然离开教室。 因为谈恋爱的事情爆出来，她妈对她不放心。即便不追求陆景然的问题，但是却每天晚上会来学校门口接她回家，是以，去陆景然家补习的计划作废了。 然后，就有了在学校补习的计划。 地点，老师休息室。 聂臻不知道陆景然怎么说服班主任答应的，竟然让他们两个公然在学校里待在一起。 陆景然却说：「我们是互相学习，督促进步，我在帮同学提高学习成绩，老师为什么要反对？」 聂臻简直无话可说。 陆景然和聂臻在她的休息室补习，林语时不时进来查看情况，却发现两个学生除了做题就是讲题，再正常不过。突击几次，也就放心了。 「加油啊，聂臻，这次考试进步很大。」林语对这两人十分看好，也期待陆景然究竟能将聂臻带到怎么样的高度。 就好比玩养.成，亲眼看着学成一点点成长，这种成就感简直无与伦比。 林语有时候比聂臻自己还紧张，就怕她一时松懈考砸了。 晚自修结束，聂臻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陆景然却抵在门口，将人堵住了。 「怎么了？」聂臻不明所以。 陆景然语气有些无奈，「臻臻，你就这么走了吗？」 在学校补习，真就当他们两个只是普通同学了？ 聂臻看着男生逐渐变得炙热的眼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可是在老师休息室，她真的是—— 「臻臻，十天零八个小时，我没有亲你了。」陆景然一本正经报出时间。 聂臻整张脸蹭的一下涨红髮热，谁没事还算这种时间，陆景然真是够了！ 「臻臻，臻臻……」一声声唤着，他知道她的软弱点。 聂臻果然没办法，放下书包，「那，只能一下下。」 陆景然点头，揽过她的腰肢，将人扣进怀中，低头，噙住他心心念念十天的想念。 结束时，时间早就过去十分钟，聂臻靠在陆景然怀里，有些腿.软。 陆景然自然不捨得将人放开，轻轻托着给予支撑，贪婪地闻着她带着淡淡香味的秀髮。 「臻臻，你好甜。」陆景然神情满足。 「你别说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景然轻笑一下，轻轻拍着聂臻的背，等她缓过来，这才送她到校门口不远的地方。 「回去早点睡觉，不要再加时看书，知道吗？」 聂臻嗯了声，背着书包小跑去校门口。 姚若梅接到女儿，还不忘探着头往里看，似乎在确定，聂臻身后有没有大尾巴狼。 她认为每晚接女儿放学就是安全的，殊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两个人在学校里也能瞒天过海。 第32章 我有个女朋友 「妈，这是这次考试的成绩单。」回到家，聂臻把成绩单递过去。 姚若梅接过看，聂臻——187名，鲜红的排名被标註出来，格外醒目。 她当下怔住。 如果没记错，上一次聂臻的成绩还是256名吧？这才多久的工夫！ 姚若梅一瞬想到那天在休息室的对话，那个小年轻自信张扬，信誓旦旦和她保证，会让她女儿考上650分。 即便有银行卡抵押，姚若梅还是觉得这事情太过滑稽，当初她是被搞懵了，才傻乎乎的真收了人家的银行卡。 事后，姚若梅亲自去查验过，银行卡属性正常，密码正确，里面确实有五百多万。 如今再面对自己女儿的成绩，姚若梅心情复杂。 她把成绩单还给聂臻，一句话不说，起身回卧室。 姚若梅从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那张不属于聂家的银行卡，出神发呆。 聂建国半夜醒来，看到床头边坐着一个人，冷不丁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自己妻子时，不由抱怨，「这么晚了不睡，你折腾什么呢？」 「你不懂。」 「那你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第59页 姚若梅摇头，「没法说，总之……唉。」 聂建国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唿唿大睡。 第二天，姚若梅目送女儿去上学，满怀心事。 聂臻的补习依旧，她的学习量在继续加大，陆景然给她出的题目也越来越难，直到最后一次模拟考前，陆景然忽然停了对她的补习。 「今天开始不补习？」聂臻有些诧异，抬头不解，「为什么，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 「就因为这样，你更需要放松。」陆景然欣喜聂臻的勤奋努力，却也很心疼，他的臻臻太拼命了。 「我该教的都教了，接下来就是你自己复习回顾，我把方法已经教给你，你按照之前的复习步骤就可以。」 聂臻咬唇，不说话。 她已经习惯了陆景然在她身边，还有不到一个月，她以为他会一直陪着她的。 「臻臻，你放轻松，最近你做题太多了。」 陆景然想到前几天，聂臻竟然吃止痛药缓解生理痛，忍着不适做完三套考试卷，这样的她，让他整个心都痛了。 同时也很自责，他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 那时候陆景然才知道，比起他这个立下军令状的人，她的压力其实更大。 「我想再努力一些，」聂臻眼眶有些红，抬头看过去，「陆景然，我只知道一点，我现在多努力一天，高考的分数就可能多一分，那我离你就能更近一步。」 清华北大，聂臻真的没想过，但是她查过了，离这两所学校最近的大学，她只要再多十几分，应该就能考得上。 陆景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臻臻怎么这么傻呢！傻的让他越来越喜欢了！ 「我相信你，你可以的。放松点，我们先看看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嗯？」 聂臻点点头，答应了。 最后一次模拟考，聂臻比谁都做的认真，即便做完了也不提前交卷，再三检查确认，不敢有一丝大意。 模拟考结束，紧接着就是毕业考，连着一个星期的考试，将所有学生的精力都折腾没了。 林语进教室宣布，「明天周六不上课，你们直接回家休息两天。」 「学校这么好？」有学生目光怀疑，「这都快高考了，不会又要调休补课吧？」 林语笑骂：「想什么呢，你们模拟考的卷子我们还得改，放假给你们还不乐意，一个星期考试还没够？」 「够了够了，老师辛苦了！」教室里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聂臻对模拟考成绩很担心，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游神，走在马路边差点和自行车撞上。 陆景然看不过去，将人拉到小巷子里，二话不说，低头捧住她的脸，吻下去。 激烈的吻带着侵.略，陆景然的动作很大，几乎吓到聂臻。 她从来没体会过这样的吻，他对她一直都是温柔且耐心的。 「唔……别……」聂臻艰难开口。 陆景然眼神幽暗，力道却逐渐加深，将人抵在墙角，难分难捨。 最后分开时，他的唿吸都是喘着的，眼神深处多了一抹欲.色。 陆景然深深吸了口气，低头，声音暗哑，「还走神吗？」 「啊？」聂臻抬头，脸颊绯红，「你怎么这样啊～」 「走路不专心，这是给你的惩罚。还要继续吗？」 聂臻赶紧摇头，她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陆景然，你别……我……」 「还在担心考试成绩？」陆景然抱住聂臻，向后一转背靠墙壁，将人抱住，轻轻嘆气，「臻臻，你要相信你自己。」 聂臻声音闷闷的，「我只是有些怕，越接近高考时间，我心里就越害怕，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眼下已经五月底，再过半个月就要高考了，可是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她不敢告诉陆景然，其实她这几天晚上一直睡不着，几乎快要失眠了。 有时候做梦，就梦到自己在高考考场上，卷子的题目都是陌生的，她一道题都不会。看着别人刷刷写试卷，她茫然无助，近乎绝望。 「陆景然，我以前成绩差，最大的想法就是努力考一个本科。可是现在，我好像越来越贪心，我有时候会幻想，我要是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该多好？」聂臻觉得自己一定发疯了。 年级前两百名，是有能力考一个好的重点大学，但是这和年级第一却有本质的区别。 她永远做不到和陆景然一样。 「你可以的，」陆景然安抚着，声音轻柔，像是哄一个孩子，「臻臻，你想上哪所大学？」 「不知道。」 「那换个话题，你想读什么专业，嗯？」 「文学类吧，当初我想选文科，我妈说文科高考专业选择少，一定让我选理科，大学我想自己做主。」 陆景然笑着点头，「那好，那就念文学专业，北大的中文系全国顶尖有名，臻臻就去那里念。」 聂臻被逗笑了，抬头说：「你就哄我，我怎么可能上北大，好啦，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我现在好多了。」 送聂臻回家，陆景然没有直接打车回家，他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在那个位置，可以看到聂臻的房间。 直到她推开窗户，和他打招唿说再见，他才转身离开。 傍晚，陆景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第60页 电话那头自称是北大物理系的教授，声音浑厚，听起来像个中年人。 韩昌邑盯着电脑前的学术论文，眼里满是赞赏，电话里的声音更是激动，「陆景然小朋友，你在国际杂志上的论文我看到了，非常有想法，我能冒昧问一句，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吗？」 韩昌邑是研究生导师，一般不关注本科生，更不用说还没毕业的高三生，那在他眼里就是小学鸡。 但是他已经第二次在国际杂志上看到这个名字了，陆景然，一个只有十八岁，高三在读的学生，他竟然在国际杂志上发表了两篇非常专业的学术论文。 这简直不可思议。 「陆景然小朋友，如果这两篇论文都是你自己写的，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才，是我们渴求的，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学校。」 他查过，陆景然是云省一中的学生，成绩一直遥遥领先，考进北大不成问题。 难就难在，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选择隔壁学校？ 所以韩昌邑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亲自打电话给陆景然，说了北大的种种优势和好处，以及承诺，他一进大学，就可以跟着他参加课题研究。 韩昌邑对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也认为这足以打动一个高三生，毕竟，学校里想要跟着他做研究的学生，都快挤破头了。其他学校想要靠进他门下的，也是多如牛毛。 「陆景然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韩昌邑声音带笑。 陆景然全程听完，表情没有一点松动。他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聂臻的复习计划表。 好一会儿，才说：「韩教授和北大招生办熟吗？」 韩昌邑愣了下，随即想到什么，「招生办提前找过你？那就更好了，这说明人才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嘛！」 「韩教授在北大有特权吗？」陆景然依旧不紧不慢，「我去哪个大学无所谓，如果韩教授真的欣赏我，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个小小的问题。」 「你说。」韩昌邑觉得，这个少年天才，已经是他的门生了。 「我听说北大的正级教授有特殊照顾，能够带一个学生进去，只要成绩在北大录取分数线的五十分以内，这事情属实？」 韩昌邑眼皮子一跳，预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我有个女朋友，成绩不算差，但是考上北大可能还欠缺些，如果韩教授有意向，不知道能否帮忙？」 这话说的已经够直接了。 陆景然心里也没底，但是却愿意搏一搏。 反正，他原本的想法是：大不了和聂臻去同一所大学，北大清华什么的，比不上他的臻臻。 韩昌邑这通电话打了个寂寞，没得到对方激动地回答，反而被「威胁」了。 北大确实有这样的有待，他手头也有一个名额，可关键是教学几十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干！ 他家里的孩子，要么自己能考进去，要么志不在此出国留学，哪一个是他需要动用名额的？ 「现在的年轻人……」韩昌邑对着手机无奈嘆气。 -------------------- 作者有话要说： 註：正级教授是否有优待，子女可以破格录取，我不清楚，勿联想三次元哈。我只是参考小、中学老师的工作福利待遇，具体如何并不清楚。 第33章 还银行卡 最后一次模拟考成绩下来了，聂臻还是在前两百名内，但是和上次的成绩相比，进步不大。 林语看完，叫聂臻到办公室，「保持的不错，你能进步到这种程度，说实话，老师是惊讶的。保持下去，高考会给你一个好的回报。」 聂臻点点头，敷衍几句，离开。 回到教室，赵小绵忽然凑过来，给她一个本子。 「臻臻，帮我写一下同学录。」赵小绵笑眯眯，「你可是第一个啊，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聂臻这才惊觉，高中三年真的要过去了啊，再过几天，大家就高考结束，到时候天南地北各奔东西了。 「臻臻，快写啊，一会儿其他同学估计也要传过来，这几天手都要写酸了。」 聂臻将赵小绵的同学录写完，果然不多时，从后面传过来几本，是其他人的同学录。 这仿佛是一个惯例，毕业季都要来这么一回。她将其他同学的同学录写完，也将自己的拿出来，一一传递过去。 等晚上的时候，她的同学录传回来了。 聂臻刚拿到手，就听到陆景然的书在喊：「臻臻，你快看，然然给你写了悄悄话。」 聂臻回头，直接撞上陆景然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说，目光柔和。 聂臻低头转回去，翻开同学录，找了半天没找到。 「臻臻，你看夹缝里。」 聂臻打开同学录夹缝，在里面发现一张纸，是从她同学录活页上撕下来的。 陆景然的字迹她已经很熟悉了，眼前这张纸，被他写满了字。 她一句一句看下来，不安浮躁的心慢慢归于平静。他用一整页的纸给她写了一封信，给她鼓励，安抚她心。 手机振动了下，简讯随之而来。 陆景然：【不怕，我在，永远。】 聂臻握着手机，半个月来的忐忑仿徨，一下消失了。 她什么都不怕，真的，她已经拥有很多了。 第61页 姚若梅再次拿到女儿的成绩单，依旧是沉默，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或许，三次四次的……这就是必然了。 聂臻用成绩说话，现实已经告诉她，陆景然所起的作用，确实很大。他几乎促成了她女儿的巨大进步！ 「你……」姚若梅欲言又止。 聂臻挺紧张，但也有些激动，「妈，我会考上重本的，我一定会考上的。」 以她现在的成绩，只要不发挥时常，考上重本应该没问题。 「妈，如果我考上重本，你能不能不怪陆景然了？」聂臻小心问。 姚若梅愣了下，又听她女儿继续说：「你和陆景然说的，如果我考上本科就不计较，那我考上重本的话，他的功劳是最大的。」 「他和你说的？」 聂臻点头，「嗯，他说和你约定，一定让我考上本科。」 姚若梅：「……」 这个答案始料不及。 再看自己女儿傻乎乎的样子，她的心情更加微妙。 这傻丫头，憨的可以，估计被人卖了还能帮着人家数钱呢！ 「没几天就高考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姚若梅没多说，却第一次把成绩单拿走了。 聂臻终于笑出来，她知道，她妈心软了。 姚若梅确实心软了，但更多的是，因为女儿成绩巨大进步，让她认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可能过于冲动了。 她把抽屉里的银行卡拿出来，看着背面的手机号，犹豫再三，打了过去。 时代广场，咖啡厅。 陆景然提早一小时赴约，从未有过的紧张。 他没想到，聂臻的妈妈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并且要求和他见面。 她会说什么？会继续阻挠他和聂臻，还是终于想开了，答应他和聂臻的事情？ 陆景然一个人胡思乱想，紧张中等待姚若梅的到来。 姚若梅的打扮是普通妇女的一贯样子，手上甚至还拿着买菜的钱包，她走进咖啡厅，一下子就显得格格不入。 姚若梅顿了下，径直走到陆景然的那一桌，坐到了对面。 「阿姨，要喝点什么？」陆景然把菜单递过去。 姚若梅没接，直接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推过去，「这是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里面的钱我没动过一分。」 陆景然没接，蹙眉，「阿姨，我们之间的协议还存在，我会帮助聂臻，让她考到650。」 姚若梅却说：「那之后呢，如果你做到了，你是不是就要以此邀功，让我答应你和聂臻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姚若梅没继续这个话题，她今天会过来，心里其实已经认可陆景然的能力了。 说他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这样的年轻人，犯不着一时赌气，和她立下那样的军令状。 「你爸妈培养你不容易，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小陆，我很感谢你对聂臻的帮助，说实话，你们两个……是我女儿得利了。」 「我对聂臻是认真的。」陆景然不喜欢姚若梅这样的口气，说得好像他和聂臻之间像一场交易。 姚若梅却摇头，「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我的意思是，快高考了，你们都是学生，好好准备考试。」 「那阿姨你是答应了？」陆景然眼睛一下亮起来。 姚若梅看着所处的咖啡厅，想到陆景然小小年纪就有五百多万存款，这一切的一切，和她的家庭，格格不入。 这样的年轻人，十八岁就已经崭露头角，往后十年二十年，只怕会走得更远。 他和聂臻不合适。 「高考完再说。」 姚若梅不想打击眼前的年轻人，至少现在，她在他眼里能看到真切的欢喜，他现在的确是喜欢她女儿的。 她不能一句话，毁了这个年轻人。 姚若梅走了，陆景然坐在咖啡厅，心情都在飘。 聂臻的妈妈答应了，高考完，他可以名正言顺和聂臻在一起。 想到这儿，陆景然整颗心炙热滚烫。 晚上，陆景然没憋住，给聂臻打电话。 「有事吗？」聂臻躲在被子里，小声说话。 电话里的女孩声音软软甜甜的，带着一点闷嗓子，格外好听。 陆景然听了好一会儿，聂臻却急了，「你不说话，那我挂了。」 「臻臻。」 「嗯？」 陆景然听着轻轻地唿吸声，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等高考后，他们就可以正式交往。 「好好睡觉，晚安。」 聂臻挂断电话，哭笑不得。 时间一晃，直接进入六月。 学校里的课已经不上了，每天都是复习和答疑，有些班级老师甚至主动给他们放电影，缓解他们考前的紧张和压力。 聂臻坐在位置上，将之前所有复习的笔记重新翻了一遍，将里面最容易出错的题型拿出来研究。 除此之外，就是提前准备语文作文和英语作文，她根据不同话题，收集了许多素材，以期望可以用得上。 中午自习，教室里的电风扇唿唿吹着，绝大数同学都趴在桌上睡觉，闷热的天气和不断临近高考的时间，让他们没了耐心继续。 聂臻做完典型例题，起身，悄悄走出去。 刚走没几步，一个身影追上来和她并肩而行。 第62页 陆景然走在聂臻右侧，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陪她一直走到走廊尽头。 两人站在窗户前，微风偶尔吹来，眼前不远处的小竹林青翠碧绿。 「感觉怎么样？」 这个时候，做题已经没用了，最重要的是心态。陆景然其实一直很担心，怕聂臻心理压力大，会引起反效果。 若不然，也不会时刻关注她，一都点风吹草动就紧张追出来。 聂臻却是平静，望着挺拔的青竹，说：「我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真的，我甚至觉得，如果下一秒就要考试，我也能面不改色进考场。」 她转身冲着陆景然笑，第一次，主动在学校里握住他的手。 「陆景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要相信你自己啊，我可是你教出来的学生，我不会给『老师』丢脸的！」 「那我作为男朋友，就能不能多关心你一点？」 聂臻回头看了眼走廊，空荡荡没有一个人，老师办公室的门也是关上的。 她踮起脚尖，拉着男生的衣领，轻柔的吻在他嘴角。 陆景然整个人愣住，他完全没想到，乖巧的好学生竟然会在学校里做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情，一向是他主动的，他的臻臻从来都很害羞。 「臻臻……」 聂臻下一秒松开，挡住陆景然，「不能继续了，这已经是极限了，我就是出来吹吹风，马上回去继续看书了。」 陆景然只好作罢，却捨不得将手松开，直到没办法了，才恋恋不捨的回教室。 六月七日，高考日。 聂臻和往常一样时间起床，洗漱完准备去学校。 姚若梅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锅铲，「你这么早就起了？」 聂臻嗯了声，「早点去学校，我可以准备的充分些，幸好自己学校就是考场，省了不少事。」 姚若梅没多说，将热好的大饼卷油条塞给聂臻，「虽然就是个意思，不过你好歹吃一点，考试开门红。」 说完顿了下，转身走进厨房，又拿了同样的一份出来。 聂臻那这两份，为难，「妈，是不是太多了？」 姚若梅脸色尴尬，难得别扭，「我多买了，反正你都带去，吃不完就分给同学。」 说完，直接将人推出门。 聂臻走到小区外，看到等在那里的陆景然，低头再看看手里两份早餐，忽然明白了。 「陆景然。」聂臻慢慢朝着他走去，一手扬着早饭，声音欢快，「要不要，我妈给你准备了早饭。」 第34章 肺癌中晚期 聂臻和陆景然到学校，就看到校门口那条马路上停满了车，学生家长亲自送孩子过来，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 有些家长甚至更夸张，不知道怎么混进学校里头，亲自把孩子送到考场外。 「好好考试，不要紧张，妈妈就在这里等着你，水带了没，笔带的多不多……」 聂臻在考场外等候，看着身边的场景，想笑又努力憋着。 那个家长最后被保安带出去了，临走前还在叮嘱：「宝宝乖啊，不要紧张，妈妈永远爱你！」 被叫宝宝的是个男生，他妈一句话让他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太尴尬了。 他回头，一下子看到聂臻，更是难为情，「不好意思啊，我妈就这样……」 聂臻摇头，「没事，家长可能比我们还紧张呢，你妈对你很关心，真让人羡慕。」 男生听完这话，倒是放松了，说了声「谢谢」，转到自己考场去。 聂臻却忽然回头，望着不远处的校门口，那里站着的家长人山人海，简直快要把校门挤破了。 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接起，是她爸聂建国。 「臻臻，爸妈工作忙，请不了假，不过你不要难过啊！等你考完的那天，爸一定来接你！」 聂建国上班单位附近有一所高中，路过时看到大片大片的学生家长，忽然被触动了，忍不住给女儿打电话。 「臻臻加油，爸爸和你说个秘密，你妈这人就是嘴硬心软。她说让你去打工这话就是吓唬你的，给你上大学的学费早就存好了……」 聂臻心头顿时热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她可真够傻的，怎么就真的信了她妈那张嘴。 「爸，我会好好考试的，一定考一个好的成绩。」聂臻眼眶有些湿。 聂建国哎了声，又叮嘱几句，这才挂断。 聂臻由聂建国想到陆景然的爸妈，想到他这个时候，不知道心情是怎么样的。 放心不下，走到人群外，给他打电话。 「臻臻？」陆景然声音担心，「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聂臻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想打电话和你说，考试加油。」 他的父母可能给不了他考前加油鼓励，那么，她给。 「陆景然，你不要紧张啊，好好考试，清华北大等着你！你是最棒的！」 聂臻的声音很像家长口吻，陆景然当下就明白她的心意，心底某处软的一塌煳涂。 他的女孩！ 「一起加油，臻臻。」 聂臻笑着挂断电话，考试进场铃声响起，她从容不迫的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进去。 两天考试时间一晃而过，从考场出来时，聂臻望着蔚蓝的天空，心情格外轻松。 第63页 手机响起，聂臻接起，是她爸聂建国。 「臻臻，我和你妈都在学校门口呢，你考完了是吗？什么时候能出来？」聂建国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尤其是汽车的喇叭声和说话声。 聂臻回头看了眼教室，犹豫一下，才开口，「爸，你等我几分钟，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她的书包早就收拾妥当了，又是走读，按理说考完试马上就能走。 但她捨不得陆景然！ 回到教室，果然她的座位上有人，高考结束，陆景然对聂臻的感情再也不遮遮掩掩。 「东西收拾好了，我送你回去。」见聂臻回来，陆景然拿起书包从位置上站起。 聂臻一秒尴尬，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陆景然却懂了。 手一顿，随即将东西放下，走过去，「你爸妈来了？」 「嗯。」聂臻挺不好意思，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陆景然，「我也没想到……以前中考的时候，我爸妈都没空来接我。」 「也好，你家里有人接，我就放心了。」 陆景然将人送到校门口，亲眼看着聂臻被她爸妈接走，这才转身，隐入拥挤的人群。 姚若梅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这一次，桌上的主角只有聂臻，就连平时受宠的聂阳都被忽视了。 「臻臻，你吃，这个猪肘子你妈煮了两个小时呢。」聂建国忙不迭夹菜。 今天去接女儿，接过那个看似不大的书包，提上手的一瞬，竟是差点被压着腰。他从来不知道，女儿每天都是背着这么重的书包上下学的。 再看眼前的女儿，一张脸明显比过年的时候瘦了一大圈，眼眶下是遮不住的黑眼圈，本来就是瓜子脸，脸颊的肉消下去，更显得她眼睛特别大。 聂建国心里不是滋味，愧疚感涌上心头。 「出成绩还得一段时间吧？」聂建国忽然问。 聂臻点头，「差不多得两星期吧，到时候班主任会在群里通知，如果到时间了，我们直接网上查成绩就行。」 「那你这些天没事，干脆去乡下住吧。」 聂建国话一出口，姚若梅和聂臻母女俩都愣住了。 姚若梅心里本想着，女儿放假了，可以帮忙在家带儿子，那样就不用了麻烦邻居李阿姨了。 聂阳再过两个月就能上幼儿园，这两个月又刚好是暑假，如果交给女儿带，还能省下一千多，差不多可以给聂臻大学一个月生活费了。 「你发什么疯，去乡下住，住哪里去！」姚若梅瞪了眼，语气不快。 聂建国没搭理，抬头看着女儿，声音缓和，「臻臻，你爷爷想你了，等你去上大学，也不能时常回来，现在成绩还没出，不如回去陪陪你爷爷？」 聂臻当然答应，只说明天一早就去乡下。 临睡前，姚若梅就这事情还在抱怨。 聂建国转个身，好一会儿才说：「我爸他身体不行了。」 姚若梅浑身一震，半晌，开口：「怎么回事，清明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刚查出来的，肺癌，中晚期，老爷子年纪大了，只能保守治疗，医生说最多也就一年活头了。」 聂建国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想到他爸最疼的就是聂臻，就更担心了。 回头，看向自己妻子，「你说，咱们不告诉臻臻，万一我爸他没撑过去，她寒假一回来——」 「你胡说什么！」姚若梅声音一冷，「不是还有一年么，咱再吃药，再多活几年，还能看到女儿结婚嫁人呢。」 姚若梅作为聂家媳妇，对聂中华是非常尊敬的，就凭着他从小对聂臻的爱护，姚若梅在心里就将他当做亲爸。 第二天，聂臻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去乡下了。 公交车刚坐到村口，就看到树底下一群村民聚在那里，一个个的热火朝天在闲聊。 「哟，那不是聂家孙女嘛，人回来了。」 「这聂老头也是倔，就为了一个孙女，硬是和大儿子闹离心，也不知咋想的。」 「那老屋这么偏，哪能住人啊！」 聂臻听得模煳，但也知道，他们在讨论她家的事情，尤其是提到了她爷爷。 心里一沉，她急忙往大伯家跑去。 推开院子，聂臻喊了声，没听到任何回应。 聂臻奇怪了，大伯大伯母去上班，爷爷奶奶总是在家的，尤其她爷爷，一听她的声音，肯定早就出来了。 今天怎么会—— 「臻臻，臻臻！」聂臻堂哥的书本忽然出声，「臻臻不好了，你爷爷住到老屋去了！」 「什么？」聂臻完全懵掉，「怎么会去老屋，那地方不是放柴火的吗？」 「你爷爷和你大伯母吵架，吵急了眼，今天一大早搬着东西去老屋了，你赶紧去看看。」 聂臻吓得不行，她爷爷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能住到那种老房子里！ 聂臻跑到老屋，刚准备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说话的是她奶奶。 「你个老头子，和亲儿子倔什么倔，闹成这样，老了老了还遭罪。」 「别提他！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忘了爹，我还没死呢，就想打我的主意。老婆子我告诉你，甭管我什么时候死了，我存的所有钱，都是给孙女的，给臻臻上大学……」 聂家老爷子一气之下住到老屋，事情直接惊动聂建国夫妻，两人赶紧请假，急匆匆赶回来。 第64页 堂屋里，聂中华已经被请回来了，此时坐在那儿，脸色不太好。 聂臻看到爸妈，走过去，小声说了事情的经过。 聂建国听完脸色直接沉下来，二话不说走到他大哥聂建军跟前，一拳头抡过去。 「你打我干嘛？」聂建军脑袋嗡的一下，气上来了。 聂建国气的牙痒痒。 前些日子，他爸身体不舒服，他大哥带着人到市区，要他帮忙带去大医院瞧瞧。他才拿到检查报告，还没来得及说，他大哥竟然就把他爸赶到老屋去了！ 他爸拖着这遭身体被亲儿子赶去老屋！ 聂建国又是一拳过去，「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聂建军你这个孬种，你就听你媳妇粑耳朵，你敢虐待你老子！」 「哎小叔子，你这说的话我不爱听，你大哥哪里粑耳朵，哪里虐待公公了，明明就是——」 「你给我闭嘴！」聂建国一声怒吼。 整个屋子的人都安静了，尤其是聂建军夫妻俩，完全没想到，一向和善的老二竟然会发威。 聂建国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到他爸跟前，紧张到不行，「爸，你没遭罪吧？」 「没事，一把硬骨头，死不了！」聂中华说话时，不忘招手，「臻臻过来，到爷爷这边来。」 「还不是护着这丫头片子……」 「聂建军，你给我出来。」聂建国忍了又忍，才没将事情当场说出来。 两兄弟走出去，聂臻陪着爷爷聊天，直到外头的小伙伴忽然传递消息进来。 她拿着水杯的手一抖，半杯水顷刻洒了出去。滚烫的水落在手背上，一下子起了水泡。 第35章 去聂臻家 「嘶——」 聂臻回神，痛的缩回手。 姚若梅赶紧拉着女儿去水龙头下沖凉水，一边骂：「这么大人了，倒杯水都能烫伤，怎么搞的。」 聂臻无心听这些，手上的疼痛感消下去些，直接接口上药去了隔壁房间。 门一关上，书本们争先恐后汇报情况。 「臻臻，不好了，你爷爷得了肺癌，你爸和你大伯说的。」 「好像是肺癌中晚期，我没听懂，但是你爸说你爷爷活不长了。」 「臻臻，你爷爷……哎哎，臻臻你别哭啊……」 聂臻完全控制不住，眼泪直接大颗大颗落下来，不过一会儿，已经哭得迷煳了眼。 她在房间里哭了好一会儿，才将眼泪擦去，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再出去，堂屋里已经十分和谐融洽，尤其是聂建国和聂建军，两兄弟争先恐后的和聂中华说好话。 「你怎么回事？」姚若梅注意到女儿的红眼眶，过来问。 聂臻摇头，「就是手疼，受不了。」 姚若梅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水泡确实有些严重，乡下没有正规医院，还是得去市区瞧瞧。正好，他们几个大人也能商量下老爷子的情况。 「我这有些钱，你拿去，自己回市区看看，你爷爷这里我们得再留一会儿。」 姚若梅自以为做的隐晦，聂臻也装煳涂，拿着钱，闷声不响离开。 坐上公交车时，聂臻再一次哭了。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没有需要顾忌的对象，聂臻哭的像个孩子，仿徨无助，害怕恐惧。 陆景然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就看到坐在走道椅子上孤零零的女孩。 消瘦的背影，挂着泪痕的脸颊，茫然无助的眼神望着前方，无一不让他心疼。 走过去，将人拥住，陆景然低头看聂臻的手，「很痛吗？」 聂臻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失焦的视线收回来，她头一歪，直接整个人赖进陆景然怀里。 听着陆景然的心跳声，一句话也不说。 「臻臻，怎么了？」 「说话，别让我担心。」 陆景然脸色难看，不断猜想着，聂臻可能发生了什么。 聂臻抱着陆景然很久，久到整个人暖和起来，才说话。一出声，却是声音哽咽，「陆景然，我害怕，我心里好怕……」 陆景然抱着聂臻，安静地听完她所有的话，期间帮着擦了两次眼泪。 他的心是无波澜的，聂臻的爷爷，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老人，父母离婚尚且不能让他情绪波动，更何况一个陌生人。 但是聂臻这样伤心难过，他整颗心不可抑制的疼起来。 「检查结果怎么样？保守治疗的期限是多少？如果接受化疗，成功率有多少？」陆景然问出关键性问题。 聂臻一愣，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爸和我大伯偷偷说的，他们没想让我知道，我自己偷听到的。」 陆景然皱着眉头，思考一会儿，给聂臻支招。 「首先你别担心，即便是癌症中晚期，也不一定就是判了死刑。云市的医疗条件有限，在这里可能是没有办法，但是首都那边不一样，那边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好技术的医生，你爷爷若是能去首都，应该有希望。」 陆景然不愿把话说的太肯定，他不想给了她希望，但最后结果却是坏的，这样聂臻只会更伤心。 「臻臻，你如果愿意相信我，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们带你爷爷去首都治疗，好吗？」 …… 聂臻回到家，聂建国和姚若梅也回来了。两人原本坐在客厅商量，一听到开门声，立刻闭嘴。 第65页 「臻臻回来了啊，手怎么样？」聂建打开话题。 聂臻摇头，问；「爷爷那边怎么样？」 「啊？啊！你爷爷没事，搬回去住了，你大伯我给骂了一顿，现在好着呢！」 聂臻看着她爸，欲言又止。他们所有人都瞒着她！ 晚上，聂臻失眠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使劲看。 词典开口：「臻臻，在想你爷爷的事情？」 聂臻没回答，词典又说：「其实人生老病死是常态，是不可避免的。就像我，被你用了十几年，也快要到报废的年纪了。」 聂臻心颤了下，良久，声音幽幽，「词典，你也会……」 「书本和人一样，都是有寿命的，被主人保养的好，可能活的久一点，如果被随意对待，说不定英年早逝。我这样的，算是长寿了。」 「可是我捨不得我爷爷。」聂臻捂着被子，声音闷闷的，「从小他就最疼我，我爷爷对我最好了，我还要带他看升国旗，我……」 聂臻说不下去了，她根本不能去想那些事，一想心头就酸的厉害。 词典陪着聂臻聊了一个晚上，最后和她建议，「我觉得，你应该试着相信陆景然，他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帮助你爷爷。」 家里那五百万银行卡的事情，词典知道，但是它选择性的没有告诉聂臻。 能自己存下五百万现金的男生，他的能力又怎么会弱，陆景然应该不仅仅是一个高中学生。 * 陆景然不放心聂臻，打电话约见，让她出来。 聂臻没心情，「陆景然，我现在不想出去。」 「臻臻，我有事情和你说，你出来一趟，就在你小区不远处的早餐店。」陆景然那头声音很嘈杂，是小摊叫卖的声音。 聂臻听着熟悉，知道陆景然人已经在她小区门口了。 「陆景然……」 「你爷爷的事情，我想和你具体说说。」 陆景然一句话，让聂臻怔住。词典此时更是助力，「臻臻去吧，说不定会有惊喜。」 聂臻去见陆景然，小跑到小区外，果然看到烟火中的男生，陆景然坐在街头小摊的矮桌子旁，正在喝豆浆。 看到聂臻过来，他将另一份早饭推过去。 「我没胃口。」聂臻摇头。 陆景然把筷子递过去，「先吃，吃完了我告诉你，不然不说。」 这算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聂臻无奈，却将一碗豆浆和一个包子吃完了。 陆景然这才开口，「我查过首都那边的医院，如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有支撑，可以对肺癌中晚期患者进行中和治疗，不会承受化疗那样的痛苦，却比保守治疗效果显着。首都医院里，有两个国内最顶尖的专家，你爷爷现在过去，应该能赶上他们……」 陆景然说了很多，从医院的设施和医生介绍，一直到如果去首都的行程问题。 「我们不坐飞机，你爷爷年纪大了，可能吃不消，坐高铁，从这边过去也就四个小时，我陪你一起去，接下来的行程我会安排……」 「陆景然。」聂臻忽然打断，抬头看过去，「我不知道。」 陆景然说的这些，所涉及的能力和金钱，都是超出她想像的。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带她爷爷去首都治疗，这不是简单的一件事，还需要和她爸妈甚至大伯大伯母商量，即便他们都同意了，万一她爷爷不愿意去…… 「臻臻。」陆景然握住聂臻的手，安抚道：「别怕，有什么困难，我来解决。」 早饭后，陆景然随聂臻回家。 踏进聂家这道门时，他一瞬恍惚，不由想到第一次进来的场景。 那时候，可谓是奇妙又荒谬的一次，却也是那样荒谬的开场，让他走近了聂臻。 「我妈可能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回来。」 聂臻陪着陆景然坐在客厅，脑子乱闹闹，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竟然带着人回家。 她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她妈肯定不同意！ 姚若梅没回来，聂建国打太极回家了，推开门，看到女儿和一个男生坐在家里客厅中，直接愣住。 「臻臻，这是？」 陆景然转过来，聂建国一看到那张脸，明白了，这是当初在局子外被他瞪眼的小伙子。 「你是臻臻同学？」聂建国走过去。 陆景然已经站起来，和聂建国问好，并且说明来意。 聂建国原本笑着的脸渐渐暗沉下来，不等陆景然说完，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爸，陆景然他……」 「你闭嘴！」聂建国转身发脾气，「聂臻，你十八了，不是八岁，家里的事情，你就这么随便告诉外人？」 聂建国说话声音忽然一顿，神色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你和大伯说话，我听到了。」聂臻继续说：「爷爷的情况已经这样严重了，我们得让他赶紧去医院，陆景然说首都那边有很好的治疗，我们不如——」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聂建国无情驳回，聂臻还想再说，他直接回卧室关门。 晚上，聂建国和姚若梅说起早上的事情。 「你说说，臻臻怎么这么不靠谱，还想去首都治疗，就凭他一个小年轻几句话，哪来的自信……」 聂建国对陆景然完全不相信，他更愿意认为，这只是讨好聂臻的手段。可他亲爹的命，折腾不起！ 第66页 姚若梅却想到那五百万的事情，能够自己赚到五百万的十八岁孩子，他的家庭背景，应该非富即贵。 那次去学校，她听聂臻的班主任提过一句，陆景然不是云市人，他原本的户籍就在首都那边…… 聂建国叨叨半天，没等来妻子的回应，抬头一看，就见人在发呆。 「我和你说话呢，你愣什么！」 姚若梅却开口：「我们见见小陆吧，说不准……他真有办法。」 第36章 虚惊一场 「你也跟着胡闹！」聂建国瞪眼。 姚若梅不搭理。 在她心里，聂中华不仅是公公，更像是父亲。如果陆景然真的有办法，她绝对不会放弃希望，哪怕能够让老爷子多活几年也好。 聂臻没想到事情峰迴路转，她妈竟然主动要求联繫陆景然。 「把人请到家里来，我给做顿饭，一方面感谢他对你补课的帮助，另一方面……我问问你爷爷的事情。」姚若梅说完直接出门买菜。 聂臻在客厅愣了好久，回过神，直接跑回卧室打电话。 「臻臻？」 「陆景然，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我家，我妈想要见你！」聂臻声音轻快急促。 陆景然第三次登门，和以往两次情况完全不一样。第一次被打，第二次被骂，今天这第三次，聂臻妈妈对他热情款待。 陆景然受宠若惊，他有些不适应这份热情。 边上，聂建国横竖看不惯，吃饭全程冷眼。 饭后，姚若梅切了水果，放在陆景然跟前，笑眯眯让他多吃点。 陆景然挺直嵴背，目不转睛，神经紧绷着，「阿姨，你有话直说。」 姚若梅愣了下，失笑，「小陆，让你见笑了啊，我为之前的事情和你道歉。」 「阿姨你直说就好，如果不介意，别把我当外人。」这话可谓直白，也是向聂臻父母当面表明心迹。 聂建国第一次听到，气的心肝脾肺都快炸了，边上姚若梅却老神在在。 这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之前在咖啡厅，陆景然说的还要多。 「小陆，我就直说了，聂臻爷爷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了，我就想问问，如果真的去首都，能治好的机率有多少？」姚若梅有些急，又解释：「我不是强求，能治好是最好的，如果不行，那能多活几年吗？」 聂臻站在一旁，握着拳头，指甲几乎抵到掌心肉，陆景然没回答之前，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完全不能静下来。 「我不是医生，能否治癒我不敢肯定，但是比起云市的医疗水平，首都肯定要先进很多。对聂爷爷的情况，绝对有帮助。」 「那这个事情……」 「如果你们决定好了，剩下的事情不用担心，我去办。」 陆景然年轻气盛，脸上还有未褪去的青涩，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意外让人信服。 姚若梅当即决定，去首都。 聂臻送陆景然下楼，人一走，聂建国直接发飙了，「你疯了是不是，你说去首都就去首都，你知道这一去会怎么样么，不说能不能治得好，单单就是住进去就要花费不少，还有其他费用……」 「捨不得钱？」姚若梅声音冷淡。 聂建国怔住，「你说什么？」 「那是你亲爹，聂建国，你捨不得钱是吗？」 「姚若梅你别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么！」 「那就这么定了，这事情你和你大哥去说，公公那边你也想好话，他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咱先把人哄到首都再说，否则你爸那脾气你也知道……」 事情定下来，一切出乎寻常的顺利，只最后一点，聂中华那边不点头。 「我都七老八十了，半只脚踏进棺材里，去什么首都。」这是聂中华的原话。 姚若梅找到女儿，派了个任务，「你去和你爷爷说，把人说服了，小陆买了明天中午的车票。」 「妈……」 「别担心，你爸跟着你们一起去，家里阳阳要照顾，妈就不去了。」 聂臻去乡下，厚脸皮外加撒娇卖萌，终于说服聂中华。 「爷爷，到首都后，我就带你去看升国旗，带你看看那边的大学，我以后就在那儿上大学。」 「真的？那臻臻上哪个大学，清华还是北大？」聂中华终于来劲。 聂臻一秒尴尬，这事情……好像不太可能？ 「应该……我也不知道，得等分数出来。」违心的话她实在说不出。 聂中华却语气肯定，「我臻臻肯定上得了，爷爷这趟去就帮你掌掌眼，看看这两所大学，哪个更好。」 聂臻：「……」 第二天中午，聂家全家送聂中华到火车站，老爷子被儿子围住，叮嘱细节。另一边，聂臻被她奶奶拉着，也在做交代。 「你爷爷爱吃酸的，这瓶酸梅带上，路上馋了给他吃几个，不能多，不然他牙疼。」 「你爷爷睡不了软床，别给他整好的宾馆，招待所就行，你们也省钱。」 「给他拍个照，回来他可以和村里那些老头吹嘘……」 聂臻仔细听着，将所有的事情记下来，回头，看到她爷爷满是褶皱的脸上全是笑容，心里又酸又堵。 「事情往好的想，臻臻，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景然悄悄握住聂臻的手，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 第67页 * 首都医院。 聂中华被儿子孙女带到住院部，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事情不对劲。 「你们别拉我，我不住院，把话说清楚。」聂中华拄着拐杖，手上拿着从儿子那儿抢过来的银行卡，不让办理住院手续。 「聂建国，你敢骗你老子！」 聂建国挨了一下打，痛的呲牙咧嘴，还得哄着老子，「爸，你听我们的，咱们就是做个身体检查，这来都来了，首都大医院呢，这里的退休老人每年都兴检查一次的……」 聂中华不听儿子叨叨，转头，眼神犀利看向孙女，「臻臻，你从来不骗爷爷，你说。」 聂臻被那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一秒破功，声音支吾，「爷爷，我，我就是……」 聂中华坐在椅子上，拐杖嘚嘚敲着地面，声音又长又沉，「说吧，是不是我身体不行了？」 「爸，没有的事——」 「你再煳弄！」 聂建国闭嘴，心里难受。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聂中华似想通了一般，任由着儿子办理住院手续，等医生带着他做完一系列检查，老人躺在病床上，沉默不语。 聂臻看的眼睛酸疼，有些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 「爷爷，我给你削个水果吧，刚买的苹果，可好吃了。」说着，聂臻坐到床边。 聂建国和陆景然都不在，病房里就祖孙俩. 聂中华看着乖巧的孙女，语气却平常,「臻臻啊，如果我不行了，走之前，你带爷爷去看看升国旗。如果还有时间，就去看看你大学什么样儿。」 聂臻手一抖，抬头，眼睛红了，「爷爷……」 「老了，认命了。」 聂臻咬唇，一颗心仿佛浸泡在苦水里。 检查报告第二天出来，一大早，所有人都在病房里等待着。 他们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期盼着，能够听到可治癒这样的话。毕竟，多活几年和可治癒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是聂老先生的检查报告。」八点整，医生走进病房。 聂建国一步上前，抢过报告翻看，看完后整个人呆愣愣的。聂臻心一沉，连话都不敢说了。 「我去看看。」陆景然侧身上前。 报告看完，男生嘴角微微上扬，转身，望向聂臻。 「要不要亲自看看？」陆景然的语气十分温柔，眼里是遮不住的笑意。 聂臻心里期望升起，慢慢接过报告，她以为是治癒希望很大这样的话，根本没曾想过，她爷爷根本没有肺癌。 「我爸怎么没得肺癌？」聂建国被整懵了。 医生摇头，「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确定聂老先生得了肺癌，但是在我院各项检查显示，聂老先生除了血压有些高，其他各项身体指标均是正常。当然，老人家可能有点骨质疏松，回头多补钙吧。」 聂建国不放心，追着医生跑出去继续问，再回来时，脸上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爸，你没得癌症！」聂建国笑的像个二傻子。 聂中华已经下床，听到这话一拐杖甩过去，「滚犊子，巴不得你老子死是不是？」 「唉哟！」聂建国挨了一下，笑的更大声，「爸，哪能啊，我这是太高兴了！你看这乌龙闹的……」 酒店里，聂建国站在阳台打电话，嗓门巨大。 「哎，哎哎……没事儿！爸好着呢，肯定是云市医院那边弄错了，回来我找他们算帐……不回来，来都来了，带爸好好逛逛，放心，有我呢……」 聂臻坐在沙发上，此时此刻心依旧跳的厉害，耳边听着她爸一句句话，仿佛在做梦。 陆景然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的手。 「臻臻，你在发抖。」陆景然面色担心。 聂臻轻轻摇头，扯出一个笑，「我有点没缓过来。」 「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 聂臻点头，心里却依旧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什么。恰好聂建国打电话结束，刚一走进来，看到女儿手被握住，直接勐咳嗽。 陆景然放开聂臻，站起来看向聂建国，「叔叔。」 聂建国道谢，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陆景然，「小陆啊，叔叔谢谢你，要不是你坚持，也不会这么早发现。如果真当肺癌在云市治疗，老爷子这么大岁数，乱吃药下去，后果我都不敢想。」 聂建国心里存了气，等回去后，他非得找医院去算帐。 「叔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景然可不会放过在未来老丈人面前刷好感的机会，「我是首都这边长大的，对这里还算熟，聂爷爷和叔叔既然来了首都，不妨多住几日，我带你们到处逛逛？」 