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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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装迷情] 《千金为引》作者：秋骊歌【完结】


    青砖绿瓦，陌上花开香染衣；朱门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一个是江湖门派之女，一个是侯门嫡子，本没有任何干系，


    一场梦魇本以为不过是梦，却真真实实是以血为引救了他的性命，一切的缘由皆是以此开始，


    一道圣旨赐婚从天而降，将二人，从此牵引在一起，生死荣辱皆成了一体…


    梦魇惊魂，奈何，以血为引竟是缘由；圣旨赐婚，然则，陌路之人确是相守；前尘往事，唏嘘，牵扯前人爱恨纠葛；自始至终，他的眼里，千娇百媚，玉貌花容，不及你明眸闪耀唇边浅笑；情深意重，她的心里，相思蛊毒，噬骨痛髓，不及你眉间轻点情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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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金 正剧


    第一章 惊梦


    昙花一现却是惊艷，唯有钦羡；轰轰烈烈以倾天下之，炙热如斯；绵绵细水，涓涓潺潺，滴滴沁髓间；情丝如茧，缠缠绕绕，丝丝覆心弦；长长久久，乌髮总归银霜鬓染，年年岁岁，双眸终是脉脉含情…


    月明星稀的夜晚，沿街打更的更夫，刚刚敲着子时的更声走过。在一间普通的客栈里，所有的人都早已经熟睡了。


    借着月光的亮光，几个黑影窜出，在一间普通的屋子外张望着趴着窗户，薄薄的窗户纸被一只小竹管捅破，接着是一道青烟悄无声息的从那小小的竹管里飘散进了屋子。


    不多会儿就满布在了房间里，那床上本就睡的香甜的人，此时更是睡的沉沉。


    一柄刀刃从门缝里轻轻的插进来三下两下就挪开了门栓，紧接着是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走在前头的人穿着黑色的斗篷，手持一盏灯烛，露出的手指干瘦，穿着黑色的斗篷遮掩全身，还黑巾蒙面捂着口鼻，一抬眼间，露出一双显得苍老却透着精明的眼睛，眼圈周围的皮肤褶皱干瘪，眉毛有些花白，分明是个老者。


    进了屋子他不自经的用空着的手又将斗篷往下扯了扯，盖住了眉毛，遮的更加严实，望向前方黑暗里的眼神反而更显如炬。


    老者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高壮如铁塔一般也是黑巾蒙面的大汉，轻手轻脚的进了门。


    几个人未有只字片语，径直走到床前，老者将烛火递进，待几人看清床上熟睡着的，并且容貌姣好的姑娘的脸后，确认无误。


    几人交换眼神后，老者会意几人，一人接过老者手中的烛火，递上前照亮，两人上去死死按住那姑娘，还有一人则是将那姑娘朝外的的一条手臂抓到了烛火之下，揭开袖子，只见那洁白如藕段一般的手臂在烛光里更显得白皙透亮。


    老者眼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看向那姑娘的脸，只见她此刻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睫毛微微颤动着，闭着的眼竟是想慢慢睁开，眼看那闭着的眼就睁开了一条缝，且那条缝竟是越睁越大，已经开了一半了。


    看到这一幕，几人都如同受惊了一般，手里不自觉加重了力道，都齐齐看向了老者，老者更是一惊，也不在犹豫了，变戏法一般，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碗，还有一根极粗极长的银针。


    老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如蜻蜓点水一般迅速的在姑娘的手腕血管上勐的扎了一针，一瞬间鲜红的血就淌了出来，老者小心翼翼的用白瓷碗接着，生怕漏了一滴。


    那床上的姑娘感觉屋里来了人，刚迷迷瞪瞪的艰难的睁开眼，屋里竟是有烛光，有些刺眼，还有好几个人，脑袋晕晕乎乎，恍恍惚惚的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她本能的定睛一看竟是一根又长又粗的银针，她才看了一眼，就只觉手臂一阵刺痛，一股热意就从手臂上滑出。


    不用看她也明白是怎么了，顿时吓得六魂无主，惊恐万分，想要挣扎竟是身重如压了千斤重石一般，又被两个大汉按住，更是无法动弹分毫。


    她想要喊，确是觉得喉咙生硬，舌头髮麻，使劲所有的力气嘶喊起来「救，救，救，命」竟是如大舌头了一般吱吱呜呜艰难的喊出如蚊子嗡嗡一般几个字。


    姑娘一瞬间心里更是焦急和惊恐，待她看清她手臂上鲜红的血滴进那白瓷碗的时候，她七魂早已吓走了八窍。


    一双杏眼充满了恐惧，更是瞪得熘圆，脑子里只觉一片发黑，等她还没喊出下一声，随即就被一旁的一个大汉用一条帕子捂住了口鼻，顿时没了声音。


    姑娘只觉得那帕子上一阵香气沁进入了鼻孔，脑子更加的混沌，晕晕乎乎只见那几个人影慢慢变成黑影，最后消散不见，眼皮一沉，便又昏睡了过去…


    眼皮好重啊！这一觉睡得真是累，当乌采芊慢悠悠的睁开沉重的双眼时，只觉头脑发胀，昏昏沉沉，这漫长无比的一夜好像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此时却是有些混乱，毫无头绪。


    只觉得全身酸痛无比，她摸了摸还有些混沌不清的头，慢悠悠的坐起来，一个瞬间，突然想到那恐怖的一幕，她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警觉的扫了一眼房间，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又挽起袖子，细细的查看了双臂，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不甚放心，又仔细的嗅了嗅房间里有没有迷香的气味。


    然后将自己的全身上下还有包袱都抖落出来仔仔细细的翻查了一遍，没多出什么来，也没少了什么，竟然是没有发觉任何的不妥，她达拉着脑袋皱着眉头又回想了一遍那惊恐的一幕，竟是打了个冷颤浑身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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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确定的又抬起光洁的双臂疑惑的在眼前看了又看，一时间竟又有些失神，「难道只是个梦？不然谁还有能耐在我眼前耍这样的小把戏？」她小声嘀咕着，反问着自己，若是真的她不可能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的，看来只能是个梦。


    「咕噜，咕噜....」正在这时，乌采芊的肚子很和适宜的叫了起来，「哎呀呀!好饿啊！」一切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就是一个梦么，一个吓人些的梦而已，想它干嘛！


    乌采芊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时间都统统抛到了脑后，最要紧的还是要先祭祭五脏庙，饿的肚子都已经在抗议了，乌采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后出了房间，去找吃的了。


    客栈的二楼都是住客，楼下是大厅，提供吃食，乌采芊早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着急忙慌的一路走着眼见下楼的梯口快到了，心里一喜不自经的就又加快了几步。


    由于她眼睛只盯着楼梯口，眼无旁物，「哎呦！」竟是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闷哼一声，乌采芊确是被撞了出来，摔在了地上，她揉了揉本来就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这么一撞更是有些嗡嗡作响，很是不悦。


    她抬眼看了看，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一身黑衣锦装的高大男子，只见他站的笔直，正低眼看着她，那男子身量颀长，长得还很是养眼的，轮廓分明，剑眉星目，正一脸肃然的淡漠神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只是男子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唇无血色，这人脸色这么不好，说不定有病呢！乌采芊心里默默想着，


    「少爷，您没事吧！这位姑娘，麻烦您走路看看清楚，撞到人就不好了。」一位随从模样打扮的男子从后面上前扶了扶那个男子，微微有些怒气的对还坐在地上的乌采芊说道。


    这事儿本来是自己不对，太过心急，撞到了人，但眼见正主都没有发话，一个旁的人到指责起自己来了。


    乌采芊本来今日心情就很是糟糕，自己又是做噩梦，又是头重脚轻肚子饿的，看看自己此时还如此狼狈的坐在地上，何时受到过这等的委屈啊！


    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大小姐脾气就上来了。只见她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来斜眼看了一眼那随从，又正眼瞧向那黑衣男子，


    「我说这位公子，你撞倒了我，你到是丝毫未伤的站在这儿，我摔了一跤，我一个字儿没说，你这下人到是先责怪起我来了，还讲不讲理啊！怎么，欺负我一个姑娘家啊！」


    乌采芊瞪眼瞧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身高差距很大，但是她却丝毫不落下风，一副极其有理的模样。


    瞧着眼前这个一身鹅黄衣衫，明媚娇俏的姑娘，确是口舌如簧，正用一双明动活泼却带着微微挑衅的大眼睛正看着他。


    男子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恢復原样，让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明明是她先撞了人，她却还能表现的如此理直气壮，刚才被撞后明显感到胸口的伤口又撕裂开了，此时正隐隐作痛，湿腻腻的感觉在胸口很是明显，俨然是血又流出来了。


    「姑娘，你怎么不讲理，明明是你撞了我家公子…」未等旁边的随从说完，男子微微一挥手，很是不耐烦。


    「走吧！」随从立刻止声不再说话，男子一声不吭的下了楼，随从瞄了乌采芊一眼也不在理会她，急急的跟着下楼去了。


    「哎哎哎！这就走了啊！」乌采芊尴尬的看着他二人走了，心里的火气没发出去，却又只能憋回去，很是窝火，侧身看了看身后的衣衫，意识性的拍了拍灰尘，假装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讪讪然下了楼。


    瞄见那二人从客栈径直走出去的背影，乌采芊趴在柜檯边向掌柜的打听。


    「掌柜的，那二人你认识不，干啥的啊！」掌柜的顺着乌采芊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二人正上了一辆马车，拉下来帘子，车夫一声吆喝，马车便走了。


    掌柜的摇摇头，「不认识，怎么姑娘你认识？」笑眯眯的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乌采芊「我上哪认识去，随便问问，饿死了，小二快上吃的，昨儿做了一宿的噩梦，跟打仗似的，累死本姑娘了，我都饿坏了。」


    乌采芊最后鄙了一眼那门口，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再无那马车的影子，离开柜檯，找了一张就近的桌子坐下，催促着小二赶紧的上吃的。


    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将桌上小二刚倒上的茶水端起来就咕噜咕噜往下灌，不曾想茶水还有些烫，惊的她从椅子上跳起来，嘴里的水噗嗤一声都全都吐了出来，伸出舌头直喊烫。


    掌柜的无奈的摇摇头端着一壶早已经有些凉的茶壶走过来帮着又到了一杯茶水「姑娘，你慢些，慢些，仔细烫着，来来来，这茶不烫。」乌采芊两颊绯红，不好意思的沖掌柜的嘿嘿一笑，又喝了一杯凉茶。


    马车里，正是那黑衣男子与他的随从，男子此时唇无血色紧紧抿着，随从正在慢慢揭开他的上衣，剥去外衣，里衣已经浸透，慢慢揭开外衣，裹着伤口的白布已经又染得血红。


    侍卫的眼里微痛，眉头皱着，微微有些怒意，「都是那个无理的丫头撞了少爷，少爷这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又崩开了。」


    一边念叨数落着那个撞了自家公子的丫头，一边又掏出一些个瓶瓶罐罐，都是些止血的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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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啰嗦！」只见男子眉头微微一紧，有些不悦，眼见少爷不高兴了，随从立马收声，便不再说话。


    男子双眼微闭，上身坐的笔直，任由随从小心翼翼的为他将染血的绷带一层层的揭开，露出胸口那道长长的还在渗血的伤口，然后麻利的上药。


    他脑子里此时默然想起那个一身鹅黄衣衫，瞪着一双大眼要同他理论的姑娘的模样，当真是不可理喻。


    当药粉撒在伤口上传来刺痛时，男子收回了思绪，他只是下意识的由于药粉洒在伤口上所引起的刺痛感，皮肤颤了颤，在也没有别的反应。


    而正当此时，客栈里的乌采芊正在狼吞虎咽的对付着一桌子的吃食，俨然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毫无半点姑娘家该有的仪态…


    第二章 千金小姐（一）


    乌医门，在江湖之上，乃是杏林之翘首，歷代以来教授弟子无数，所出名医遍布天下，虽然这一任的门主是个只爱自在钻研医术不爱管理门中琐碎之事的逍遥之人。


    但由于乌医门歷代传下来的精湛医术，还有悬壶济世的名声，加上这任门主乌千墨天生的在医道的天赋鬼才，在有他年纪轻轻十多岁时就早已经完全继承了老门主的衣钵，打理的乌医门是仅仅有条。


    后来乌千墨离开乌医门，外出游歷，钻研医术，乌医门也由此有一段的没落，只是名义上在杏林之中仍然是众人所推崇的第一把交椅。


    但是在新一辈中乌医门又再一次的崛起，乌家的大公子乌亦寰就是天赋极高之杏林新秀，更是效仿他的父亲也是十多岁的年纪就开始打理乌医门，并且亲自教导幼弟，长兄如父般的拉扯幼弟成人。


    当然这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他的父亲痴心医术，喜欢四处去游歷钻研医道，夫妇两人便借着研究医术之名四处的游山玩水去了，将偌大的家业抛给了儿子们，这事外人当然是不清楚的。


    乌千墨美其名曰：「为父也是为了你们好，好男儿当是要早早磨鍊，担起重担的，为父也是这般过来的，并无不妥，你们就好好经营吧！」


    留下一位乌医门中资歷最为深厚的白长老帮衬着，撇下儿子们苦哈哈的要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乌医门，夫妇二人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周游列国，逍遥快活去了。


    望着乌医门高大的山门，乌采芊眯眼一笑，将手里的包袱往肩上一搭，踏着轻快的脚步哒哒哒的上了阶梯。


    七弯八拐的绕着小道绕到了后山门，这是她常常偷跑出来的地方，习惯的就走到了这儿。


    待敲了门，开门的小厮本是奇怪有什么人会来敲后门，开门后一见是她就认了出来，顿时笑的合不拢嘴，高兴的都忘了同她打招唿，只顾着转身就往里面跑「小姐，小姐回来啦！」


    不曾想没走出几步，由于跑的太急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惹得身后的乌采芊插着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听着小姐银铃般的笑声，小厮红着脸尴尬的爬起来。往后看，这才发现乌采芊还在他身后，又只得悻悻然的折返回来。


    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小姐先请，小姐先。」又赶紧搓了搓手，呵呵的带着傻笑，乌采芊看了一眼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小厮，还陪着傻笑，膝盖上还全是灰尘，忍不住抿嘴一笑想要逗弄他一下「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还是见了鬼了嚒。」


    小厮一听，脸越发的红，傻笑的摸着脑袋「没有，没有，小的是见了小姐，高兴，高兴，这个给小的吧，小姐一路肯定是累坏了。」说着便要来接乌采芊肩上的包袱。


    「好吧！你先去通报一声，我先去逛逛再来。」乌采芊说着将包袱递给了小厮，从进了门起眼睛就早已经是不安分的四处打量了，此刻早已经是按捺不住，「小姐，大公子二公子都在，都可挂记小姐你了，您不先去见见。」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转眼，乌采芊早已经一熘烟跑了，只留下一团鹅黄的背影，如同一只黄色的蝴蝶翩翩飞走了，看着手里的包袱，又看看小姐已经不见了的身影，小厮瞬间一脸的无奈，只得是抱着包袱去通告去了。


    之所以从后门进来，乌采芊是想避开前门进来遇到众人后的絮絮叨叨，她偷偷摸摸的穿梭于熟悉的院落，听见一间间屋子里传来的说话的声音，她知道正是师叔师伯们在为弟子授课，两眼咕噜一转，嘴边坏笑，她毫不掩饰的又直了直身子，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


    窗户吱呀的发出一阵响声，当她将头和半个身子完全探进屋子的时候，齐刷刷几十双眼睛已经看向了她，「师妹，师妹，你回来啦！」待看清了她的模样时众人都惊唿起来。


    乌医门的一众弟子皆是男子，在加上乌采芊长得漂亮，嘴又甜，性子活泼可爱，又喜欢和众弟子们一块玩儿，早已经打成了一片，她这个小师妹在乌医门那可是很受欢迎的。


    「嗯哼哼」正在授课的中年男子看到是她时先是一丝笑意从脸上划过，然后迅速收起清了清了嗓子，嗯哼几声故作深沉，「大师伯好，各位师兄好！」乌采芊笑盈盈的拱起手恭恭敬敬的同大师伯和各位师兄打招唿，「嗯，」中年男子见她笑得灿烂，两眼噗嗤噗嗤的闪动着粼粼波光，眼睛都似乎在笑，忍不住嘴角抿了抿，然后又庄重的背起手来。


    「师妹，有日子不见了，你又上哪儿玩儿去啦？」「是啊！是啊！师妹，你给我们讲讲？」少年们一个个兴奋着围过来叽叽喳喳的问着乌采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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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们说啊！我这回可是出了远门儿了，去了趟苏州，哎呦喂，人家那的糕点可是精緻的紧，又好看又好吃的，咱们这的跟人家那糕点比起来，可真是糙的很啊！」


    乌采芊两眼闪着金光，高兴的说着「还有呢，还有呢」又有人问，「还有小曲儿，那小曲儿唱的听得人骨头都是酥酥麻麻的，嘿嘿嘿！」「我跟你们说啊，苏州的姑娘小姐们真的是柔柔弱弱，跟没有骨头似的，走起路来都是弱柳扶风的…」


    乌采芊一边说还一遍一扭一扭的学着样儿，突然只觉得安静了下来，眼前的几个师兄突然脸沉了下来，沖她挤眉弄眼的，跟眼皮儿抽筋儿了一般，有几个还冲她后面努了怒嘴，她也觉得好像周身空气有些不太流畅，背后有股子压力逼来，收起架势，有些讪讪的慢慢转过头，一眼就看见自家的大哥乌亦寰正黑着脸在看着她。


    乌采芊努力的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天真无邪的笑脸，睁着那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娇滴滴的喊出一声「大哥。」俊秀的男子并没有被她的形状所打动，任然是一脸的严肃


    「都回去听课」他的话一出，众人做猢狲散，一个个立马乖巧的坐回到座位上，


    「大师伯您受累了，课业请继续。」乌亦寰沖大师伯拱了拱手，大师伯略点点头，「你，跟我走」鄙了一眼眼前的乌采芊，乌亦寰转身便走，


    虽然家里人都拿她没有办法，但是她一向在大哥面前是不敢造次的，看他黑了脸便更是怯怯的，心里有些发虚。


    乌采芊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回过身沖里面的一群少年笑眯眯的挥手告别，然后蹦蹦跳跳的跟着大哥一起走了，


    「嗯，哼，我们继续」看着还有弟子时不时的在往窗外偷偷张望，大师伯轻咳一声，收回他们的思绪，然后继续授课。


    「你看看你，都十五六岁的年纪了，还没有一点千金大小姐的模样，你说你去苏州了？你跑去苏州干嘛，你跟谁去的，真是胆子越来越大，无法无天。」


    乌亦寰黑着脸，脸色阴沉着，乌采芊又夹了一大口的菜塞进嘴里，抬眼只看着大哥嘴里吧嗒吧嗒的说着，她且自顾自的吃着，这么一大桌子的好吃的，不吃岂不是可惜了了，看着坐在旁边的妹妹仍然只顾着吃


    「你说你…」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干着急，「嗯大哥，你不吃点儿，你等人家吃饱了再问么，饿的很。」乌采芊嘴里含着一大口吃的，吱吱呜呜的说着，「你」乌亦寰气的直瞪眼的指着乌采芊，眼看就要发作。


    「对对对，大哥，怎么也得让芊芊吃饱了再训话嘛！不吃饱哪里会有力气回话儿。」只见门口极快的跨步进来一位翩翩白衣少年，一见眼前人，就知道解围的来了，乌采芊瞬间笑得眼睛都要眯成线了


    「二哥。」「你吃，你吃，吃饱了再说」白衣少年正是乌采芊的二哥乌亦铎，虽然他们是双生子，年纪一般大小，但二哥在她面前却常常俨然是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乌亦铎在乌采芊另一边挨着她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个鸡腿放进乌采芊的碗里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用午膳，我们芊芊饿坏了吧！」乌亦铎笑眼又看了看一旁一脸怒意的大哥，听他这么一说大哥的脸色有所缓和，心里顿时生出一丝的心疼，盛了一碗汤放到乌采芊面前


    「慢些吃，都是你的，又没人跟你抢，姑娘家的好歹要有些吃相才好。」见大哥这么说了，乌亦铎又是暖暖的一笑，拿出随身的一柄摺扇，轻轻的替乌采芊扇着，虽然天气还不是很热，但乌采芊吃饭吃的鼻子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坐的离她近，他看的分明。


    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后乌采芊再也吃不下，长长舒了一口十分满意的长气，摸了摸熘圆的肚皮，舔了舔嘴唇，很是满足的嗯了一声。乌亦铎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替乌采芊擦了擦满嘴的油光，乌采芊乖巧安静的一动不动，眼睛还顺着那帕子的挪动跟着转动着，任由她亲爱的二哥帮她擦嘴，


    「老二，你就惯着她吧！不成样子了都。」大哥乌亦寰有些看不过眼了，乌亦铎仍然是温暖的一笑「好了，吃饱喝足了，大哥问你的话你就好好回吧！」


    「大哥，是柳家大哥哥去苏州办事情，我就跟着他去玩玩儿嘛，哎呀！我的好大哥，姑姑都允许我去了的么，不生气了嚒！嗯，人家可是还给你带了礼物的喽！」


    乌采芊又是讨好又是撒娇的挽着大哥的胳膊摇晃着，最后还歪着脑袋靠上去蹭了蹭，「好了好了，在不许出去瞎逛，都是大姑娘了，要有分寸了，既然是姑姑允准的，我就不追究你了。」


    乌亦寰慢慢的想抽出被妹妹拽着的胳膊，心里早已怒气全消，而此时的乌采芊笑的更加灿烂，她心想，果然，搬出了姑姑大哥定然就不会说什么了。


    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无比，一高兴便将两边的二位哥哥一人搂紧一只胳膊，笑眯眯的一会儿在二哥的肩膀上靠一靠，一会儿又在大哥的肩膀上靠一靠，眼见着胳膊一时半会儿是抽不回来，乌亦寰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任她搂着，二哥乌亦铎到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乌医门的门主乌千墨是独子，父母早亡跟着爷爷长大，年纪轻轻时便继承了家业，到了这一代，两子一女，他性子散漫，教育孩子这般费神的事情真是懒得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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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和大舅哥的儿子生在一年一般大小，幼时就在舅舅家同表哥一同养着作伴，到了七八岁的年纪方才回到乌医门。二儿子同女儿乃是龙凤胎，有些早产，儿子生的到很是健壮，只是女儿确很是孱弱，照常恐怕难以养活，需要特别精心的养护。


    姑姑对这小女孩儿更是我见尤怜，心疼不已，本就还有一个小子要养，怕她那粗枝大叶的双亲对这体弱的小女儿照料不周全，便接到自己跟前精心的细细养着。


    自幼由姑姑姑父无微不至照料着，在不知道餵了多少的珍奇药材，细心呵护下，方才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乌家就这一颗掌上明珠，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江湖第一大帮两江盟的盟主江云龙，是乌夫人的大哥，江盟主也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对这个外甥女也是如珍如宝，众人对这个女孩儿都是呵护备至，百般的宠溺。


    第三章 千金小姐（二）


    一室的热气缭绕，暗香浮动，精緻的屏风里，一个大大的浴桶里，一位正在沐浴的美人，头枕在浴桶的桶沿上竟然睡着了。


    乌黑髮亮的青丝从她头上沿着她洁白光滑的脖子顺着浴桶披散开来撒了一大片，都快垂到地上了；


    她闭着的眼睛睫毛轻轻颤动着，睫毛上挂着的细小水珠如宝石般闪耀，她的眼珠似乎还在轻微的挪动着，她肯定是在做梦；


    雪白的皮肤浸透了热水以后，此时的脸庞如同成熟的蜜桃般水润粉嫩，鼻尖还点着几颗晶莹透亮的水珠，粉嫩的唇瓣紧闭着，雪白的脖子上还沾着几缕的湿发，曲奇弯绕的顺着皮肤蜿蜒向下没入了水中。


    让人顺着那几缕髮丝生出无限瞎想，浴桶里飘满了新鲜的花瓣，还冒着丝丝热气，瀰漫着鲜花的芳香，浸透了心脾…


    「小姐，小姐，你好了吗？」门外的丫鬟丁香有些焦急，见屋子里半天没有动静，于是便来敲门；


    这小姐都进去沐浴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丁香心想着，有些发虚，生怕会有什么不妥。


    美人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往下一滑，瞬间整个人就嗍进了浴桶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扑腾起来后呛了一鼻子的水，乌采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浴桶里，摸了摸呛得难受的鼻子，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才回过神来，慌忙应道「唉！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听见里面小姐的回应，丁香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


    「小姐，二少爷差人来请小姐晚间去他院儿里赏月。」


    丁香收回了又准备敲门的手，提起嗓子靠近些沖里面喊了一句。


    「知道了，我马上就出来。」


    里面接着又传来乌采芊的声音，小姐沐浴又不喜人服侍，不好进去打扰，既然小姐快了也不好在催促，丁香犹豫着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门，若有所思一番后便又转身离开了。


    不多会儿，乌采芊就带着还滴着水的满头湿发，穿着一身浴衣走了出来，待梳妆完毕后，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美人，与白天那个不施粉黛，素衣素面，略显得有些蓬头垢面的丫头相比起来截然不同，乌采芊颇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高高高兴兴的去赴约了。


    安静的夜，没有一丝的风，月亮虽不是满月，却是极为明亮的渐盈凸月，星星不算很多，却是错落有致的点缀在月亮的周边，颗颗都是显眼闪亮；


    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些精緻的小点心，两位少爷早已经是在静静坐着，乌亦铎将泡好的茶水斟了一杯递给乌亦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杯中的茶水冒着丝丝的热气，淡淡茶香飘来，二人慢慢品着，也不言语；


    这似乎已是一种常态，由于自幼父母常年在外，大多数时间便是二人相处，时间久了便是无话。


    「好香的茶啊！难得二哥割爱，肯定是把你私藏的好茶拿出来了。」一进院儿鼻子尖的乌采芊早就闻到了茶香，笑容满面的边走边沖二人说着。


    只见此时的乌采芊着一身芙蓉色俏丽淑女裙，黑髮如瀑，发间插着一对镂空兰花珠钗，唇红齿白，面带绯色，笑脸盈盈的走过来，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明亮，二位少爷眼里都露出喜色，


    「这般模样儿才是我们家的千金大小姐嘛！来来来，坐这里，二哥给你斟茶。」


    乌亦铎又斟了一杯茶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大哥」乌采芊沖大哥乌亦寰微微一低头，羞答答的行了个礼，眼神还在偷瞄旁边的乌亦铎，抿着嘴忍着笑。


    乌亦铎也是看着她在笑「嗯，这才像话，坐吧！」乌亦寰打量了妹妹一番很是满意。乌采芊随即坐下，便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嗯，二哥，果然是好茶。」


    「嗯，却是好茶，大哥也是託了你的福啊！你回来这小子才捨得把他珍藏的云雾拿出来，平日里可是抠门的很。」乌亦寰也抿了一口说着。


    「金丝枣泥桂，嗯，好吃。」乌采芊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大口，


    「不是说苏州的糕点又好看又好吃么，咱们这的糕点那不是粗鄙的很。」一股子的酸味儿从大哥乌亦寰的嘴里慢悠悠的飘散出来。


    乌采芊先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乌亦铎却是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大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乌采芊微微有些脸红，有些尴尬的偷偷朝二哥乌亦铎瞄了一眼，向他投去一个想要他帮忙解围的眼神，乌亦铎马上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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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这茶是我的，这些糕点可是大哥带来的，你看看，大哥多疼你啊，这金丝枣泥糕，芙蓉卷，桂花酥，这可都是芊芊你最爱吃的，可是大哥亲自去买的，大哥是吧！」


    乌亦铎连忙帮忙讨好着大哥，将大哥的功劳一一道出，眼见弟弟多嘴，乌亦寰心里虽然还是受用的，但还是瞪了他一眼，然而，乌亦铎假装没有看见。


    乌采芊尴尬的将手里的糕点一口塞了进去，


    「嗯嗯，好吃，好吃，苏州的糕点都是样子货儿，吃一次觉得新鲜，吃二次就觉得乏味儿了，哪有家里的糕点好，是越吃越有味儿，越吃越想吃的。」说着便又伸手去拿了一块儿糕点。


    眼见小妹如此，乌亦寰稍稍满意，也就没有了先前的酸味儿「慢些吃，好吃也不便多食，夜里吃多了积食。」


    「嗯嗯。」乌采芊将嘴里满口的糕点用力的吞了下去，还不忘点点头，看大哥语气缓和不少，将手里的糕点放在碟子边沿上，又喝了一大口茶方才觉得舒坦，露出满意的笑意。


    「你回来去看望了姑姑没有。」乌亦寰不紧不慢的问道，「还没有，我这不是先回来看看大哥了，再去看姑姑么！」乌采芊滑头的说着，


    「大哥很好，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日子，你都是大姑娘了，好歹是我乌医门的千金大小姐，莫要终日在外面瞎跑，医学不好不要紧，女儿家的事情总是要学些的，不免以后嫁人遭人笑话…」


    眼见大哥又要开始滔滔不绝孜孜不倦的如同父亲一般的教诲起来，而芊芊发光的两眼马上就有要暗淡下来的趋势，乌亦铎赶紧的救场，


    「大哥，芊芊才刚回来，这些慢慢儿说，今日不谈就这些」说着赶紧将大哥的茶杯拿过来，又给他蓄了一杯茶，乌采芊两眼一亮，崇拜的看着乌亦铎，乌亦寰见二人如此，也就不再提及这些，默默喝茶。


    「芊芊，赶明儿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姑姑姑父，我也许就没有去了，也正好去向姑父讨教讨教。」乌亦铎对于此事到是性子很高，「也好」大哥想了想说道。


    「对了，我给二位哥哥都带了礼物，有碧螺春，还有一些精緻的苏绣呢！丁香已经都给二位哥哥送来了，可还喜欢。」乌采芊带着渴望的眼神询问着，


    「还算你丫头有良心，每次出去还记得给在家的兄长捎些东西回来。」乌亦寰微微抿嘴一笑，意味深长的说着，想到还在外面逍遥快活不着家的双亲，笑容便很快淡去，显得很是无奈；


    「喜欢，芊芊送什么给二哥，二哥都喜欢的紧。」乌亦铎笑眯眯的说着，乌采芊听他二人这么说，也很是满意的笑着。


    「苏州好玩儿么？」只见大哥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也是，大哥整日要打理门中之事，守着这个家，寸步难行，肯定是没有去过苏州的，想到这里乌采芊更是来了性子，


    「好玩儿啊！大哥我跟你说啊！苏州的景儿可美了，不愧是江南水乡，哎！不光景儿，还有吃的，喝的…」


    「是不是还有美人儿啊！」乌亦铎撑着下巴坏坏一笑，这般模样像极了他的父亲，


    「嘿嘿，二哥你怎么知道，你听我细说，一样一样的说嘛！」说起玩儿来，乌采芊立马是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将她看到的，听到的，尝到的苏州，统统的翻出来，细细的说着。


    兄妹三人许久不见，两个小的说的津津有味，大哥时不时还插上几句话，可谓是相谈甚欢，就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哥，此时也很是放松，怡然自得。


    也不计较两人言语间不甚妥当的地方，还时不时的被弟弟妹妹给逗乐了，也只有乌采芊在时，这平日里冷清如水的院子里才有了欢声笑语，有了生气。


    夜已渐深，乌采芊已觉睡意袭来，二人见她开始犯困便要送她回去歇息，几人慢慢走着，直到乌采芊的院子里，


    「啊！困啊！」乌采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最近总是没有睡好，前几日还梦到让人放了血，吓死我了，最近总是噩梦连连的，刚洗澡在澡盆里都睡着了。」


    乌采芊揉着犯困的眼睛嘟囔着，接着又是大大一个哈欠，「先去睡吧！明日我给你熬点安神汤。」


    乌亦铎摸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说着，轻轻的推着她往前走，待进了门乌采芊安睡了。


    乌亦铎亲自点好了安神香叮嘱好了丁香，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里退了出来，关好门，见大哥还在院子里站着。


    「睡了。」乌亦寰轻声问，「嗯，从脉象上看是有些心血不足，热邪扰心的症状，无大碍。」乌亦铎也是小声的说着，


    「嗯，无大碍就好，给她煎几服药，好好调理调理。」乌亦寰说着，又看了一眼屋子，朝乌亦铎一招手「走吧！」二人便借着皎洁的月光走出了院子，各自的回了房间。


    第四章 千金小姐（三）


    这一夜虽然仍然是零零散散的做了几个梦，却是没有噩梦，并不影响睡眠，依然算得上是香甜，等到乌采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她满足的仰着头伸了一个懒腰，扭了扭腰，又扭了扭脖子，有些口干舌燥的啧了啧舌头，直接下床来，从壶里倒出一杯茶水，茶水还带着一丝的温热，想必是早上刚沏的，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茶水从嘴唇顺着舌头直到喉咙都湿润了，吸饱了水以后，口干舌燥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了，她咋么了下舌头，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咽了口口水，这才发觉肚子里空空如也，已经是飢肠辘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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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屋里有了细微声响的丁香，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洗脸水端着在屋外候着「小姐，是小姐起来了嚒，能进来了吗？」「嗯，我起来了，进了吧！」


    说着乌采芊已经在开始一件一件的穿着衣服了，丁香端着水进来看着精神头十足，红光满面的小姐，笑着说「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嗯嗯，一觉到天亮，很是香甜，有些日子没睡这么好了。」


    穿好最后一件衣服，乌采芊走过来洗脸，「早膳我让灶上跟小姐温着在，这就让人去取。」丁香，是最会体贴人的，虽然这位小姐时长不再家里住，但是她知道一家人对小姐的宠爱，让她来伺候小姐便是最放心她的仔细，于是她便更加小心的伺候。


    「谢谢你，丁香，我可真是有些饿了。」乌采芊沖她莞尔一笑，又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还是我们丁香最为善解人意，真贴心。」


    乌采芊一边洗脸一边说着，望着这般和善的小姐，丁香心里一阵暖意，便转身去交代人取早膳了。


    吃过早膳以后，乌采芊便踏着轻快的步子去寻找她亲爱的二哥乌亦铎了，寻摸便了好些地方，都不见二哥的踪影，正当她失望的瘪了瘪嘴倚慵懒的在栏杆上。


    百无聊赖的用手里的团扇拍打栏杆时，正见着他二哥身边的小厮苏木迎面走来，手里还端着个盘子里面还装了一个盒子，突然就来了性子「苏木，拿的是什么东西啊？二哥跑哪儿去了？」


    一见是小姐，苏木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唿「小姐，二少爷在秘药房跟着白长老配药呢，这是二少爷让小的在库房取得一根老山参，正要给送过去。」


    还没等他说完，乌采芊早就已经忍不住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老山参，


    「果真是好东西，好了，东西给我吧！你去忙你的，我给二哥送去就行了。」说着就盖上了盖子顺手将盒子拿在了手上，「小姐，小姐，二少爷说让小的要亲自送去，容不得有任何差池的」苏木很是为难的解释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自己给二哥送去，你去忙吧！」乌采芊将木盒在苏木面前晃了晃，然后自己便转身去向秘药房了，苏木想想仍觉不妥，只得是紧紧跟了上去。


    秘药房是乌医门制作秘方之所，未经允许绝不让外人涉及其中，里面装满了各种珍奇药材，瓶瓶罐罐的摆了一大屋子，此时的乌亦铎正和白长老在制作秘制的药丸，精心配比药材，精准的称量着。


    秘药房设有内外两道门，内门是从里面反锁着，外面的大门是从外面锁着，门外还挂着一把铜制的大锁，钥匙在两个守门的看守手里。


    当乌采芊拿着老山参笑眯眯的出现在了秘药房的大门口时，两个看门的看守先是一惊，警惕性马上提高，绷着脸，表情更加严肃，看了一眼那大锁头，乌采芊笑嘻嘻的沖两个看守嘟囔道


    「劳烦二位帮忙开个锁嘛！我给二哥送老山参的，喽！」说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老山参在两个看守面前晃了又晃，证实着自己的话是绝对真实的，然而二人仍然没有表情。


    因为他们始终牢记三年前，那两个看守就是轻信了这位大小姐的话将她放进去，结果这位大小姐不知怎的引燃了火石，秘药房大半的珍贵药材被烧掉了，因此而丢了差事的。


    「我说的可是真的，不信你们进去问问二哥，他可等着要呢？」乌采芊语气软软的说着，其实当年的事情她也不是故意的，想起来也是有些心虚，便不好摆她大小姐的架子，姿态很是谦逊，


    「帮帮忙么，我把这个送到门口就出来，就只到门口，绝不进去。」然而，二位并不被她的软磨硬泡所打动，眼见说着好话也没有用，乌采芊只得退后几步，踮起脚往里面张望几下，大门太高，密不透风的啥也看不见。


    「喂！二哥，二哥，我是芊芊啊，我跟你送老山参来了，你来开开门啊！他们不让我进去。」乌采芊扯着嗓子朝里面喊着，屋里的乌亦铎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微微一笑，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起头对白长老说「是芊芊来了。」


    本来正在好好干活儿的老者听到乌采芊的声音后也是停下来正在思量，一听乌亦铎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


    「我的祖宗啊！你可千万别把这位大小姐给弄进来了，这几年，辛苦我老头子跑断了腿，我这些宝贝不知道淘换了多少地方才勉强算是凑回了些，可别让她又给我糟蹋了。」


    老头儿始终清清楚楚的记得乌采芊所引起的那场火烧了秘药库的事情，看着这些宝贝唏嘘不已，说起乌采芊，便害怕的如同瘟神一般，


    「你出去，去去去，先把她给我打发走了。」说着竟是小心翼翼的将面前的几个罐子往面前拢了拢，恨不得抱在怀里，怕被抢走了似的。


    乌亦铎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好了，便朝门口走去，打开了内门，紧走几步就到了大门口


    「芊芊，我来了，你们把门打开。」乌亦铎敲了敲大门，看守闻声取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只见乌亦铎走了出来，


    「二哥，你看，老山参我给你拿来了。」乌采芊眼睛一亮，忙上前去将盒子递到乌亦铎跟前给他看，


    「二少爷，小姐，是小姐要给你送来的」只见跟在乌采芊身后不太远的苏木唯唯诺诺吱吱呜呜的后面不敢再说什么，乌亦铎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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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要的，就是这只老山参，苏木你去忙吧！」眼见任务完成并没有出差错儿，苏木如释重负的吁出一口气，忙应了声是，快步的走了。


    「二哥，你在研究什么秘药呢？能不能带我看看啊！我保证不添乱。」乌采芊凑到跟前儿讨好到，


    「不行，秘药房禁止女子入内，是门规。」乌亦铎轻笑道，乌采芊一听，顿时脸一沉，什么门规，不就是当年自己不小心烧了秘药房，大哥和白爷爷就研究出来的什么门规不许女子入内，不就是说的不让我进去嘛！想到这里更是嘴嘟的老长。