第37章 喝醉撒娇 聂建国当即同意，「那感情好啊，长城、故宫，颐和园……咱都看看去。」 聂臻却摇头，「爸，爬长城不合适，爷爷身体吃不消，我们先陪爷爷去看升国旗。」 聂中华一觉睡醒，听到儿子和孙女讨论去哪里玩，二话不说提出要去看大学。 「就清华北大这两所大学，臻臻也不知道去哪个，咱都看看。」 「爸，这不太可能，就臻臻那水平……」聂建国从没想过女儿能上这两所大学。 聂中华一拐杖甩过去，沉了脸，「我说能上就能上，滚犊子，净给我孙女拖后腿。」 第68页 聂中华一语敲定，第二天的行程就是逛清华北大这两所大学，至于怎么进校参观的安排，都交给陆景然。 临睡前，陆景然打电话给聂臻，告诉她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明天不用起太早，睡到自然醒，我租了辆车，全程我们自驾。」陆景然这边说完，聂臻只轻轻嗯了声，语气平淡。 陆景然想到白天聂臻的脸色，不由问：「臻臻，你有心事？」 「没，我没事。」聂臻一口否决。 陆景然却不愿意这个话题被煳弄过去，「臻臻，你这样我很担心，晚上你只吃了两口饭，脸色很差。」 明明聂爷爷已经没事了，乌龙事件过去，大家都是笑意洋洋的，只有他的臻臻，依旧愁眉苦涩。 陆景然心里不得劲，「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聂臻握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开口。 半晌，声音幽幽，「陆景然，如果我考不上这两所大学，爷爷会不会很失望？」 陆景然愣住，似乎从没想过，聂臻会纠结这样的事情。 「臻臻……」 「爷爷只看这两所学校，他认定了我一定能考上，等高考分数出来，如果我没有……那爷爷肯定会伤心的。」聂臻语气惆怅，「我应该再努力一点的，我要是再做刷些卷子，说不定能多考几分，我……」 「臻臻！」陆景然打断，「你已经够努力了。即便考不上，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 「这只是你爷爷对你的期望，长辈对孩子总是这样的，他们认为自家的孩子最聪明，就应该上最好的大学。这是你爷爷对你的疼爱，而不是给你的束缚。」 「相信我，即便你没有考上这两所大学，你爷爷依旧爱你，你在他心里还是一样很棒。」 「成绩还没出来，说不定会有惊喜。」 陆景然一句句安慰，让聂臻绷着的心终于松下来，挂电话时，聂臻的语气总算恢復正常。 第二天，四人小队出发，前往首都最好的两所大学进行参观。 陆景然是本地人，加上来之前做过攻略，带着聂臻祖孙三人，走的是最优路线。进学校参观，也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能侃侃而谈，尤其是向聂中华和聂建国两人介绍歷史故事，信手捏来。 聂臻跟在后面，听着陆景然一句句介绍，眼神渐渐炙热。 陆景然懂得好多，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陆景然似有所感，转角处回头，和聂臻的目光对上。聂臻一下子羞红了脸，紧张的到处乱看。 「唉唉！臻臻害羞了！」聂臻的书跟着起闹。 陆景然看着女孩在后面扭捏，几乎不敢和他对视，那一剎那的目光接触，他在她眼里看到了迷恋。 她喜欢听这些歷史故事？ 陆景然意识到这个可能，介绍起来更加详细，每走到一处，恨不得将这地方的所有歷史故事都挖掘出来。 聂中华和聂建国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上午清华下午北大，一整天下来，觉得值了！ 「小陆啊，今天多亏你，我可算见识到咱国家最好大学是什么样的，真不是吹，槓槓的好！」 吃晚饭时，聂建国喝了点小酒，开始话叨叨。这还不算，他硬是将陆景然杯中的饮料换成啤酒，要和人干杯。 「爸，陆景然不喝酒的。」聂臻出声阻止。 聂建国瞪了眼，「女生外向。」 回头，冲着陆景然开口：「是不是男人，男人哪能不喝酒！」 陆景然点头，任由聂建国给他满上，见聂臻还要劝，沖她摇头，「没事，我就喝一点，难得叔叔高兴。」 陆景然陪着聂建国喝了一个小时，最后聂建国喝趴下了。 回到酒店，聂臻给她爸喝了醒酒茶，看着人睡下，这才转到隔壁房间。 「陆景然，你还好吗？」聂臻端着另一杯醒酒茶，望着靠在沙发上的男生，目光担忧。 陆景然闻声抬头，目光迷离，脸颊泛红。他捕捉到眼前的身影，二话不说，伸手将人往自己怀里扯。 聂臻没防备，被他一把拉过去，惊唿：「醒酒茶。」 陆景然抱着人，脑袋蹭在聂臻的背上，声音软萌，「臻臻，臻臻……」 聂臻心里顿时柔软，转过去拍着他的背，「先把醒酒茶喝了，不然明天头会疼。」 陆景然点头，乖乖顺从接过杯子，刚递到嘴边，忽然顿住了。 抬眸，目光深深，「你餵我。」 聂臻接过杯子，准备喂，陆景然却摇头，「用嘴餵。」 聂臻：「！！！」 这什么骚操作？ 难道是故意装醉的？ 陆景然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脸色不高兴。语气更是软萌撒娇，「臻臻，臻臻，你疼疼我……」 聂臻半边身子都快酥麻了，陆景然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然后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这种无理的要求。 清凉的醒酒茶被渡到唇边，陆景然下意识去含，几乎身体本能，直接扣住怀里人，继续从她口中汲取更多的醒酒茶。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一杯醒酒茶，让两个人的体温逐渐上升。聂臻红着脸餵完醒酒茶，整个人被抱住，以一种半躺的姿势，落在男生怀里。 陆景然几乎和她脸贴脸，他的鼻尖轻轻擦过她的唇，滚烫，激人。 第69页 聂臻有些发晕，觉得自己也跟着醉了。 「景然……」她听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陆景然忽然抬头，目光亮的惊人，眼神黝黑深邃，一瞬不瞬盯着看。 聂臻心跳很快，转过头，不敢对视，心里害怕又紧张。 然而下一秒，身体一沉，陆景然整个人倒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聂臻推了半天，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她根本没法起来。 凌晨三点，陆景然被手机闹铃吵醒。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躺在他怀里的聂臻。 她几乎嵌进他身体的姿势，乖巧的闭着眼睛，一只手还撑在沙发边缘，防止掉下去。 陆景然心里不是滋味，满是愧疚，他昨晚醉酒后都干了什么！ 聂臻醒过来时，身上已经没人了，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浴室里有灯光，水声哗哗传来。 陆景然洗完澡出来，看到聂臻睁眼，走过去，蹲在她腿边。 「臻臻，对不起。」陆景然满是心疼和歉疚。 昨晚那样的姿势，他的臻臻简直受罪。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脖子疼不疼，手臂酸吗？」陆景然恨不得将所有身体部位都问一遍。 聂臻笑笑，「我没事，你睡相很好，我没压到。」 聂臻离开陆景然房间，回去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再出来，直接去敲她爸的门。 今天说好，他们要去看升国旗。 早上4点45分，升国旗开始，聂中华站在旗杆不远处，看着五星红旗缓缓上升，热泪盈眶。 升国旗仪式结束，聂中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望着渐渐升起的太阳，满是褶皱的脸上都是笑容，「能来这么一趟，值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陆景然安排的景点，选的都是聂中华喜欢的，也是适合老人行走闲逛的。至于吃食方面，更是妥当贴心。 回去的路上，陆景然拿出两本相册，递过去。 「这是这几天我们在首都逛的景点，我让人拍了些照片，做了相册。」 聂臻接过其中一本，打开翻看，里面都是他们祖孙三人的照片，而且都是抓拍的，十分自然。 「你什么时候拍的？」聂臻疑惑问。 陆景然解释：「不是我拍的，我让摄影师跟在后面充当路人抓拍，这样你们也自然些。」 「拍的不错，挺好。」聂建国看完相册，哪哪儿都满意，「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心思。」 「聂爷爷难得去一趟首都，拍照留念是应该的。」 两本相册，一本被聂中华拿走，准备带回村里好好炫耀，另一本自然归聂建国所有，他得带回去给姚若梅看看。 聂臻有点眼馋，她也想要这样一本相册。 云市火车站，聂家人过来接老爷子，聂臻和陆景然分手道别。 看着陆景然独自一人离开的背影，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姚若梅不知何时走到女儿身边，嘆了声，「回头再请人来趟家里，咱们谢谢小陆的帮忙。」 「妈！」 「没说答应你们，高考成绩还没下来，别想些有的没的，要是考到不同地方，这事玩完。」 异地恋，当妈的绝对不支持。 聂臻却是笑眯眯，「我肯定上北京的大学。」 至于陆景然，那肯定清华北大二选一。 六月二十二，晚上临近八点，聂家气氛紧张。 今天是高考查分数的日子。 「臻臻，到点儿没，能查了吗？」聂建国时不时看手錶，有些坐不住。 第38章 教室迷恋 聂臻也紧张，但是看着她爸比她还紧张的样子，顿时不紧张了。 姚若梅将儿子洗完澡哄到床上，再出来客厅，直接踢了丈夫一脚，「边上去，你抖什么，又不是你的高考成绩。」 聂建国一秒绷直，「我哪有抖，我好得很。」 说着起身，干脆拿着扇子下楼，「臻臻，你自己到时间查，爸爸去打太极。」 聂臻家里没有电脑，只能用手机查，时间一到，她直接用手机登录查询界面，但是因为网速问题，根本打不开。 几分钟后，班级群里的消息炸了，已经查到分数的在里面鬼哭狼嚎，或报喜或哭丧。 班级里一共五十个同学，除了聂臻和陆景然，几乎所有人的成绩都出来了。 这时候，聂臻才开始紧张起来，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章凡的消息发过来，【聂臻，你考了几分啊？陆景然745，云省第一！】 聂臻刚看完章凡的消息，班主任就在群里发了通知：【祝贺陆景然同学，高考成绩745分，云省高考状元！！！】 【大佬牛逼！】 【大佬牛逼！】 【恭喜大佬！】 …… 底下一片都是祝贺。 聂臻愣在那里，拿着手机，忽然没有查成绩的欲.望了。 陆景然考了745分，高考状元，他那样的成绩，她无论考多少分都跟不上他的脚步，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学校的。 之前，聂臻的期望是，能够考一个靠近他的学校，这样就很满意了。 但是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随着两人相处越来越多，她也变得贪心了，妄想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 「查的怎么样了？」姚若梅坐在沙发另一头。 聂臻抬头，眼神迷茫。 第70页 「考得不好？」姚若梅也是一个咯噔。 聂臻摇头，「……我不知道，手机查不了，太卡了。」 「你这样，给小陆打个电话，他不是有电脑么，让他帮你查。」怕女儿害羞，姚若梅甚至让聂臻干脆回卧室去。 聂臻盯着通讯录，看着陆景然的手机号，怎么也拨不出去。 陆景然的电话却忽然打过来。 「臻臻，接吧，不要害怕。」词典在身后鼓励着。 聂臻深深吸了口气，才接起，「陆景然。」 「嗯，」陆景然声音很温润，缓缓徐徐的，「查过自己成绩吗？」 聂臻摇头，之后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才说：「没有，我手机上打不开。」 「我帮你查？」 陆景然此时坐在客厅，手上捧着笔记本电脑，界面上打开的赫然就是聂臻的高考成绩。但是他说的话，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臻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查成绩，别挂电话，我查出来第一个告诉你。」 「好，你把准考证报给我，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旁边的书本惊呆了，「然然不是已经查完臻臻的分数了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另一本书心情十分复杂，对边上小弟进行教育，「你刚来我们家，不懂，他的骚操作，总是一套一套的。」 聂臻捏着手机，紧张到唿吸屏蔽，直到那个分数在耳边环绕三遍，才回过神。 陆景然的声音几乎贴着她，带着笑意，「臻臻，你做到了。」 652分，她竟然考了652分！ 聂臻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吗，你有没有查错？你再看看名字那栏，是我吗？」 「聂臻，云市一中，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陆景然……」聂臻声音一下子颤了。 「乖，别哭，高兴些，等回学校那天，我帮你参考填志愿。」 电话挂断，聂臻在卧室待了一会儿，这才走出去，将分数告诉她妈。 姚若梅拿着的西瓜直接掉在地上，整个人傻愣愣的，「多少？」 「652。」 「你说多少？」 「652，妈，我考了652分。」聂臻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开心过。 姚若梅也开心，直接高兴疯了，顾不得女儿，直接跑到阳台边，打开窗户就冲着楼底下喊：「聂建国，你赶紧回来，你女儿考了652！」 接下来的事情，就属于聂家夫妻的炫耀时刻了，两人拿着手机到处打电话，报喜之余，顺便嘚瑟。 「哎，就是瞎考的，臻臻平时成绩也就那样……」 「我家臻臻就是十年磨一剑，平时考试吧没看出来多少，但关键时候啊，这努力的效果就出来了，瞧瞧，好好学习准没错……」 聂臻笑眯眯回房间，打开班级群，准备和班主任汇报成绩。 然而，里面一片儿都是恭喜她的消息。 赵小绵给她私发消息，【臻臻，你家那位简直了，那话说的，就差拿着喇叭在群里宣布你俩在一起了。】 聂臻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赵小绵没说话，直接截图上证据。 是陆景然发的消息，就在不久前。 陆景然：【臻臻高考成绩652分，各科成绩我已私发，@林语。】 紧接着又是一条，【她家里有事，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找我。@林语。】 就这两条消息，直接让整个班级群炸裂。 赵小绵：【臻臻，臻臻！你家那位平时都这么叫你的？好甜啊！！！】 聂臻直接脸红。 赵小绵：【你家里有事，那我不和你聊了，到时候学校见。】 聂臻躺在床上睡不着。 她真的没想到，陆景然会发那样的消息，这简直，像官宣嘛。 三天后，所有高三生回学校领书本填志愿。 聂臻到教室的时候，直接坐在自己位置上，边上赵小绵还没有来。 她也没在意，一边和书本聊天一边等待，直到边上忽然落下一道高大的身影。 聂臻似有所感，转头去看，果然是陆景然。 「班主任一会儿过来了，你先回自己的座位上去。」聂臻准备赶人。 陆景然坐在旁边纹丝不动，聂臻推的狠了，干脆将她的手捉住，「我坐这里。」 「这是赵小绵的位置。」 「臻臻，我在这里！」赵小绵忽然喊了声，冲着聂臻招手。 她转过去看，发现赵小绵早就到了，不知怎么回事，坐到了章凡旁边，「臻臻，你和陆景然随便坐，我不介意的。」 赵小绵话刚说完，全班同学哄的一下全部笑了，口哨声不断。 陆景然冲着赵小绵点头，说谢谢。班级里口哨声顿时起伏不断。 聂臻直接趴在位置上装死。 林语将填志愿注意事项讲完，又把书分发下去，之后宣布，「都毕业了，今天晚上老师请客，大家一起吃顿毕业聚餐。」 教室里的同学三三两两离开，走时都在讨论着志愿填报，唯独陆景然，端正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聂臻也想回家，但是桌子底下的手被握住，她根本撒不开。 「陆景然，你放开我。」就这么被握了快一个小时，她手都快麻了。 陆景然余光看了一圈，确定整个教室无人，这才松开手。 第71页 聂臻捧着书转过去，正准备起来，勐的一下，却被扑倒了。 忽然压过来的重量，将她牢牢抵在墙壁上，男生的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 「你干嘛？」 陆景然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一点一点描绘着聂臻的样子，喉咙滚动。 「别闹。」聂臻下意识觉得危险。 陆景然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抚过聂臻的脸颊，眼里尽是痴迷，「臻臻，你知道吗，我想在教室里做这种事，想了两年。」 话音未落，他已经捏住聂臻的下巴，精准无误的吻住了那张唇。陆景然闭着眼睛，任凭自己的意识流淌到两年前，用最青涩也是最蛮横的方式，进行着。 分开时，聂臻几乎瘫软在男生怀里，手不知何时环住了陆景然的脖子。 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唿吸声，但是却不暧昧，那是一种特别喜悦的唿吸。 「臻臻，再亲一下。」 陆景然把人抱起，直接放在课桌上，俯身稍稍压过去些，捧着女孩的脸，轻柔的一下又一下。 之后，教室最后面的角落，躲在课桌底下，甚至是讲台上……凡是可以涉及到且又特别的地方，他都带着她尝试了一遍。 聂臻被吻的腿.软，一句话说不出来。 陆景然却整颗心圆满了，「喜欢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每一个地方，都适合学生偷偷接吻。」 聂臻：「……」 见鬼的骚操作！ 晚上，聂臻和陆景然一起，去林语所定下的饭店吃饭。 两人来的比较晚，到的时候，全班同学基本上来齐了，自然而然的，只留下靠近班主任的两个位置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聂臻挨着林语坐，边上是陆景然，但是他还握着她的手。 「你放开。」聂臻小声说话。 即便高考结束，但是学生的身份一下子是没法转变的，坐在班主任身边，这样光明正大的牵手，她总觉得自己在犯错。 陆景然完全不在意，甚至贴心为聂臻夹菜，凡是她喜欢吃的，必定每样都夹在她碗里。 一顿饭，吃的聂臻直接变成煮熟的虾子。 饭后唱歌活动，是学生必备的，聂臻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但是这是他们班级最后一次这样聚会，她也不好不参加。 「如果觉得闷，我带你走。」昏暗的ktv包间，陆景然忽然俯身，在聂臻耳边说话。 聂臻手上的饮料被拿走了，紧接着被陆景然半搂着抱起来。 「我不太舒服，先走了，下次再聚。」陆景然倒了杯啤酒，一口闷，喝完直接带着聂臻离开。 第39章 修改志愿 北大招生办的电话再次打过来，陆景然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是高考状元。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干脆的拒绝，反而和对方开始你进我退的心理战术。 「我对北大确实很嚮往，但是韩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陆景然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讲出自己最终目的，「今年北大的招生录取分数线是多少？」 「陆景然同学，你已经是省状元了，你完全是没问题的。」韩在非觉得好笑，一个高考状元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录取？ 陆景然却直言：「我有个女朋友，她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学，我想知道她的分数能不能进北大。」 不等韩在非开口，陆景然继续，「我知道这事情可能让韩老师难办，但是全国的考生分数已经出来了，最顶尖的高校招生，应该差不多能划出录取分数档了，我不需要具体专业的录取分数，我只要最低那一档的。」 韩在非手上确实已经有了录取分数档，不过是大致模拟的，毕竟真正录取还是看考生投档。 「陆景然同学，你这个事情吧，不太现实。毕竟录取分数线是根据考生投档……」 「韩老师应该有学校拟定的录取分数，以你们的水平，每年几乎无差。」 韩在非：「……」 这人精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景然磨了很久，韩在非却是咬死了不肯说，「陆景然同学，你这样我是犯错的，我不可能为了你干这种事。」 通话一瞬沉默。 陆景然自知自己要求过分，考虑再三，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她高考成绩652分，韩老师，希望你诚心给我一个回答，以她的成绩，把握多大？」 他查过歷年北大录取分数线，聂臻的成绩在危险边缘，进不进的全看运气。 韩在非还是不愿说。 陆景然准备挂电话，临了说道：「我会填北大，但是我女朋友如果没进，第二学期我会转校，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陆景然，你这算是威胁？」韩在非语气一沉。 陆景然无所谓笑说：「韩老师想多了，我只是提前告知一声，毕竟你们这么辛苦招生，我进了又走，挺对不起你们的。」 电话挂断，韩在非想骂娘。 「这小兔崽子，一年比一年滑头！」 韩在非也不是第一次接触陆景然，早在两年前国际奥数比赛结束，他就对这个学生进行过特招，但是被拒绝了。 一年前，再一次国际比赛，他又去特招，还是被拒绝。 如今高考结束，学校又让他提前招生，陆景然不直接拒绝了，而是学会了讲条件。 韩在非实在郁闷，家庭聚餐时，忍不住叨叨出来。 第72页 韩昌邑听到熟悉的名字，筷子一顿，「你说谁？」 「还能有谁，就那个小子，学校招了三年，整个滑头精。臭小子还跟我讲条件，我是那种随便的人么！」韩在非愤愤喝酒。 韩昌邑表情一瞬微妙，心情着实复杂。 陆景然啊，当初他也朝那年轻人伸出过橄榄枝，但是那小子怎么说来着，『我有个女朋友……』 「做的好，歪风之气不能助长，我们百年学校，还差他一个！」 韩昌邑和韩在非的话，陆景然自然不知，他此刻正在帮着聂臻填志愿。 聂家没有电脑，他不想聂臻跑去网吧填，干脆带着人回家了。 学校已经选好了，最后就只剩下顺序问题。 陆景然转头问：「臻臻，你想好了？」 聂臻的第一志愿，赫然写着北京大学。 聂臻咬唇，点头，「总要试一试吧，我全省排名也还可以，前几年北大录取分数线，我好像也是擦边能进的，万一今年也……」 她看着眼前男生，轻轻说道：「我想和你在一个大学里。」 陆景然眉眼一下子柔缓，点击确认，提交。 事后，趁着聂臻不注意时，将自己的志愿进行修改。原本的第一志愿被他修改，填上了北大，而他本来的第一志愿，赫然就是聂臻的第二志愿。 聂臻坐在客厅吃水果，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她全然不知，但是架不住这一屋子的情.报员。 「臻臻，然然偷偷改志愿了。」 聂臻手一顿，惊呆，「他改志愿了？」 「对啊，他把第一志愿改了，改成了北大。」 聂臻不知想到什么，问书本，「他原本第一志愿是不是z大？」 书本表示不清楚，赶紧联繫书房里的书，消息传回来，被证实确实如此。 聂臻一下子心被堵了。 陆景然怎么可以这样，他竟然真的这么乱来！ 陆景然改完志愿，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等走出客厅，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臻臻，我给你看样东西。」陆景然颇是好心情的拉着人进卧室，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交给聂臻。 他握着她的手，一页页翻看，里面都是两个人的照片，有她灿烂的笑容，有他凝视她的深情，也有偷偷拥抱和亲吻的瞬间。 而这些照片的拍摄地点，是首都。 「这是？」聂臻惊讶，「你什么时候拍的？」 「我让摄影师拍的，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纪念，喜欢吗？」 陆景然抚过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他在两个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亲她时拍的，聂臻眼里满是惊慌，却仍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他的臻臻，从来都是嘴硬心软。 「臻臻，以后我们多拍些照片，就我们两个人的，每一年都拍。」 陆景然的呢喃在耳，聂臻却咬着唇一言不发。 她不敢说话，生怕露了自己的心思，忍不住会哭。 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恋爱，他对她实在太好了，好得让她以为，他们一起走过了好几年。 * 高考录取已经出来，作为第一批录取学校，速度十分快。 聂臻被第一志愿录取，但是很不幸，专业调剂。 聂臻拿着自己的志愿备用表看了又看，五个专业，没一个对得上的。 「古生物学专业，臻臻，你填这个专业了？」数学书好奇不已，「你什么时候对生物学感兴趣了？」 聂臻欲哭无泪，她哪里是感兴趣，根本就是被调剂了好不好。 她自己填的五个专业都没选上，愣是被调剂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专业，她听都没听说过。 看着北大的录取分数档，她就只高了那么一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陆景然知道这个事情后，也是诧异，「怎么会？」 他当初从韩在非口中讲条件，无非就是想要试探底线，最后确认聂臻的成绩应该是能进的。但是这个专业调剂…… 「对不起，臻臻！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他，聂臻完全可以去一个好的大学，念一个她喜欢的专业。 一想到聂臻努力三年，最后去了这么一个专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聊天忽然中断，只剩下男生略微急促的唿吸声，聂臻暗道糟糕，陆景然肯定自责了。 「陆景然，我没事，怎么说都是考进北大了，你想啊，北大的专业，哪一个不是好的，肯定是我们了解的太狭隘了。」 电话挂断，聂臻赶紧上网查资料，她必须先搞清楚自己的专业究竟是什么样的，否则这个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爸妈说。 姚若梅和聂建国知道自己女儿被北大录取了，大为惊喜，这简直就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然而当听到古生物学专业几个字，直接懵逼了。 聂建国：「古生物学专业，那专业干什么的？」 姚若梅更直接了，「北大那么多好的专业，你干嘛挑这么一个，那专业就是学生物的吧，你读那个出来能干什么。」 聂臻搬出自己想好的措辞，「妈，我就喜欢生物学啊，北大的生物学很好的，我努力好好学，以后会有前途。」 「哦，什么前途？」 聂臻继续笑，「毕业了可以当生物老师啊，一般高中老师是可以的，如果我考研，说不定能在大学里当老师，另外的话就是去自然博物馆了，那里的工作环境很好，工作也挺轻松的，还有就是……」 第73页 聂臻话没说完，姚若梅已经直接打断了，「这倒是不错，当老师是个好工作，算是编制，如果是大学老师就更好了。博物馆，应该也是事业单位，那也需要考的，和铁饭碗差不多……」 姚若梅说着说着眼睛都亮了，干脆转过去和丈夫商量女儿以后的工作出路。 聂臻直接笑不出来，「怎么办，我好像说的有些过了，我妈很相信的样子。」 数学书直接笑喷，「这样挺好，你妈看着挺高兴的，再多的烦恼等大学毕业再说嘛。哈哈，没想到臻臻你竟然这么幽默。」 词典在一旁声音悠悠，「臻臻你说的这些都是可以实现的，其实并不难，真正难得的是你如何调整心态，真的喜欢上这个专业。」 聂臻点头，这些她都知道，问题的根源可不是就在这里。 …… 聂臻考上北大，这在聂家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聂建国和姚若梅一商量，决定办几桌热闹热闹。至于地点，自然是在乡下，请的都是村里认识的亲戚乡亲。 去乡下的前一晚，姚若梅告诉聂臻，让她把陆景然也叫到乡下去。 聂臻整个惊呆了，「妈？」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她妈能做出来的事情，这根本不可能啊！ 姚若梅也是心里不得劲，但是这事情是公公一口定下的，任谁说也没用。 「你爷爷要请的，你照办就是，明天带着小陆过来，赶在吃饭前，早点到。」 姚若梅交代完直接离开，聂臻关上门，靠在门背上，心跳飞快。 怎么回事？ 她爷爷为什么要请陆景然过去？ 第40章 不辞而别 去乡下的公交车只有两趟，聂臻站在公交站牌旁，等着下午那一班车。 陆景然站在她身边，整个人面无表情，两手插在口袋上。 然而他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将他出卖个干净。 「臻臻，然然手指在抖，他激动啦。」 「臻臻，他手心出汗，我感觉我的书皮有点湿，你快把我拿过去。」 「臻臻，他拿我过去，纯粹就是装.逼，他想当一个好学生……」 陆景然拿的那本书是《生物进化论》，自从知道聂臻考上了古生物学专业，他的书房里多了许多和生物学有关的书籍。 而这本《生物进化论》，再次被陆景然拿出来翻阅。 然而书本本身不待见主人，它更喜欢声音软绵绵的女主人，「臻臻，臻臻！你抱抱我嘛，我真的快被然然的汗水淹没了。」 聂臻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快忍不住了，才把那本书要过来。 没了书本装模作样，陆景然浑身不自在，望着迟迟不来的公交车，干脆转身，「我去买些水果。」 于是乎，上公交车时，陆景然带上了两大箱水果。 数学书看着直接笑喷，「陆景然这小子，等会儿到了村口，让他自己搬！」 从村口到聂臻大伯家，那一段路，悠悠且长，数学书十分期待看陆景然的笑话。 但是数学书没想到，陆景然又会那样的待遇！ 聂臻和陆景然到村口下车，直接遇上她堂哥。 「哥你怎么来了？」聂臻看向聂远，觉得惊讶，她堂哥是个死宅，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都是懒得出门。 聂远没好气瞪了眼，转身打量出现陌生人，就是这个外人，让他爷爷命令他过来接人。 「你是臻臻的同学？」聂远看向陆景然。 陆景然点头，抱起两箱水果，冲着聂远喊了声哥。 聂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拉过聂臻小声问：「他什么意思？」 「啊？」 「他喊我哥。」 「你是比他大啊。」 看着堂妹这傻乎乎的回答，聂远怒其不争。这哪是一个称唿的问题，明摆着就是和他们老聂家宣告身份！ 哥个屁，这混蛋想当他妹夫！ 聂远一秒真相，终于意识到，他爷爷命令他出来接人的意图了。 席面上，陆景然被安排坐在主桌，靠近聂中华不远的位置，也就是原本属于聂远坐的那个，而聂远直接挨到了自己亲弟旁边。 看着他爷爷对陆景然嘘寒问暖，聂远咬着筷子，脸色不爽。 「哥你怎么回事，筷子快咬断了。」聂乔顺着他大哥的视线看去，随即嘲笑，「怎么，羡慕嫉妒恨？那也怪你自己不争气，考个普普通通小三本，哪像人家啊，堂堂北大高材生。」 聂乔今年十五，正处于叛逆期，对谁都一股子怼劲儿。他和聂臻年纪只差三岁，看着从小被爷爷宠着的堂姐如今又上升到一个高度，心里不平衡了。 聂乔完全不知道弟弟的心思，他仍旧沉浸在他爷爷对一个『外人』看重的郁闷中。 直到陆景然被聂中华单独叫出去，陪着他老人家散步，聂远直接暴了！ 「他算什么，陪爷爷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他！」聂远差点冲出去。 聂建军一巴掌拍过去，「滚犊子，吃你的饭，那是臻臻的补习老师，你堂妹能考上北大，全靠他！人可是云省高考状元！」 聂建军对好学生，尤其是天之骄子，充满谜之喜爱。 村口，石子路。 陆景然陪着老爷子缓慢走着，一走就是半个小时，期间，聂中华一句话都没有说。 第74页 陆景然却是一路紧张。聂臻的爷爷，比她的爸妈给他的压迫感更大，在这个老人面前，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小陆啊，我这个事情，还得谢谢你。」聂中华拄着拐杖停下。 陆景然上前扶人，被推开了，一时尴尬。 「听臻臻说，高三大半年，都是你帮她补习的？她能考上北大，多亏你。」 「聂臻很聪明，也很勤奋。」 「小陆是高考状元吶，也考了北大？」聂中华忽然转头。 陆景然有那么一瞬，在眼前这个老人眼里看到了厉色，但转瞬即逝，目光却是和蔼。 他点头，「北大招生办提前打来电话，那边有意向我去，两年前就……」 「不是因为我家臻臻？」聂中华直接打断。 陆景然勐地抬头，有一瞬错愕。 「我家臻臻从小跟着老头子我长大的，性子腼腆，也单纯，她不知道外头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人心险恶，聂家就是普通人家，挣个钱养活过日子就不错了……」 聂中华看似随便念叨家常，却实实在在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聂臻和他，不相配。 「小陆能耐大，我家孙女从小没本事。」聂中华看向村口不远处的矮山，眼里尽是寂寥。 「聂爷爷……」 「回去吧，一会儿天快黑了，你早些回家。」 聂臻送陆景然去村口，他搭顺风车回市区。 等待的时候，她耐不住，问：「我爷爷拉你散步，都和你说什么啦？」 陆景然垂在一侧的手忽然握紧，嘴唇抿成一条线。他看向身边女孩，聂臻和之前一样，甜美可爱，纯的让他沉醉。 可是她不知道，她最爱尊敬的爷爷，反对他们在一起。 上车前，陆景然轻轻抱了下聂臻，并没有多言。 晚上，陆景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聂中华那几句话。 老人话不多，却句句戳要害，他问起自己的家庭情况，问起自己为什么会从首都跑到云市念书，也问起这些事情，自己是否如实告知聂臻…… 这半年，是陆景然觉得最痛快的时间，他和聂臻渐渐靠近走在一起，让他觉得生活每一天都是阳光。 然而他忘了，他本身是在泥潭里的。 他的家庭那样不堪，他有那样的父母，他甚至…… 而这些，他通通隐瞒着，他没有告诉聂臻一个字。 「小陆，人与人之间相处，坦诚是很重要的。」这是聂中华给他的忠告。 * 聂臻在七月中旬收到录取通知书，学校八月初开学，直接进入军训，在一众高校中，算是开学比较早的。 聂建国和姚若梅拿着录取通知书反覆来回看，最后才还给女儿，聂臻捧着厚厚的快递件回房间。 词典似乎有所察觉，「臻臻不高兴？」 聂臻摇头，将东西放在桌上，撑着下巴看窗外，「没，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词典不解。 聂臻还没说话，数学书就开始叭叭叭，「还不是陆景然，那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半个月没有联繫臻臻了，你说这小子是不是高考完飘飘然，后悔了？他是不是想着到了大学，然后找漂亮学姐……」 「小数，别乱说。」词典教育孩子，继而安慰聂臻，「陆景然肯定有事在忙，你们一直都很好，不会有这种事情的。」 聂臻并没有往心里去，她对陆景然当然有信心，但是大半个月不联繫，电话也打不通，她难免担心。 最终放心不下，又在书本的怂恿下，聂臻直接去找陆景然。 站在门口，聂臻认真敲门，但是半天不见回应。 「臻臻，你知道密码，直接进去啊！」数学书觉得自己主人就是磨叽。 「这不是我家，怎么能乱来。」聂臻继续敲，这一次，声音稍稍提高。 没等来陆景然的开门，却是隐约听到里面有书本在喊她，聂臻最后没办法，只能自己按密码进去。 「臻臻，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聂臻看着客厅里摆着的一叠书，十分意外，「你们是？」 「我们都是生物学的书，是然然特意买来的，都是给臻臻你准备的。」几本书说完，还不忘询问其他的书，「叫臻臻没错吧？」 聂臻安抚几本新来的书，转头打量客厅，有一种长时间没人居住的感觉。 「陆景然呢？」聂臻走到书房，问询。 「不知道，然然半个月前接了个电话，急匆匆走了。」 「他没说去哪儿吗？」聂臻有些担心。 但是陆景然的书这一次完全帮不上忙，它们的主人走的很匆忙，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聂臻在家里等了半个月，直到临近开学，都没有等到陆景然回来。 她收拾好行李，拒绝她爸的护送，买了一个人去首都的高铁。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犟，非得一个人去。」聂建国到火车站，看着人山人海的拥挤，忍不住愤愤，「陆景然那小子，忒不靠谱，竟然自己一个人先去了。」 明明追着她女儿火热，关键时候拍拍屁.股先走，简直不靠谱！ 「你妈说的对，你还小，好好学习为主，其他的等你毕业再说。」 陆景然提前北上这一点，在聂建国和姚若梅心里，留下了一层坏印象。 第75页 聂臻笑呵呵，没敢接话。 有关陆景然的事，完全就是她瞎编的，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他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消失了一个月。 聂臻在下午到达首都，坐上迎新的大巴到学校，註册报导，分寝室入住，之后投入紧张的军训中。 直到军训结束，聂臻依旧没有联繫上陆景然，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时间大法，跳转两年后。 第41章 再次见面 「臻臻，中午一起吃饭，你等我啊。」上午第四节 课结束，孔馨月拉住聂臻。 这是她的同学兼室友，北大古生物学是个生僻专业，每年报名的人很少，据说曾出现一人毕业的场景。 她比较幸运，这一届有三个同学，除了孔馨月，还有一个男生。 「臻臻，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死心眼儿，和我爸对着干，填了这么一个专业，整个专业就我们三个人，想逃课都不行。」 孔馨月想到大学两年时间，她竟然从未逃过一节课，顿时心有戚戚，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她抬头看向聂臻，挺好奇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室友，怎么也会选这个专业的。 「臻臻，你为什么选古生物学？」 「调剂的。」聂臻说了自己的高考分数。 「你有名校梦？」孔馨月很不理解，「你这样的分数，只要不填最好的两所大学，其他大学基本任你挑，你想选什么专业没有？」 聂臻咬着筷子的动作一顿，眼神不由得暗下来。 她当初选择北大，不过是因为私心，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当初的私心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午饭后，孔馨月直接回寝室，聂臻抱着书去图书馆。 进北大后，她最大的收穫就是图书馆，不仅因为这里丰厚的藏书，更因为，对她而言，它们是她数不清的小伙伴。 「臻臻中午好呀，你又来图书馆啦。」一进图书馆，立刻有书本和她打招唿。 聂臻笑着点点头，「最近课业多，我到图书馆多找些资料复习。」 「那臻臻要去自习室么，我知道东边靠窗的位置有空位，那里本来有一对小情侣，中午吵架走了，还没有人坐呢。」 北大的自习室全靠抢，尤其是入夏以后，图书馆几乎学生爆满。 聂臻有书本作弊，很快找到空位，等坐下，她直接翻开书本复习。 临近期末，整个图书馆都是像她这样的学生，除了偶尔起身上厕所的，基本上整个自习室都是保持安静状态。 聂臻看着自己的专业书，时不时记笔记，在她右手边，却放着一本高中数学书。 没人知道聂臻为什么上大学还要带着高中书本，她也不解释，只说是习惯。 这时候，数学书和高等数学讨论完专业知识，转头和聂臻叭叭。 「臻臻，咱们这个复习得到什么时候，你这样每天起早贪黑，瘦了好多了。」 数学书不由想到聂臻的学习计划表，那个安排的时间紧凑程度，简直人神共愤。 它的主人从进入大学开始，只专注于学习，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不说，甚至丧心病狂的选择了双学位。平常学习满课，期末考试是别人的双倍难度，简直hard模式。 「臻臻，你今年暑假还回家吗？」 聂臻笔一顿，想了想摇头，「不回去了吧，大三的课业比较紧，我又是两个专业的要学，暑假在学校多看书准备。」 说着又安慰数学书，「也就大三一年忙，等大四基本上没课了，我就只准备两份毕业论文就好啦。」 只准备两份毕业论文，说得好轻松哦！ 数学书心疼聂臻，一时口快，「还不是陆景然害的，要不是他，你才不用那么辛苦！」 聂臻笔下的字一瞬扭曲，整个人愣愣的看着书面。 数学书暗道糟糕，它这碎嘴巴，又提起主人的伤心事了。 「臻臻，对不起啊，我说错了。咱们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你想想未来，等你毕业后，找一个好的工作，然后再找个帅哥，谈一个美美的恋爱……」 聂臻提前结束复习，将东西收拾妥当，背着包下楼。 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她绕道去超市，准备买些水果带回寝室。 女孩捧着一本高中数学书，穿着一身纯白的衬衫裙，长长的秀髮垂落，遮住半张面孔，只露出姣好的侧颜。 陆景然站在超市架子前，拿完水转头，就看到那一抹身影。 心头一阵悸动，他握着矿泉水的手倏地收紧，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 聂臻买完水果付钱，接过老闆的袋子正准备转身离开，眼前一道人影忽然挡住。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生，手不自觉攥紧。 时隔两年，再次见到陆景然，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大学里。 她就这么看着他，一句话不说，也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两年前他忽然离开，没给她任何交代，她从担心到害怕，从伤心到不抱希望，她以为他从此在她世界里消失了。 「你……」 陆景然看着眼前的女孩，皱眉，「我觉得你面熟。」 聂臻顿时错愕，看着眼前的男生，脑子一瞬有什么被击中了。 第76页 他不认识她！ 聂臻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问了一个问题，「你出车祸，失忆了？」 不怪她这么想，在孔馨月两年的叨叨下，霸道总裁的套路她几乎倒背如流。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是灰姑娘女主，但是陆景然，也许是真的富家子。除了车祸失忆，她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两年。 「没有，我很正常。」陆景然拒绝这个可笑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你面熟，有种亲切感，所以想和你做朋友……抱歉，我刚回国，可能冒犯了……」 聂臻提着水果转身就走，一秒钟也不愿意待下去。 眼前的陆景然还是陆景然，但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她不知道他这两年究竟干什么去了，但是既然不是车祸失忆，那他对她这一副做派，简直就是可笑。 「没失忆，还敢装作不认识，陆景然你小子能耐啊……」数学书的声音激动高亢，随风散开。 陆景然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前方，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聂臻从未想过，自己所学的冷僻专业，会有交换生。 班导在群里宣布了这件事。 【交换生明天报导，国外名校过来的，交流学习一年，大家好好相处。】 【你寝室空着，到时候他住到你那里，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你带带他。@俞淞】 俞淞：【收到，班导放一百个心。】 「臻臻，你说哪个想不开的竟然也学古生物，还是国外名校过来做交换生。」孔馨月躺在床上玩手机，忍不住叨叨。 聂臻还坐在桌前整理资料，闻声头也不抬，「国外的古生物学比我们国内的要系统，就读的人很多，在生物研究上，他们做的比我们前瞻，你看看国际当代期刊，生物学一块，基本上都是国外论文。」 孔馨月对生物已经头疼，绝不会像聂臻一样竟然还去看国外论文，于是转了话题。 「那个新来的同学，你说长什么样？一个黄毛蓝眼睛，既然国外生物学发展比我们快，他还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聂臻没做回答，这不是她考虑的范围。 孔馨月还在念叨，大概率想着，这个国外来的同学是不是高鼻樑白皮肤额大帅哥。 这个疑问在第二天上午第一节 课，谜题解开。 孔馨月看着走进来的男生，紧紧拽着聂臻的胳膊，嗷嗷直叫：「我的天，居然是咱自己人，这是哪来冒出来的帅哥！」 聂臻拿着笔，对于手臂上被抓的疼痛恍然未觉，她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不远处站着的男生，心情酸涩复杂。 她没想到，这个交换生，会是陆景然。 班导将陆景然的信息简单做介绍，直接安排人和俞淞坐在一起。 整个专业就四个学生，老师上课习惯性让他们坐在最前排，四个整整齐齐排排坐。 陆景然拿着书本走近，目不斜视坐下，整个上午，除了和俞淞说过几句话，并无其他过多交流。 中午放学，俞淞开口：「既然有新同学，不如大家一起吃个饭，咱们这个专业能凑齐四个，也算是缘分。」 俞淞尤其积极，他和聂臻孔馨月到底男女有别，平常偶尔一起吃个饭，再多的事情都没法一起。但是陆景然的到来，让他瞬间有了室友兼上课同桌，他终于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俞淞选择了相对安静地小西餐，一张方桌，刚好坐下四个。 聂臻坐在陆景然的对面，直到此刻还觉得这一切很荒谬。 「聂臻，你吃什么？」俞淞把菜单递过来。 聂臻没接，「我随便，和馨月一样就行。」 整个吃饭过程，聂臻十分吝啬，几乎不肯多说几句，她全程埋头，慢慢喝果汁。 「臻臻，陆景然到底想干嘛，他这一副吊样是准备要跟你耀武扬威么！」数学书憋了一上午，整本书快要爆炸了，「他随随便便开始，说走就走，如今回来了，还敢给你甩脸子，他哪来的自信！」 「别说了。」聂臻现在心情很乱，几乎不想说话。 数学书没地发火，转个头直接对着陆景然炮轰，仗着自己说话别人听不见，叭叭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它将毕生所学的贬义成语全都用上了。 陆景然握着水杯的手一顿，目光不着痕迹略过聂臻的脸，视线最后定格在她心脏位置。 第二次，他已经第二次听到这样奇怪的声音了。 这个声音很暴躁，对他很不友好，有点像机器的声音，但是更偏向男性，发声源在眼前这个叫聂臻的女生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下哈，不是车祸失忆梗，故事后续真相慢慢展开。 第42章 世界观裂了 陆景然不禁想：这是聂臻的心声？这个女孩，难道内在人格分裂？ 饭后，陆景然直接刷卡付款，这一举动极大地给了俞淞和孔馨月好感，觉得新同学十分上道。 「陆景然，下回我请客，这次让你破费了。」俞淞带新同学回寝室，路上不断挑起话题。 陆景然偶尔插一句，直到话题涉及聂臻，他才打断，「聂臻……她为人怎样？」 「聂臻？人美心善，专业第一。」俞淞笑说：「虽然我们专业就三个，但是她的成绩总是超过我和孔馨月一大截，完全是学霸类型的。」 第77页 陆景然摇头，「我是问，她相处起来，如何？」 俞淞愣了下，继而眯着眼贼笑，「陆景然，你这刚来第一天就心思歪了啊，可真有你的，聂臻虽然不是校花，但也差不离了。可大美人只爱学习不想谈恋爱，你要是想在她身上下功夫，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俞淞甚至给他举例，比如大学这两年，有多少人找聂臻表白，又有多少人鎩羽而归，然而大部队屡败屡战。 「你且看着吧，也就最近期末考试，大家都忙。等下学期一开学，那些追求者又会冒出来，尤其是大一新生，一个个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追求学姐那叫一个积极……」 陆景然靠在寝室的书桌旁，默默听完聂臻的一百零八个追求者，心头情绪复杂。 他第一眼见到聂臻就知道，这个女孩很漂亮，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的那种。她有追求者很正常，但是这么多追求者…… 陆景然下意识想到的问题就是：她万一哪天答应了怎么办？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顶多就是陌生的同学关系。可就是忍不住，她一出现，他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他将这些心理作祟归结于：那个奇怪的声音。 陆景然是交换生，并不参加大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但是他自己提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想知道自己和同学之间的差距。」陆景然语气相当谦虚。 班导就喜欢成绩好又不张扬的，完全是他喜爱的学生类型，「你这样的想法很好，即便期末成绩不做记录，能够参与感受，也会大有收穫。这样，我让聂臻带你熟悉，咱们这个专业就四个人，考试不同于其他专业。」 班导这边和陆景然说完，回头招唿聂臻过来，将交换生移交过去。 「陆景然要参加期末考试，具体考试相关事情，你给他说说。另外考试的时间以及内容，你也帮助下新同学。」 「班导，我……」 「我知道你成绩好，那就更要互相学习，陆景然很不错。」交代完，班导笑脸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聂臻和陆景然，他看向她，她直接移开眼。 最终还是陆景然先开口，「聂同学你好，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麻烦你了。」 聂同学…… 这是陆景然第一次这么叫她，即便在高中两人不熟的情况下，他也是喊她聂臻的。 现在，已经这么生疏了吗？ 聂臻心中自嘲，面上不显，「我们约个时间，在图书馆见面，我把期末考试的有关事情告诉你。」 她完全是公事公办，甚至只给一天时间，而理由是她自己需要充足的时间做复习。 「我期末要参加两个专业的考试，陆同学，我没有全程的时间带你。很抱歉。」 陆景然表示理解，约定明天一早七点，图书馆门口见。 聂臻点头，什么也没说，侧身越过男生，离开。 第二天大清早，聂臻背着厚厚一书包的专业书去图书馆，她到的时候，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每到期末，图书馆总是爆满，里头的位置全靠抢，明明开门时间是八点，但是就有学生六点钟就会来排队。 聂臻望着长长的队伍，自觉站在最后面，从书包里拿出面包来吃。 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聂臻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挂断，再响，再挂断，再响起，对方简直锲而不捨，聂臻郁闷的想关机。 【我是陆景然，我在你前面十米的位置，过来吧。】 陌生号码直接一条简讯，自称陆景然，着实让她惊着了。 她抬头看，果然在接近图书馆门口的地方，看到了男生高高挺拔的身影。他看到她，朝她招手，声音清朗，「聂臻，过来。」 陆景然这一声喊的相当干脆，语气里有他都不知道的亲昵。 聂臻在学校有点名气，出色的外貌让她被大多数男生女生记住，而今天，一个同样外貌出色的男孩子替她排队，引起不大不小的骚.动。 直到两人进馆，找到位置坐下，这一波骚.动才算结束。 「这是这学期的所有的专业课，需要考试的内容和重点我已经划出来了，你可以先看，还有问题我给你解答。」 这是聂臻想了一晚上的办法。 她实在不愿和这样的陆景然多接触，还不如干脆拿书本打发，反正以他的智商，肯定看得懂。 陆景然当然看得懂，甚至他在古生物学这个专业上的研究，比一般的教师还要深刻。之所以答应，也不过是为了接近聂臻。 他想要再听听那奇怪的声音。 然而陆景然失望了，整整一天的相处，聂臻那边一点异样都没有，几乎是除了翻书的声音，只剩下彼此的唿吸声了。 「陆同学既然都看过了，你的那套教材也拿到手，从明天开始，我们不需要这样子。」 言下之意，该分道扬镳了。 陆景然抿唇不说话，他总感觉少些什么，但是他没有理由挽留聂臻，两人根本不熟。 「我送你回寝室。」 聂臻想要拒绝，但是陆景然已经拿起她的书包背在背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送你回去是应该的。」 两人走在林荫小道上，他特意放慢脚步，让聂臻可以跟得上，但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第78页 等到女生宿舍，聂臻伸手，想要拿回书包。陆景然顿了几秒，缓缓卸下，递过去。 聂臻拉开书包，将最下面的数学书拿出来，拿在手上，转身上楼。 「臻臻，你可算想起我了，我都睡了一整天了。」 「你不是受伤了么，我才刚把你那几页粘回去，褶皱都还没平整呢。」 「怕什么，男人身上没点伤，那还算男人嘛！这话用在书本身上也是一样的……」 陆景然望着聂臻上楼的背影，眼神明明暗暗，晦涩难懂。 聂臻到底是不是人格分裂？ 如果不是的话，那和她对话的那个声音……是一本书？ 他记得，她上楼前，似乎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很旧的书，因为太暗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确定，那不是生物学专业的课本。 为了搞清楚这件事，陆景然第二天继续去图书馆，而且自然而然的坐到了聂臻的对面。 看到对方惊讶的眼神，陆景然一本正经打招唿，「这么巧，我来图书馆复习。」 陆景然打完招唿，直接翻开书本看，并没有任何其他举动。 聂臻有心想要避开，但是那些书本已经告诉她，除了现在她坐的位置，整个图书馆可能就厕所有空位了。 「臻臻，算了，别和那小子一般计较，他装失忆又装.逼，脑子坏了，咱不理他。」 聂臻嗯了声，直接投入复习当中。 陆景然在聂臻对面坐了一上午，除了偶尔翻看几页，全程都在关注对话。 他已经十分确定，聂臻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他竟然能听到书本在说话。 哦不对，聂臻本身也不正常，她也可以和书本进行交流。 这个认知让他怔愣住，从小到大的世界观似乎在这一瞬间，裂了。 这简直不科学！ 陆景然低头，仔细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试图进行沟通，然而他失败了。他再找图书馆其他书籍进行试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再次回到座位，陆景然靠在椅背上，颓然闭上眼睛。 数学书瞧着不耐烦，整个下午都在叭叭叭骂人。 临走的时候，聂臻直接开口：「你实在太吵了，明天我不带你来图书馆了。」 「为什么，臻臻你要抛弃我了么！」数学书大惊。 相处两年多，她完全摸透自己书本的性格，对于这种夸张的委屈，她不予理会。 「明天带词典吧，好久没带出来了，它很喜欢图书馆。」 聂臻高考结束后，因为捨不得自己的六本主课书和词典，最后狠狠心，一咬牙，将它们都带到了大学。如此开学一起来，放假一起回，已经成为习惯。 数学书一听是词典，完全蔫了，它一本书也得敬老爱幼。 「行叭，词典爷爷的话，我认了。」 陆景然默默跟在后面，一路听着这匪夷所思的对话，从最初的荒谬到坦然。 回到寝室，他直直站在俞淞的桌前，看着他的所有书本。 俞淞回来时，就发现他的室友在他桌前发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人正盯着他的英汉大词典。 「你要用词典？」俞淞将词典取下来，递过去，挺纳闷，「你不是国外念书的嘛，你竟然还要用词典？」 这玩意儿，难道不是国内学生的专利吗？ 陆景然将词典捧在手上，默默的和它进行对话。 「你好，我是陆景然。」 「我知道你会说话，你们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不用再隐瞒。」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求证一些事情。」 俞淞看着陆景然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词典，那深情的目光，简直让他震惊。 卧槽，他这个室友，难道是个恋书.癖？ 第43章 我们谈谈 陆景然和书本的沟通，几次尝试，均是失败。他发现，任何一本书到了他这里，还是死物。 可是之前那几次听到的声音，让他坚信，这不寻常的事情确实存在。而他无法沟通，聂臻却可以，所以最根本的问题在聂臻身上？ 聂臻这几天去图书馆复习，第一次第二次遇上陆景然，只以为是巧合，但是之后每次都遇上，而且他总是坐在她的前面位置，这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臻臻，他究竟玩什么把戏，去了国外两年，他就学会欲擒故纵这一招？他以为就这点花头，你就会原谅他了？」数学书盯着陆景然看了一上午，整本书憋着气。 聂臻写字的动作顿了下，没说话，又继续接着往下写。 数学书嘆了声，默默闭嘴，不敢继续话题。 等离开的时候，数学书直接对着陆景然骂了句：「滚犊子！」 陆景然没再跟上前，站在图书馆的窗口，看着聂臻的纤细的身影在他眼前渐渐消失。 期末考试很快结束，孔馨月收拾东西回家过暑假，聂臻坐在位置上写着两个月的暑假学习计划。 「臻臻，你真的太勤奋了。」孔馨月随意瞄了眼，忍不住嘆：「难怪班导这样喜欢你，就你这样保持下去，优秀毕业生是没跑的，我听班导提过一嘴，他想让你保研？」 聂臻嗯了声，却道：「班导是这么说过，不过我并没有继续往上读的打算。」 「那你这么努力干嘛？别人拼命了考专业第一，不就是为了留校保研吗？」 第79页 聂臻张了张嘴，却是没法解释。她一直都是这样学习的，这个习惯从高中开始就保持着。 「习惯了。」 「这种勤奋也可以习惯吗？臻臻你可是读双学位的人！」 聂臻所选择的第二个专业是数学，是一个基本上女生都不会选择的专业。 孔馨月不免好奇，「臻臻，你当初怎么想的，你第一学期那么努力，就为了二专业能选上数学？你高中就特喜欢数学是吗？」 「屁哦，臻臻才不喜欢数学，她最讨厌数学了。」数学书这会儿憋不住叭叭，也不管孔馨月是否能听到，「还不是陆景然，那小子闯下的祸根！」 数学书犹记得当初高考填志愿，陆景然的第一专业填的就是数学。 它不知道自己主人选择第二专业就读双学位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是它敢肯定，这里面或多或少，有陆景然的影响。 孔馨月玩笑一样问过就走了，寝室里只剩下聂臻，她看着自己的暑假学习计划，心思一瞬恍惚。 她的数学成绩并不好，至少在那些专门学这个专业的同学眼里，她的成绩很差，也就是吊车尾的成绩。 他们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这么差的成绩，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着？ 聂臻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再次遇上陆景然，她忽然明白了，她就是心里憋了一口气。 「我突然不想学数学了。」聂臻放下笔，将其中一份专业学习计划撕掉。 几本书都是一个咯噔。 「已经坚持两年了，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放弃？臻臻，这不是你的性格。」词典嘆了口气，「如果因为陆景然，那你学习的初衷实在太拙劣。」 聂臻面颊滚烫髮热，第一次，她被词典批评了。 「我……」 「你当初选数学，或许是因为陆景然，但是这两年学习下来，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只是因为他吗？」 词典话音刚落，数学书忍不住插嘴，「臻臻你这样子的话，让其他数学书本很难过啊，你这完全就是在否定它们，你和它们相处两年，难道就只是因为那么一点个人感情作祟吗？」 微积分、高等代数、数论乃至数模……这些放在聂臻书架上的数学书，每一本都在感伤。 「臻臻，你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我们才念数学的吗？」 「我以为你是很喜欢我们的，你听课那么认真，做笔记那么仔细，你在我们身上写满了字……」 那些数学书本说不下去，有几本腼腆的已经小声哭了。 本以为遇上聂臻这样的主人，使它们这一生的幸运，但是倒头来，它们竟然是被厌弃的，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选择。 「我再也不想听到臻臻的声音了！」运筹学是个小姑娘，性子最软绵，平常最喜欢和聂臻撒娇，但是今天，说话最尖锐。 聂臻刚想安慰，但是那些书集体闭嘴，再也不肯出一声。仿佛它们都是无意识的死物。 聂臻的心情一瞬跌落低谷，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难过的不行，她都说了什么啊！她竟然说那样的话，她的书本肯定不愿意原谅她了。 聂臻之后去图书馆，除了带高中的书，一併也将那些大学数学书带上了。她不怕辛苦，背着一个大书包，里面装满了书本。 每次看其他书时，聂臻下意识就会拿过其中几本数学书摆在旁边，时不时轻轻抚摸两下。 陆景然在暗中观察好几天，没听到任何聂臻书本的声音，但是她怪异的动作，却让他频频出神。 这难道是和书本沟通的方式？ 书本需要不断抚摸才能进行交流吗？ 难道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是他不够诚心？ 陆景然回到寝室，面对着自己的书本，静静沉思，将聂臻一整套流程在脑海中回想。然后，洗手焚香…… 俞淞开门进来时，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还没找到源头，就被陆景然那怪异的姿势吓到了。 他的室友双腿盘膝而坐，背挺直，两手水平摆放在桌面，而他的双手下面，压着的是一本词典。 俞淞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己的书架，发现他那本词典还好好躺在那儿，所以这本词典是新买的？ 「陆景然，你干嘛呢？」俞淞走近靠在床头边，好奇打量，「你这一套整的，什么意思？」 陆景然没说话，默默看了眼身边人，继续用心沟通。 俞淞瞧着有趣，就在一边看着，甚至心思起了想要去拿那本词典。 「别动。」陆景然呵斥一声。 俞淞手背上一个鲜红的掌印，他被打了。 而那本词典，被陆景然小心呵护着，放到了枕头底下。 俞淞：「……」 完全莫名其妙。 接着的一个星期，俞淞已经见怪不怪，陆景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对各种书进行这种谜一般的操作。直到今天晚上，这个诡异的活动结束了。 词典被随意扔在桌上，檀香也掐灭了，陆景然站在阳台上，望着女生宿舍怔怔出神。 「怎么回事，好歹是室友，说说？」俞淞发挥同学爱，主动走过去。 陆景然只说了两个字，聂臻的名字再次跳进俞淞耳朵里。 「卧槽兄弟，你这玩的哪一出，就算是追人，也不用这样吧！合着你暑假留下来就为了聂臻？」 第80页 聂臻暑假留下的事情，俞淞知道，人家是为了学习。他暑假留下是为了打工挣生活费，但是有钱的贵公子陆景然留下…… 「你喜欢人家就主动去追啊，在这儿施法搞什么！」俞淞笑岔。 陆景然不欲多解释，这种事情，也没法解释。 「这样，明天我约聂臻吃饭，给你创造机会。」俞淞拿出手机一顿操作，再抬头，笑的贱兮兮，「到时候成了，别忘了请客啊。」 陆景然本想拒绝，但是身体反应快过脑子，他已经点头了。 「是兄弟！」俞淞哈哈笑着离开。 第二天中午，学校附近的小饭店二楼，聂臻如约而至。 但是推开门，却看到里面坐着的是陆景然，她下意识转身想走。 陆景然快一步起身，大步走过去，将人拦住了。 「你干什么？」聂臻蹙眉，不悦的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俞淞请吃饭。」陆景然讲述事实。 聂臻却是笑了，从心里嘲笑：俞淞暑假都在打工挣生活费，他怎么可能忽然请客吃饭，最终的源头不就是你么！ 她不明白，陆景然这段时间的操作，究竟是什么意思。 「臻臻，吃吧，难道还怕了他不成！」今天被聂臻带在身边的物理书，一直理性的它也被陆景然气着了。 几乎在物理书出声的时候，陆景然的目光就转过去了，他直直的盯着那本书，一字一句不曾错过它的话。 好巧不巧，聂臻捧着物理书，刚刚放在胸.口位置。如此一来，陆景然炙热的目光，仿佛就是盯着她的胸.口看。 「陆景然！」聂臻脸色一瞬难看，脸颊腾的一下涨红。 这人怎么这样！ 「我不是，我没有……」陆景然苍白解释。 聂臻走进小包间，坐了离陆景然最远的距离位置，全程吃饭更是快速。俞淞提议饭后去喝奶茶，聂臻拒绝了。 「我还要回学校，你们去吧。」说着已经起身，收拾东西走出去。 「赶紧啊，送人家回学校，聂臻那书包这么重，给人家背回去，然后小树林走走谈心。」俞淞直接推身边人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 陆景然小跑追出去，远远看着前面聂臻埋头走着，那样急切的步伐，仿佛身后有十分厌恶的东西追着。 她在转弯口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到他，然后一下子小跑起来。 陆景然直接气笑了，二话不说追上前。 聂臻肩上的书包被人一提，直接拿走。扭头一看，是陆景然。 「你还给我！」 陆景然没还回去，甚至将她手中的物理书一併拿过来，脸色平静，说：「我们谈谈。」 第44章 渣男 图书馆不远处的人工湖旁，陆景然背靠树干，一下一下抚摸着物理书，眼神深邃。 看着眼前女孩急切担心的样子，陆景然觉得，他手中握着的，是人质。 「聂臻，你为什么总是避着我，我让你很讨厌？」陆景然想不明白，第一眼看到聂臻，明明他们并不认识，她却躲他像瘟疫一样。 之后的日子，更不用说了，她就差将『走开』两个字写在脸上。 「我长得像你的仇人？」陆景然不知怎么想到她和书本的对话，玩笑说：「我是不是像你的初恋，你的暗恋无疾而终，所以不喜欢我？」 陆景然完全只是猜测，毕竟她的书本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玩笑话，却让眼前女孩落泪了。 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毫无预兆的，聂臻在他面前哭了。 陆景然心一下子揪起来，暗骂自己嘴碎，「你别哭啊，我就是开玩笑，我……」 「陆景然，你怎么可以这样！」聂臻抢过书本，直接往外跑。 「聂臻！」 陆景然一直追到女生宿舍楼下，才将人拉住。 「聂臻，我很抱歉，我没有恶意。」 「你当然没恶意，你所有的恶意在你两年前就用尽了，没想到两年后竟然还玩起富家子弟的游戏，臻臻才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孩子！」 「陆景然你个王八蛋，滚犊子，你吃饱了撑的回来戏耍臻臻是不是！你要走走的干净，还回来干什么！」 「你这禽兽，当初甜言蜜语，还想对我家臻臻干坏事……现在翻脸不认人……」 聂臻放在书包里的书直接气炸了，一本比一本骂的厉害。 这些声音犹如立体音响环绕，在陆景然耳边爆炸。他从为数不多的骂声中，紧凑出一个让他惊讶的故事。 他是聂臻两年前的男朋友，两年前不辞而别？ 这怎么可能！ 陆景然眉头拧紧，下意识反驳，「我没有。」 「哎呀，小兔崽子敢做不敢当，词典爷爷，你来骂。」 词典没开口，陆景然却是先一步问：「聂臻，我是你男朋友？」 聂臻诧异抬头，陆景然紧接一句，「我是说，两年前，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在一起过？」 聂臻一手挥开，声音清冷，「陆景然，你玩够了么，你这样子有意思么，就算不喜欢……」 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她！ 明明没有失忆，却偏偏这样造作，这让她如何面对自己的初恋。 明明……当初两人喜欢的那样深。 第81页 「聂臻，我真的不记得。」 陆景然声音软下来，看着聂臻再次红起来的眼眶，手足无措，「我一直在首都念书，初中毕业就去了国外，我不记得我两年前认识你。当然，这些是别人告诉我的，并不是我自己的认知。」 他醒来时，人在国外，身边是七岁就离开他的母亲，这些都是她的口述。 他在国外能查到自己念书时候的记录，但是却经不起推敲，他知道他母亲在说谎，而且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 但是当时的他并没有任何牵挂，国内也没有任何他留恋的人，所以顺着这个谎言就留在国外念大学。 但是近半年，他忽然升起念头，想要回国找一找他的生活痕迹。 「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么，能和我说说我两年前的那些事情吗？」陆景然自嘲：「我没有失忆，但我也确实少了两年的生活记忆。」 聂臻直接听懵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你没失忆，为什么又少了记忆？」她不懂。 「我做过检查，我的记忆海马体并没有受损，在医学上，我不属于缺失记忆病理。」 当时医生的建议是让他做心理治疗，认为是他自己心理上的抗拒而隐藏记忆，这是心理问题。 但是陆景然不这么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他好得很！ 「聂臻，我查过自己国内的档案记录，初中毕业后我去了云市，就读云市一中。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也是一中毕业的，我们同一届。」 陆景然的话已经相当明显，他做好了准备，撒下了网，就等着她跳进来。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她还没意识到陆景然的手段，那她就真的是蠢了。 「你故意接近我？」聂臻脸色一瞬难看。 「我不否认这一点，在班导那里看到你的档案记录后，我确实存了心思。但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真的是偶然。」 他第一次见到她，就生出了很强的好奇心和亲切感，非常想要了解这个女孩。之后的事情，也不过是顺水推舟。 直到今天，眼下这个情况，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坦白，继而获得更大的『真相』。 陆景然相信，在聂臻身上，他能知道他想要的。 聂臻连哭都忘记了，就这么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生，这样的陆景然，陌生到让她害怕。 他竟然在算计她！ 他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都落在算计里。 「陆景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聂臻抱着物理书，顿时觉得无助，这一切太荒谬了。 她默默地站了好几分钟，冷漠抬头，拿过书包，转身上楼。 陆景然完全懵掉，他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错了，聂臻似乎……更讨厌他了。 俞淞打工回来，一进寝室，就闻到一股子烟味。 陆景然坐在椅子上吸菸，眼前已经密密麻麻有十几个菸头了。 「什么情况，你表白失败了？」 俞淞想不通，在他看来，聂臻对陆景然还是蛮特别的，女孩子那样明显躲着一个男生，难道不是有好感吗？ 「你和我说说，你究竟怎么表白的？」俞淞拖着椅子过来，挨着陆景然旁边坐。 陆景然安静抽完手上这根烟，一句话不说，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他最近买的有关生物学方面的书，以及那本词典，都被他收拾好，扔进箱子里。 「你这是干什么？」俞淞眼皮子一跳。 陆景然拉开抽屉，整理证件，「我明天就走。」 「去哪儿？」 「云市。」 「那不是聂臻她家么，你小子可以啊，居然已经到了见家长的地步！」 陆景然没做解释。 晚上，俞淞给孔馨月分享消息，孔馨月激动地找聂臻聊天。 孔馨月：【臻臻，你太不够意思了，你和陆景然在一起了怎么都不告诉我！！！】 聂臻看到消息，整个人震惊。她什么时候和陆景然在一起了？ 聂臻：【我没有，你别胡说。】 孔馨月：【你还说没，俞淞都告诉我了。人家都在收拾行李了，明儿要去云市，臻臻，你这也太快了，这么早就带男朋友回家啊……】 和孔馨月匆匆结束聊天，聂臻捏着手机坐立难安。 陆景然去云市干什么？他不是没记忆了么，那他还去云市？ 陆景然果然在骗她！ 「臻臻，你在担心什么呢？」数学书不明白。 聂臻自己也不明白，只是一听到陆景然要去云市，下意识的，她就觉得和自己有关。 如果这是陆景然的手段，那他去云市，她怎么能放心！ 「如果你担心，那就一起回去，到时候他要是敢乱来，你就让你爸妈出马。」 聂臻还没想好，姚若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询问她是不是真的暑假不回家了。 「你也真是，你弟一直盼着你回来，结果你倒好了，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他都等了一个学期了。」姚若梅不免念叨，却绝口不提自己也想念女儿。 聂臻在电话那头听到聂阳的声音，一声声叫着『姐姐』，五岁的小孩子奶音还在，叫的她心头快化了。 聂阳总爱黏着她。 「我回来。」聂臻脱口而出。 姚若梅立刻笑了，「那行，我给你房间打扫通风下，你明天几点的火车，到家几点，能赶上吃晚饭吗……」 第82页 电话挂断，聂臻还是一脸恍惚。 「行叭，这下真的得回去了，臻臻你赶紧买车票，然后收拾行李。」 聂臻的衣服不多，但是要带回去的书却是一整个箱子都放不下。 最后到火车站时，她一个女生拖着两个大箱子，在人群中拥挤，看上去很狼狈。 陆景然在火车上见到聂臻时，很诧异，他没想到她也回云市，而且他们在同一个车厢！ 默默地关注聂臻坐下的位置，陆景然拿着车票和行李，走了过去。然后用他那张帅气的脸当通行码，和聂臻旁边坐着的女生换了位置。 放好行李，端正坐好，陆景然转头，一本正经打招唿：「好巧。」 聂臻：「……」 当刚才换座位的一幕是假的么！ 这人脸皮真厚。 「你回云市？」陆景然继续聊天。 聂臻嗯了声，不做其他回答。 接下去的聊天，全程都是陆景然自己一个人叭叭叭，聂臻惜字如金，能不说绝不张嘴。最后实在被吵的烦了，干脆转头看车窗外。 「哎哟，换手段玩了嘛，这种套近乎的下等游戏，我家臻臻才不上当。」 「就是，吃一次亏就够了，臻臻才不吃回头草。」 「没良心，玩.弄感情，渣男。」 陆景然：「……」 聂臻的书都好兇残！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想简单聊个天而已。 第45章 真是男女朋友 聂臻回家，最高兴的要数聂阳，五岁的小傢伙小胳膊小腿，见到姐姐回来，整个扑过去求抱抱。 「姐姐，姐姐！抱！」 聂臻只能放下书本，将弟弟抱起来，颠了两下有些沉，「你长胖了呀。」 「聂阳你赶紧下来，你姐书包都没放下！」姚若梅从厨房出来，看到儿子整个趴在女儿怀里，忍不住骂。 骂完后，又给女儿倒凉开水，拿冰西瓜。 刚回家的孩子，当妈的总是特别热情的，姚若梅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晚饭自然想当丰盛，都是聂臻爱吃的菜，姚若梅和聂建国频频往女儿碗里夹菜。 「我也要，阳阳也要。」聂阳看着，嚷嚷着叫唤。 聂建国夹了一筷子过去，聂阳却用两个手挡住碗面，「我不要，我不要！」 小傢伙用自己的勺子舀了舀，小心翼翼放到聂臻碗里，笑眯眯，「姐姐吃。」 聂臻心一下子热乎滚烫，顿时觉得回家真是太明智了。 饭后，一家人看电视聊天，不知怎么的，转到了谈恋爱这件事上。 最初的话题是姚若梅打开的，说的是邻居家里的女儿，大学就谈恋爱，一毕业就结婚，现在马上要生小孩了。 姚若梅当茶余饭后闲谈，本没什么心思，但是一对上女儿的脸，就想到了两年前的事情。 起初，他们只以为是陆景然忙，所以没有时间，但是整整一年没找过来，就有问题了。 结果一问，才知道，两人分手了。 「你也要大三了，在学校里头如果不找，那回家找？」姚若梅知道女儿毕业要云市工作，很贊成，「还是云市找一个好，到时候回娘家方便。」 「就是，那些首都的都不靠谱，那小子不说，其他人也差不离，如果真谈了，你还得留在首都，这离我们十万八千里路，一年能回来几次……」 聂建国对陆景然有气，但是两人分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云市，他除了心疼女儿，别无他法。 聂臻之前说的谎话，如今再次面对，心里依旧觉得酸涩。 「爸妈，这事情不急，等我工作稳定再说吧。」 「能不急么，你一毕业就二十二了，工作个两年就得二十五，到时候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一晃就三十。如果一个谈不妥，那还得耗一两年，指不定二十五也不能嫁人……」 姚若梅心里觉得不得劲儿。 以前高中时候，生怕女儿谈恋爱，但是到大学的时候，既想女儿谈恋爱，可又怕异地恋女儿受委屈，真等毕业吧，女儿工作几年年纪也大了…… 「你说这做女人的，日子怎么这么赶，结婚嫁人生孩子，都赶着似的。」姚若梅不由感嘆。 聂臻却完全没那方面心思，她没法和她妈说清楚，那是老一辈的思想，是纠正不过来的。 她能做的，就是不要呛话，不要对着干，这事情顺其自然也就过去了。 「我想回房间了，明天我去乡下看爷爷。」聂臻赶紧逃离这个致命话题。 第二天大清早，聂臻直接坐车去乡下。 再见到她爷爷，聂臻第一个感觉就是，她爷爷老了。 是真的变老了，原本硬朗的身体都变得弯曲，之前走路虽然拄拐杖，但是背挺的直直的，可如今她爷爷，仿佛身体缩水了一个号，变得佝偻瘦小。 这事情好像就眨眼的时间，她记得过年走之前，她爷爷身体还硬朗的。 「爷爷。」聂臻声音一下子哽住。 聂中华摆摆手，「爷爷年纪大了，活到这岁数已经是福气了，哪天一蹬脚走了，也没什么遗憾的。就是捨不得臻臻你啊……」 「爷爷……」聂臻眼眶直接红了。 「别哭，爷爷瞎说的。我还得看你结婚嫁人呢，到时候你的孩子抱来，喊我太爷爷，可是美事。」 第83页 聂中华说着一声嘆，两年没提及的话题，终于问出口，「你和小陆怎么回事？」 「就……分手了。」 「别和我扯这套，我不是你爸。」聂中华勐一敲拐杖。 聂臻心头一颤，抬眼看，她爷爷目光锐利，仅仅一眼就仿佛将她看透。 在这个疼爱自己的老人面前，她的心是偏的，也是委屈的，之前在陆景然那里受到的委屈，这会儿憋不住，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聂中华听完，却笑，「我以为怎么回事，不就出国两年，人现在回来了，那就把事情说清楚。」 「他都那样子说了，明显就是在耍我玩，我还能怎么样嘛。」聂臻气得跺脚。 「小陆不是那样的人。」 「爷爷……」 「你信爷爷，好好说，事情弄清楚，真没缘分，那就算了，可别给自己往后日子里留遗憾。」 聂中华和陆景然相处不过几天，但是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除了家里事不坦诚以外，对他孙女，那小子可谓真心。 聂臻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家，坐在床上发呆。 「臻臻，你怎么了，你爷爷哪里不舒服？」 聂臻摇头，对她的书本说了她爷爷那番话，刚说完，几本书直接炸裂。 「不行啊，聂爷爷怎么偏袒外人呢，他不知道陆景然有多坏。」 「臻臻是女孩子，才不要主动去找男生。」 「陆景然如果真的有心，就该上门道歉……」 聂臻这边，几本书对陆景然进行『讨伐』，就没有一个待见他的。 而陆景然这头，却是在自己云市的房子里，站在客厅里发呆。 他知道在云市，自己名下有一套房产，但是输密码的时候，他输自己的各种密码都进不去，最后不知怎么的想到聂臻的生日。 一输，门开了。 简直见鬼！ 客厅里的一切都蒙着灰尘，显示着这个房子的主人已经许久不曾住过。 陆景然从客厅转到书房，在书架上发现他以前看过的那些书，从这里开始，他的生活痕迹出现了。等他走进卧室，那些生活痕迹就更加多。 直到他无意中从一个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和聂臻的合照。 两人牵手在梧桐树下的笑容，他偷亲时她惊讶的表情，他抱着她餵冰激凌……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全部都是甜蜜。 这就是证据，活生生的证据打他脸，无情嘲讽他，之前对聂臻那样的恶言，是多么得可笑。 陆景然想到自己当时没脑子脱口而出的话，就因为那几句话，他把人惹哭了。 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明白聂臻为什么讨厌他。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糟糕，好像真的是男女朋友。」 可是为什么，他会没有记忆？ 他不记得和聂臻的这一段，他的整个高中生活，凭空被掐掉了。 陆景然在卧室继续寻找痕迹，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手机，被他放在水槽旁边，处于关机状态。 他尝试无果，最后只能拿去维修。 手机维修店，老闆瞧着两年前的机子，好心建议，「这手机过时了，换个屏幕的钱还不如买个新的。」 「不用，请修理。」 「行吧，但是得三四百。」 陆景然当即付钱，目光专注落在手机上。 维修店老闆全程被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压力巨大，好不容易修好，赶紧递过去赶人。 陆景然拿到手机马上开机，第一步就是翻找通讯录，没发现有用线索，这才查看其他软体。 他再次用聂臻的生日做尝试，登上了□□。 里面信息全无，除了一个群，唯一的添加好友就是聂臻。 陆景然打开和聂臻的聊天消息，不断往上翻，查看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聊天记录。 这是一份很长的记录，他从傍晚一直看到第二天早上，一颗心跟着跌宕起伏，仿佛跟随这些聊天记录，和聂臻又谈了一次恋爱。 他甚至有些嫉妒两年前的自己，他拥有过聂臻这样的女孩。 而两年后的自己，让他感觉挫败。 一想到自己当初的『算计』，陆景然恨不得撞墙。 「她肯定不会原谅我……」陆景然懊恼的抓头髮。 再看群消息，内容不算多，高考之后基本上就联繫少了，他很快找到当初自己的群里发的那些消息。 他和聂臻一起填报的高考志愿，他们原本要一起念同一所大学。 陆景然的□□忽然震动一下，一个临时对话框跳出来，是班级同学章凡。 【同桌，你竟然在线！！！】 章凡简直惊呆了，消失两年的同桌竟然奇蹟般出现了。 【同桌你现在干嘛呢，我听说你没在北大念书，你出国了啊？】 【唉，你现在和聂臻还在一起吗？】 【后天高中同学聚会，你来不？】 陆景然盯着发过来的消息，目光落在同学聚会四个字上。 半晌，回覆：【时间，地点。】 …… 聂臻那边同样收到消息通知，不过转达消息的是赵小绵。 作为高中闺蜜，大学又经常联繫的好朋友，赵小绵的邀请，聂臻当然不会推拒，即便她不是很喜欢那样热闹的场面。 聂臻：【时间地点告诉我吧，我到时候直接过去。】 第84页 赵小绵当即将信息发过去，一再叮嘱：【臻臻你一定要到啊，去年的同学聚会你就没来，我想死你了。】 刚发完，章凡的消息进来了，【陆景然回来了，他要参加同学聚会！！！】 赵小绵愣了下，心里直接一个卧槽。 赵小绵：【我刚联繫臻臻，她也说要参加。】 章凡：【所以怎么回事，他俩这是又和好了？？？】 第46章 醉酒耍心机 聂臻高考后，再也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这一次若不是因为赵小绵，她还是不会去。 毕竟，年年举办同学聚会这种事，多而不珍惜。 这一次的同学聚会更是干脆，直接放在ktv，最大的包间包下一整晚。 聂臻才走到ktv一楼，赵小绵电话就来了。 「臻臻，你到了没有？」赵小绵的声音有些急促。 聂臻以为是在催她，赶紧开口：「我到一楼了，你们在几楼，我现在上来。」 「别，我来接你。」 赵小绵干脆利落挂断，直接小跑出去，坐电梯直达一楼，一出去看到聂臻，扑过去把人抱住。 她在聂臻耳边悄悄说：「臻臻，你和我说个事儿。」 「嗯？」聂臻一脸懵。 「就你和陆景然，你俩什么状态？」 眼见着聂臻脸色一瞬变差，赵小绵就知道，章凡的猜测肯定不对。想到上头包间里坐着的人，赵小绵紧张不已。 「臻臻，和你说个事儿啊，就……陆景然来了。」 「什么？」 「陆景然来参加同学聚会了，人就在包间里坐着。」 赵小绵话音刚落，聂臻直接转身往外走。 「唉臻臻，你别走啊，你怎么走了？」 聂臻被赵小绵拉住，她这才回了神，自己刚才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臻臻，不就是分手了嘛，咱班里又不止你们一对，分手了也能做朋友嘛，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都是同学……」 「臻臻别怂，直接上，你怕他啥呀！」聂臻包里放着一本古诗词，这位小弟深受数学书薰陶，说话语气特别沖。 「臻臻加油，臻臻必胜！」古诗词吶喊助威。 聂臻想想，也是，她又不是过错方，怕什么！ 「我们上去。」聂臻转身挽着赵小绵上楼。 包间门推开事，里面吵闹声鼎沸，但是看到赵小绵领着聂臻走进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 随即，又爆发出更大的欢唿声。 「哇哦！是聂臻，果然美女就是难请啊！」 「你以为是你请来的，人家指不定过来查岗，要不是男朋友来了，聂美人能来？」 一众人目光转向沙发上坐着的男生，看向陆景然，挤眉弄眼。 陆景然抬头，恰好撞上聂臻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均是一怔，继而不着痕迹的避开。 赵小绵原本拉着聂臻要坐到女生那边，谁知几个人起闹，愣是推着聂臻过去，挨着陆景然身边坐下。 「男女朋友就该坐在一起。」 聂臻想要解释，然而，没有人能听到，整个包间充斥着各种叫声和唱歌声。 她握着饮料杯，往边上挪了挪，尽量避开和陆景然身体接触。 这下意识的小动作，悉数落在陆景然眼里，一颗心不知怎么的，酸涩难忍。他刚看完两人的甜蜜照片，刚读完他们在一起之后所有的聊天记录，他对聂臻已经生出好感来。 而两年前的他们，肯定是会打电话的，那些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些甜言蜜语……陆景然再一次嫉妒自己。 「你避什么，我是洪水勐兽？」男生语气有些躁，抬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 一颗，两颗……锁骨隐隐若现。 他侧着身，目光专注而认真，就这么看着她，边看边喝酒。 聂臻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沉寂的眸子里，藏着的情绪让她坐立难安。 「陆景然你可以啊，这才多少工夫，你就一个人喝了三瓶了！」有男生走过来，看到桌上的空瓶，惊嘆。 已经毕业的他们，对上陆景然的拘束少了许多，直接就能伸手称兄道弟，「来，咱们喝一个，得亏你当年赠笔记之恩，我才勉强擦过重本线。」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男生都围过来。原因无他，在场的每一个都受过陆景然的『恩惠』，当年高考前，陆景然不知怎么抽风了，每人赠送过一套笔记。 虽然不及聂臻和章凡等人的专属对待，但是统一化的笔记依旧让他们受益良多。 「陆景然，这事儿必须得敬你。」 「陆学霸，我先敬你，你的笔记对我简直再造之恩，我竟然考了个小三本。」 「陆景然，还有我……」 聂臻坐在旁边，看着陆景然来者不拒，啤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不过眨眼时间，桌上又多出了三个空酒瓶。 全部都是陆景然一个人喝的。 而此时此刻，这个人竟然还要喝，想要去拿男生递过来的红酒。 「别喝了。」聂臻直接一手拍掉，她沉着脸，声音更是冷，「你不知道自己有胃病么！」 「噢～女朋友管着～」男生一起起闹。 …… 陆景然一个人干了半箱啤酒，整个人醉的不行，聚会结束时，直接躺在沙发上起不来。 第85页 班长一一送同学离开，再回到包间，里头只有聂臻和陆景然两个人。 「聂臻，陆景然这样子怎么回去？」班长皱眉，觉得那帮小子简直闹的过分，「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我送他回去。」 「那麻烦班长了。」聂臻报了陆景然家的地址，又帮着把人扶下楼，然而在停车场时，陆景然开始耍酒疯了。 他紧紧抱着聂臻，不撒手，「别走……」 聂臻脸腾一下涨红，用力挣脱，「陆景然你干嘛，你给我松开！」 「不准走，不松开。」陆景然顺势再次抱紧，将人摁进自己怀里，揉着女孩的头髮，呢喃：「聂臻，聂臻，臻臻……」 聂臻整个人怔住。 臻臻……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叫她了…… 「臻臻，臻臻……」 「聂臻，要不你一起上来，先送陆景然回家，之后我再送你回家。」班长努力憋笑，提议。 聂臻没办法，只能跟着上前，和醉鬼一起坐在车后排。 途中时间，她一次次打掉陆景然的无赖，最后气急了，干脆转身背对着。 「臻臻，臻臻你不理我。」陆景然无尾熊一样趴过去，头靠在聂臻肩膀，深深吸了口气，「臻臻，你好香。」 蹭了蹭，又嘆：「臻臻，你好软。」 聂臻：「……」 整个人尴尬到想去死！ 她几乎可以猜到，班长在前头一本正经憋笑的模样。 「陆景然，你够了！」 「不够，还要。」 「……」 班长将人送到门口，陆景然拽着聂臻不放，摁下密码，开门关门，两人在他面前眨眼间消失。 班长：「……」这是将他无视了？ 到底不放心，班长给聂臻打电话，「你没事吧，需要我等你吗？」 聂臻刚想说好，陆景然已经先一步抢过电话，怒吼一声，将其挂断。抬头，神色委屈，「你和别的男人说话～」 聂臻：「……」 忍！醉鬼是没有逻辑的。 「臻臻，你别生气，我错了。」见聂臻不走过来，陆景然更加委屈，语气却是小心翼翼。 他一步步走过去，身体摇摇晃晃，终于将眼前人捉住，也不敢再继续抱，就这么拉着聂臻衣服一角，忐忑说：「臻臻，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聂臻在这档工夫时间，已经听房间里的书说了一堆，大致知道陆景然这几天的情况。 她晓得他看了两人的相册，也知道他默默一个人看完了之前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所以……他这是不玩霸道总裁欲擒故纵，改为卑微讨好的新游戏？ 「陆景然，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你现在的所有，我都没法接受。」 她爷爷让她和陆景然好好谈，但是每次一看到这样子的他，她就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浮夸、有心计、耍手段、算计别人……每一样都是她讨厌的。 聂臻将自己衣角扯回去，转身拿起包，往门口走去。 陆景然盯着聂臻的背影看了两秒，勐地往前一冲，把人摁在门上。 灼热的唿吸喷洒在耳边，陆景然喘着气，眼神渐渐清明，「聂臻，对不起。」 此时此刻，他无比清醒，也最是紧张。他所有的手段在她面前都那样拙劣，被无情拆穿。苦肉计不行，美男计不行，他今晚临时想出来的所有『手段』，都被她看穿了。 「聂臻，我道歉，我没喝醉。」 他确实不太能喝，但是半箱啤酒，还不至于让他彻底醉的失去自我。 借着酒精想要缠上聂臻，是真的，但是那些动作那些话，却又是他本能反应。总觉得，他就该如此。 聂臻脸贴着门，背后的温度根本无法忽视，然而听到陆景然喊她聂臻时，她的心却是平静了。 看，果然如此，他根本不是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两人重回客厅，聂臻坐在沙发上，抬头问。 陆景然倚靠在墙面，张了张嘴，吐不出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觉得心头堵，有一块空荡荡的，填不满。 可真要对聂臻做什么，他又不捨得，总觉得冒犯，会惹她更加生气。 「聂臻，我发誓，我真的不记得我们的事。」 男生急的挠头，在客厅里来迴转着，语气逐渐暴躁，「玛德，怎么回事，明明没失忆，怎么就不记得……」 「臻臻，我看然然状态不对，他是不是要发疯了？」陆景然的书瞧着害怕，催促：「臻臻你赶紧走，他已经不是两年的然然了，现在这样，他好可怕。」 「就是，臻臻你的安全最重要，万一他发疯要对你干坏事，我们也救不了你。」 聂臻不由得笑，陆景然的书也集体叛变了吶，果然这人不得人心。 不过，「我相信他。」 聂臻仍然相信，即便手段不断、心机颇多的陆景然，依旧和两年前一样，他不会对她用强。 第47章 追到乡下 醉酒那晚，陆景然记忆深刻，聂臻讨厌又信任的眼神，深深刺激着他。 在她本人身上无法突破，陆景然改为曲线救国，一番了解，最后锁定在他曾经的同桌，章凡身上。 陆景然：【有空吗？】 章凡正在打游戏，突然跳出的消息让他一个不留神，被杀。 第86页 骂骂咧咧下线，正准备算帐，定眼一看居然是陆景然。 章凡激动了，【同桌，找我有事？你直接说，兄弟为你两肋插刀。】 陆景然还未想好怎么开口，章凡已经把话说尽了。 【是不是和聂臻的事情，你找我算找对人了，当年我可是你们的见证者……】 叭叭叭，章凡毫无保留再次回忆了一遍，当初半夜陪聂臻去陆景然家的情景。 章凡：【现在想来，都觉得奇妙啊。】 陆景然顿了顿，消息发过去，【你和聂臻，住同一个小区？】 章凡：【唉？你不是知道么，当初死皮赖脸自我家蹭住一个星期，天天和聂臻偷偷约会。】 陆景然：【地址报来，我去你家。】 章凡顺势发送了地址，事后才觉得不对劲，他同桌怎么跟脑子失忆一样？ 陆景然拿到章凡家的住址，并没有直接去，而是在小区门口不远处的早餐店站着，期望能偶遇聂臻。 一连蹲守几天，聂臻的人影半个没见着，自己愣是吃了九顿的小炒面。 「还是小炒面？」小摊老闆瞧着干净帅气的年轻小伙儿，笑的格外爽朗，「不加辣不加醋，对不？」 陆景然嗯了声，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等待的时候，老闆忽然高声扬起，「老聂，带份小炒面回去，昨天你儿子要的。」 聂建国脚步一顿，笑骂走来，「这臭小子，才多少大，竟然敢点外卖。」 两人都是老街坊，聂建国等待的时候，顺势就开始聊家常。等锅里的小炒面炒好，聂建国很顺手去拿。然而一条白皙的手臂越过他，将小炒面勾走了。 「哎我说……」 「我在你前面。」陆景然转身，抽走一双筷子，坐到矮桌上吃饭。 聂建国盯着不远处的男生，脸色逐渐难看，消失两年的小王八蛋出现了！ 陆景然的面没顺利吃完，边上的中年大叔将他的小炒面抢过去了。他抬头，望着陌生的面孔，蹙眉，「我吃过的，你再吃不卫生。」 「吃什么吃，滚犊子，现在捨得现身了！」聂建国气的低吼，「陆景然啊陆景然，我当初真是看走眼了，就你这王八羔子，哪里值得我家臻臻依靠，纯粹是瞎扯淡……」 聂建国骂骂咧咧一通，最后筷子一插，起身走人。 陆景然几乎跟着站起来，紧随着聂建国的脚步，跟着人到小区楼下。 「你特么跟着我干嘛！」聂建国不爽，「你甭想见臻臻，我家不待见你。」 「你是聂臻的爸爸？」陆景然语气试探。 「嘿臭小子，你特么跟我装失忆！」聂建国气的一巴掌挥过去，看着陆景然躲开，又骂：「你小子发神经，当初特么谁带着我们首都旅游的，就算和臻臻分手，你这人也太冷血无情。」 「叔叔，我失忆了。」 「啊？」 「我两年前脑子受伤，不记得事情……」 聂臻带着弟弟回家，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生，陆景然出现在她家。 她完全懵住，这什么情况？ 聂臻的书已经开始汇报情况。 「臻臻，陆景然骗你爸爸说脑子受伤失忆了，他现在是半残人士。」 「臻臻，陆景然和你爸爸装可怜，说自己因为不记得你然后被你抛弃，他苦苦追过来云市的。」 「臻臻，他真的好坏，他把自己装成一个小可怜，博同情，脸皮真厚。」 陆景然：「……」如坐针毡。 听着聂臻的书一句句打小报告，就仿佛将他刚穿上的人皮再次生生撕下来，在她面前，他暴露的淋漓尽致。 陆景然不禁后悔，自己怎么一时口快，编了这么个谎话。 他为了能说服聂臻的爸爸说了这么一段话，但是在这之前，他口口声声和聂臻说自己没有失忆，截然不同的话，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偏偏都从他口中出来，活生生他就是一个骗子。 骗人感情，不择手段。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聂臻一如他所料，脸色直接彻底难看，二话不说，将他赶了出去。 「聂臻，你听我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陆景然，你知道你这样子让我多讨厌吗？」 从来不会对她撒谎的他，如今在她面前，谎话张口就来。 聂臻心累，「你走吧，别在我身上费心思，我承认我喜欢过你，我被你耍过一次，我认了。但是陆景然，求你，别让我的初恋那么不堪，给我留点美好的回忆不可以吗？」 陆景然怔住。 聂臻趁着这工夫，直接关门。 聂建国从厨房出来，一看客厅，人没了。 「陆景然呢？」聂建国转头问女儿。 聂臻给弟弟剥橘子，闻声头也不抬，「走了。」 「怎么走了，不是说好留下吃饭的。」 「他和咱家又不熟，干嘛留人吃饭？」聂臻抬头看她爸，说道：「我和他早就分手了，前男友来家里吃饭？」 「唉，那不是他脑子……」 「他好得很！」 第二天，聂臻在楼下看到陆景然，他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求原谅。 第三天，陆景然一身西装革履，手捧鲜艷玫瑰，和她道歉。 第四天…… 聂臻渐渐麻木，心里对陆景然最后的那点期待，也消失殆尽。 第87页 「我还在期待什么，他，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陆景然参照网上查到的攻略，如何给女朋友道歉，然而方法试了许多，没一条有效的。 之后几天，聂臻干脆不下楼了，她在躲避他。 章凡偶遇陆景然，看到一大束蓝色妖姬，惊嘆：「送给聂臻的？这一束花够亮眼的。」 远远瞧着，陆景然就是这小区最靓的仔。 陆景然却懊丧，再鲜艷的花，不被收下，几乎等同废物。 「你直接给聂臻打电话啊，你们关系那么好，就算吵架，也该很快和好的，毕竟那么黏……」想到当初两人的腻歪，章凡不由起鸡皮疙瘩。 陆景然却没法解释，他和聂臻之间的错综复杂。两人之间横亘着一个『失忆』的两年。 章凡陪着陆景然等了会儿，最后主动帮忙，联繫聂臻。电话打完，章凡转身一脸表情复杂。 「怎么了？还是不肯下来？」陆景然心里失落。 「她昨天就去乡下了，你不知道？」 章凡不禁感慨：这得是多大的吵架情况啊，分手感情是来真的！ 「你和聂臻，真分手啦？你现在……求复合？」章凡语气一瞬小心翼翼。 陆景然：「……」 他连怎么在一起都不知道，哪来的分手！ 「那你真心求复合的话，就得努力了，这事儿别人帮不了你。」 「聂臻去乡下做什么？」陆景然脑子已经在转。 「看她爷爷啊，不就是……」章凡顿时瞪大了眼，「卧槽同桌，你这是要追到乡下去？」 章凡给了聂臻乡下的地址，看着陆景然捧着蓝色妖姬大步离开，整个人处于恍惚懵逼状态。 陆景然直接干脆，打了车，直奔目的地。 站在村口，捧着一大束花的他，瞬间引起村里老人注意。 「啊哟，哪来的小伙子，找姑娘嘞？」 陆景然脸色尴尬，却硬着头皮上，「请问，聂臻家在哪里？」 「你问老聂家啊，就这条路一直往里走，走到尽头左拐，第一个大门就是。」 看着年轻人矫健的步伐，老人咧开嘴笑，露出半口牙，「老聂家要办喜事喽。」 