    「这回二哥真的帮不了你喽！」看妹妹生气的这般模样甚是可爱，乌亦铎笑意更深，


    「白长老在里面，你还是自己去玩儿吧！听话，我且有的忙了。」最后轻声哄了哄她，乌采芊听闻白长老在里面，也就打消了进去的念头，这位白爷爷把他的药看的跟命根儿似的，还是不要去找这个不痛快了，想到这里便也就想通了，


    「嗯」看到妹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乌亦铎便吩咐了看守把大门锁了，继续守好门，然后拿着老山参进去了。


    第五章 千金小姐（四）


    看着乌亦铎很快便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白长老依然紧紧拢着那宝贝的瓶瓶罐罐，还是有些不放心，疑惑的问道


    「芊芊那丫头呢？你把她打发走啦？」


    「白爷爷，你就放心吧！，放心啊！」乌亦铎笑着沖白长老扬了扬首，然后打开盒子，小心的取出老山参细细的看着。


    大门外的乌采芊见大门又关了起来，有了二哥的叮嘱，二位看守更是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铁面样儿，二哥此时忙着，恐怕一时半会儿的都出不来，根本就没功夫搭理自己。


    真是索然无趣，乌采芊只能是三步一回首，念念不舍，不甘心的拖着步子，悻悻然的离去了。


    弟子们授课的院子里，架子上一层层晒着的满是各种药材，还有弟子们在读着医书，辨药材，论功效，当乌采芊慢悠悠的晃荡进来时，一双双眼睛早就已经发现她的到来，一个个弟子认识的都跟她打招唿，不认识的也跟着打招唿，


    「师妹，师妹，昨儿个你说的苏州的好玩意儿，还没说完呢，再说说啊，说细些。」


    「是啊，是啊，小师姐，你就在多说一些嘛！我都没有去过苏州。」熟悉的还跟她攀谈起来，对于她说的苏州之行，听过的人更是意犹未尽，想要在多听一些。


    乌采芊正愁无伴儿，当然是乐意的很，便兴高采烈的又开始说起她此次的苏州之行，


    「好，既然众位喜欢听，那众位师兄弟且听我慢慢道来。」为了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她更是找了一张桌子站上去。


    「话说乌采芊苏州之行…」学着说书人一般模样，讲的是有板有眼，一时间，弟子们被她声情并茂的表述所吸引，听得是津津有味，周围的弟子都被吸引而来是人是越积越多。


    刚在里屋休息着，打完一个了个盹儿的大师伯，正准备去课堂上授课，却发现是一个弟子都没有看见，正纳闷儿人都哪里去了，刚走出门口就见到这一幕。


    一群群弟子将一张方桌围的是水泄不通，桌上站着的分明是乌采芊，她正小嘴巴吧嗒吧嗒的，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就说这苏州的小曲儿，那可真是其声如百转春莺，醉心荡魄，曲终人远，犹觉余音绕樑啊！」


    手里那原本闺中小姐们用来遮羞的团扇，此时被乌采芊如同大蒲扇一般唿哧唿哧的扇着，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


    「都在做什么，无事可做了吗？还不快散了」大师伯阴着脸喊出来，乌采芊一见赶忙闭了嘴，众弟子回头一看，也都吓得不轻，便纷纷散了，该干的都干嘛去了，


    「芊芊回来啦，出去一趟你又改说书先生啦，哈哈哈！」只见一位正优雅的摇着摺扇的中年男子也正看着乌采芊笑的爽朗，


    「大师伯有礼，三师叔有礼了，嘿嘿，见笑，见笑了」乌采芊被逮个正着，慌忙给二位行礼，尴尬的笑了笑，眼见大师伯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乌采芊立马从桌上跳下来，没曾想裙摆太长，踩着了裙角，险些摔倒，慌忙中扶住了桌子，手里的团扇顺势掉在了地上，抬头见到二位还看着她，脸红的更加尴尬，慌忙的将团扇捡起来拍了拍灰尘，强忍着挤出一张笑脸，


    「嘿嘿，嘿嘿」转身提着裙摆，逃也似的跑出了院子，只闻身后传来三师叔更加爽朗的笑声，


    「你看，你看看，哎！」大师伯则是指了指乌采芊消失的方向沖三师叔无奈的摇摇头，


    「授课去了」三师叔指了指前面的学堂，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当乌采芊提着裙摆慌里慌张，略有些狼狈的跑出了一段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停下来朝后瞄了瞄，发现并没有人追来，那我还跑什么？


    她想着，便佯装镇定的理了理裙子，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眯着眼睛缓了口气，接着便不紧不慢略有仪态的迈着小步走着。


    正当四月春暖花开的光景，花园里鲜花盛开，花香四溢，树木换了新颜，青草铺满了遍地，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


    乌采芊找了个亭子坐下歇歇脚儿，将眼前的景色淡淡扫了一遍，不错不错，景色还算怡人，乌采芊眯缝着眼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花香还有青草的清冽之气夹杂在空气里，沁入脾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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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得让人心情愉悦起来，突然眼角余光处，乌采芊发现有一团白色的物体似乎在动，这引起了她的好奇。


    定睛细细看去，果真是在动，是在一座假山顶上，有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似乎在蠕动着，那是什么呢？


    抱着强烈的好奇心，乌采芊蹑手蹑脚的从假山后悄悄爬了上去，等她爬到顶上时，她这才算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


    那白色的一团里伸出一个小脑袋，看了她一眼后，又回过头去了，竟是一只毛茸茸的白兔，正在津津有味儿的啃着碧绿的青草，乌采芊乐了。


    「小兔兔，你在吃草啊！来来来，我餵你吃。」说着也抓了一把青草，慢慢靠近那白兔想递过去给它吃，谁知那白兔看到有人靠近感觉到了危险，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就竖起了耳朵，转身撒腿就跑。


    可那白兔后面几步开外就没有了路，当白兔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时俨然已经剎不住脚步了，嗖的一声踩空，就直直的从假山顶上沖了下去，只听噗的一声响，那白兔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了，乌采芊直接都看傻眼了，楞神的看着手里还拿着的一把青草，愣了会儿神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草一丢火急火燎的又下山去看那白兔。


    当乌采芊再一次看到那白兔时，它已经是躺在地上，直接的摔蒙了，乌采芊上去拨了拨，没有动静，心里很有点发虚。


    又学着大夫看病人还有没有气儿用手指探鼻息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探了探兔子的鼻息，嗯，好像还有气儿。


    正在这时，兔子的身体似乎还痉挛了一下，抖了抖，肚子便开始有些起伏，乌采芊很确定，这兔子还没死，还有救，于是乎，她赶紧抱起了兔子就往回跑。


    跑了一路，乌采芊觉得口渴难耐，正经过厨房附近，便想着进去喝口水先，厨房里的人都在灶间忙碌着午膳，乌采芊在外间的桌上倒了茶水咕噜咕噜的连喝两杯，眼见墙角有个空笼子，大小正合适，乌采芊思量着将那白兔放了进去，


    「你就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不许跑了，我去给你找药来救你。」蹲在地上同白兔言语完了以后，又见大家在厨房里忙碌着午饭，根本没人瞧见她，乌采芊便轻快的离开了。


    卢大厨从厨房里出来拿着一个大瓷碗，倒了一大碗茶，咕嘟灌了进去，喝完用袖口蹭了蹭嘴，


    「哎呦，今儿还有兔子啊！」他余光一扫，一眼就看见了笼子里的兔子，蹲下来，看着还不时抽搐几下的兔子嘟囔着「怎么搞的，这杀也没杀透啊，还活着在，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儿了，忙都忙死了，也不杀好了拿过来。」


    随即又朝厨房喊了几声，让他的徒弟来处理这兔子，


    「三儿，三儿，把这兔子杀了，加个菜。」


    「是嘞，师傅，这就去。」三儿机灵的从里面出来，说罢，便提着兔子出去了。


    第六章 千金小姐（五）


    当乌采芊高高兴兴的拿着一小瓶，从二哥房里偷出来的续命药丸儿出现在厨房的时候，乌采芊正见着下人们在陆续往外端着食盒往各处送菜，


    「哎呦小姐，您怎么来了，这腌臜地方，别弄脏了您的衣裳；想吃什么您吩咐人来说一声就成，怎么还亲自来了。」卢大厨在乌医门当差几十年，自然是认得乌采芊的，笑眯眯的上前讨好，


    「卢大厨，那只兔子呢？」乌采芊疑惑的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笼子。


    「哦！原来是小姐要吃的啊！我都已经腌制好了，正准备下锅了，不知道小姐您爱吃什么口味儿的，是要红烧的还是要黄焖还是要炭烤。」


    听卢大厨这么一说，乌采芊大吃一惊，拿着药瓶的手一滑差点没把药瓶摔了，才又赶忙捏紧了，稍微稳了稳心神


    「还是烤吧！」浑然不自觉的竟然说出这话时，乌采芊自己都吓了一跳，掩饰慌张似的吸了吸鼻子，又搓了搓手里的药瓶，然后悄悄的将药瓶塞进了袖子里，看来是用不上了。


    当烤的香喷喷黄灿灿，端上来上面的油还在继续滋滋作响的烤兔肉时，乌采芊的一切愧疚感早都已经烟消云散，抛到了脑后。


    瞬间是口水直咽，一双发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着那烤的金黄喷香的肉再也挪不开，想也不想就坐下来撸起袖子，不顾形象的已经伸手拿起一块来。


    烫的嘴里一边唏嘘，一边还是顾不上的往嘴里塞，一口咬下去是外焦里嫩肉汁鲜美，


    「嗯嗯，好吃，好吃。」见小姐吃得这么香，俨然是对自己手艺的最大认可，


    「小姐，那您慢吃，我去忙活儿了。」卢大厨十分满意的离开了。


    风捲残云一番，不多会儿乌采芊就干掉了半盘，她边吃边想着要不要给二哥留点儿呢？不知道他忙完了没有啊？


    「哎呦，我们的芊芊在这儿开小灶啊！难怪在外面就闻到香味儿了。」


    只见三师叔几个大步就跨了进来，见乌采芊面前一个大盘子，里面的肉已经吃了大半，骨头堆了一大堆，正吃得津津有味儿，嘴上手上全都是油。


    「三师叔，烤肉，可好吃了，给你一块儿好的。」乌采芊咧嘴一笑，大方的从盘子里挑了一块肉多的递给三师叔，三师叔也不是个拘谨的，闻着这肉香也是范馋。


    再加上本来就还没吃饭，肚子也正饿着，就直接接过烤肉，先是嗅了嗅，觉得真是香，然后开始吃，直接就坐在乌采芊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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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味道不错，卢大厨的手艺又进步了，真香。」三师叔也是吃的很满意，


    「芊芊，问你个事儿。」三师叔突然想起来这边的目的，


    「嗯嗯，您问吧！」乌采芊虽然还在低头仔仔细细的啃着骨头缝儿里的肉，任然是抬眼示意让三师叔说，


    「你今儿到处晃荡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那只白兔啊？」听到这声儿乌采芊只觉得耳朵都竖起来了，仿佛听错了一般，愣住了，嘴里都忘了嚼，使命的一口咽了下去「什么，什么东西？」


    「兔子啊，我养了只兔子，都养了几个月了，你不知道吧！雪白雪白的，有趣儿的紧，今儿忘记关笼子，跑出来了，我估摸着是去花园找草吃去了，可是我去花园没找着，你见着没，真不知道这小调皮鬼跑哪里玩儿去了？」


    三师叔说着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听到这里乌采芊大感不妙，背后顿时冷汗直冒，心里直唿不好，心虚的将手里还没啃完的骨头放在了桌上，见到乌采芊如此模样，三师叔很是疑惑，


    「芊芊，怎么了。」


    「嗯嗯，嗯三师叔，我，我今天确实是在花园的假山上看见一只吃草的白兔了。」


    乌采芊咽了咽口水，尽量的低着头不敢看三师叔，


    「哦!我就说的嘛！我先前是带它去假山上吃过草，那的草长得好，绿油油的，它喜欢，我等下就去那在看看。」见要找的白兔有了线索，三师叔的神情一下轻松了许多，


    「嗯嗯，三师叔啊！你去那儿也找不到了，它已经不再那儿了。」乌采芊偷眼瞧着三师叔，


    「那它跑哪去了？」


    乌采芊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将面前的盘子推到三师叔的面前，然后又将自己面前的骨头也都尽数的推倒三师叔的面前。


    见乌采芊如此怪异的举动，三师叔疑惑的看着她，不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见乌采芊慢慢站起来，她先瞄了一眼门口，然后鼓起勇气一般，指了指桌上，


    「它在这儿呢！」三师叔看着她手指的位置是更加的疑惑，


    「额！三师叔你慢慢吃，我吃饱了，我就先走了啊！」乌采芊说完飞一般奔向门口，一熘烟就跑了，只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三师叔。


    他看了看桌上的烤肉和骨头，又看看自己手里还没啃完的肉，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乌采芊，你给我回来。」乌采芊早就跑的老远，仍能清楚的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咆哮声…


    「大师伯，三师叔，您二位消消气儿，我一定好好管教她，您二位先回，我来处置。」


    待将大师伯和三师叔二人送走以后，乌亦寰气鼓鼓的走进了屋子，只见乌采芊站着还不安分，还在往外张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站好了」。


    乌采芊耷拉着脑袋，手里绞着一缕儿头髮，


    「你说说，你一个大小姐，你是说书匠吗？你跑到弟子们面前去说书，成何体统啊!再说说，再说说，你怎么把三师叔的兔子给烤了吃了，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你竟然给他吃了。」乌亦寰在乌采芊面前走来走去，气的手指乱颤的指着她，


    「我又不知道那是三师叔的兔子。」乌采芊嘟囔着。


    「你还顶嘴」


    「三师叔自己还吃了，他还说真香」乌采芊抬起头笑眯眯，赖皮的说道，一句话怼的乌亦寰是哑口无言


    「你，你，你」见大哥这么生气，乌采芊又低下头，继续摆弄她那几缕头髮。


    「大哥，大哥消消气儿，消消气儿，芊芊还小，玩儿性大了些罢了，三师叔的兔子赶明儿我赔一双给他就是了。」一旁的乌亦铎忙上来打圆场，


    「芊芊，还不赶紧认错儿」乌亦铎假意用十分严厉的口吻说给大哥听着，悄悄用肩膀蹭了蹭乌采芊，示意着她快说些软话。


    乌采芊极不情愿的看了乌亦铎一眼，然后走到乌亦寰跟前，怯生生道


    「大哥，芊芊错了，都是芊芊不好。」说着更是马上入戏，委屈的小模样看的人心疼


    「大哥你消消气儿，都是芊芊错了，不该去跟众师兄弟们说话，也不该吃了三师叔的兔子，要不你打我吧，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说着硬是眼圈泛红挤出几滴眼泪来，还伸出了双手，低着头，一副准备接受打板子的样子，此刻认错儿的态度较于先前可谓是天然之别；


    眼见如此，乌亦寰的气儿也散了不少，又想到这妹妹自幼无父母照拂，自己这大哥也没有尽到好好照料她的责任，看到她水汪汪的眼睛里装着眼泪的模样心里也是心疼的紧，


    「好了，好了，板子就不打了，既然吃多了肉，就罚你晚上不准吃饭，你明儿好好去给大师伯和三师叔赔礼道歉，态度要诚恳些，想必二位长辈也不会真跟你计较的；还有就是以后你就不要再去叨扰弟子们学习了，好好呆在后院儿，安分一些，少惹些祸。」


    终究是亲大哥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呢，一会儿的功夫就心软了，乌采芊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的笑了。


    第七章 双亲归来


    正当乌亦寰在书案前认真的对着药方的时候，一位美艷的妇人正迈着极快的脚步推门进来，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一路往前


    「亦寰，亦寰，我的亦寰啊！娘回来了，娘回来了。」乌亦寰抬头就看见了朝他奔过来的母亲，她径直的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扯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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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死娘了，真真儿的想死娘了啊！亦寰，我的儿啊！」


    这位妇人正是乌亦寰的母亲，她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回来过了，甚是思念几个孩子，乌夫人喜极而泣，又是笑又是哭的。


    此时完全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情况的乌亦寰当场僵住了，他直直的站着，任由母亲抱着，不敢动弹，他无处安放的手有些颤颤巍巍的抚上母亲的背，顿时感觉温暖充满了手心。


    他稍稍回神儿，没错儿，这不是梦，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娘」，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母亲背上的温度，还有她轻泣时身体的微微颤动，他有些艰难的开口，喊出这声既憧憬过无数回又有些生涩的称唿。


    父母自从离家，便是鲜少回来，短则一年半载，长则甚至有时几年都不会露面，家书也是偶尔零星的几封，内容除了普通的问候也就是东拉西扯不着重点，就连是从何处寄来都不曾得知；


    就算是回来往往也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不做停留。


    「唉，唉，是娘，是娘。」乌夫人尽量压制着激动的心情，眼里含着泪光，双手捧着比她高出很多的儿子的脸，轻拂着他的眉眼，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手指都轻颤着。


    一阵激动的心情过后，乌夫人拭去眼角的湿润，笑咪咪的将儿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走进了紧紧挽着大儿子的手，生怕一松手他就飞了似的，拉着他坐下，便开始嘘寒问暖:


    「亦寰啊！这些年，家里真是辛苦你了，你还好吗？弟弟妹妹们也都还好吗？」


    「都好」


    「亦铎和芊芊呢？怎么没见着。」乌夫人带着疑惑问道，


    「他们二人去看望姑姑去了。」


    「哦」乌夫人点点头，乌夫人显得很高兴，对于儿子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美好的，从见到了儿子那一刻心情激动过后，此时是无比的轻松，反而是乌亦寰略显侷促，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娘是一个人回来的吗？」他的眼神里泛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


    「你爹也回来了，他那个药痴，一进门儿就直奔秘药房去了，在外面带了些个少有的东西，说要先拿到秘药房去才放心。」


    听到这里乌亦寰不禁嘴角微勾，没由来的心里竟有些欣喜，他自己都不太明白是在欣喜什么甚至是期待什么，


    「走走走，跟娘走，去见见你爹去。」乌夫人笑盈盈的拖着大儿子往外走，乌亦寰也任她拖着，母亲的气息是如此的近，他的心里此刻一股暖流在涌动着，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秘药房里，乌门主正将包袱平铺在桌上，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堆子的药材，看着这些药材很是骄傲的一件件拿起来看了又看，


    「白老头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你是不晓得我搞回来这些东西花了多大的力气，不容易，极其的不容易啊！」


    「不错，不错，果真是难得的好东西。」白长老连忙靠过来，


    「我说千墨啊！看在我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还被你困在这里给你守着这摊子事儿的份上，这些好东西，分我一半儿，要分我一半儿啊！」


    白长老两眼直冒金星的看着眼前这些珍奇的药材，一个个拿起来，轻轻的嗅着，又瞪大眼仔仔细细的看着。


    「好说，好说，我这不是一进门儿就拿来给你看了么，这样，见着有份儿，你说分一半儿就分一半儿吧！」乌门主大方的大手一挥，一副十分慷慨的模样。


    「唉！对了，你把家里这两年大小事情都同我念叨念叨呗，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知道，我好有个数儿。」乌门主凑近了白长老开始沖他挤眉弄眼。


    「哟，你小子转性儿啦，还是良心发现啦！几时想起还要问问家里的事情了，今儿个这太阳好像没打西边儿出来啊！」白长老有些鄙睨的对着乌门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嘿嘿，嘿嘿，白师伯，我的好师伯，我知道您老最是德高望重，您老也最劳苦功高，这乌医门啊，都是依仗着您呢！，依仗着您，您老最辛苦，最辛苦，来来来，我这晚辈难得回来，给您老儿捏捏肩，松快，松快。」乌门主马上一副讨好的样子，还假模假样的给白长老捏起肩来。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白长老又白了他一眼，然而却又很是享受着乌门主给他捏肩的手法，


    他又接着说「你那几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有你这么个，这么个爹，真是投错了门哦！」


    说着还不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指点了点乌门主，「是，是，是，我这个爹不好，我不是好爹，我是混帐爹，这总行了吧！」乌门主忙应承着，


    「这些年啊！孩子们不易啊！我老头子也是个不中用的，除了配配这些个药啊方儿的，其他也帮不上忙，亦寰那孩子担子重啊，这么一大摊子事儿的，要担着，要操心；


    亦铎也是年纪小小就跟着他大哥忙前忙后，帮衬着；至于芊芊，那丫头是个可怜的，打小儿就羸弱，都没养在跟前儿，还好命硬，好歹是欢蹦乱跳的好好长大了，就是性子太淘，就尽惹事儿了，一点儿都不省心，你是不知道啊…」


    一说起来，白长老便是如同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起来，乌门主用心的听着，待白长老娓娓道来的说了许多之后，乌门主听得有些痴迷，俨然没有了刚才那般嬉笑的样子，脸色渐渐沉下来，往后听得越多，表情越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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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亏欠他们太多。」等白长老说完，乌门主突然沉吟道。


    「千墨啊！我是老了，可我不煳涂，事情的缘由，我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不怪你，不怪你啊！」白长老意味深长的说着，拍了拍乌门主搭在他肩上的手，安慰道。


    「千墨，千墨，你快出来，快出来啊！我带亦寰来见你了，你快出来啊!千墨。」乌夫人提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乌门主和白长老二人同时望向了门口，


    「走吧！还不快去见见儿子，你们父子又已经两年没见过面了，定是想念的紧吧！」见乌门主望着门口的神情有一些恍惚，白长老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着。


    二人很快走了出来，大门敞开着，只见乌夫人和乌亦寰已经站在大门口等着了，望着眼前这个已经窜的比自己还稍稍高出一截儿的大儿子。


    乌门主一时间觉得心里有些五味杂感，脚步一顿，捏着的手心有些发汗，隐忍着心里那股无名的冲动，又抬脚迈过门槛走上前去。


    父子二人直直的对视着，都不言语，都有些紧张，不知道谁先开口，


    「亦寰，快叫爹啊！」乌夫人在一旁笑着说，


    「爹」乌亦寰略略有些尴尬，


    「唉，好，好小子，比你爹还高了，好啊，好啊！」乌门主举起拳头轻轻往乌亦寰胸前一锤，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将自己的拳头弹开时，眼睛里竟是微微有些湿润，这孩子，都已经这般高大强壮了。


    「都傻站在这门口干什么，你们忙完了吗！忙完了就回去了，今儿我亲自下厨，烧几个好菜给亦寰尝尝，你们爷儿几个边喝酒边说话。」见父子相见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往下拉话儿，乌夫人缓解着氛围。


    「不忙不忙，当然不忙，锁门，快锁门，今儿谁都不准在进去了，老头子我是多少年没吃过侄媳妇儿烧的菜了，都馋了多久了，今儿跟着沾沾亦寰的光，甚好，甚好，喝酒去，喝酒去。」


    白长老一听，急忙答道，开开心心的吩咐着锁门，几人便离开了秘药房。


    酒桌上，几个男人正是相谈甚欢，乌夫人端着一盘儿菜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这是最后一道采了，荷叶鸡，来老爷子，我记得这是您爱吃的，就放在您跟前儿，您尝尝。」


    乌夫人说着在白长老面前挪出个空地方，将盘子放下，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


    「嗯嗯，真香。」白长老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好，好啊，还是侄媳妇儿心疼老头子，连老头子喜欢吃什么都还记得，云霞你坐，你快坐下吃。」


    白长老笑的合不拢嘴，赶忙夹了一块荷叶鸡塞进嘴里「嗯嗯，香，香，好吃，好吃。」刚吃完一块，接着又夹了一块儿。


    「您喜欢就好，」乌夫人挨着儿子坐下，乌亦寰将刚倒好的酒放在乌夫人面前


    「娘，您受累了，儿子敬你」乌亦寰此时已经稍有些习惯了这个称唿，


    「唉！娘喝」乌夫人激动的眼眶有些发红，端起酒杯同儿子一起喝。


    「好，好儿子，来咱们一起喝。」眼见儿子一口就将杯子里的酒饮尽，痛快至极，乌门主很是兴奋，举起杯子要同众人一起喝，几人同时都举起酒杯，酒杯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只不过早已经淹没在了几人的笑声里。


    「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不好了。」一个下人急急忙忙冲进来，打破了此刻温馨的画面，


    「怎么了，何事如此慌张。」乌亦寰一脸疑惑，


    「围了，我们，我们被包围了，外面全是官兵，全是官兵」下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什么？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官兵？」乌亦寰惊的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连问道。


    「小人不知，小人不知啊，只是那官兵说要封门，只许进不许出。」下人更是一脸的疑惑与惊慌。


    「千墨」乌夫人惊恐的看向乌门主，


    「来的这么快，」乌门主手上力道加大，捏紧了酒杯，


    「我去看看。」乌亦寰，起身要走，


    「坐下，喝酒。」乌门主伸出手制止，随即端起酒杯一口倒进嘴里，


    「该来的始终要来，我倒是想看看，他要如何。」冷眼望着那门口，乌门主淡然的说着。


    乌亦寰很是不解，听父亲这么说，明显他定是了解其中的原委，「你下去，模样慌张，一切照旧就行。」


    他挥手遣了下人下去，自己又回到了座位上，带着满腹的疑惑，看着父亲，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默默的自己又喝了一杯。


    「千墨」乌夫人有些忍耐不住，


    「夫人莫慌，只管喝酒吃菜，早晚会见分晓。」乌门主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乌夫人的碗里，微微一笑，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尽显温柔，乌夫人的惊恐之色也就渐渐散了去。


    第八章 圣旨到（一）


    第二日一早，正当乌家一家人在难得惬意的用着早膳的时候，大门外一队侍卫簇拥着一位风尘僕僕的公公，疾步走进了乌医门，不多时就来到了乌家人所在的院子。


    只见那为首的公公，首先是将还坐在桌上的乌家人打量了一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随即便望向乌门主尖声说道「乌门主，还不快快跪接圣旨。」


    乌门主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出儿，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轻轻将手中的碗筷放好，斜眼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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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急，早饭都不让吃了。」桌上几人也是都是诧异的望着乌千墨，看他是何态度，那公公乃是出自宫中之人，见乌千墨如此形状，立马换上一双厉眼紧盯着乌千墨，摆着一副威严的架势。


    虽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乌千墨仍然是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抖落抖落衣衫，慢慢走到院子中间，乌夫人，乌亦寰亦是跟着他起身过来。


    见如此，公公才将咄咄逼人的视线收回，从袖里取出圣旨高举，


    「圣旨到，乌千墨接旨，」一道尖利的声音，很是刺耳的透过空气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乌千墨脸色阴沉的难看，他慢慢的放低身子，缓缓的跪下，乌夫人和乌亦寰亦是紧紧跟着跪在他的身后。


    乌夫人惊恐的脸色铁青，似乎预料出那圣旨上的内容，将带来满门的祸事；乌亦寰见母亲如此紧张，则是轻轻的握着母亲的手，稍稍安抚着她的情绪。


    见到几人这般模样，公公这才满意，将高举的圣旨拿到胸前，展开来，开始宣读：


    「乌氏一门，医术精湛，悬壶济世，仁心仁术，甚慰朕心；乌氏千金乌采芊柔嘉淑顺，仪庄态媛，出挑兰芝，温和周全，德行娴静，性姿敏慧，特赐与镇南候府嫡子李恆翊为妻，择日完婚，钦此！」听到这圣旨的内容，乌千墨顿时如雷噼一般惊呆了。


    「乌门主，真是恭喜恭喜了，攀上这样的好亲事，可真是令爱的造化啊！对了，怎么没见着乌小姐啊！」宣完旨的公公一改刚才的态度，瞬间变得有些谄媚起来。


    在京城谁人不知道镇南侯府的地位，镇南候那可是皇上的心腹，左膀右臂的肱股之臣，在朝堂上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府大臣，镇南候又曾是太子师，一直备受太子尊敬爱戴。


    在就更别提镇南候夫人，乃是先帝最为疼爱的九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妹，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一切有关镇南候府的事情都是不能慢待的。


    更何况，这乌小姐，嫁了小侯爷李恆翊，就是镇南候府的小侯爷夫人，那小侯爷可是镇南候夫妇二人唯一的宝贝儿子，他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战功赫赫，更何况日后还要继承候爷的爵位，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那这位小侯爷夫人，不说能够好好巴结一番，也是万万不能得罪了的，于是自然而然的将语气都缓和了。


    已然是无比惊奇诧异的乌千墨，迅速的将这个消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无力的接过圣旨，


    「好啊！好啊！真是算计的好啊！果然是你的做派！」一阵冷笑，手里紧紧的握着那圣旨，摇摇起身。一旁的乌夫人也是惊呆了，脸色都变得煞白，不知所措，她上前摇晃着有些呆滞的乌千墨


    「千墨，千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乌门主不答话，自顾的慢慢走进了房间，只给众人留下一道离去的背影。


    「乌夫人，给您道喜了，不知道乌小姐可曾在家啊，圣上吩咐了，奴才必须要亲自护送乌小姐回京完婚。」公公特意的将最后四个字提高声量的咬了出来，这是皇帝的命令，容不得任何人有异议，乌夫人已经是满心疑惑的看着乌千墨离去的方向，无心去理会那宣旨的公公，


    「舍妹并不在府上」乌亦寰冷冷道，


    「无妨，无妨，奴才等着就是，乌小姐定会回来的。」公公并不在意几人的冷言冷语，依然谄媚着脸，办好差事带着人回京才是最重要的。


    将宣旨的公公打发走了，乌亦寰这才慌忙进了父母所在的房间，只见二人都闷坐在屋子里，脸色很难看，一句话不说，那明黄的圣旨被随意的仍在桌上，


    「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皇帝怎么会给芊芊赐婚。」乌亦寰看了看二人，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报復，他这就是报復，用心何其毒也。」乌千墨突然拍案而起，怒声望着乌夫人，乌夫人先是被他吓得一愣，而后嘆了口气


    「终究是躲不过，就是谁曾想他怎么来这么一出儿，这是为了什么。」乌夫人很是疑惑，眉头都拧成了一团「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说清楚些。」看着父母这般无头无脑的对话，乌亦寰完全不明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心急如焚，焦躁不堪。


    二人此时才都把目光转移到儿子的身上，对视了一眼，只见乌夫人对乌门主点了点头，乌门主也回应的点了点头，二人似乎是在什么事情达成了一致一般


    「既然你也长大了，且能够独当一面，担起家业来了，有些事情，终归是瞒不下去，既然已经都找到门上来了，也就不得不说了。」乌千墨，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结实的儿子，慢慢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是乌门主十多年前在京城之时因着一些事情，得罪了当今的皇帝，那时候他刚登基不久，根基未稳，也就并无太多闲暇来管他的事情。


    可是后来，皇帝坐稳皇位之后，腾出手来，便是开始暗中调查他，为了避开皇帝的追查，不连累乌医门和孩子们，乌门主只能是带着老婆远走他乡，四处漂泊，有家也不敢回。


    此后，便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找不到他的踪迹，皇帝自然也没有找到，想必皇帝一直都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查，这次他这才一露面儿就给来了个瓮中捉鳖，布置的也是滴水不漏，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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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他一定是一直都在监视着乌医门，时时刻刻张着网要捕我啊！」乌门主紧紧捏着拳头，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番话来。


    第九章 圣旨到（二）


    听闻父亲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之后，乌亦寰短时大惊失色，这些消息对他来说，太过惊奇，太过意外了，他终于明白了父母这些年的这般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里的种种疑惑也渐渐的变得明朗起来，对于父母抛弃孩子行为的一直有些耿耿于怀的念头，也由此，慢慢的散了，原来是如此。


    「为何是赐婚，我想不明白。」乌夫人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要报復的话，可以直接下旨蹲大狱，流放，甚至是砍头，他是皇帝，随便借个由头，不就可以把乌家料理了，何必还赐什么婚，给女儿找个侯府嫁了，这又是什么用意？


    「你不了解他，他的心思深得可怕，步步都在细细算计着，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他想用芊芊来牵制的，除了我还有李君烨，李兄这些年，太过耀眼了，他不放心了，还有可能的就是，或许他已经在开始怀疑那件事情了。」


    说到这里，乌千墨脸色一变，如临大敌一般，乌夫人听闻，更是脸色一变，吓得瘫软在了椅子上。


    「芊芊从未见过那镇南候之子，依着她的性子，定是不愿意的。」乌亦寰想到了赐婚的事情，便想到了芊芊。乌门主此时阴沉着脸，不再说话，乌夫人脸色也很是难看，捂着胸口黯然神伤。


    就在几人静默不语时，门被推开了，人还未到笑声先迎面而来，


    「娘，娘」如花蝴蝶一般欢快的乌采芊一进门就直接准确无误的扎进了乌夫人的怀抱，后面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一样一脸喜色的乌亦铎，


    「芊芊，亦铎」望着进门而来的两人，乌门主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神情瞬间变得激动，眼圈泛红。


    回过神来的乌夫人，则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儿，亲热的不得了，闻着女儿身上的女儿香，看着她明媚的笑颜，她是真真实实的将宝贝女儿抱在了怀里，而不是在梦中见到，只觉得眼睛有些朦胧，热泪盈眶，又看看那两个儿子，更是哽咽的无法言语。


    「爹，娘，大哥」乌亦铎见她母女二人已是激动非常了，他一进门就已是知道了父母归来的事情的，当时也是惊异非常，此刻见此场景，便是先稳了稳心绪，如平常口吻一般打完招唿。


    然后无奈的看了看还扎在母亲怀里难分难捨的妹妹，又带有些疑虑的看了看大哥。


    乌门主夫妇二人此时都是又激动又开心，真是难得一家人都团聚了，忙不迭的让他们都坐下，一家人好好叙叙家常，乌夫人更是开心的摸摸这个孩子的手，抚抚那个孩子的脸，高兴的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怎么就回来了？不是去姑姑家了吗？」乌亦寰这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去姑姑家打个来回，就是快马也得三天，他两昨天早上才出门，怎么今日晌午就回来了，这让他非常不解。


    「我们还没到姑姑家，只在半路上让人截回来了，说是家里出了事情，我们父母都回来了，让我们赶紧回来。」乌亦铎不紧不慢的说着，


    「是啊！是啊！大哥，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怎么家里都让那些个官兵都包围了。」乌采芊忽闪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也是不解的望着大哥。


    于是，乌亦寰只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的同他二人说了一遍，


    「分明就是设好了局，把我们两人诓回来，再来个瓮中捉鳖，一锅端，卑鄙。」乌亦铎怒的一拍桌子，眼里闪着怒火。


    「赐婚，赐婚，我，我还没想好要嫁人的事情呢？」乌采芊喃喃的嘟囔着，这道圣旨与她是息息相关，关系到她的婚事，说道嫁人时她两颊略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别人来干涉她的婚事还是因为小女儿家的羞涩。


    「乖女儿，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爹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答应，他要砍我的脑袋，就让他来。」


    见女儿如此，心疼女儿的乌门主立马气势如虹，


    「对，你不愿意，咱绝对不答应，就是抗旨又何妨。」乌亦铎也是义愤填膺。


    「乌门主，乌门主，听说乌小姐回来了，咱家何时方便给乌小姐请安，也好商量商量启程的时日。」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那尖细的声音，


    「王八蛋，欺负到跟前儿来了。」只见那乌亦铎一阵怒气沖沖甩袖就要冲出去揍人的模样，


    「二弟，休得胡闹，莫要自己先乱了阵脚，乱上添乱。」乌亦寰赶紧拦住他，


    「老二，回来」乌门主也是叫他回来坐下。


    乌亦寰冷静的走过去开门，只见那宣旨的公公就站在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乌采芊，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


    「想必这位就是乌小姐吧！奴才给您请安了，乌小姐果然是花容月貌，匹配我们小侯爷，那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乌亦铎听闻更是气的两眼通红，拳头握紧，乌亦寰见状忙紧紧拉着他拽在身边，生怕他冲上去惹事，若是此时冲撞了宣旨的公公，岂不是要落人话柄，平添些无妄之灾。


    「公公好眼力，没错儿，我就是乌采芊。」只见乌采芊落落大方的站起身，一眼对上那宣旨的公公，毫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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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她闷闷的趴在梳妆檯前，撑着头默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乌采芊啊乌采芊，你怎么这么倒霉，一回家就让人莫名其妙的把亲事都给定了，对方是谁都没见过，你说无趣不无趣啊！」


    哭丧着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絮絮叨叨，还不忘伸出手指点了点镜子里自己的鼻子，


    「你瞧你个衰样儿，整个一倒霉催的，早知道是这样，就赖在苏州不回来了呗！唉！」


    「芊芊，你把门儿开开，你放心，二哥就算带着你逃到天涯海角去，也不让你遵什么狗屁圣旨，嫁什么劳什子的小侯爷，二哥想办法带你走。」


    乌亦铎一个劲儿的敲着乌采芊反锁着的门，一家人都焦急的守在门口，这丫头直打进去就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开门儿。


    乌门主则是搓手搓脚的来回踱步一脸的无可奈何，乌夫人则更是唉声嘆气，


    「唉！这消息一丝都送不出去，围的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啊！没法通知大哥，商量对策的都没有，这是把路都给堵死了，就逼着我们就范啊！这可怎么办啊！真真儿的是愁死人了。」


    「他就是要拿乌医门上上下下百来号人来威胁我，这就是他惯用的伎俩，不达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乌门主气急败坏。


    第十章 圣旨到（三）


    「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了吗？」乌亦寰望着那紧闭的门喃喃说着。


    「哎呀！你们都回去吧！真烦啊！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嘛！我要好好想一想。」乌采芊不耐烦的沖门外喊出一声，把头埋在桌上，双手插在头髮里，用力的揉着。


    几人不甚放心，兄弟二人轮流的在门口守着，天已经黑了，几人都没有胃口用晚膳，一个个都心烦意乱，面无表情，「芊芊，你饿了吧！开开门儿，二哥给你送点儿好吃的，你开开门儿啊！」


    乌亦铎敲了许久屋里都没有任何的声响，心里有些担心「大哥，大哥，怎么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那丫头莫不会想不开吧！」


    听乌亦铎这么一说，乌亦寰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也跟着拼命敲门，


    「芊芊，你开开门，让大哥看看你，芊芊，你开开门啊！芊芊」屋里还是没有一丝的回应，越是敲门越是心慌，二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了，直接抬脚直接踹向门去，只听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二人进门几步，便看见趴在梳妆檯上乌采芊的后脑勺，一动不动的，此刻更是心里一紧，慌忙上去，将乌采芊的头板起来使劲的摇晃「芊芊，芊芊，你怎么啦！」


    「哎呦，哎呦！轻点儿，轻点儿，头都摇晕了，都要散架了，干嘛呢！」朦脓睡眼的乌采芊被摇醒了，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还连打了两个哈欠。


    「你这丫头，竟然，竟然是睡着了，竟然，竟然还睡得着。」乌亦寰无奈的指着这个妹妹，只觉得心里一阵闷堵，不知道是啥感觉，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只见乌亦铎到是欢喜，「我能有什么事儿，犯困，我就睡着了啊！」乌采芊很是纳闷两位哥哥如此这般慌张是为了什么，自己不是好好的嘛？


    突然想起是因为那圣旨的事情让家里人都很忧心，乌采芊在心里已经暗暗做好了决定，


    「大哥，你去叫那宣旨的公公来一趟，我想见见他。」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兄弟二人都不解，「你见他做什么」乌亦铎脱口而出，


    「你们都别管，这件事情只能是我自己来解决的，去叫他来吧！见他一个人，你们都先出去吧！」乌采芊不容置疑的口吻带着坚定，二人只得是离去，去叫那位公公。


    乌采芊挺直了背，拿起梳子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有些凌乱的髮丝，「给乌小姐请安了」背后传来那公公的声音，


    「公公远道而来，怠慢了，请坐吧！」


    「小姐客气了，奴才就不坐了，小姐有何疑虑尽管问来便是，咱家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公公，如果我不嫁会如何？」乌采芊淡淡道：


    「抗旨，罪名可大可小，可以是小姐一人的罪过儿，也可以是乌氏满门的罪过儿，无论如何都是天大的罪过，至于是赦过多少人，还是要牵连多少人，便是要看圣上的旨意，一切还是望小姐好好三思而行才是。」


    乌采芊的手一时间僵在了半空中，顿了顿后，她方将梳子重新放回桌上，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漫步走到那公公跟前儿。


    「多谢公公提醒，我知道了，我乌采芊，不会抗旨。」说罢，便径直的出了屋子，留下还有些呆愣的公公站在原地。


    只见他一愣神儿的功夫便想明白了，笑容满面的背起手，跟在后面踱步而出。


    天色渐晚，乌家一家人正围坐在一起，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此刻也是索然无味，大家都静静坐着，看着正吃的津津有味儿的乌采芊，


    「吃啊，干看着做什么，都吃啊！你们都不饿啊！」乌采芊一遍吃着一边让他们都一道吃，


    「你，你竟然答应了，为什么啊！」乌亦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问出了大家都想问，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的问题。


    「既然我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个有权有势的小侯爷，也没什么不好啊！最起码不愁吃穿不是。」乌采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看到她此番模样，众人顿时更加觉得心里无比的酸涩，更是不知道要如何的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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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可是你都不认识他，你嫁给他你不会开心的」乌亦铎仍然紧逼，他不想妹妹不快乐，他希望她永远都是无忧无路的，快乐的。


    他本与乌采芊是双胞胎，然而出生时便是他白胖健康，妹妹却是瘦小孱弱，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这个妹妹是有愧疚的，又加着妹妹自小没有养在家里，更是让他觉得亏欠她，一味的宠溺顺从着她以作微薄的补偿。


    其实在乌采芊心里，她自己也是一点底儿都没有的，但是事已至此，无可选择，退无可退，只能先这样了。


    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乌采芊也不是吃素的，任他谁也别想轻易欺负了我去，她就是这般的想着。


    「先去看看，如果他不好，那我就休了他。」想着如此乌采芊便是用着极其天真的眼神望着几人说道，噎的乌亦铎也在无力反驳。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乌亦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大哥，我不能拿家里人的安危冒险，既然只是嫁人就能解决，那也不是什么坏事，父亲不是说镇南候是他的朋友，那我也不会吃苦头的，你就放心吧！」她很是正经的说完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大大的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芊芊，真是苦了你了，唉！」乌夫人很是心痛的望着女儿，欲言又止。


    「芊芊，只要是你自己心里的选择，爹都支持，你真的愿意嫁的话，爹不反对，李兄我了解，他的儿子，想必定也是好的，有李兄在，你不会受欺负，爹放心；如若你反悔了，随时都可以，只要你说一声，哪怕是刀山火海，天涯海角，爹都带你走。」


    乌门主定睛看着女儿，满眼的疼惜，声音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在心里同时也是这样暗暗告诉着自己的。


    抗旨的事情他乌千墨不是没有做过，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一家满门此刻已是被人握在了掌中，若如不从就是没有生路，那人，他是了解的，只有暂时解了眼前的困境，才有机会谋划来日。


    乌采芊抬眼看着父亲，看着他真情的眸子里闪烁着的坚定和浓浓的关爱，还有他那因为言语激动而泛红的眼圈，心里瞬间觉得暖暖的，一切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了，她冲着父亲莞尔一笑，


    「嗯，我想好了，哪天反悔了，我就告诉爹，让爹带我走。」


    「还有我，你二哥也是你永远的依靠，随时听候你的召唤」乌亦铎连忙补上一句，生怕漏了自己，


    「大哥，大哥也会帮你的。」乌亦寰亦是接着补上一句，看着家里人如此的关爱，乌采芊顿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嗯嗯，我知道了，你们都吃饭吧！菜都凉了，吃吧，快吃吧！」说着便忙着帮几人碗里都夹了菜，大家这才端起碗来默默的吃着，乌采芊看着他们吃着，眼里闪着的泪光，十分耀眼，那是幸福的眼泪。


    犹豫皇帝吩咐了要尽快带着乌采芊进京，时间很是仓促，两日后的早上，乌采芊便要随着宣旨的公公进京了。


    「乌门主捨不得女儿是人之常情，可是皇上有交代，钦天监已经算好了良辰吉日，就在下个月的十五，也没多少日子了，这奴才也得紧赶慢赶的把新娘子送回去，还要准备些时日不是。」


    公公笑盈盈的说着，然而乌门主并不答话，只是默默看着女儿，此刻是多看一眼便少一眼了。


    乌夫人此刻是搂着女儿难分难捨，紧紧抱着她，想要她在自己的怀里多停留一会儿，是啊，这个女儿，生下来就那般的体弱，又没有养在自己跟前儿，哪有母亲不疼女儿的。


    这才见面没有几日，母女亲情都还没来得及叙叙，女儿却要远嫁，还是被迫，想到这里，乌夫人更是眼泪止也止不住，只是默默的将女儿搂着，说不出声儿来。


    「乌小姐，时辰到了，咱们该走了。」公公略显恭敬的催促着，


    「娘，我要走了，你别哭，我会回来看你的，你要是想我了，你就去看我！」


    乌采芊努力扯着笑颜替母亲擦拭着眼泪，只觉得自己也是鼻子一酸，眼角酸涩，却是强忍着，不想在众人面前哭哭啼啼的走。


    「芊芊，芊芊」两位哥哥更是疾步上前，握着她的手，紧紧握着，一脸的激动，却是说不出话，乌亦铎的眼眶早已经是憋得通红。


    「大哥，二哥，你们要好好儿的，好好儿的，照顾好爹娘，有空去看看姑姑姑父。」强忍着哭声，将手念念不舍的抽出，缓缓起步离开，只见她走出几步却突然回身，普通一声就跪下了，


    「爹娘在上，二位兄长在上，芊芊要走了，你们要保重。」说着便磕了三个响头，转过身，连忙捂住就要哭出声来的嘴巴，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她不想让家人看见她的眼泪，这一去，前途未知，眼泪只会徒增家人的担忧。


    乌夫人此时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两个儿子也是红着眼，搀扶着她，乌门主激动的捏紧了拳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那公公慢慢走到乌门主身边，在他身边耳语道：


    「乌门主，皇上让奴才给您带个口信儿，既然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在四处漂泊了，留在乌医门，好好颐养天年吧！」乌门主惊的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快要沁出血来，他怒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公公说完，便带着队伍走了。


    「爹」乌亦寰看出了父亲的异样，赶忙上前去，「果真好手段」乌门主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睛追着那辆载着女儿远去的马车，久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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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新嫁娘（一）


    在京城一向四方云集，热闹非凡的云来客栈里，此时却是冷冷清清，闭门谢客，门口还有一队官兵守卫，客栈内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菜已经上齐了，请小姐慢用。」店小二上完菜便恭恭敬敬的躬身退了出去，没有多说一个字，几日来都是如此


    「嗯，这水晶蹄膀的味道甚好，烹煮得当，没有丝毫的腥味儿，火候也是恰到好处，肉即脱骨，软糯鲜香，入口即化，嗯，真是好吃啊！京城果然是好地方，一个客栈的菜都这么好吃，丁香，你快尝尝啊！」


    乌采芊吃的是满嘴流油，忍不住的啧啧称赞这几日来到京城后所吃到的各色菜品，


    「小姐，你怎么还能吃的下去，咱们都成阶下囚了，这哪里像是来做新娘子的。」


    丁香一脸的愁眉不展，眼见都这般景象了，小姐竟然还能吃得下，这到底是心大还是没心没肺，她一个下人都替她甚是堪忧。


    「想那么多干嘛，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有性命之忧我岂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他们还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伺候着，这些人只是看着我，不让我跑了而已；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跑，御赐的婚事，我就等着好好的做新娘子便是了，来来来，吃嘛吃嘛！不吃白不吃。」


    说着乌采芊便开开心心的夹起一大块肉放进丁香的碗里，丁香闻言愁眉略有舒展，心想也是，那些人只是限制她们二人的行动，并没有其他举动，既然小姐都不害怕，她也自然是不惧的。


    看着眼前依然高高兴兴的吃东西的小姐，无奈的摇摇头，轻嘆一声，也夹了一块炸的金黄的香酥肉放到乌采芊碗里。


    「丁香姐，你也吃啊！」只见乌采芊一抬眼，连眼睛都在笑，丁香只觉心里一暖，这个小姐比自己小几岁，如今二人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这一声丁香姐顿时让丁香觉得责任感倍增。


    「小姐，莫要胡乱称唿，你今后是镇南候府的小侯爷夫人，京城贵胄，这般规矩森严的地方，莫要让人寻了错处，需事事谨慎才好。」丁香是自幼从人牙子手中几经转辗，最后被卖进乌医门的，在人牙子的训练中，她最是清楚主僕有别。


    虽然在乌医门时主子们都十分和善，从未因她是买来的丫头就轻贱了她，但她自己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刻不敢逾矩，在这京城里，镇南侯府是大户人家，规矩，更是森严，想到此处，她心里暗暗一紧，忙提醒着小姐。


    「既然有这诸多的疑虑，那以后，只你我二人时我才叫你丁香姐可好。」乌采芊十分渴望的看着丁香，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好吧，好吧!都依小姐，只是莫叫旁人听了去才好。」丁香无奈，只得是答应她的要求，她这才又高兴的继续吃着她碗里的香酥肉。


    她二人从被带到京城起，就被请进了这间客栈，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天字号的房间住着，除了不能出房间到也别无其他，只是把二人闷得不行。


    「好闷啊！丁香，这都几日了，啥时候是个头啊！」乌采芊双手撑着脑袋无聊的看着一只小乌龟在桌上慢慢爬着，


    「哎呀！小姐，你怎么把它带来了。」丁香惊讶这在桌上爬着的，不正是后院潭边那一对老龟才孵出来不久的小乌龟嘛！乌采芊用手指拨动着慢慢爬着的乌龟


    「小龟龟，你无不无聊啊！我都要无聊死了。」


    「小姐前几日不是挺沉得住气么，怎么这会子嫌闷了。」丁香轻笑，也忍不住去拨弄了一下那只笨笨的爬着的小龟，


    「十日了，十日了，我都要发霉了。」乌采芊很是苦恼的揉了揉脸颊。


    「奴婢也不知道，暂且等等吧！」乌采芊干脆无聊的将脑袋搁在桌上，看着小乌龟在眼皮子底子爬来爬去，一双眼珠也随着小龟的来回爬动翻滚着。


    半晚时分，晚膳刚刚撤走，便进来一群人，一个个面无表情，手中都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东西，都用红布遮住，来人一言不发，纷纷将东西放下便走了，未留下只字片语。


    待来人走后，乌采芊和丁香将遮盖的红布一一揭开，只见原来是一些上乘的胭脂水粉，整套的头面首饰，还有嫁衣，正当乌采芊愣神之时，门外传来铿将有力的一人声，


    「明日正是乌小姐与镇南侯府小侯爷大婚之日，望小姐早些歇息，明日早些准备，不要误了吉时。」


    「知道了，不会误了吉时的。」见乌采芊面色不悦，丁香忙应道，乌采芊沉默不语，她随便扫了一眼这些东西，早已没有一丝的笑意，


    「丁香，今日，早些歇息吧！明日，怕是不得清闲。」


    从圣旨下达的那天起，整个京城就都在议论，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赐婚一位江湖门派家的女儿嫁入镇南候府，有揣测圣意


    觉得圣上与镇南候有了嫌隙而暗喜的，有痛心自己女儿失去嫁入侯府机会而悲愤的，总之是各路谣言四起。


    谁知，镇南候竟然是堂而皇之的在御前大殿之上站出来闢谣。


    扬言是自己在年轻时与乌医门主深交，得起恩惠，无以为报，自己仅有一子，而乌家正好有一女，自己的儿子已过弱冠之年，尚未娶妻，而乌家女儿此时正好及笄，便请旨求取乌家的女儿。


    为此皇帝更是大大赞扬镇远侯此乃仁义之举，并且亲自赐婚二人，此话一出，风向突变，各路都在赞颂镇远侯知恩图报，品行高洁，更是对这位即将嫁入镇南侯府的乌小姐有了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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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来客栈外面时不时有人张望，乌采芊住在这里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大家都想知道这位乌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交了如此的好运，可惜的是，客栈大门紧闭，侍卫看守严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看不出里面丝毫的动静，张望的人也都只能是无功而返。


    这日正是大婚之日，李恆翊便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练剑，


    「少爷，少爷，你怎么还在这里，侯爷让我叫你赶紧去，要去接新娘子了。」一路跑的气喘吁吁的祝云在李恆翊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眼见他还是一副寻常打扮，便是更急了


    「少爷，我的少爷，都要出发了，你怎么还没有换上喜服啊！」便是折身冲进李恆翊的屋子，将那还整齐的摆在桌上托盘里的喜服和发冠拿了出来，


    「少爷，赶紧的换吧！」说着就想要上来扒他的衣服，只见一道寒光射来，那一双凌冽的眼睛射的祝云嗖的就缩回了手，就如同飞过来的是飞镖一般。


    「不过是个江湖女子，哼！罢了，事到如今，好歹要给父亲留几分颜面。」说罢，便是一脸冰霜的将剑扔给祝云，接过他手中的喜服，大步向前，祝云不敢怠慢，慌忙的接过剑，又递上喜服，屁颠儿屁颠儿的紧紧跟在后面。


    第十二章 新嫁娘（二）


    客栈之内，乌采芊静静的坐在梳妆檯前，任凭丁香摆弄给她梳妆，只见镜子里的人，凤冠霞帔，红妆艷艷，光彩照人，只是那双会笑的眼睛，此时虽然璀璨如星，耀眼如鋩，竟是略显哀伤的模样，失去了那会笑的神采，是啊！


    乌采芊，还从未想过她自己的凤冠霞帔会是什么模样，一直以来她憧憬的都是如风一般的自由自在，憧憬的那人更是如风一般的男子，今日，她就要嫁人了，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嫁给一个完全未知的境遇。


    从未见过小姐如此静默的模样，丁香心里也跟着微微酸涩紧绷「小姐」一声轻颤唇起，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心里也唯有一嘆而已，乌采芊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仍是一阵静默，二人都不再说话，


    「乌小姐，侯府迎亲的队伍到了，您该上轿了。」门外传来侍卫洪亮的声音。


    「丁香，我们走吧！」定了定神，乌采芊起身，丁香将绣着一对比翼双飞鸳鸯的喜帕轻轻盖在乌采芊的头上，慢慢遮住了那双明动的双眸；


    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出，此时的云来客栈外早就已经是围得水泄不通，御赐的婚事，大街小巷谁人不知，谁人不好奇，这乌家的小姐到底是何模样。


    据传闻说这乌家的小姐不光相貌极丑，还自幼是个病秧子，药罐子，不得父母怜爱，在别处寄养长大，小侯爷是万般不愿意的，奈何是皇帝的圣旨赐婚，不得不从。


    这乌小姐自被接来京城就一直住在这客栈，无一人来探望，想必在京中并无熟人，没有靠山，无权无势。


    所谓的江湖门派，在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人看来，她也就是的一届江湖女子而已，无数的人都在等着看好戏，看着这个女子是如何的丑态百出。


    只见那新嫁娘一身大红的喜服，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来，周围的喧嚣声瞬间凝固了，大家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那盖着盖头的女子看不清容貌，搀扶着她的丫头到是模样俊俏，她肩上背着两个包袱，身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跟来，「就你二人」祝云甚是奇怪的上前问道


    「是」丁香不解。


    望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鄙睨眼神，丁香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寒酸啊，就两个人。」


    「是啊！是啊!怎么连送嫁的都没有，果真是全然不遵礼法之辈。」


    「啧啧，这也未免太儿戏些了吧！」


    人群中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丁香略显侷促的手攥的乌采芊的袖子更紧，乌采芊轻轻拍了她的手让她镇定些，此时的李恆翊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衣，俊朗非凡，他一眼便瞟到眼前红衣女子的小动作，这就是父亲给他寻的妻子，真是可笑啊！他一脸的不屑，


    「怎么，嫁进侯府连嫁妆都没有吗？小门小户的竟是如此不懂礼数啊！」


    有人竟是如此咋舌道，


    「这般寒酸样儿还能嫁进侯府，真是命好啊！」


    「江湖郎中嫁女，果然小气」一时间人群中便是沸沸扬扬的议论起来。


    乌采芊手里微微一紧，这京城果真是是非之地啊！人人都喜欢如长舌妇一般嚼舌，唾沫星子都想将人淹死，真是如爹娘交代的一般无二，好在我乌采芊从不在意这些，虽然遮着盖头，也不影响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乌小姐，时辰到了，请上轿吧！」祝云上前恭敬道。


    「乌医门弟子，前来恭送大小姐出嫁，恭贺大小姐新婚之喜。」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只见那群人，他们突然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有老者，有青年，一时间就聚集在了一起，人群中不乏有人就认出来了


    「太医院的院首张大人怎么来了」


    「那几位也是太医院的太医」


    「咦，怎么京城的好些名医也在其中」


    一时间人群都在纷纷议论，指指点点着那群走过来的人，为首的是一位花白鬚髮的老者，道骨仙风，身后紧跟着四位青年，人群中还有装着一箱箱挂着红绸箱子的马车浩浩汤汤而来，似乎看不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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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医门弟子，前来恭送大小姐出嫁，恭贺大小姐新婚之喜。」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唿声，议论的人群瞬间静默，被眼前这番景象震慑到，李横翊也是惊异的看着前方，那不屑的神情也夹杂了些玩味。


    不消一会儿那群人就走了过来，周围的人纷纷让道，那老者和紧跟他身后的四位青年疾步上前来，


    「芊芊，你可还好。」老者一脸的慈祥，乌采芊从听到第一声时就已经明白了，早就掩不住笑，此时听到老者的声音心里更是激动的无以言表，她知道是谁来了。


    「白长老」丁香眼圈泛红赶忙上前行礼。


    「白爷爷，芊芊很好。」


    「诸位，老朽乃乌医门长老，今日乃我乌医门大小姐出嫁之喜，亲率众弟子为大小姐送行，亲事过于仓促，老朽为小姐护送嫁妆在后，路程太远，来的晚了些，京城老少莫怪，莫怪！」


    只见那白长老拱手对前方众人说着，望着那一箱箱的嫁妆竟是延绵不绝的模样，围观的人皆是咽了咽口水，这乌医门，好大的手比啊！先前真是小觑了。


    那坐在马上的李恆翊也是起了好奇之心，小小一个江湖门派，尽有如此的实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召集这些人，还无声无息的将这么多的箱子运进来，京城守备竟是毫不知情。


    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如是这般的话，那与她的婚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想到此处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竟又多了一丝警惕。


    「张院首，您怎么来了」李恆翊跳下马来，他不解的看着太医院的张院首和几位年龄不一的太医。


    「小侯爷大喜，老朽虽为太医院院首，但老朽也是乌医门弟子，师门召唤，老朽自当来送大小姐一程。」张院首向李恆翊解释道。


    「哈哈哈！师弟，既你识得姑爷，如此甚好，日后大小姐就请姑爷多多照拂了。」白长老见二人熟识便笑道，


    「吉时到！上花轿。」司礼官高声唱到，一条绑着红绣球的红绸乘了上来。


    「吉时到了，上轿吧芊芊。」白长老拿起红绸，将一边交给芊芊，他身后的一位青年上前将红绸的另一边交给李恆翊，只见他相貌平平，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的盯着李恆翊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透一般，也似乎带着警示的神色。


    李恆翊也看到了青年的眼神，回以不削的一鄙，随意的接过那红绸，不甚看重似的随意牵着，青年眼里怒意盎然，却是隐忍了回去，默默退后到白长老身后。


    上了花轿，礼乐奏起，迎亲的，送嫁的，一车车的嫁妆，浩浩汤汤走了一路，好不风光。


    第十三章 新嫁娘（三）


    乌医门的那位小姐风光大嫁的消息，在镇南侯府的酒宴还没开席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什么，混帐东西，跟朕对着干是不是，他还是如此的放肆。」皇帝气得脸色铁青，将正在批阅奏摺的笔用力的往案上一扔。


    「陛下息怒，要不要，要不要去将那些贼子都拿了」高公公偷眼瞟着皇帝的神色，悄悄问道。


    「不必，一群大夫而已，手无缚鸡之力，朕恼的是他。」皇帝稳了稳怒意淡淡说道，然而他的心里却更是怒火中烧，只要想起那人乖张的嘴脸他就气的牙痒痒。


    他原本想要他的女儿戚容惨澹的嫁人让京城之人耻笑一番，以解些许的心头之恨，而他却还大张旗鼓召集门人，排场浩大，风风光光的为女送嫁，也只有他一向是如此的违逆自己，想着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脸色更加的氤氲难看。


    此刻，在京城最大的医馆福济堂的后院里，白长老和那四位相貌平庸的青年正坐着焚香品茗，


    「大哥，那小子我看不像是善类。」那个给李恆翊递了红绸的青年有些烦躁的将脸上的面皮沿着下巴剥开撕了下来，那竟是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正是乌采芊的二哥乌亦铎。


    随即那其余的三位青年也按奈不住，纷纷效仿，撕下那面具，原来这四位青年正是乌采芊的四位哥哥，大哥乌亦寰，二哥乌亦铎，还有舅舅家的大表哥江干瀚，二表哥江锦堃。


    「我看也是，他要是敢欺负咱们芊芊，小爷我肯定不能饶了他的。」那江锦堃忙接道。


    「你们二人休要胡闹，已经闹出了这般动静，此番朝廷定然是在严加盘查，趁着天黑以后咱们还是速速离去，这京城不是久留之地，还是等风声稍停在想办法来看望芊芊，来日方长，再作打算。」年纪最大的江干瀚十分清醒此时众人的处境，早早脱身才是当务之急。


    「正是，亦铎你休要离开我的视线分毫，莫要想着私自行动，千万不要给芊芊惹下麻烦，这里是京城，你可明白。」乌亦寰叮嘱着乌亦铎，乌亦铎只得是憋回来一肚子想说的话，只是喝茶，不再言语。


    「好了，你兄弟几人也亲自的送了芊芊一程了，也算是尽了心了，京城还是不要停留，不要徒增麻烦，否则将是麻烦不断啊！」白长老慢慢意味深长的说着，几人也是深觉有理，不再说话。


    此时的镇南候府里，酒席完毕，众宾客散去，李恆翊烦躁的将胸前的红花解开随意的仍在地上，正准备要到书房去处理公务，此番举动确被镇南候当场看见，截住了去路。


    「熠儿，你准备去哪里，你的房间似乎不再那边？」


    「父亲，孩儿是要去书房，还有些公务尚需处理。」李恆翊恭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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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乃我儿洞房花烛夜，莫要辜负，公务明日在处理不迟，夜已深了，我儿还是回房早些歇息了吧！」镇南候淡淡道来，


    眼见父亲堵住了去书房的路，李恆翊无奈。


    「夜深了，父亲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孩儿回房了。」说罢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空留镇南候一人呆看着他离开。看着儿子一副不情愿的神色，镇南候一脸的复杂，此举，到底是对还是错啊！


    乌采芊早已经是坐的腿脚都麻了，不停的用手揉捏着双腿，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除了一丝戒备，竟然还有些期待，期待的是腿脚终于可以解脱了，这成亲的繁文缛节，果真真是遭罪，如上刑一般，如不是为了乌医门的颜面，她乌采芊哪里会老老实实的照办。


    当李恆翊推门进来时，满屋子的红烛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往日素雅的房间也挂满了红绸喜帐，一眼望去竟是红彤彤的一片，只见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安静的坐在床边，他瞟见桌上托盘里的喜秤，又看看那女子，随即拿起喜秤，慢慢走过去。


    乌采芊早已感觉到一阵阵的酒意愈发的近，低眼便看见那人走进的脚，一双黑底描金纹祥云图案的男靴看的清楚，乌采芊心里还在细细的数着那鞋子上有几多祥云之时，突然只觉眼前一亮，豁然开朗，那遮着光的盖头被揭去了。


    李恆翊用喜秤挑开了女子头上的喜帕，却见她似乎低眉正呆呆看着自己的靴子出神，他诧异的也看了自己脚下的靴子一眼，并无异样，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恼怒「看够了吗？本少爷的靴子就如此的好看吗？」


    乌采芊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勐的一抬头，看见那男子正看着自己，细细看那脸，这脸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在脑海里好好的回想了一番，果然想起在哪里见过他


    「咦，怎么是你，是你」她不由得抬手指着眼前的男子，那不是之前在那家客栈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么，怎么会是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瞪得老大，还用手指着自己的这个女子，李恆翊也忽然想起来了，不由得眉头微皱「是你」一时间厌恶的神色满满呈现在脸上。


    虽然不是仇人，但彼此第一次见面的映像一点儿也不好，此时又是在洞房之内，两人果真是两看两相厌。


    李恆翊将喜秤连同还挑在上面的喜帕一起不耐烦的扔回托盘，随即往凳子上一坐，他直勾勾的登着眼前的女子「说，你接近我有什么企图。」


    这到是轮到乌采芊纳闷儿了，她惊异的指着自己「你说我接近你，你是在说笑吗？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你以为你长得还算人模人样，本姑娘就会想接近你吗？真是太过自恋，若不是这什么狗屁圣旨赐婚不能违背，本姑娘怎么会坐在这里。」乌采芊心里暗骂。


    「你不说，我早晚也会查出来的。」眼里的冷气更是平添几分。


    「好啊！你查啊！我也想知道你能查出来什么，查出来记得告诉我一声。」乌采芊很不耐烦的沖李恆翊翻了一个白眼，揉了揉发麻的腿脚，等到缓解一些后，便开始自己动手拆除头上那些叮叮噹噹的首饰。


    都戴了一天了，这满满一头的头面首饰把她的脖子都快压断了，她站起来边走边拆除首饰，坐到梳妆檯前将拆下来的首饰都放在上面，不多会儿就拆完了，一头挽成髮髻的头髮，除了钗环首饰的束缚，此时也是倾泻而下铺散开来。


    乌采芊拿起梳子将秀髮理顺了一番，透过镜子见那男子还是坐在那里一眼冷凌的看着她，她困困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侧过身便对李恆翊说


    「我说，我困了，要睡了，你可以走了，虽然你我成亲了，但是呢，我可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夫君，男女授受不亲，小侯爷还是请吧！」


    看着眼前的女人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存在，自顾自的拆首饰，梳头髮，竟是把他当做空气一般，此时听乌采芊如此轻蔑的一说，李恆翊更是怒意瞬间燃起，


    「你都知道你我已是夫妻，何必还惺惺作态，这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辜负良辰才是。」说着便是起身朝乌采芊袭来，步步紧逼，乌采芊见状迅速从凳子上窜起，一个回身转开，躲过了李恆翊的怀抱。


    「竟还有些身手，夫人果然不凡」李恆翊手里只轻轻划过一缕女子的青丝，他眼里瞬间闪过一道金光，进而又扑了上来。


    「你当小姑奶奶我行走江湖这些年，是白混的嘛！哼，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竟要欺负到小姑奶**上来了。」乌采芊见状也是不甘示弱，一向没有吃过亏的她怎能容忍男子这般轻薄。


    不再躲避的乌采芊直接迎了上去，抬起脚就要朝男子的胸前踹去，李恆翊抬手轻易化解了她的攻势，乌采芊好不甘心，一次次进攻，然而在身经百战的李恆熠面前只不过是花拳绣腿，三两招后便被他治的死死的。


    李恆翊一手从背后寰着她的腰按着一只手，一手将她的踢出的一只脚与另一只手腕捏在一起，乌采芊仅凭一只脚着地，都快站不稳，她只要一动，只觉得被钳住的几处疼痛难忍「痛痛痛，痛痛痛，我认输，我认输。」


    「怎么这般就认输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哪里去了。」李恆翊讥嘲道。


    李恆翊手下一紧，乌采芊疼的直叫唤。


    「松松，松手，我认输了都，还不松手，一个男人还如此小的气量，人家都说认输了，不打了，你赢了还不行吗！」乌采芊声音开始略带哭腔，眼圈泛红，时隐时现的泪花淹在眼眶里，似乎随时就要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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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如此模样，被捏着的手腕处也是发红，他手上的力道着实不是这小小女子能够承受的起的，于是便放开了她，


    「你最好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日后乖巧些，本公子兴许会善待你些。」


    「呜呜，你弄疼人家了，你看看都红了。」乌采芊眼眶里的眼泪果真滚了几滴出来，翻看了一番发红的手腕，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做出一副轻轻给自己拭泪的模样，


    「小侯爷真是狠心，新婚之夜，如此待人家，你真是狠心啊！」随即将那帕子挥了挥，本就只隔着李恆翊两三步，她慢慢向他走过来。


    待二人只隔一步时，她又抽泣两声


    「你真是狠心的男人」说着便又将那帕子朝着李恆翊挥了去，李恆翊只觉一阵香风入鼻，却见那女子竟是抿嘴偷笑，眼里狡黠之光一闪而过，暗觉不对，心里一紧，还没等他躲开，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全身瞬间脱力，便轰然倒地。


    「哼！你以为小姑奶奶我是这般好欺负嘛！」乌采芊慢慢蹲下来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李恆熠邪邪一笑。


    第十四章 少夫人（一）


    等到李恆翊眩晕的睁开双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天亮了，只察觉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边的地上，撑起头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梳妆檯前优哉悠哉的梳理着乌黑如瀑的长髮，他头脑发涨，隐隐想起昨夜的事情来，也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何人。


    「你，你竟然如此大胆，竟然给本少爷下药，还不赶快给我解开，看我不撕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竟然被个女人给算计了，还迷晕了绑了扔在地上，从未受过如此大辱的李恆翊气急败坏的吼道，脸色涨的通红，双眼如刀锋一般，如若眼神真是刀刃的话，那乌采芊估计早已经是被剐的体无完肤了。


    乌采芊如没有听见他的吼叫一般，仍是自顾自的梳着头，时不时的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豪不理睬地上那个人，李恆翊见状心里虽然是怒火中烧，但很快平静下来，心想，如此不堪的这般模样，定不能叫旁人瞧去，有损他的威严，定要想办法要在伺候的丫头进来之前脱身。


    乌采芊准备自己上手挽一个髮髻，却怎么也挽不好，尝试几次之后还是不见成效，于是便选择了放弃，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到李恆翊的身边。


    看着他被绑成粽子不能动弹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极力的抿嘴忍着，还是实在是忍不住的捂着嘴笑了几声，虽然她早已经感受到被剥皮拆骨的眼神，扔是毫不在乎，笑过之后便是装作很是正经的模样。


    「你最好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日后乖巧些，本小姐兴许会善待你些。」乌采芊学着昨夜李恆翊的口吻，将他的那一席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伸出手指玩味的在李恆翊脸颊上轻轻划过，


    「小侯爷，你的话我此时还给你可好啊！」乌采芊突然话锋一转，双眼微眯，笑颜如花。


    「你，你会后悔的」李恆翊挣扎一番未果，冷静下来后便看着乌采芊冷冷道来，一双冷眸似乎要将眼前的女子冻僵了一般。


    「哎哟，我好害怕啊！不过，我要是不给你解药，小侯爷你，就只能乖乖的呆在地上喽，真是的我这头髮怎么都梳不好，只能叫丫头们来给我梳了，等下还得去给我那没见过面的公公婆婆敬茶，我看小侯爷你定是不想去了的是吧！」说着乌采芊又慢慢座回梳妆檯前，理了理青丝娇嗔道。


    「丁香，丁香你在外面吗？」乌采芊故意探着身子往外面高声喊了喊，随即便笑着看了一眼还瘫软在地的李恆翊。


    李恆翊脸色一变，极其氤氲的看着乌采芊，一张脸漆黑如墨。


    「小姐，来了，来了」还没等乌采芊接着开口，丁香带着几个丫头，唿啦啦一群人就闯了进来。几步的功夫就夸进了内室，还没等乌采芊反应过来，一群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少爷，少夫人」丫头们纷纷低头行礼，眼见一气儿的来了这么多人，乌采芊暗叫不好，若是那小侯爷这般模样传了出去，如此的坏了他的颜面，自己岂不是要跟着倒霉，日后他报復起来，自己这寄人篱下的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她惊的勐然起身。


    「嗯」只听背后传来李恆翊不紧不慢的声音，乌采芊惊讶的回头去看，只见李恆翊掀开被子从里面钻出来，一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模样。


    身上且只穿着里衣，他神情自若的坐起来，还伸了个懒腰，丫头们赶忙将洗脸水，漱口水纷纷的端了过去，他如往常一般洗漱，看到这里，乌采芊已经惊掉了下巴，他刚刚不是还被自己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了吗？


    是怎么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没事人一样，难道是我看错了，定睛一看，没错儿啊！是他啊！天啦，他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的乌采芊只有满脑子的问题和不可思议。


    「夫人，你来帮为夫穿戴吧！」那丫头正要帮李恆翊穿上外袍，李恆翊制止，看着乌采芊轻笑道，眼睛里的寒光却更甚了，乌采芊直接的如被雷击了一般，心里一颤，此时这一大群人在屋里，又不好发作或是开熘。


    只得是心虚的慢慢走过去，接过丫头手里的外袍帮他穿，只见那李恆翊站的直直，伸开双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等着她来穿。


    乌采芊给他穿上外袍，系腰带之时便与他近在咫尺，只闻轻轻一阵男声传来「夫人好手段啊！只是太过低估为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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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乌采芊正要恼怒


    「御赐的婚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夫人还需识大体些才是，不要害人害己」


    一听此言，乌采芊想起来她不得不嫁入侯府的缘由，非到万不得已，翻脸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便马上佯装出一副笑脸模样「穿好了，夫君可还满意。」


    「甚好」李恆翊甩了甩袖，看了看周身的衣裳，很是满意的模样。乌采芊心里早已气极，却只能是隐忍着强装笑颜。


    待二人梳洗穿戴完毕，在侯夫人大丫鬟慧兰的引领下进入侯夫人的住处梧桐苑。


    此时镇南候与夫人已经正襟危坐在正厅的首座上，等候儿子儿媳前来敬茶，那侯爷夫人本是极不情愿儿子娶一届江湖女子的，她出身高贵，乃大楚的公主，金枝玉叶，她的儿子，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一个江湖女子，怎能入得了她的眼。


    只是多番周折，不管是自己的夫君还是皇帝，更是去哀求过太后，都无果，圣旨已下，无从更改，纵使是她千般万般的不满意这桩婚事，也不能悖了皇帝的旨意，只能是在面上接受，然而心里却绝不会接受的。


    只见儿子李恆翊迎面走来，他头戴鎏金冠，一袭湖蓝暗纹锦袍，衣襟袖口银线刺绣滚边，腰间系一条宝蓝白玉宽腰带，神采奕奕，俊朗非凡，不同于他父亲全然的儒雅之气，眉间的英气更显得是气宇轩昂，这样的儿子怎不叫母亲心之系之。


    只见那跟在李恆翊身侧的女子梳着百合髻，头戴一对碧玉瓒凤钗，一身淡紫粉霞绣花裙，杏眼桃腮，秀鼻微挺，双眸明亮如星，明媚灵秀，确也是个灵动的美人儿。


    然而在看到这个女子时，侯夫人心里先是一瞬的诧异，这女子似乎与传言中有所不同，然而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后，便又生出闷气来，她的儿子，什么样的美人儿娶不得，凭她怎得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第十五章 少夫人（二）


    在乌采芊进入大厅后一眼便看见那等候她的从未谋面的公婆。只见那侯爷夫人一身的锦衣华服，满头珠翠，保养得当的容颜依然美艷，她雍容华贵的端坐在首座上眼睛里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一派的打量和隐隐的敌意。


    然而再看那旁边的镇南候，却是玉冠束髮，一身银灰素锦的长袍，全然的一副儒雅君子之气，与那镇南候夫人的珠光宝气决然不同，让人觉得平易近人的多。


    他眼里的除了打量，还有长辈的一丝慈爱神色，乌采芊暗想，这侯爷府估计只有这位侯爷会善待自己些，毕竟爹爹和娘亲都说他是好人，日后还是要找机会巴结一番才是。


    二位新人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


    「儿子，儿媳，给父亲，母亲敬茶」二位长辈断过茶水轻抿一口尽了礼数，那镇南侯夫人虽面色不喜也并未做为难，这御赐的婚事，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不然传到皇帝耳朵里，凭她是公主也是会受到训斥，她可是最知道她的那位皇帝哥哥可是个最不讲情面的。


    「都起来吧！赐座」侯夫人幽幽道，然后微笑着只看着儿子，不再看那女子，连扫过那女子的余光都是充满了鄙睨之色。


    二人稍坐，倒是镇南候细细的打量了乌采芊一番后仍是意犹未尽的一般微微点头先开了口


    「嗯，嗯，你与你的母亲倒是很相像，这许多年未见竟出落的如花一般了，你的父母尚好？」镇南候满是关切的问着，声音如玉落珠盘一般悦耳动听，这让乌采芊的耳朵还有心里都很是受用，立马笑盈盈的答道：


    「爹娘他们，都好，都好，他们还让我代问侯爷好呢！」


    「嗯，性子也是活泼，像你父母的性子，甚好，以后就不要叫我侯爷了，要叫父亲，可记好了」镇南候又是温柔的一笑，引得旁边的镇南候夫人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夫君如此的温柔笑颜，她多少年不曾见到过了。