聂臻帮大伯母去倒水，刚走出厨房，转到院子，就看听到敲门声。 「来了。」她小跑过去，笑眯眯开门，不期然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陆景然手捧鲜花，穿的人模狗样的，站在家门口。 「聂臻。」陆景然把花递过去，神情紧张，「我，送花。」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聂臻不接，反而往后退开，「陆景然，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 这一个月，她真是累了，不想再陪他这么玩游戏。 如果再次相遇非得这样，那她宁愿他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如此，他在她记忆里，永远鲜活。 「聂臻，我真的有话和你说，你给我个机会。」陆景然急切解释，一手压在门框，不让关门。 聂臻气笑了，拿着水盆转身就走，谁管他！ 午饭时间，聂臻大伯母几次探头，瞅着自家门口站着的帅气小伙儿，再三确认，「真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 「可我怎么瞧着，和两年前来家里的那个长的挺像？」 聂臻筷子一顿，面无表情说：「分了，前男友。」 「啊？」 陆景然闻了一中午的饭香，又继续站了一下午，就在他觉得自己苦肉计要失败的时候，聂家长辈出现了。 聂中华和老伴儿从镇上归来，在家门口，遇上了陆景然。 「小陆啊……」聂中华看着陆景然一身打扮，笑呵呵，招唿人进去，「怎么站在门口，进去坐。」 「您是？」 聂中华转头，凝视眼前年轻人几秒，笑容温和，「我听臻臻说，你脑子摔了，失忆不见好。没事，人能活着就挺好的。」 陆景然：「……」 总有种错觉，眼前这个老人，在无情地嘲讽他。 第48章 臻臻，我爱你 晚饭相当丰盛，家里来客人，聂臻的大伯母拿出一手好厨艺，做了几个大菜。 「小陆，吃，就当自己家，别客气。」不明所以的大伯母热情招唿客人。 聂臻坐在陆景然旁边，看着这一幕，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可气的是，陆景然竟然理所当然接受了，「谢谢大伯母。」 「唉，没事儿，自家种的菜，多吃些。」帅小伙这一声大伯母，直接叫的人舒坦。 之后，陆景然碗里的菜就没有断过。 聂臻咬着筷子，心里暗骂：心机狗。 饭后，依旧是老活动，聂中华去外头散步，这一次他没让孙女作陪，而是叫了陆景然。 「爷爷，我陪您去嘛。」聂臻只想陆景然赶紧离开。 聂中华似看不见，敲敲拐杖，视线转过去。陆景然瞬间一个激灵，赶紧走上前，扶着老人往外走。 「建军媳妇，给另外收拾间屋子，小陆今晚住下。」聂中华走之前，转头吩咐。 陆景然背一下子挺直，眼里都是惊喜，他这是遇上最和善的长辈了！ 「走吧，晚上时间长，咱多走走。」聂中华领着陆景然出门。 从家门口走到村口，又绕着村外头的小路走了一圈儿，再回到村口，天色已经暗下来。 第88页 「歇息会儿，老了，走不动了。」聂中华坐在村口石头墩上，揉着膝盖说道。 陆景然乖巧站在旁边，默默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主动开口。 聂中华揉了一会儿，才问：「你和臻臻怎么回事，你那个脑子……」 陆景然心头一跳，聂臻连他说谎的事情都告诉他爷爷了？ 「聂爷爷，我承认我做错了，我不该对聂臻说谎。可我只是想找个机会靠近她。」陆景然一脸委屈，「她现在特别不待见我。」 他在自己家里挖出来的痕迹越多，对聂臻也就越痴迷，等从书房里找到那一百多套《黄冈模拟》，他对她的情感已经藏不住了。 不是寻回记忆的热烈感情，而是他如同毛头小子一样，对一个女孩情窦初开。 「说这话可能有点羞耻，但是我对聂臻，真的很喜欢。我想追她。」 陆景然在聂中华面前没做隐瞒，他和聂臻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在聂中华面前又说了一遍。 「聂爷爷，我很难解释这个情况，我没失忆，脑子很正常，可我就是不记得我和她的那些事情，我跟聂臻解释过，她认为我在耍心机。」 陆景然挺无奈，这个死结解不开了。 聂中华倒是认真听完了，没觉得眼前小年轻说谎，不过，「小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像个无头苍蝇，嗡嗡嗡到处乱撞，惹得人烦。」 陆景然：「……」 没必要这么直白啊爷爷！ 「你最大的问题并不是你所谓的『失忆』两年，而是你一开始的不坦诚。」聂中华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两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你对臻臻不够坦诚，如果做不到彼此交心，两人走不到一块儿……现在倒好，两年没见，一回来就是耍心机弄手段……」 陆景然脸红滚烫，被骂的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不坦诚，他认。 说谎耍心机，他认。 一连串的手段，他认。 「臻臻最讨厌说谎的，那孩子看着好说话，心硬着呢。你以为她好欺负，几句谎话哄哄，事情就解决了？越是这样，越没可能。」 「那我怎么办？」陆景然颓丧，「我真喜欢她。」 两年前的事情他不管，反正就现在，他喜欢上聂臻了，这女孩哪儿哪儿他都喜欢。 「我喜欢聂臻。」陆景然执拗道：「就很喜欢。」 「那就追呗。」聂中华笑眯眯，「和臻臻坦诚说明白了，以前的事情忘了就忘了，人嘛，活在当下。」 「那两年前的事……」 「权当你脑子摔坏了。」 「……」 这回他肯定了，老爷子当真在嘲讽他。 是夜，陆景然入住聂臻堂哥，也就是聂远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临睡前，她拿着蚊香送过去，黑暗中，陆景然拉住了她的手。 「放开，你明天一早就走。」 「臻臻，我有话和你说。」 「你别叫这么亲密，我们没关系。」 「我喜欢你，臻臻！我不管两年前我们之间怎么样的，反正现在，我就喜欢你。「 陆景然耍赖皮，将人拽着，硬是作解释：「这个『失忆』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这就告诉你……」 陆景然说了自己当时在国外的事情，连细节都不放过，生怕自己再不坦诚，连追人的机会都没有。 「臻臻，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真的不清楚。这两年，我在国外各大医院做过检查，都没有结果。」 聂臻沉默了。 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一直以为，他在玩游戏，她是他闲暇时的热闹而已。 「你没骗我？」 「我骗你去死。」 「陆景然！」聂臻声线一下子提高，「你别胡说八道。」 「臻臻你别生气，我真错了，我不该偶遇你就见色起意，我喜欢你我就该认真追你，我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通通都是混帐……」 人嘛，有时候不开窍死轴，但是一开窍，任督二脉被打通，整个就活泛了。 陆景然现在就属于智商忽然回来了，对聂臻如实表达自己的内心。 一个喜欢你的人，在你面前是否坦诚，用心去感受，完全能知道。 陆景然不同于之前，那样真诚的眼神和语气，聂臻感受到了，也因此而纠结。 「臻臻，你给我一个机会，别管过去，我们看现在好吗？」陆景然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今晚不能说动聂臻，那他真就没可能了。 「臻臻，我爱你。」 陆景然将人抱住，不敢有其他动作，生怕吓坏怀里人，却一声声说着：「臻臻，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你放开我。」 「不放，我都这样了，你好歹给我个答案，别吊着我好吗？」 「……」 究竟谁吊着谁啊！ 聂臻挣脱开，抬头去看，却笑，「陆景然，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说当之前的两年不存在，让我们重新开始，可是你才认识我多久，你就对我说爱，你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在想什么吗？」 黑暗中，男生忽然靠近，贴着她的耳朵，声音轻柔，「我在想，如果生一个女儿的话，是不是和她妈妈一样漂亮。」 望着兔子一样受惊逃跑的女孩，陆景然抿唇微笑。 第89页 他从不说谎，当时，那个念头确实一闪而过。 聂臻在乡下的日子住的不清净，陆景然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平衡点，那一晚的情话之后，他对她明显势在必得。 他在她面前真诚袒露自己的情绪，一如两年前的他，目光炙热，但言语上，却不再是当初内敛克制的他。 「臻臻，你别洗，水太凉，我心疼。」 「臻臻，渴不渴，我给你倒温水，乖……我们现在不能喝凉的。」 「臻臻，我如果能替你痛就好了。」 聂臻靠在椅子上，肚子上贴着暖宝宝，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想说，这骚.话不断的人她不认识。 「臻臻……」 「你闭嘴。」聂臻睁开眼，忍无可忍。 陆景然举手投降，「好，我不说，我就想抱你回房间，起风了。」 「我自己走。」 不过是来个姨妈，她还没有残废到这种地步。 然而表现欲极强的人根本挡不住，陆景然趁着聂臻不注意，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聂臻惊唿，直接抓着陆景然的衣服，「你干什么呀！」 「我说我抱你，不听话。」 「这是我大伯家，你赶紧放我下来。」 「全家都出去了，你爷爷奶奶也不在。」陆景然凑过去，笑眯眯，「我检查过，家里没人。」 聂臻：「……」这男人真狗。 当天下去，聂臻收拾东西回市区，陆景然紧跟在后，手上是他抢过来的聂臻的书包。 里面放着的书一个个大唿小叫，陆景然完全习惯了，甚至听得津津有味。 说吧，骂吧，反正你家主人我是追定了！ 数学书骂的最凶，从乡下一路骂到市区，等到小区楼下，它已经骂的精疲力尽。 这几天陆景然的骚操作，它最不能忍受，「陆景然，你等着吃翔吧，臻臻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会。」 「不会！」 「一定会。」 「一定不会！」 「唉？」数学书后知后觉回神，这对话不对啊！ 再一想，整本书都不好了，陆景然……刚刚是在和它对话？ 「陆、陆景然？」数学书声音一下子哆嗦，「陆景然，你在吗？」 男生目视前方，专注的看着他喜欢的女孩，闻声轻笑，「在呢。」 数学书：「！」 「怎么不继续了？」陆景然发觉，聂臻的这本数学书真是挺有意思，就是它对他脾气最大，「你这么讨厌我，嗯？我猜猜，怕我受宠，你在臻臻那里会失宠？」 陆景然眯了眼，声音幽幽，「你这么怕也是应该的，等我和臻臻在一起，第一个肯定收拾你。」 数学书：「！！」 陆景然：「放心，不会将你烧了，我也不撕书。」 数学书：「！！！」 救命，有人要谋害书本！ 第49章 分享秘密 数学书瑟瑟发抖，一晚上彻夜难眠。 第二天，弱小卑微的它和其他书本悄咪咪说话。 「你们知道么，我昨天和陆景然说话了。」 其他书本完全不屑，「我们都知道，你昨天骂了他一整天。」 数学书：「……不是，是那个说话。就……他能听到我的声音。」 「唉？」语文书最先开口：「这不可能啊，我们当时在一起的，没听到你和陆景然在说话啊？」 数学书也惊呆了，仔细回想昨天的聊天经过，它的小伙伴明明都在身边啊！ 「你们真的都没听到？」 物理书沉思后开口：「可能，这是属于陆景然的特殊技能，定向沟通。他和其中某一本书的聊天内容，外人可能并不清楚。」 「那问问臻臻啊，她也许听到了。」有书本提议。 数学书一秒落泪，哭着叫聂臻的名字，「臻臻，你快回来，我昨天差点被杀了！」 聂臻听完数学书的哭诉，也是懵掉。 「你确定吗？他……能和你对话？」聂臻有些不敢相信，「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是，那两年前……」 「他就是和我说话了，一定确定以及肯定，他要弄死我！」 数学书恨不得自己长出来一双手，抱着聂臻的大腿哭，「臻臻，他说等你们结婚了，他就要干掉我，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呜呜……」 数学书哭的很伤心，聂臻安慰了两个小时，担惊受怕又困顿不行的书本才睡过去。 然后，她和其他书，互相看着。 物理书：「陆景然应该是忽然有了这个能力，两年前，我确定他不是。」 英语书：「那他什么时候有这能力的，如果早就知道，他又不说，那他岂不是一直在听我们骂他？」 化学书：「卧槽，狗男人心机好深！」 聂臻：一颗心好累。 还没想清楚和陆景然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竟然又跳出这样的意外。 「臻臻，你和我们的秘密被发现了。」语文书有些担心，「如果他告密，你会不会被抓去研究？」 「你傻呀，他去告密，不就相当于把自己也暴露了，陆景然聪明着呢，他肯定会以此作为要挟，让臻臻答应和他交往！」化学书仿佛已经看透了本质。 几本书议论不休，讨论着陆景然隐瞒不说的背后动机，一直讨论到深夜，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第90页 「臻臻，他说爱你肯定是假的。」几本书一致认同。 聂臻：「……」完全麻木。 陆景然的电话打过来时，聂臻才刚刚睡醒，大清早，她睁眼一看，才五点钟。 「吵死了，哪个缺德鬼。」数学书从睡梦中醒来，嚷嚷。 聂臻犹豫一会儿，接起，男生声音轻快，「臻臻，我在你家楼下，我能上来吗？」 「臻臻不能答应，他是危险分子，我不要。」聂臻未开口，数学书已经尖叫起来。 陆景然在电话里听到那本嗷嗷叫唤的数学书，蹙眉，心想着以后确实要好好治治它。 却不知数学书下一秒直接道破，「陆景然你完了，你的阴谋诡计已经暴露了，臻臻知道你和我说话的事情了。」 「……」 不是说好这是彼此之间的秘密么，一本书竟然不讲信用！ 「臻臻，你听我解释。」陆景然心急，这时候哪里还敢犯错，「我能听到书本声音这事情，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电话里别说，免得被人听到。」聂臻从不敢暴露，就怕书本受到祸害，「陆景然，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再说。」 「好，臻臻你愿意来，怎么都好。」 两人约在老城区的公园，酷热炎夏，除了早起打太极的老人，就只剩下鸟叫声。 聂臻带着数学书匆匆赶来，一见面，二话不说，让陆景然和她的书对话。 「你再试试。」聂臻把书对着陆景然。 「说呀说呀，你小样儿别怂，我才不怕你。」数学书又开始嚣张。 陆景然哭笑不得，指着书本和聂臻委屈，「臻臻，它骂我。」 「我哪骂你了，你小子别乱污衊我。」 「你骂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骂我的话还要我重复？」 「哎呀，陆景然你真记仇，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呢，不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臻臻知道就行，你一本书懂什么！ 「书本怎么就不懂了，书本也会谈恋爱的。」 「哦，两本书怎么生孩子，生一本小书出来……」 话题渐渐歪了，聂臻捧着数学书，眼睁睁看着陆景然和她的书吵架，仿佛幼稚的小鬼。 她红着脸打断，「别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瞧，臻臻知道我是真男人。」陆景然犹如斗胜的公鸡，耀武扬威。 聂臻脸更红了。 她明明说的是他和书本的沟通能力！ 两人在公园一角，终于彼此确定，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 陆景然当即表态，「臻臻，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这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 他有些得意，瞧！他们多么契合，这是天作之合。 「陆景然，你能和书本沟通这个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聂臻决定问清楚。 如果眼前这人敢说两年前，她绝对打死他。 陆景然实话说：「就我们见面的第一次，在学校超市外，我隐约听到有人骂我……」 陆景然回忆起当初的事情，觉得好笑，「臻臻，我当时怀疑你人格分裂。我在想，我喜欢的女孩真特别，里面住着两个人，我是不是要同时追求两个你？」 聂臻松了口气，却因为这话忍不住瞪眼，「你怎么这样想我！」 「这不能怪我，当时你表面一套，背地一套，面上对我笑眯眯，内心骂我止不停，我如何能不怀疑？」 陆景然再次道歉，「臻臻，我承认！当初之所以接近你，还有这个原因。」 老爷子让他坦诚，告诉他这是唯一接近聂臻的办法，陆景然照做了，颇有成效，之后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 「臻臻，你什么时候能听到书本声音的？」 「两年前，我……」聂臻话一开口，直接卡住。 「怎么了？」陆景然不敢错过女孩脸上任何表情，却发现，聂臻的脸越来越红。 数学系直接爆笑，觉得反击的时候到了，「陆景然，你小样儿肯定不知道吧，你的书将你出卖了，就两年前，你的书本就跟我家臻臻告白，说你暗恋他！」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陷入绝对安静。 聂臻是害羞的，而陆景然却是吃醋，他吃两年前自己的醋。 两年前就暗恋他的臻臻？两年前的自己，背地里对臻臻干了多少坏事！ 陆景然确定自己喜欢上聂臻的那一个晚上，做了一个坠入云端的美梦，自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不可言说，在梦境里，几乎全部挣脱而出。 那样的他，陆景然相信，绝不是第一次！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臻臻，被『别人』入梦了…… 陆景然恍惚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 「臻臻，你和他有没有……」陆景然凑过去，小声在聂臻耳边嘀咕两句。 聂臻本就羞红的脸直接爆红，一把将人推开，骂：「陆景然你流氓！」 「我说真的，臻臻，我吃醋，你两年前是不是和他……」 「那是你自己！」聂臻忍不住辩驳。 陆景然却愣住了，眸色一瞬幽暗，「你们真的……」 「没有，两年前的陆景然才不会干坏事！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心思龌龊。」数学书忍不住为两年前的少年辩解。 第91页 在它的认知里，两年前的陆景然，是对聂臻最好的男孩子。 它们一致认定了的男主人。 陆景然笑了，不知在笑什么，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的冲动，滑稽又荒谬。 他道歉，「臻臻，我无心的，我只是……」太嫉妒了。 无论是一开始聂臻对他的惊喜和讨厌，还是之后对他的忍让和允许靠近，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两年前。 因为深深喜欢两年前的陆景然，所以对现在的他，才会无可奈何。 陆景然心中受伤，聂臻并不喜欢他，他只是她寻找回忆的一个替身而已。 「我送你回去。」陆景然不愿多想，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些。 两年前的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拥有聂臻的是他，现在以及未来，臻臻都是他一个人的。 聂臻点头，和陆景然并排走着，两人之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情愫。 而这一切，是因为书本开始。 她悄悄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生，有种说不出的内心充盈，她和陆景然都能听到书本的声音，他们之间的缘分，好奇妙。 陆景然将人送到楼下，和她说再见，随即又低头看数学书，再说了一遍。 「哼，不和你说话。」数学书直接傲娇。 聂臻轻轻拍了下书本，和陆景然道别，笑着回家。 她这一整天都是恍惚的，云里雾里摸不着边，最后躺在床上滚来滚去。 数学书酸了，「和陆景然和好有那么开心嘛？」 「不是。」聂臻摇头，「是因为终于有一个人可以一起分享秘密了，这种感觉太特别了，小数，以后你们还有一个沟通的伙伴，我真的很高兴。」 「那不一定，他如果不是男主人，我才不和他说话。」 聂臻笑容一顿，不知想到什么，直接埋进被子里。 数学书嗷嗷直叫：「你们看你们看！还说没原谅，这都脸红躲起来了。」 第50章 恋人姿态 相互分享秘密，让两个人之间彼此靠近，在聂臻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允许陆景然在她身边出现，一如两年前。 陆景然在几次『约会』后，终于大胆提出，想要带聂臻回家。 「回家？」聂臻下意识想到的，是陆景然在首都的家。 「不是，就云市这边的房子，你……应该去过。」 连密码都是她的生日，两年前那小子究竟对聂臻是要怎样！ 陆景然语气酸涩，「你两年前肯定跟他去过，我不管，反正我现在也要带你回去。」 「臻臻，就不去。」数学书直接呛话，自从他有心要弄死它，它对他的好感度就跌至负一百。 「臻臻，咱们回家，你弟弟都想你了。」数学书开始搬出聂阳。 然而一本书的力量终究有限，在陆景然耍赖胡搅蛮缠之下，聂臻还是跟他回去了。 看着他很自然的输入那个密码，聂臻心里是感慨的，他竟然还记得。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密码，我就突然想到你，随便一试，就开了。」见聂臻脸色不对，他赶紧解释。 聂臻走进去，客厅里的那几本生物书已经不在了，转而代替它们的是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鲜艷的玫瑰。 「然然每天都买玫瑰，又不送出去，每天就插在花瓶里。」陆景然的书已经在报告。 聂臻不由想到之前，她一气之下将一大束玫瑰花扔掉的情景，好像从那次之后，他就再没有送过花了。 「臻臻，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发现然然好像有些变好了，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他？」到底是陆景然的书，天然的说客身份。 聂臻也说不清现在两人的关系，说是复合又不是，毕竟陆景然也没和她提过；说是追求又没动作，陆景然说要重新开始，但是连表白都没有。 聂臻不禁想：难道这人和两年前一样，一到紧要关头就怂，又不敢告白了？ 「他也没和我说过，我不知道。」聂臻匆匆结束话题。 之后，在陆景然盛情邀请，两人看了一部爱情文艺片。 结束时，正好下午五点，聂臻起身准备回家。 陆景然急了，「臻臻你等等，还早，别急着走啊！」 「不早了，我家晚上六点开饭，我现在回家正好。」 「那也不急，你要不要再休息下，我给你拿吃的。」 陆景然不顾聂臻反对，跑进书房，搬着一个大箱子出来，当着聂臻的面打开，里面满满都是零食。 「你爱吃什么，薯片、巧克力、饼干、糖果……」陆景然一样样拿出来，小心讨好，「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就随便买了点。」 聂臻望着一箱子的零食，有些出神。 他说自己是随便买的，可是薯片买的黄瓜口味，巧克力是她爱吃的牌子，饼干是柠檬夹心的，甚至连糖果都是薄荷味的……他明明知道她所有的口味喜好。 「陆景然。」聂臻眼神变了变，无奈说：「你不要刻意这样。」 「我真就随便买的。」 聂臻一个字都不信，静静的看着他，直把人看的浑身发毛。 陆景然败下来，老实交代，「我说，我看了两年前的聊天记录，还有他的备忘录。」 陆景然当着聂臻的面翻出备忘录，里面记录的都是和聂臻有关的。 【臻臻的例假时间，这个月是12号。下个月提前三天关注。】 第92页 【臻臻爱吃薄荷糖，薯片要黄瓜口味，但是最多吃三口。】 【臻臻做一小时题目要休息五分钟，爱趴着睡觉。】 【臻臻喜欢吃虾，最喜欢糖醋鱼，以后要学做饭。】 …… 聂臻一条条看下来，眼眶渐渐湿润。 原来他都记着啊，这些小细节，她自己都没怎么注意。 看着聂臻一幅感动的样子，陆景然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些我也会，我会做的比他好。」 「哎呀，然然又吃自己的醋了，他这几天总是这样，每天骂自己，骂的特别狠。」 聂臻不禁莞尔，这人真是，还是这么轴！ 「说吧，你这么费尽心思给我看这些，想干什么？」说他没有目的，她才不信。 陆景然笑眯眯，「臻臻，你给他做过很多次晚饭是不是，你给我也做一次，我都没有尝过你的手艺。」 「我要吃糖醋排骨，小炒西蓝花，还有酸菜鱼，酸菜鱼里不能放香菜。」陆景然不给聂臻拒绝的机会，菜名报完，直接推着人去厨房。 冰箱在她面前打开，满满当当的食材尽显，聂臻这才知道，下午看电影什么的都是铺垫，一切就为了晚上这一顿的目的。 「臻臻，你要什么，我帮你洗菜。」 陆景然将食材拿出来，站在洗手槽前。他将袖子挽起，露出白皙却充满力量的手臂，在她明前做着笨拙的动作。 很显然，他不会洗菜，至少平时很少动手。 陆景然将一颗西蓝花洗的七零八落，却仍然倔强说：「我下次一定会更好，臻臻，我肯定比他行。」 聂臻接过他手中的西蓝花，难得温柔，「你以前不会洗菜。」 「他没帮你干活？」 聂臻想了想，确实没有，那时候的陆景然忙着给她写笔记，给她出卷子，他根本没时间踏足厨房这一块。 「没有。」聂臻肯定回答。 陆景然满意了。 看来两年前的自己不怎么样嘛，怜香惜玉都不懂，女孩子下厨做饭，怎么可以当大爷坐等吃饭，简直不识抬举。 他完全不觉得骂自己是个问题，在他看来，那是和他分离出来的，不属于他的一部分。 「我帮你臻臻，以后都帮你。」 顿了下，陆景然纠正，「我会学会做饭，以后我下厨。」 聂臻没接话，那么远的事情，她没想过。 两年前会时常想，想未来她和陆景然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两年后，她对不确定的事情少了那份悸动。 晚饭后，陆景然送聂臻回家。 将人亲自送到楼下，眼看着人上楼消失不见，他才转身离开。 在他走出这条路转弯后，躲在暗处的聂臻才慢慢走出来，看着浓浓的夜色，不言语。 「臻臻，你在想什么？」数学书敏锐感觉到，今晚的聂臻情绪有些不对。 聂臻摇摇头，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在陆景然提到未来的时候，心中一下子茫然了。 「你说，我和他有以后吗？」 「他很喜欢你啊，你也喜欢他。」 「不是这样算的，他没有两年前的记忆，而我有，如果一直这样……这会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 现在的陆景然尚且不能接受两年前的自己，那么以后的岁月里，他越发不会接受。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现在喜欢的，究竟是哪个时候的他？」 她在借着现在的他回味两年前的陆景然，在想着他那时候对她的好，还是只是单纯的喜欢上此刻的他？ 在她自己心里，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数学书更不懂，它对于人类之间复杂的感情一头雾水，除了和其他书本一起安慰主人，给聂臻加油打气，也没别的可以做了。 「臻臻，你听词典爷爷的，跟着心走，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聂臻给弟弟切西瓜，听着自己的书本念叨，笑笑，「嗯，我知道，不会钻牛角尖的。」 …… 姚若梅知道女儿和陆景然复合时，是一次偶然，她下班回来，看到陆景然出现在小区里，正牵着她女儿的手。 两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对恋人该有的姿态。 「聂臻。」姚若梅远远喊了声，声音很大。 聂臻浑身一震，转身看到她妈，下意识挣脱开两人牵着的手。 陆景然感觉掌心柔软不再，有些不爽，抬头看到聂臻的母亲，却是堆起笑容，「阿姨好，我过来和臻臻聊天。」 「小陆你不是……」 「我和臻臻和好了，阿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臻臻。」 聂家客厅，姚若梅切西瓜招待客人，顺便问起陆景然的情况。 「小陆啊，这两年你都在做什么，怎么也不见回云市？」以前不问，是没必要，但是如今这两人又和好了，姚若梅势必要问清楚。 陆景然不敢隐瞒，「我这两年在国外，上个月刚回国。」 「国外？」姚若梅诧异，「你怎么跑国外去了？你当年不是考上北大了么！」 在姚若梅看来，能考上北大，那就是天大的好事，还有人抱着这么一个金元宝不要，跑去国外念大学！ 聂臻不由解释：「他国外的学校更有名，世界排名很靠前。」 聂臻说了陆景然国外大学的名字，姚若梅一脸茫然，她完全没听过。 第93页 并且，也不认同，「不在自己国内上大学，跑国外算怎么回事，咱国内最好的大学，哪里比不上国外的，崇洋媚外……」 「是，阿姨你说得对，所以我回来了，我也觉得国内的大学比较好。」陆景然嘴甜，顺着姚若梅的话应下。 姚若梅满意了，又问起毕业后的打算，「小陆，这两年的事情，阿姨不和你掰扯，那是你们小年轻自己的别扭，我就问你毕业后，你打算和我家臻臻咋办？」 这才是姚若梅最关心的事情。 第51章 高铁甜蜜蜜 陆景然是首都人，户口不在云市，这年轻人又这么优秀，他肯定留在首都，到时候她女儿…… 姚若梅还未细想，陆景然已经给出答案，且让她们母女都是惊讶。 「臻臻在哪，我就在哪。」陆景然一本正经回答。 「你的意思是？」姚若梅脸上惊喜。 陆景然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点头，「如果这辈子能娶臻臻，那已经是我的福气，至于其他的，我全都不在乎。」 「你爸妈那边……」 「我能自己做主。」 姚若梅满意了，开口让陆景然留下吃晚饭，饭后，更是让女儿把人送出去。 陆景然一路牵着聂臻的手，柔软无骨的小手在他掌心包裹着，让他格外的满足。 「臻臻，我之前说的话是真的。」陆景然说起自己的情况，「我爸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常年在国外，基本上不回来，我妈离婚后一个月改嫁，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定居国外。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这些事情，聂臻两年前就知道，但是真的听陆景然自己说出来，却是另外一种感受。 他说的这么无所谓，表情更是没一点在乎，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感受呢？ 哪有孩子不期待家庭和睦父母恩爱的，陆景然越是不屑，他内心曾经受过的伤害就越深。是怎样的坚强造就了现在的他？ 聂臻转头去看，望着他的眉眼，望着他的眼神，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是不是又知道了？」陆景然语出惊人。 聂臻愣住，犹豫一会儿，点头。 「靠！那小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完了……」那他现在到底还有什么用！ 陆景然气的想骂娘，整个人烦躁不爽，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这么憋屈过。 「陆景然……」聂臻目光担忧，解释：「他没说，我自己听到的，就你之前的书本告诉我的……」 陆景然脸色忽青忽白，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就笑了。 原来，那小子也不是情商高，全靠他一堆书，还不如他！ 「你不知道吗？你回来这么久，难道你的书都没有和你说起过以前的事情？」聂臻不由得奇怪，按理说，陆景然的书性格跳脱，是憋不住话的。 陆景然支吾半天，难得脸红。 「陆景然！」 「臻臻，我说就是了。我就……反正只能听到你那几本书的声音。」 陆景然和聂臻借了几本书，也不说做什么用，一脸神秘的离开。 回到家，将几本书摊开放在桌面上，他目光一一略过，最后定格在数学书上。 数学书自从被陆景然借走，整本书灵魂都在颤抖，它预想过很多杀书场面，而现在的感觉，就是临死前的最后的挣扎。 「呜呜……臻臻不爱我了，她竟然把我交给陆景然，我肯定要被灭口了。」 「如果我死了，你们一定要臻臻给我找了山清水秀的地方，给我挖个坑埋了，竖一个碑……呜呜……没用的，我连个后代也没有……」 陆景然：「……」 一本书这么造作么，戏怎么这么多。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至少在臻臻喜欢你的时候，你是安全的。」 数学书愣了下，哇的一声大哭，「你们听你们听！他又威胁我！」 其他被借过来的书：「……」 完全搞不懂，到底是陆景然幼稚还是数学书幼稚，又或者陆景然比一本书还幼稚？ 「陆景然，你借我们过来干什么，我们一直和臻臻在一起，不愿意和她分开太久。」开口的是语文书，它是陆景然最先开口借的。 陆景然对语文书明显语气温柔许多，甚至轻轻抚摸安慰，「你别怕，我就是请你们帮个忙，帮我和我家里那些书，做个沟通。」 陆景然一番解释，几本书才知道，他的特殊能力仅限于和它们之间，再多的书本就无法再沟通了。 「所以说，你除了我们六本书以外，其他的都是睁眼瞎？」 陆景然有些尴尬，「差不多，还包括那本厚词典。」 几本书集体沉默，这个情况实在有些意外啊。 「所以，陆景然是和我们有特别的缘分吗？」存在感最弱的生物书小声说话，「他只能和我们说话耶，那我们是最特殊的书本啦。」 陆景然一本正经强调，「应该是我和臻臻有特别的缘分。因为她，所以我和你们才有可能。」 生物书：「……」直接害羞闭嘴。 陆景然带着聂臻的书进书房，一本本让它们进行沟通交流，问的内容自然是两年前的事情。 数学书一开始不配合，但是眼见着自己的小伙伴叛变了，最后干的活比谁都多。 陆景然坐在沙发椅上，默默听着几本书的转述，在脑海中勾勒出两年前的自己，他的性格如何，他对聂臻的感情如何，他又为聂臻做过多少…… 第94页 最后默默算下来，醋劲儿更大了。 「他什么玩意儿，竟然敢那样对臻臻。」那一次失控的事情经由语文书描述，直接让陆景然黑了脸。 语文书：「……」 就很心累，陆景然这个幼稚鬼！ 「那也是你好吧，是你对臻臻把持不住，要不是最后我们提醒……哼哼！」 「之后还有没有这种情况？」陆景然紧追着问。 几本书仔细回想，又询问其他陆景然的书，最后集体摇头，「没了，两年前的你还是好小伙儿。」 两天后，陆景然过来还书，顺便和聂臻确定回学校的日子。 「我们一起坐高铁，买连在一起的位置。」 聂臻被缠的烦了，只能答应。 等人一走，她转头问书本情况，「陆景然带你们回去都干什么了？」 这一次倒是出乎她意料，几本书像是商量好的，一个个嘴巴跟铁钳似的。即便是最不靠谱的数学书，这回也像个鹌鹑一样安静。 聂臻不由得挑眉：这里头有情况啊？ 等人一走，数学书憋不住，小声叭叭，「你说，我们这样瞒着臻臻好吗？我们不是和臻臻无话不谈的嘛。」 语文书嘆气，「那你当初别答应陆景然啊，和人说好保守秘密，现在出尔反尔？」 「我说了陆景然也不知道啊，他还管得着我一本书！」 语文书：「……」 这些年，小数完全歪了。 词典也跟着嘆气：「是我没有教育好。」 数学书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眨眼的工夫，它就被其他小伙伴嫌弃了，隐隐有让它接受再教育的架势，吓得它之后一段日子，安静如鸡。 聂臻回家一个多月，看完带回来的所有书，这边陆景然也将出发的车票日期发给她。 晚饭时间，聂臻和父母说了明天要走的事情。 「怎么这么快？」姚若梅惊讶，「不是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么。」 「早点回去做准备，不然返校高峰期也麻烦。」 聂臻话音刚落，聂建国直接问：「陆景然陪你一起？」 聂臻点头。 「买好车票了？是一起的座位？」 聂臻再次点头。 聂建国脸色终于缓和好转，但想到两年前，自己女儿一面对他们撒谎一面孤身北上的事情，对陆景然的气仍在。 「也不是什么好货。」 聂臻默默吃饭，这时候坚决不插嘴不辩解。 反正，她爸说什么都对。 第二天中午，聂建国大包小包再次送女儿到火车站，这一次，看到陆景然在身边，悬着的心才安下。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聂建国支着陆景然去厕所。 再回来，聂建国眼眶微红，和女儿摆手道别。 聂臻看着她爸欲言又止，最后默默上车。 陆景然买的商务座，从云市到北京，车票钱比飞机票还要贵。 聂臻：「……你干什么买这么贵的？」 「这样坐舒服。」 「那你还不如买飞机票。」 「不一样，高铁时间长，我们在车上能多相处一会儿。」 聂臻：「……」 完全get不到陆景然的点。 然而等天色暗下来，临近吃晚饭的时候，她终于懂了。 陆景然买的座位很靠后，基本上只要前面的旅客不走动，他们的所在位置就是最隐蔽的，这也导致陆景然忽然倾身压过来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男生清凉舒爽的气味一下子扑鼻而来，陆景然两手撑在座位两侧扶手，以一种保护的姿势将她整个笼罩住。 聂臻咬着小香肠，感受到头顶一片阴影落下，不由抬头，恰好撞上那平静无波的眼神。 「干嘛？」 「好吃吗？」 聂臻嚼了两下，点头，「挺好吃的。」 「我尝尝……」 她毫无防备，以被动的姿势，承.受他的突袭。 分开时，陆景然趴在聂臻耳边，笑声低醇，「臻臻，你好像更好吃。」 四个小时的车程，陆景然胡来三次，最后快到站时，被聂臻推开了。 女孩脸颊绯红，眸子里氤氲着薄薄的水汽，要哭不哭求饶，「别来了……」 「最后一下，就一下。」 聂臻被吻住时，总觉得，这话有点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只有陆景然自己知道，他在努力追赶，他要用自己现在的所有柔情，替代掉聂臻心里曾经的那个他。 她和两年前的陆景然做过的那些甜蜜，他要比他更甚！ 第52章 你养我 聂臻到校的时候，寝室里没人，孔馨月还没有来。 她给室友发消息，询问，【馨月，你什么时候到？】 两人约好是同一天到校的，也好有个伴儿。 孔馨月那头直接发来语音，哭戚戚，【臻臻，我好惨，我火车票晚点了，等到的时候估计得晚上，你给我留门啊，我忘带钥匙了。】 聂臻自然说好，预算着孔馨月大概会几点到校，收拾下东西，背着书包去图书馆。 刚走到楼下，陆景然的电话打过来，「臻臻，睡了吗？」 「嗯，准备睡了。」聂臻抱着书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然而一抬头，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景然。 第95页 聂臻：「……」尴尬！ 陆景然挂断电话，一步步走近，最后把人抱住，「臻臻，你对我说谎。」 「我……」 「说谎的孩子要接受惩罚，你晚上陪我——」 「陆景然你好不要脸，你竟然想对臻臻干坏事！」数学书嗷嗷叫唤。 陆景然暗骂一句『聒噪』，低头笑，「晚上陪我校园里走走，期末考的时候，光顾着看你，也没心思到处逛。」 聂臻压下数学书的叫唤，一併压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使劲点头。 最后图书馆没去成，她被陆景然牵着，在偌大的校园里开始闲逛。 北大占地总面积七千多亩，他们现在所在的是燕园校区，也是北大本部，但就是这么一个校区，也有将近三千亩。 聂臻当初刚进校时，出于好奇，想要进行北大一日游，结果发现一整天逛下来，光是燕园校区她都没走完。 如今陆景然牵着她，两个人黏黏腻腻的，走走停停，两个小时就没走出去多少路。 聂臻看着不远处的未名湖，默默算着，再走几小时，能绕着把湖边的景色都看完了。 陆景然一直关注聂臻，看到她心不在焉的状态，忍不住将人拉住。 「臻臻，你在想什么？」 可别告诉他又在想两年前的事情！ 聂臻一脸忧愁，目测完湖面，开口：「陆景然，要不我们明天再逛吧，晚上可能连一个湖也逛不完。」 说着又觉得不好意思，「我应该早些带你四处走走的。」 陆景然：「……」 女朋友真就一本正经带他逛校园！ 是他污了…… 陆景然的后续计划没有实施，看着单纯天真的女孩，他实在下不去手。 甚至，有些鄙夷自己，会有这么卑劣的想法。 他的小心思暗搓搓埋下，带着人绕着湖面稍稍走一圈，最后返回女生宿舍。 分开的时候，陆景然实在捨不得，把人抵在墙面，耳鬓厮磨。 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把聂臻折磨的腿脚发软，浑身没劲。 「陆景然，你放开我～」她差点被抱到窒息。 陆景然一手搂住聂臻的腰，一手抬起，一下一下抚摸她的秀髮，捨不得，「臻臻，不想放你走，怎么办？」 「你够了啊，等会儿门禁了。」 「那就一直抱着，到明天早上。」 「……」 聂臻好不容易将人推开，一句话不敢多说，直接跑上楼。 她刚到寝室门口，身后脚步声急促传来，孔馨月拖着行李箱从走廊一走直奔她而来。 聂臻被抱个满怀，孔馨月搂着她脖子，神色激动，「臻臻！你和陆景然抱在一起！」 「……」 「你们抱了半个多小时！」 「……」 「他吻技是不是超好，你腿软了。」 「……」 聂臻拿钥匙开门，进去后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尴尬到没法见人。 「我腿软……很明显吗？」 孔馨月使劲点头，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我刚到宿舍楼下，正准备叫你，你就被陆景然拉去墙角了……我以为就一会儿，本想等等你，结果一等半小时。」 聂臻：「……」社死现场。 晚上，孔馨月抱着枕头过来蹭床位，非要听听这段超快速的爱情故事。 「臻臻，你和陆景然才认识多久啊，他也太勐了，速度好快。」 聂臻没法回答，她和陆景然两年前就认识了啊。 「那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我听俞淞说，他和你一起回家了，你带他见你爸妈了呀？」 聂臻很想说没有。 然而事实是，她真就带陆景然回家了，而且见了家长。 两年前一次，两年后一次。 聂臻这会儿想想，觉得这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她从小很乖，读书时候也是很听话的学生，怎么就高三那一年，这样叛逆！ 她做了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孔馨月在聂臻这里听到了甜甜的爱情故事，虽然没头没尾，但是心满意足。 抱着枕头会自己床尾，直接和俞淞分享，「兄嘚！你室友脱单了，和我室友！」 俞淞：【这么快，陆景然下手贼狠啊！】 这头聊完，俞淞直接连线陆景然，嚷嚷着要请客，「这事情不能推脱，想当初我还是你们红娘呢！」 俞淞喜滋滋，自以为是自己那次叫出来吃饭起的效果。 陆景然也不解释，点头答应，「等你来学校，我和臻臻请客。」 「哎哟喂，都叫上臻臻了。」 「我可以这么叫，但是你不行。」陆景然笑着挂断电话。 开学初，陆景然果然信守承诺，和聂臻一起，请两个人吃饭。 地点是随他们选的，金额不限，于是周末凉爽的夜晚，一行四人前往首都最高档的私人会所。 孔馨月算是半个首都人，对于私人会所也有所耳闻，尤其是今天他们要去的这家『邀月』，在首都是出了名的。 上菜的空隙，孔馨月拉着聂臻一起去上厕所。 她悄悄问：「臻臻，陆景然家里什么背景啊，他竟然带我们来邀月！」 「地址不是你们选的吗？」聂臻一脸懵。 孔馨月怒其不争，「平时让你听些八卦你不听，连邀月都不知道，就我之前和你说的，那谁谁谁家的公子哥儿，在邀月和某女明星……就是这个邀月，会员制的，超级难搞。」 第96页 孔馨月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聂臻，完了感慨，「臻臻，你八成钓到金龟婿了，陆景然非富即贵。」 聂臻却知道，陆景然家里父母离异，他那样的性格，是不可能动用家里资源的。 即便他父母有钱或者有权，那也和他没关系！ 吃饭过程，聂臻频频看向陆景然，欲言又止。 陆景然将一切看在眼里，等送俞淞和孔馨月离开后，直接把人带着回到包间。 「臻臻，你想和我说什么，嗯？」 一整个晚上，眼神直勾勾看着他，一颗心被撩拨得差点受不住。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陆景然几乎顺势低头…… 「别！」 聂臻赶紧推开，解释：「我只是担心你。」 将孔馨月所说的事情告诉他，聂臻一脸担忧，「这一顿花了你不少钱吧？」 陆景然被撩起的火一瞬灭了。 半晌，抱着人，声音郁闷，「臻臻，以后没事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多看几次，要命。 「那你说呀，你有没有逞强？首都这么大，哪个地方不能请客，偏偏选这里。」 陆景然闷声低笑，在聂臻生气之前，赶紧投降，「好了我说，真不逞强，刷的我爸的副卡。」 「你和你爸不是……」 「是没什么关系，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但是钱方面他给的痛快，最近两年尤其多。」 陆景然本觉得无所谓，他爸就他一个儿子，不花难道等着发霉么。 「臻臻，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花他钱，反正我自己养得起你。」 陆景然将钱包打开，里头三张银行卡，全部抽出来，塞进聂臻手里。 「一张我之前存的钱，估计是两年前那小子存的，里头应该是五百万。另一张我大学两年自己赚的，还没换算，不多，三百万美金。最后一张是我的零花卡，里头没钱，以后你给我往里面打钱。」 陆景然说完，将零花卡抽回来，重新塞进钱包。 聂臻握着两笔巨款，愣住。 上交银行卡这种事，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干。 「你拿回去，我不能要。」 「你不要谁要，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在乎那点钱！」 陆景然强行将卡塞进聂臻包里，带着人回学校，分开的时候，一再叮嘱：「不准还给我，不然我直接寄到你家里去。」 这事情，两年前的陆景然不会干，但是两年后的他，人来疯，说什么干什么！ 聂臻将两张银行卡放在抽屉，没还，也没动，甚至连去atm机查一下都没有。 就仿佛，这件事根本不曾发生过。 陆景然再一次请客吃饭时，刷卡刷不出来，差点丢脸翻车时，知道聂臻根本没听话。 他说让她给她发零花钱，她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陆景然，你这是白金卡吧，里头没钱？」俞淞不由想到上次的请客，一脸惊悚，「你别和我说上次请客把你卡里钱花完了，真这样你直接干.死我得了，我特么没想坑兄弟你——」 「滚。」陆景然没好气瞪了眼，「我对男人没兴趣。」 他拿自己微信最后一点余额结帐，转身就给聂臻打电话，「臻臻，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聂臻在图书馆看书，乍一听到陆景然委屈的声音，愣住，「怎么了？」 陆景然：「我给你的卡，是不是没动？」 第53章 平等的爱 聂臻沉默，她怎么可能去动嘛！ 「陆景然……」 「臻臻，我没钱吃饭了。」 陆景然一顿骚操作，将微信和支付宝所有余额清零，一股脑儿转给俞淞，然后截屏零余额的图，发给聂臻。 【臻臻，你看，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只有一张零花卡，余额零，你忘记给我打钱了。】 【说好的你养我，你男朋友快饿死了。】 俞淞就站在一旁，亲眼看着陆景然一顿骚操作，然后给聂臻发消息，字里行间，委屈巴巴。 怎一个婊字了得！ 「陆景然，你够了啊，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心机呢！」 俞淞看不惯，「哪有花女朋友钱的道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自己挣钱啊！」 陆景然继续发消息，闻声头也不抬，「我的钱都在臻臻那里，我把银行卡上交了。」 俞淞骂的正起劲，听到这话愣住，「上交了？你卡里多少钱？」 陆景然摇头，「我不清楚，去年查的时候，一张卡里五百万人.民币，一张卡里三百五十万美金，后面陆陆续续打进来的几万小钱，我没记。」 俞淞：「……」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你爸妈对你真好，这么大笔钱说给就给了，再有钱也没这么霍霍的。」俞淞感慨。 陆景然聊天结束，纠正道：「这是我自己赚的，我爸从来不给我现金，顶多就是给股份，不过我没要。」 俞淞：「……」 大佬，告辞！ 聂臻回到寝室，将两张银行卡翻出来，最后去楼下atm机。 看到卡里的余额时，她还是震惊了，即便听陆景然说过，但是眼见为实，真实的金钱冲击，还是很强大的。 她默默数了数后缀的几个零，然后将美金换算，最后得出来，陆景然是真大佬。 第97页 他这样的，抛开自身家庭背景，自己就是富一代。 「臻臻，晚上一起吃饭，我饭卡里也没钱了。」陆景然再次打电话委屈。 聂臻挺不好意思，点头答应，然后赶紧将一部分钱转到他那张所谓的零花卡上 。 陆景然下楼吃饭，看到收款简讯，一看金额，直接皱眉。 五万？ 什么鬼！ 他拿着五万，还怎么和他的臻臻装可怜。 聂臻还觉得五万有些少，吃饭时解释：「atm机最多只能转五万，要不这样，等吃完饭，我陪你去外面银行，你直接把钱转过去。」 「臻臻，你就这么养我的？」陆景然抬头，似笑非笑。 聂臻咬着筷子，不明所以。 等陆景然拿着冰矿泉水大口大口喝着，却和她说『我身体不舒服』时，聂臻才知道，他生气了。 这股子气来的毫无徵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着三瓶冰矿泉水离开。 陆景然回到寝室，一口气干掉一瓶，连喝三瓶冰水，才堪堪压住心头火。 俞淞在旁边看热闹，「怎么说，兄弟，你这一顿饭吃的这么上头？」 「你不懂。」 陆景然盯着手机收款余额，恨得牙痒痒，他直接和两年前做对比，想到那时候，聂臻收那小子的钱，可谓是痛快。 她的书本已经全都告诉他了，两年前，他给她钱，她每一次都拿，就没一次脸红过。 而现在，他给她钱，是被他强行要求的，更别说里头一分钱没动过。 陆景然一对比，直观感受：聂臻对他喜欢的不够！ 此时的他，完全就没想过，那一场谈话，里头几本书可能存在恶作剧。 「俞淞。」陆景然转头问：「你女朋友一般给你多少零花钱？」 俞淞脸色当即垮掉，「兄嘚，你扎心了，老子还是单身狗。」 陆景然只能上网求助，直接发帖子，重金邀赏。 提问：【女朋友每个月给我五万零花钱，会不会太多？】 这问题很奇葩，但是鑑于陆景然的重金诱惑下，回答的人挺多。 【大兄弟是不是高颜值，被哪个富婆包养了，五万！赶紧抱大腿！】 【如果女朋友身价上亿，五万零花真不算什么，前提你对得起你的颜。】 【楼上那位，也不一定，可能是对得起他的体力和耐力。】 【谢邀，老子没有女朋友，但是坚决不当小白脸。】 …… 明明都是些奇怪的回答，陆景然愣是从中拼凑出一个答案：聂臻对他不友好。 毕竟，无论是俞淞还是广大网友，都告诉他一个事实，大学生人均消费一个月，一千足矣，顶多两三千。 可是他的臻臻，恨不得将钱全部转给他，摆明了不把他当做自己人。 他给聂臻发消息，【臻臻，你的词典借我几天。】 陆景然觉得，是时候和那本拥有超长寿命的词典做一个深刻的沟通。 地点，未名湖畔，柳树石椅。 聂臻的词典拥有十多年的歷史，即便被她保存的很好，但仍然有许多磨损，陆景然将它摆在石桌上，愣是不敢轻易再碰。 他能对数学书进行威胁，那是因为那本书性子跳脱，而且年龄不大。 但是对上词典，陆景然拿出了当初对待聂中华的态度。 「你好，我是陆景然，现在是臻臻的男朋友。」陆景然一本正经自我介绍。 词典声音浑厚苍老，笑呵呵应答，「我知道你啊，陆景然，你对臻臻很好。」 陆景然愣了下，难得脸红，不自在扭头：他被一本书表扬了，竟然心里美得冒泡！ 「你和臻臻借我来，想聊什么？」词典挺喜欢大学里的环境，能偶尔出来看看风景，觉得很不错，但是它更愿意待在聂臻身旁。 「早些说完，我得回去，我更喜欢和臻臻待在一起。」 陆景然不敢耽搁，问起聂臻对他的感情。 这话题他其实之前也问过那几本书，但是它们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太相信。唯独这本词典，他第一眼见到，就觉得书本里的意识，特别靠谱。 她也是聂臻身边最特别的存在。 词典沉默了很长时间，像是回忆，又像是叙述，「陆景然，我和你说说两年前的故事吧……」 陆景然在湖边坐了两个小时，听词典细细讲述聂臻十八岁时的情窦初开，他仿佛一个第三者，从一本书口中，听到了一个完美的初恋。 故事里的主人公，对感情从懵懂到嚮往，从迷茫到坚定，他们甚至什么也没做，单单就是互相学习，就让彼此心灵靠近。 「你是不是觉得，臻臻不够喜欢你？」词典一针见血。 陆景然当场难堪，他的心思，在一本书面前，竟然藏不住。 「我只是……」 「你其实不是嫉妒两年前的自己，你只是愤闷臻臻不够喜欢你，你认为你付出的感情比她给予你的多，你品尝到不平等的滋味，你甚至有些埋怨臻臻……」 心底最深处的东西被揭示暴露，陆景然就像一块肉，被架在架子上，任由词典解剖。 到最后，连筋带骨，扒拉干净。 「我想要她更喜欢我，这有错吗？」陆景然反驳，「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想要得到一样的感情。可是她并不是如此。」 第98页 她若是一直念着两年前，她给他的喜欢，甚至以后给他的爱，永远不可能平等。 「陆景然，你又怎么知道，两年前他们两个就是平等的……」 「什么意思？」 陆景然还想再问，词典直接咿咿呀呀喊累，「老了，说不动了，再说下去整本书都要散架了。」 陆景然：「……」 这话怎么就这么耳熟呢！当初聂臻她爷爷也这么敷衍他！ 一个个的，整个就是老滑头。 词典回到聂臻手里，整本书直接陷入沉睡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聂臻一开始只以为词典年纪大了，它需要多休息，但是一连好几天没有听到它的声音，她慌了。 「小数，你和词典说说话，你叫醒它。」寝室里没人，聂臻也捨弃意识沟通，干脆出声和数学书对话。 数学书和其他书本正在打闹，一听这话，懵掉，「怎么了，词典爷爷不是经常睡觉的吗？」 「可是已经三天没说话了，我叫不醒它，你们书本之间不是有其他沟通方式么，你们叫叫。」 聂臻的话引起所有书本的恐慌，在它们心里，词典就是它们的大家长，是它们主心骨的存在。 尤其是数学书，平时撒欢最厉害，这会儿却是吓得半死，差点整本书发疯。 「大清早吵什么。」词典悠悠转醒，先和聂臻说早安，继而对着一书架的书开始批评教育。 聂臻放心了，这才有心情准备去上课。 「臻臻，带我一起去上课吧，我还没见过你上生物学的样子呢。」词典忽然提议。 聂臻当然不会拒绝，将词典小心翼翼放进书包，一同背着离开。 专业课上，聂臻挨着孔馨月坐，但是原本挨着聂臻的陆景然，却选择了最外面的座位。 「你们俩吵架了？」孔馨月一瞧这架势，感觉不对，「不是刚在一起嘛，热恋期不都是黏黏煳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连体婴儿？」 聂臻做笔记，闻声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他忽然就生气了。」 「那咋办？你现在等着他自己气消了？」孔馨月不知想到什么，凑过去在聂臻耳边嘀咕两句。 聂臻脸色微微一变，抿唇不说话。 孔馨月再接再厉，「去吧去吧，你主动点，我保证，他肯定马上消气。」 第54章 经不起考验 今天上午只有三节课，下课后刚好十点半，不上不下的时间，孔馨月直言回寝室休息，顺便拉走了俞淞。 顿时，教室里只剩下聂臻和陆景然。 两人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中间空着两个座位，陆景然趴在桌上睡觉，歪着头后脑勺对着她，聂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两年前的他。 「臻臻，喜欢也可以主动些。」词典轻柔说话。 「我……」 「他现在的性格你不适应对么，但他还是他，你放下以前，和全新的他尝试开始，未尝不好。」词典对待聂臻总是有数不清的耐心，它悉心教导，将它所有的人生道理都告诉她。 末了，笑呵呵，「小年轻会闹脾气，说明太喜欢你啊，臻臻，他很在意你是不是同样喜欢他。就像两年前，太喜欢，所以不敢告白。」 词典说完直接进入睡眠。 聂臻坐在位置上，望着陆景然的后背出神。 词典说的没错，她一直都是被动的，被动接受他的好，被动的靠近他，即便知道他那样喜欢她，她还是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不敢主动往前走一步。 这样的她，陆景然一定觉得很累吧？ 而她，过分矫情。 陆景然原本只是假装睡觉，但昨晚一夜没睡，趴着那会儿不知不觉真就睡过去。直到脸上传来痒意—— 他睁开眼，入目便是聂臻放大的脸，她几乎快要贴在他脸上。 察觉到他醒来，她明显吓了一跳，落在他唇上的手指快速抬起。 陆景然一把抓住，凑近，咬了口，声音沙哑，「你想偷偷做什么？」 聂臻一时哑口，脸却慢慢红了。 她难得想勇敢下，还没考虑好怎么主动，就被捉现场。 「我……」 「你想偷亲我。」陆景然语气肯定，见聂臻眼神躲闪，笑容更甚。 他将身体舒展开，手臂往后撑着后排的桌面，仰躺的姿势，「臻臻，你来。」 聂臻：「……」 这姿势，简直骚.包。 她要是真的去亲他，非得爬到他腿上…… 聂臻转头看了眼教室四个角，偌大的摄像头果断掐灭她所有的心思。 陆景然眼看着他的女孩蠢蠢欲动，但是下一秒就开始收拾东西走人，整个人傻眼了。 「臻臻，不是！你怎么不亲了？」语气多少有些委屈。 他像是没得到安抚的大狗，整个趴在她身后，拿头蹭着她的脸颊。 聂臻将人推开，却主动握住他，与之十指交.缠，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教室里有摄像头。」 「那就是出去亲？去哪里亲？亲多久？」陆景然眼里蹦出亮光，目光灼灼。 楼梯转角的小角落，两道身影互相纠缠，一开始是聂臻主动，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主动权被陆景然掌控，她被按在墙上，亲的浑身发麻。 她的主动就像一根□□，将他积攒数久的欲.望放出，差点将她燃烧殆尽。 第99页 最后失控之前，陆景然将人狠狠抱紧，扣在怀里。 「臻臻，你要我命了……」声音无奈，极尽宠溺。 聂臻轻轻喘气，揪着他的衬衫，几乎拧成一团，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场是意外，却又是刻意安排，聂臻的靠近，几乎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消散，两人关系一日比一日甜蜜。 陆景然很自然挨着聂臻坐，下课陪图书馆，晚上恨不得化身小人，让她带回寝室去。 「臻臻，你再抱抱我，就一会儿。」陆景然特别会撒娇，也丝毫不要脸，女生宿舍楼下，总是将人抱的死死的。 聂臻一开始还会害羞，但是次数多了，逐渐麻木。 人嘛，潜能总是无限的，脸皮练着练着，也能变厚。 「明天休息，一起去看电影。」聂臻主动提起，「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你陪我去吧。」 「是刚上映的那部？」 见聂臻点头，陆景然笑声溢出胸腔。 那部电影啊，他可是肖想已久，却不敢对她提出来，生怕惹恼了。没想到，他的女孩也有这么勇敢的时候！ 第二天，陆景然特意在出发前洗澡，然后一身清爽打扮，出门。 见到聂臻时，他眼睛一瞬亮了，他的臻臻也特意打扮过。 走近了，能闻到很淡的薄荷香。 「你刚刚洗澡了？」陆景然揶揄笑起。 聂臻拽着包，埋头往前走，一个字不肯说，然而泛红的耳尖却将她出卖了。 两人到的是汽车影院，宽大的双人车内座椅，封闭幽暗的环境空间，再配上让人脸红心跳的电影，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 陆景然握住聂臻的肩膀时，声音已经哑了，他几乎难以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臻臻，以后别选这种影院。」 陆景然话说完，直接打开车门，拉着聂臻往外走。 一路往前，那一辆辆震动的越野，更是刺激的他眼睛发红。 然而，他除了紧紧握住聂臻的手，愣是什么都不能干。 出了电影院，陆景然直接去厕所，很久才走出来。他的脸上都是水，衬衫扣子随意解开，眼角通红，整个人又颓又欲。 他一步步走来，行走中将扣子一颗颗扣上，再站在聂臻面前时，已然恢復正常神色。 陆景然牵着她走出去，两人直接去吃午饭。 包间内，聂臻欲言又止，脸色为难，她好像做错事了。 本来想两个人看电影浪漫一下，选的也是最热门的爱情片，但是她真没想到，现场情况会是这样。 「我第一次网上买电影票，我不知道汽车影院会是那样……」 那种地方，乍一进去，俨然就成了调.情场所。 陆景然嘆气，「臻臻，我知道，我只是忍不住。但是那样的场合，绝对不适合发生任何事情。」 他目光深情，从未有过的严肃，「臻臻，你知道么，第一次遇见，你就在我未来的计划里，往后余生，我要的不是一时。」 「这事情未免可笑，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 陆景然深知自己对聂臻的感情，来势汹汹，且日復一日的加深，那是他自己都不可能挡得住的汹涌。 所以，他轻易不敢失控。 「我对你的感情，经得起任何考验，但是对你的欲.望，我经不起。」陆景然坦言。 「陆景然……」 「不说了，这事情就是个意外，以后我们不去那种地方，现在吃饭。」 陆景然轻描淡写，将尴尬化开，也一併带过自己深情的告白。聂臻一开始还会不自在，但是陆景然带她去游戏厅转了一圈儿，玩了一下午抓娃娃，她就将所有抛开了。 回学校时，聂臻收穫一堆毛绒玩具，整整一大袋。 「你都快把人家娃娃抓光了。」想到管理员过来重新填充机器时的脸色，聂臻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厉害？」 陆景然哼声，表情得意，「那也不看是谁。」 这可是网上必备攻略，他自然提前做过准备。 聂臻带着一堆战利品回去，孔馨月见着嗷嗷直叫，拿了其中一个毛绒绒。 「陆景然太会了，他这一手能让小女生死心塌地。」孔馨月打趣完，去隔壁寝室炫耀，带着她的毛绒绒。 聂臻将其他毛绒玩具收进柜子里，这才坐下和她的书本聊天。自然，说到了看电影时的突发状况。 「唉，和两年前一样耶，那时候陆景然也这么干。」 语文书却道：「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是忽然剎车，但现在的陆景然，明显更加成熟，他想扑倒臻臻的念头一开始就压住了。」 几本书讨论不休，最后告诉聂臻，陆景然成熟了，是个真男人！ 「是我不好，我就没多想，我知道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可是，总觉得尴尬。」 尤其是看到陆景然从厕所出来的那一瞬，聂臻几乎觉得，自己犯罪了。 她真没想考验一个男人的定力！ 也没想过，在车里发生活色生香的一幕。 聂臻一整天没有学习的心思，一个人支着下巴，望着眼前，目光不聚焦。 她身边只带了一本词典，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头髮。 「臻臻，你动心了。」词典忽然出声，吓了聂臻一跳。 第100页 她急忙辩解，「我没有，这就是一个意外。」 「情况是意外，心动却是真的，你心不在焉，难道不是在想陆景然？」 聂臻张了张嘴，这回没辩解，她现在真就满脑子都是他。 「这是现在的他啊，臻臻，你心动的对象，是现在的陆景然。」 「可是……」 「你认为陆景然固执，非要和两年前的自己做对比，难道不是你自己沉浸在过去，才让他觉得不安么。臻臻，你太胆小了。」 它是看着聂臻长大的，知道她所有的成长经歷，就跟自家孩子一样，即便她性格里有缺陷，依旧是宠爱无比。 它预感自己的生命似乎快要到尽头了，它可能看不到它的主人最后穿上嫁衣，带着幸福的笑容嫁给一个她中意的男人，但是在走之前，它希望聂臻是幸福的。 尽它所能，让这对年轻人，能够彼此更勇敢些。 即便以后分开，词典希望，它的主人回忆这段感情时，不曾遗憾，没有后悔。 第55章 意识消散 词典的离开并不是没有预兆，至少在前一天，聂臻有强烈的预感。 她和它在图书馆，一人一书说了一整个下午，它扯着苍老的声音，一句句安慰开导她，让她对感情对生活的，再勇敢一点。 词典一向话不多，而昨天下午，它说的话比前两年加起来还要多。 回去的时候，她恍惚听到一声嘆息，和轻柔的道别。 那时候，聂臻只以为，词典又要深深睡过去了，却不想，这一睡，再也没有醒来。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数学书，它平常和词典最好，算是最爱撒娇的小辈，但是迟迟得不到词典的回应，数学书试着用特殊方式沟通，然后整本书不好了。 「臻臻，怎么办，我感受不到词典爷爷的意识了。」 聂臻正在整理抽屉，听到哭腔，勐一抬头，目光紧紧盯着正前方。 「你说什么？」一说话，聂臻声音直接颤抖了。 她一颗心茫然无措，将词典小心取下来，放平。 「臻臻，我试过，词典爷爷它没有意识了。」 「我也试过，真的……没有了。」 语文书声音哽咽，却比数学书镇定，「词典爷爷年纪大了，书本老去，和人类一样的。」 「它不是好好的么，它明明就在我手上，我没有损坏它啊。」聂臻不信，她手中的词典，和两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差别。 因为当初被聂阳撕坏过，她之后对它可谓小心呵护，她对它是最用心的。 「它还在这里呢，一点没有损坏，怎么可能没有意识了。」 「臻臻。」语文书解释，「不是这样算的，每本书能不能拥有意识，是缘分，而什么时候意识消失，却有时间限制。一般来说，书本的意识寿命大概是十五年，词典爷爷这样的，从你拥有它开始就产生了意识，直到现在，已经十四年了。」 聂臻六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本词典，当初是她在书店一眼看中的。 也是那一次，向来乖巧的她非要耍赖，缠着她爸买下它。 聂臻不知道，那个时候起，她的词典就已经有意识了。 它陪伴她整整十四年！ 「我如果早些能感受到你们……」 「臻臻，你别自责啊，我们很高兴能和你一起走过这几年呢，这已经是上天恩赐啦。」 「就是啊，我们每本书以后都会渐渐消失意识的，你不要这样，不然我以后走的时候会很难过的。」 聂臻本就伤心难受，听到她的书本这样说，更加止不住，眼泪瞬间大颗大颗落下。 「你们以后，都会离开是吗？」 聂臻根本不敢想像那样的场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书本，终有一天，都会离她而去。 也是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她和书本接触的最开始，并不是它们意识的起源。 「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聂臻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下一个噩耗。 好在，所有书本中，意识最长的也只有五年。 「臻臻不要哭啦，我们一定会很坚强，我们还能陪你十年哟。」 「到时候臻臻还会拥有其他书，它们会继续代替我们陪伴你的。」 聂臻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安慰，让她更加酸涩。 她将词典放在原来的位置，每天都会和它说会儿话，即便知道对方不可能再回应她，但是一时之间，她还改不过来。 陆景然发觉最近聂臻的脸色很差，情绪尤其低迷，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臻臻，是我惹你生气了吗？」陆景然牵着她的手散步，忍不住问。 聂臻摇头，却不说话。 陆景然便越发急了，「臻臻，我是你男朋友，我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说，我不想我们之间的问题还要猜来猜去。」 「陆景然，你别急，臻臻只是心情不好。」 「对，和你没关系的，是……」 聂臻包里的几本书着急解释，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算了，让臻臻说吧，我们也好伤心。」 陆景然第一次听到数学书哭，不是之前任何一种嗷嗷乱叫的哭嚎，而是一种低迷悲伤的哭泣。 数学书一哭，里头其他几本书也跟着哭。 陆景然听不到其他书本的哭泣声，但是数学书哭的差点背过去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 第101页 忍不住，同情起小可怜，「你别哭了，你再哭臻臻也忍不住。」 话才说完，聂臻就落泪了，一开始小声的啜泣，到后面干脆扑在陆景然怀里，哭出声来。 陆景然一手抱着女朋友，小声哄着安慰，一手拿着数学书，也得祖宗似的哄，一大一小，简直要他命。 聂臻情绪发.泄出来，最后靠在陆景然怀里，紧紧抱着他。 「臻臻，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疼。」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瞧着她哭的那么伤心，他的心就跟着难受。 「陆景然，词典没有意识了。」聂臻很艰难把这句话说出来。 若是以前，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再大的难受都得自己一个人承受，但是现在有陆景然，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倚靠。 她至少还有一个人可以诉说。 「它半个月前，没有意识了。其实我早该想到的，那天它和我说了好多话，最后还和我说再见，我以为就只是一天告别，没想到……」却是永远。 陆景然整个人愣住。 词典，没意识了？ 「所以，它是走了？」 「嗯，其他书说，一本书最长拥有十五年的意识，就和人一样，时间到了就会消失。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书本不损坏，好好保存下去，它们会一直一直存在，会一直陪着我。」 因为毫无准备，所以才更加难过自责。 「我以后，还会渐渐失去它们。」 聂臻抚摸着一本本书，脸上哀伤的情绪遮不住。 陆景然的心情也有些压抑，他虽然听不到其他书本的声音，但是聂臻那几本书，和他却是有不少交流的。 他已经习惯它们的存在，尤其是数学书，这闹腾嚣张的小子，原来有一天也会离开的。 「陆景然，我以后肯定也要走的，等我走了以后，我就再也看不到臻臻了，你还会对她好吗？」趁着聂臻不在，数学书问陆景然。 「不是我一个人想问，我们六本书都想问你，毕竟我们和你认识最早了。」 陆景然握着数学书，喉咙滚动，却不想说话。 他因为一本书悲春伤秋。 「陆景然，你能不能答应我们，如果……如果和臻臻分开了，也不要让她太难过……」 「不会。」陆景然语气坚定，「我不会离开她。」 「真的？」 「你们应该没那么快消失吧，不是还有十年么，说不定能看到我和臻臻的孩子。」 一句话就将气氛活跃起来，数学书果然激动非常，开始畅想着聂臻和陆景然结合生下的小崽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肯定非常好看，你那么帅气，臻臻又漂亮，小崽子肯定是最靓的崽。」 「如果小崽子也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陪他一起玩耍……」 陆景然也跟着想，脑海里闪过画面，一个可爱的孩子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身边放着许多的书本，安静的午后时光，书本们给他和臻臻的孩子讲故事。 多么温馨美好。 聂臻从超市出来，数学书一改哭态，情绪饱满。 她惊讶于陆景然安慰书本的能力，「你把它们都安抚好了？」 陆景然笑着点头。 「你怎么安慰的？」 「秘密。」陆景然揽着人往前走，嘴角轻轻上扬，「你以后会知道的。」 聂臻看着身边男生开朗灿烂的笑容，心里温暖，他眼里的光，将她慢慢治癒了。 大三的课业最是繁重，聂臻伤心不到一个月，时间渐渐接近期末，又一次期末考试将来临。 这一次，她很自然的将陆景然纳在自己范围内，一起去图书馆复习看书，从不落下。 陆景然对古生物学的研究比聂臻深，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手把手教导女朋友，让她快速掌握各项难点重点。 「你学的已经差不多了，大三下半学期的内容是不是也自学了？」陆景然笑说：「臻臻，你放心去考，期末考试而已，难不倒你。」 聂臻得到学霸的表扬，简直难得。 她自信心暴涨，果真将古生物学的专业知识放下，转而开始看数学类相关的复习资料。 陆景然看了眼那些资料，聂臻在上面做的笔记很干净，态度也认真，但这个正确率就…… 「臻臻数学不太好，陆景然你别嘲笑她。」数学书悄咪咪和陆景然说话。 「那她选数学专业干嘛？」 「还不是因为你。」数学书哼唧一声，不满，「你当初高考填志愿，第一专业就是数学，人家坑爹你坑女朋友。」 陆景然不由挑眉，他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故事。 大概是之前的安慰起到效果，数学书对他的敌意减少，甚至生出一丝丝兄弟情，它对他防备不再，慢慢唠嗑，说起两年前他的事情。 这是陆景然听过的第三个版本，里面公正性自然不能考量，但是在数学书眼里的他，却是意外的生动。 第56章 主动亲他 「你以前数学很好的，拿过国际奥数金牌。」数学书与有荣焉，仿佛那就是自己的辉煌。 它说话声一顿，惊唿，「陆景然，你数学没退步吧，大学的数学内容你懂吗？」 「嗯？」 「赶紧给臻臻补课啊，她数学不行，每次考试吊车尾，这事情她很难过的。」 第102页 陆景然在国外念的主专业并不是古生物学，这是他的第二专业，他原本念的是天体物理学。 但是数学于他而言，依旧是so easy。 他知道两年前，聂臻和他的缘分起源于一场补习，两人渐渐相知走到一起，如今有机会，陆景然自己也想体验一把。 他想尝尝，这其中爱情的滋味。 「臻臻，我教你。」 陆景然很自然拿过那些数学相关的专业课本，快速翻看一遍，心中大概有了方向。 「我们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你的基础不够扎实，我给你补习，如果学习量太重，受得住吗？」陆景然目光担忧。 毕竟他女朋友可是要考两个专业的。 聂臻只稍稍愣了下，随即摇头，「我是没问题，可是陆景然，你的数学……」 「我大学主攻天体物理，数学方面也有研究，本科的数学相关知识，我没问题。」 陆景然已经开始拿笔写计划，安排两人接下来的补习事情。手上一张空白纸，不过十分钟，已经大致出现了草稿。 他递过去，让聂臻自己看，「如果时间上不合理，你提出来，补习内容方面，我给你做安排。」 几乎无差别的字迹，几乎相同风格的学习计划表，聂臻差点恍惚，以为自己重回高三。 再看那些安排的数学课程，却是大学里的内容，她才回了神。抬头，笑眯眯，「我没问题，那陆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答应了？」陆景然惊讶。 聂臻却笑，「我为什么不答应，我男朋友这么厉害，一个免费补习老师，干嘛不要？」 陆景然格外激动，回寝室后，认认真真开始做补习计划表。 俞淞打游戏到半夜，一转头，看到陆景然还在等下奋笔疾书，傻眼了。 「兄弟，你这交换生做的也太认真了，平常学霸就算了，期末考试也这么拼，你们那边这么在乎交换成绩？」 俞淞纳闷，「你不是说你主专业不是古生物学么，你这努力个什么劲儿。」 他一个主专业的学生在打游戏，陆景然一个第二专业的交换生笔下不停，这是闹哪样！ 俞淞游戏玩不下去，走过去看陆景然究竟复习到何种程度，然后就看到那张十分详细的计划表，以及那些看一眼就让他头痛的数学符号。 「你这啥玩意儿？」 「数学复习表，臻臻的数学成绩不行，我给她补补。」 「你主专业也是数学？」 「不是。」陆景然继续翻资料，说：「学的天体物理，不过数学有自学，教臻臻足够了。」 俞淞：「……」 万恶的学霸，又是打击他信心的一天。 这劲头，他哪里还敢继续玩游戏，默默翻出专业书，开始复习。 古生物学四个人有个群，大半夜十二点，四个人均是在线。不同于聂臻和陆景然心无旁骛，孔馨月和俞淞习惯性学习半小时聊天五分钟。 俞淞：【你那头也在复习？】 孔馨月：【不然捏，快期末了好么，咱们课都停了，不复习等挂科？】 俞淞：【不是，我是问聂臻，她在干嘛？】 孔馨月瞄了眼对面，聂臻捧着数学专业书在看。 回头，语气威胁，【你干嘛，臻臻可是有人了，你别打歪心思。】 俞淞：「……」这话题没法聊了。 两人插科打诨，互通有无，将聂臻和陆景然的进度互相汇报，然后，一起柠檬精了。 孔馨月瞧着自己的笔记，默默悲伤，后悔没有找一个万能学霸男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陆景然和聂臻两点一线，不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就是再回寝室的路上，起早贪黑，学习到昏天暗地。 再一次补习时，聂臻从陆景然手中拿过一张卷子。 「咳咳，这是我自己出的模拟卷，你可以试着做做，难度应该差不多，我参考了你们上届大三期末考试卷。」 陆景然提前声明，「我知道两年前，他也给你出过许多模拟卷，但那是之前的事情，臻臻，你不要想过去，就看着现在的我，行吗？」 聂臻原本散开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她确实不该对着陆景然想念过去。 她现在喜欢的，就是眼前的他啊！ 不可否认，两年前的陆景然，她无比想念。但是两年后的他，她也喜欢上了。 明明是同一个人，她何必纠结过去未来，给自己徒增烦恼？ 「我现在做，如果做出来成绩好，有没有奖励？」聂臻站起来，踮着脚尖，靠近，「陆景然，以前都是你给我发奖励，这次我主动要。」 耳尖是女孩微热的唿吸，聂臻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柔，一个字一个字钻进他心脏，密密麻麻都是酥痒。 她说她主动要，是不是表示，她更喜欢现在的他？ 「臻臻……」 聂臻一口亲在耳朵上，感受到陆景然身体的僵硬，坏笑离开。 「我做试卷了，不要打扰我，你离开两小时。」 陆景然站在自习室外的过道上，看着偶尔进出灌开水的学生，时不时低头看表。 之前没感觉，现在这时间怎么就过的这么慢！ 再一次看手錶，两个小时还没走完，他还得等半小时。 「也不知道臻臻想要什么奖励？」陆景然下意识抬手，摸到自己的耳朵，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碰一碰就发麻。 第103页 她主动亲他。 不，是咬。这磨人的小坏蛋！ 陆景然想到这儿，一个人笑出声，安心下来慢慢等时间过去。 手机振动时，他顺手拿出来，接听，「喂，你好。」 「景然，是我……」 陆景然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转而神情冷漠，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他就站在那儿，却仿佛与这个图书馆格格不入，整个人被剥离一般。 聂臻做完卷子，没等到人回来，只好走出去找，结果就看到陆景然脸色很臭倚靠在栏杆上。 「怎么了？」聂臻上前，皱眉问。 陆景然表情化开，摇头，「没事，就是等的有点烦，卷子做完了？」 聂臻把试卷摆在陆景然跟前，白皙的手腕在他眼前来回晃，「你要不要现在就批改，如果八十分以上，今天就给奖励。」 聂臻从大一开始学数学，最高的一次只考过单科八十五，而且只在大一上半学期。之后两年时间里，她所有的课程，几乎都是七十上下。 这样的成绩，在一般院校，可能还能混个中游，但是在北大数学班，绝对是垫底的存在。 陆景然拿过卷子，不需要笔，就这么随意看下来，就把答案对错知道的分明。 看完试卷，他沉思一会儿，得出一个分数，「七十八。」 「怎么会！你肯定算错了。」聂臻愣了下，小声反驳。 陆景然牵着她的手回座位，再拿出笔，将那些错误的题目圈出来，明明白白再算一遍，还是七十八。 聂臻一瞬蔫儿，郁闷的表情挂在脸上，格外的丧，「怎么这样啊～」 「第一次，难免不习惯，以后多做几次，就好了。」 「可是我奖励没了。」聂臻抬头，一脸天真说：「我本来想来一个浪漫kiss的，就图书馆下面小树林。」 陆景然心头一跳，面上依旧淡定，收拾两人的东西，然后背着书包，牵着女朋友离开。 一走出图书馆，陆景然直接拉着人往南边走，绕过小操场，最后把人带到林荫小道上。 这一块属于体育生的训练休息区，期末考试时，基本上没有学生出没。 陆景然放下书包，将人抵在树干上。 聂臻退无可退，情急之下，拿手挡住自己，「你干嘛呀～」 陆景然觉得喉咙干涸，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撑着树干，低头，温柔哄着，「不是要奖励么，我给你。」 「还没到八十分。」聂臻小声辩解。 陆景然轻笑出声，「为你破例一次。」 见聂臻没有行动，陆景然继续靠近，俯身，压低了嗓子道：「臻臻，我很期待你的奖励，给我好吗？」 她的每一次主动，都让他发疯。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给他绝对的慰藉。 聂臻抬头看，眼前的男生，是她喜欢了两年的人，他的眼神依旧那么炙热深情，他的心里永远将她装满。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脸红害羞的模样。 她也是，很喜欢很喜欢他呀。 「陆景然，不是只有你主动的……」 聂臻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陆景然很配合的弯腰低头，这个吻，自然而然，恰好温柔。 结束时，聂臻在他耳边哈气，声音微喘，「下次，再换个奖励。」 「臻臻……」 「不要吗？」 聂臻抬头，羞涩的眼神，却带着无畏勇敢。 「要……」 这一刻，陆景然心里的花彻底盛开了。 第57章 犀利提问 放寒假，聂臻收拾东西，和陆景然一起坐高铁回云市。 陆景然将女朋友送到小区楼下，见着聂建国下楼来，想要送上楼的做法被他掐灭了。 和聂建国打过招唿，他转身离开。 「人都走远了，赶紧上楼。」看着女儿恋恋不捨的样子，聂建国心里没来由一酸，女儿长大了啊。 晚上临睡前，姚若梅端着牛奶进来，问起陆景然的事情。 「小陆家不是在首都么，他怎么过来云市这边？」 放寒假不同于放暑假，没过几天就要过年，本就应该和家人团聚的。 聂臻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是陆景然家里的私事，她怎么好大嘴巴到处说。 「你这什么样子，当妈的问一句都不行，那好，明天我自己问小陆去。」 「妈，你别——」 聂臻赶紧阻止，支吾着说：「他爸妈离婚了……」 「那他现在就一个人住？」 聂臻点头，又说：「他初中开始就一个人住的。」 「那也没你这样的！」姚若梅没好气瞪了眼，转身出去，临关门才说：「明天把人喊家里来，留人家一个人像什么话。」 聂臻简直惊呆了。 这是她妈会说的话嘛！ 「你妈对陆景然的变化好快，我记得以前可不待见他了。」英语书不由感慨。 聂臻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我还以为我妈要骂我。」 「那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告诉陆景然。」 聂臻躺床上睡觉，笑眯眯摇头，「不要，明天给他个惊喜。」 第二天大早，聂臻看着她妈去买菜，乐颠乐颠收拾一下，坐公交车去陆景然家。 她熟门熟路和门卫打招唿，进了小区楼，坐电梯上去。 第104页 陆景然家里的密码她按了不下百次，这一次因为正式确立男女朋友，她下意识就自主去按密码进门了。 「陆景然，我和你说……」 聂臻看着客厅里站着的女人，后半句话直接消声。 这个女人长得很美，温柔似水，陆景然的眉眼很像她。 几乎不用猜，就知道，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 「阿、阿姨……」聂臻一开口，结巴了。 秦佩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女孩子，也同样在观察聂臻，这个朝气青春，过分娇艷美丽的女孩儿，就是她儿子喜欢的人？ 秦佩温柔笑着，招唿聂臻过来坐，又倒了杯水递过去。 聂臻吓得赶紧站起来，「阿姨，不用。」 「坐下吧，景然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聂臻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乖巧的像个小学生，而对面那一位，俨然就是班主任。 陆景然的书却是闹腾，直接就和聂臻打小报告。 「臻臻，这个是坏女人，然然一点都不喜欢她。」 「你不用和她客气，她对然然不好，现在回来找他，肯定不安好心。」 陆景然以前的书本知道的更多，提起秦佩却是恨得牙痒痒。 「臻臻，她是然然的妈妈，但是她从来不关心儿子，然然七岁的时候他们不是离婚了么，那是因为这个女人出轨了……」 聂臻人在客厅坐，瓜从天上来。 不过坐了十几分钟，生生吃了一个大瓜，有关陆景然父母的离婚八卦。 当初那些书本没仔细说，是考虑到聂臻和它们的主人关系还不稳定，如今两年过去，聂臻在它们眼里，俨然就是女主人。 于是，这些家事也就不是隐私了。 「本来想等然然亲自告诉你的，但是怕你被这女人柔善的外表骗了，臻臻，你要提防着点，这是条美女蛇。」 聂臻：「……」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书本同仇敌忾的对一个人。 而这个人，却是陆景然的母亲。 聂臻并不觉得，眼前这个人会对她有什么危害，但是因为书本的话，她却有些担心陆景然。 他的母亲忽然找上门，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陆景然开门进来，一眼看到坐在客厅的聂臻，眉眼一瞬柔化。然而下一秒看到对面坐着的秦佩，却是冷了脸。 「你怎么还没走？」 秦佩站起来，面对儿子却手足无措，语气更是哀求，「景然，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你。」 「我一直在这儿，你要找，随时能找到。」 「你说走就走，国外这两年你不是过的挺开心的么，怎么又回国了？」 「我留在国外，本来就不是因为你。」 「景然……」 母子两人换了交谈地点，转到了书房。 奈何陆景然的小喇叭太多，聂臻坐在客厅，依旧被转播听完整个谈话过程。 秦佩红着眼眶走了，走之前还冲着她温柔的笑了下，聂臻却是坐立难安。 等人彻底走掉，她忽的站起来，疾步走进书房。 陆景然两手撑在书桌上，埋着头，看不清情绪。但是他的背影，充斥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景然……」 聂臻心一下子揪起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陆景然反身将人抱住，下巴抵在聂臻头上,声音闷闷的，「臻臻，我以为我没感觉的，但是每次看到她，我还是忍不住厌恶。」 说着，陆景然又笑了，「你的情报员到处都是，我和她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平铺直叙的陈述，他已然确定这是事实。 聂臻嗯了声，将人抱的更紧些，「这又不是你的错，她做错事，那是她的错，她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是她不好。」 「她大概不喜欢我，从小就不喜欢，不然也不会一结婚马上就生孩子。」 那个小女孩他见过，长得很可爱，甚至和他有几分相像，但是他们却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她今年十二岁，她妈离婚再结婚，不足十个月生下了她。 这事情多么可笑！ 这是陆景然从未展示过的内心，聂臻知道，他的家庭一直是他心底深处的结，充斥着无尽的黑暗和负面情绪。 可是她后来才知道，陆景然不仅仅承受了这些。 聂臻在书房安抚了一上午，终于让陆景然情绪好转，这时候她才提起，要带他回家的事情。 「什么意思？」陆景然愣住，语气却含希冀。 聂臻笑眯了眼，「我也不知道啊，我妈这么说的，可能，就单纯的想请你吃一顿饭？」 陆景然心底的希望一瞬破灭，有些失落，但还是很高兴，聂臻的父母能够暂时接受他，以聂臻男朋友的身份。 「我收拾下，一会儿去买些礼品，然后再去你家。」 陆景然收拾的很快，换了自认为最好的一身，拉着聂臻买了大包小包，直接打车去老城区。 小区门口下车，陆景然看到水果摊，又走过去，买了两箱。 聂臻哭笑不得，「你这样太多了，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 「那不一样。」陆景然一本正经，特别严肃，「我现在身份不同，我得给你爸妈看看我的样子，值得你依靠。」 第105页 陆景然将所有礼盒箱子自己提着，坚决不给聂臻拿。 「太重，你别碰。」 聂臻在旁边走着，不时抬眼看身边的人，陆景然像个毛头小子，充满热情激昂，大有一副见未来岳父岳母的架势。 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 不由得想，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这个人是陆景然的话，应该是很好的事情吧。 姚若梅做了丰盛的午饭，全程特别照顾陆景然，一个劲儿的夹菜。 饭后，将新鲜的水果拿出来，切好了端到陆景然面前。 「小陆，刚买的水果，你吃些。」 陆景然在盛情下，一连吃了三碗饭，如今肚子还撑着，但是面对聂臻她妈的热情，依旧没拒绝。 水果塞进嘴巴什么味道不知道，但是表情一定要拿捏好。 见陆景然吃的多，姚若梅满意了，这才问：「小陆啊，你寒假准备怎么过？」 陆景然吃水果动作一顿，目光一转，看向另一边。 聂臻也是下意识抬头，两人目光撞上，均是怔住。 姚若梅却当没看到，笑眯眯说：「小陆你是首都人，这大过年的，不在家里过，在云市的话，你爸妈那边怎么说？」 「妈……」聂臻声音小小的，却一脸为难。 她不明白，明明她妈已经知道陆景然家庭情况，怎么还要问，而且问的这么直白，太不给人留面了。 「没问你，别插嘴。」姚若梅回头瞪了眼女儿。 转身，继续笑容满面，等着眼前年轻人回答。 陆景然默了几秒，如实说道：「阿姨，我不瞒你，我家庭情况，可能没有臻臻这样幸福。我父母在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婚了。」 顿了下，陆景然又说：「但是阿姨，你相信我，我不会和我父母一样的，我会对臻臻好，一辈子！」 姚若梅摆摆手，继续问：「那你平常怎么过日子，都是一个人住的？」 见陆景然点头，姚若梅又问：「那这些年过年呢？在哪边过的？」 陆景然眼神一暗，却依旧很诚实回答，「我自己过的，我爸经常出国，我妈已经和别人组成家庭了。」 姚若梅没有再继续问陆景然的家庭情况，却是语出惊人，问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问题。 她问陆景然：以后毕业了会不会留在云市？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和聂臻在云市过？ 聂臻完全懵掉了。 这个话题，跳跃性简直太大，这不是谈婚论嫁时才会被问到的吗？ 第58章 睡在一起 「妈，你干嘛问这些，会不会太早了？」聂臻小声说话，拉扯她妈的衣服。 姚若梅没好气拍开，「还早？再过一年你就毕业了，还不考虑清楚，难道等真要结婚了再考虑你留在哪个城市？」 在姚若梅看来，这一年多时间，也就一眨眼的工夫。 如果陆景然足够喜欢她女儿，就应该早早考虑这些。 「小陆，不是阿姨为难你，生活就这么现实，你们以后真要在一起，过的就是柴米油盐，别把爱情想的太美好。」 谁年轻的时候都嚮往美好的爱情，但是随着年龄变大，家庭琐碎，再美好的爱情，也会渐渐消磨。 而最让一个女人崩溃的，不是来自金钱上的缺失，反而是日常生活中，最琐碎的小麻烦。 「臻臻是我女儿，她的性子我知道，从小就听话，但是骨子里犟，一旦认准了的事，谁劝也不听。」 聂臻不在的时候，姚若梅才和陆景然坦白，「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她以后嫁人了，我和她爸还疼她。」 女儿太乖，小时候当妈的觉得很好顺心，但是真等哪一天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又担心她会吃亏。 姚若梅知道，现在陆景然对她女儿好，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份好会始终如一呢！ 「阿姨，我和臻臻一起回云市。」这是陆景然给的承诺。 事后，聂臻就这事情道歉，「陆景然，对不起啊，我妈就是随便说说。」 「我不是随便听。」陆景然难得认真，他看向聂臻，将自己的心思很明确的摆出来，「臻臻，我真的想你嫁给我。」 聂臻一时心跳如擂鼓。 寒假的日子不长，不过几天很快临近年关。 姚若梅考虑到陆景然的家里情况，和丈夫商量，要不要把人请到家里来，一起过年。 聂建国一听，干脆拒绝，「这像什么话，他又不是没爹妈，和咱臻臻还没怎么着呢，往家里带，像话么！」 「小陆家里不是情况特殊么，你是不知道……」 姚若梅说到陆景然的父母，不免嘘唏，「谁能想到这么优秀一个孩子，爹妈竟然这样，难为没长歪。」 聂建国当即脸色就沉下来，「他的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 他女儿这么娇娇软软的性子，陆景然从小父母离异，他能正常么！听说离异家庭长大的孩子，性格方面都有缺陷。 听姚若梅说到询问人家毕业后的去留问题，聂建国当场发飙，」姚若梅你脑子进水了！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和我商量……」 聂臻发现父母关系不正常时，是在几天后。 她妈原本每次吃饭都会给她爸夹菜，但是今晚明明做了她爸最爱吃的红烧大排，她妈愣是给他们姐弟一人一块，她爸没份。 第106页 「我爸妈吵架了吗？」聂臻带着弟弟在客厅玩耍，偷偷问书本。 客厅里的书均是摇头，而后又去问卧室里的书，结果答案也是不知道。 「可能就是巧合。」书本疑惑回答。 聂臻不太相信，正想再仔细询问，姚若梅却将手机递过来，「你爷爷的电话。」 聂中华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一打过来，必定有事。 聂臻赶紧接起，就听到她爷爷语气爽朗的告诉她，过年的时候，带陆景然回家。 「臻臻啊，带小陆回来，给爷爷看看。」 聂臻顿时脸热，支吾，「爷爷你不是看过么。」 「哪能一样，这回带回家，爷爷好好相看……」 电话挂断，聂臻站在客厅，怔怔出神。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这里头是什么含义。 可是，这事情会不会太快了些？ 姚若梅哼声：「哪里快了，就咱村里的，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就只是相看，又不让马上结婚。」 「妈！」 「小陆是个好孩子，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往后的事情就得考虑。你爷爷年纪大了，依着他。」 陆景然第三次去乡下，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这一次，他彻底懵了。 从聂臻那里借来两本书，也不肯让她作陪，自己一个人去市中心商场。 数学书看着陆景然在商场到处乱撞，头晕，「你干嘛，干嘛！想要绕死我是不是！」 陆景然停在商场中心，眼前一水儿的精品男装，皱眉，「我该穿什么去见家长？」 「臻臻的爷爷想要我过年去乡下，在长辈眼里，这算是认可我的意思？那我是不是就是聂家的孙女婿？那我不好好打扮穿着，不是给臻臻丢脸？」 数学书：「……」 这王八蛋在想屁吃！ 「聂爷爷也就随口一说，你哪来的胆子想这么多！」 「见到臻臻第一眼就想。」 「……」 最后在语文书的提议下，陆景然才放弃西装革履的打扮，改为买了一身休闲运动系列。 「你是去见长辈，不是进行商业会谈，穿的太过正经，反而不美。」 陆景然对语文书还是很信任的，毕竟这本书比数学书靠谱，而且其素养很高。 陆景然：「我信你，你说的话一般不会出错。」 数学书：「……」 总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年三十，陆景然被邀请到聂家过年。 这事情是姚若梅拍板定案的，即便聂建国心里再不愿，看着女儿渴求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他也心软了。 「你和你妈都外向。」聂建国气的冒出一句。 聂臻当即笑着说：「谢谢爸爸。」 转个身，打电话让陆景然过来家里。 聂阳对出现在家一起吃晚饭的哥哥特别感兴趣，嚷嚷着要坐在陆景然旁边，全程拿眼睛偷瞄。 他今年五岁，上了幼儿园后的他，知道了许多所谓的『成年人的世界』。 这个哥哥，是来和他抢夺姐姐的！ 饭后，聂阳给陆景然使坏，将糖水换成盐水，又往里面放了些胡椒粉，笑眯眯端出去。 「哥哥，给你喝。」 聂阳的主动让一家人都很高兴，陆景然心中亦是，小舅子虽然小，但是能接受他，可喜可贺。 然而一口水下肚，他觉察到问题，这事情不太对！ 「哥哥，你怎么不喝？」 聂阳第一次干坏事，而且当着父母的面，难免紧张，望着陆景然，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陆景然目光略过眼前的小傢伙，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情绪，默了下，一口气将一杯盐水喝下。 半夜，陆景然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头疼冒汗。 聂臻在迷煳中被书本叫醒，被告知，陆景然身体不舒服。 「怎么回事？」聂臻一下子惊醒，赶紧穿衣服。 书本已经絮絮叨叨说开，「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临睡前，陆景然皱着眉头，然后就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们被吵的也跟着不能睡……最后就看到他开始冒汗了……」 聂臻小心走过父母的房间，轻轻打开弟弟的卧室，黑暗中，陆景然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似乎蜷缩着，靠在床的内侧，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来。 「臻臻。」陆景然当即舒展身体，若无其事说：「这么晚了还不睡？」 聂臻走进房间，将门带上，啪一下开灯。 陆景然下意识抬手，遮住光源，却听到聂臻有些清冷的声音，「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语气里，略含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心。 陆景然心头火热，却笑，「我没事，可能晚上吃多了。」 「臻臻，陆景然胡说八道呢，刚才客厅的书本告诉我，聂阳使坏，给他喝了一大杯盐水。」 聂臻一下子想到，陆景然有胃病，而且很严重。 「聂阳给你喝盐水了？」聂臻用的肯定语气。 陆景然想到女朋友这特殊技能，心知瞒不过，「就一点咸，可能他把糖和盐搞错了。」 聂臻一个字都不信。 当时端出来的五杯糖水，都是聂阳调的，怎么偏偏就陆景然这杯放的是盐呢！ 这小子使坏！ 「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第107页 陆景然直接把人拉住，不肯让聂臻折腾，「我没事，这么晚了，别惊醒你爸妈。」 「可是你这样怎么办啊，你难受的都冒冷汗了。」 「给我找点胃药，我吃了就没事了。」陆景然无所谓，反过来安慰聂臻，「你弟弟就是小小恶作剧，明天别提这事，你当做不知道。」 陆景然坚决又固执，聂臻只能依着他，看着他把胃药吃下，又陪着不肯再回去。 「我不放心。」聂臻坐在床头，看着男生苍白的唇色，心里止不住的疼。 她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忽然想要恶作剧，但是陆景然这样，她没来由就觉得委屈。 天之骄子如他，却为了她，平白受这些！ 「陆景然……」一开口，声音就染上了哭腔。 早上六点，聂臻被书本叫醒，「臻臻，你妈快要起床了，你赶紧回去，不然被抓到你就得挨骂了！」 聂臻原本迷迷煳煳的，半晌，勐地回神，从床上坐起来。 记忆回拢，她才想起来，昨晚上她好像睡在陆景然身边了…… 腰上横着一条手臂，陆景然转身，将人往怀里拉，声音沉闷，「别走。」 