    「嗯嗯，芊芊记住了，以后要叫父亲」


    对此低头饮茶的李恆翊也是手里一顿，不解的看了一眼满面带笑微微点头的父亲，又看看那嘴巴笑得快咧到耳根子的乌采芊，一脸的讶异。


    「你既已嫁入了侯府，今后便是要谨言慎行，莫要旁人笑话了我侯府去。」看到笑得如此开心的乌采芊侯夫人很是不悦。听闻此处，乌采芊只能是收起咧开的嘴，做樱桃小口状，温润如小兔一般连连佯装羞涩的点头


    「嗯嗯，芊芊知道了。」


    「难得今日翊儿来看为娘，你们就留下一起用早膳吧！」看那乌采芊还算识相，暂时就不予她计较，侯夫人转向儿子的神色顿时又恢復了慈爱。


    镇南候夫人仅此一个儿子，自是如珍如宝心疼的紧的，难得遇见平日公务繁忙都没有时间来看望她一回的儿子，便是要留儿子一起用早膳的，虽不喜那乌采芊，然而他二人新婚燕尔，便又不得不将乌采芊也留下，于是早膳上桌，四人便围坐在桌上开始吃早膳。


    侯夫人紧挨着儿子，完全将布菜的桂嬷嬷扔在一边，不借他人之手，亲自的给儿子不停的夹着吃食


    「翊儿，这枣泥桂花糕软糯香甜，你尝尝，多吃些，你这孩子，都多少日没来看母亲了，你看看你都瘦成这般模样，真是叫为娘心疼，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伺候的。」见侯夫人这般说，站在李恆翊身后不远处候着的祝云立马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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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人没有照顾好少爷，小人该死，请夫人责罚。」


    这一突如其来的下跪，惊的乌采芊筷子上的水晶虾饺还没到碗里就直接掉在了桌上，哎呀！


    真是可惜了了，在看看那还跪着的祝云，所有人都屏主唿吸，没有一丝的声响，乌采芊悄悄看了看桌上几人的反应，咽了咽口水，妈呀！说跪就跪啊！竟然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似乎隐隐膝盖有些发麻。


    「你自己知道就好，好好照顾少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侯夫人斜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祝云，又把目光在乌采芊身上扫了一遍，最后定睛在乌采芊的脸上淡淡的说道，


    「她这分明就是在说给我听得好不好」乌采芊心里暗想，只觉脖颈后冒出一丝的冷汗，「果然婆婆是不好相与的，这还是个公主婆婆」只觉得手心里都冒出了一丝冷气儿。


    「来芊芊，凉了就不好吃了」只见那镇南候又重新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到乌采芊的碗里，看着镇南候温柔的神情，乌采芊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的头如捣蒜一般


    「嗯嗯，谢谢父亲」低头只管吃不再四处瞎打量，一口将那虾饺塞进嘴里，只觉鲜香的汁水溢满了口腔，一股满足感袭来，将这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母亲，这是您爱吃的，多吃些，祝云，还不快去准备，下朝后我要去教场。」李恆翊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如鹌鹑般低着头吃碗里虾饺的黑脑袋，一眼的不屑。


    便帮母亲乘了一碗鸡丝滑粥放到侯夫人面前，随后朝后面的祝云沉声道。


    祝云闻言，身形陡然一竖，却又不敢起身，只得是焦急的看了一眼侯夫人，又底下头去。


    「去吧！日后当差需更尽心些才是」侯夫人停下手里的汤羹慢慢说着，接着又将烫羹送进嘴里，轻轻一抿，半勺的鸡丝粥滑进嘴里，口齿间瞬间肉香味瀰漫，吃着儿子亲自乘给她的粥，很是满意。


    「是，小人告退」


    乌采芊偷瞟了一眼如释重负疾步离去的祝云，又赶忙低头吃着，生怕那侯夫人的眼光会挪到自己的身上。


    「来芊芊，在吃一个」如风絮语的镇南候继续给乌采芊夹着菜，


    「既然做了我侯府少夫人，吃既要有一番吃相才是，切莫不要疏忽了府上的礼仪规矩，惹人笑柄，先前你是如何我不计较，今后必定是要照着府上的规矩行事才是。」乌采芊早已经感受到那侯夫人射过来带着敌意的冷鋩。


    「嗯，芊芊知道了。」乌采芊咽了一口口水，挺直腰背抬起头，讪笑着又将侯爷夹的菜塞进嘴里咬了小小的一口，眼角还鄙见在一旁看着戏，一副幸灾乐祸模样的李恆翊。


    第十六章 少夫人（三）


    一顿艰难的早膳用完之后，侯爷与李恆翊一同去上朝了，乌采芊得以解脱，告辞的侯夫人，如脚下生风一般奔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清音阁，等回到那间熟悉的屋子里时，便踢开鞋子，一头扎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感觉浑身都舒服了。


    「这豪门大户的早膳都是用的这般的艰难，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她无奈至极，蹬着双脚，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姐，侯爷和侯爷夫人可还和善，敬茶还顺利吧？早膳用的如何？」丁香端着茶壶和茶盏进来，见小姐这般模样，不解的问道。


    「别提了，别提了，那哪是用膳，完全是受刑一般嘛！」说着赶忙跳下床，蹬上绣花鞋，在丁香刚将茶壶从托盘里端出放到桌上，乌采芊就直接在托盘里拿了一个茶盏。


    迳自的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先吹了几口气儿待茶面冷却一些，先沿着茶盏边缘抿了一大口，那茶面眼看便消下去了一半儿，然后将茶盏放下，一屁股坐下来，一声嘆气后便无力的用手撑着下巴，嘟着嘴委屈的看着丁香。


    「丁香，你说这嫁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啊！」


    丁香笑而不语，端着托盘出去，不多一会儿便拿着几本册子走了进来，「小姐，这是你的嫁妆册子，你都好好清点核对一番才好入库的」。


    「哟！怎么有这好几本啊！」眼看有事情做了，这又让情绪低落的乌采芊突然来了兴趣。


    「这一本是门主和夫人准备的，这一本是小姐的舅舅江盟主准备的，这一本是柳家准备的。」


    「还有这一本是小姐姑姑姑父准备的，这可都是姑姑亲自准备的，虽然丁香没有见过这位姑姑，诚然可见姑姑是多心疼小姐了，不过门主交代了姑父和姑姑准备的这些不可张扬，就算做是门主准备的就行了。」


    只见丁香拿着最后一本册子神秘的在乌采芊耳边轻语道，乌采芊会意的点点头，眼看着这一本本的嫁妆册子，拉开来罗列着密密麻麻一行行的字眼，乌采芊看的是两眼放光。


    「小姐，除了丁香，这是门主和夫人亲自给小姐挑的陪嫁丫头和小厮」接着丁香又领着两女两男走到乌采芊面前，


    「这是半夏」丁香指了指，「这是灵仙」「这是苏叶」「这是宛童」


    「半夏见过小姐」


    「灵仙见过小姐」


    「苏叶见过小姐」


    「宛童见过小姐」


    「都起来吧！」


    「咦！你不是二哥身边的苏木吗？怎么改名字了。」乌采芊看见抬起头的少年便觉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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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小姐，小的是叫苏叶，苏木是小的双胞胎弟弟」少年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亲兄弟，果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性子真是不一样的，哥哥就是哥哥，沉稳许多。」乌采芊称赞道，不由得想起时常戏弄那略显稚拙急躁的苏木的情景。


    「丁香，今后你们几人就在我身边伺候，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好好带带他们，切记莫要让外人进了我这内院，除了你们，别人我都不放心。」眼看着父母考虑的如此周全，连陪嫁的丫鬟小厮都送了来，想必是知道这侯府的下人是不能用的，乌采芊想着淡淡吩咐道。


    「半夏，灵仙，你们二人日后就跟着丁香在我身边伺候吧！」


    「是」半夏，灵仙回到，


    「至于你二人待我想好了在安排，这些日子就听丁香的吩咐行事」乌采芊指了指苏叶和宛童二人说道，


    「是，一切听闻小姐吩咐。」


    「回禀少夫人，夫人派了桂嬷嬷来传话，您赶紧的去看看。」一个丫头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传话。


    「怎的这般的没规矩，仔细冲撞了少夫人，今后你就到外院去伺候，不要进这内院了。」丁香见状，忙端出大丫鬟的架势，训斥着那慌忙火急奔进来的丫头，顺便将她打发到外院去。


    「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少夫人就饶了奴婢这一回。」那丫头年纪也不大，被丁香一顿训斥这才回了神，吓得连连讨饶。


    见她如捣蒜一般的磕头讨饶，乌采芊便嘴角一钩给了丁香一个眼色，


    「知道了，请嬷嬷到前厅用茶，少夫人这就来。」丁香和乌采芊对视一眼，对那丫头说道，那丫头瞄了瞄乌采芊，见她不发话，也不敢起来，只是纳纳的跪在那里。


    「还跪着作甚，等着挨罚吗？还不快去回话。」丁香见她跪着不动还在偷瞄着小姐，便说着。


    「哦哦，奴婢这就去」那丫头如赦了刑一般，爬起来飞一般的奔了出去，看的几人忍不住轻笑。


    「走吧！我们也该去看看了。」乌采芊只得是瘪了瘪嘴，念念不舍的放下手里摸了又摸的嫁妆册子，极不情愿的朝外面走去。


    前厅处，桂嬷嬷正悠悠的品着茶，眼见乌采芊朝她走来，也并不着急起身相迎的模样，端着她老嬷嬷的架子，仍是气定神闲的坐着。


    「您就是夫人身边最为倚重的桂嬷嬷吧！我这小辈礼应是要先向您见礼的」乌采芊笑脸盈盈的迎上去，走到那桂嬷嬷的身边停下，说着便是微微倾身，一副要给桂嬷嬷行礼的模样，那桂嬷嬷脸色微楞，有些子措手不及的模样，然而也只是一瞬，马上反应过来，立即起身相扶。


    「少夫人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便是从在宫里起就伺候夫人的，只是经的多，痴长些年纪罢了，哪里受得起少夫人的礼。」看那桂嬷嬷一脸的面无表情，竟是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小辈既是小辈，哪里就受不得了，桂嬷嬷您请坐，芊芊初来乍到，阅歷又浅，还要您多多提点才是，来，你尝尝这茶，若是不好，我便在遣人去换了您合口的来。」说着便浅笑着，轻轻将那桂嬷嬷又不着痕迹的按着坐下，顺势将那茶盏递给桂嬷嬷。


    桂嬷嬷心里又是一顿，只得是接了茶盏「少夫人的茶哪里有不好的道理，自然是极好的。」说着又当着乌采芊的面儿轻嘬了一口，随即将茶盏放下，乌采芊这才满意的坐到了主座儿上。


    「夫人命老奴来给少夫人传个话儿，夫人有命从明儿起由老奴亲自教导少夫人礼仪，这侯府不比别处，规矩大，一举一动样样都不能失了礼数。」桂嬷嬷还不等乌采芊坐稳便直接的进入了主题。


    乌采芊先是心里一凉，心想完蛋了，果然是越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她一向便是最怕被规矩拘着的，继而便是嘴角带笑的看着桂嬷嬷「有桂嬷嬷这般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亲自教导，想必芊芊定是受益匪浅的。」


    「既然夫人的话传到了，老奴这便告退了，明日卯时老奴在海棠厅等候着少夫人，少夫人切莫要误了时辰。」说罢，那桂嬷嬷起身微微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去。


    「芊芊不会忘的，既然桂嬷嬷有事便去忙吧！丁香你替我送送桂嬷嬷。」说着便向那丁香使了使眼色，丁香赶忙跟着那桂嬷嬷去了。


    第十七章 少夫人（四）


    跟着桂嬷嬷从里院出来，到了外院，丁香紧走几步上前，见四周无人，丁香赶忙贴近桂嬷嬷，从袖口掏出一锭五十两的纹银就要往桂嬷嬷手里塞


    「嬷嬷辛苦，拿去喝茶，我家小姐年纪轻不懂事，还望嬷嬷在夫人面前帮忙多多美言才是。」丁香用只有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着。


    看着那五十两的纹银，桂嬷嬷心里一动，自己作为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一个月也不过五两的月利银子，这少夫人一出手便是五十两，倒是出手阔绰的很。


    但她毕竟也是从宫里出来的，什么没见过，这般银两的笼络最是平常不过的招数了，真是太过小看于她了，不屑的瞟了丁香一眼，


    「姑娘还是收起来吧！老奴只是当差的，主子们的事情当奴才的自是不能过问的，姑娘也要谨守本分才是。」


    辞了银子的桂嬷嬷仰首挺胸的离去了，丁香看了看她那离去的背影，只得是无奈的返回清音阁。


    丁香一回到前厅，便见那乌采芊正慢悠悠的在品着茶，还时不时的将那碟子里的佛手酥拿起来咬一口，好不惬意的模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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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了没」乌采芊撇了丁香一眼问道，


    丁香只是将那锭银子举起在她眼前晃了晃，不说话，


    乌采芊倒是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要是就这么收了倒是无趣了」说着便将那剩下的最后一口佛手酥塞进了嘴里，还不忘将残留在嘴边的一些酥沫儿一点儿不浪费，一併的用舌头添进了嘴里。


    回到梧桐苑的桂嬷嬷在侯夫人面前復命，将刚才在清音阁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的一一回禀一番。


    「竟还有些玲珑，不是个蠢笨的」侯夫人淡淡道，


    「老奴也未料到，想她这般的年纪轻轻，又是那般的家境，想不到竟是如此婉转，寻不到错处儿。」桂嬷嬷若有所思的回味着与乌采芊的一番见面，自己竟是一点儿的上风都不曾占到。


    当然对于一向最是衷心的桂嬷嬷自然也是将丁香想要贿赂与她的事情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给侯夫人听。


    「哦，想不到她还有这般的心思。」侯夫人眼里闪过满满的不屑。


    「她以为这京城里有银子便是好使的么！」


    「是是是，她那小门小户出来的，自是不会明白这些的。」


    「你且好好盯着她，好好教导她规矩，我累了，且先小憩一会儿。」依靠在美人榻上的侯夫人定睛看了桂嬷嬷一眼，交代道，继而将有些疲倦的双眸眯着了。


    「老奴明白，夫人且好生歇着」桂嬷嬷接过侯夫人手里的团扇放在一边，挥手叫那些伺候的丫头都退了出去，以免打扰了夫人休息，自己随后也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李恆翊晚间回到小院之时，正好赶上晚膳刚上桌，只见那乌采芊自己端着碗吃的是津津有味玩儿，见他坐下也不言语，看是他后仍是自顾的吃着也不再看他一眼。


    李恆翊一进来看见她竟是自己就先吃着了，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本是心里有火的，但此时菜饭的香味飘来，却是真真有些饿了，又见那乌采芊吃的如此有味，迟疑片刻便不再犹豫，端起丁香刚给他乘好的米饭，也是默默的吃着。


    只见那乌采芊筷子飞舞，飞向每一道佳肴，她食慾甚好，从不见哪家女眷如她一般的好胃口，荤素不挑，辛辣油腻不忌，竟是什么菜都是吃的很香一般，不由得引得李恆翊眉头皱起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食不言，寝不语，你没读过书吗？」抬起头朝着李恆熠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乌采芊继续吃着，全然不理会那一脸冰霜盯着她的人。不多时，晚膳用完了，乌采芊很是满意的轻轻抚了抚小腹


    「嗯，不错不错，这侯府厨子的手艺尚可，看来不会挨饿。」


    「怎么，你难道觉得我偌大的侯府会饿死你吗？」李恆翊回以一剂白眼，冷声道。他心里实在是纳闷，这一个姑娘家怎就生得如此不知羞臊言语粗俗，京城的小姐们，哪个不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几时如她这般的粗野，果真是江湖女子，缺乏教养，入不得厅堂的模样，甚是让人鄙睨。


    「放心，本小姐可不指望要你养活的，本小姐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说着便是唤人撤了桌上的碗盘，鄙了一眼李恆翊便轻巧的起身。


    「吃饱喝足，走丁香，办正事去。」说着便是带着丁香径直的朝着内室去了。


    正事？她能有什么正事？今儿早上那事还没跟她算清楚，想就这么不了了之，真是想得美，想到此事，便是来了火气，李恆翊亦是跟着走了进去，想弄清乌采芊所谓的正事究竟是何种缘由的事情。


    待李恆翊进门时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有一瞬间的惊异，因为他的屋子已经被堆得满满，各种的锦盒，箱子，只留下一条小小的道儿，那乌采芊和丁香在桌上的册子上又在盒子里指指点点着什么。


    李恆翊漫步过来，随意的打开那些锦盒箱子瞧了瞧，里面竟然是些金银，首饰，字画，古董花瓶，摆设什么的一应俱全。


    「想不到夫人还是个大财主，难怪嚣张些」


    「所谓财大气粗，怎么，小侯爷竟是不知道吗？」见李恆翊说话如此的酸刻，乌采芊也是不甘示弱。


    「你出去，我有话要同她说。」李恆翊扫了一眼丁香命令道。丁香只觉一道冷鋩扫过，不禁打了个冷颤，抬眼正好撞上李恆翊的冷眼，更是一惊


    「是」担忧的看了一眼乌采芊，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是在认真看着她手里的册子，丁香只得是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那些得罪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逼近，紧迫感朝着乌采芊袭来，但此种的威胁，对她是全然无效的。


    见那女人竟是头也不抬，一声不吭，似乎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未有旁人一般，如此的忽视令李恆翊更是恼火


    「本少爷同你说话，你是没有听见，你是耳聋吗？」


    「哦！」她仍是看着册子，核对着锦盒里的一件件首饰，很是敷衍的哦了一声，似乎只是想告诉说话的人她不是耳聋，仅此而已。


    李恆翊拳头捏紧，不对，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叫这丫头轻易激怒，于是拳头慢慢松开，既然要耗着那就慢慢耗着，还输了你这小丫头不成。


    第十八章 少夫人（五）


    李恆翊气定神闲的走到乌采芊的身边，那股子怒气也是慢慢消散，看着桌上有好几本的册子，便随意的拿起一本来翻看着，想不到那上面就是罗列着一样样的物件儿，竟是那乌采芊的嫁妆册子，拉开来随意一看，竟是有不少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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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乌医门果真如此的财大气粗」


    「嗯」乌采芊仍是应付着嗯了一声，这惹得李恆翊一脸发阴，极是不悦，想想京城那些千金小姐，哪个会对他这般的无视，一个个都是笑脸相迎，礼数周全，眼前的女子竟是这般的无礼。


    他有些烦躁的想要拂袖而去，然而一抬眼环视一番看到这满屋子的东西，又看到那不理会他女子的墨发，在看看手里的册子，竟是不知道那根弦突然就搭错了，不自觉的看着手里的册子竟念出声儿来。


    「柳氏商号玉如意一对…」


    「这，这，这一堆是柳氏商号的，你在这里找，不要搞错了。」乌采芊突然指着李恆翊前面的一堆箱子很是认真的说道。


    「哦」李恆翊刚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狐疑的看了乌采芊一眼，只见她仍然是低着头在对着手里的册子，刚才那一举动如同错觉一般，随后便鬼使神差真的走过去翻了几翻打开一个精緻的锦盒，里面赫然躺着一对碧绿的如意，接着便是一发的不可收拾，按照册子上的顺序，一样样的找到里面的东西。


    「这个富贵牡丹图在哪里怎么找不到了」乌采芊皱着眉嘟着嘴，在一个画缸里翻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很是失望。


    「在这儿」一抬头，便见李恆翊将画递了过来，此时他虽然面色也不甚和善，却是怒意全消，顺眼了许多，乌采芊接过画，细看了一番，果真是富贵牡丹图，冲着李恆翊莞尔一笑，


    「谢啦！」见她竟是对自己一笑，李恆翊有些莫名其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是继续的按照册子找东西。


    「喂，你到底是怎么从床上钻出来的，太令人不敢相信了」谁知那乌采芊似乎突然与他熟路了一般，跟过来，用肩膀轻靠了他一下，好奇的问着。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恆翊此时本将这事情淡忘了些，她竟是不知死活的重新提及，这不是自己要找不痛快吗？李恆翊压制着火气只是斜眼扫了她一眼，不说话。


    「喂，你就告诉我嘛！你是怎么从被子里钻出来的，还脱了绳索，连衣服都脱了，这到底是是怎么做到的？」一双好奇的眼睛眨巴着，明亮动人。


    「我不叫餵」李恆翊烦躁的将手里的册子往桌上一扔，


    「哦，李恆翊，你到底是怎么弄的，告诉我啊！能破了我乌医门的迷药，还能自己解了绳索，果真是厉害的。」讨好似的靠近，想要探问出个究竟。


    「乌小姐，如此的小伎俩以后就不要在本少爷面前使了」说着便是一脸怒气的甩袖离去，


    「喂，李恆翊，你就告诉我嘛！小气」


    「迷药早上时我就已经解了，只不过是手脚酸麻了些，还有你绑的绳索，真的是手艺太差了，你果真是丢尽了你乌医门的脸面。」李恆翊走到门口回过身振振有词的说道，


    「你，你，你」乌采芊指着他，气的手指乱颤。


    看到乌采芊气的憋红的小脸，李恆翊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早上开始一肚子的晦气都散了，转身便走出房间。


    「喂，你不帮我收拾了啊！」乌采芊见那人真走了，在看看这一大屋子的东西还没有核对完，有些焦急。


    「你自己慢慢弄吧！」门口传来李恆翊潇洒的一句话，只见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步伐轻快的离开了。


    「哼，丁香，丁香，过来帮忙」乌采芊一跺脚，朝着外面喊了几声，便又开始手里的清点事宜。


    丁香带着半夏，灵仙，苏叶，宛童，几人前来帮忙，终于在月亮高悬之时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清点完毕，几人直接累瘫，毫无顾忌的一个个瘫坐在地上。


    「好了，你们都去歇着吧，都弄了一天了，我也累了，东西先放着，不管了，明日直接入库吧！困死了」乌采芊打了一个哈欠，直接的就爬上了床。


    「小姐，那，那小侯爷？」丁香见都这般的晚了也不见那小侯爷的踪影，便疑惑的问道。


    「不理他，都睡觉去，睡觉。」说着将被子全数拉上身裹了个严实，然后翻了个身，朝床里面滚去，不再言语。


    见状，丁香只得是遣了他们各自下去歇息，


    「你们都歇着去吧！」几人陆续离去，


    丁香将册子都收拾好，替早已经熟睡的乌采芊放下床幔，灭了灯，这才推门出去。


    梧桐苑内，侯爷和夫人二人也已就寝但都还未熟睡，「侯爷似乎对那个乌采芊不一般，很是照顾」侯夫人将憋了一天的疑虑终于问出了口，


    「本是故人之女，我与她父亲交情匪浅，自然是要多多照拂」侯爷淡淡开口


    「侯爷，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你对谁这般了」侯夫人心里隐隐有些发痛。


    「这孩子乍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父母又不再身边，想必心里是害怕的」侯爷仍是淡淡道来，


    「侯爷何时变得如此的怜香惜玉起来了，她一届江湖女子，若不是圣旨，她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儿子，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缘由吧！」侯夫人恼的突然坐了起来，想要同侯爷理论一番的架势，


    「她家与我有恩，自她出生起我便打定主意是要让翊儿娶了她的，仅此而已」


    「恩，什么恩竟是我不知道的，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夫人多想了，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只见那侯爷并不想在多说什么，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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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丈夫那冷峻的脸，竟没有一丝的温情，她心里的高傲，耸起的架势，都一併的颓然倒塌，慢慢躺下，见那人竟是翻过身去只留一个后背给她，心里竟是有一丝丝的疼痛，也不在看他，慢慢闭上了双眼。


    此时李恆翊的书房里还是灯火通明，他还在案前奋笔疾书。


    第十九章 规矩（一）


    天色还尚早，黎明前的星星似乎还捨不得落幕，然而此时便还在梦中的乌采芊却是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小姐，起来啦！小姐」丁香拼命摇着还在熟睡中的乌采芊，已经叫了许久了可是怎么都叫不醒她，却是眼见着时间在须臾之间慢慢过去。


    「干嘛啊！让我在睡会儿，我还没睡好呢！困！」刚被摇的半睡半醒的乌采芊又是一个翻身，索性缩乘了一团，捂着脑袋，不想让人打扰又继续的睡着了。


    「小姐，小姐，不可再睡了，要误时辰了，小姐。」丁香无奈的又将乌采芊翻了过来，


    「哎呀！天都还没有亮，还这般的早，在睡会儿，在睡会儿，能误了什么时辰啊！」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乌采芊又准备翻身过去，却被丁香及时的按住，


    「小姐你忘啦！今日卯时，要开始学规矩，桂嬷嬷已经在海棠厅等着了。」丁香有些焦急，刚去打探过的半夏来告诉她那桂嬷嬷已然是在海棠厅了，看那阵势怕是要动真格儿的，容不得丝毫的假意。


    「桂嬷嬷」乌采芊继续嘟囔


    「哎呀，我竟是忘得干净，快快快，快些」一拍脑袋，睡得迷迷煳煳的乌采芊，终于是想起来了昨日，与那桂嬷嬷说好的事情。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丁香将早已准备好的衣衫赶紧的拿来给她穿上。


    等到乌采芊一路小跑，着急忙慌的来到海棠厅的时候，只见那桂嬷嬷果真是恭恭敬敬的在候着了，


    「少夫人，您迟到了半柱香的时辰」桂嬷嬷瞟了一眼那香炉里烧得只剩半根的香，朝着乌采芊淡淡说道，


    「呵呵，那个，起的晚了些，晚了些。」乌采芊极力的扯出一副笑脸，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额头，


    「第一日就迟到，那就罚掉今日的早膳吧！」那桂嬷嬷一脸的严肃，毫不容情的样子，


    「啊？早膳」乌采芊惊的眼睛瞪得熘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每一顿饭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啊！


    「我们开始吧！已然是误了时辰了，难道少夫人还想在耽误一些，多加一些责罚。」桂嬷嬷目光一转看向那还在继续燃着的香，仍是淡淡的说道，


    「是，请嬷嬷开始吧！」对于早膳本想还要据理力争一番，听闻若是再耽误下去还要加以责罚，乌采芊硬是憋回了想要说的话，强咽了下口水，慢慢坐下，心想着只是早膳不让吃，可用点心或其他吃食补回来，不打紧，不打紧。


    「少夫人，我们侯府规矩森严，从这行礼，走路，说话，举止，用膳等等，样样都是有规矩的，今日便让老奴先教教少夫人如何行礼吧！」那桂嬷嬷站起身，娓娓道来，


    「行礼，也分了几种，有日常的行礼，比如，少夫人有礼了」说着那桂嬷嬷便是亲身示范起来，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併拢屈膝，微低头。


    「少夫人您来试试」桂嬷嬷一眼瞟向乌采芊，


    「哦！」本来还有些许朦胧睡意的的乌采芊被桂嬷嬷点名后瞬间吓走了睡意，乖乖的站起来跟着桂嬷嬷一起做。


    就这样天边慢慢泛白，越来越亮，进而一轮红日慢慢升起，海棠厅本是出入内院的必经之路，此时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来来往往的下人都看见了那在学规矩的乌采芊。


    一个个窃窃私语，掩面偷笑的经过，乌采芊这下明白为什么侯夫人要让她在此处学习规矩，原来这就是在给她这个儿媳妇下马威，立规矩，让下人们看她的糗态，一句话不说，面儿都不曾露，就这一出儿就叫府中上下的人看清了夫人对这位


    少夫人是何种的态度，日后莫不可行差踏错巴结错了对象，得罪了夫人，果真是好思量。


    「原来夫人如此勤奋，这般早的就来学规矩了，见夫人如此，为夫甚是欣慰。」只见那已经穿好官服正准备去上朝的李恆翊恰巧经过，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觉得好笑。


    「桂嬷嬷，你自当好好教导少夫人规矩，且不可怠惰了」


    「老奴自当尽心尽力，少爷尽管放心」那桂嬷嬷自是向李恆翊行了一礼，


    「夫君早安，妾身自是不会辜负了夫君的期许，好好的学规矩」乌采芊一双眸子精亮的看着李恆翊，微微笑着，也是向他行了一礼，他竟然想要看自己的笑话，没门儿。


    「那夫人便好好学吧！为夫上朝去了。」李恆翊亦是嘴角一勾，径直往前走去，


    「给父亲请安」乌采芊看见紧跟着出来的侯爷也是忙行了个礼。


    「嗯！」那侯爷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乌采芊又看了一眼那桂嬷嬷，便不再说话，理了理衣襟便出门去了。


    「夫君慢走，妾身等你回来」往前跟着挪了几步，看着那人的背影，乌采芊还不忘在后面扯着嗓子娇滴滴的补上一句，听得那离去的李恆翊脸上一黑，侯爷竟是朝着儿子抿嘴一笑，看的那李恆翊的黑脸多出一丝红晕，煞是奇异。


    就这样，乌采芊继续的学着规矩，然而腹中空无一物，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渐渐乌采芊便是有些心不在焉，神思早已飘到那昨晚上吃的八宝鸭子，松鼠桂鱼，还有那清爽的青丝脆笋玉颜汤上去了，只觉得嘴里的口水是逾积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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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拜大礼最是严肃庄重，如此这般，跪，拜」桂嬷嬷一边说，一边拉长了声音演绎着跪拜大礼，


    「少夫人，少夫人」眼见乌采芊竟然明目张胆的走神，这让桂嬷嬷很是不悦，语气也是加重几番。


    「啊！哦！我在看，我在看」回过神的乌采芊连连答道，赶忙强咽了几口口水。


    「既如此，那就请少夫人来演示一遍给老奴看看吧！」桂嬷嬷满眼的严厉之气迸出，乌采芊只能是悠悠起身，慢条斯理的走过去，按照桂嬷嬷刚才的样子慢悠悠的跪下，然后拜了拜，


    「错了，再来」


    乌采芊只得是又重新来过，如此反覆多次，桂嬷嬷都说错了。


    「既然少夫人连跪都跪不好，那就先好好练如何跪，跪好了以后再练习如何拜吧！」桂嬷嬷俨然一副开始找茬儿的模样，眼里尽显奸滑，乌采芊暗暗瞪了她一眼，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一遍又一遍的跪下又起来，起来又跪下。


    第二十章 规矩（二）


    「好了，少夫人的跪也练得差不多了，现在就练如何的拜吧！先跪，在拜，不可忽视了一处的细节，丝毫的都马虎不得。」


    听闻桂嬷嬷这般说来，乌采芊心想，你这不是耍我么，那不还是一样得跪，干嘛不跪拜一起练，还分开来，不过就是找着由头罚我的跪而已。


    摸摸已经跪的生疼的膝盖，心里那股火似乎快要按捺不住，揪紧裙摆的手都快捏出汗来。


    她只是眼里冒火的看了桂嬷嬷一眼，竭力的按下心里的火气，暗暗告诉自己：乌采芊你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偏不让那死老太婆得逞了。


    隐忍了半天，慢慢松开那捏着裙边的手，淡淡抿嘴一笑，她慢慢走到那坐着的桂嬷嬷身边，将桂嬷嬷手边那茶盏端起，笑盈盈递到桂嬷嬷手上，


    「嬷嬷辛苦了，喝些茶水润润喉，芊芊这就接着练，您仔细的看着。」嘴边仍是笑得乖巧，只不过眼中早已闪过一丝不让人察觉的狡猾。


    在她端过那盏茶时，早在不经意间用指尖在茶杯的边缘划过，此刻她心想着：既然嬷嬷这般的辛苦，就给嬷嬷加点料，好好歇息歇息才是。


    桂嬷嬷见她还算乖顺懂事，又是一副笑脸模样不好推辞，便接过那茶盏喝了几口。乌采芊不再说话，仍是回到原地，继续练习着她的跪拜大礼。


    等到李恆翊和他的父亲镇南候一同回府的时候已是接近晌午时分，经过海棠厅之时，正见着乌采芊在行跪拜大礼。


    「侯爷，少爷」那桂嬷嬷一眼望见二人便急忙上前行礼。


    「父亲，夫君」乌采芊转身，看见二人亦是上前行礼，只是脚下一软，险些栽倒，还是身边的丁香眼疾手快，快快将她扶住。


    「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这般的难看」侯爷见乌采芊脚下虚浮，脸色发白，一副虚弱的模样，赶忙问道。


    「无事，无事，只是没看清路而已。」乌采芊轻声解释着，声音也是软弱无力。


    「回禀侯爷，我家小姐自幼便是体弱，花了无数的心血才养下的身子，现如今如此这般折腾，要是门主与夫人瞧见，怕是要心疼不已。」丁香忍不住的开口。


    「丁香，莫要胡说。」乌采芊似有责备的轻声叮嘱着丁香。


    「你将她如何了？」只见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侯爷突然一道冷鋩射向那桂嬷嬷，吓得桂嬷嬷背后顿生寒意，


    「老奴哪里敢对少夫人如何，老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啊！」那桂嬷嬷也是极力辩驳，


    「启禀侯爷，卯时天还未亮小姐就要来此学规矩，只因迟了半柱香便挨罚不给早膳吃，这都到要进午膳了，我家小姐还水米未尽，一刻不曾歇息，一直在这里练跪，我家小姐虽不及京城的千金小姐们金贵，但在家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若是真要这般一直的跪，就让丁香来替了小姐吧！小姐身子弱，经不得，即便是冲撞了贵人，要领罚，丁香也是情愿的。」丁香便是越说越伤心，声音益发哽咽，眼眶都范红了，最后便是跪在了侯爷面前，


    「丁香，你这是作甚，嬷嬷教我规矩，那是教导我，是为了我好，你休得胡言，你这般是作甚，快些起来。」说着乌采芊便是要去拉扯丁香起来。


    「你起来吧！带着少夫人回去用膳，别饿坏了，明儿就不用来了，好好照顾她。」侯爷冲着地上的丁香说着，阴阴的看了一眼一旁低头不敢言语的桂嬷嬷，径直的朝着内院走去，那桂嬷嬷见侯爷走了，眼下也不敢再教导乌采芊，瞪了一眼乌采芊和丁香之后，便也是悻悻的跟着侯爷的背影向侯夫人的院子走去。


    丁香站起来，赶忙扶着乌采芊，「小姐，你快去坐下歇息歇息，膝盖定是要跪坏了。」


    「不用，不用，我们回去吧！」乌采芊摆摆手，似乎突然来了精神，


    「夫人果真好演技，真是一场好戏啊！」那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恆翊靠近轻声说道，


    「谢谢夸奖啊！」乌采芊突然望向她，灿烂的一笑，硬是让那李恆翊哽咽了一番，竟是无言以对。


    「丁香，快回去吧！我已然快要饿死了！」转过身扯着丁香的袖子往自己的院子里走，那不争气的肚子也是很是配合的在此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惹得乌采芊和丁香偷偷严嘴轻笑，相互调笑嬉戏，跟在后面的李恆翊也是听得真切，一脸阴郁的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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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清音阁，桌上早已经摆好了饭菜，乌采芊急急的坐上去，端起碗就开始吃，


    「慢些，慢些，别噎着了」丁香乘了一碗汤放到乌采芊的面前，乌采芊端起汤碗，咕嘟，咕嘟几口就喝下「饿死我了」


    「我果真见识到何为牛饮」只见那李恆翊冷眼说道，夹了一小筷子的菜，优雅的吃着。


    「本小姐不与你一般见识，丁香，再来一碗」瞥了一眼李恆翊乌采芊又把汤碗递给丁香。


    「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趣的紧，吃个饭都要端着，扭扭捏捏的，简直是毫无易趣。」乌采芊自顾自的吃着，还不忘调侃李恆翊一番。


    「食不言，寝不语，夫人难道忘了。」李恆翊亦是淡淡道，乌采芊一时语塞，便也不搭理她，专心吃饭，比起与他斗嘴，填饱飢肠辘辘的肚子才是大事情。


    吃饱喝足，乌采芊正心满意足悠悠的品着茶时，灵仙走进来禀报


    「小姐，夫人派了身边的大丫鬟慧兰过来传了话，说是让小姐明日起就不必去海棠厅了，此后桂嬷嬷就亲自到这清音阁来教导小姐规矩。」


    「人呢？」乌采芊抬眼饶有兴趣的问道，


    「传完话就走了」


    「哦，好了，我知道了，嗯，真是困啊！折腾了这许久，我得去补个觉，今儿起的也太早了。」乌采芊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困意来袭，眼皮子都快打在了一起。


    「你肯定是属猪的」那修长的手指轻揭着茶盖，优雅的品着茶的李恆翊突然说话了，说完便是放下了茶盏，「祝云，沏壶茶送到书房来，我要清净清净。」冷眉微蹙的甩袖离去。


    「你」只留下满是懊恼的乌采芊，冲着那背影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第二十一章 规矩（三）


    「少爷，夫人送人进了清音阁了，说是清音阁的人手少了些，如今少夫人进门，便添置些人手来伺候少爷和少夫人。」正在书房里认真看书的李恆翊听着祝云前来禀报着，眉头亦是微微皱起，将那捲书慢慢从眼下挪开，若有所思一番问道：


    「什么人？」


    「送的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慧兰，还有两个小丫头叫云香和绿萝，那云香还是桂嬷嬷的亲孙女儿」祝云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果真都不是省心的，走吧！去看看。」李恆翊毫无声息的轻嘆一声，将拿手上的书卷合上放回了桌上，然后动身前往清音阁。


    此时的清音阁内，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到了屋子里，静候着主人的吩咐，乌采芊坐在正厅的首座上喝着茶，打量着下面侯夫人刚送来的三人，只见那墨兰到是面无惧色，一副桀骜的模样，全然不将乌采芊放在眼里，高傲的抬着头，后面那两个小丫头到是低着头不敢与她直视。


    「既然母亲把你们送来伺候我和夫君，我当然是不能推辞的，这位慧兰姐姐既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那自然是不能失了身份的，亦是作为一等的大丫鬟，至于云香和绿萝，年纪尚小，就听凭丁香吩咐吧！」乌采芊放下茶盏看着这几人慢慢道来，


    「是」那云香和绿萝到是十分的识趣，听点到二人名下时，忙应道，


    「少夫人，奴婢在这府上伺候夫人数年，自是十分的熟悉府上的事宜，想必您身边的丁香姑娘对于府上的事情还不太通透，这后院之中亦是要有一个管理奴才的掌事，诸般事宜才能顺遂，奴婢毛遂自荐，愿意替少夫人管理这院里的奴才替少夫人多分担一些，才不枉夫人派奴婢过来伺候的一片心意。」


    那慧兰上前微微行了一礼，眼里尽是挑衅之色，语气里也是将那侯夫人搬出来咄咄逼人，显然对于给她的安排是不满意的，怎么说她也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到了这少夫人身边怎能与她的大丫头并肩，自然是要高人一等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她敢如此的顶撞，自是有些底气的，因为她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夫人对于这位少夫人很是不满，如若不是圣旨压着，她便进不了这侯府的大门，她虽坐着这个小侯爷夫人的位置，怕也永远都只能是个空壳子，没有小侯爷的宠爱，夫人的认可，在这府上，她这个小侯爷夫人怕是连她这丫头都不如。


    「哦！慧兰姑娘还真是为我着想的紧，不愧是夫人身边的人，事事考虑的细緻周全，丁香，你看看，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此处，你可得好好的跟慧兰姑娘学习才是。」


    乌采芊听闻便是话锋一转，原本客客气气的称唿慧兰为姐姐，此时也转而称作了慧兰姑娘，将二人的距离亦是拉开，既然套近乎不管用，那就不用费这功夫了，便是莞尔的冲着丁香说笑一番。


    「是，奴婢谨记，定当好好向慧兰姑娘讨教。」丁香亦是微微欠身，应承着乌采芊。


    「我清音阁的事务自然是要少夫人一应做主才是，丁香亦是少夫人的陪嫁大丫头，理应管事，慧兰你到是愈发的长进，竟是做主做到我这清音阁了。」


    这时一道男声凌冽的从门口传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李恆翊大步走来。


    慧兰回身一眼就看见了李恆翊，只觉得他眼里的冷气似乎飘来萦绕在了自己的周身，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消散的干净，寒气有些渗进肌肤，吓得不轻，赶忙跪下


    「少，少爷，奴婢，奴婢也是按照夫人的意思」说着说着声音渐小，全然没有之前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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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母亲从来都是最讲规矩的人，我倒是要去母亲那里讨教一番看看这是什么规矩。」一双冷眼亦是扫过那不敢抬头的慧兰，平日里就数这个丫头嘴上最是厉害尖酸，仗着母亲的宠爱逾发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知道在下人中更是如何的作威作福，这些李恆翊自是清楚不过。


    「不不，此事跟夫人无关，是奴婢，是奴婢自作主张，都是奴婢僭越了，请少爷责罚。」慧兰自是知道就算是夫人吩咐她行事的，也绝不能说出来。


    不然后果绝不是她可以承担的，立马的磕头认错儿，这位少爷亦不是个心软好欺的，夫人曾多次往少爷院儿里塞人，亦是让他已各种的理由打发了，这次来夫人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决不能轻易的就被赶了出去。


    对于李恆翊此举，最是诧异的当然要数乌采芊了，早上还那般看她笑话的李恆翊此时竟然还出言相帮，着实是令人费解的，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但暂时的盟友关系也是可以接受的，想到这里便是狡猾的一笑。


    「算了，夫人亦是心疼你我夫妻二人才派她来伺候，她也没有什么错处儿，亦是为着我们着想在，夫君莫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好心才是。」乌采芊帮忙打着圆场，朝着李恆翊使了个颜色，若是现在就将慧兰赶了出去，怕是就立刻的和侯夫人撕破脸皮，那梁子可就结大了，好饭不怕晚，凡是慢慢来，务须急于一时嘛。


    「你也不必来求我，现如今我既已成亲，在我这清音阁，这内宅的事情便是少夫人说了算。」李恆翊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的慧兰，便径直的坐到了乌采芊旁边的主座儿上，丁香赶忙的替他斟上了杯茶，放在他手边。


    只见那李恆翊端起茶盏，接起茶盖沿着边沿轻轻拨了拨，然后优雅的抿了一口，只见他眉间稍稍一颤，接着又抿了一口，眉间竟是有一丝意外之色。


    那还跪在地上的慧兰紧紧盯着李恆翊，见他如此说辞后便不再说话，只顾着品茶，显然是不想在搭理自己，便只能是将目光转向在一旁的乌采芊，看到她时眼里依然闪烁着不服和恨意，然而嘴上却是不得不求饶


    「是奴婢僭越了，请少夫人责罚。」


    「怎么说慧兰姑娘也是母亲身边的人，区区小事，说责罚就太过严重了，以后在这清音阁当差，自是比不得在母亲身边那般周全的，姑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定当是要同我说才是，丁香，还不快快扶了慧兰姑娘起来。」


    既然已经是占了上风，便是要给慧兰那丫头一个台阶儿下的，不然侯夫人那里便是不好看的，乌采芊说着便是赶紧的让丁香去搀扶那慧兰，此时的慧兰也不好推辞，只能是顺势的起来，虽然那满眼仍是怨怼之色，却是不敢再发作，也不敢看那李恆翊。


    「那从今日起丁香就作为这清音阁的管事大丫鬟吧！慧兰作为大丫鬟定当是要多多帮村着些，你们这些小丫头更是要听从吩咐才是，都好好的当差，自是亏待不了你们。」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人乌采芊淡淡说着。


    「是」一屋子的下人们纷纷回道。


    「既无事了就都下去吧！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去，不必守在这里了。」乌采芊挥挥手让下人们纷纷散去，又朝着丁香招了招手，下人们纷纷离去，丁香见状赶忙来到乌采芊的身边。


    「你这茶倒是不错。」见事情结束，人也都散去，李恆翊又抿了一口茶，微眯着双眼，似在回味一般。


    「自是不错的，我二哥给的，哎呦！」乌采芊刚准备站起来便是弯腰捂紧了膝盖，差点没有站稳，那膝盖却是生疼，忍不住唿出声来。


    「小姐，怎的」丁香略显疑惑，又神色焦虑的上前来将她险些前倾的身子扶住，李恆翊亦是疑惑的看过来。


    「膝盖怕是肿了。」乌采芊自己摸了摸膝盖，伸出手让丁香搀着。


    「这可怎么好」丁香搀着她往内室走去，望着她一瘸一拐离去的身影，李恆翊眉间竟是有些凝重之色。


    回到室内，将膝盖亦是露出，这才清楚的看到那已经是乌青发紫的膝盖，肿的老高，一股灼痛从骨头到皮肤丝丝的传来。


    「呀！怎这般的严重。」丁香惊唿出口。


    「无妨，定是刚才坐的久了些，血脉不通，气血瘀滞所致，才肿的有些厉害，去把药箱拿来。」


    乌采芊仔细的将那肿胀灼痛的膝盖细细看了一番才慢慢说着，虽然她不曾在门里专门的学习医术，然而这一般的跌打损伤什么的她自是知道的，因为自己从小调皮就没少磕磕碰碰的伤着，已经练就的皮糙肉厚，对于这般损伤自然是面不改色。


    丁香搬来药箱，在里面找出了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给乌采芊厚厚的涂抹上了一层，须臾之后，便是一股清凉之感传来，灼痛感消散了不少，


    「嗯，二哥这药到是好用的。」乌采芊笑着拿起那药膏罐子看了看，又闻了闻，这药膏闻起来还有一股清香，不比他处那些药膏难闻的紧。


    「那是自然，这些药都是二少爷亲自给小姐准备的。」丁香笑着轻轻拍了拍那药箱，里面各种治疗外伤的药是一应俱全。


    晚膳时分，李恆熠独子坐在桌上吃饭，他时不时不忘瞟一眼对面那个空着的座位，那是乌采芊喜欢坐的位置，从前一向是一个人吃饭的他，不知怎的竟是有些盼望那里坐着的人还能继续坐在那里，一个人吃的是安安静静毫无生趣。只见那丁香端着托盘，里面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米饭从外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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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微微给李恆翊行了一礼，便要往内室走去。


    「你们小姐怎么不来吃饭，怎么，还要在房里吃？」疑惑的看着那丁香端着的盘子，李恆翊有些不快。


    「回禀少爷，少夫人伤了膝盖，敷了药躺着在，实在不易行走，奴婢这才拿些清淡小菜到里屋去给少夫人吃的。」丁香回过身，又是一礼，淡淡像李恆翊解释道，


    「哦！有这般的严重，竟是难以行走了。」疑惑的看了看丁香端着的托盘，果真只是几个清爽的小菜，这却是不太符合她的风格。


    「回禀少爷，少夫人的膝盖亦是乌青发紫，肿的厉害，丁香不敢胡说，少爷可亲自前去看看。」那丁香见李恆翊有些质疑，忙说道。


    李恆翊又想起她今日却是跪了不少时辰，那桂嬷嬷一向是个严厉的，必定不会放水，再者那海棠厅，地面都是一应的青石板，若是长跪也最是伤膝盖的，想必也却是伤着了些，便不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丁香进去。


    「你去吧，好好照顾少夫人。」


    见少爷消了疑虑，丁香便是一喜，端着托盘便进去了。


    到了室内，将那托盘摆到乌采芊面前，一见尽是些素菜，乌采芊不高兴的嘟起了小嘴不高兴的拿着筷子在菜里拨了拨「怎么都会素的，都不见些荤腥的。」


    「想要好的快些，就要忌口，吃的清淡些，今儿个晚了，厨房就这些了，明儿我给你单做可好。」丁香哄孩子一般又将那菜往乌采芊面前推了推，笑着说道。


    见丁香这般说，乌采芊眼睛一亮，又高兴了


    「好啊！好啊！」说着便已经上了筷子，夹了菜餵进嘴里，不多时就吃完了眼前的饭食，丁香亦是收拾碗筷端着托盘出去了。


    第二十二章 结盟（一）


    当李恆翊慢慢走进屋内时，乌采芊正半躺在床上，她正眯眼养神在，也并未抬头看来人是谁，还以为是丁香，


    「丁香，我渴了，拿些茶水我喝喝。」亦是觉得口干，直接向上伸出手，便想要喝水。


    只听见倒水的声音，不多时一盏茶递到了她的手上，乌采芊接过茶水，咕噜咕噜喝过几口，瞬间觉得舒服了，又将茶盏又直接朝着刚才的位置递过去，茶盏也是被人接了去。


    李恆翊接过茶盏放回到桌上，亦是瞟到乌采芊那裸露在外面的双膝，果真是损伤了的，只不过已经都上好了药，敷上了厚厚一层青色的药膏。


    「还挺会享受的。」只觉得耳边传来这不咸不淡的男声，乌采芊勐的撑起身子一回头，便看见是那李恆翊，他正站在那里，看不出是何种表情的模样，正在看着自己。


    眼见是他，乌采芊紧张的神色又很快恢復如常，慢慢的又躺了回去。


    「怎么，小侯爷这是，来看我笑话儿了。」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这般的无聊。」


    「你今天干吗要帮我？」乌采芊觉得今日李恆翊在墨兰事情上的举动确实是让人不太理解的。


    他本可以袖手旁观看着侯夫人打压自己的，毕竟那是他的亲生母亲，而自己跟他只是赐婚的夫妻，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关系不好，感情那就更谈不上了，不向着自己才是正经，帮着自己反倒是有些反常，到是让人不得不揣测他的用意了。


    「我就是来跟你说此事的，竟然已经有人插手进来了，不管是你还是我，日后怕是我们两人都必须要好好将这场戏演下去，毕竟有诸多的眼睛都在看着了，总不好辜负了那些看客的，就算是在双亲的面前，也不可露出了马脚。」李恆翊认真的说着，不是试探，不是寻求意见，而是命令一般。


    乌采芊心里一沉，她亦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从她答应嫁入侯府时便是明白其中的厉害了，这御赐的婚事，本就是为了牵制，只要一方出现问题，必定会牵涉到另一方，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好，我明白，演戏而已。」乌采芊扬起略带骄傲的头，看向李恆翊。


    「自然是演戏，仅此而已，今晚我会从书房搬回房睡，既然他们都想看，那就让他们看吧！你，好好做好你的侯府少夫人便是了。」李恆翊亦是冷冷扔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看着那人离去后，乌采芊便重新微眯起双眼，闭目养神，演戏谁不会，既然有人要看戏，那就看吧！谁怕谁！


    一路出去走到清音阁门口，李恆翊突然停了下来，他转身往里深沉的看了一眼，而后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罐子来。


    想起在乌采芊房间里看到桌上放着的药箱，里面竟是各种的药罐药瓶，应有尽有，在看看自己的这瓶药膏，真是略显多余，人家乌医门出来的，怎的会差这瓶药，一脸愠色的又将那小药罐塞进了袖子里，朝着书房去了。


    当夜幕降临，烛火亮起的时候，李恆翊果真是回到了乌采芊所在的房间里，此时的乌采芊正斜靠在床上，一只手里端还着一个青花瓷绘山水图的笔洗，另一只手似乎在里面拨动着什么。


    「父亲今日专程找我去了一趟，暗示了一番，宫里似乎对你我的这桩姻缘很感兴趣。」李恆翊进来便是淡淡说着，亦是看乌采芊笑眯眯的在那笔洗里拨弄着什么，心也是生了几分好奇便是凑过去往那笔洗里瞧了瞧。


    只见那笔洗里竟是躺着一只小乌龟，乌采芊正高兴的逗弄着它，李恆翊随即一脸嫌弃与蔑视的瞟了乌采芊和那乌龟一眼，便是找了个座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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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爹果然说的不错，当今的皇帝果真是对镇南候防范的紧。」乌采芊亦是笑眯眯的抬头看了一眼李恆翊，手里仍然不忘在小龟的龟壳上点了点。


    「哦！这圣旨赐婚果然没那么简单，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见乌采芊如此说，李恆翊亦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依照父亲往日的性子是绝不会逼迫他去娶一个从未相识的女子的，更何况还是请旨赐婚，这般的说辞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


    这其中定是有隐情，而且是连父亲都无法抗拒还要欣然接受的隐情，他想着便是追问道，希望能从乌采芊的嘴里探出些有用的消息。


    「怎么，你想知道什么，既然你我都有疑惑，不如我们结盟，一起去解开谜团，如何？」眼见勾起了李恆翊的好奇，而自己也仅是听过父亲的一些分析与揣测，知道的并不甚详尽，也想能探得更多的消息，既然对方也是如此的心思，那最好不过。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化敌为友，一同弄清楚其中的缘由，总比煳里煳涂任人摆布的要好。


    乌采芊挑眉轻笑，一双明眸尽显乖滑的试探着向李恆翊提出结盟的要求，她猜测李恆翊对这件事也是十分有兴趣，定然不会拒绝的。


    「结盟，那你准备拿什么资本来和我结盟，可不要忘了你如今身处何处，既然已是在困境之中，自身都难以保全，谈何结盟。」李恆翊轻蔑一笑，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自大的可笑，自己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妄议要与他结盟。


    他的母亲是先皇最是喜爱的九公主，受尽荣宠，当年亦是看中了年轻有为的父亲，由先帝赐婚下嫁给了父亲。


    诚然如今是不在享那公主的尊荣，甘愿屈居于侯爷夫人之位，可她的手段亦不是寻常女子可以应对的，显然母亲对于这位御赐的儿媳是极其不满意的，可见在侯府往后的日子，她怕是要过的极其艰难。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们当日成亲之事了。」眼眸微眯，乌采芊骄傲的抬头，提醒着李恆翊成亲当日的事情。


    李恆翊亦是想起，那日，那突然出现的庞大的送嫁队伍，还有乌采芊那一本本嫁妆册子上，密密麻麻罗列着的物品所显示的雄厚财力。


    关于送嫁一事当时的他也很是惊异，那被传扬的如此不堪的乌医门小姐，虽然如同被软禁在客栈的囚徒一般，最后竟然会以那般的惊人姿态嫁入侯府，以至于轰动整个京城。


    以当时的情况，能够做到如此那般，必定身后有着不可小觑的力量，这恐怕也是皇帝为何要将那小小江湖门派的女子赐婚给侯爷府，想必是那背后的势力才是真正的缘由。


    就在一时之间，李恆翊心里亦是有了诸多的想法，谜团是愈发的深邃难解，谜题恐怕都在这女子的身后吧！


    「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最好是要保住自己，这里可是侯府，不是靠着一点点的小聪明就能过关的。」看着她那还敷着药不能动弹的膝盖，李恆翊微微皱了一下眉，亦是认真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 结盟（二）


    李恆熠始终不曾忘记，母亲是如何想办法弄死了父亲书房的丫鬟春乔，最后一卷草蓆扔进了乱葬岗，事情虽然做的极其隐秘，却被他在不经意间瞧见了。


    后来在父母的争吵声中更是证实了丫鬟春乔的死是母亲所为，此后，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隐晦，如此端庄尊贵的母亲，下起手来也是如此的狠辣。


    「这个自是不用你操心，我可是惜命的很。」见到对方松口了，乌采芊更是高兴，少一个敌人便是多一个朋友嘛！


    不多时丁香和慧兰便走了进来，丁香拿着药罐过去给乌采芊在上一遍药，慧兰则是将沏好的茶水放在李恆翊手边，


    「少爷，可还有什么吩咐！」慧兰悄悄偷看这李恆翊鼓起胆子问道，李恆翊微抬眼看了她一眼「我要沐浴，去准备吧！」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那慧兰竟是有些欣喜的忙应承后便快步的出去了。


    瞟眼瞧见那慧兰小脸绯红欢快离去的模样，乌采芊眼角亦是一副坏笑「看来，那丫头对你很是上心的样子，不如就叫她伺候你如何。」


    「你膝盖不痛了吗！多管闲事。」听闻乌采芊如此的调侃，李恆翊只觉得心里冒气一股无名火，瞪她一眼后便出了房间。看着那人竟是恼了，乌采芊甚觉得意，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那丁香亦是假装嗔视她一眼，让她在上药的时候乖巧些。


    浴房里都已经准备好了，李恆翊推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穿过屏风，便看见那热气腾腾的蒸汽从桶里飘散出来，正伸手准备解开腰间的腰带，就听见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解腰带的手便是停住了，回身一看，那慧兰已是小脸红扑扑的站在了那里，正羞涩的看着自己，一双眸里竟是泛着光。


    「少爷，奴婢伺候少爷沐浴」慧兰羞答答的说着，亦是慢慢走过来，伸手想要去替李恆翊解腰带。


    「出去。」李恆熠只觉得对眼前的女子厌恶无比，如她碰一下自己就会弄脏自己一般急忙闪身，让那伸出的手扑了个空。


    「少爷，奴婢只是想伺候您沐浴，别无他想。」那墨兰竟是一脸的委屈，眼里闪着泪花，声音亦是娇弱。


    「滚出去。」李恆翊眼里一道寒芒，直射到那女子的身上，满含怒意的口吻，惊得她只觉得全身一哆嗦，一刻都不敢停留，只得是羞愧难掩，急急忙忙的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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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浴完的李恆翊回到房间里时，见那丁香还在屋子里陪着乌采芊，便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你下去吧！」


    眼见李恆翊亦是一身玉白色宽大浴衣，腰间一根丝带随意繫着，头髮浓密漆黑，披散开来，还滴着些许的水珠，那胸前若隐若现的浮现着他极其富有男性魅力的胸膛，丁香亦是一眼就已经小脸微红，纳纳的发不出声音，急急的行了一礼，便是疾步退了出去。


    乌采芊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想果然食色性也，男子也是有美貌的。


    「怎么，夫人是不是也被为夫的天人之姿所震撼。」那李恆翊将散落胸前的几缕髮丝往耳后撩了撩。乌采芊只觉得自己的小脸也是微微发热，心里顿时如小鹿乱撞一般，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哼，自己的哥哥们可比他好看多了。


    「呕！你果真是如此的自恋，我见过的美男子可多了。」乌采芊忙做呕吐状，已掩饰自己发红的脸。


    李恆翊瞪了她一眼，便去柜子里开始翻找，不多时便抱着被子和枕头朝着乌采芊走了过来。


    眼见那人步步走近，乌采芊感觉有一股危险靠近，慌忙喊道「你，你要干嘛！」


    「睡觉啊！」说着竟是将那被子和枕头往床边的地上一扔。


    「怎么，你以为我要干嘛，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一脸鄙睨的看了一眼还有些惊慌的乌采芊淡淡的说着。


    「你」乌采芊硬是被他怼的有些憋火，却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使劲的瞪了他几眼。


    「你膝盖伤着了就别挪动了，我今晚就睡这里。」说着便是将那被子在地上铺开来，放好了枕头，接着又去柜子里抱来一床被子亦是同样摊开盖在上面，眼看着他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乌采芊这才慢慢的放心。


    那李恆翊径直的去吹了灯，便是走过来钻进了自己铺好的被子。


    「喂！头髮都没有干，睡了会头痛的。」乌采芊不知怎的突然就脱口而出。


    「怎么夫人的意思是起来在聊会儿，怕是还没有看够为夫英俊的容颜吧！」


    「不不不，没有，没有」乌采芊刚才一出口是就已经后悔了，急忙掩饰。


    「我们大夫啊，对于这些啊最是敏感，呵呵！习惯，习惯而已。」


    「你是大夫？」


    「不是」又是脱口而出，乌采芊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真是说多错多，这是怎么了。


    「额！受过薰陶，薰陶你懂吧！」


    「好歹我也是乌医门的大小姐，这最是基本的常识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你说是不是啊？」乌采芊觉得自己的解释是绝对合情合理的。


    「睡觉」黑暗里传来李恆翊冷冷的声音。乌采芊亦是觉得无趣，也是闭了嘴，不再说话。一夜都是相安无事，两人都睡得很好。


    第二日一早，等丫头们进来伺候时，只见少夫人还未起身，少爷正坐在床边整理者衣衫，那墨兰亦是偷眼瞧着李恆翊，然而他似没有看见一般，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她，待梳洗完毕李恆翊亦是去上朝了。


    当乌采芊坐在桌前安逸的用着早膳时，只见那绿萝来报，是说夫人派了身边的孔嬷嬷过来。


    「那就请孔嬷嬷过来说话吧！」乌采芊说着仍然不忘往嘴里餵了一口肉粥。


    不多时只见那绿萝便领了那孔嬷嬷过来，孔嬷嬷一脸慈祥笑眯眯的模样，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仍是一个标准的行礼。


    「原来是孔嬷嬷啊！早就听闻母亲身边的孔嬷嬷最是和善了，果真如此，来来来，您快些坐，丁香还不快快扶着孔嬷嬷过来坐，您瞧，我这膝盖有些疼，就不便亲自给您行礼了。」乌采芊亦是笑着说道，那丁香也是过来请孔嬷嬷坐。


    「少夫人哪里的话，主子面前哪有我这奴才坐的份儿，岂不是乱了规矩，奴才站着就是了。」那孔嬷嬷到是识趣的，仍是一脸的堆笑。


    「不知道嬷嬷找少夫人有何事，对了，那教导少夫人规矩的桂嬷嬷今日怎么还没来。」丁香疑惑的看着孔嬷嬷问道，


    「少夫人，夫人吩咐，从今儿起就由奴婢来教少夫人学习规矩。」


    「哦！那桂嬷嬷教的挺好的啊！怎么不来了。」乌采芊亦是更加困惑的看着孔嬷嬷，好奇的问着，


    「回禀少夫人，事情是这样的，桂嬷嬷昨儿回去便是开始腹泻不止，整整的是泄了一夜都未停，桂嬷嬷年岁大了哪里经得住，今日都下不了床了，今儿一大早的请了大夫来瞧，说是脾胃受了凉，开了些药，刚吃了药歇着在，今儿怕是来不了了，她这病一两日怕是也难以痊癒，不宜来伺候主子们。夫人就让奴婢顶了她这差事，少夫人这边自然是不能耽搁的。」那孔嬷嬷到是细细的将桂嬷嬷之事尽数的说来与乌采芊听着。


    「哦！那真是可惜，桂嬷嬷却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嬷嬷，但愿她这药喝下去便好了，少遭些罪才是。」乌采芊思索着，一脸同情的说着。


    「有少夫人这般的心意，桂嬷嬷自然会好的快些。」那孔嬷嬷也是个十分会看脸色的，亦是连忙陪笑说着。


    「既如此，那就要劳烦孔嬷嬷教我规矩了，不知道孔嬷嬷用了早膳没有，若不嫌弃，便与我同吃一些。」话锋一转，乌采芊望着这桌上还未用完的早膳，便笑着邀那孔嬷嬷一道用膳。


    「多谢少夫人好意，奴婢吃过了。」孔嬷嬷笑辞道，亦是看见这桌上的膳食，又想到刚才少夫人说起膝盖有些疼，思索一番，便又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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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少夫人刚好在用膳，昨日桂嬷嬷似乎已经教过少夫人行礼之事，那今日奴婢就来教教少夫人用膳的规矩可好。」这孔嬷嬷果真是个通透的，对于昨日桂嬷嬷是如何折腾这位新主子，侯爷又是如何不悦，孔嬷嬷早已是打听的清楚，绝不会在做桂嬷嬷那般莽撞的事情。


    她从来都是个最圆滑的，夫人吩咐的事情要做，可让侯爷恼怒的事情亦是不能做，教规矩而已，只要教会了，大家都欢喜就行，本不需因这小事得罪人，让大家都不好看。


    乌采芊亦是打量了这一脸笑意慈眉善目的孔嬷嬷一遍，这嬷嬷到是比那桂嬷嬷懂事的许多，她既不为难自己，自己亦是不会为难与她，如何用膳这种规矩，应该算是轻松的，想到这里更是满眼笑容，


    「嬷嬷的提议当然是极好的，那今日就学习用膳的规矩吧！劳烦孔嬷嬷了，那我们这便开始吧！」说着便是与那孔嬷嬷相视一笑。


    等到李恆翊回到小院之时，在门口正好碰到离去的孔嬷嬷，「奴婢给少爷请安。」


    「孔嬷嬷，你来是母亲有事？」李恆翊有些不解，


    「回禀少爷，是夫人让奴婢代替桂嬷嬷来教导少夫人规矩。」那孔嬷嬷一如往常一般嘴角带笑的回着话，


    「母亲先前不是吩咐的桂嬷嬷吗？如何就突然换了人」李恆翊眉峰一挑，更加疑惑，如此的朝令夕改这并不是母亲的风格，即便是昨日父亲似乎对桂嬷嬷露出不满之色，这也不足以使母亲更换掉桂嬷嬷，而只会使母亲更加的重用桂嬷嬷以彰显她当家主母的绝对权威，这便是母亲一贯的做派。


    「回禀少爷，实在是桂嬷嬷身子不适来不了了，夫人才让奴婢前来的。」那孔嬷嬷甚是谦卑的模样，


    「哦！原来如此，那少夫人今日学的如何。」话锋一转，便是不再理会那桂嬷嬷之事，没来由的就突然问起了乌采芊。


    「回禀少爷，少奶奶天资聪慧，一点即通，学得很好。」眼见少爷问起了少奶奶，那孔嬷嬷自是眉开眼笑的奉承着。


    「好，你去吧！」


    「是，奴婢告退。」那孔嬷嬷自是行了礼，迳自的走了，回去復命。


    看着孔嬷嬷远去的身影，李恆翊似乎觉得有些事情似乎不太寻常，心里起了些疑虑，便吩咐道：


    「祝云，你去打听打听桂嬷嬷是如何了。」


    「是」祝云得了令，便快速的离去了。


    第二十四章 结盟（三）


    当李恆翊下朝回来大步走进内院的时候，只见那乌采芊手里正拿着几只羽箭，不远处放着几个花瓶，花瓶里同样插着几只羽箭，只见她半眯一只眼比划一阵，然后将一支箭奋力投出，哐当一声，那羽箭竟是稳稳的插进了一个花瓶，


    「哦！进了，进了，又进了。」乌采芊高兴的拍起了手，


    「好，进了，又进了。」那围观的丫头们亦是高兴的拍手称好。


    「夫人到是快活的很。」眼见那女人昨日还躺在榻上，今日便欢蹦乱跳的在玩儿投壶了，李恆翊一时间甚是恼火的瞪了她一眼。


    「唉，你回来啦！来来来，一起玩儿，我啊！已经大杀四方，哈哈哈！她们都投不过我。」乌采芊骄傲说着，眼里尽是喜悦之色。


    「小孩子的玩意儿」李恆翊说着便是要往屋里走去，乌采芊几个健步冲到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这人，甚是无趣的很，哼！」指着李恆翊说着，便是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这一幕到是让李恆翊微微一愣，里竟是有些乐。


    「好吧！投可以，只是有些人，若是输的太惨，可不要哭鼻子。」玩笑一番后，便是见那女子因为他答应与她投壶竟是眼见星光闪烁，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


    丫头们便是将花瓶里所有的羽箭都清理了出来，将不同的羽箭分给了二人，二人并肩站在一处，先从宽口的花瓶开始投。


    「你先」李恆翊先开口了


    「好！」乌采芊亦不是扭捏的，执起一支箭就投了过去，哐当一声直直的插进了花瓶里，然后冲着李恆翊便是莞尔一笑，向他宣誓着自己的战绩。


    李恆翊亦是淡然的举起一支箭，随意的一扔，那箭便是如长了眼睛一般，稳稳的进了花瓶。


    二人亦是你一箭我一箭，丝毫不让，箭箭都投进了壶里，到最后二人手里均只剩下一支箭，需要投进瓶口最窄的已经只能投进一支箭空间的花瓶，此时的乌采芊眉头上已是细汗淋淋。


    仔细看了看，这窄口花瓶剩余的空间太小，角度也很不好投，瞟了一眼旁边的李恆翊他亦是玩味儿的看着自己，哼，就想看本姑娘的笑话是不是，偏偏的就不会让你得逞。


    细细的调整了一番角度和姿势，手腕发力将最后一只羽箭投了出去，只听哐当一声，那羽箭竟是直直的插在了瓶口的中间，直直的立着，再也插不进任何的东西，将瓶口塞得满满。


    「好啊！进了」本心里有些紧张的乌采芊，见投进了更是高兴的蹦了起来


    「哎哟!」膝盖勐的一疼，膝盖打弯，身子勐的一躬，离她最近的李恆翊见状眼角一惊，伸出手来一揽，亦是稳稳的将她揽住了。


    「你看！我赢了，你再也无处可投了。」乌采芊站稳了，轻轻推开李恆翊，指着那装满羽箭的花瓶亦是狡黠的一笑，大大的眼睛都带着胜利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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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投壶的技艺，尚可」只听那李恆翊淡淡道来，


    「尚可，只是尚可，明明是极好，我都赢了你了。」听到李恆翊的这般评价，乌采芊急了，竟然说她的投壶水平只是尚可，这个人也太过狂妄了。


    「我说尚可，便是尚可。」说着便是漫不经心的看了那已经满满再也投不进去羽箭的花瓶，一个定神，双眼如炬，嗖的一声，他手里的箭飞了出去，一阵破裂之声过后，定睛一看，只见李恆翊那只羽箭竟是从上到下的穿透了乌采芊那只羽箭，也是直直的立在了中间。


    这一下乌采芊惊得张大了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从未见过这般还能投的进去，果真是厉害，一众丫头也是惊得忘了拍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插得直直的箭。


    「好！少爷最棒，少爷赢了。」就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那慧兰竟是高兴的拍起手来，一双惊喜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李恆翊。乌采芊很不高兴的斜了她一眼，便是走进了室内，李恆翊扫向慧兰的目光亦是冷冷的，随即也是跟着进了室内。


    丫头们眼见主子们都走了，亦是一闹而散，收拾东西的开始收拾东西，近身伺候的便是跟着进了室内。


    「时辰不早了，可以传午膳了」眼看到午膳时间，丁香便是吩咐着她们要上午膳了。那墨兰见众人都不予理会她，亦是高傲的翻了翻白眼，转身离开。


    待饭菜都上了桌，二人都是细嚼慢咽的吃着，没有一丝的声响发出，吃着吃着李恆翊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不禁抬眼看了一眼正在优雅的吃着菜喝着汤的乌采芊，原来是这不对，平日里没见这个女人吃饭如此的文雅啊！竟是有些不习惯。


    一顿饭下来乌采芊倒是静静的吃完，只是那李恆翊却是不甚自在的偷瞟了乌采芊好多眼。


    「看够了吗？」待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乌采芊微微笑着一眼刁钻的看着李恆翊。


    「你今日，甚是奇怪。」李恆翊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好哪里不对了。


    「今日我可是刚刚和那孔嬷嬷学了吃饭的规矩，如何，是不是很规矩。」说着便是马上又暴露了本性，笑嘻嘻的问着他。


    「难怪」李恆翊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平日里见惯了乌采芊那般没规矩的样子，突然的规矩起来竟是让人有些不太适应，心里暗暗想着其实你平日那般倒也没有什么，突然这般安静了到是诡异的很。


    当然，这些话自是没有说出口的，不然那人的气焰不是愈发的增长起来，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祝云打听完少爷交代的事情后便回来復命，便是小声的在李恆翊耳边嘀嘀咕咕一阵，乌采芊正躺在贵妃榻上舒心的喝着茶，准备小憩一番，自是对于二人的这番动作没有兴趣的，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听完祝云的汇报，李恆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遣了祝云出去，看了一眼慵懒的躺在榻上的乌采芊说道；「听说桂嬷嬷病的不清，你可知道。」


    「嗯，听孔嬷嬷说过了，说是已经请大夫看过了，想必很快便会好吧！」乌采芊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睡意有些来袭。


    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人，李恆翊便不再说什么，便是抬脚出去了。


    第二十五章 福济堂（一）


    次日早间，待二人正在房内洗漱之时，只听外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二人皆是眉间一凝，乌采芊看了一眼丁香便吩咐道：


    「你去看看，发生何事了，这一大早的吵吵嚷嚷作甚。」


    丁香闻言便是起步出去了，在门口时便是看见那慧兰正盛气凌人的在责骂着低着头偷偷抽泣的丫头云香。


    只见那地上赫然躺着碎了一地的碎茶盏瓷片，茶水茶叶亦是泼了一地，也没人去收拾着，慧兰只是指着云香骂着。


    「这般的笨手笨脚，让你端一会子就给打碎了，蠢笨的丫头，伺候人都不会了，桂嬷嬷就是这般教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那慧兰一脸的怒气沖沖，被责骂的云香则是头也不敢抬死命扎着脑袋，嘤嘤的哭着，


    「你还有脸哭，没用的东西，这般的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要你有何用？还不如趁早的打发出去，以免败坏了侯府的声誉。」


    眼见那慧兰骂的是越发的难听，云香的头似埋得更深，瑟瑟的弓着腰恨不得缩成一团，可见云香对于慧兰便是平日里就是极害怕的，连反驳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一大早的，吵嚷什么，也不怕惊了主子。」明摆着是那慧兰在欺负云香，为了一个打碎的茶盏揪着不放，寻着由头了要责难那小丫头，丁香脸色微怒的看着那慧兰说道。


    「慧兰姑娘这般动不动就要打发了丫头出去，怕是要将少夫人的事情也揽了去吧！」


    「奴婢口误，口误而已，丁香姑娘来的正好，你看看，这死丫头干的好事，我刚给少爷沏好的茶水，少爷晨起都是要茶水伺候的，本想着让少爷喝了提提神好去上朝，我也就转身去了一小会儿的功夫，让她帮忙端一下而已，你看，这就给打了。」


    那慧兰便是立马的指着地上打碎的茶盏先告起状来。


    「丁香姐姐明察，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那云香见到丁香，便是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往她跟前挪了几步直扯着她的袖子躲到她身后，见慧兰竟是先行将责任都推给了自己，此刻因着丁香方才壮了胆子，便是一边抹泪儿一边呜咽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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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敢狡辩，不老实的丫头，做错了事还敢犟嘴。」见那蔫搭的云香此时竟然是仗着丁香在场也敢同她分说起来，慧兰就更加的气打不一处来，从前在夫人的院子里哪个丫头敢在她训人时反驳一个字。


    唯有她那祖母桂嬷嬷从不卖她的面子，仗着自己资歷深，且是夫人从宫里带出来的老嬷嬷，总是在夫人面前跟自己争宠。


    想到这些就更是窝火儿，如今她的孙女儿落在自己手上，桂嬷嬷现如今又病着，此刻好不容易寻着这丫头的错处儿了，怎么能不好好的出口恶气。


    「好了，一盏茶而已，与其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不如快去重新沏来。」几人回身一看，只见乌采芊已是站在了门口，面无表情的在看着几人淡淡说道。


    见少夫人前来，云香亦是即刻收起了哭腔，用袖口慌忙的将眼泪擦拭了一番，眼圈儿仍是红肿着，眼里还泛着泪光儿。


    那慧兰见到少夫人身后跟来的少爷亦是赶忙的收起那副嚣张的模样，挤出一副委婉的笑脸来。


    「奴婢给少夫人少爷请安！」


    瞟了一眼这个变脸极快的慧兰，乌采芊亦是觉得不快，心里一丝冷笑，乍看那慧兰一眼，只见她耳上带着一对色泽金亮圆润的红珊瑚耳坠，印得一张微微泛红的脸颊更显得娇俏动人。


    见到慧兰此番模样，乌采芊只是嘴角微微一笑，心里也就明白了几分，不经意的看向那李恆翊，笑的是越发的意味深长。


    「慧兰，还不快去给少爷将茶水沏来，云香你留下，今日为何这般的鲁莽，我倒是想知道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眼见少夫人一副要训斥云香的模样，那慧兰到很是高兴，偷瞟了一眼李恆翊后便快速的离去沏茶去了。


    「云香，你过来。」乌采芊淡笑着开口，


    只见那云香甚是战战兢兢，小脸一脸的惶恐之色，紧张的慢慢挪步过去走到乌采芊的身边，


    「不必害怕，小事而已，平日里我见你也是个稳重的，见你神色不好，今日怕是有什么事情，你且与我说说。」


    眼见少夫人似乎不像是要责罚她的模样，那云香便是胆子也大了些，咽了一口口水，下了下决心，方才鼓起勇气开口，


    「只是奴婢担心祖母的病情，一时想的失了神，没有看见慧兰姐姐走过来，才不小心撞到她打翻了茶盏，奴婢并不是有意的。」


    「怎么，桂嬷嬷的病情还没有好转吗？」此番先开口的竟是李恆翊。


    「回禀少爷，昨个儿本是请了大夫，也开了药用着了，可是没曾想竟是毫无用处，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看不出端倪，照着方子煎药即可。可是祖母吃了药也方不见好，昨个儿硬是整整的泄了一夜，人都脱了相，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今儿一早虚弱的竟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这可怎么好。」说着那云香便是越说越是动情，难过的又止不住的抹泪儿。


    听闻如此，李恆翊眉间的疑惑更深，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乌采芊，只见她仍是一副淡然的平常模样，没有什么异常。


    「哎呀！桂嬷嬷也有些年纪了，这样腹泻不止，若是不能及时的止住怕是不好啊！」那乌采芊的脸色慢慢变得紧张起来，担忧的说着。


    「少夫人，听闻乌医门的医术冠绝天下，一定可以治好我祖母的，请你帮忙救救我祖母吧！求求你了！」那云香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乌采芊就是噗通一声跪下了，惊得乌采芊不自觉的往后推了几步。