「陆景然，你先放开我，我妈要起来了。」聂臻声音很轻，语气却着急。 陆景然头一歪，靠在聂臻颈侧，嗅着她头髮的香味，掌下力道更紧。 「早上醒来，你睡在我身边，这感觉真好。你再陪我会儿，就这么躺着。」 聂臻哪里敢在父母眼皮底下这样放肆，但是陆景然霸道的扣着她不让走，她又没办法，最后只能签订「不平等条约」，等走的时候，脸上温度烫的惊人。 怀里的温暖消失，原本半睡半醒的男生霍然睁眼，眼里的亮度惊人，没有半点瞌睡模样。 而后半靠在床上，慢慢等待自己恢復身体恢復冷静。 聂臻的书直接惊呆了。 「陆景然好不要脸，装睡！」 「他亲了臻臻十分钟！」 「他现在这样子是在干嘛？！」 陆景然半小时后睁开眼，目光略过房间里的一本本书，声音冷淡，「我知道你们能听到，但刚才的事情，别告诉臻臻，不然她会害羞，书本要有书本的自觉，少掺和破坏家庭和谐。」 一屋子书本：「……」 第59章 陪他一起 陆景然到乡下拜年，聂远第二次见到他，而今身份一变，俨然是他「准妹夫」。 聂远浑身不得劲，这小子哪儿哪儿瞧着都不顺眼，他妹妹看上这小子哪点了？ 「大堂哥。」聂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 「干嘛？」聂远将人抱起搁在怀里，「不过去看你未来姐夫？」 聂阳直接就掉眼泪了，趴在聂远怀里，哭的止不住，「我不要姐夫，我要姐姐……」 聂远抱着小傢伙哄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不待见陆景然的，不止他一个。 而让他惊讶的，是聂阳小小年纪，竟然干坏事。 「你给他送盐水喝？」聂阳努力憋笑，觉得这小堂弟怎么这么可爱，「那他怎么反应，有没有拆穿你，告你状？」 聂阳摇头，「他都喝了。」 「没说什么？」 聂阳再次摇头，伤心委屈，「我姐姐是不是要被他抢走了？」 聂远看着陆景然在他爷爷面前长袖善舞，那架势，似乎已经得到一大家子的喜爱。不由得感慨，「我觉得是，你姐估计是没了。」 聂阳直接哇的一声哭出来。 饭后，聂奶奶煮了糖水，聂阳自告奋勇端出去。 他亲自端着分配，最后一杯落在陆景然手中，「哥哥，喝糖水。」 陆景然还未有所动作，聂臻已经先一步开口，「聂阳，把那杯糖水端回来，我和他换一杯。」 「都是一样的。」聂阳不肯换，委屈巴巴看向姚若梅。 姚若梅简直没眼看，觉得女儿矫情，这长辈都在呢，和人家就这样腻歪。 「别闹，你脸皮厚，人家小陆难为情。」 「妈，不是……」 陆景然却是已经接过，闷声不响一口气喝完。 果然，味道为一般人能接受！ 事后，聂臻拿着胃药去找陆景然，看着他再次胃疼难受的样子，心都酸了，「你干嘛呀，明知道那糖水有问题，你还喝！」 「就是一杯盐水而已，我要娶我家臻臻，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聂臻被说的哑口，抬手轻轻抚摸陆景然的面颊，忽然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亲。 「陆景然，以后别做这种傻事。」 「你值得。」 陆景然抱着怀里的小娇娇，从未觉得这么满足。 聂阳越是折腾他，事后他爸妈知道，只会对他更愧疚，尤其是聂臻的爸爸，对他的敌意才会下降。那臻臻就是他的了…… 陆景然在乡下待了两天，随后一通电话，只能离开。 聂臻送他去公交车站，脸上露出担忧，「你爸怎么突然打电话给你？他不是在国外么。」 陆景然的书本早就说过，他爸除了给钱，基本上不管这个儿子，现在莫名其妙打电话让人回去，谁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陆景然……」 「别担心，他还能把我吃了？」陆景然反过来安慰，等公交车过来时，又抱了抱聂臻，「我就去几天，等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第108页 陆景然在年初三离开云市，北上去首都，直到临近开学，聂臻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再一次独自一人回首都，而且是在见过家长的情况下，聂建国对陆景然本没多少好感度，再次下跌。 「那小子怎么回事，上一次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一走就是两年这一次也这样，怎么着，还要再耗你两年？」聂建国越说越激动，脱口而出，「你干脆和他分了！」 「爸……」聂臻提着行李箱，脸色不自在。 「行了行了，我就说说，到首都赶紧联繫他，有什么事情就给家里打电话。」 聂臻和聂建国道别，提着两个大行李箱上高铁，快到站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忽然打进来。 聂臻从不接陌生号码，但今天看到这个号码，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陆景然。 「餵？」 「是聂臻聂小姐吗……」 首都火车站，聂臻下车，在出站口遇上一个陌生中年男人，他高举着牌子，做足了迎接她的准备。 确认过信息，聂臻跟着他上车，一路朝着她不知道的目的地出发。 「聂小姐你别紧张，我是陆总身边的司机，这是我的工作证。」中年男人见聂臻全程防备，不由得开口。 聂臻没接话，反问：「陆景然的爸爸找我做什么？陆景然他人呢？」 中年司机摇头，「这我不清楚，我只负责给陆总开车，等到了地儿，聂小姐不妨直接问陆总。」 司机开车将人送到目的地，指着前面的别墅告诉她，「就是这儿，聂小姐，我帮你提箱子进去。」 聂臻看着这一片的富人区，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真的见识到，还是很惊讶。 她一直知道陆家很有钱，陆景然的爸爸是开公司的，但是她没想到竟然会有钱到这个地步。这一片算是首都很早的富人区，当时不仅仅是有钱就可以买下的。 陆德盛见着聂臻，目光一直审视打量，眼前这个过分单纯天真的女孩，竟然就是他儿子喜欢的人？ 这倒是有些不可思议了。 「景然在楼上，聂小姐可以直接上楼，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直接问他。」 陆德盛说完，直接转到了书房，显然并不想和聂臻过多接触，而态度亦是敷衍。 聂臻被佣人指着告诉，知道陆景然的房间在三楼，她顺着楼梯走上去，每一步都踩得很轻，每一步都在想着，陆景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站在门口，聂臻看着紧闭的门，深唿吸，才敲了两下。 门很快打开，聂臻还未来得及抬头，整个人就被拉了进去。 开门关门，她直接被抵在门上，熟悉温热的怀抱袭来。 「臻臻……」陆景然抱个满怀，轻轻嗅着女孩特有的清香，满意笑了。 好一会儿，他才将人放开，拉着人到沙发上坐下。 「陆景然，这是怎么回事？」聂臻一直处于懵圈当中。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爸这一手操作，究竟想从我身上要什么……」 陆景然两手交叉撑在膝盖上，平静讲述自己这十几天来的情况。聂臻听完整个人震惊了，他竟然被「囚禁」了？ 「你爸怎么会，他想对你做什么，我们要不要报警？」聂臻紧张不已。 陆景然微笑摇头，还有心思安慰着，「这种事情，报警没用，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伤害我，我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陆景然搂着聂臻，两人仰躺在沙发上，他一下一下随意玩着她的头髮。 「臻臻，我知道将你卷进来不是好事，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的手机被收走，家里所有的通讯方式被截断，陆景然在家里待了十多天，唯一担心的就是聂臻。而今天他爸忽然松口，他提出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见到聂臻。 他的臻臻，已然是他的软肋。 「开学还有几天，陪我在这里住几天，嗯？」问出这话时，陆景然心里全然没有底。 然而聂臻却毫不犹豫答应了，她靠在他怀里，甜甜的笑着，说好。 「臻臻……」陆景然心头一热。 聂臻却觉得安心，「陆景然，你知道么，相比起你什么都瞒着我，我宁愿这样。至少现在，我能在你身边。」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可以陪他一起面对。 两人在卧室里享受甜蜜，因为聂臻的到来，陆景然竟觉得，时间不再难熬，他甚至觉得晚上到来的太早了。 「臻臻，你的房间在我隔壁，我带你过去。」 陆景然陪着聂臻吃完饭，牵着人到她的房间，煞有其事的介绍了一通，这才面色不自在说：「如果觉得不满意，你也可以睡我的房间。」 「嗯？」聂臻瞧着男生，瞥见那悄悄红起的耳尖，笑眯眯，「陆景然，你在想什么坏事情？」 「我只是担心的你安全。」陆景然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聂臻自然没有和他同一个房间，她在陆景然的隔壁房间住下来，一呆就是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陆家来了人，是一个外国男人。 聂臻原本和这人没有交集，但是她在客厅倒水的时候，忽然听到那男人用很生硬的中文说了『陆景然』三个字，一下子勾起她的好奇心。 第109页 陆德盛的书房在一楼，离她现在的位置很近，聂臻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但是在上楼的一瞬，她还是下意识的多停留了一会儿。 书房的门半开着，里面的人谈话声音并不小，或许是因为两人说的都是德语，自诩家里没有人听得懂。 不巧的是，聂臻刚好会。 她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眼神忽闪，最后默默捧着杯子上楼了。 陆景然在玩游戏，他这几天无聊，全靠一款消消乐打发时间。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陆景然顺手放下手机，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眼前女孩身上。 聂臻端着水杯过去，坐下的一瞬，目光不自觉往陆景然身上撞，欲言又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陆景然想到什么，一瞬紧张，「是不是来例假了，肚子痛是不是？」 聂臻摇摇头，凑过去，小声又紧张，「陆景然，刚才经过你爸的书房，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聂臻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考虑再三还是原话转述，告诉他，「你爸在国外，好像有一个孩子。」 第60章 抱抱他 陆景然愣了下，原本脸上的笑容消失，但很快又揽着聂臻靠在沙发上，无所谓。 「或许吧，这么多年了，他身边要是没人，才奇怪。」 他妈在离婚一个月就能嫁人，他爸这么多年保持不再婚，如今不过是有了一个孩子，很给他面子了。 「他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有一个孩子，又或者有两个孩子，那都是他的事情。」陆景然语气不屑。 聂臻却心里难受，替陆景然觉得委屈。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一个两个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么！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和我说，我当你的垃圾桶？」聂臻不放心，陆景然越是满脸不屑，她心里就越担心。 这人，总是这样，自己有什么事情，都是埋在心里，一个人扛。 陆景然笑笑，想说什么，对上聂臻清澈的眸子，那些谎话瞬间就说不出口了。 「陆景然，你都说你不负责任了，将我莫名其妙卷进来，那你干脆再不负责任点。」 陆景然听了，怔愣一下，继而将头埋在聂臻肩头，笑到不行。 「臻臻，你知道这话对一个男生说，意味着什么嘛？」 「啊？」 「你说的我想犯罪。」 陆景然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痛快，瞧着单纯的女朋友，一颗心只想蠢蠢欲动，「臻臻，你再说，我怕自己忍不住……」 如此美好单纯的女孩，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而这张白纸，只有他能在上面描绘色彩。 光是想，就让陆景然浑身热血。 「臻臻，以后别说这种话，不然等不到你毕业。」 聂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整张脸爆红，将人狠狠推开，「陆景然你混蛋，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又这样！」 秦佩是当天晚上来的，一来就直接找陆德盛，前任夫妻在书房说里了一个小时的话，最后陆德盛走出来了。 他让佣人叫陆景然下楼，当着他的面，提了要求。 「你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陆德盛目光平静，望着儿子。 而陆德盛身后的秦佩，却是紧张不已，整个人几乎都是微微颤抖着。 陆景然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半晌，笑了。 他的脸上都是讽刺，言语冷漠，「说吧，把事情具体讲清楚，不然，让我去医院，不可能。」 陆景然没看秦佩，只看着陆德盛，一字一句，「关了我这么久，连个解释都没有吗？」 陆德盛皱眉，不悦，「让你在家里多住几天，说话这么难听，陆景然，你平时的教养呢！」 「有人生没人养，能长大就不错，哪来的时间学教养。」 陆景然不想多纠缠，他看着父母脸上虚伪的表情，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毫无意义。 他甚至有些累了，「说清楚吧，否则事情的发展可能会超出你们的预期，你们想要的报酬若是打折，未免不划算。」 秦佩一下子紧张起来，上前一步看向儿子，「景然，妈妈是不得已，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陆景然站在客厅，表情冷漠，听完秦佩的话。他转头，去看陆德盛，「你也认同？」 陆德盛依旧没有多大情绪，只平静道：「你和她进行过一次匹配，匹配度很高，如果真的可行，也算救你妹妹一条命。」 「所以你们就不顾我的意愿，擅自决定，让我进行骨髓移植？」 陆景然以前觉得，他的父母可能在感情上过于自私，但至少，对他不是，他们顶多就是冷漠待他罢了。 但是今天，陆景然才知道，这份自私，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极致。 这就是他的父母啊，当真是……可悲。 「景然，妈妈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有你能救她，她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秦佩声音哽咽，「这是我的女儿啊！」 陆景然心头忽然一下酸涩。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可恨。 她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诉说着自己对孩子的爱，她爱她和现任丈夫生的女儿，却独独忘记了，眼前这个，是她十几年来，从不曾过问过一句的儿子。 「我没兴趣。」陆景然当场拒绝，转身上楼。 第110页 走到转角处，又回头，似笑非笑，「如果你们想用强迫手段，我不介意报警。」 陆景然回到卧室，就开始收拾东西，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也就一个书包能拎得起来。 「臻臻，快开学了，我们回学校。」陆景然拖着两个行李箱，带聂臻离开。 直到两人走出别墅，陆家的人也没有阻拦，只是身后秦佩的哭声，绵绵断断不绝。 聂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陆景然握着她的手，异常的紧。力道之大，差点让她受不住。 「景然，你……」 「嘘，让我靠一会儿。」 陆景然揽着人，头一歪，直接靠上去，语气里说不出的疲惫。 几天后，聂臻见到陆景然的母亲，她直接到北大，找上她。 聂臻下意识避开，「如果你找陆景然，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秦佩却摇头，笑说：「我不找景然，聂小姐，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谈话的必要。」聂臻对陆景然的父母没有好感，尤其是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女人，她越温柔，聂臻就觉得她越残忍。 就是她伤害陆景然的！ 秦佩却不急，只缓缓说道：「那聂小姐就不想知道些景然的事情么，你能被他带回家里，应该是不一样的，就不好奇，他的生活家庭？」 聂臻心里具是冷意，这个女人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伤害人的话。 她为什么要了解陆景然的过去，她若是想知道，大可以问他，没必要从一个外人口中得知。 「臻臻，你和她去，咱们听听这坏女人有什么打算，他们一直缠着然然，简直阴魂不散，烦死了！」陆景然的书今天刚好在她手上，见着秦佩，忍不住就骂。 聂臻脚步一顿，「之前，她也纠缠陆景然吗？」 书本声音更急，「就是就是，这坏女人每天打电话来，拉黑了都没用……」 秦佩以为自己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了，却在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叫住。 聂臻目光平静望过去，声音更是平淡，「我只有中午一个小时，如果不介意，就在学校里的甜品店坐一坐。」 秦佩预想中，眼前这个女孩既然那么喜欢她儿子，势必会忍不住向她打听有关她儿子的一切，再不济也想了解的更深刻些。 但是聂臻的反应，完全超出她的意料。 秦佩看向眼前沉默的女孩，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聂臻却等得不耐烦，「如果不想说的话，甜品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唉，等等！」秦佩出声阻止，「聂小姐，我确实有事情和你说……」 秦佩一贯是温柔体贴的，她整个人充斥着母性的光辉，说起自己的女儿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以至于说到她女儿病危，眼泪不自觉落下来。 「我们都和爱莎进行过骨髓匹配，但是没用，只有景然可以……」 聂臻却听得浑身发冷，他们在陆景然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进行了骨髓匹配。 「如果他不答应呢？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聂臻不得不揣测他们的恶意。 那个叫爱莎的小女孩，如果陆景然真的是她唯一生存的机会，这个爱女如命的女人，是不是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秦阿姨，我不想知道你对你女儿究竟有多爱，我只知道，你在爱你女儿的同时，完全的忽略另一个孩子。陆景然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在爱你女儿的时候，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愧疚，你对陆景然，十多年的亏欠？」 「聂小姐，我当然爱景然，但是他自己小时候要跟着他爸爸……」 「我听景然说，秦阿姨你离婚后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结婚不到十个月，生了孩子？」聂臻已经站起来，脸上的寒意尽显，「如果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那不必了。你不心疼他，我心疼！」 聂臻离开甜品店，一口气跑到男生宿舍楼下，她现在特别想见见陆景然。 「你在寝室吗？我在楼下，你能不能下来？」聂臻给陆景然打电话，语气有些喘。 「臻臻，怎么了？」陆景然身体已经离开椅子，往外走去，电话却没有挂断，「你怎么这么喘，有急事？」 「陆景然，我就想见你，现在立刻马上！」 陆景然心头一颤，拿着手机直接往楼下跑。 刚走出宿舍楼，聂臻直直冲到他怀里，将他抱的紧紧的。 「臻臻……」 「陆景然，景然……」聂臻感受着怀里的温暖，鼻子一酸，心里更酸了。 抱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捨松开，抬头，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模样。 「臻臻，告诉我怎么了？」 聂臻摇头，「没事，我就是想抱抱你，我想你了。」 陆景然忍不住嘴角上扬，「我们分开应该不到两个小时。」 「那也想，你是我男朋友，我想你有问题么，我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的想，你有意见？」 陆景然的心一下一下火热滚烫。 「当然没意见，臻臻愿意想，我求之不得。」 安慰好女朋友，陆景然带着聂臻去食堂吃饭，趁着她不在的一会儿，直接问书本，「你们老实交代，臻臻究竟怎么了，别想隐瞒。」 说着，目光锐利直射数学书，「尤其是你，天天跟在臻臻身边，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介意把你带回寝室，和臻臻分开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第111页 第61章 断绝亲子关系 午饭后，陆景然陪聂臻去超市，买了些水果，送人回寝室。 等看不见聂臻的身影时，男生转个身，脸色一瞬冷冽。 他拿出手机，直接打给陆德盛，「你人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陆氏集团，陆景然作为太子爷，却是第一次过来。 被前台拦下时，陆景然没有丝毫不快，只让她打电话，「打给你们陆总，就说陆景然找他。」 前台半信半疑，听着是同一个姓氏的份上，拨了内线，然后看着这个过分年轻的大男孩，坐上了总裁专属电梯。 陆德盛的秘书亲自等在电梯口，将人送到办公室，「陆总还在开会，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我等他。」陆景然直接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杂志打发时间。 陆德盛回到办公室，陆景然刚好翻完一本杂志，抬头，似笑非笑，「你们的手段有够卑劣的，我这里行不通，就想从我女朋友那边下手。」 「什么？」陆德盛表情疑惑。 「不用装模作样，她过去找臻臻，不就是想寻找突破口，让我答应骨髓移植么。」 「这是你妈的想法，我不做评价。」 「但是你默许了不是么，如果没有你的默许，她哪来的胆子。」陆景然觉得挺可笑，明明已经这样了，他的父母还在继续戴着脸上的面具，仿佛这一层皮就是他们的□□。 「两年前，我在纽约医院醒来，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是进行了第一次骨髓移植吧？那时候我虚弱的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你们说，那只是车祸意外。」 「车祸是真的，但是趁着车祸手术，让我进行骨髓移植，也是真的。」 陆景然说到两年前的事情，已经不悲不喜，很平静，仿佛就是一个阐述的旁观者。 陆德盛却听得心惊肉跳，他脸上的错愕一下子呈现，等意识到不妥时，已经无可避免。 「你知道了？」 「用点手段，也不是查不到。不过第一次，我原谅你们，算是回报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四个字，陆景然咬的特别清楚，一字一顿，仿佛就是在嘲讽。 陆德盛确实脸面抹不开，却也不做隐瞒，「你既然都知道了，那应该清楚，你妹妹只进行一次骨髓移植是不够的，她的主治医生说过，只要手术成功，两次骨髓移植，完全可以让她恢復健康。」 「所以，又到我牺牲的时间了？」 陆景然笑了起来，专注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他的亲生父亲。 他问：「爸，其实挺想知道，你和她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让你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忙，当年她婚内出轨，你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吗？」 陆德盛张了张嘴，却做不出一个解释。 他没法说，但是陆景然却已经替他说出来了，「是因为你的小儿子吧，好像六岁了，差不多该上一年级了，你和她的丈夫有合作？」 「你……」 「你别说，我噁心。」 陆景然站起身，两手插在裤袋里，面上毫无情绪，「我会去医院进行骨髓配比，如果这一次还可行，我给她进行骨髓移植。但是我有个条件。」 顿了顿，才继续说：「这一次事情后，不管她活不活，我们之间两清了。我会向法院申请，和你们断绝亲子关系。」 「你胡闹什么！」陆德盛懵了一瞬，回过神破口大骂，「陆景然，法律是无法阻止我们之间的亲子血缘关系，你这么闹，只会让我们陆家难堪。」 「我说认真的，你和她，我都会断绝亲子关系。」 陆景然从未觉得这么爽快，「我给她女儿进行骨髓移植，还她当初生我一条命；我和你断绝关系后，我会改姓，你可以将我从陆家家谱上除名，让你的私生子上位，陆家一切财产都是他的。从此之后，我和你们，两清。」 陆景然说完，不等陆德盛回答，大步走出办公室。 直到彻底离开陆氏集团大厦，他的手才从裤袋里拿出来，握紧的拳头慢慢盛开，掌心已经被他掐出血了。 但他的心，却不会继续被刀子磨着，每时每刻的流血。 「臻臻，你在哪儿，我有些话和你说。」陆景然给聂臻打电话，这件事，他不想瞒着她。 聂臻听完陆景然所说，整个人懵掉。 断绝亲子关系，法律上即便不承认，但是真要这么做了，基本上就是仇人，老死不相往来了。 「他们有的是钱，又有儿有女，以后不需要我养老。」陆景然说的无所谓。 聂臻却难受的不行，他越是笑，她心里越是疼，特别特别心疼他。 「景然，你如果不高兴你就说出来，你难受也告诉我，在我面前，不要什么都扛着好吗？」 「你爸妈不好，他们一点都不好，但是他们还是你父母，你心里肯定难过，不过我陪你，什么时候都陪着你……」 聂臻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只能将人死死的抱着。 「陆景然，你还有我。」 她会一直一直陪着他。 陆景然感受到胸.口的衬衫一块湿了，怔愣几秒，勐地将人抱紧。 「臻臻，你哭什么。」哭的他心里堵。 「我也不知道，就哭一会儿，你抱抱我，我也抱抱你。」 第112页 两人互相抱着，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却互相安慰着彼此。 分开时，聂臻已经情绪恢復，才问起具体事情，得知陆景然要去骨髓移植，直接就反对。 「你不准去，谁知道他们会对你干什么，万一……」 「两年前就做过一次骨髓移植了，如果真的要对我做什么，当初我就下不来手术台。」 聂臻眼睛一瞬瞪大，似乎听到什么恐惧的事情，她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 「两年前？你说两年前……」 陆景然点头，「两年前，我出了一场车祸，手术过程中，他们抽了我的骨髓，我后来身体完全恢復后，察觉到问题，才知道的。」 「不过失忆这回事不是因为车祸，我和你说过，当初海马体记忆检查，并没有受损。」 陆景然对骨髓移植并不在意，他在乎的是聂臻对他之前的偏见，他并没有借着失忆或者假装失忆靠近她，他确实对她一见钟情。 「什么时候去医院，我陪你一起。」沉默良久，聂臻开口。 她还是不能接受，但她却无法替他做决定。毕竟，那是他的父母。 「等那边的医生过来，这一次手术在首都做。」 陆景然将事情轻轻揭过，之后陪着聂臻上学放学，复习看书，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直到秦佩的电话打过来，告诉陆景然，那边的医生过来了。 「景然，乔医生人就在首都医院，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秦佩语气尽量的柔缓，但是再怎么样，还是带上了些急躁。 陆景然心里冷嘲，面上平静，「我下午过来，等着。」 电话挂断，陆景然带着聂臻去吃饭，说到下午去医院的事情。 「那边医生过来了，我下午得去一趟医院。」 「那我陪你一起！」聂臻很快决定，甚至当着他的面给班导发了请假消息。 「我吃好了，你什么时候出发？」聂臻眼里都是急切，目光更是担忧。 陆景然没见过这么毛躁慌乱的女孩，聂臻本就是个有计划做事有条不紊的人，如今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无措的模样可爱又让人心怜。 「臻臻，你别担心，只是先进行骨髓配比，没有马上做手术。」 「那我也担心嘛。」 陆景然心一下子被填满了，他的臻臻总能这么轻易的治癒他。 两人打车到首都医院，聂臻见到了那个小女孩爱莎的主治医生，很意外的，是个华国人。 陆景然跟着乔医生离开，聂臻站在走廊的过道上，无所事事，却满心焦躁。 秦佩温柔的打招唿，「聂小姐，如果不介意，去里面坐坐，房间里有小客厅。」 聂臻想要拒绝，秦佩已经打开门，做了请的姿势，她只好跟着往里走。 这是医院的vip病房，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完全像是个小公寓，聂臻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却没打算和秦佩有交流。 秦佩也没说话，只安静地坐在另一侧，全程低头看手机。 半个小时后，秦佩忽然站起来，神色激动的往外跑。 聂臻心头一跳，下意识跟着起身，往外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秦佩惊喜的声音，「配比成功了是么，太好了！」 聂臻心却一瞬沉了。 要进行骨髓移植啊，那么粗的针，要扎进陆景然的身体里抽取干细胞，他得有多疼！ 聂臻在病房又等了十分钟，陆景然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聂臻心里再无侥倖。 之后，一系列的住院安排，陆景然对爱莎的骨髓移植手术，安排在三天后。 离开医院时，聂臻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眶通红。 「怎么了，又要哭？」陆景然转身安慰。 聂臻却摇头，沉默许久才说：「陆景然，我是不是很坏？我一点都不想你做手术。」 「我明知道那个爱莎需要你，可是我还是特别不愿意，我……」 她和那个小女孩不认识，她不爱她，她只爱陆景然。 第62章 放弃财产继承 三天后的手术，聂臻特意请假，陪同陆景然一起去医院。 她拒绝秦佩的提议，就站在手术室外，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她要等他出来！ 手术室内，乔医生看着已经麻醉的爱莎，转身和陆景然交流。 「你确定要再进行一次检查吗？」乔医生除了是细胞方面的专家，对脑科方面同样拿手，两年前陆景然的脑部检查，就是他经手的。 「陆景然，我必须得提醒你，脑部检查存在一定风险，在麻醉过程中，又是骨髓移植之后，如果有突发情况……」 他并不提倡陆景然这样的年轻人，频繁的做脑部检查，这种将纳米手术刀探入脑部的微创手术，就算风险极低，也存在伤害性。 「你应该听我的劝告，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我不认为你的脑子有损伤。」 陆景然笑了下，「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再次确认，我海马体的记忆情况。」 乔医生拿过手术协议书，「你已经成年，可以自己签字，但是一旦手术中出现危险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的父母。」 陆景然拿过笔，毫不犹豫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重新躺回手术台。 「我相信你乔医生，也相信你的职业道德，会帮病人保护隐私。」 第113页 「……」 聂臻在手术室外站了四个小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头上红色的手术灯，她甚至在一瞬间出现幻觉，那盏手术灯变绿了。 等回过神，她却是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臻臻，你这样子不行的，手术时间可能要很久，你一直站着，不吃不喝的，万一晕过去怎么办？」 聂臻摇头，抚摸着数学书，求安慰似的，「我吃不下，他没有平安出来，我哪儿也不去。」 这个时候，聂臻才清楚地意识到，之前所有的纠结都是矫情。 她在意他不辞而别做什么，她在意他是否失忆又做什么，只要他能健康的活着，就这么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求了。 「只要陆景然好好地……」聂臻闭着眼睛默默祈祷。 手术七个小时，手术室门打开了，两个单床从里面推出来。 前面的一个是爱莎，秦佩一下子就扑过去，询问女儿的情况。 「爱莎怎么样，手术成功了是吗？她能活下来了是不是？」秦佩很激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喜极而泣，「太好了，我的爱莎！」 秦佩推着女儿离开，聂臻就在一旁站着，看着她走的那样干脆的脚步，忍不住恼火。 这个女人，好讨厌！ 回头，看到陆景然被推出来，聂臻下意识就去观察他是不是醒了。 确认他还是昏睡着的状态，才安心，她怕他看到那个女人丑陋的嘴脸。 陆景然是第二天清早醒过来的，睁开眼的剎那，便看到他的小天使趴在床边，他的手被紧紧握住，她的脸贴着他的掌心。 光线明明暗暗，洋洋洒洒，大半的光落在病床上，也一併照在聂臻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光，神色且圣洁。 陆景然一时没忍住，伸手，指尖擦过她的唇。 聂臻惊醒，睁开眼，惊唿一声，「你醒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骨髓移植的手术并没有多大的创伤口，但是对身体伤害极大，聂臻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生，心止不住的疼。 「陆景然，你现在好难看，我要给你补多久才能补回来呀。」 陆景然下意识抬手摸脸，「很丑？」 女孩笑如灿阳，「很帅，我男朋友最帅了！」 之后的术后康復，聂臻全权负责，心疼陆景然被抽了骨髓，就一个劲儿的给他食补。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聂臻天天给陆景然炖骨头汤，而且是选择牛嵴椎的骨头，变着花样儿的炖。 陆景然每次都乖乖吃完，然而等聂臻一离开，就赶紧喝水，想要藉此沖淡口中那奇葩的味道。 「陆景然，你这样很作，不喜欢就和臻臻直接说嘛。」数学书被搁在桌子上，全程看陆景然的骚操作，不由吐槽。 陆景然默默漱口，之后等着聂臻的下一顿投餵。 「你一本书，懂什么。」陆景然得意轻笑，说完又警告，「不准告诉臻臻。」 「我才懒得说，反正觉得难喝又不得不喝的那个人是你。我可告诉你，臻臻下次还会放其他药材，味道可能更怪。」数学书幸灾乐祸。 陆景然依旧无动于衷，补汤的味道确实奇怪，但是也不至于难喝，只是喝多了，有点反胃而已。 可是，这都是爱啊！ 他的臻臻难得这么关心他，怎么能剥夺她对他的关爱呢。 聂臻炖了半个月的补汤，直到被医生提醒，这些东西是无用时，才停止继续投餵。 陆景然知道这件事，狠狠瞪了眼乔医生，心里着实遗憾。 「你的检查报告没问题，陆景然，你现在需要的是心理医生。」乔医生过来查房，再一次提起这个事情。 陆景然吃着聂臻给他专门切的水果，没任何抗拒，「乔医生在国内应该有认识的心理医生，帮我约一个吧。」 「嗯？你不推拒了？」 「人嘛，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以前的他之所以抗拒，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心理辅导，即便可能真的有问题，但是不影响他的生活。 但是和聂臻在一起后，他一开始的嫉妒到后面的不甘心，种种表象告诉他，他缺失的记忆，或许就是他心理上的缺陷。 他要和聂臻在一起，这个心理障碍，必须克服。 他得毫无顾忌，陪她长长久久。 「乔医生，这件事，我希望你帮我保守秘密。」陆景然抬头，神色严肃。 两人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一天，陆景然甚至特意清空了病房里的书。 聂臻自然不清楚，只是听到陆景然可以出院时，高兴坏了。 「陆景然，你好了，我们马上出院！」聂臻急匆匆去办出院手续。 陆景然趁着这工夫，去了隔壁的病房，找到秦佩，「约个时间，我们签一份断绝亲子关系协议。」 秦佩眼里都是受伤，看着眼前比她还高的大男孩，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景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便妈妈对不起你，你怎么可以……」 「这事情我和我爸说过，他同意了，你这边我只是告知一声。具体情况，你们自己商量，找个三个人都有空的时间，把事情办了。」 陆景然说完，转身离开。 床上的小女孩看着自己母亲哭的伤心落泪，又望着离去的背影，很迷惑，「妈咪，那个不是哥哥吗？他没有和阿莎打招唿。」 第114页 秦佩愣了下，忽然哭出声。 陆德盛的行动很迅速，这边知道儿子健康出院，那边就让律师开始着手准备，并且在第二天打电话过去。 「你妈那边我已经联繫好，明天上午十点，过来陆氏，把协议签了就行。」 「可以，明天我会准时到。」 陆景然话不多说，干脆利落挂断。 第二天，他西装革履，精心打扮，像是赶赴约会。 俞淞在寝室里看着室友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不由调侃，「怎么，和聂臻出去约会啊？」 「不是。」陆景然难得有笑容，浅浅的挂在嘴角，「比约会更重要。」 今天过后，他再也不用背负枷锁了。 陆景然到陆氏时，时间刚好十点整，掐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陆德盛看到儿子的打扮，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子就这么巴不得签协议！ 他这些年哪里亏待他了！ 「陆家的律师过来了吗？虽然法律上没有效力，但是该走的流程不能少，至少在陆家，这一份协议是生效的。」 说着陆景然又看向秦佩，「你这边大概没那么多讲究，国外不兴这一套。」 「景然……」 「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装。」陆景然站在两人不远处，却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陆家专属律师很快到场，协议一式四份拿出来，递过去。他当律师几十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鑑于亲属血缘，断绝亲子关系协议书，在法律上不具有任何效力，如果有一方反悔，这份协议并不能当做证明。」 陆景然当然知道，但他仍然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推到他父母面前，「只要我们自己清楚就行。」 陆景然的态度坚决，陆德盛和秦佩只能签字，协议书到手，秦佩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离开办公室。 陆景然这才转身，看向陆德盛，「爸，以防万一，我再签一份放弃财产继承权的协议。」 「你——」 「这份协议签完，直接做公证，具有法律效力。」陆景然说着就笑起来，「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我日后会找你私生子的麻烦，之前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也算彻底生效了。」 陆德盛从未想过，自己儿子会做的这么绝，他铁了心的，要和他，甚至和陆家，断绝一切关系。 放弃财产继承，陆家偌大的家产，就这么全部放弃了，甚至还一併归还了他之前送出去的房产和副卡。 陆德盛心里颇不是滋味，「你这又是何必，就算是你弟弟，也不可能独占家产。」 他从来没想过，将陆家交到小儿子手上，他心里的继承人，一直都是大儿子。 然而，陆景然不在乎，「无所谓，我对钱本来就不感兴趣，吃饱穿暖，活着足矣。」 第63章 心理治疗 拿着两份协议书，陆景然直接去警局。 当知道改姓还需要户口本时，陆景然直接皱眉，他的户口还在陆家没迁出来。 陆德盛接到陆景然电话，心头一喜，只以为儿子闹腾完改主意了。 「怎么，有事？」陆德盛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语气也是生硬。 陆景然那头声音嘈杂，但是他的话却是实实在在传到陆德盛耳朵里，他听到他儿子要户口本，要将自己的户口单独迁出去。 「两份协议都签了，也不差最后一步，户口迁出来，这样更好。」 陆景然怕陆德盛不同意，又解释，「以后我工作办事都得用得上户口，一直放在陆家，不方便。」 陆德盛气的磨牙，却硬是答应了，「自己过来拿。」 陆景然在两头来回跑，一整天下来，终于将申请材料证明填完，只除了一个。 要求更改姓氏那一栏，他不知道该填什么。 不想姓陆，纯粹是不想和陆家有牵扯，但是让他跟着母亲那边的姓氏，那他更不愿意。 他爸或许做的不够好，没有尽到一个为人父的责任，但是秦佩，枉为人母。 「我们快下班了，你的材料交不交？」边上办事员催促。 陆景然忽然笑起来，将之前填写的所有材料，全部撕碎了。 「不用，我不改了。」他的独立，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姓氏。 陆景然抬头，又问：「我的户口独立迁出来了吗？」 从警局离开，陆景然手上拿着新鲜出炉的只属于自己的户口本，心里美的冒泡。 到时候，将他的臻臻加进来，以后这个户口本，只有他们两个人。 哦不对，或许两三年后，还有他们的小崽子！ 聂臻事后听到这些事，已经波澜不惊，她比较关心的是他的状态。 「那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心里觉得不舒服？」一下子经歷这些，聂臻怕陆景然心里会有落差，从而引起心理上的问题。 陆景然自然知道聂臻在担心什么，本想说没事，但是话到嘴边，却改口，「可能是有一些心理障碍，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去找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他当着聂臻的面，打电话给乔医生，预约好心理治疗时间。 电话挂断，陆景然凑过去，蹭了蹭，「臻臻，我这么听话，有没有奖励？」 聂臻被挤得快要从座位上掉下去，堪堪坐在边缘，吓得她反手搂住他的脖子。陆景然顺势将人往怀里捞，笑声清朗，「我的臻臻很主动……」 第115页 乔医生介绍的心理医生，在首都不算有名，因为他不做大众治疗，只接受熟人之间的介绍。 聂臻陪陆景然去私人医院之前，特意查过那个心理医生，但是网上没有任何有关他的个人信息。 难免的，聂臻有些担心，总觉得那医生像个三无产品。 「会不会搞错了，你要不要再问问乔医生？」站在小小的个人诊所前，聂臻直接惊呆了，这就是所谓的私人医院？ 陆景然也挺诧异，不过却拍拍聂臻的手，拉着人走进去。 「别怕，如果不靠谱，我们离开就是了。」 心理医生叫许朝，看模样像是二十出头，完全不像有十年心理谘询治疗从业经歷的医生，这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更像是在校学医的大学生。 许朝确认过陆景然的信息，直接就把聂臻赶出治疗室，「治疗时间，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景然……」聂臻满脸写着『不安全』。 陆景然却冲着摇摇头，「我试一试，不行我们再走。」 治疗室的门关上，许朝直接开口，「去椅子上躺着吧，我们先进行一个简单的问答，之后再考虑治疗的问题。」 陆景然环顾一圈，看着到处堆着的书，皱眉。他也不说话，拿过纸笔，写下来递给许朝。 许朝看完，诧异抬头，不由的挑眉，「这是你的特殊需求？」 不等陆景然回答，许朝指向一个房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满足你，跟我进来。」 聂臻在治疗室外等了很久，最后忍不住，偷偷和书本商量，让它们帮忙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诊所里的书第一次听到聂臻的声音，知道有个人类可以和它们沟通，全都高兴疯了。 一个个争先恐后，和聂臻汇报里面的具体情况。然而这所有的汇报中，没有任何关于陆景然接受治疗的情况。 「我想问问我男朋友的情况，就刚刚进去的那个男生，他怎么样了？」聂臻挺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样有些不太好，你们要是为难，就和我说说，治疗快结束了吗，有效果吗？」 其实她更想问，这个许医生，到底行不行！ 但是诊所里的书都是人家姓许的，这话要是说出来，她指定要挨骂。 「没有耶，我们也不知道，你男朋友到秘密治疗室去了，我们在那里没有小伙伴的。」 聂臻愣了下，「秘密治疗室？」 书本点头，「是的呀，有特殊需求或者特别癖好的患者，许医生就会提供秘密治疗室，你男朋友一来就进去了。」 另一本书补充，「特殊需求或者特别癖好的话，可能是心理上也可能是生理上的，许医生以前差点被非礼耶，还有病人很奇葩的，治疗的时候一定要脱裤子……」 聂臻坐在长椅上，恍恍惚不知想些什么，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几本书的话。 陆景然进去秘密治疗室，他到底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需求？ 他有什么需求，不能对她这个女朋友说，非要和心理医生提出来？ 聂臻越想脸越红，最后捂着自己，弯下腰埋在腿.间。 陆景然出来时，就看到聂臻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极了一个孩子。 「臻臻？」他走过去，蹲下，将她的头抬起来。 女孩一张脸血色通红，眉眼都是妩媚，浑然天成的勾人心魄。 陆景然唿吸一滞，喉咙不自觉滚动两下，「臻臻，怎么了？」 「我没事。」聂臻岔开话题，站起来，看了眼里面坐着的心理医生，拉着陆景然的衣服，「你好了吗？那个医生怎么说？」 「还可以，不过心理治疗不是一次就行的，我会和许医生约下次治疗的时间。」 有关他心理上缺陷问题，陆景然其实并不了解，但是这一次治疗，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逃避不是他的性格，但是这件事，他不想聂臻知道。 「这里环境不太好，下次我自己来就行，你不用陪我。」 聂臻点头，现在的她尬到不行，知道医生有真才实学，她就放心了。至于陆景然的那些特殊需求，她权当不知道。 陆景然在许朝这里进行了七次治疗，直到大四上半学期结束，他的治疗仍然毫无进展。 许朝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病人，对陆景然抱有怀疑态度，「如果你对我有所隐瞒，那么治疗过程永远不可能有进展，隐瞒病情，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时间一久，你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他坚信自己的能力，而陆景然这个病人却长久不见效，许朝不由得怀疑，当初病人所给的那些信息，可能存在问题。 「你是乔介绍过来的病人，我愿意对你负责，但是机会并不是一直有，如果你不配合，那么接下来的治疗，我们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许朝递过去一块信息板，让陆景然重新填写。 「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写。」许朝直接走出治疗室。 陆景然看着信息板上的题目，很熟悉，第一次在治疗室里，他就填写过。 上天作证，他全部都是如实填写的，根本不存在任何隐瞒。 许朝再次走进来，拿过信息板，看完脸色直接黑了，「陆景然，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我填的都是真实信息，许医生，你或许可以怀疑你的水平问题。」陆景然反讽回去。 第116页 许朝一愣，看着眼前的大男孩，陷入沉思。 半晌，推过一把舒服的按摩椅，让陆景然躺上去，「是不是我的问题，让事实说话，陆景然，我觉得在治疗前，你应该进行一场催眠诱导。」 有些心理问题的表现是潜意识的，或许病人本身根本没有意识到，只有通过合理的催眠诱导，让病人整个意识深入，去寻找病根。 许朝对催眠术的使用很熟练，他很快找到最适合陆景然的诱导方式，将近两个小时，他作为旁观者与之对话。 陆景然从催眠中醒来，整个人说不出的疲惫，抬头，就看到许朝拿着记录板在写。 他走近时，许朝将记录板收了起来。 陆景然不由得挑眉，「我不能看？」 「你还记得自己催眠后的意识吗？」许朝问：「我向你提问的那些，记得多少？」 「大概都记得，不过这些和我平时清醒中的回答，并没有什么差别。」 