    「唉！虽然我是乌医门的人，可是我从小到大都不曾学习过医术，我不会看病啊！」乌采芊眉头紧皱，很是懊恼的说着。


    「少夫人，我求求您了，您帮我想想办法，听闻少夫人出嫁，亦是有诸多的京城名医都前来相送了的，您肯定会有办法的，云香求求您了，日后定当做牛做马的报答您。」说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头。


    「你这是作甚，快快，快扶起来。」乌采芊赶忙的上前，同着几个丫头一起将她扶起来。


    第二十六章 福济堂（二）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办法也不是没有的，切不可如此。」见那云香如此的可怜模样，乌采芊只得是一边安抚着云香，一边又吩咐着丁香，


    「丁香，你拿着我的名帖去一趟福济堂，要最好的大夫，去瞧瞧桂嬷嬷。」


    听闻福济堂三个字时云香亦是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乌采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福济堂的大夫真的会来给祖母看病吗？福济堂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医馆，听闻一向只与达官贵人们看病，我们这些下人哪里入得了人家的眼；且福济堂诊金甚是昂贵也不是我们这般的普通百姓能够付的起的。」云香虽然惊讶眼前也慢慢浮现出一丝疑虑和为难的神色。


    乌采芊轻轻一笑，忙安慰道「无妨，那福济堂是我乌医门的产业，你且宽心，诊金一事也务须急于一时，眼下替桂嬷嬷瞧病才是要紧。」


    听着乌采芊这么说，那云香才转泣为喜，又是跪着连连的磕了几个头，这肯罢休。


    「原来福济堂竟是夫人家的产业，果真是让人惊喜的很。」只听见在一旁许久都不说话的李恆翊看了一眼乌采芊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是自然，往后的惊喜怕是更多呢！不要吓着夫君才好。」乌采芊亦是笑眯眯的看着李恆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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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夫何惧之有。」说完便是甩袖而去，离开了院子。


    不多时，那慧兰亦是沏好了茶，步态裊娜的款款而来，只见乌采芊一人正悠悠的坐着，而那少爷早已经不见了去向。


    「少，少爷呢？」四处打量一番方才有些尴尬的开口。


    「哦！夫君上朝去了，放这儿吧！我正好有些口渴。」乌采芊用眼神示意那慧兰将茶水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


    慧兰听闻心里一阵恼火，又不得发作，只得是极不情愿的将那茶水放在乌采芊的面前，忍不住暗暗翻了她几个白眼，然而那人却是视若无睹的悠哉模样。


    「对了，慧兰，日后少爷晨起沏茶的活儿就不必你操心了，我屋里的人自会稳妥伺候的，以后没什么要紧事，你就不必进内院了，在外间伺候即可！无你什么事了，你且下去吧！」乌采芊端起那茶水轻抿了一小口，方才心满意足的淡淡说道，这个慧兰心思太多了，还是少让她进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妙啊！


    慧兰一听气的双眼直冒着火星，胸口硬生生的将那口气憋了下去，脸色也是变得难看。


    便是狠狠剜了乌采芊瞪了她一眼，随意的服了服身，一脸黑气的转身离去，只余那在背后看着她笑盈盈的独自喝品茶的乌采芊。


    天色已晚，乌采芊正坐在梳妆檯前卸妆，除去钗寰首饰，李恆翊则是拿了一本书在看着，丁香进来帮着乌采芊卸着钗寰。


    「桂嬷嬷如何了。」乌采芊突然想到了今日的事情便开口问道。


    「已经无碍了，吃几贴药便会痊癒。」


    「那就好」


    「哦！对了苏叶和宛童在福济堂呆的可惯。」想起自己送了那苏叶和宛童去了福济堂，也有些时日了，也不曾过问，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苏叶的医术自是极好的，只不过那宛童却不是这块料儿，掌柜的已经安排苏叶开始看诊了，那宛童就帮着做些杂事，索性是个极机灵的，年纪也还小，做个药童也是不错。」


    听着丁香这么说着，乌采芊便是淡淡的一笑，这侯府内院自是不好留了男丁伺候，以免落人口实。


    那苏叶本就是个有慧根的，自幼便是被挑选了作为药童跟在白长老身边侍奉的，学习了这些年对于医术也算小有所成。


    像他那般医术高明的男子留在自己身边便也是屈才的，这才想着给他们找一个更好的去处儿，再者在这深宅大院儿里，外面若是没有人，便是通不了消息两眼一抹黑的，安排到福济堂即可做了耳目，对他们又算是有了个交代，也算是个合适宜的去处了。


    「少夫人，云香来了，说少夫人救了她的祖母，要给少夫人磕头，奴婢见天色已晚便让她明儿再来，那丫头竟也是个倔的，硬是在门口磕了几个响头，那也头是个实诚的，果真是磕的砰砰直响呢！奴婢答应她进来禀报您，她方才离去。」


    灵仙进来禀报导，她一向是个活泼的，传达话语也是声情并茂明快的说着，惹得乌采芊和丁香忍不住轻笑。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乌采芊笑着扬扬手。


    待那灵仙传了话便出去了，丁香继续给乌采芊卸妆，当取下乌采芊的一对珍珠耳环时，丁香竟有一时的愣神，呆呆的看着那耳环，似乎想起来什么。


    「奴婢想起一事不知当不当讲。」放下耳环，丁香拿起梳子给乌采芊梳头，想想还是有些不妥，梳头的手突然顿了顿还是问出声来。


    「何事？你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且说来就是了。」


    「今早墨兰姑娘耳上那对红珊瑚耳坠，奴婢看着甚是珍贵。」丁香小心翼翼得当说着。


    「哦！怎么，你也喜欢，想必是夫人赏赐的，你若看着喜欢我也给你寻一对儿去如何？」乌采芊笑着转过头，戏嚯的看着丁香。


    「哪有！奴婢只是奇怪，晨起时我见墨兰明明不是戴的那对红珊瑚耳坠，而是平常的一对寻常的翠玉耳坠，成色也较一般。」丁香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有什么奇怪的，分明就是为了亲自给某人上茶的时候让某人看见，专程的去换了的，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会将这么好的差事交给旁人帮忙的。」乌采芊调笑不禁偷眼看向坐在一旁看书的李恆翊，丁香亦是跟着看过去，一下就明白了，也忍不住跟着掩嘴偷笑着。


    那李恆翊自是听见她们说话的，又见被二人盯着，亦是心里不快，那墨兰的心思他岂能不知，想到这里就愈发的心里有火，将那书卷一收，放到桌上「天色不早了，夫人还不累么，丁香你也下去歇息。」


    丁香见少爷脸有愠色，知道他此时定是心里不快了，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怎么，你一个男人，这事儿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乌采芊继续调侃，然而那人却是理也不理她，径直的睡到了床上去，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嘿！你睡这里我睡哪里啊！」见那人占了一整张床，乌采芊这才急了。


    「喽！你睡这里。」只见那李恆翊听到她的话后，便是往里挪了挪，留出一个空出来，用嘴努了努说道。


    「不行，你睡地上，我睡床。」乌采芊跳起来指着床上那人，也恼了。


    「你膝盖已无事，我不能睡地上，地上太硬了，本少爷已经几夜没有睡好了，要睡你睡，反正我不睡，这是我的床。」想不到那人竟是耍无赖一般，转身翻过去不再看乌采芊，摆明了就是在说，我就睡床了，你把我怎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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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看了看地面，又用脚踩了踩，果然很硬，你睡床，我睡地，凭什么，我也要睡床，说着便是也躺了上去，且拼命用力的将那人挤到墙角，见他并未反抗，缩在那墙角，一动不动，这才得意洋洋的笑了。


    第二十七章 福济堂（三）


    这日学习规矩的事宜也是极快极好的学完了，孔嬷嬷依然是笑眯眯的回去復命，乌采芊既是笑眯眯的相送，待将那孔嬷嬷送走，乌采芊顿时觉得呆在这院子里索然无趣的很。


    「丁香，我们上街去逛逛吧！我还没逛过京城呢？」一下子便是起了要出去逛逛的心思，本来进京以后就是被囚在那客栈，不得自由。


    自从进了这侯府，便也是一直的拘着，这暂时的规矩也学的较为顺畅，无人刁难，这膝盖也全然是好了，既然是做这侯府的小侯爷夫人，又不是下了大狱，这自由总还是有的吧！向来是闲不住的乌采芊在萌生起要出去逛逛的念头后便是再无回头的可能。


    「小姐，其实丁香真的很想出去看看这京城是如何的景象，可是丁香今日确实是脱不开身，今日管家邀了各院的管事前去商量事宜，我这是管家第一次相邀，断然是不能驳了面子的，就不能陪小姐去了。」想起今日还有事情，丁香有些失落的开口，其实她也是很想出去逛逛的，总听说天子脚下，京城是如何的繁华，这来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竟是没有时间去好好看看自然也是心痒的。


    那灵仙的耳朵可谓也是极好的，听闻二人的对话也是来了十分的感兴趣，赶忙凑上来插话，


    「小姐，小姐，丁香姐姐没空，你带上我呗！我陪你去。」


    「好好好，带上，带上，那就将你和半夏都带上，我们也顺便去看看苏叶和宛童最近过的如何可好。」说笑着伸出手指在那灵仙丫头姣小的鼻子上点了点，惹得那丫头更是欢唿雀跃围着乌采芊转着圈开心的喊着


    「哦出去玩喽！出去玩儿喽！小姐你最好了。」


    说走就走，乌采芊便是换下平常女儿家的打扮带着半夏还有灵仙，几人就出了府。


    京城果然是京城，一点儿都没有叫人失望，一片繁华景象尽收眼底，满街来来往往的人群，车马，穿着显贵的妇人体态婀娜的小姐，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随处可见，一排排的商铺整齐洁净，格式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暇接。


    「这个好玩儿，这个好吃。」乌采芊亦是如那鱼入大海一般，如鱼得水起来，好玩儿的好吃的看的是两眼放光，这才是她喜欢的嘛！


    「看，这个好看吗？」乌采芊拿起一个黑面的崑崙奴面具套在自己的脸上，问着她们两个。


    「这么丑，丑死了」灵仙嗤笑着。


    「丑吗？我觉得很是威武啊！」乌采芊继而又看了看那面具，半夏亦是赶忙将面具从乌采芊手里夺了过来还给那小商贩，生怕自己小姐一时的兴起将这么丑的面具买回去，这也太丑太吓人了。


    乌采芊只得是看了看手里已经选好的一个彩绘蝴蝶面具，又念念不舍的忘了几眼那黑面的鬼纶奴面具，很是艰难的菜转过头不再看了。


    继而一转眼又看见前面卖糖人儿的又立马的两眼放光被吸引，脚步不听使唤的已经奔了过去。


    「我要这个仙鹤童子，还有这个这个罗汉」还没站稳就已经选好了自己想要的糖人儿。


    就这样几人在街上逛着，买了很多的东西，大包小包的都快拿不动了，然而兴致却是丝毫未减，果然是关的久了，能出来逛逛都是十分的愉悦。


    「小姐，我们在去哪儿啊！你不是说要去看看苏叶和宛童的吗？」逛了小半晌了灵仙提议要去看看苏叶和宛童。


    「自然是要去看看他们，可是那福济堂在哪里啊！」乌采芊想了想，又朝着四周望了望，感觉每条街道都似乎很像，早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小姐，你不知道地方啊？」灵仙瞪大了眼看着乌采芊，几人亦是面面相觑，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车马，还有小贩的吆喝，还有站在不知何处的位置，几人这才明白，她们竟是迷路了。


    面对如此的窘境，乌采芊亦是显得十分淡定的耸了耸肩，不慌不忙的开口


    「怕什么，那么大一间医馆，又没有长脚，不会跑掉的，总会找到的，我还没逛好呢！」说着竟是径直的走进了一间门口挂着一个巨大扇面的扇子铺，那扇子铺匾额上写着仁风二字，透露着风雅，引得乌采芊很是好奇，一个卖扇子的能整出什么名堂来。


    待她毫不犹豫的走进扇子铺，只留下一脸诧异的两个丫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小姐果真非常人，迷路了都能如此的平静。


    进了那扇子铺，只见从空中垂下吊着的是各种精美的扇子，门口处吊着的几面团扇下扇坠上挂着风铃，风一吹，几经摇曳，竟是发出铃铃铃的空灵之声。


    那货架上亦是摆着各色的扇子，果真是品种齐全，各种材质为扇骨的如玉，金，象牙，玳瑁，竹，木的团扇，摺扇，羽扇，稚扇，泥金扇，绢宫扇，黑纸扇，檀香扇，等等的诸多品种，扇面亦是有纸扇，绢扇，丝扇。


    亦是书画或刺绣，或雕镂或彩绘，可谓凡是扇之形式尽然展示在此处了，看得人是眼花缭乱，只感觉件件都是精品，让人喜爱。


    「这扇子做的真是精巧」乌采芊拿起一柄装在盒子里的檀香扇细细的看了一遍，上面细緻的雕刻着亭台楼阁，仙女腾飞，云山雾绕，细微到每一根髮丝亦是清晰可见，雕花工艺可谓尽显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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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悠悠的檀香味儿也早已经钻进了鼻子，又凑近那扇面嗅了一番，拿起来轻轻摇了一番，香味便是在周身瀰漫开来，很是受用的眯着眼睛笑着。


    「看来这位姑娘很喜欢这扇子」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乌采芊抬眼望去，竟是一个长的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的男子，一身绀青色描金暗纹锦袍彰显着非凡的贵气，眉宇间亦是有一种无形的威严之气，乌采芊硬是有一刻的呆愣。


    那男子亦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着鹅黄印花对襟上襦，嫣红齐腰襦裙，腰间系一根粉色丝带，头上挽着两个小髻，簪着一对桃色绢花，插一只小巧的蝴蝶簪子，耳中一对长坠珍珠耳环，一头青丝如瀑，面若桃花，明眸皓齿，一双明媚活泼的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似有些戒备又有些顽皮的狡猾。


    「怎的，怎么这女儿家的东西，公子竟也喜欢吗？」乌采芊竟是嬉皮笑脸的望着男子，将那手中的扇子往身前靠了靠，刻意的贴的离自己更近些。


    似乎是想藉此宣誓着这柄檀香扇的主权。在她说这话时眼里透露出明显的暗讽，因为她早已察觉到那男子分明已经瞟了好几眼自己手中的扇子，果然是想打她看中的扇子的主意。


    第二十八章 福济堂（四）


    扇子铺掌柜的一从侧间出来便是看见那男子，慌忙的迎了上去，正要行礼，只见那男子伸出手压了压示意不要行礼，他立刻会意，方才开口说话，


    「啊！爷，是您来了，东西小的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您取来。」


    躬身行礼后便是转身要去拿东西，便是一眼就看到乌采芊手中拿着的扇子，眼中亦是露出些许的难色后转而一变成笑意开口了，


    「姑娘，这柄檀香扇亦是我家爷从杭州特意订做的，您，您不妨在看看别的，我家的扇子款式多的很，您多看看，定能有合心意的。」


    那掌柜的亦是想从略显尴尬的乌采芊手中接过那檀香扇来，乌采芊听他说完后也不好再将扇子霸在手中，依旧是有些不舍的看了几眼后，才将那扇子递给那一直伸着手的掌柜。


    「好吧！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公子喜欢，本小姐就大方的让给你了，这，这柄莲花图团扇我看就很好，我就要这个了。」说着便是取了一柄近身的莲花图绢缎香妃竹柄团扇拿在了手里。


    看着那女子竟是如此狡辩，明明是自己看中了人家的东西，还说成是自己将东西让给人家这般的高风亮节，男子嘴角微微扯了扯，心里亦是觉得好笑，这般涎言涎语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啊！


    「半夏，我看中这把扇子了，付钱吧！」看着那男子身后，半夏与灵仙此时已经是抱着一大堆的东西慢慢挪了进来，乌采芊赶忙将手中的团扇在面前摇了摇，示意着半夏付银两，好早些离开这里，解了这窘态。


    「掌柜的，这柄扇子多少钱啊？」那已然是累的不行的半夏放下手里一半的东西，方才腾出一只手来，去掏钱袋方才问道。


    「五十两。」那掌柜的立马的一脸笑意，殷勤上前去半夏身边准备收银子。


    「五十两，这么贵，打劫啊！」半夏与那灵仙同时惊唿，


    「不贵，不贵，本店的扇子不论画工还是做工件件都是精品，市面上绝对没有第二件一样的，更何况这样精美的扇子自然是要拿在小姐这般的美人手里才算是相得益彰的。」那掌柜的笑着连连讨好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只见那半夏在钱袋里摸索了半天亦是没有掏出银子，索性将那钱袋翻了过来，也只是倒出几个散碎银子来，一时间尴尬的看了看那掌柜又看了看乌采芊，有些不知所措了，乌采芊更是瞪大了眼看着那几粒散碎银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小，小姐，今天买的东西太多了，银子都花完了。」一脸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手上，地上还有那被手里的东西堆得都快看不见脑袋的灵仙，半夏委屈的说着。


    就这样场面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乌采芊手里拿着团扇的扇柄摸索着，又捨不得放下，忽的眉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做着强烈的思绪斗争一般，绝不能在这人面前出丑，决不能。


    只见那乌采芊亦是将耳中的一对珍珠耳环并头上的蝴蝶簪子取了下来，拿在手上，众人见她此举都是面面相觑，两个丫头也是惊讶非常。


    「掌柜的，我此刻身上没有银子了，这些给你换这把扇子，你来看看我这两件东西的成色，五十两是富富有余的。」她将手中的东西往那掌柜的面前递了递，让他过来看。


    「这，这怎么是好。」那掌柜的也是面露难色，他早已看见那姑娘手中的东西确是好东西，有的赚头，然而又不敢上前去，偷眼打量着那位男子。


    「既然是我今日夺了姑娘所爱，不妨这柄团扇就当是我赔给姑娘的见面礼可好，凌霄付银子」只见那男子见场面是如此的尴尬亦是悠悠的出口了，他本想是看看这女子准备如何的。


    此刻竟然是做了如此的打算，确是将随身之物拿来交换，然而她那东西确是远不止五十两的，真是个傻姑娘。


    他突然不知为何的又不想这般的看笑话了，只想速速将此事了结了才是。


    他身后的侍卫听到命令后也是马上在腰间解着钱袋，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了那掌柜的。


    掌柜的在听见那男子出声时本是一脸的惊异之色，又只见那男子眉间微挑的看了自己一眼，便是马上知晓是什么意思了，掌柜亦是战战兢兢的接过了银子，点头哈腰的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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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帮我付了银子我亦是要谢你的，但是我身上已然是没有银子了，那不如这样吧！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只见那乌采芊竟是喜滋滋的要将东西递给那男子。


    「我一个男人，要女子的东西做什么。」见她此举，那男子竟是忍不住淡淡一笑。


    「你既不要东西，那你带我去福济堂，我就有银子给你了。」只见那乌采芊上前几步对那男子说道。


    「银子就不必还了，既然在此相遇亦是缘分，就当是我送给姑娘的。」那男子亦是淡淡说着。


    「还，怎么能不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嘛！就这么说，现在就走。」说着那乌采芊便想要上前去拽那男子的袖子。


    「我家公子都说了，不用还了，还望姑娘珍重。」那男子身后的护卫竟是一个闪身，拦在了男子的身前，挡开了乌采芊伸出去的手。


    「既然银子你不要了也行，那你带我去福济堂就行了。」乌采芊竟是笑眯眯的看着那男子。


    「姑娘想去福济堂自己去便是了，非拉着我家公子作甚，小姑娘家的竟也不知道羞臊。」那护卫见这姑娘想纠缠他家的公子便是一脸的不高兴。


    「说什么呢，我，我只是不知道福济堂在哪里嘛！只是，只是让你们帮忙带个路而已。」小脸竟是不好意思的微微有些泛红，粉面桃腮，双目璨若星辰，竟是明媚动人，那男子竟是有一时的愣神。


    「既然姑娘是迷路了，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姑娘去一趟福济堂又有何妨。」那男子亦是嘴角微微一勾，笑着说道，让那护卫竟是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的看着自家的公子，不懂公子今日怎么会屡次插手这么个素不相识女子的事情，这并不像他家公子往日的风格。


    那公子果然是言而有信，将乌采芊几人带上，还让那护卫帮忙拿着东西，七弯八拐一阵后，几人很快便来到了福济堂的大门口，


    「姑娘，我还有事，既然已经到了，就不再相送，先行离开。」刚到福济堂门口，那男子竟是如此的说道，乌采芊一愣，赶忙的回过神来，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银子，我乌采芊从不欠人的。」


    「你叫乌采芊？」男子疑惑的问道，眉宇间尽是讶异之色，


    「没错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就叫乌采芊。」那乌采芊突然抱拳，一本正经的说着行走江湖的那套说辞，然后便是粲然一笑。


    「你等着，我给你拿银子去。」说罢便是转身奔进了福济堂。


    第二十九章 福济堂（五）


    一进福济堂的大门便是直奔收取银子的柜檯，乌采芊开口就沖那立在柜檯前的帐房先生嚷嚷起来，


    「我，我是乌采芊，乌医门的大小姐，这福济堂是乌医门的产业吧？我爹乌千墨把这里给我了，快快给我五十两，我有急用。」那帐房亦是没有见过乌采芊，被乌采芊这一顿急促的唿喊愣是惊呆了，只是瞪大眼看着她。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那帐房怕是觉得这姑娘长得倒是挺俊俏的，但是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讹银子也能这般的明目张胆，还想冒充大小姐，谁会上当，这也太蠢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来了。」那最是机灵的宛童早就听见了乌采芊急吼吼的声音，见那帐房先生质疑的眼神，亦是快步的过来解围。


    「宛童，你在啊！那就太好了，快快让帐房给我取五十两银子，我真是有急用，其他的等会儿再细说。」眼看是宛童，乌采芊亦是抓到了人证，高兴的往他肩上一拍，一把将他拉过来推到帐房先生面前，帮自己说话。


    「古先生还不快给大小姐取银子，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你可得罪不起，这银子，这医馆可都是大小姐的，耽搁了小姐的大情，仔细你的饭碗。」


    那宛童见小姐确是来求助于自己，心里欣喜若狂很是受用，立马的挺了挺小胸脯，端出一副小姐娘家人的架势，解释加威胁的催促着那帐房先生立马的拿银子。


    那帐房虽见他这般的气焰定不是装出来的，但还在犹豫，这银子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每一文钱可都不能随便的拿出来，若是出了一丝的差错，亏损了银子，他这帐房先生还有何颜面做下去，他慎之又慎的看看宛童又看看他身后那姑娘竟然有些搓手搓脚不知所措了。


    「古先生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给小姐取银子。」只见掌柜的从不远处几大步跨了过来，指着那对那帐房先生厉声道，掌柜的自是眼尖的，见那宛童竟是极力维护那姑娘的模样，便是猜到那女子的身份是断然不会有假的，毕竟这宛童和苏叶是大小姐的陪嫁，定是不会搞错的。


    「是是是。」眼见掌柜的发话了，还挤眉弄眼的沖他使着眼色，那帐房先生马上就明白过来，改了那一副焦虑的神色，马上点头哈腰低头去银匣里取银子。


    乌采芊接过银子便是一刻不停留的飞身离开，看的身后的人都是一脸的诧异，那宛童似有些不放心的追了出去。


    当乌采芊拿着银子出来时只看见半夏和灵仙又重新的拿着那些东西在准备往里走，那男子主僕二人已是不见了踪影。


    「人呢，怎么不见了。」四周的张望了一遍，见丝毫没有那两人的影子，乌采芊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姐你就别找了，人都已经走了，那公子说银子不要了，日后若是有缘见面再还给他就是了。」半夏慢慢说着，宛童见她二人手里拿着如此多的东西便是自觉的来帮忙拿些，乌采芊亦是垂头丧气的没了兴致，拿着银子的手也是颓然垂下，耷拉着脑袋转身往福济堂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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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还有些魂不守舍的乌采芊再次走进那福济堂时，一进大门便是瞧见往里唿啦啦排着长长的两队人马，


    「大小姐好！」原来是掌柜的看到她进来，便是早已经带着伙计们列好队伍站好，待她一出现便是异口同声的同时行礼，这一声巨响传进耳朵时，吓得乌采芊硬是惊掉了手里的银子。


    「哎呦！真是吓死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乌采芊弯腰将那掉在地上的银子捡了起来，轻拍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小胸脯，一阵唏嘘。


    「大小姐，小人是这里的掌柜，免贵姓吴，咱们刚才打过照面的，小人携福济堂上下伙计给您请安。」那掌柜的殷勤的上前来说着，又是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


    「好，好，大伙儿都好。」笑着同伙计们挥手打了个招唿。


    「行了，既然都给大小姐见过礼了，就都干活儿去吧！」吴掌柜忙挥手遣了伙计们都散了，


    「吴掌柜，这银子没用上，还给你吧！」乌采芊亦是将银子递到吴掌柜面前说着，


    「不必，不必，大小姐尽管用着，不够的话随时可再取些，小人在帐上替小姐记上一笔就是了。」那吴掌柜笑着推辞着。


    「唉！我本是要还给别人的，人都走了且用不上了，你还是收着吧！等需要的时候我再来取就是了。」见那掌柜的不收，便是自己走到那柜檯前将那银子放到柜上。


    「古先生是吧！银子可以收起来了。」笑眯眯的看向那帐房先生，示意他收银子，硬是吓得他低着头直冒冷汗，不敢看那银子，更是不敢看乌采芊，只敢偷偷抬眼瞟着掌柜的，希望掌柜的能说几句好话，替自己解围。


    眼见自己竟是吓得那帐房先生不轻，便是不再捉弄他了，转身往里走，那吴掌柜亦是在后朝着帐房挥了几下袖子示意他把银子收起来，那帐房如释重负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银子收起来，还不忘抹了额上一把冷汗。


    吴掌柜忙不迭的上前去给乌采芊引路，给乌采芊解说着医馆的布局


    「这几间是诊室，大夫们坐诊的地方，这是药房，熬药煎药在这后边儿，库房还有细料库都在后堂，楼上还有几间雅间儿。」一路领着乌采芊看着，果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大医馆，地方极大，分类也是很细緻，光诊室都有好几间，病人各自进入诊室，每次只进一个，可以将病人的隐私藏的极好，对于达官贵人们除了府上出诊，更是可以上楼上的雅间单独诊治更是私密。


    药房里偌大的药柜亦是有好几大排，除了普通的药材亦是有高档的药材，皆是品质极佳；专门用来煎药的煎药房里面亦是一排排小药炉，药罐，摆的整整齐齐，咕嘟咕嘟声不绝于耳，药味儿瀰漫热气升腾，光是负责煎药的小童就需要好几个才忙的过来。乌采芊满意的点了点头，父母给她的这份嫁妆她还是相当满意的。


    看完了医馆前面的营生，吴掌柜便是领着乌采芊步入了后堂，后堂则是几间仓库围着一个晒药的大院子，还有伙计们的住房伙房，再由后堂过去沿着一道连接的走廊往里走了一段路，穿过后庭假山，里面竟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第三十章 福济堂（六）


    一个雅致的小院此刻出现在眼前，风雅的二层小楼，院子里还有个竹木凉亭垂着轻薄的纱幔，微风一吹，轻纱飞舞，如若舞娘柔曼的身姿一般；


    鹅卵小石铺路，栽种着一些奇珍异草，花木盆景，样样皆是上品；引一条细细小泉从一座木雕小拱桥下川流而过，那泉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叮叮咚咚，泉水甘冽，在滋润着这些花木的同时，也可随时的取水烹茶。


    一张黄花梨的实木长桌上亦是摆着一套烹茶的工具，看来布置这里的人到是用了些心思的。品着香茶，赏着花草，听着水声，也是别有一番的易趣。


    「吴掌柜，这福济堂经营了多久了，我怎么从不知京城还有乌医门的产业。」端起茶杯乌采芊这才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回禀小姐，这福济堂原本是门主早年经营的产业，后来亦是门主不方便在京城露面时方才交于小人打理，这些年外间亦是不知道这医馆是乌医门名下的产业。」吴掌柜据实道来。


    「好了，你且忙你的去吧！我就歇歇脚，对了，你去找辆马车，不然我们可要怎么回府。」看了看那堆积如山的东西，还有已经累得不行的两个丫头，乌采芊只得是要向吴掌柜求助一辆马车了。


    顺着小姐的眼光看了看，吴掌柜亦是轻轻一笑「小的明白，这就去办，就要用午膳了，小的安排了午膳一併送来。」说完便是去安排事宜了。


    吴掌柜刚走没多久，只见那苏叶前来请安，「小姐」那苏叶依旧是文质彬彬，温婉有礼，一身月白长衫，一张脸也是清秀，越发的显得文雅。


    「听说你已经开始坐堂诊病了，年纪轻轻就能坐堂了，前途无量啊！果然没有给本小姐丢脸，好样儿的，来坐下喝茶。」笑着让苏叶坐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多谢小姐。」苏叶亦是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


    「在这里可还习惯。」


    「习惯的，苏叶本就是学医之人，学以致用，觉得甚好。」苏叶唇边亦是淡淡的笑意，原本作为小姐的陪嫁，他心里亦是不乐意的。


    他自幼便是开始学医，且天资聪慧，有悟性，有慧根，也勤奋，能够作为白长老的药童是要经过许多的筛选与考核的，他亦是白长老最为满意的药童，他的志向便是要成为一位医术精湛，悬壶济世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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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作为小姐的陪嫁便是要做那伺候人的活计，虽然乌医门待他兄弟二人恩深似海，门主的命令不能违背，但是一想到自己毕生所学竟是要毫无用处时，心里也是有些抗拒的。


    哪成想，小姐并没有把他与宛童留在身边伺候，而是送到了这京城最大的医馆来，这对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对于小姐，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的。


    「我或许已经知道父亲为何会把你送来的缘由了。」乌采芊笑眯着双眼，看着苏叶，心中一些事情也是顿时豁然开朗的模样。


    「是何缘由？」这倒是让苏叶很是疑惑，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竟是看在了门主的眼里。


    「这时便告诉你了，那岂不是无趣，你且好好去悟吧！我可是期待的很。」乌采芊仍是笑着说道，眼里透着几分的神秘，这让苏叶的眉间也是微微褶起，心里也是在思量着其中的奥妙，只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参悟不透，需要时间来解惑。


    「苏叶哥哥，你在这里倒是要比在那侯府好上许多许多倍呢？」见小姐与苏叶二人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灵仙那丫头便开口了。


    「灵仙，你这丫头口舌竟又是这般没遮没拦的，丁香姐姐不在你就又忘了。」半夏亦是佯装微怒的说着那灵仙，


    「小姐亦是侯府的少夫人，你怎么能说侯府不好，要是让旁人听去，那些个长舌妇，怕是要编排小姐了，咱们是小姐的陪嫁丫头，在外说话亦是代表了小姐，莫要祸从口出，给小姐找麻烦。」眼看着半夏又是长篇大论的开始着这般那般的说辞，灵仙亦是抵挡不过，调皮的冲着众人吐了吐舌头，算作是认输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在说话的时候就请半夏姐姐拿着筛子帮忙筛一筛可好。」


    「你这丫头就知道贫嘴，仗着小姐宠爱逾发的无法无天。」半夏听她如此说，也是忍不住被灵仙逗乐了，亦是用手指狠狠点了点灵仙那丫头的眉间，一阵痛意惹得她眉头眼睛鼻子都皱成了一团，惹得几人看着好笑。


    那苏叶看着二人嬉闹调笑也是微微一笑，「灵仙，半夏说的没错儿，这京城不比在乌医门，说话需得三思谨慎才是，你这丫头最是鲁莽，要好好跟着几位姐姐学学才是。」如一位兄长一般的谆谆教诲，他们一同来的四人苏叶年岁是最大的，按照岁数依次便是半夏，灵仙，宛童，他就如同是他们几人的兄长一般。


    「嗯，我听苏叶哥哥的。」说着便是高兴的跳到苏叶身边。


    「小姐，小姐。」几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吴掌柜领着丁香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开口的便是丁香。


    「小姐，快快回府去吧！」还没站稳身形，丁香就已经是急急的开口了，满眼尽显焦急之色。


    「怎么，出了何事，如此惊慌。」乌采芊站起来满是疑惑的看着丁香，一向稳重的她此时确实是很着急的模样，定是有什么大事丁香才会这般。


    「您快些回去吧！宫里，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给了赏赐，是给小侯爷和少夫人的新婚之礼，要您，要您亲自去收礼，少爷，少爷说那送礼的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要您，要您赶快回去接旨谢恩才是。」紧喘了几口气，丁香忙将事情说了出来。


    「哦！既然如此，那就快快回去吧！不要让公公久等了才是。」听到丁香的话后乌采芊若有所思一番后便开口，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只见那茶杯里亦是还有一根不小心倒进茶杯，小小的茶叶尖在茶水中打着转儿，看的乌采芊轻轻抿嘴一笑，这旋涡怕是才刚刚开始旋转，这小小的茶叶尖到底能不能侥倖不深陷其中怕是谁也不知道吧！


    听到小姐如此说，几个丫头也是立刻便开始收拾东西，几人快速的出了院子，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第三十一章 恩爱夫妻（一）


    当乌采芊的马车停在镇南候府的大门口时，那坐在门口等的焦急的直搓手的管家，便是一个健步冲上去，急急帮车夫将马车停稳，一见那少夫人探出头来便立马的开口


    「少奶奶，您需快些了，传旨的公公已经等了许久了。」边说着边用袖子蹭了蹭额上不断冒着的冷汗。


    「知道了，你且先去通报吧！我这就来。」乌采芊淡然的开口，那管家听闻自是领命前去通报，此刻如释重负一般，慌忙朝着内院跑去，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做一步，恨不得在多长出一条腿来。


    清音阁的正厅内，镇南候夫妇端坐在首座上，高公公坐在左侧下坐首座上，李恆翊坐在右侧的首座上，四人人皆是在品着茶闲谈着。


    「皇上和娘娘自是非常的关心小侯爷与小侯爷夫人的，不然也不会赐婚不是，皇上和娘娘交代了，这礼啊，奴才定是要亲自交到二位新人手上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旨意，不然啊都算不得是尽心办差了，可见皇上和娘娘对小侯爷夫妇二人的重视。」那高公公自是笑眯眯的说着。


    「犬子的婚事让皇上和娘娘费心了，这般的隆恩他二人怎么承的起。」镇南候先开了口，眼里一派谨慎之色。


    「高公公，这小辈的事情哪还要您亲自跑一趟，遣个小太监送来就是了，皇兄和皇嫂也是太过宠爱翊儿这孩子了，竟是如此的费心。」侯夫人亦是笑着同高公公说着，


    「那是自然的，公主与皇上兄妹情深，侯爷又是皇上依仗的肱骨大臣，小侯爷亦是皇上的亲外甥儿，自然是最亲近的；别家府上派得小太监去，您府上哪敢怠慢，皇上和娘娘可是亲自吩咐奴才，旁的事宜今儿可以交给旁人，到您府上必须奴才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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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皇兄皇嫂惦念，我也有些时日没有进宫去请安了，最近府上事宜繁杂，等过几日一定进宫去请安。」


    几人便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见就要到午膳的时间了，看着那门口依然没有出现乌采芊的影子，侯夫人脸上的不悦亦是快要挂不住了。


    「孔嬷嬷，你去看看，少夫人怎么还没有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真是不成体统，让高公公如此的久等，真是缺了礼数。」


    「高公公，您且品一品这茶，看看如何。」眼见母亲眼里的满眼的怒意，李恆翊插嘴道。


    那高公公自是将侯夫人的神色看在了眼底，见李恆翊如此说，便是笑盈盈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嗯，果然是好茶，好茶。」高公公自是赞不绝口的，他的心思本不再那茶的味道如何上，他今日来的目的是要见见那位乌医门的大小姐，摸一摸她的底细。


    还没等孔嬷嬷出了院子，便是和那火急火燎的管家在门口撞了个满怀，


    「哎呦！」一抬头看见彼此的模样便是不再开口，相互使了个眼色同时又回到了厅里，


    「回禀侯爷，夫人，少夫人回来了。」那管家当然是赶紧的去禀报，侯爷挥了挥手，他便是又退出了清音阁的院子。


    此时只见那妙龄的女子正款款而来，嘴角亦是带着淡淡的微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光溢彩，一身明艷的襦裙更显得娇俏动人，几人的视线亦是投向了她，看着她一步步走来。


    侯夫人眼里的怒色更是明显，高公公则是眯眼细细打量，一脸的审视之色，李恆翊眼里亦是闪过一道光，竟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心里也是不经意升起一丝丝的暖意，那侯爷看到乌采芊这般的模样，嘴角竟是溢出如慈父见到自己女儿一般的微笑。


    只见那女子款步姗姗走到大厅的中央，亦是环顾几人一周便慢慢依次标准的给几人行礼


    「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夫君安好，给公公请安了，芊芊回来晚了，让公公久等，请公公赐罪。」给侯爷以及夫人还有自己的夫君行完了礼，亦是转到高公公一边，又郑重的行了一礼，恭敬的压低了身子，不曾起身。原本一脸审视的高公公亦是刷的换上一副笑颜，


    「小侯爷夫人言重了，言重了，是咱家来的唐突，怪不得小侯爷夫人，请起，请起。」笑说着便是半站起身，想要去搀她起来的模样。


    见状，乌采芊疾步上前去将那公公搀着


    「公公，您快快坐下，让您久等已是芊芊的过错儿了，若是还让您站着那芊芊真是罪上加罪了。」笑着将那高公公搀着又扶他坐下，那高公公则是一眼都不浪费的打量着这女子的容颜，还有神态，一丝的细节都不愿意放过，只见她轻言浅笑，眉目清丽，不着颜色，根本看不出眼里是何神色，一脸让人信服的真诚。


    「是啊！高公公，您且安坐，您不罚她亦是天大的恩惠了，碰上您这般好说话的也是她的造化。」侯夫人亦是讥讽的开口。


    「是奴才来的太过唐突了，怪不得小侯爷夫人，怪不得。」


    「既然芊芊已然是回来了，便先谢恩吧！」首座上的镇南候见侯夫人对乌采芊不甚友善，忙打断话语，以免后面侯夫人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出来。


    那高公公听闻亦是各瞟了侯爷夫妇二人一眼，发现其中的蕴意，便是笑着点点头，从桌上将那皇后的懿旨取了出来，开始诵读，侯爷率领着侯夫人和儿子儿媳众人亦是跪地接旨谢恩。


    「皇后懿旨：镇南候之子李恆翊乌医门之女乌采芊夫妇二人佳偶天成，此美满良缘，愿二人琴瑟和鸣，同心同德，白头偕老，本宫特赐新婚之礼：玉如意一对，金玉项圈一对，璎珞一对，玉带一对，龙凤佩一对，镂空飞凤金钗一对，镶珍珠玉簪一对，金累丝红宝石步摇一对，红翡翠滴珠耳环一对，箍环玉镯一对，珊瑚子孙万代镯一对，…」


    高公公念着，在院外候着的宫人们听见传旨，亦是一个个端着赏赐进了院子，待高公公念完了懿旨，众人一番谢恩后方又才起身坐回原位，将那些赏赐安放在桌上，宫人们便纷纷离去，在院外等候，一丝不乱，极其有序。


    第三十二章 恩爱夫妻（二）


    待接过了旨意，众人便是又回到厅上安坐，乌采芊此刻则是坐到了李恆翊的旁边，待刚坐下就只感觉到好几道不一样的的眼光已经向她投了过来，只得是嘴角微微一勾低眸浅笑。那高公公竟是最先开口了，


    「少夫人初来京城，不知道在府上住的可惯，听闻今日去了街市，不知道逛的如何？」


    「回禀公公，父亲母亲还有夫君，待芊芊是极好的，没有什么不惯的，多谢公公关心了；芊芊来自民间，自是孤陋寡闻的，这京城果真是气派非凡，处处繁华，这才令芊芊逛的乐不思蜀，忘了回府的时辰。」乌采芊淡笑着开口，将高公公的问题一一作答，可谓是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满情绪。


    「小侯爷夫人可慢慢逛，务须着急，这京城的好景儿可不是一日两日能逛的完的，看小侯爷夫人今日出府也是买了不少的东西。」高公公亦是瞟到乌采芊跟着的几个丫头回来时搬了不少的东西进来，眼里亦是疑惑之色。


    「哦！芊芊也不知道父亲母亲都喜欢些什么，便是都买了些，是打算作为礼物的，当然这些小玩意儿自是不能与御赐的东西相较的，自是不好献丑的。」说着便是看了看桌上摆着了皇后御赐的一盘盘的精緻的首饰还有物件儿，尔后便是羞涩的一笑，看起来很是知书达礼，谦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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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哪里的话，皇后娘娘的赏赐是天恩，少夫人买的礼物自是孝心一片，不可一语，不可一语。」说着那高公公便是不贊同的摆了摆手，一副极有兴趣的模样扫着那几个丫头拿着的东西，眼见那公公对自己买的东西是这般的感兴趣，乌采芊不禁眼底一抹笑意便缓缓开口。


    「公公若是不嫌弃，便在这些小玩意儿中挑个一两件，权当做是孝敬您的见面礼，可好。」说着便是挥袖让那几个丫头打开那些盒子，丁香亦是示意另几个丫头去搬了一张桌子进来，几人便是将那些东西放到桌上一一打开来。


    只见那桌上摆着的，有毛笔，砚台，宣纸，墨锭，玉佩，髮钗，耳坠，团扇，糕点等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高公公一眼扫去。


    唯有那柄莲花图绢缎香妃竹柄团扇一看就是精品，其他物件儿也就属中等的货色而已，嘴角微微一笑，轻蔑之色不禁从眼底划过，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没什么见识，买的东西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这些东西自是入不得公公的眼的，芊芊也就是觉得好玩儿，才买的一些小玩意儿，公公权且挑一挑，就当博您一笑了。」乌采芊小脸微微有些泛红的说着，


    「小侯爷夫人哪里的话，这是您孝敬侯爷候夫人的东西，奴才哪里敢挑，岂不是折煞奴才了。小侯爷夫人自是孝心一片的，侯爷以及夫人哪里会在意是什么东西，有心便是好的。」那高公公继续说着。


    「你这买的笔墨是给我的吧，你看看，你也是不会挑，改日我陪你去教你怎么挑，昨儿个就听我说了一句那墨不甚好，今儿就巴巴的跑去将笔墨纸砚都买回来了，怕不是要将人家的铺子都搬了回来，自己又不会挑，果真是笨的，竟让人坑了银子去。」只见那李恆翊上前将桌上的东西一一看了一遍，继而沖乌采芊走过去满是宠溺的笑道。


    这一举动引得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二人身上，乌采芊在听闻李恆翊这般说二人四目一对后嫣然一笑，莞尔的微微一低头，脸逾发羞涩的通红，娇嗔一句：


    「若是夫君觉得不好，妾身就拿去换了便是。」


    「不必了，权且先用着，本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自是不能辜负的，下次我带你去，亲自教你如何挑可好。」看着二人这般的恩爱，几人的眼里皆是闪过异样的神色，高公公亦是满眼猜忌与疑惑，侯夫人亦是恼怒与不解，唯有侯爷淡笑着看着这一幕，眼里亦是意味深长。


    「父亲，母亲，既然公公不挑，您二位就挑一件儿吧，我也不知道您二位喜欢些什么，就随便买了些，您二位不嫌弃就好。」仍是羞涩的看向侯爷夫妇开口。


    「是啊!少夫人既然如此的孝心，二位就挑一挑吧！」高公公仍是笑眯眯的模样看向侯爷夫妇，然而眼底却是涌现出一副奸滑之色，满是期待的似要看看那二人到底会是如何行事。


    「好孩子，你的心意为父领了，那为父就挑一件儿，就那块玉佩吧！我看颜色正好配我这件衣衫。」侯爷亦是笑着开口，指了指那桌上锦盒里的一块成色一般的玉佩说道。


    侯爷的话音刚落，此刻所有人的眼光便是转向了侯夫人，看她会如何的言语，只见她脸色亦是有些阴沉下来，她自幼是宫里长大的，金枝玉叶的公主，从小便是锦衣玉食，一般的东西哪里能入得了她的眼里，那些东西她自是看不上的，可此时众人都看着她，又不好推辞，心里只觉得窝火，强压着，只能是随意的往桌上一指，嘴角扯出几个字「就那柄团扇吧！」


    「是，儿媳待会儿命人给二位送过去。」眼见两人都挑选了东西，乌采芊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俨然一副貌似得到了公婆赞许的小媳妇儿模样。


    「看到侯爷府上，母慈子孝，小侯爷夫妻二人又是如此的恩爱，奴才真是高兴啊，想必皇上和娘娘知道了也是高兴的，奴才回去一定要同皇上和娘娘好好说道说道，让皇上和娘娘也高兴高兴。」


    「这天儿也不早了，奴才得赶着回去伺候皇上用午膳了，就不多做打扰了，奴才这就先回宫了。」高公公早就将几人的神情打量的清楚，心里盘算了一番，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务须久留此地，也能回去復命了。


    「既如此，也就不留公公用膳了，皇上用膳自是大事，关乎社稷安危。」听闻高公公如此说侯爷便是起身，


    「翊儿，你且送送高公公去。」


    「我同夫君一同去送公公吧！」乌采芊抬眼浅笑着轻扯了一下李恆翊的衣袖，李恆翊亦是沖她抿嘴微笑，轻轻的一点头，二人的恩爱之色淋漓尽致，气的首座上的侯夫人脸色骤变，高公公笑意的眼底是逾发的深幽狡黠。


    夫妻二人一起送了高公公出门，见那回宫的马车是逾走逾远，最后消失在拐角处时，李恆翊放才收回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轻声道「夫人的戏果真不错。」


    「承让，承让，夫君的戏也是极好的。」耳边传来那女子欢脱的笑声，全然没有了刚才小女儿态的娇羞。


    「看来这齣恩爱夫妻的戏码还得演下去，演的更好才是。」李恆翊一声嘆息，转身步入侯府。


    「谁说不是呢！」乌采芊亦是无奈的嘟囔着，耸了耸肩，跨过门槛，也跟着返回侯府。


    第三十三章 恩爱夫妻（三）


    当二人再次回到清音阁时，侯爷夫妇二人早已离去，丁香早已经安排人将那些东西撤去了一边，在膳堂摆上了一桌的膳食，只见那桌上摆着四喜鸭子，焖鹅掌，蟹粉鱼圆汤，八宝豆腐，西湖醋鱼，青笋银牙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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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这么多好吃的，终于可以开饭了，我早就饿了。」看着这一桌的美味食物，乌采芊早已经是两眼泛光口水直流了，二人便是坐下开始用膳。


    「你买那些东西做什么，我看你可不是个爱做学问的。」想到乌采芊今日买的那些笔墨纸砚，李恆翊很是不解的问道。


    「哦！那是回来路上随便买的，我若只是带着给自己买的东西，就这样回来，若是让人挑剔起来，怕是不太好，是不是，我是用不上的，便宜你了，给你了，全都拿去，也不枉你为了这些物件儿费力的演了番戏。」乌采芊笑眯眯的看着问她话的李恆翊调皮的说着。


    「就那些货色，我才不要，我要你库房的那些。」说着便是一道压力逼迫过来，眼里带笑的看着她，嘴角竟是透着一丝狡猾的笑意。


    「吃饭，吃饭，给，吃点肉，好堵住嘴。」乌采芊听闻他这般说，立马的不高兴，生怕他继续惦记自己的宝贝，马上转移话题，迅速的夹了一块鸭肉放进了李恆翊的碗里，希望用吃的堵住他的嘴，自己也是食指大动，早就眼馋着这一桌子好吃的了，也夹了块鸭肉来吃。


    见她这般的举动，李恆翊轻笑着摇了摇头，盯着那碗里的鸭肉看了片刻，侧眼见她吃的如此香，也禁不住的吃了起来。


    此刻丁香正在外间忙着，近身伺候用膳的大丫鬟便是慧兰，那慧兰难得逮到机会这么近的伺候少爷，见少爷开始用膳，便是上前去拿了汤碗，盛了一碗蟹粉鱼圆汤放在少爷的手边，然后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少爷，竟是忘了给乌采芊也盛一碗。


    「少爷，少夫人，夫人传了话来，让少爷和少夫人用了膳以后去一趟梧桐苑。」丁香从外面进来禀报导，禀报完后便是退到一边站着，一扫眼便是将那正痴看着李恆翊的慧兰看在眼里，便是走上去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近身伺候。


    见少爷碗里有汤，小姐碗里竟是没有汤，回身瞟了一眼那依然还是有些恋恋不捨离去的慧兰，用眼神示意她快些离开，见那慧兰尽管不满，却也是离开了，这才赶紧的给小姐也盛了一碗汤，见小姐端起汤碗喝汤，这才安心的回到小姐的身后。


    「我看肯定不会有好事，你说呢？」吃的正香的乌采芊突然抬眼问道。


    「有你，就肯定不会是好事。」那人回已一剂鄙视的眼神，


    「丁香，你去库房看看，找一块上好的玉佩，对了你还找一柄上好的团扇，先行给侯爷和夫人送过去。」乌采芊无奈的回了李恆翊一记白眼，既而想了一会儿便是让丁香去找礼物，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先将礼送过去总归是好的，人家是侯爷，夫人又是公主出身，太差的东西自是不好送过去惹人嫌的，还是要挑些好的，总不能一开始就让人轻看了去。


    「怎么，你也知道你买的东西送不出手，要不顺便让丁香给我找几件儿，像样的文房四宝什么的。」听闻她要开库房寻宝贝，李恆翊亦是凑了上来插话道。


    「你想得美。」


    「我看你那柄莲花图团扇倒是件好东西，价格不菲吧！怎么不捨得拿出去了。」李恆翊又是凑近一番戏嚯。


    「那件不能送人，不一样。」乌采芊想到买那扇子的钱都还没有给人家，扇子怎么能送人呢，心里又想起那个帮她付了钱的陌生男子，无功不受禄嘛！


    都不认识哪能占人家的便宜，哪日必须要将银子还了人家才行，人说欠钱的怕追债的会睡不安稳，她到是觉得欠人的银两不还，到是会睡不安稳的，总之要尽快的找到那人，还了他银子才是。


    见乌采芊如此的笃定，李恆翊到是很奇怪，不就是一柄扇子么，有什么不一样，她又不是没见过好的，她一库的好宝贝会在乎一柄扇子？


    这其中定然是有些猫腻的，会是什么呢？她在京城也没熟人，没朋友啊！也不会是别人送的，此刻心里升起无数的想法，李恆翊只觉得心绪都有些凌乱的感觉，继而一转念，不对啊！不就是一柄扇子吗？跟我没有关系啊！想到这里原本想要继续出口的话都憋了回去，自顾的吃饭。


    二人刚吃完饭，丁香便已经将东西找了来，打开两个盒子给乌采芊看着，一个盒子里放着一柄做工精巧的缂丝孔雀图象牙柄团扇，还有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云龙纹玉配，看了一番后，乌采芊表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两样，不算失礼了，你送过去吧！我和少爷过会子就过去。」


    那李恆翊早就看见了那两样东西，特别是见到那块玉佩时，竟是心里升起一股子的没由来的不悦，硬是别过身子看向外面，不再看乌采芊这边。


    丁香领了命送东西去了，半夏上了茶水给二位主子，乌采芊端过茶水，先是轻吹了一口，果然还是烫的，用茶盖沿着边缘轻轻拨了拨，继而递到嘴边在边上轻抿了一口，一脸满意的样子，很是悠闲的坐着。


    「半夏，将皇后赏赐礼品的单子拿来我瞧瞧。」觉得干坐着甚是无聊，乌采芊又命了半夏将皇后的赏赐单子拿来，细细看着。


    「这皇后也果真是大方的，看来你们家在帝后的心里分量果真是极重的。」乌采芊故意将极重二字咬的又重又长，斜眼挑眉轻笑着瞧那李恆翊，惹得那李恆翊眉间一拧，脸上马上变得阴沉，一双冷眼瞪过她之后便不再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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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当然知道，在皇帝心里位置重要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物极必反的道理她是懂得，如果真有那么好的话，皇帝也不会赐婚他二人，这分明是用来试探和牵制侯府的。


    外人虽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经歷还有出门时父母的叮嘱，她自是多少的有了一些的了解，所谓伴君如伴虎，权位越高，越是会被皇帝忌惮，防备，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看着那人的脸色不好，又变得静默无比，果真是生气了，乌采芊也识趣的不再去撩拨他不快，


    「喝茶，喝茶，尝尝这茶如何，丁香在库里新取的。」委婉的转开了话题，将那茶盏又端起来轻轻拨开了茶沫，带着热气的茶水茶香扑鼻，忍不住又轻囋了一口，果真是不错。


    李恆翊仍是不说话，只是闷闷的喝茶，乌采芊也觉无趣，只是将那礼品单子看了一番，便让半夏收了起来。


    第三十四章 恩爱夫妻（四）


    当丁香带着礼品来到梧桐苑时，侯爷夫妇此刻也正在用膳，


    「启禀侯爷，夫人，少夫人遣她身边的丁香姑娘送东西来了。」那孔嬷嬷轻声禀报。


    见侯夫人纹丝不动，连头都不曾抬，如没有听见一般，只顾喝着汤，


    「让她进来吧！」侯爷只得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碗筷，方才对孔嬷嬷说道。


    丁香领头，身后跟着云香，绿萝两个丫头，各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各放着一个盒子，几人慢慢走了进来。


    「奴婢给侯爷，夫人请安。」几人一进来便是先行了礼，此刻那侯夫人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汤碗，扫眼看着眼前依然拘着礼不曾起身的几人。


    「都起来吧！」见夫人仍是不发话，侯爷只能是先开口让几人起来，见侯爷发了话，几人这才起身。


    「回禀侯爷，夫人，少夫人命奴婢来给二位送东西，这是给夫人的团扇，这是给侯爷的玉佩。」丁香先上前双手交叉于身前端庄且不失规矩的轻轻说着，继而便是走到云香和绿萝身边将那锦盒一一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件儿来，使了个眼色让那云香和绿萝往前又走了几步，让侯爷和夫人看得更清楚些。


    侯爷一眼就看出了那玉佩的不同，走上前去将玉佩拿在手里，细看一番，果然不是那块成色不佳的玉了，而是一块成色极品，上好的羊脂玉，嘴角不禁勾起轻笑「这玉佩是不是拿错了。」


    「回禀侯爷，夫人，少奶奶说她本就是不识得这些东西的，在街上买的少爷说不是甚好东西，少奶奶自是觉得送给二位不妥，便是在自己的嫁妆里请着少爷帮忙挑着好的来送给二位，特别是这柄缂丝孔雀图的团扇是少夫人和少爷一同看中的，都觉得是极适合夫人的，夫人您瞧瞧。」


    丁香自是个最通透的，见那侯夫人在见着那扇子时先是眼里闪过疑惑，继而又是一番打量，便是知道她对于这件东西是有兴趣的，于是便迳自的取了那柄团扇想要递给侯夫人观看。


    那侯夫人仍是端着架子一副不想接的模样，眼见有些尴尬，那侯爷到是过来接过扇子看了看，「嗯，这扇子却是不错，这金丝孔雀图也是绣的极为逼真，确不似平日的绣品。」


    「你懂什么，这是缂丝绣，且又是孔雀金丝线绣的，工艺极其繁琐，哪是平常的绣品能比拟的，你看双面的图案是一模一样，俗称双面绣。」侯夫人对侯爷的说法显然是不敢苟同的，便是接过那团扇指着上面的图案给侯爷解释着。


    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接过了这扇子了，又不好脱手，只得是拿在手上两面看了看，又扇了扇，虽然心里对那乌采芊是不满的，可是这扇子就是个物件儿，她却是喜欢的。


    见侯夫人果真是自己将那扇子接了过去，侯爷嘴角轻勾，便是默默的又回到座位上。


    「嗯，果然是个好东西，既然她有这份孝心，那我就收下了。」眼见侯爷已经是坐了回去，这扇子俨然是砸在自己的手上不得不收下了，侯夫人只能是淡淡开口。


    「奴婢替少夫人谢过侯爷，夫人。」见夫人如此说了，丁香立马的笑着行礼谢过。


    「奴婢这就不打扰侯爷与夫人用膳了，奴婢这就回去禀了少爷少夫人。」眼见任务完成了，也就没有必要多待，速速回去復命才是，丁香便是将东西都交给夫人院子里的人，带着两个丫头回去了。


    看着那手里的扇子，侯夫人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到是有些意思。」


    「夫人说的是人，还是这扇子。」一旁的侯爷淡淡问道。


    「那侯爷觉得呢？」一阵反问，侯爷并没有回答，而是起身离开了膳桌。


    当乌采芊李恆翊二人来到梧桐苑时，侯爷夫妇亦是用完了膳，在饮茶，见儿子过来侯夫人亦是欢喜的，忙开口


    「翊儿，过来坐母亲这里」李恆翊走过来，侯夫人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乌采芊倒是有些尴尬的杵在那里，侯爷到是笑着让她过来坐，李恆翊更是一脸温柔的示意她过来坐到自己的身边。


    侯夫人见状突然是怒上心头，原本不想怎么难为她了的，此刻见丈夫和儿子竟是都同她和颜悦色的，真是让人恼火，立刻厉眼看向那乌采芊先开了口，


    「你给我跪下。」吓得乌采芊抖了一个激灵，怯怯的看向那侯夫人只能是慢慢的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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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侯爷有些恼怒的看向侯夫人，


    「侯爷最好还是不要管，这是内宅的事情，内宅的女眷犯了错儿，自然是要妾身亲自管教的，你们都下去。」侯夫人威严的冲着下人们挥了挥手，侯夫人身边的孔嬷嬷，桂嬷嬷，便让其他的下人都下去了，那孔嬷嬷去关好了门，又回到了侯夫人的身边候着。


    「你知道我为何要罚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侯夫人含着怒意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芊芊，芊芊错了，芊芊不该出去贪玩儿，忘了回府的时辰，让，让宣旨的公公久等了。」乌采芊脑子里一转，继而怯懦的开口，一副认错态度十分好的样子。


    「仅仅是错了就够了吗？你可知道，竟让宣旨的公公如此久候你这个无品级的管眷，怠慢致此，你这一举动，若是皇后要追究，真正论起罪来，可是会害了我侯府满门。」


    侯夫人自幼是在皇宫长大的公主，对于宫廷斗争，皇权的可怕最是熟悉，对于怠慢谢恩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若是真要论罪的话，较真儿起来也是大罪，牵连甚广。


    乌采芊这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一来便要惹祸，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侯夫人当然是要好好的警告她一番的，如若一旦出了差错，所牵扯的便是侯府满门。


    听到此处时，侯爷和李恆翊也明白了，眉间都是凝重之色，今日之事，若是有心之人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一番，便是极为棘手的事情，乌采芊此刻也想到了事情的厉害，想到那笑眯眯的公公，背后不禁冷汗淋淋。


    「多谢母亲提醒，芊芊知道错在何处了，愿意接受任何责罚。」乌采芊振重的说着，她确是真心的认错儿的，她一向是个敢作敢当的姑娘，她全然是已经想通了侯夫人的意思，此事虽然她不是有意的，但确实是自己给侯府带来了危险，她不会推卸，也不会躲避。


    「好，你既有这个觉悟就还有救，好好去祠堂跪着思过，想想日后该如何行事，不要连累了侯府给你陪葬，桂嬷嬷，带她去祠堂，让她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离开。」


    那桂嬷嬷领了命，便是过去扯了乌采芊起来，带着她去祠堂罚跪，乌采芊没有犹豫，也没有挣脱，她心里也在思量，她要好好想一想，今后该要如何做才不会引来杀身之祸，累及他人。


    眼看着乌采芊被带走，侯爷本想出言阻止，但看到夫人凌冽的眼神便又退了回来，他细细思量权衡着，是啊！


    芊芊哪里知道这京城的险恶，哪里知道这侯府的荣耀背后是如何的如履薄冰，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了解其中的兇险也是好的，免得日后行差踏错栽在他人的手里，那便是无力回天了。


    「娘，您别动怒了，来喝口茶，消消气儿，别气坏了身子，芊芊本不是故意的，她并不晓得其中的利害，也全然不能都怪她，我是她的夫君，她的过错儿，我也有责任。」见母亲眼里的怒意难消，李恆翊便是将茶水递到她手边，轻声开解，顺便替乌采芊说着好话。


    「翊儿，你少替她说话，在他人面前装恩爱也就罢了，也用不着来煳弄你娘，你至今都没有与她圆房，她也算不得我侯府真正的儿媳，你何必替她说话，你当真以为娘什么都不知道吗？」见儿子竟然还在帮那女人说话，侯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瞪着李恆翊。


    「什么？翊儿，你娘说的可是真的。」听到侯夫人如此说，侯爷最是震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问李恆翊，李恆翊并不回答他的话，他只是淡淡的对侯夫人说


    「母亲，不管如何，事已至此，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圣旨赐婚，明媒正娶的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日后我自会好好教导她的，就不劳母亲费心了。」侯爷与侯夫人见他如此说亦是一副惊诧的表情，还没等二人发话，


    「儿子还有公事，就先告退了。」李恆翊亦是起身冲着二人拱手行了一礼，径直的走了。


    望着睬也不睬他们二人就这么离去的儿子，二人亦是面面相觑，侯夫人心里的怒气也是越发的胜。


    侯爷明白了儿子的想法，也不想在干涉什么，更不想在同此刻正在气头上的夫人理论什么，也是借了还有公务在身，离开了，只留还怒气未消的侯夫人，望着儿子夫君相相离去的背影，恼羞成怒的伸手将手边的茶盏扫到地上砸得粉碎。


    第三十五章 罚跪（一）


    天色渐晚，李恆翊独自一人在桌前用着晚膳，望着一桌子的美味膳食竟是觉得索然无味。


    「少爷，您喝汤。」那慧兰盛了一碗汤递到李恆翊的手边，听到这略带娇柔的声音，李恆翊眉间一拧，扫了一眼手边那碗汤，又抬眼看了看站在身侧的慧兰，只见她正低眸浅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只有你一人，丁香她们呢？」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李恆翊这才发现身边竟是只有慧兰一人，难怪屋子里是静的出奇。


    「她们，她们都出去了，现在这院儿里就奴婢一人，少爷放心，慧兰定会精心伺候少爷的。」见少爷在看跟自己说话，慧兰心里一喜，忙答道，眉眼间尽是欣喜之色，略带娇羞的露出一副小女儿态，听闻此处，李恆翊眉间拧的更紧，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们都做什么去了？」


    「她们，她们去给少奶奶送饭去了。」眼见少爷眼里竟是泛起一丝寒意，原本想要在靠的更近一些的慧兰，不得不轻轻往后挪了一步，收敛了那唇边的笑意，照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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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你为何不去？」李恆翊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慧兰的眼里竟是升起凌冽之色，一股带着警告的威严之气顿时升起，吓得那慧兰竟是双腿一软，险些跌在了地上。


    「少爷在此，奴婢，奴婢自是要先伺候少爷的。」慌乱的站好，忙上前恭恭敬敬低头答着，此时手心已是沁出了汗，不敢抬眼看向少爷，只觉得股股寒意正射向自己，李恆翊则是径直的起身离开，不再看那慧兰一眼。


    镇南侯府祠堂内，乌采芊正规规矩矩的跪在祠堂的中央，她难得的没有偷懒，没有耍赖，因为她知道，这是夫人给她的警告，便也是自己给自己一次惩戒吧！


    从此以后必定是要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稍有不测或许就是万劫不復，到时所连累的就不光是侯爷府了，还有乌医门。


    她嫁入侯府本就是万般无奈之举，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京城，那皇宫，皇权下，命如蝼蚁，自己小小的错误，若是被揪住，绝不是用不知者不罪能够敷衍过去的。想到白日那笑里藏刀的公公，心里便是唏嘘不已。此刻那桂嬷嬷则是在祠堂大门口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丁香手里拎着食盒，身后跟着半夏，灵仙，云香绿萝四个丫头，几人已是来到了祠堂门口。


    「桂嬷嬷，我们来给少奶奶送些吃食，请您行个方便。」丁香自是恭敬的朝那桂嬷嬷行了一礼，谦和的开口。


    「姑娘这是做什么，老奴可做不了主。」那桂嬷嬷自是眼高，不耐烦的斜了丁香一眼。


    「祖母，您上次腹泻亏得少奶奶帮忙，才能完好如初，此刻少奶奶受罚，已是半日没有进食，您还是通融一些吧！」眼见自己的祖母是如此的态度，第一个看不过去的竟是云香，她上前一步站到桂嬷嬷面前，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这丫头，在清音阁才当了几天的差就吩咐起你祖母来了，你的新主子就是这般的教导你的？」眼见自己的孙女儿到是为那丫头说起话来，桂嬷嬷心里的火更是窜了起来，


    「孩子，你年纪尚轻懂什么，她那般的诡计，能煳弄了你，可诓不得我老婆子。」以她多年的经验看来，总觉得那日的事情必定没有那般的轻巧，谁又能知道其中的蹊跷是不是与那丫头有关，继而又是一阵心软，想想自己的孙女年轻，人又纯良，胆子又小，未经事，若要被人摆布了去，自是容易的，想到这里，又有些苦口婆心起来。


    「嬷嬷这是什么话，您不领我们少奶奶的一番好意也就罢了，怎这般的抹黑，若不是看在云香妹妹孝顺的份上儿，本就轮不到我们少奶奶插手您的事情。」见桂嬷嬷这般的说着，丁香强忍着怒意上前辩解道，身边几个丫头则是一脸的愤慨。


    「祖母，孙女儿在清音阁当差少奶奶待我是那般的好，祖母怎的要这般的污衊少夫人，更何况少夫人还帮过咱们」云香自是替少奶奶不值当，当初是自己求得少奶奶帮忙，少奶奶本可以拒绝的，却是帮了自己，且是帮的祖母本人，祖母如今确是这般的来污衊少奶奶，真心是叫人心里不平。


    「好啊！翅膀硬了是吧！如今竟是学的要教训起你祖母来了。」桂嬷嬷自是气的指着眼前的孙女儿手指发颤，原先夫人将这丫头送去那清音阁本就是想多条眼线盯着那丫头，想不到这几日的功夫便是被收买了去，这丫头果真还是太过单纯，看来不能指望她分毫了。


    桂嬷嬷心里盘算着，这事儿怕是要同夫人好好说一说，那丫头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不能小觑了，看来还是要将孙女儿从清音阁要回来，自己亲自调教，这般的没有心眼，日后要如何在这侯府大院里讨生活。


    「桂嬷嬷，今日我们无心同您起争执，只是想给少奶奶送些吃食，仅此而已，再者说夫人罚我们家少奶奶跪祠堂，也没说不准吃饭的。」丁香将云香挡在身侧，缓了缓心绪说道。


    「哼！夫人说了今晚饿她一顿，不打紧的，没有夫人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少夫人也不得出来，老奴自是做不得主的，姑娘还是莫要为难老奴才是。」那桂嬷嬷一声冷哼，自是不肯的。


    「祖母，你…」眼见那云香又要上前分说，丁香便是将她扯了回来，不再求着那桂嬷嬷。


    「半夏，少爷还在院子里要人伺候，你带着她们先几个回去吧！我在这里陪会儿少奶奶，说不定夫人一会儿气消了就放了小姐出来，我在等等，若是小姐出不来我自会回去。」吩咐了半夏，丁香便是走到门口正中，将那食盒放下撩起裙摆，跪了下去。


    「丁香姐姐，我们也陪着你，陪着小姐。」那半夏和灵仙见状也是挨着跪下。


    「姐姐们这是做什么」急的那云香想要将她们扯起来，


    「半夏，有我在就够了，你且带着她们回去，我们若是都呆在这里，等会儿若是小姐回去岂不是连口热茶热汤都没有。」丁香见她们如此便是开口说道。


    那半夏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便是起身，也将一旁跪着的灵仙一起扯了起来


    「走我们回去，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和丁香姐，若是我们都倒了，小姐还要倚仗谁？」本还想争辩几分的灵仙见半夏如此慎重的神色，便将就要到口中反驳的话又咽了下去，乖乖的跟在半夏身后。


    第三十六章 罚跪（二）


    丁香毅然决定要陪着乌采芊罚跪，半夏只得是带着几个丫头回清音阁去，走到半路便是遇到了李恆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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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几人轻轻服身给李恆翊行了礼，见那几个丫头眼里尽是露着一副委屈之色，而且丁香也不在其中，李恆翊便是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丁香呢？怎么就你们几人回来。」


    「丁香姐姐说要陪会儿少夫人。」半夏半低着头，沉稳的说着，并没有将刚才的情绪展现在李恆翊的面前，倒是她身侧的灵仙快要沉不住气，神色焦急想要上前一步说些什么，半夏忙暗自扯了扯她的袖角，将她拉回自己的身侧，又暗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胡乱开口。


    眼尖的李恆翊自然是看到了二人的小动作，其中必是有事情，「到底是出了何事？说实话。」盯着这几个个个低头不语的丫头，李恆翊有些不耐烦，


    「少爷，是，是奴婢的祖母不好。」一道怯怯的声音传来，是云香，她低着头几步走到李恆熠的面前，一脸的愧疚之色，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李恆翊问着，于是那云香便清清楚楚的将刚才在祠堂外遇到桂嬷嬷阻挠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云香的诉说，李恆翊神色无差，只是不再问话，穿过几人朝着前面走了。


    看着李恆翊离去的方向，灵仙很是好奇「半夏姐姐，你说少爷是不是去祠堂看望小姐了？」


    「主子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操心了，还不快快回去干活，别曾着丁香姐姐不再就想偷懒。」半夏轻敲了敲灵仙的头，提醒着她，瞟眼见到那同样张望着少爷离去的身影，一脸贼眉鼠眼的绿萝不由得皱了皱眉。


    李恆翊站在离祠堂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祠堂那处，只见桂嬷嬷仍然是立在门口守着，那丁香一动不动的跪在门口，李恆翊没有走近，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李恆翊在花园里转悠着，月亮已是升起，照得夜里的石板也是发白，点点星光散落各处。


    荷塘里的水波也是泛着银银的光斑，禅声渐起，虫鸣附和，日里娇艷的花此时也是看不清色彩，原本对于此情此情熟悉无比也习以为常的李恆翊，却是突然觉得内心泛起一阵的寂寥之感，甚是觉得无趣，甩了甩袖上沾染的尘埃，移步出了花园。


    当他走进清音阁的院子时，只觉得同往日比似乎少了些什么，往里走了几步，便是听见叽叽咕咕的一阵轻微的女子的声音，心里泛起几分的好奇，便是随着那声音寻去。


    在一间屋子里，正是住着慧兰，云香和绿萝，声音便是从这里传来，李恆翊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此刻屋内，那慧兰正翘着二郎腿，挑眉微怒的责骂着下面低头不敢言语的云香，「小蹄子，长脸了是不是，你倒是好心，还管起主子们的事情了。」


    「是！慧兰姐姐，我看她根本不跟咱们一条心，你是没见她是如何的顶撞桂嬷嬷的，那可是她的亲祖母，真是个心黑的，呸！」那绿萝更是在一旁加油添醋的说着，还不忘轻啐了一口被训斥的不敢抬头的云香，那云香自是被她这一动作吓得一缩，身子更是小心翼翼的想往后挪了挪。


    「过来」眼见她这一动作，更是惹得那座儿上的墨兰心里恼火，厉声道，见她仍是缩手缩脚不敢过来，心里的火气便是往上又窜了好几仗，嗖的起身就沖了过去，拧起云香的耳朵便破口大骂


    「小贱人，怎的，你是欺负我如今失势了吗？连你这小贱人也敢忤逆我，你是仗了谁的势，那桂老婆子我自是要给那老货几分颜面的，你又算个什么腌臜东西，敢在我这里拿大。」


    想到自己被夫人送到这清音阁本是来管教那少夫人给她几分颜色的，现如今却是在那上不得台面的女人面前讨生活，竟是连她身边那大丫头都不如，碍着少爷竟是跟着她胡闹，夫人也不插手帮自己，就连云香这般的小丫头现在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想到这些更是怒火中烧，便是要一併发泄了才好。


    「呜呜，慧兰姐姐，云香没有，云香没有。」耳朵被拧的生疼的云香又惊又怕，呜呜的哭着，又不敢大声，怕让人听了去，只会更不好过。


    她一向知道慧兰是个厉害的，平日里打骂那些小丫头惯了的，往日仗着祖母，在夫人院子里自是没人欺负她，这慧兰倒也是不曾为难她，现今不同往日，离了祖母的庇护，慧兰自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此刻只得是压低声音轻唔着。


    「你是觉得桂嬷嬷如今在夫人跟前得宠，你自己个儿在那乌采芊面前也是有了脸面的，就可以两头儿都得意了是吧！别忘了你的少夫人还在祠堂跪着呢！呵呵呵，呵呵呵」想到那乌采芊此刻还在祠堂跪着的情景，慧兰便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眼里透着对乌采芊的憎恶，还有因她受罚而无限的喜悦。


    「哼！云香，你也不要得意，今儿的事情，我亲眼所见，已然是亲自禀告了夫人，你权等着发落吧！敢偏帮着那乌采芊，别忘了你是谁的人，你的生死可全然在夫人的手里。」那绿萝上前来伸出手指重重的戳了戳云香的额头，云香一个不稳险些摔倒，此时的绿萝一脸的阴险狡诈之色，全然没有平日的那般老实乖顺的模样。


    「少夫人本就是好人，我，我只是实活实说，没有偏帮她。」云香也是个实诚的，都到此刻了，仍是不会乖滑些，话一出口惹得那二人顿时大怒。


    「绿萝，给我打，只要不花了脸就行，好好教教这小贱蹄子要如何做人。」只见那慧兰一眼的毒辣，如蛇蝎一般射向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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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绿萝邪魅的笑着，一步步走近那云香，便是开始扯她的头髮，死命的在她身上掐宁着，那云香早已是吓破了胆，跌坐在地，被掐的疼却不敢唿喊，呜呜的捂嘴哭着。


    过了片刻，那云香亦是被折腾的头髮散乱，衣衫不整，泪流满面，眼睛通红，咬着的嘴唇都快要沁出血来，见她此般不声不响，也不敢反抗的模样，慧兰绿萝二人这才消了火儿。


    「云香妹妹，这才对嘛！慧兰姐姐教诲你是为了你好，怎么能顶嘴呢！乖乖的不就少受些罪了。」绿萝一脸笑意的看着地上凄悽惨惨抽噎着的云香，见那慧兰已是满意了，这才顺着她的心意开口。


    「行了，我也乏了，今儿就到这里吧！云香，你去给我打盆水，给我泡泡脚。」慧兰轻笑着抬眼看向那地上的云香，俨然摆出一副主子的派头来。


    云香此刻早已是麻木，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的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回来」慧兰又是厉声叫住她，吓得云香全身一颤，


    「蓬头垢面成何体统，收起你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这般的楚楚可怜模样，是想让谁看见了怜惜。」慧兰冷嘲热讽的一阵酸话，满眼怨毒的看着云香，云香忙连连点头，过去找梳子梳理散乱的头髮。


    第三十七章 罚跪（三）


    此刻，李恆翊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着这冷清的屋子，毫无生气一般，他只是转了转，然后找了一本书，在离灯最近的位置坐下，打开书，慢慢的看起来。


    「丁香姑娘，已是子时了，老奴可没有功夫在陪你耗下去了。」桂嬷嬷说着便是去关上了祠堂的大门，只留着一个看祠堂的钱婆子在祠堂的门房里看守着，自己俨然是准备回去休息了。


    吱呀一声响，祠堂的大门被关上了，除了祠堂大门口上悬挂的两盏灯笼，其他地方是一片漆黑。


    丁香看了看手边的食盒，今日已是无望，少夫人今日是出不来了，轻嘆一口气，晃晃悠悠的起身，揉了揉跪的生疼的膝盖，颤颤巍巍的有些不稳，将那食盒提在手里，不忘望了一眼祠堂那紧闭的大门，无奈的转身离开。


    第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射进祠堂时，乌采芊还斜倒在蒲团上睡得正香，嘴边竟还残留着一丝的口水印记，想必是做梦贪吃了的。


    又是吱呀一声闷响，祠堂的大门被打开，阳光也跟着宣洩进来，一时间祠堂里也变得亮堂起来，只见那桂嬷嬷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丁香，丁香手上依然提着一个食盒。


    「醒醒，醒醒，少夫人到是睡得挺好。」桂嬷嬷厌烦的用脚尖拨了拨睡着的乌采芊，冷笑道。


    「小姐，小姐，你醒醒。」丁香见状忙放下食盒，忙迎上去用手挡住桂嬷嬷还要继续往乌采芊身上蹭的脚，自己伸手摇晃起起自家小姐来。


    「嗯，哦，天亮了啊！」乌采芊揉了揉蒙松的睡眼，喃喃的说着。


    「少奶奶最好是不要偷懒才是，面对列祖列宗还是要虔诚些的，以免冒犯了先人，那便是大不敬，还不快快跪好喽！」桂嬷嬷自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满眼的嫌恶，说完便是转身离去，边走时还边对那丁香说着，