「催眠一次当然不行，多试几次，问题就会显现出来。」 许朝将一张表格递过去，「这是我的工作时间，你一周过来两次，整个催眠治疗持续两个月，不要迟到早缺席，我不接受超出工作时间以外的预约。」 陆景然：「……」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心理医生，不靠谱！ -------------------- 作者有话要说： ps:改姓氏这个事情，尤其是成年人，现实中几乎是不能的。 第64章 首都没有你 离开诊所，陆景然接到学校电话，是研究生导师韩昌邑。 「陆景然，你大四毕业论文已经提交系统了？」韩昌邑看着学校内网，眼前这一份赫然就是陆景然刚出炉的毕业论文。 自从确定要在国内发展，陆景然直接将交换生改为2+2模式，打算从北大领取毕业证书。 也亏得两个学校之间有合作，而陆景然也的确优秀，校方这才答应办理。 「韩教授，你看了我的毕业论文。」陆景然语气肯定。 韩昌邑顿时一噎，坐在办公室忍不住翻白眼，语气上却是和蔼，「你的天体物理学得不错，数学方面的运用也很到位，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继续深造？」 这是直接邀请保研了，然而陆景然拒绝。 韩昌邑愣住，似是没想到他这样主动邀请，竟然还有人会拒绝？难道他这金字招牌如今不吃香了？ 陆景然却解释，「韩教授，我选择天体物理是因为兴趣使然，说不上多么热爱，如今快毕业了，工作也不大可能找专业相关的，我不想韩教授为我浪费一个宝贵的名额。」 「说重点。」韩昌邑听得顿时火大，这一套套的话，极其敷衍。 「我女朋友毕业准备回家，我和她一起回去。」陆景然给出的理由朴实无华。 韩昌邑：「……」完全不能接受。 四年前的那件事又重新回到脑子里，一切的一切，仿佛历歷在目，他至今还记得陆景然当初的开头语『我有个女朋友』。 而今，又是因为女朋友。 韩昌邑不由好奇，陆景然这个学生的女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北大的学生档案很好查，又有韩在非这个亲戚在，韩昌邑直接去了一趟，就将那位女朋友找到了。 「聂臻，古生物学专业？」韩昌邑盯着那个专业，脸色神秘莫测。 韩在非却是大力推荐，「这是校优秀毕业生的入选学生之一，大学四年每学期专业第一。」 「古生物学专业不久两三只猴，专业第一有什么稀奇。」韩昌邑不以为意。 韩在非却拿出一堆履歷，介绍说：「这些都是聂臻在大学在校期间获得的奖状，最好的一次成绩，在国际大学生生物专业辩论报告会上，灭了m国的威风……就是可惜，这么个好苗子，不肯保研。」 韩昌邑：「……」 聂臻的毕业论文在大四第一学期末就已经写完，经过导师审查，直接上传学校内网。 而在开学初，她所在的专业直接进行论文答辩，力求在三月初完成一系列大四毕业生的学业完结工作。 今天，正是聂臻他们的毕业论文答辩。 孔馨月和聂臻坐在一起，两人在小教室里等着，等答辩老师过来，立刻上场。 「我们专业也是牛逼了，仗着人少就为所欲为，毕业论文答辩整整提早了半学期！」 孔馨月说着一脸幽怨，看向聂臻，「你说你们这么拼命干嘛，你和陆景然，上学期就交了论文终稿。我那时候还只是一稿刚出来。」 聂臻和陆景然的迅速动作，直接刺激了俞淞，然后在过年期间，俞淞的论文终稿通过了。仅剩的孔馨月只能认命赶稿，赶在开学初跟上大部队。 古生物学专业的几个老师一合计，反正就四个毕业生，干脆早点答辩，完事了也好让学生早些投入社会找工作。 「我本来还想悠哉悠哉度过大四最美好的一学期时光，现在估计是废了。」 孔馨月将手机递过去，界面上是一张照片，俞淞拿着一份就业协议，上面赫然签署了就业单位。 「臻臻，你准备在哪里找工作？」 聂臻顿了下，说道：「应该回云市吧，我还没想好。」 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陆景然的想法，他愿意和她一起回云市吗？还是说，他想留在首都，在这里打拼？ 第117页 专业老师陆续到场，答辩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孔馨月，这个论文最晚上交却是最早被叫上场的。小姑娘在讲台上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挨到结束，下来时差点腿软。 「臻臻，下一个就是你了，你赶紧准备。」孔馨月不由得提醒。 聂臻收回手机，往教室门口看了眼，陆景然还没过来。 「陆景然还没到？」孔馨月也意识到问题，「今天答辩啊，他不知道吗？」 「知道的，不过他有事，应该出校去了。」 「那你赶紧打电话，让他过来，唉到你了，你先上去，我让俞淞联繫他。」 聂臻的论文答辩很精彩，至少在场的几个专业老师露出欣慰的目光，甚至有一个当着她的面鼓掌。 「聂臻，你大学四年学的很好。」 聂臻笑着感谢，走下台，俞淞和她擦肩而过，「陆景然快到了，别急。」 果然，不出两分钟，陆景然带着毕业论文稿赶到教室，他来时脚步匆匆风尘僕僕，但是面上依然云淡风轻。 陆景然原本作为交换生过来学习，而古生物学专业又时他的第二专业，答辩老师有意放宽要求，但是陆景然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答辩结束，几个老师纷纷和陆景然打招唿，告诉他，可以考虑继续读研。 聂臻被孔馨月拉着在一旁刷手机，几个人答辩结束，标志着大学四年生涯告一段落，决定出去好好吃一顿。 「臻臻，你想吃什么，自助餐怎么样？」 聂臻随意点头，关注点全在陆景然身上。 她看着他在老师们中间谈话游刃有余，似乎聊得很愉快。所以，他可能要读研，又或者有意向留在首都？ 晚上吃饭，聂臻全程不在状态，几次抬头看向对面的男生，欲言又止。 陆景然只以为聂臻在担心他的治疗情况，凑过去贴着她耳朵说：「别担心，我很好。」 「我知道。」聂臻回答心不在焉。 三月时间匆匆而过，姚若梅打电话回来，询问女儿毕业工作的情况。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姚若梅挺着急，「等毕业再找工作就来不及了，你的毕业论文不是都完成了么，那赶紧回来云市这边找工作，正好四月中有一场招聘会，你回来赶得上……」 姚若梅在电话那头一再叮嘱，甚至让聂臻赶紧买车票。 「买好了车票，时间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注意着家里这边的招聘信息。」 聂臻含煳答应，电话挂断，却是盯着手机发呆。 「臻臻，你在想什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数学书被陆景然借走了，这会儿第二话多的语文书接棒。 聂臻支着下巴，嘆气，「我在想工作的事情，我妈让我回云市，可是陆景然那边，好像两个专业的老师都让他留校读研。」 「你不读研，他也不会读研的。」语文书语气肯定。 聂臻却摇头，「我不读研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本科上还能勉强应付，真的往上继续学，我是跟不上的。可是陆景然不一样……」 他是天之骄子，他的学习一直那么好，读研对他而言几乎就是一件小事，他没道理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 这是属于他的前途。 「而且首都的工作更好找，以后发展也更好。」聂臻说到最后，语气弱下去。 她例举了首都的各项优势，可是她自己，却要回云市。 这仿佛就是一个笑话！ 聂臻买好回家的火车票，考虑再三，给陆景然打电话。 「我明天回云市去。」聂臻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云市四月中有一场招聘会，我打算回去那边找工作。」 话说完，聂臻握着手机屏住唿吸，心里预想着，陆景然可能有的那些反应。 然而她预想的种种情况，都没有出现，他很明确的告诉她，他也回云市。 「臻臻，你这个小傻瓜，回去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陆景然语气里满是无奈，又有些责备，「是不是不相信我，嗯？」 「我以为你会想要留在首都。」聂臻说话语气更弱三分。 陆景然声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落在她心尖上。 他说：「首都没有你。」 聂臻勐地咬唇，发不出一个字，心里涌出无限的情绪，感动的，喜悦的，惊讶的，甚至是愧疚。 「对不起，我该问你的。」 「明天几点的车票？你先退了，我这边重新买，买我们两个人一起的。」 陆景然第二天和聂臻一起坐上高铁，直接回云市。 姚若梅没有预料，陆景然会跟着女儿一起回来，当初那些所谓的「审问」，也不过是那么说说而已。 谁能想到，这个年轻小伙子，那样认真！ 「阿姨，我想和臻臻在一起的心是坚定地，我和她一起毕业，回云市找工作。你们可以对我进行考察，如果觉得我合格了，请将臻臻交给我。」 陆景然将自己的户口本递过去，又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这是他第一次对聂臻以外的人这么详细的讲述自己的成长史和家庭史。 以前不敢讲，觉得是难堪，但是现在，他有了聂臻，便无所畏惧。 她就是他的依託！ 陆景然做最后的交代：「我现在独立户口，存款都在臻臻那里，不多，就三千万左右。买房买车买商铺，无论买什么不动产，都写臻臻的名字，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以后买两套房，同层两户，叔叔阿姨可以和我们住对门。」 第118页 第65章 拒绝配合 晚饭后，姚若梅留陆景然小坐，聂建国接棒，开始问话。 「你真打算留在云市？准备找什么工作？」 「留在云市是肯定的，工作单位的话，我随意，离臻臻工作的地方近一点就行。」 「那你家里面……」 「这事情我和阿姨谈过了，不出意外，接下来几十年，我都是自己做主。」 「那你……」 「市中心那套房子是我自己的，工作后我就住在那里，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可以再买房。」 聂建国：「……」 行吧，该问的都问完了，没一个答案是他可以反对的。 扭头看了眼边上坐着的乖巧女儿，聂建国挥挥手，直接站起来，「随你们，长大了，我们当爹妈的也管不了。」 陆景然回头，不确定问：「叔叔这是，答应了？」 聂臻忍不住笑，「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男朋友这么优秀。」 陆景然心里顿时满足。 离开的时候，聂臻送人下楼，约好一起去招聘会。 第二天，陆景然陪聂臻在招聘会转了一圈儿，心中大致有数，开口说：「你投简歷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参考一下。」 聂臻抬头，看了眼陆景然的专业，笑了，「我们学的不一样，给不了你参考。」 「第二专业也是专业，我反正和你一起。」 陆景然惯用耍赖，聂臻的简歷投哪里，他就投哪里，最后聂臻看不下去，只能匆匆结束。 「陆景然，你自己的主见呢！」 陆景然一脸无所谓，「我就是想和你待一块儿，工作不工作的无所谓，反正不差钱。我对学习工作都没什么兴趣。」 他以前就是如此，学习上很倦怠，基本上靠敷衍，有时候还会出现厌学情绪。如今找工作，基本上也如此。 他唯一的兴趣就是聂臻，从那年喜欢她开始，他一潭死水的生活才开始出现涟漪。 陆景然这么想着，忽的脚步一顿，脸色变了。 他刚才在想什么？他怎么会出现这些意识和情绪？ 下午工作时间，陆景然给许朝打电话谘询，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我应该不存在这些想法和情绪，我一直是个有主见和计划的人。」 他的未来安排的满满当当，做了许多规划，怎么可能会出现那样颓废的意志！ 许朝却说：「这并不奇怪，说明你的潜在意识在觉醒，当然，也变相说明，我的催眠诱导开始有效果了。」 陆景然哑然。 白天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他潜意识存在的吗？ 以前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怎么就觉得，这么废柴且不靠谱？ 「你什么时候回首都，你的催眠治疗还没有结束。」许朝打断陆景然的出神，难得鼓励说：「你别紧张，有意识片段出现，这是好事。对自己的另一部分意识或者性格，不要太过抗拒，毕竟，这都是你！」 「无论怎样，别讨厌自己。」这是许朝对陆景然的忠告。 许朝的话几乎已经下了诊断，陆景然确实存在心理问题，虽然心理问题的根源还未找到，可作为载体自身，已经做出了选择。 「陆景然，你知道自己有双重人格吗？」再一次催眠结束，许朝做好记录报告，直接问道。 陆景然躺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好一会儿彻底清醒。 「我能说我不知道么。」陆景然摇头，「我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很正常。」 「之前？」许朝捕捉到信息关键点，继续追问：「那是什么事情诱发了你，让你觉得自己可能不正常？或者说，你认识到自己有可能心理上有问题？」 陆景然的记忆瞬间回到那一天，他和聂臻初见的时候，几乎是身体本能大过行动，他当时追出去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一见钟情是见到聂臻后才有的，而当时他只不过是对着她的一个背影。 「不能说？」见陆景然迟迟不回答，许朝只能婉转攻略，「如果不想说，那就不说，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持自己的秘密。今天我们玩一玩沙盘……」 许朝的诊所里有一个巨大的沙盘，不同于儿童玩的那种，他在里面加了很多自己的设定，从而给治疗开发出无限可能。 陆景然玩了一个小时，直接通关了。 「小意思。」他不免觉得无聊。 许朝只做记录，写完需要的信息，直接赶人，「今天治疗结束，等下次你再来。」 「那我的情况……」 「别抗拒，顺其自然。」许朝不以为意，「人最多能达到十七种性格并存，你这样的情况，并不算严重。」 回去后，陆景然自己查资料，了解多重人格的特徵。 【一个人具有两个及以上的相对独立的人格，就属于多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心理障碍，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这是资料给予的定义。 陆景然看了几篇专业论文，自己做分析，大概得出几个点。 第一，他的次人格应该早就存在，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和偏好。 第二，次人格的出现极有可能是自己小时候受到巨大心理创伤所产生的，他的出现，可能是为了缓解精神压力，也有可能是因为逃避现实。 陆景然盯着电脑，琢磨着：现在的他，究竟是主人格还是次人格？ 第119页 心理治疗手段，无外乎就是将其中一个人格消灭，让人恢復正常有序的生活状态。那么如果他是次人格，被消灭的，就是他。 陆景然心一沉，脸色瞬间难看。 他和臻臻才在一起，才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他凭什么要消失！ 陆景然的下次心理治疗预约时间已经到了，许朝在诊所等了三个小，人没有出现。 打电话过去，对方直接摁掉，再打，直接关机。 许朝：「……」 病人这是要造反！ 陆景然接到乔医生的电话，才知道，许朝打他小报告。 乔医生：「陆景然，你的治疗过程已经有进展，你为什么不配合许医生？」 和陆景然认识已经快四年了，勉强称得上朋友，他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年轻人，心理背负过重。 「你现在不接受治疗，等以后，压抑的所有情绪爆发出来，你只会整个人崩溃。到时候就不只是双重人格这么简单！」 「陆景然，陆景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电话那头，乔医生一声声质问，又好言相劝，陆景然却冷漠不说话。 最后被逼的无奈了，才开口：「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治了。」 「理由！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电话那头，男人忍不住低吼。 陆景然却平静的很，「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会失去她，那我放弃。」 六月初，大四学生拍毕业照，聂臻随大流，穿着学士服，在校园里踩点合照。 她和陆景然两人的照片前一天已经拍好了，今天是和数学专业的同学一起拍。 里头也是相处四年的同学，学数学的女生本来就不多，即便没有住在一个寝室，聂臻和她们的关系也还不错。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总是特别受欢迎，聂臻一整天都在被拉着一起合照，忙的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等拍照结束，她拿出手机一看，很多个未接来电。 而对方号码，完全是陌生的。 最近一条是短消息：【我是乔医生，如果方便，我想和你谈谈。】 聂臻还没想好怎么回復，又一条简讯进来。 乔医生：【我已经到你学校了，就在北教学楼对面小树林，你在这边拍毕业照？】 聂臻：「……」 这话好假，都这么说了，显然就是有备而来。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青年，乔医生没穿白大褂，但是一身气质藏不住，走在校园里，像极了医学院的老师。 「聂臻？我是乔。」乔医生走到聂臻跟前，自我介绍，「冒昧打扰你，我很抱歉，但是有些事情，我认为有必要和你谈一谈。」 顿了顿，才说：「和你男朋友陆景然有关。」 聂臻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陆景然的母亲又开始提要求了，或者那个叫爱莎的小女孩，可能出现什么情况？ 她本能拒绝，脸色冷下来，「我认为不需要，如果你有事找陆景然，可以直接联繫他。」 「这事情没法和他说明白，聂臻，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只有你能改变他的决定。」 「我尊重他的所有决定。」聂臻几乎是脱口而出。 乔医生瞪大了眼，一脸不敢置信，半晌摇头，「我的天，你是他女朋友么，你怎么这么冷血，难道眼睁睁看着他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什么？」 「他擅自决定结束心理治疗，这样的行为，你竟然也答应？」 聂臻叫住离开的乔医生，两人去了咖啡厅详谈。 但是整整半个小时，两人谈话都戳不到关键点。 乔医生很无奈，「作为医生，不能擅自告诉他人有关病人的隐私，你如果想知道具体情况，还是亲自去问他。我能说的，就是告诉你，他自行结束心理治疗了，这对他的病情很不好。「 乔医生尽到朋友的责任，至于陆景然最后是否接受继续治疗，不是他能决定的。 聂臻一个人坐在咖啡厅，沉默不语，表情有些丧。 「臻臻，你在担心陆景然？」数学书语气也带着忧愁，「我们都不知道陆景然生病了啊，心理病也是一种病是吗？那他现在病的严不严重？」 -------------------- 作者有话要说： 双重人格资料来源网络，可能不够精准，如有相关专业的读者小可爱，请勿考究。 第66章 乖宝 聂臻摇头，她不知道啊。 「我这个女朋友做的真差劲，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他心理上出现了问题，我只以为……」 聂臻忽然想明白，之前的那些话，可能都是藉口。陆景然就是借着那一次去看心理医生，从而接受治疗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心理上有问题。 他瞒着她！ 「臻臻，你别冲动，陆景然可能有自己的苦衷，你别这么急着去找他算帐！」数学书看着聂臻疾步走出咖啡厅，一路前往男生宿舍，吓得差点魂掉了。 「冷静！冷静！臻臻，你不要干架！」 「我不去骂人，我找他去说，让他再去许医生那里接受治疗。」 陆景然一直隐瞒着的事情，如今被他最在乎的人知道，而且，聂臻亲自到他面前，劝他去接受心理治疗。箇中滋味，着实让他难受。 他心里堵得慌，说不出的憋闷和烦躁。 第120页 聂臻还在一旁继续劝，一句又一句，一直劝着，「陆景然，你不要中途放弃，许医生说你的治疗有进展，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心理问题不是大毛病，你很快就能治好的，你……」 「别说了！」陆景然低吼一声，甩开了聂臻的手。 这是陆景然第一次发脾气，烦躁不耐的眼神，让聂臻很是受伤。但同时，更加担心，「景然……」 「你让我静静。」陆景然深深看了眼，转身离开。 连着两天，聂臻没有收到陆景然任何互动的消息。 手机打过去不接，发简讯不回，其他聊天软体上，即便在线，也是当做隐身状态。 聂臻被搞得心不在焉，整个人也快跟着失魂了。 「臻臻，你别这样，你连饭都不吃了？」数学书焦急。 其他书本也跟着劝，「就是啊，你这样子折磨自己也没用，他可能需要时间，把事情想明白脑子就转过来了。」 「陆景然又不是第一天这么轴，他以前更过分的时候也有啊！」语文书想到高中时期的陆景然，那时候，那小子的所作所为，才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聂臻仍然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只抬手是不是抚摸着几本书。 「那他什么时候能想明白？我就是担心他。」 「他要是想不明白呢！」数学书忍不住问。 聂臻一愣，随即说道：「那就陪他一起等，反正他心里不踏实，我心里也不好受。」 感同身受她可能做不到，但是让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可能。 「如果能不在乎的话，就不是男女朋友了……」 陆景然在一个星期后，见了聂臻，两人一起手牵手在校园里散步。 他们毕业生离校的所有手续都办完了，最后住校也就这么几日，孔馨月和俞淞早几天就走了，赶着去就业单位报到。 聂臻和陆景然的工作在云市已经落实，但是陆景然眼下这个情况，聂臻直接和工作单位那边请了假。 「你想清楚了？」聂臻先开口，一个星期的担心，到现在她反而平静了，「你还要继续接受心理治疗吗？」 陆景然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凝视着。 聂臻任由他看，他看她，她也看他。 陆景然忽然将人抱住，低头埋在她的肩头，声音沉闷，「臻臻，你想我继续吗？」 「我不知道。」聂臻的声音毫无波澜，听起来甚至有点冷酷，「陆景然，你都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 乔医生那里什么也没说，许医生那里，更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聂臻一直等着陆景然自己开口，但是，「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可以不知道。」 「我说。」 陆景然纠结这么久，无非就是在考量自己的利弊，但最后他却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捨不得她伤心。 「我可能有双重人格，这是一种心理障碍……具体诱发人格变化的原因我不清楚，有可能是四年前的车祸，也有可能不是……」 陆景然毫无头绪，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现在的他，极有可能是次人格。 「臻臻。」陆景然言语艰涩，「如果心理治疗成功，我消失的话……」 陆景然话没说完，就被聂臻拿手挡住了，她冲着他摇头，眼眶有些红，「你不许胡说。」 「这是很正常的惯例，心理治疗不就是消灭其中一个人格，让人恢復正常么。通常主人格是要保留的，而次人格，进行毁灭。」 陆景然苦笑出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我，很可能是次人格。」 他回忆过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成长过程，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节点，有受到过巨大的伤害。如此一来，他的出现，很大程度上，就是四年前的某一次契机。 「臻臻，和你一起这两年，我真的很快乐。」 陆景然的话像是在做告别，聂臻听着，根本接受不了，「你别胡说八道。」 「我说真的，你不是一直怀念以前的陆景然么，如果我消失了，那他，应该就回来吧……」 「陆景然！」 「臻臻，你想我走吗？」陆景然忍不住问。 但显然，这个问题是肯定的，他的臻臻捨不得他走。于是他又问：「臻臻，那你希望他回来吗？」 聂臻死死的咬住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有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陆景然轻笑一声，唾弃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思耍小心机，看着聂臻这模样，他反而更觉得难受。 「我今天去许医生的诊所，你陪我一起？」 聂臻下意识拉住陆景然的衣角，表情迟疑。就是这一秒的迟疑，极大地愉悦了陆景然。 他本来不坚定的心，这一刻再无动摇。 他的臻臻喜欢他，爱他，即便可能会消失，他至少拥有过。 许朝对陆景然的再次到来，表情并不友好，「不是说不治了？」 「许医生，你记录我的病情这么认真，如果不把我治好，你也觉得难受吧？」陆景然如同友人聊天，和许朝讨价还价，最后甚至商定出一套方案。 将首都的小诊所关了，直接回云市。 「许医生，跟我们，回云市？」聂臻听完，直接懵掉。 许朝却是无所谓，「首都这边现在没多少病人，陆景然的情况挺有意思，为这个病人花费些时间，我很乐意。」 第121页 多重人格的病症，许朝不是没碰到过，但是像陆景然这样的，又似乎有些不一样。所以，他想多研究研究。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坐飞机还是高铁？」许朝报出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很是随便，「帮我也买一张。」 陆景然没搭理许朝，转身和聂臻商量，他们什么时候回云市。 「景然，许医生他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大概是不缺钱，关掉诊所而已，他的名气在，到哪里都吃得香。」 陆景然没告诉聂臻，许朝这样的，开诊所纯属自我放纵，据他从乔医生那里了解到，许氏在首都有自己的正规私人医院，而且规模不小。 陆景然买了第二天下午的飞机票，因为许朝这个电灯泡，他对坐高铁完全没兴趣。 等到了云市，他先送聂臻回家，然后才转身，打量起一直跟着他的许朝。 「许医生不去住酒店？」 许朝指着自己的行李箱，说：「我的行李当中，一半是你的个人治疗信息。这么些东西，住酒店，万一失窃，你放心？」 陆景然眼皮子一跳，预感不妙，直接拒绝，「抱歉，我不习惯和男人同居。」 「哦，我也不习惯。」许朝拖着行李箱往前，声音缓慢，「那就在你小区找一处出租房，我搬进去。如果能和你住对门，那样更好，方便以后接受治疗。」 陆景然的对门，一直空着，那本就是属于他的房产。 这会儿听着许朝的话，他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事先调查过？ 钥匙交到许朝手里，陆景然直接走向另一个方向的门口，关门时，许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陆景然，请对生活抱着积极的态度，你现在很悲观，这样不利于你的心理健康。」 陆景然无声嘲讽：特么老子都快消失了，积极还是消极，有个毛关系！ 现在的他，只想做最后的疯狂，尽可能的享受一切。 大半夜的，陆景然打电话给聂臻，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沙哑且撩人。 「臻臻，乖宝，我睡不着，你哄哄我。」 聂臻听着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声音越来越闷，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而陆景然更过分的是，让她一个劲儿的叫他的名字。 「陆景然，你够了！」聂臻恼羞。 「臻臻，你心疼下我，大半夜的不上不下，我会死的！半条命都被你捏住了……」 「陆景然！」 「乖宝。」 男生笑声清晰传过来，坦坦荡荡，将他的心思剖的明明白白。 他在想她，深更半夜，在想她…… 第二天，陆景然在阳台洗床单，哼着小曲儿，心情愉快。 难得放纵，将他的臻臻逗得害羞，却又无可奈何，这种事情，做起来确实有意思。 「以后便宜那小子了，臻臻这么可爱，也不知道结婚后……」 陆景然好心情一瞬消失殆尽，有些事情就不能想，一想就上头。 就现在，他光想想：陆景然和聂臻在一起，结婚后两人甜甜蜜蜜，种种他想要的却不能实现的疯狂，陆景然都会做！ 特么，简直要嫉妒疯了！ 第67章 人格觉醒 许朝过来敲门，准备开始在云市的第一次治疗。 「你家里哪个房间空着，心理治疗需要相对隐蔽的空间。」 卧室肯定不行，许朝提议是书房，但是陆景然直接拒绝了，「去你那边。」 许朝轻轻挑眉，打量着眼前的男生，那眼里难以遮掩的烦躁清晰可见，「昨晚睡得不好，肾用多了？」 「许医生！」 「我那边确实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许朝带着陆景然到对门，这一处本来属于陆景然的房产，不过一个晚上，就被他进行了风格改造。 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陆景然诧异，「如果我没记错，我的房子不应该是这样。」 「昨晚临时弄的，云市的装修团队很不错，大半夜也愿意上门。」 陆景然：「……」 钱到位，什么事情办不了！ 许朝给了陆景然一块手錶，以及一本全新的笔记本，还有一支笔。 「今天先做训练，你在规定的时间里，可以在笔记本上随意写东西，当然，必须是写，不允许画画。」 许朝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让人进去，进去之前，他没收了陆景然的手机。 客厅里，许朝吃着西瓜，默默关注指针走向，直到茶几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陆景然的手机，来电显示：小宝贝。 电话接起，那边传来聂臻的声音，「景然，我快到你家那边了，冰箱里是不是没有菜，你要吃什么，我等会儿先去趟超市，买些带过来。」 两人的工作单位很轻松，一起被云市自然博物馆录取了。暑期这段时间，博物馆要进行内装改建，他们九月初才去报导。 聂臻的打算是，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尽量陪着陆景然，希望他能治疗成功。 至于结果究竟如何，她根本不敢去想。 「景然，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聂臻已经下车，快走到超市入口。 刚将推车推出来，就听到手机那头陌生的男人声音，「排骨、鸡爪、空心菜、小萝蔔……另外生活用品要不刺激的牙膏、纯棉毛巾、陶瓷水杯……最后请带五斤瓜子，谢谢。」 第122页 聂臻整个人懵掉。 陆景然的手机怎么会？ 「你是？」她小心翼翼问。 许朝顿了下，笑着解释，「我是许朝，陆景然在接受治疗，我住他家对门，这些东西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顺带而已。」 聂臻购买了蔬菜肉类，又将许朝需要的生活用品和零食买好，最后提着两大袋子上楼。 许朝早就打开门，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走出去迎接。接过聂臻的两袋子东西，二话不说带着会自己房间。 「唉那个……」 「陆景然在我这边。」 聂臻干脆闭嘴，默默跟上前。 许朝将东西收拾完，指着时间说：「还有一个小时，他才会出来，已近中午了，如果不嫌弃，一起做个午饭？」 陆景然出来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然后就看到了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聂臻掌厨，许朝打下手，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他站在客厅中央，眼神一暗，喊道：「臻臻。」 聂臻回头，冲着陆景然笑，「午饭很快做好了，你等等。」 许朝亦是回头，跟着重复一遍，「确实快做好了，你完成任务，可以坐饭桌前等着。」 吃饭时间，陆景然全程黑脸，对所有的菜都抱着挑剔态度。 「这个太咸，这个太淡，这个根本不入味，还有这个……」 「我大概很久没做，生疏了。」聂臻挺不好意思。 陆景然却目光直视，看向许朝，「臻臻你没问题，这个菜之所以味道不均匀，难道不是切菜人的问题么。」 看着几个炒菜，陆景然指出，「切得大小不一，又这样毫无规则，即便是臻臻你这样的好厨艺，也是难为你了。」 许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针对了。 而这个源头，就是陆景然莫名其妙的醋意。 他看看聂臻，又看看自己的病人，笑出声，「我对你女朋友没有兴趣，我更偏爱御姐型的。」 聂臻直接脸爆红，底下的手直接拧着陆景然的腰肉，下死手。 陆景然痛的嘶哑咧嘴，却默默受着，甚至还主动再靠过去些，方便女朋友下手。 聂臻：「……」 饭后的一整个下午，许朝对陆景然进行第二次治疗，催眠诱导升级，他开始对陆景然进行场景模拟训练。 根据陆景然记忆中最深刻的几个时间点，在密闭虚幻的空间里，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开始构建场景。 陆景然原本对这种无聊的游戏嗤之以鼻，直到第四次训练结束，他脑海里多出来的一点奇怪的记忆，让他整个人愣住。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许朝望着出神的陆景然，询问。 空间还处于密闭状态，陆景然整个人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无法走出来。许朝也不急，在一旁关注他的状态，以便情况不对，随时将人唤醒。 好一会儿，陆景然彻底清醒，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星空，一言不发。 接下来几天，模拟训练场景还在继续，聂臻负责给两个人做饭，顺便时刻关注陆景然的情况。 但是，许朝闭口不谈病人隐私，陆景然干脆保持沉默。 「你们知道究竟什么情况吗？我有点担心陆景然，他这几天好像都瘦了。」聂臻坐在陆景然家的沙发上，目光却望着门口方向，陆景然又过去对门做心理治疗了。 客厅几本书均是摇头，跟着嘆气，「我们也不清楚啊，然然每次回来什么话都不说，许医生那边的治疗室，里面一本书都没有。他卧室里倒是有一本专门记录然然病情的笔记，但是那本笔记嘴巴铁钳一样的……」 总的意思就是，陆景然的治疗进展，除了许朝和他本人，再无第三人知晓。 卧室里一本书忽然出声，「臻臻，我想起来了，然然最近总是半夜醒过来，一个人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聂臻从书本那里得知，陆景然最近一直在失眠，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失眠的原因是什么。 晚上，两人独处时光。 聂臻几次转头，想要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陆景然似有所觉，转身，揽着人一起仰躺在沙发上。 他环着聂臻的腰，将人紧紧贴近自己，声音懒洋洋，「臻臻想问什么？」 聂臻声音一顿，卡在喉咙口，问不出来。 「在担心我吗？」陆景然转头，看了眼怀里的女孩，「你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他？」 「景然……」 「你在叫我，还是在叫他？」 「你怎么了？」 「臻臻，我如果快消失了，你会不会心疼我，和我一起睡觉？」 聂臻怔愣当场。 眼前的男生，眉眼间还是她熟悉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温度，出奇的冷。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发毛！ 「景然，你怎么会……」 「本来没想法，想着等我们彼此都准备好了，再水到渠成，可是现在，似乎有些不甘心吶……」 这一晚，聂臻是落荒而逃了。 陆景然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有种要将她吃拆入腹的感觉，她从未见过这么陌生的他。 躺在床上，聂臻抱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臻臻，你怎么了，你在发抖啊！」数学书关心又忧心，「是陆景然那小子的病情恶化了？」 第123页 心理治疗这个事情，数学书原本不懂，但是因为陆景然，它特意和聂臻买回来的相关书籍进行探讨，这才知道了些皮毛。 当然，理解且懂得最快的是语文书，「臻臻，陆景然的心理治疗是不是遇到瓶颈障碍了，许医生那里怎么说？」 聂臻摇头，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今晚的情况。 最后耐不住几本书磨着，她才说出来事情的具体情况。 几本书听完，简直惊呆了。 尤其是数学书，气的破口大骂，「陆景然这滚犊子，什么玩意儿，没几年而已，他已经成了流氓了！他那是什么意思，他想对臻臻干什么，要是臻臻不走，他是不是要硬来？」 「也不是，他应该不会的，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她对这种事情倒不是特别抗拒，只是他一直很尊重她，而且口口声声说要等到真正结婚后，享受古人的那种洞房花烛。他这么期待，她也就潜意识默认是这样。 如今勐的一下，他想要做什么，或者表达出要做什么时，她是无措的。 不知道怎么面对，干脆就跑了。 「我不是怕他怎么样，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要那样了。我其实有点担心……」 陆景然和她说的那些话，听着太怪异了，之前没仔细想，如今思细级恐。 以前，他会和之前的自己吃醋较劲，那也只是偶尔，在表面上的。可如今，这妥妥的就是放在明面上的干架啊！ 聂臻终是放心不下，偷偷去找许朝。 「许医生，陆景然这样的情况，是不是病情严重了？他的心理治疗究竟有没有效果？」 许朝却和聂臻反覆确认，「他和另一个自己较劲，甚至嫉妒？他有时会出现神情恍惚？他向你发出做.爱邀请？」 一连三问，聂臻红着脸回答了。 许朝表情深奥，半晌，却笑了。 「很不错，看来另一个人格已经开始觉醒了。」 第68章 相信他 许朝的话给了聂臻很大冲击。 陆景然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觉醒了？ 「那他会怎么样，他现在的这个情况，有点糟糕。」陆景然变得有点不像他了。 许朝无所谓耸耸肩，一脸爱莫能助，「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个心理医生，我能给他的从来都是协助，真正可靠的只有他自己。」 「许医生……」 「别急，多重人格的心理障碍，一味的逃避其实并不是好事。相反，他能够让两个人格处于同一空间，这样其实更有利于接下来的治疗。」 许朝怕聂臻听不懂，简而言之，告诉她：两个人格觉醒，同时接受他的心理治疗，他能更全面的了解陆景然的情况，对最终治癒，有极大的帮助。 「多重人格在一般情况下，各自人格是互不干扰的模式，他们各自拥有记忆和独立行为，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能发觉自身的特殊情况。当然，也有人察觉到，但被其困扰，最终导致精神崩溃……」 聂臻听完，整个人头皮发麻。 这些专业知识，在她完全没接触的范围，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那陆景然会怎么样，他如果扛不住，是不是……」 「你男朋友你比想像的要顽强，聂臻，你得学会相信他。」 聂臻一瞬错愕。 记忆在这一刻倒流，脑海中闪过许多的画面，「臻臻，你要试着相信我」，「臻臻，你相信我啊」，「臻臻，我会是你的依靠，你可以信我」…… 这样的话，陆景然和她说过很多次。 无论是高中时期，还是大学的时候，他都这样和她说。 她当然相信他，并且认为自己一直是很信任的。 但是许朝的一句话，将她无情戳穿了。她，对他的信任，还不够！ 「许医生，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天的谈话结束后，聂臻和许朝都守口如瓶，那些书本也被聂臻特意打过招唿，不要告诉陆景然。 但是陆景然却明确的感受到，他的臻臻变了。 她变得黏着他，她变得依靠他，她甚至主动往他怀里钻，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依着他。 她的眼里，是满满的真挚的信任。 陆景然心头的那点蠢蠢欲动瞬间消失殆尽，几乎是同时，从心底深处涌出一抹愧疚感。 「抱歉，我之前冲动了。」陆景然为之前的行为道歉。 聂臻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你是我男朋友啊，你有想法很正常的。」 「可是我……」 聂臻捂住陆景然的嘴巴，慢慢坐起来，她目光平视看着他，一字一句，「陆景然，我喜欢你，不管是四年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喜欢的这个人就是你。他叫陆景然，他从出现在我心里的那一刻起，就永远扎根了。」 聂臻主动吻过去，尽自己最大的温柔，想要给予安抚。 他的焦躁不安，他的患得患失，他接受治疗时的抗拒和坦然，他一切的一切，既矛盾又合理，他在和另一个自己做抗争。 可是她不想他这样。 结束时，聂臻靠在陆景然怀里微微喘气，和他十指交握，「景然，别抗拒自己，无论怎么样，那是另一个你。你学着接受他，和平相处好吗？」 「就当为了我，别放弃，永远抱着希望。」 第124页 陆景然顿时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口腔里跳出来。 「臻臻……」 「结果谁也无法预料，但是所有的过程，我陪你一起。」 说着，聂臻自己却笑了，「有时候我也很矛盾，我也很困惑，我究竟喜欢的是谁？，如果你们是两个人，而我之前喜欢一个，现在又喜欢一个，是不是很花心？」 她不让陆景然开口，继续说：「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陆景然，以前的你，我喜欢，因为情窦初开。现在的你我喜欢，因为你还是你。」 聂臻笑笑，「你觉得自己和另一个人格不一样，是分开独立的，可是景然，你在我这里，却是无法分割的，你们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那么相似，甚至有时候，连思维逻辑都是一模一样。」 这样的陆景然，明明就是一个人啊！ 聂臻从未说过这些，陆景然是第一次听，听完之后，难得沉默。 他之所以抗拒不愿接受，一直都是固执的认为，那是另一个自己，两个人之间，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可是他的臻臻告诉他，其实，两个人格都是他自己，这只是他的不同面而已，两个人格的他，才是完整的他。 「我很高兴，我认识了陆景然的全部。」聂臻坦然接受，不再迷茫。 陆景然想了很久，再次接受心理治疗时，抗拒不再。 许朝惊讶，「你居然转性了？」 陆景然脸色平静，「我一直这样，是你对我认识还不够。」 「ok！是我的问题，那么我的朋友，我能不能问个和病情无关的问题？」 见陆景然没有抗拒，许朝才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两个人格同时存在，你和你女朋友会怎么相处？」 陆景然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这种情况，必须要消灭其中一个人格，才能彻底治癒。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可以不用消失，主次人格同时共存？」陆景然抓住关键点，急切问。 许朝连连摆手，往后退，「你别急，我只是这么猜测，其实很多案例证明，多重人格的病人，到最后治癒时，并不是其他人格的消失，而是进行个人格融合。」 「人格融合？」 许朝点头，「这么说吧，人的大脑是非常有活力一个区域，到目前为止，人类大脑的开发不足10%，脑细胞有将近150亿个，绝大多数时间，98%的细胞是处于休眠状态。多重人格的产生，是脑细胞活跃的徵兆，也有学者认为，多重人格的人比一般人智商高。」 「你这样的学霸，高智商的代表，脑细胞过分活跃很正常。人格的多变出现，也很正常。只要不危及生活和工作，保持各个人格之间的和谐，其实无所谓……」 许朝给陆景然展示另一种可能。 而这种可能，让陆景然原本的世界打开了一个口子，外面大片大片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下子，整个人都敞亮了。 「但是你也别自以为是，人格和平相处又或者人格融合，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否则精神崩溃的病人就不会那么多了。」 陆景然却笑，「我不会。」 他就是有这个自信，他想要的，他想做的，就一定可以！ 许朝：「……」 聂臻接到乡下的电话，她爷爷知道她有两个月的休息时间，想让她回去住几天。 「臻臻啊，爷爷想你了。」 只这么一句话，聂臻差点落泪，赶紧答应了。 回头，她和陆景然打电话，「我得去乡下住几天，我爷爷那边，我去看看……」 话没说完，陆景然接上，「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 「可是……」 「我买了车，我送你过去方便。」陆景然绝口不提自己的打算。 聂臻只以为男朋友是好心送她一下，但是真的到了村口，看着他从车子后备箱搬出来的水果和礼盒，傻掉了。 「你带这些干什么？」 陆景然笑眯眯，「我看长辈，不带东西怎么行。」 「你也去？」 「臻臻，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想以后抛弃我？」陆景然表情一秒委屈，「我的户口本在你这里，我的存款在你这里，我这个人，你也得照单全收了。」 聂臻被闹的浑身不自在。 户口本是他硬塞的，银行卡也是，如今这人，更是！ 「臻臻，我都给你，你不要吗？」 「别胡说。」 「钱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心更是你的。」 「……」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认识身边这个人！ 陆景然将礼盒和水果搬到聂臻大伯家，之后提着小东西，牵着聂臻，慢慢悠悠走回去。 聂中华看到两人手牵手进来，没任何反应，甚至招唿陆景然过来吃西瓜。 「臻臻大伯从地里刚摘的，井水里泡过，又凉快又甜，小陆过来吃。」 「谢谢爷爷。」陆景然顺口接话。 聂中华顿时笑眯了眼，敲着拐杖靠在躺椅上，「小陆啊，你奶奶腿脚不方便，在屋子里，你给她送点西瓜过去。」 「好的爷爷。」 陆景然捧着西瓜送过去。 聂臻脸已经不能看了，红的不能再红，在自己爷爷的调侃下，直跺脚，「爷爷，你怎么让他这么叫。」 第125页 聂臻不以为意，「难道不是孙女婿？」 「爷爷～」 「都这样了，早晚得叫，趁活着，多听几声，心里畅快。」 聂臻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中午吃饭，聂臻又被大伯和大伯母调侃一番，至于陆景然，全程坦然接受，顺便跟着一起喊「大伯」和「大伯母」。 「小陆啊，你这工作稳定了，和臻臻一个单位？」聂建军饭后吃瓜，顺便拉家常。 陆景然坐在长长的矮凳上，闻声点头，「是，大伯，和臻臻一起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聂建军笑眯眯，「我和臻臻爸早念叨过，你们是长情的，在一起得有四五年了吧，这都二十好几了，该正经结婚了。」 「在我们村，二十好几的年轻小伙儿和姑娘，结婚大把大把的，臻臻这么抢手，你不抓牢点？」 陆景然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臻臻长得好看，工作又好，心地善良，对长辈孝顺，这样的好姑娘，追她的人有的是，我确实该着急。」 「那你行动起来啊……」 聂臻在隔壁房间休息，几本书无聊，转播两人的闲聊内容，直接惊呆她。 陆景然竟然和她大伯说到三媒六聘了？ 什么鬼？？？ 他这是闹哪样！ 晚上，聂臻送陆景然到村口，忍不住开口，「你别听我大伯的，我们现在这么年轻，不急着这些。」 「你不想结婚？」 「啊？」 「臻臻，我二十三岁，你二十二岁，我们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可是……」 「你是不是嫌弃我有人格分裂？」 「怎么会，你别胡说——」 「那就没问题，找个时间，我正式上门，和你爸妈谈谈。」 聂臻看着陆景然开车离去，整个人恍恍惚，回过神，一颗心七上八下。 怎么就……莫名其妙要结婚了…… 第69章 商量婚礼 聂臻在乡下住了一个星期，然后她妈电话打过来，语气郑重，「聂臻，你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家里商量商量！」 「妈，怎么了？」聂臻完全懵。 「还怎么了，人家提着聘礼就到咱家来了，你还说怎么了！」姚若梅气的牙痒痒。 虽然答应两个小年轻在一起，但是这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结婚，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她完全没做好准备，将女儿嫁出去。 「你赶紧回来！」姚若梅没解释一句，匆匆挂断。 不过一会儿，陆景然电话打过来，「臻臻，我过来接你。」 「可是你……」 「我刚从你家出来，你爸妈点头答应的，我去接你方便些。」 聂臻认命收拾东西，走到村口等着，不过十几分钟，陆景然已经将车开过来。 他下车，走到聂臻身边，接过她的书包和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里。之后牵着她，将人安置在副驾驶座。 安全扣是陆景然亲自帮着扣的，起身的时候，他在她唇边亲了亲。 「臻臻，我现在很高兴。」 陆景然的情绪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他的眼里都是光，望着她的眼神，璀璨星河。 聂臻不由得想到，那一天她答应和他在一起时，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明亮。 这一刻，她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她从青春走到现在，最喜欢最喜欢的男生啊，以后，也是她最爱最爱的男人！ 「陆景然，如果我爸妈为难你，你要挺住。」开门前，聂臻忽然扭头说了一句。 不等陆景然有所反应，她拿着钥匙开门，牵着男朋友的手大大方方走进去。 客厅里，姚若梅和聂建国一直在等着，然后就看到自己女儿牵着人家这么走进来了。 顿时，两人心里堵得慌！ 还没怎么样的，就护着，女生外向…… 「叔叔阿姨，我把臻臻接回来了，我们要不要继续之前的事情？」陆景然坐到沙发的另一侧，抬头，毕恭毕敬的和两个家长说话。 语气中，谨小慎微，又忐忑紧张。 平时眉眼张扬，肆意无限的男生，这会儿乖巧的像是家训的大猫，投过来的眼神都是温顺惹人怜。 聂臻看一秒，心都化了，挨着姚若梅撒娇，「妈，你倒是说话呀～」 「你少说话。」姚若梅狠狠瞪了眼女儿，转个身，和丈夫眼神交流。 聂建国接到信号，开始问话，「小陆，既然这事情摆到檯面上了，咱们也不是扭捏的人，就直说了。」 陆景然点头，「叔叔，您只管说。」 「你和聂臻工作方面，我们不愁，同一个单位的，环境也好，算是铁饭碗。不过这个住房的事情上……」 「我的钱都交给臻臻了。」陆景然赶紧表态。 聂建国摆手，「不是这个事，我们的意思是，你在市区那套房子，离工作单位有些远了，是不是考虑就近买一套？也不用太大，够你们小两口住就行，当然了，最好离我们这边也近些……」 虽然女儿要嫁人，但是能够离娘家近，这是当父母惯有的想法。 聂建国夫妻不是贪心的人，买房的钱都是陆景然的，自然也不会想让女儿去占便宜。 「你们婚前买个房，就写小陆你的名字，臻臻这边，我们家也没多少本事，不跟着瞎凑热闹了。」 第126页 陆景然还想再说什么，这个话题直接被跳过去，聂建国问起结婚的其他琐碎事项，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婚礼该放在哪里办。 这是聂建国夫妻最纠结的。 按理说，聂臻嫁给陆景然，从云市出嫁，该到男方家里去，女方这边白天办一场酒席，男方那边晚上办一场。可问题是，陆景然的家在首都。 「你结婚这个事情，你爸妈那边？」姚若梅知道陆景然的家庭情况，却还是问了，「结婚是大事，你是准备回首都那边办？」 陆景然看了眼聂臻，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直接摇头，「不用，就在云市办。」 「什么意思？你爸妈能同意？」 「我的户口独立迁出来了，我和陆家脱离关系，基本上，没有生死大事，我不会和他们联繫。」 「当然，和臻臻结婚，我父母那边，无论怎么样的恩怨，我都会给他们发请柬，至于他们的意愿，不是我能决定的。」 陆景然一脸歉疚，望向聂臻，「我很抱歉，在这一点上，让你受委屈了。」 婚宴酒席，男方这边，可能连个亲人都无法到场，这事情，在放荡不羁的陆景然眼里是无所谓，但是在传统家庭的聂建国夫妻看来，却是天大的事情。 两夫妻直接懵掉了，半晌，相互干瞪着眼，不知道怎么缓和情况。 陆景然却提议，「不如两场都在女方这边办吧，如果有人问起，就说男方入赘了，反正我们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孩子出生，跟着臻臻姓。」 姚若梅笑脸送陆景然离开，门一关上，直接沉了脸。她看向聂臻，不禁摇头，「你跟我进来。」 聂臻随着一起走到卧室，顺手把门带上，刚转身，就听到她妈的质问，「聂臻，你怎么回事，这事情就这么草率决定，又不和家里商量！」 「我……」 「陆景然那么个年轻小伙儿，有房有车有存款，就这么为了你「入赘」，你说这好意思么！还有以后孩子出生，你怎么就让跟着你姓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才知道他的想法。」聂臻挺委屈，这事情，陆景然根本没和她商量过。 但是听她妈这么说，自己心里又特别不舒服，「妈，你什么意思啊，搞得好像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我又没有强迫他……」 聂臻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景然只不过提了一个两方都方便的提议，她妈会反应这么大。 难道女儿在她妈眼里，就只能嫁出去么，她如果真的招赘，难道不行？ 姚若梅瞧着女儿委屈的眼神，哪里有看不明白的，拉过人，嘆气，「我没说你不好，不管你弟弟这事儿，你要是想招赘，我们反正无所谓。可是人家小陆的情况下……妈就是觉得，有点委屈他了。」 那么个大小伙儿，长得帅气又机灵，能挣钱对她家姑娘好，如今还想着入赘让孩子姓聂，真是什么都向着她女儿。 姚若梅欣慰同时，也心酸，「臻臻，妈就是将心比心，觉得小陆不容易。如果他一辈子都对你这样好，你真是有福气了。」 聂臻本是觉得自己委屈，听她妈这么一说，却觉得陆景然更委屈了。 「事情都这样了，小陆家里情况咱也知道，就在云市办吧。」顿了顿，姚若梅拍着女儿的手，说：「你们还年轻，结婚后好好处，他对你好，你也得对他好，夫妻间的感情都是相互的，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对你好一辈子。」 陆景然回到家，正好赶上许朝安排的心理治疗。 这一次，他的配合程度更高了。 大概是心情激动，治疗的中途，记忆跳跃更加频繁。结束时，许朝明显感觉到，陆景然有所不同了。 「怎么了，有好事？」许朝将这一次治疗记录划了重点。 陆景然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说话，良久，声音清冷，「许医生，怎么让我的另一个人格在这段时间陷入沉睡？」 「什么？」 「我和臻臻快要结婚了，到时候婚宴上，我和他怎么办？」 陆景然从一开始的完全兴奋，到冷静下来后，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现在的他，身体里有两个人格，而且两个人格根本没有融合，也没有达成和平相处的协议。 「我有感觉，他快要出来了，以他对臻臻的感情，绝不会妥协，让我和臻臻一起结婚的。」陆景然冷哼一声，「当然，我也不会让他独享。」 这辈子就这么一场婚礼，和最爱的人一起宣誓白头，他和另一个自己，谁能妥协！ 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弄死」另一个。 当然，这不是陆景然自己能做到的，「许医生，你是我的心理医生，你的心理治疗很成功，现在你的病人需要帮助，你不能袖手旁观。」 许朝是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好奇接了个心理病人，倒头来，还得管着人家结婚的事情。 「你争什么，和聂臻结婚，无论怎么样不都是你自己么！」许朝不明白，这都是同一个身体，有什么好争的。 陆景然却坚持，「不一样，意识不同，我和他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只不过寄居在同一个身体而已。现在是我和臻臻要结婚，他，不行！」 许朝这边还未想出办法，凌晨三点，门铃被人摁响了。 刚一开门，就看到陆景然手臂上鲜血淋漓，整个人十分狼狈。 第127页 他抓着门框，神情纠结，「许医生，他出来了。」 话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许朝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认命的把人拖进去，随后帮忙处理伤口，绷带还没全部卷好，躺在沙发的人就醒了。 陆景然勐地睁开眼，目光触及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几乎是身体本能，他直接一脚把人踹开。 第70章 难以接受 许朝一时不备，被踢个四仰八叉，捂着肚子痛的嘶哑咧嘴，「陆景然，你恩将仇报啊！」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陆景然全身紧绷，呈现出一种极端的防御姿势。 许朝愣了下，专注的盯着眼前男生的眼睛，半晌，笑岔，「好傢伙，这么快就出来了。」 而且能耐挺大，将另一个人格完全压下去了。 聂臻清晨接到许朝电话，急匆匆赶过来，就看到满地狼藉的客厅，以及被揍的有些鼻青脸肿的许朝。 「许医生，你怎么样？陆景然他在哪里？」 许朝在电话里只说陆景然发疯了，具体什么事情也没说，聂臻担心到不行，赶过来看到这个场面，更是心惊肉跳。 许朝指着卧室，说道：「人在里面，我说什么他都不信，你进去看看吧。」 顿了顿，又特意补充，「你做好准备，他的另一个人格出来了，脾气瞧着挺大，浑身都是戾气，不好惹。」 聂臻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惊愕。 另一个人格出来了？那不就是，高中时候的陆景然！ 那个，在她身边闷骚又害羞，固执又倔强，却对她很好很好的陆景然！ 不再犹豫，聂臻打开门，满怀期待的走进去。 卧室里的灯开着，陆景然坐在床头，两手撑着膝盖，保持低头的动作。 「景然？」聂臻轻轻叫了声。 低头的男生浑身一震，勐地抬起头，看到聂臻的一瞬间，直接站起，大步走过来。他将娇小的女孩紧紧抱在怀里，扣着人的力道大到出奇。 「臻臻，臻臻……」陆景然一声声叫着，把聂臻抵在墙角。 聂臻被抱的喘不过气，却没有任何挣扎，乖巧顺从的由着他，甚至主动往他身上贴。 她找到他的手，握住，声音柔软，「景然，我在这里。」 半小时后，聂臻倚靠在陆景然怀里，讲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然，也包括，现在是四年后，并不是所谓的高考刚结束。 「景然，你这四年的时间，真的没有记忆吗？」聂臻不由得担心。 这样的他，比之前的他，更加让人心疼了。 陆景然只在一开始诧讶异，之后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是双重人格的事实，而他缺失的四年记忆里，是另一人格代替了他生活。 他对此完全不在乎，而让他介意的是，另一个自己，和他的臻臻相处了近两年。 他和臻臻才在一起半年而已！ 陆景然转过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四年后的聂臻，比高中时期更加美丽动人，她的青涩已经褪去，展露出来的娇艷和妩媚，这张脸，美的惊心动魄。 而那个人，就这么「占有」了整整两年！ 「景然，景然……」 陆景然回神，冲着聂臻笑笑，「怎么了，臻臻？」 「外面那个是许朝许医生，他是专门给你做心理治疗的。」想到无辜遭殃的许医生，聂臻深感抱歉。 「景然，我们要不要出去，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让许医生给你看看情况？」聂臻一时把握不住，陆景然看似没问题的状态下，会不会藏着隐患。 陆景然相当配合，陪着聂臻一起走出卧室，再次见到被他揍的毫无还击之力的男人。 「许医生，很抱歉。」陆景然站在沙发前，一手插着口袋，一手还紧紧牵着聂臻。 许朝和聂臻点点头，看向陆景然，「我是你的心理医生，你现在的情况，我需要给你进行检查，方便和我去对门？」 「那是我的房产。」陆景然想到自己最初醒来的那个环境，忍不住皱眉，「我的房子，怎么变成那样？」 那种鬼画符一样的场所，住着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心理医生，另一个他究竟怎么回事？ 交友不慎！ 许朝在陆景然眼里，明明白白看到嫌弃，他对他的敌意不再，但是厌恶度，却是百分百。 许朝：「……」好气！ 心理治疗室门口，陆景然十分不舍的松开聂臻的手，「臻臻，乖乖等我，最多半小时。」 说着，揽过人，轻柔的吻落在额头。 然而转身，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冷冰冰的面孔对着许朝，「许医生想做什么检查，请尽快。」 许朝给陆景然的另一个人格做了测试，以及艰难的完成了一次催眠诱导，很悲催的发现，这另一个人格，主观意识过分强大。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应该就是主人格了。 想到之前那个对他友好的陆景然，许朝不免可惜，眼前这个，明显很难相处。 「陆景然，你的双重人格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你自己有意识吗？」 「他一直都在。」 陆景然的回答，让许朝大吃一惊，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答案。 「你知道？」 陆景然点头，却又不在意，「存在又如何，只要我想，他永远出不来。」 第128页 话刚说完，陆景然脸色直接难看了，这四年时间，他被另一个人格压制了。 许朝也想到这一点，却努力憋住，「我相信你，主人格一般过于强大，次人格都是无能为力，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和以前有不同。毕竟次人格独立生活了四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变化，我们谁也不知道……」 「不会有变化。」陆景然已经站起来，声音惯有的疏离冷漠，「我既然回来了，就不会给他再出现的可能。」 顿了顿，他看向许朝，「麻烦许医生尽快收拾东西离开，我的房子不欢迎你。」 打开门，陆景然又是另外一副面孔，牵着聂臻的手往对门走去。 声音体贴温柔，甚至有点委屈，「臻臻，你离开我四年，要好好补偿我。我现在好饿，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 许朝：「……」 陆景然倚靠在厨房门口，目光贪婪的看着在里面忙碌的倩影，聂臻的一举一动他都不想错过。 四年，他错过了她四年，这个念头每一次滑过，他的心里就特别酸涩难当。 他的臻臻，他差点把她弄丢了…… 「臻臻，以后都陪着你。」 聂臻腰间一热，陆景然从身后抱住她，头搁在她肩头，说话的热气悉数洒在耳边。 她浑身一颤，拿在手上的锅铲差点扔了。 陆景然轻笑出声，「臻臻，你还是这么敏感。」 耳朵，是她不能触碰的地方，和四年前一样。 聂臻恼羞，将腰上的两只手掰开，「把菜端出去，我们吃饭。」 「听你的。」陆景然自然照办。 一顿饭吃的想当温馨，饭后，聂臻靠在陆景然怀里，有一下没一下说着话。 不知怎么的，话题扯到了结婚的事情上，陆景然这才知道，另一个人格，居然和聂臻求婚了！ 他带着聘礼，去聂家，求娶聂臻。 那是他的臻臻！ 「你喜欢他？」陆景然眼神一瞬冷下来，神色晦暗。 聂臻愣了下，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景然，那都是你啊，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 「那不是我。」陆景然直接否定道。 「可那是你的人格，他就是你，你们做事风格行为逻辑，都是相通的，他——」 「所以你在他身上找我的影子，他是我的替代品？」 聂臻摇头，「不是，我……」 「臻臻，你还是喜欢他。」 陆景然清楚认识到一个事实，他不在的四年里，聂臻喜欢了另一个他。 这对陆景然来说，可谓是打击，也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臻臻，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陆景然眼里满是受伤。 聂臻心一下子揪起来，想要说什么，手上的温度忽然没了。 低头一看，陆景然放开了她的手，原本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他主动放开了。 心勐地被扎了一下，聂臻眼眶一瞬通红，「景然，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聂臻离开陆景然家时，他人在卧室，根本没走出来。 她等了好久，只有他的书本和她道别，甚至安慰她，「臻臻，你别难过了，也别担心，然然才刚回来，他一下子可能想不明白，你让他好好想。」 「他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三心二意。」 聂臻颓丧的蹲在门口，低头，难受的要死。 她之前和陆景然说的话，仿佛就是她的藉口，如今另一个人格回来，这些全都变成了笑话。 她自我安慰，让自己接受了喜欢上「两个人」的事实，其实是情有可原的。 可归根到底，在她不知道他不是他的前提下，她确实对陆景然有了好感。 「那个时候，陆景然问我，喜欢的到底是现在的他，还是源于两年前的回忆。现在，他又问我，喜欢他，是因为四年前的愧疚，还是因为现在的他……」 聂臻一个人在门口语无伦次，书包里的书却是急疯了。 尤其是数学书，看着有些魔怔的主人，心疼之余，对陆景然更是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它的主人要承受这些，特么人格分裂的是陆景然好么，自己处理不好两个人格之间的事情，倒头来全都怪罪它的主人。 「臻臻，你别管，陆景然爱怎样怎样，他要是想不明白，那他就和另一个自己过一辈子去吧。」 「咱们走！」 数学书说完，陆景然的书就嚷嚷开，「不要啊臻臻，你不要放弃然然，他就是一时钻牛角尖……」 「我管他去死！他欺负臻臻，我就讨厌他，你们和陆景然是一伙儿的，全都不是好傢伙！」 数学书一本大战n本，将陆景然的书挨个骂过来。 最后，语气豪横，「臻臻，走，下一个更香！」 第71章 不想结婚 聂臻深深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最后慢慢站起来，她在客厅留了字条，带着自己的书包，将门轻轻关上。 他需要时间冷静思考，她也同样需要。 在此之前，聂臻以为自己是能处理好和拥有两个人格的陆景然的感情，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 他们太不同了，不同到像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她凭什么要求他们两个人格都接受她，甚至接受「三个人」共存的爱情？ 回到家，聂臻直接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默默不语。 第129页 几本书想要安慰劝解，都被她挡回去，「我没事，我就是想安静地想一会儿，我和他之间的感情问题。」 「臻臻，你不会是要放弃了吧，真的听小数的话，下一个更香？」 聂臻摇头，「怎么可能捨得啊，但是现在这样，问题得不到解决，何来以后呢！」 现在这个时候，才是她和陆景然之间最大的考验吧。是陆景然自己的考验，亦是对她的考验。 姚若梅和聂建国自收了聘礼，和陆景然谈妥，就开始准备挑日子，想着选一个黄道吉日，到时候可以开始准备嫁妆。 聂家没有陆景然那样阔气，一出手就是几千万的存款，又是房子又是车子，但是该给女儿准备的，小到每一个细节，他们都会妥妥噹噹安排。 「这个日子怎么样？」姚若梅从大师那里拿回来日子，满面笑容，「这是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十月份国庆第二天。」 聂建国直接摇头，「时间太短，咱们给臻臻准备嫁妆时间不够。」 那些三十六件，那一件都得精心打磨，还有其他零散细碎的，也得亲自去买。 「男方买个房子，万事大吉，啥也不用干，咱嫁女儿，准备的东西多了去了。女儿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哪能含煳。」 聂建国不答应，姚若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剩下来的两个日子，你看着挑吧。」 里面是另外两个黄道吉日，一个是十一月十八号，另一个是下一年的三月八号。 「明年的话有点久了，既然都商量好要结婚了，还是今年把事情办了。」 夫妻俩最后决定，黄道吉日条在十一月十八号。 聂臻站在客厅一角，听到父母的谈话，忽然出声，「爸妈，婚礼暂时不办吧。」 两人都是一怔，回过神，姚若梅脸色变了，「怎么回事，小陆后悔了？」 「没有。」 「那你俩是吵架，闹矛盾了？」 「也没有。」 姚若梅被气笑了，两手叉腰，声线提高，「聂臻，那你倒是说清楚，究竟怎么个意思。」 「就……我不想结婚了。」 她和陆景然就现在的情况，办婚礼结婚，只会火上浇油。 到时候哪一个人格都会不自在，甚至，一个处理不好，这将会成为他们一辈子的隔阂。 「说要结婚的是你们，说不要结婚的又是你们，合着耍我们玩呢！」姚若梅气的够呛，在客厅来回走着，时不时回头骂两句。 聂臻一副『你随便骂，我绝不还口』的态度，最后姚若梅气的直接甩手离开。 「臻臻，过来坐。」聂建国招唿女儿过来，慢慢问：「和爸说，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爸，我们俩没事，反正……婚礼暂时不办了，这个事情延后再说吧。」 聂臻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干脆当是自己小性子发作了。 见着聂臻跑出去，姚若梅从房间里出来，冷着脸，将黄道吉日的纸条扔进垃圾桶。 「唉，以后还要用呢！」 「用什么用，你女儿犟脾气，谁知道这一吵架，这事情还有没有以后了！」 「你这话说的……」 「我什么话了，都是你惯的，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 转个身，姚若梅打电话回乡下，给聂中华和聂建国一家解释，半字不提聂臻的情况。 「对，就是我和她爸捨不得，才二十二，结婚也太早了，等工作两年再说……小陆那边，我们给他做工作，是我们当爹妈的反悔，得给人家道歉。」 电话挂断，姚若梅心里不是滋味，满满的纠结和担心。 「还坐着干什么，人都跑出去多久了，赶紧去找找，别没事一个人躲着哭，叫回家吃饭。」 聂建国看着妻子进厨房做饭，忍不住笑：这嘴硬心软的，心疼闺女还这么豪横。 聂臻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一开始挺不自在的，怕她妈骂她，但是没有！ 「我妈不生气了？」父母去上班，弟弟去上兴趣班，聂臻一个人在家，她问家里的书本，「我爸妈后来什么态度？」 「你说那天的事情吗？」有书本回忆，「好像骂你骂的挺厉害，后来你妈就叫你爸去找你吃饭了。」 「不对，她妈妈还打电话给乡下了，说了好多话……」客厅里的一本小人书忽然出声，学着姚若梅的声音回播现场。 聂臻听完，心里不是滋味，「我以为我妈会很生气的，没想到她还替我兜着。」 明明是她做的不好，是她的问题，倒头来却要她爸妈承受委屈。 聂臻望着客厅某一个角落，那里已经摆放着一些小东西，都是她妈亲自去挑选买回来的，说是给她结婚准备的嫁妆。 牛角梳、小皮箱、红头绳、煤油灯、红双喜脸盆…… 都是很普通的小件，她妈按照村子里的习俗，一样不落的给她做准备，小到一个针线盒，都是亲力亲为。 而如今，它们仿佛成了多余的摆件，像垃圾一样堆在一起。 「幸好请柬什么的没写。」聂臻不由得庆幸，事情还在可控范围。 「臻臻，那你以后还要结婚的呀，现在不办婚礼了，那以后呢？如果陆景然一直这样，你就一直不结了？」书本其实想不通，人类的感情为什么这么复杂。 第130页 一本书就是一本书，一个人就是一个人，哪来的自己跟自己吃醋？ 「你现在闹脾气，你妈肯定向着你，但是一年两年的，这个藉口就不好用啦。」 聂臻听着也是嘆气，「是啊，所以好头疼，可是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最后几本书一合计，集思广益，让聂臻去找许朝。 「许医生那里有专门的治疗记录吶，臻臻你去问问，撬开那本笔记的嘴，找到陆景然的突破口。」 许朝接到聂臻的来电，挺意外，但是知道对方的想法后，他还是约了时间和人见面。 地点，市中心商场的一家奶茶店。 聂臻提早半小时过去，在位置上等着，许朝姗姗来迟，一坐下直接给点了两杯奶茶。 「我不喝奶茶。」聂臻赶紧开口。 许朝顿了下，看着面前女孩手捧着的柠檬水，笑说：「那行，我自己喝。」 一杯奶茶下肚，许朝舒服的往后仰躺，才问：「找我有事？为陆景然。」 聂臻嗯了声，紧张几乎写在脸上，透明的玻璃杯上清晰可见她的手指印。 「许医生，陆景然现在这样，该怎么办？我是说，他两个人格之间，好像很不和谐，他们互相拒绝对方的存在。」 「那是必然的，每一个人都希望成为自身的主宰，任谁也无法接受，一个身体还得和别人共享。」 「那他要是一直这样，他的精神会不会受影响？」 聂臻也看过一些相关方面的心理书，也特意查了多重人格的一些资料，明白人格压抑和人格崩溃对身体而言是多大的伤害。 「他要是一直这样抗拒，对他的心理和精神方面，会造成压迫。」聂臻担心道。 许朝却耸肩，无奈，「你根本不知道，陆景然的主人格有多霸道强势，说不准真像他说的，主人格的存在，次人格将永无出头之日。既然无法出头，想来也没有后续的崩溃一说。」 「可是……」 「聂臻，你应该是想问，两个人格共存的陆景然，和你该怎么相处吧？」许朝一语道破。 见聂臻诧异的表情，许朝心情愉快，「别忘了，我是个心理医生，对陆景然可以看病，对你，也可以。」 「我觉得，你现在的心理，也挺病态的。」许朝如实讲，「与其关心陆景然，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聂臻，其实就诸多案例的分析结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最后先崩溃的，不是病人自己，往往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 陆景然身边最亲密的人，当然只有聂臻。 而聂臻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许朝出于医生的身份提醒，但是她会不会主动找他做心理疏导，不是他能决定的。 「这是我现在的住址，你若是有需要，欢迎随时谘询。」许朝捧着另一杯奶茶离开。 聂臻坐在奶茶店，一瞬精神恍惚，回过神，带着书本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陆景然家里，却是另外一番情况。 四年前的陆景然觉醒，主人格回归，他满是自信，认为次人格已经被他压下去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另一个他。 如今这会儿，他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幻，神情异常，最后脑子一下子混沌，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地客厅里响起，陆景然脑子嗡的一下，忽然炸开了。 第72章 次人格的主场 「你怎么出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对臻臻的爱，不比你少。」 「你配吗？」 「主人格又怎么样，你以为现在的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压制我？陆景然，四年，足够我强大。」 两个人格之间互相较劲，一个人用两种不同的语气互相攻击，谁都不给谁面子，陆景然自己毫无所觉，然而他的书本们全体惊呆了。 「然然好厉害，他什么时候骂人嘴皮子这么利索了？」 「你说哪一个，一号然然还是二号？我觉得二号然然更帅一些，他对臻臻的爱才是坦坦荡荡啊。」 「一号也不差啊，他才是最先喜欢臻臻的，他们两个是彼此吸引，互相进步，是有共同理想的。」 「那他们最后谁会胜利，臻臻喜欢哪一个？」 几本书讨论的过分激动，忘乎所以，竟然开始下注，赌哪一个陆景然能够最终获得聂臻的爱，抱得美人归。 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本自言自语争执的主人，已经不说话了。 陆景然端坐在椅子上，两手环抱胸前，目光凌厉，审视着眼前的几本书。 几本书懵了下，其中一本胆子大些，问：「他听到我们说话了？」 「不可能吧，小数明明说他听不到的，只有臻臻的那几本书才能沟通。」又有书试探出声。 「我也觉得，咱们的主人，没get到这点技能，这方面，他不行的。」 说完，几本书均是放心下来，哈哈大笑。 陆景然听着自己的书本对他的嘲笑，面上平淡，内心冷漠。直到它们结束讨论，他慢悠悠站起来，走到茶几旁，将那几本书拿起。 一步，两步，走到阳台上。 陆景然将几本书握在手中，举起，下一秒，直接伸到阳台外。 几本书啊啊啊疯狂叫，「要死了要死了，主人谋杀书本了！」 第131页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说的不是挺开心的么。」陆景然语气轻快，似笑非笑。 几本书：「！！！」 一个小时后，房间里所有的书都渐渐安静下来，从一开始的激动语无伦次，到此时此刻忐忑不安。 它们均是一个想法，如今双重人格阴晴不定的主人，对它们究竟是抱有怎样的态度？ 陆景然不同于聂臻，有一颗喜爱书本包容的心，他要是狠起来，真的会将书本弄死的。 「然然，我们还是和你统一战线的，平时也就无聊，才随便说说，我们对你百分百的忠诚。」最先开口的是陆景然的一本旧书，它跟着他已经好几年了。 陆景然目光略过，没做任何承诺，只问：「你们算是陆景然和聂臻爱情发酵的见证者吧，现在说说，四年前，他们究竟怎么相处的。就在这个房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书本：「？？？」 完全懵逼，不知道这究竟怎么个意识。 这事情作为当事人，难道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还要和它们求证什么？ 直到一本书忽然尖叫出声，「二号然然！」 所有书集体呆愣住。 回过神，直接想到一个问题：一号陆景然去哪儿了？ 聂臻接到陆景然电话时，是惊讶的，毕竟当初是他说要自己冷静一下。 「臻臻，在哪儿？」陆景然声音温柔，完全没有之前的冷漠，甚至语气里带着甜腻，「臻臻，我想你见你，我现在过来找你？」 「啊？我在家里，景然你……」 「嘘，别说，等我过来。」 电话直接被挂断，聂臻坐在客厅沙发上，傻愣愣的。 他这是自己想明白了？还是，有什么话必须当面和她说清楚？ 聂臻忐忑的厉害，害怕那一个答案是她心里最不能承受的！ 然而，陆景然带着一大束火焰的玫瑰花出现了，他穿的风骚，身上喷着男士香水，打开门的瞬间，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陆景然扣着她的后脑勺，给予一个绵长深刻的吻。 「臻臻，我很想你。」彼此分开，陆景然抵着聂臻的额头，低声呢喃。 聂臻一时不自在，脸红避开，陆景然笑声清朗，揽着人坐在沙发上腻歪。 聂建国下班回家，打开门，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他以为姚若梅下班回来了。 但是走近一看，掌厨的是陆景然，高大挺拔的男生穿着卡哇伊的围裙，在他家女儿的指导下，正在炒菜。 「酱油倒一点，一点点就好。」 「好的，听臻臻的。」 「勾芡，你先关小火，不然煳掉了。」 「臻臻很厉害，你说的都对。」 「陆景然，你别贫！」 「我就喜欢，不然你亲我一下，我全听你的。」 聂建国：「……」 完全想不明白，前一阵子还闹矛盾连婚都不想结的两个人，这会儿怎么又那么腻歪了。 看这架势，比之前似乎更加黏煳了！ 姚若梅回家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五菜一汤，香味俱全，勾的人直流口水。 她一边换鞋，一边问：「你回家做饭了？」 聂建国视线直接转到卧室方向，目光空荡荡，「你绝对想不到，这顿晚饭是谁做的。」 「你女儿做的？」姚若梅不由挑眉，她家别扭的姑娘恢復正常了？ 「她想开了也好，感情又不能当饭吃，和小陆如果不合适，那就再找一个。」 话音刚落，卧室的门打开了，陆景然牵着聂臻的手走出来。见到姚若梅，他立刻笑脸迎上去，「阿姨，你回来了，晚饭做好了，我们赶紧吃。」 「阿姨，你尝尝这个小炒肉，臻臻教我做的。」 「阿姨，这是你最爱吃的竹笋炒肉丝，还有这个排骨汤，如果不好吃，我下次继续努力。」 「叔叔，你也吃……」 整个吃饭过程，陆景然对聂臻父母疯狂夹菜，到最后，两人吃的有点撑。 饭后的打扫洗碗工作，直接被陆景然抢去，他拉着聂臻一起，在厨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洗出甜蜜新高度。 姚若梅坐在沙发上，频频转头看向厨房方向，不放心，又纳闷。 「不是吵架了么，都闹着不要结婚了，怎么又好上了？」 聂建国默默吃西瓜，摇头，「我哪儿知道，我一回来，两人就腻歪的不行，我都没眼看。」 「小陆上门道歉来着？你女儿又和人和好了？」 「我哪儿知道，臻臻的性子你当妈的不是最了解么，你都不知道啥情况，我就更不清楚了。」 姚若梅心里不得劲儿，前后商量办婚礼到取消，也就不过半个月时间，如今又是这幅样子，她怎么也没法坦然接受。 于是乎，她再次找陆景然单独谈话。 「小陆，不是阿姨对你有意见，只是你们也都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子，结婚这样的大事，说不办就不办，一会儿吵架分手，一会儿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像什么话。」 陆景然愣了下，随即笑道：「阿姨你误会了，没有不办婚礼，只是我和臻臻在商量婚礼仪式上闹了分歧，她有些不高兴。是我的错，新娘子最大，我应该什么都依着臻臻。」 陆景然很自然简单的解释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起因是婚礼的仪式流程，是中式还是西式。 第132页 「聂臻闹的别扭？」姚若梅第一个反应便是，她女儿在这事情上，矫情了。 陆景然立刻摇头，「不是，是我在这方面纠结不下。」 「你别替她解释，我还不知道她……」 再出来，姚若梅当场宣布，婚礼继续，说着转头看聂建国，「咱们之前选的那个日子，十一月十八号，挺好，就按照原来计划准备。」 聂建国傻眼了，聂臻也傻眼了。两人完全不明白，怎么进去之前脸色难看来势汹汹，一副算帐的架势，这会儿出来了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聂臻送陆景然到楼下，忍不住，问起情况，「你和我妈说什么了？你不是不想结婚了吗？」 当初意识刚觉醒，他对所有事情都能坦然接受，唯独婚礼，他的态度十分抗拒。 陆景然抿唇微笑，「臻臻，我一直都想和你结婚啊。」 「陆景然，你怎么……」 聂臻脚步忽然顿住，目光错愕，抬头，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男生。 半晌，声音幽幽，「你不是他。」 眼前这个，不是四年前的陆景然！ 陆景然心头一睹，目光很受伤，「臻臻，你就这么不期待我吗？」 他那么努力的将主人格压制，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以防被反扑。他心心念念的过来找她，然而事情真相是，她不欢迎他。 「你就那么喜欢主人格？四年前，你们不过谈恋爱半年，臻臻，我和你在一起两年，整整两年！」 陆景然语气嘲讽，「两年的时间，还抵不过半年，就因为他是初恋，我不是么！」 「不是的，景然！我不是这个意思！」聂臻急了，赶紧解释，「我只是对你们之间人格转换不适应而已，我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突然。」 「放心，在我们婚礼结束前，他不会出来的。」陆景然信誓旦旦。 然而聂臻却直接沉默了。 好一会儿，艰难开口，「陆景然，我很抱歉，你这样子，我没法答应办婚礼。」 「臻臻！」 「我不能这样做，即便都是你，可是你们是完全独立的两个人格，我不能不顾及他的意愿。」 让她抛却一个人格，和另一个人格办婚礼，她做不到。 「这对你不公平。」 「是对他不公平吧，臻臻，你就只在乎他。」 两人谈话不欢而散，陆景然负气离开，聂臻站在长长的马路上，目光贪恋的看着离去的背影。 第73章 他们的软肋 当晚，陆景然一个人坐在客厅喝闷酒，半醉半醒间，意识放松，主人格直接挣脱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两个人格之间的互骂和拼酒，凌晨一点，直接被送上救护车。 聂臻在第二天早上七点，接到医院那边的电话，陆景然住院了。 原因：喝酒过度，胃穿孔。 聂臻急匆匆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就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陆景然。 他那么大一个人，此时却安静极了，也脆弱极了，仿佛轻轻一触碰，整个人就会随时受不住。 一下子，聂臻眼眶就红了。 「陆景然，你怎么这样！」 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竟然还要喝酒，还喝那么多，把自己喝进医院里。 「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么，你这样……」 聂臻心里发闷，不用想也知道，他喝酒的原因是什么，肯定是昨晚上和她吵架的缘故。 他折磨他自己，同时也折磨她。 「臻臻。」 陆景然睁开眼，望向床头边，第一眼就看到了聂臻。 聂臻刚刚哭过，眼睛鼻子都是红通通的，像个小兔子一样惹人怜，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看过来，却让陆景然心头髮虚。 「我就随便喝喝。」 「随便喝喝就胃穿孔，你要是认真喝，是不是要酒精中毒喝过去了？」聂臻语气有些冷，心里却疼惜，「陆景然，你别这样，你有什么不痛快，你和我说，沖我发脾气也可以。」 「这是我的问题，我和你发什么脾气。」陆景然嗤笑一声，随即闭上眼。 聂臻没再多说，转个身，给许朝打了个电话。 她说明了陆景然现在的状况，「许医生，能不能麻烦你能过来医院一趟，他这样子我实在不放心，要是再这么闹一次，他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酗酒，抢救？」许朝愣了下，却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这么大个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挺幼稚的嘛。」 「许医生……」 「行吧，我过来一趟。」 许朝就住在医院附近，过来也就是十分钟，见着病床上躺着虚弱无力的陆景然，他还是没绷住，当场笑岔。 「许医生，你的态度似乎有问题，我是你的病人。」陆景然脸色难看。 许朝点点头，努力收回笑脸，「知道知道，你是我病人嘛，这会儿倒是挺有自觉。」 当初赶他离开时，完全就是另一副嘴脸。 「我听聂臻说，你两个人格互相掐架了？」许朝挺好奇，上下打量，问：「陆景然，你现在是哪个人格在控制身体？」 「次人格，不过主人格随时可以出来。」 陆景然话刚说完，主人格就跳了出来，「许医生是么，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许朝懂了，两个人格之间对他态度完全不一样。 第133页 不过，「陆景然，我不管你这个主人格对我态度怎样，但是我答应过另一个你，这病没治好前，我就得管你。「 「打压我？」陆景然眉眼冷下来。 许朝轻笑，「怎么会，主人格如此霸道，打压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让你们学着和平相处。」 「不可能。」 「还想不想和聂臻好好相处了？」 陆景然顿时哑然。 聂臻是两个人格共同的软肋，许朝一下子戳到他们痛处了。 「你这样子闹腾，最终受苦的不是你，而是她。」 许朝拉开椅子坐下，讲话前特意确认，病房里没有人，「聂臻的情况不太好，你的两个人格再这么争执下去，她的心理一旦承受不住，届时这心理治疗就得再多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半晌，陆景然语气艰涩问道。 许朝耸耸肩，无所谓道：「就是你女朋友，快要心理抑郁了，就因为你，这么造作。」 病房里长久的沉默下来。 陆景然睁大了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一眨不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晌，又缓缓转移目光，看向了窗外灿烂的阳光。 两个人格之间，第一次，达成妥协。 「许医生，如果，我接受治疗，臻臻会没事吗？」 「你哪位？」 「主人格。」 许朝点头，「那行，等出院了，你到我那儿去，我给你好好治治。」 陆景然这一次住院，十分乖巧，大概是心里虚，什么事情都顺着聂臻。 等出院的时候，陆景然和聂臻认真承诺，「臻臻，我们的婚礼继续好吗，我去许医生那里接受治疗，我保证，等我们结婚那天，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聂臻不说话，只安静地望着眼前的男生。 她现在不确定，说这话的，究竟是哪个人格的他。 陆景然一秒察觉，解释，「我们都是，臻臻，我们不争了。」 「真的吗？可是在此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聂臻不太相信。 陆景然却喟嘆：「因为你啊，臻臻，你是我们的软肋。」 将聂臻送上车，看着人离去，陆景然的温柔不再，整个人冷冽之极。 之后再到许朝所在的住所，陆景然又恢復了谦谦君子的作风，整个治疗过程更是完全配合。 第一次治疗结束，许朝记录数据，并且告知，接下来必须进行长达一个月的连续心理辅导。 「这一个月，你最好吃住都在我这里，我好随时观察你的状态，如果有不对，我会立刻做出调整。」 陆景然不想答应，但是许朝一提聂臻两个字，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可以，但是只有一个月。」 「放心，不是十一月才办婚礼么，来得及。」 陆景然却摇头，「九月初，我和臻臻要一起去上班，我不想耽误。」 许朝：「……」 莫名其妙的狗粮！ 聂臻和陆景然的婚礼如期举行，这事情在聂家也算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波。 姚若梅之前打电话说取消，如今再打电话又要办，聂中华直接喊话：让回乡下好好解释清楚。 没办法，夫妻俩带着儿子女儿回村里。 「你们谁也别说，臻臻，你过来和爷爷说。」聂臻一家刚到，聂中华拒绝聂建国夫妻开口，目光直视孙女。 盯着一屋子人热切地目光，聂臻跟着聂中华回房间。 门关上，转身，对上她爷爷，聂臻怂了，「爷爷……」 「臻臻，和爷爷说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受委屈了？」亲切温和的语气，和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聂臻愣了下，反应过来，眼泪刷的一下留下来，「爷爷。」 本来没任何委屈，但是她爷爷这样一关心，就什么事儿都有了。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聂中华这样疼爱孙女，聂臻在他面前，仿佛一下子有了依靠，也多了孩子气。 对父母不能说的话，对她爷爷，聂臻是畅所欲言，「……陆景然现在就是这个情况，他已经在接受治疗了。」 「人格分裂？」 聂中华对这种心理障碍没接触过，但是不妨碍他理解，听懂之后，他问了一个很犀利的问题，「臻臻，他要是一直没法治癒呢？」 聂臻目光坚定，「那也是他，我反正就是喜欢。」 「爷爷，我知道我可能贪心了，我两个人格都喜欢，我是不是很过分？」聂臻对感情的认知，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而自己如今面对的状况，却总是时时挑战她的底线。 有时候，聂臻觉得，自己想个坏女孩。 聂中华并不这么认为，他的孙女，一直都是个好姑娘。 「臻臻别怕啊，有什么事情，爷爷在呢！如果你和小陆之间有矛盾，就找爷爷，爷爷和他谈。」 「我们没吵架。」 「我知道，我是说小陆那别扭的性子，哦不对，是他别扭的两个人格，我得好好劝劝……」 祖孙俩在房间里谈真心话，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外头一家子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生怕聂臻被骂惨了。 尤其是聂建国，心疼女儿，却又害怕老子，一个人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听到开门声，看到聂臻红着眼眶出来，心疼极了，「臻臻，你咋样，你爷爷他……」 第134页 「我好的很！」聂中华的拐杖直接敲过去，不轻不重落在小儿子身上，随即咳嗽一声，「赶紧到堂屋去，大傢伙商量下臻臻的婚礼。」 陆景然接受许朝的心理治疗，聂臻和他一个月没法见面，期间的视频聊天这些，只进行了一次，第二次就被许朝发现，无情掐断了。 「聂臻，你对陆景然的影响很大，在治疗期间，你还是不要出现为好。」许朝事后打电话给聂臻。 聂臻听完，虽有些不舍，但还是遵医嘱。 期间她没有事情做，只剩下陪弟弟玩，顺便看着家里有关她的那些东西，越买越多。 一个月后，陆景然进行最后一次心理治疗。 许朝给他安排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谈话内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最后从容面对，陆景然完全就像个正常人。 不，应该说是拥有两个独立人格的正常人。 许朝无奈道：「我尽力了，显然，你的两个人格互不妥协，暂时的和平也不过是因为聂臻。」 陆景然不说话，这是他早有预料的结果。 许朝将整个心理治疗的资料整理了一份，交给陆景然，「我买了下午三点的飞机，回首都。陆景然，以后的日子，你只能靠自己。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时候，多翻翻记录，或许对你有帮助。」 「许医生，谢谢。」陆景然第一次道谢，以主人格的身份。 许朝却自嘲，「谢就不必了，也没将你彻底治癒，我医生生涯，在你这里遭遇滑铁卢。但还是希望，你有生之年能好吧。」 陆景然亲自送许朝到飞机场，与其道别，至于那份珍贵的资料，被他带回家，束之高阁。 九月初，陆景然去自然博物馆报导，开始正式工作。 跟着工作人员办理完入职手续，陆景然被安排在资料档案室，开始实习期间的摸鱼生活。 「咱们这个博物馆平时没什么人，需要做的工作不多，不过档案室这一块儿好久没整理，你们刚进来的，就在这儿先打打杂。」 带领陆景然过来的是个中年妇女，已经习惯博物馆内所有工作流程。她看着眼前这张朝气蓬勃的脸，不免关怀几句，「年轻人，别着急啊，等用得上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派活儿干。」 陆景然礼貌说谢谢，很自然的坐在位置上，开始他的整理打杂。 中午十二点，档案室的门被推开。 陆景然抬头，看到进来的女孩，一身纯白色的棉布衬衫裙，长长的秀髮被她扎起来，高高的马尾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快晃动。 他站起来，面带微笑，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 陆景然站在女孩面前，伸出手，礼貌又亲密，说：「你好，我是陆景然，今年二十三岁，很高兴认识你。」 聂臻愣了下，随即回神，笑道：「你好，我是聂臻，今年二十二岁，第一天工作报导，很高兴认识你。」 聂臻话说完，陆景然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行为。 聂臻也耐着性子，重新回答一次。 陆景然忽然张开双臂，将眼前人抱进怀里，他埋在她颈肩，呢喃，「臻臻，我爱你。」 聂臻温柔回答：「我也爱你。」 -- 十一月十八日，宜嫁娶。 聂臻和陆景然的婚礼，在云市大酒店举行。 两方所有的亲朋好友均到场，来见证这一对年轻人爱情的甜蜜。 新人宣布结婚誓词时，却闹了一个笑话。 明明新郎新娘已经宣誓过一次，然而整个流程走完，新郎忽然提议，要求再来一次。 全场所有来宾都懵了。 唯独新娘，面带笑容，由着新郎闹腾，陪他再走一遍流程。 再一次宣誓结束时，陆景然拿出另一只戒指，戴在聂臻右手的无名指上。 两只戒指分开时是独立的个体，但是戴在一起，立刻变成互相嵌进去的一个全新的戒指。 聂臻诧异，抬头去看陆景然，却发现他的两枚戒指也是如此。 「臻臻，我必须和你坦白，我们之间还没有彻底谈拢，但是真的好爱你，嫁给我，好吗？」 「余生，如果不能互相融合，我们两个，一起爱你。」 -- 聂臻和陆景然的婚礼状况，十分有趣，几年下来，在亲朋好友间，仍然不免被提起。 聂臻从来都是笑笑，却不解释其中缘由。 半年后，她怀孕了，陆景然对她的关心更甚。 十个月的陪伴，她生下两人爱情的结晶，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儿。 之后，陆景然变身超级奶爸，对待孩子温柔细心，呵护着小宝贝成长。 聂臻一直担心，拥有双重人格的他，在孩子的问题上，可能会出现争执。 然而，并没有！ 他那么的爱她，也那么的爱女儿，在她们面前，仿佛就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 她什么也不说，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 直到五年后的清晨，她被吻醒，他目光深情又专注，「臻臻，谢谢你，从没放弃我。」 聂臻怔愣几秒，随即将人拥住，热泪盈眶，「景然……」 陆景然：「以后，只有我，但是加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