    「别磨磨蹭蹭的，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快些出来。」


    见那桂嬷嬷走了，丁香便是赶紧的将乌采芊搀扶着坐好，慌忙的抚上她的膝盖，


    「可跪疼了，这才好了几日，便是又要造这般的罪。」


    「还好，还好，有蒲团呢！不怎么疼，不且是个最会偷懒的，哪里会正经的都好好跪了的。」乌采芊笑着指了指那蒲团，又是摸了摸膝盖让丁香放心。


    「知道你最是乖滑，只是这怎么也是遭罪不是，昨夜里你是怎么过来的。」丁香嘴角一丝苦笑，仍是掩不住的担忧。


    「昨儿夜里，那看门的钱婆子睡了我也就跟着睡了，我给那看门的钱婆子焚了点香，让她睡得可安稳了，一觉到天亮，哈哈！」乌采芊又神神神秘秘凑到丁香的耳边说着，坏笑着。


    「就你鬼机灵。」丁香闻言也是轻笑着点了点乌采芊的鼻头，好在还算少受了点罪，没有跪上整夜。


    「咕噜！」腹中传来一阵响声，乌采芊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笑着，


    「我给你带了些早膳，快吃些，昨儿晚上不让送进来，好歹今儿让进了，一早我随便捡了几样，你先凑合吃点儿，就知道你定是饿坏了的。」丁香说着便是将那食盒提了过来，打开食盒，一层层的取出，摆在乌采芊的面前。


    只见那摆开的食盒里，装着一碗滑鱼粥，一碟子炸春卷，一笼屉蒸饺，还有一碟子酱腌脆黄瓜。


    见到眼前的这些吃食，乌采芊顿时腹中更是闷声作响，反应强烈，端起那滑鱼粥来先舀了两大勺放进了嘴里，「嗯，好吃，好吃。」


    「饿坏了吧！都是你的，慢慢吃。」丁香轻笑着又将食盒都往乌采芊面前推了推，看着她吃着，嘴角这才露出一丝放心的笑容。


    「太，太香了」说这话时乌采芊竟是直接用手已是将两个蒸饺放进了嘴里，塞得满满，说话都变得吱吱呜呜。


    「昨儿个晚间你们过来送晚膳的事情，我听那钱婆子念叨了，那桂嬷嬷是不是又难为你了。」


    「只不过是拌了几句嘴而已，不是甚大事，桂嬷嬷说是夫人的吩咐，不让少夫人用完膳，便没有放我们进来。想必昨日夫人正在气头上，也是有的，桂嬷嬷也只是当差，怨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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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果真如此吗？为何昨日来祠堂挨罚时，夫人并不曾提起。」乌采芊眼里升起一丝的疑惑，便是将丁香唤至身边，在她耳边絮语了一番，丁香在听完后亦是轻轻点了点头，一副瞭然的神色。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乌采芊已是风捲残云，将食盒里所有的吃食吃的是干干净净，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瘫坐在蒲团上轻轻摸着熘圆满足的肚子。


    「丁香姑娘，时辰到了，桂嬷嬷请您出去呢！」只见那看门的钱婆子有些蹑手蹑脚的在门口张望着喊着丁香。


    「知道了，这就来。」丁香开始收拾着食盒。


    「额！丁香，那供桌上的苹果我吃了一个，还有酥饼我吃了三块，绿豆糕吃了两块，中午你记得带点来补上，免得叫人看出来。」见她要走了，乌采芊忙凑上前有些窘态的瞟了瞟那供桌说着，丁香会意的点点头，抿嘴一笑，便是已经将那食盒收拾好了，站起来提起食盒，


    「我走了，中午我再来，事情我会去查清楚的，放心。」二人相互信任的对视一眼点点头，丁香便是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去。


    待走到那看门的钱婆子跟前儿时，丁香特意顿了顿，极快的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钱婆子手里，轻声道「劳烦嬷嬷好生照顾少夫人了。」


    那钱婆子自是眼明手快的接过那一锭五两的纹银，瞬间眼里放光，她原先本来也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嬷嬷，自从她因为吃多了酒耍钱被那桂嬷嬷逮个现行，继而被剥了管事的位置，又被贬到这里看守祠堂。


    到了这只有她一人的祠堂，还有什么油水可捞，简直是一穷二白，哪里还见过这整锭的银子，就连散碎银子也是不多见了的，看来这位少夫人却是个大方的主儿，不能怠慢了去，说不定日后能靠上这位少夫人，离了这鬼地方不是。


    想到这些钱婆子立刻眉开眼笑的躬身答道「一定，一定，姑娘放心，放心。」丁香跨过门槛，徐徐的离去，钱婆子看着丁香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跪在祠堂上的少夫人。


    在转眼看看手里的银两，想到那跟自己作对害自己到这般田地的桂嬷嬷，又想到这回若是攀上少夫人极有可能翻身，那桂嬷嬷且等着自己去好好收拾她一番，便是笑的甚是得意。


    第三十八章 罚跪（四）


    丁香回到清音阁后便是避开慧兰几人，将那半夏和灵仙叫了过来，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便是独自出去了，说是去大厨房去取一些食材来做菜，今日少爷食慾不佳，要在小厨房亲自下厨给少爷做些可口的午膳。


    丁香在厨房找到了厨房的管事嬷嬷，向她索要些食材，开始管事嬷嬷自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管事嬷嬷心里自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她想着，这位新进府的少夫人身份地位，与着自家小侯爷本就是个不匹配的，夫人对她那般不喜的态度又是那般明显的。


    先前让那桂嬷嬷在海棠厅教她规矩，让下人们瞧见，分明就是在立规矩，告诉众人夫人不待见她。


    这才进府几日便是又被罚了去跪祠堂，这般的软柿子，她自身便是如此了，她身边的人更是不用太上心的。


    见那管事嬷嬷如此的不待见自己，丁香亦是不恼不怒的，自己本就是新来府上，府上的老人儿自是不必给自己多大的面子，然而，有些东西却是能够让人改变态度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不是人人都如那桂嬷嬷一般的面上装着高傲清廉，要跟银子过不去的。


    当丁香嘴角含笑的将十两的纹银塞进了管事嬷嬷的手里后，那管事嬷嬷的面色在一阵震惊后就突然就变得和善许多，一张老脸便是笑着挤成了一朵菊花，殷勤的跟在丁香的身后帮忙拿着挑选的食材


    「嬷嬷！不知道我家少夫人挨罚期间的膳食，厨房这边可做好了安排？」眼见真是好时机，丁香便开始询问起来，


    「自然是照着规矩做的，夫人是罚了少夫人，但是并没有吩咐断了少夫人的膳食份利，咱们厨房没有一刻敢怠慢的，也是派了人照着时辰送去了祠堂的，若是少夫人吃不惯，丁香姑娘您说说，少夫人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我再给少夫人换个厨子。」听闻管事嬷嬷如此说来，丁香心里自是明了了，


    「哦！那就好，嬷嬷办事，自是最妥帖的，我也是挂心少夫人，随便问问，我今个儿要些食材是要去给少爷做些吃食，少爷少妇人新婚燕尔自是鹣鲽情深，这少奶奶挨罚，少爷便是膳也用的不香，觉也睡得不安稳，我们做下人的只能是多想想辙儿。」


    「是是，姑娘说的是，少爷想吃些什么，姑娘尽管拿去就是，日后您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差人来说一声，我自是派人送最好的去。」那管事嬷嬷见丁香提及少爷，更是一脸的堆笑，想着那少夫人若真是跟少爷夫妻恩爱，那日后怕是真不能敷衍的。


    丁香取了一筐上好的食材便是回到了清音阁，将食材都放到小厨房后便是又唤了灵仙过来，因着心里的疑虑，吩咐那机灵的灵仙出去打听事情。


    不多会子那灵仙就回来了，一进门便是一副怒气沖沖的模样，


    「怎么了，打听到了吗？」丁香开口问道。


    「哼，果然是有鬼，那个桂嬷嬷竟是如此的厚颜无耻。」灵仙气唿唿的将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喝的有些勐，险些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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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见灵仙声量渐高，丁香立马轻嘘到，示意半夏去门口守着，以免隔墙有耳，便是靠近那灵仙让她轻声些说。


    「送膳的婆子说，昨儿的晚膳，和今儿的早膳都是那桂嬷嬷接了的，等她去取食盒时吃的是干干净净，一丝的残羹剩菜都没有。」说道桂嬷嬷时那灵仙是一脸鄙睨，


    「你打听时没让人看出来吧！」丁香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绝没有，我是听给少夫人送膳的婆子同她那在浣衣院的儿媳说的，那婆子本是等少夫人膳食吃不完好捎带点儿回去的，结果那一大盒的好菜都吃的干干静静的，那婆子骂我们家少奶奶能吃，继而又说定是桂嬷嬷那老货将少奶奶吃食给剋扣带走了。」灵仙说的有些口渴，又喝了一大口水。


    「我细细打听过了，这事儿在这深宅大院里的下人中是心照不宣的，不少的胆儿大的嬷嬷婆子们暗里剋扣了主子们的吃食带出去给家里人。咱们夫人是公主出身，善花银子，但并不善持家，侯爷又是个书生性子，并不管这些黄白之物，府里开销极大，帐目也是总有亏空，肯定不少下人从中捞好处的，那桂嬷嬷是夫人身边的红人儿，自是最胆大的，剋扣点吃食自是算不得什么的。」


    灵仙将打听到消息的途径细细的说与丁香听，除了吃食这般的事情竟是还有些意外的收穫，从那些碍于桂嬷嬷威视却又嫉妒她的那些人嘴里露出些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就是那桂嬷嬷昧了不少府上的东西，人人都晓得，只有主子们蒙在鼓里。


    灵仙也是个机灵的，她又再三强调自己并非是直接的打听这事情，而是旁的听说别的事情，然后又从旁的不相干的人那里旁敲侧击打听来的，未留下任何的把柄和可寻之迹，也并不曾提及与此事有关的任何消息。


    丁香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接着便又凑到灵仙耳边一番交代，惹得那灵仙顿时展了笑颜，连连点头。


    就这样，丁香做了午膳又给乌采芊送去了，每顿的膳食都是由丁香亲自做好了给乌采芊送来，顿顿不落。


    厨房每日给乌采芊准备的膳食依然是有婆子送到祠堂，接手的人依然是桂嬷嬷，桂嬷嬷不曾提及，此事便是一直没有人去捅破，大家也就依旧如此行事，终于是过了三日，夫人才派了孔嬷嬷来，


    「启禀少夫人，夫人命奴婢来告知少夫人，这回祠堂罚跪之事便是到此为止，望少夫人能够长个记性，日后谨言慎行。」孔嬷嬷依然是笑眯眯的传达了夫人免了乌采芊罚跪之事，


    「那就多谢夫人，也多谢嬷嬷了，芊芊谨记在心。」乌采芊这才慢慢起身，孔嬷嬷自是亲自将乌采芊从祠堂领了出去，乌采芊也回到了清音阁，一时间便是满府皆知了，祠堂罚跪这一出儿到此才算是到此为止了。


    第三十九章 银簪


    一回到清音阁，乌采芊便是先沐浴一番，洗去一身的纤尘，以至于每个毛孔都觉得舒适非常，然后回到思念良久的软床上倒头就睡，这几日实在是太困了，强烈想念的唯有美食与床，别无其他，不过这也是她一贯的作风。


    一直睡到掌灯时分她才醒了过来，此刻早已是飢肠辘辘了，丁香见她醒来，亦是去将小厨房里还热着的膳食准备好上桌，


    「小姐，想必你一定饿了，我这就去取晚膳，用膳去吧！少爷见您还歇着便是去了书房料理公务，说是等您醒来在一起用膳，我已经差了云香去唤了少爷来用膳，就等你了。」


    「好的，知道了，我这就来。」速速的套了件浅紫色繁枝纹外衣，腰间系一根松花色丝带，内里的月白色纱裙时隐时现，将那满头的青丝也只是拣了根坠了两个小铃儿的蝴蝶银簪随意的一插，便是欢快的奔向膳堂。


    「叮铃铃，叮铃铃」随着乌采芊的脚步，那银簪上的两个小铃儿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到这声音时李恆翊也不禁看向这边，见那乌采芊盈盈走来，身形婀娜，眉梢带喜，两颊绯红，双眸如水，粉嫩的薄唇边也是笑意绵绵，心里竟是跟着微微一紧。


    只觉得心里有些噗通噗通的作响，周身有些发热，手心有些微烫，喉头有些干涩难耐，不禁咽了咽口水，为了掩饰这般的失态，轻咳了一声便是忙拿起碗筷，夹了块菜塞进嘴里嚼着，以缓解着心里此刻莫名升起的紧张感。


    「怎么这般的讲礼数啊小侯爷，用膳还要等着为妻啊！果真是个好夫君。」乌采芊见他这会子才用膳，竟是先出言将他调侃一番，顺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也端起了碗筷开始吃。


    「夫人既是受罚回来，为夫怎好留夫人在后面独自用膳，岂不是显得更加的凄悽惨惨了，让旁人看去定是要责怪为夫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自己都如此的迁就与她，为了陪她用膳亦是等的这般的晚，想不到她竟是如此的言语，果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李恆翊亦是觉得心里憋屈。


    「那还真是要谢谢夫君这般的体贴了，看在你这般的乖的份上，来，赏你一个鸡腿儿吃吃。」说着便是笑眯眯的夹了一个大大的鸡腿放在了李恆翊的碗里。


    「来，看你这几日罚跪辛苦，为夫也赏你一个鸡腿。」李恆翊则是心里窝火的白了乌采芊一眼，不甘示弱，也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她的碗里。


    正当乌采芊高兴的将那大鸡腿咬了一大口咀嚼的时候，李恆翊在此时却是悠悠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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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头上的这铃铛的声响却是同后院阿宝脖子上的铃铛如出一辙，果真是闻其声，如见其人啊！相得益彰，相得益彰。」


    「阿宝，阿宝是何人？」见李恆翊如此说着，乌采芊歪着脑袋倒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


    「看门狗啊！」见她如此反应，果真是被自己煳住了，李恆翊嘴角一勾，心生得意，很是舒心的笑了出来。


    「你，哼！」乌采芊气急，却是反驳不下去了，嘴里的一大块肉还没有咀嚼完，话都说不出，硬生生的大嚼几口后，全力的咽了下去，咽的小脸都涨的通红。


    也不知道怎么的，被这人嘲笑戏弄本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为何此刻他将自己与那狗相提并论时，自己竟是如此的不想听他说这般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话竟是能如此轻易的将自己惹怒，自己为何会这般在意他是如何的看待自己。


    乌采芊一时找不到缘由，又是恼怒，想到他说的那般话时又觉得脸颊发烫，羞愧不已，竟然是将自己小嘴微微嘟起，亦是羞恼的脸色泛红。


    伸手一把将那头上的银簪扯了下来扔在桌上，一瞬间，一头的青丝，如瀑布般垂了下来，洒满了全身，看的那李恆翊竟是有些范痴，


    「丁香，拿去扔了，扔的越远越好，不要了，不许偷偷留着，扔了。」


    「莫要跟一根簪子置气，我拿去扔，这就去扔，扔的远远的，你且就跟这头髮过不去吧！哪有这般披头散髮的用膳的，不成样子。」丁香见她果真是恼了，说着便是忙走过去，将那簪子拿起塞进袖子里，一脸无奈的步出善堂去扔那银簪子。


    「无妨，无妨，并不耽搁吃饭啊！」见那恼人的簪子再也不再眼前，又看着桌上的膳食，心情顿时又好了，便是把一头的青丝往耳后拢了拢又开始继续用膳。


    李恆翊心想，这女人果真是最善变的，这一会子恼，一会子又笑，真是比那变脸的把戏变得还要快上几分。


    丁香出了膳堂，走到清音阁外不远处，想着还要回去伺候二位主子用膳，也是不能走远的，便是将那袖子里的银簪取出来胡乱的往那花圃里一扔。


    心想着小姐就是一时之怒，说不定哪日气消了就忘了这事儿了，可惜好好一个银簪了，扔的近一些，等她想起来也好找。瞄了几眼，见再也没有看见那银簪扔在哪里，这才放心下来，转身又回去膳堂了。


    不多时，二人已是用完了晚膳，虽然天色已晚，但李恆翊还有一些公务尚未处理完，便是准备去书房，走到清音阁院外时，将是见云香那小丫头正歪着头，举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在月光底下看着。


    李恆翊便是走了过去，借着月光他一眼就认出来，云香手里那亮闪闪的东西正是因为自己嘲笑，乌采芊让丁香拿出去扔了的那只带着两个小铃铛的蝴蝶银簪。


    「云香，这是什么。」李恆翊故意发问，


    「呀！」那在认真看着银簪的云香自是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吓得一惊，手里的银簪亦是掉在了地上，发出叮铃铃几声响，转眼一看就是少爷，云香惊慌的低下头，只觉得脸颊发烫，如同偷了东西被逮了先行一般惶恐，只见那李恆翊竟是慢慢弯下腰捡起地上那银簪，拿在手里，细细瞧着。


    「是，是奴婢在那花圃里捡的，不是，不是偷得。」见少爷捡起那银簪，云香顿时吓得抽了口冷气，嘴唇微微发颤，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吱吱呜呜的指着捡到银簪的花圃说着。


    「你不必害怕，这是少夫人遗失的东西，我自是知道不是你拿的，我还给她就是了。」想不到少爷看着那银簪竟是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着将那银簪收进了袖中。


    「云香，你不必如此害怕，胆子可放得大一些。」正准备里开的李恆翊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云香被欺负的那一幕，便是觉得这丫头有些可怜，善意的出言提醒一番。


    「多谢少爷，奴婢，奴婢知道了。」听少爷这般温润的话语，云香只觉得心里一暖，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高兴的一拘礼回着少爷，


    「奴婢知道了，多谢少爷。」目送着少爷离开，眼里，心里皆是欣喜，然而这一幕竟是被不远处的慧兰瞧见，只见那慧兰一双怨毒的眼死死得盯着云香，似要滴出血来。


    当云香回到院里刚推门进屋，便是被迎面而来的慧兰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瞬间脸颊发烫，嘴角沁出了血迹。


    「小贱蹄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般的德行，竟敢肖想少爷，此事我要是回了夫人，你说夫人会不会饶了你。」只见那慧兰便是面目狰狞的开始唾骂云香。


    「小骚货，还想拿你那娇弱狐媚子样儿去博少爷怜惜，就你也配，伺候人的下贱蹄子，看你那惺惺作态的样儿真是让人作呕，就凭你，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


    「没有，我真的没有，少爷就是跟我说说话儿。」云香捂着被打的脸，小心翼翼的开口说着。


    「小贱人，你还敢顶嘴，还没有学乖，和你说话，你就得意了是吗？」见她辩白，想到少爷竟是那般和风细雨的和这小贱人说话，还对她笑，少爷何曾这般的对过自己，想到此处慧兰更是恼火，一双手便是上去在云香身上使劲儿的掐起来，那云香只是捂着半边的脸闪躲，低低的呜咽流泪着，再也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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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香自从进了这清音阁的院子，失了祖母的庇护，这慧兰便是小事大事都要拿自己出气，动辄破口大骂，拳打脚踢，那绿萝竟是与她一个鼻孔出气的，自己便是无处分说，祖母那边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再者她们几人本就是夫人派过来监视少夫人的，几人都要听从慧兰的言语行事，这般就是说出去，夫人亦是不会管自己，反而会责备自己不服管教。


    祖母更是忙不上忙，只会怨念结的更深，毫无好处，只得是自己将这些隐忍了，不要给家人带来麻烦，若是坏了夫人的事，夫人定不会饶了自己，更会连累家人。


    一番的责打过后，直到那慧兰觉得怒气出够了才放过了云香，最后还不忘警告道：


    「小贱人，你要是再敢接近少爷，仔细我揭了你的皮。」云香虽然身上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可是想到少爷对她说话的样子，云香的心里仍是暗暗的将那份的欣喜藏在了心底，这是她一个人的小秘密，谁也夺不走。


    书房里，李恆翊终于将所有的公务都办完了，将书案上整理一番，一抬眼就鄙见那自己刚才进门时随手放在书案上的那只银簪。


    便是又拿在手上细细看了遍，随着手的挪动，那银簪又是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声音，不由得又是一阵轻笑，想到那乌采芊刚才那气急脸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模样，真是好笑，觉得她并没有开始那般的让人讨厌了，竟还有几分的可爱。


    看着天色渐晚，将那银簪准备继续塞进袖子里，继而又想到它容易发出声响，戴在身上还是不甚妥当，便是将那书案下的抽屉打开，取出一个精雕细琢的小檀木匣子。


    将那银簪放了进去，这才满意的将木匣子放回去关好抽屉。吹了灯，关上了书房的门，随着在门外候着举着灯笼的祝云，两人向着清音阁而去。


    等李恆翊再次回到清音阁的卧房里时，乌采芊已是熟睡，就连李恆翊步入室内点上灯，屋里变得亮堂了她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李恆翊走过去坐在床边，看到她正睡在里面，还余留了床了半边给自己，不由得心里升起一丝欢喜，看着那女子娇艷的面庞，只见她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时不时轻颤着，想必她是在做梦吧！


    嘴角竟还不时的微微一笑，想必是个美梦，看向她那如墨的青丝，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如丝一般的顺滑，又是将两鬓的青丝轻轻的为她撩到了耳后，此刻，内心竟是如此的平静，舒心。


    第四十章 偷盗


    第二日，当李恆翊上朝忙完公务回到府上时，远远的就看见清音阁门口的花圃里蹲着两个人，定睛一看便是那乌采芊和丁香，她两似乎在花圃里翻找着什么，李恆自是想到了她们在找什么，不由得觉得好笑。


    「我昨儿个明明就是往这里随手一扔的么，怎么过了一晚就找不见了。」丁香一遍在花圃里拨弄一遍嘟囔着。


    「在仔细找找，就是李恆翊那个坏傢伙，不是他嘲笑我，我怎么会一时气恼，哪里会捨得丢了它的，哼！都怪他。」乌采芊又想到那人竟是将自己，与后院那只叫阿宝的看门狗放在一起比较，心里便是生气。


    「小姐这你也不能全然怪少爷，少爷也就是开个玩笑，瞧你又是急又是恼的，不是你自己让我去扔的么，什么扔的远远的，再也不要了，这般话是谁说的，这才过了一夜就急吼吼的又来找，这来来往往这般多的人，恐怕早就让人捡去了，好歹能换个几两酒钱吧！」丁香亦是白了乌采芊一眼，想到昨日小姐那般着急害臊的模样，又是忍不住调笑一番。


    「换酒钱，怎么能换了酒钱，换不得，换不得。」听丁香这般的说，乌采芊一下子就急了。


    「怎么，急了啊！酒钱换不得，昨个儿就随随便便扔得了。」


    「丁香你也是，也不晓得拦着我点儿，我就是，就是一时昏了头么，那簪子，那簪子不能丢了，是姑父亲手给我做的，人家可宝贝了，你在帮人家找找么。」说着便是开始软磨硬泡，竟是靠过去双手搂过丁香的肩膀说着好话儿撒着娇。


    「昏了头，谁人让你昏了头啊，且说与我听听。」那丁香侧过头去看她笑得更是狡猾。


    「哼，不找了，不找了，不要了，不就是簪子嘛！我多得是呢！」见丁香这般的问，乌采芊竟是一时觉得小脸发烫，极其的不好意思起来，索性不找了，站起身来，踱步回了院子，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此时羞臊的通红的脸。


    远远站着看了半天好戏的李恆翊嘴角的弧度也是越发的大，此刻心情大好，见那乌采芊羞红着脸进了院子，这才跨步走过去「丁香，找什么呢？」


    「少，少爷，没，没什么，就是看看这花儿开的甚好，我，我进去忙了。」那丁香也是被走来的李恆翊问的一惊，如被抓着了把柄一般，小脸顿时通红。


    心想二人刚才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被少爷听了去，尴尬的随手指着那花圃里开的正好的牡丹花笑了笑，找了藉口慌忙的脱身离去。


    此时，刚回了一趟家的云香正急吼吼的朝着清音阁奔来，一脸的着急。


    李恆翊刚进了院子，便是见那丁香打了水来，与乌采芊主僕二人在院子里净手，乌采芊的绣鞋鞋底边缘还沾着些细细的泥土，乌采芊见李恆翊一进来竟是打量自己的绣鞋，便低头细看，也发现了绣鞋鞋底沾着的泥土，竟是不好意思的将脚往里挪了挪，想藏进裙子里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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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么看，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就这般喜欢女子的绣鞋，我送你一双，你捧着细细瞧如何？」有些羞恼的冲着那人怒嗔道。


    「为夫这不是跟着夫人学的嘛！我也是想看看夫人的绣鞋上绣了几朵的兰花。」看着她微怒的娇颜，又想到新婚之夜她第一眼竟是在看自己的靴子，数着上表面绣了几多的祥云，便是想逗她一逗。


    「哼！无聊至极。」闻言他竟是见那日的事情搬出来笑话自己，便是哼了一声，仰起头，转身进了屋子，不想理他。


    「少夫人，少夫人，我家里出了大事儿了，您一定要帮帮我啊！」那云香此时已经是慌张的跑进了院子，一进屋就直奔乌采芊面前，又是噗通跪下了。


    乌采芊俨然没有料到这一出儿，惊得往后一缩，继而又是上前将哭天抹泪儿的云香又是搀起又是让她坐好劝她冷静些，慢慢儿说，询问着这到底又是出了何事。


    「少夫人，事情是这样儿的，早半晌，我祖母託了人来寻我，让我回去了一趟，我便回去了。回去我才知道，我祖母，我爹娘，还有我弟弟昨个儿午间竟是都吃坏了肚子，一家人都是腹泻了一夜了，今个儿都没有办法干活儿，府上管家也是发现我家里人都没去做活儿，吩咐人上门去唤时才发现，一家人都病着了，可怜我那幼弟才五六岁的年纪，便是要跟着遭这般的罪。」那云香说的甚是伤心。


    「这回怎么一家人都如此了，莫不是这腹泻还传染不成。」那灵仙听闻便是心直口快的说道，丁香见她说的如此直接，不忘瞪了她一眼，灵仙这才捂了嘴。


    「管家，管家也是这般的说辞，说是怕传染，硬是让我们一家马上搬出去住，不能给主子们过了病气，说是夫人说了，要等病好了才能回来，此刻怕是马车都准备好了。可是，可是我们一家子都是在府里当差惯了的，我，我们从未出府住过啊！


    此时这般的仓促，一家子就剩我一个囫囵人了，都没个帮衬的，管家说让我家里人即刻都搬去乡下庄子里养病，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都病着在，立马的走，东西都没人帮忙收拾，让我，让我可怎么办好。」那云香急的没了主意，说着便又是抽抽搭搭的哭的厉害。


    「唉！这可难办了，既然管家都这般说，那定是禀报了夫人的，这一病就病了一家人，府上人多，管家的顾忌也不是没来由的，既然是夫人允了的事情，此刻我自是不好去说留的话了，既然是病了，那请大夫了没有。」乌采芊也是一脸的为难之色，自己也是刚刚挨了罚的人，夫人对自己也是在气头上，这时候说话定是不好使的。


    「夫人让管家请了大夫，已经去看过了，也开了药。」那云香也是知道少夫人与夫人之间的事情，便是没有提及让少夫人去帮忙说话的事情，免得少夫人跟着为难。


    「云香，既然夫人帮你们家请了大夫，也开了药了，我暂且就不便在帮你找大夫了，不然会引得夫人不悦。那这样吧！我让丁香她们几个去帮你去收拾东西，乡下相比府上人少清净，也算是个养病的好去处儿。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来伺候，跟着去好生照料你家里人，让他们早些的好起来，他们好了你也才能安心当差不是。」说着便是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几个丫头，让她们去给云香帮忙。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说，若是药吃了还不见效，你再来找我，我在帮你想想办法你看可好。」见那丫头还是担心，乌采芊便是加了一句。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云香又是一阵感激涕零。


    「傻丫头，不说这话，丁香，你快领了她们几个去帮忙，利索一些，能多带点东西就多带点，免得去了乡下缺这少那的。」乌采芊忙吩咐了丁香带着几人去云香家帮忙。


    李恆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只是在专心的喝茶，他偷眼瞟了一眼乌采芊，只觉得这事情来的有些蹊跷。


    在外间将此事听得清楚的慧兰也是心里泛着嘀咕，她也在心里盘算着着此事，那桂嬷嬷腹泻的病才好了几日，这回便是一家子都病了，难道有这么巧的巧合，只怕是内有干坤吧！那慧兰便是也在后面悄悄跟着几人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灵仙那丫头便是飞奔一般的跑了回来，


    「少夫人，不，不好了。」只见那云香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


    「怎么了，慢慢说，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不是让你去帮云香收拾东西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乌采芊好奇的走上前去，一旁的李恆翊也是疑惑的看着灵仙。


    等又喘了几口气，灵仙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了气，这才又慢慢开口。


    「我们刚到她家门口，管家已然是带了人先去啦，说是他们若是不肯走，就强行的抬出去，不能留在府上祸害了他人。又说是找什么东西，如同抄家一般，细细的搜了一遍，结果在她们屋里竟是翻出了许多银两当票还有府上的物件儿，管家说他们这是偷盗府上的财物，主子是要发落的，这回怕是麻烦大了。」灵仙说着唏嘘不已。


    「偷盗，果真。」李恆翊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解的看向灵仙，眼里发出一道凌厉的光，容不得她说半句的假话。


    灵仙见此吓得一缩，连连点头，


    「是，是，是管家说的，不是我，不是我。」还没等灵仙说话，李恆翊亦是快速的出了屋子，不见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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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边，云香家里，进去搜屋的人竟是让里面的人哄了出来，将门锁严了，桂嬷嬷虽体虚不已，仍是厉害的，躺在墙角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骂着：


    「你么们这般的腌臜东西，也敢拿这套来陷害我，我老婆子可是跟着夫人从皇宫里出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你们敢合起伙来诬陷栽赃我，一个个的给我等着，哪个敢进我这门，等我见了夫人有你们好看的，还不快去禀报，我要见夫人，老婆子我有冤情。」


    除了桂嬷嬷，她那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几人只是窝在一起哭着，


    「杀千刀的，是哪个不长眼的要害我们，哎呦！」桂嬷嬷那儿媳也是个嘴厉的，只是腹中绞痛难忍，不住的呻吟着，手里也是死死得抱着些财物，生怕让人抢了去。


    「管家，到底出了何事？」此时李恆翊已然是赶到了门外，见除了哭哭啼啼的云香和正在劝着她的清音阁的几个丫头，管家带着几个家丁，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下人，俨然是将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


    「回禀少爷，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是桂嬷嬷一家染了病，夫人吩咐奴才给请了大夫来看，她们这一下子一家人都染病，这府上百十号人的，若是传染可怎么好，奴才也是回了夫人，夫人也答应，说是让她们出去住几天，奴才地方都找好了在乡下庄子上去住几天，病好了就回来，奴才就来接桂嬷嬷出去，可是桂嬷嬷一家死活不干不肯搬走，她不走奴才也不好强求不是。」


    那管家见少爷问话便是凑上来回话，一气儿的说了一大串儿，歇了口气，便是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细汗，便是又接着说来。


    原来是那大夫说桂嬷嬷一家是吃坏了东西才染上腹泻的，要找到源头不然府上其他人误食了也会染病，管家便是带人到处都查看过了，府上的吃食竟然都没有问题。


    就猜测着是不是桂嬷嬷她们自家房里的吃食吃了才染病的，于是管家就带人来找，谁曾想，便是在桂嬷嬷家中柜子里搜出许多的银票，银两，还有当票，还有府上遗失的物件儿。


    那桂嬷嬷见事情败露，便是倚老卖老强行撒泼将管家一众人都赶了出来，还锁上门。


    毕竟桂嬷嬷是夫人贴身的嬷嬷，管家自是不好正面得罪的，这便僵持上了。


    「桂嬷嬷说要见夫人，奴才已经派人去禀报了。」管家自是将事情细细的说与少爷听了一遍，只见少爷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听着。


    「大夫何在，我有话要问。」听完管家一番描述后，李恆翊想了会儿，便是让管家唤那位给桂嬷嬷一家诊病了的大夫来说话。


    「在前厅侧门小阁候着在，奴才也是怕夫人要听大夫回话，没有让他走，奴才这就让人去叫。」管家说完便是喊过一个小厮，让他去叫那大夫，小厮得了令便是急急的去叫人了。


    第四十一章 梧桐苑审案（一）


    「姑母金安！」只见一位一身紫金花包边纱裙的妙龄女子，低眉颔首，娉婷裊娜的给侯夫人行了一礼。


    「免礼了。」侯夫人面带笑意的微微抬手。


    「瑛华有些日子没来见您了，今儿特意来给您请安；这是我在吉祥斋给您带的芙蓉酥，知道您喜欢这一口。」女子优雅的起身，正轻声吩咐旁边的丫鬟将一包点心递给孔嬷嬷。


    只见那女子头上挽了一个倾髻，黑髮如瀑，簪着两朵缠枝珠花，插一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一对晶莹透亮的白玉耳坠；身量窈窕，肤白胜雪，一双瑞凤眼，一弯水波眉，双瞳剪水，皓齿明眸，唇若丹霞。


    俨然是一位仪态不凡，端庄娴雅，气质如兰的大家闺秀。这位小姐正是侯夫人的表侄女齐瑛华，乃是侯夫人的亲母齐太妃母家齐家的嫡长女，刑部尚书齐宇霆之女。


    「快，快起来，到姑母身边儿来，瑛华，还是你有心了，你能来瞧瞧姑母，姑母甚是欣喜，果真是好孩子。」


    侯夫人一向是喜欢这个端庄贤淑的表侄女的，虽然齐家算不得豪门望族，齐府仅出了自己的母妃这一位太妃，先皇年间亦是个不得宠的，现今也只是在宫中颐养天年。


    且齐家祖上并无世袭的爵位，如今更是没有能够受赏的功勋，齐尚书这个官儿也是到了底的。


    虽然家世不算最好，但这个女儿却是教养的极好，不光是容貌出众，而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才情在京城的豪门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相较与那些养尊处优，娇纵蛮横惯了的京城贵女们，更是个知书达理，规矩懂事的。


    而在她的心目中，齐瑛华这般人才不管家世，容貌，还有才情，品行，都是合适宜的儿媳妇人选，奈何天不作美，皇帝一道旨意便是断了她的念想。


    然而此刻又想到那身份低贱，举止粗鄙，让人不喜的乌采芊，又看到眼前如此恬静乖巧，且深得自己心意的美人儿，两相比较，心里便是又升起了些不甘。


    她自是知道瑛华对于自己的儿子是有好感的，若是撮合一番，说不定还有戏，暗想着，心里渐渐欣喜。


    看那齐瑛华便是越看越中意的，嘴角更是藏不住的微微笑着。更是将那齐瑛华拉过来坐在自己的旁边，将她洁白的纤纤玉手牵着，轻轻拍了下，这才放手。


    「姑母若是欢喜，瑛华常来陪您就是了。」见姑母这般说齐瑛华也是轻笑着说着，这让侯夫人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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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喜，欢喜，姑母没有女儿，便是没个知冷知热的，你能来陪陪姑母，姑母自是最欢喜了。」侯夫人这般也是实话，她唯有李恆熠一个儿子，这儿子自小便是文武双全，十多岁就非嚷着要去从军。


    他自是个有主意的，他父亲也是随他去，那时起便是在家少离家多的，想见到儿子一面都是不易，更别说嘘寒问暖，承欢膝下了。


    「姑母说的是哪里话，表哥自是孝顺的，这又才娶了亲，便是和表嫂一道孝敬姑母的，瑛华也就是来陪您解解闷儿的。」对于侯府的情况齐英华自是清楚的，镇南候唯有姑母一个妻子，二人也唯有表哥一位嫡子。


    不像自家府上，姨娘，庶妹，庶弟，一大家子的人，府上终是吵吵嚷嚷的，难得清静。


    其实她对于侯府这般情况竟是心有钦羡的，如侯爷这般风神俊朗，才情卓越，且又如此专情的男子真是世间少有的，与侯夫人仅一子，确不曾纳妾，府中始终只有夫人一人，所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便是如此吧！


    加之这位表哥年纪轻轻就踏上仕途，便是公务繁忙，经常在外，姑母便是连个说体己话儿的都没有。


    再者姑母本是公主，金枝玉叶，一向是眼高于顶，寻常人哪里能入得她的眼，与之走动频繁的人自是不多的。虽然往日也便是来请安的，但平日里却不曾见姑母如今日这般的亲近随和，虽然有些奇怪，但齐瑛华觉得，这便或许也是好事。


    「哼！莫要提那个女子，她不来气我便是孝顺，翊儿娶她也不过是尊了圣旨的意思，既不是翊儿的意思，也不是我的意思，叫我说，翊儿就该娶瑛华你这般的大家闺秀才是。」


    齐瑛华只觉得姑母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炙热光芒，言语间分明是在想暗示些什么，难道果真如外间传闻那般，姑母对于这位御赐的儿媳不满意？


    聪慧的齐瑛华便是装作煳涂，只是莞尔一笑，


    「姑母您说笑了，皇上为表哥选的妻子自是极好的，瑛华何德何能，怎敢与之相较。」


    「唉！瑛华你这般的人才，怎么能妄自菲薄，在姑母看来，瑛华便就是相较那些宫里的公主也是不相上下的。」见瑛华却是不好意思起来，侯夫人更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此事可行。


    「回禀夫人，管家差人来传话，说是从桂嬷嬷屋里搜出了不该有的东西…」侯夫人与齐瑛华二人正是相谈甚欢之时，丫鬟慧心急急进来禀报，见表小姐在场又似乎面有难色，说着说着便是不知道还要不要往下说，很是为难的摸样。


    侯夫人也是察觉那慧心说了一半便是不说了，而是在看一旁的齐瑛华，和自己，便是开口，


    「表小姐又不是外人，照实说来，什么叫不该有的东西？」


    「是，管家本是依着大夫说的，要找找桂嬷嬷房里有没有剩下那吃坏肚子的东西，结果，结果在桂嬷嬷屋里头，翻出了，翻出了许多的银票，银两，还有当票，还有，还有府里最近丢失的物件儿。」眼见夫人听了她的话后越来越不好的面色，慧心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哦！还有这般的事情，你去，带桂嬷嬷来见我，我倒是要亲自问个清楚。」侯夫人此时脑中几经迴转，早已是猜得十之八九。


    然而毕竟桂嬷嬷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她还是有一丝丝的侥倖，不希望事情如自己想的这般，更不希望事情闹大，亦是伤的自己的颜面。


    「既然姑母还有家事尚需处理，那瑛华今日便是先行回府，改日再来看望姑母。」那齐瑛华自是个玲珑剔透的，见侯府内宅出了事情，侯夫人急需处理，自己自是不好参与的，便是向侯夫人提出要先行离开。


    第四十二章 梧桐苑审案（二）


    那慧心领了夫人的命转身正要出去传话，便是还没出门口，却见到少爷大步走了进来，


    「不必费事了，人我都带来了，听凭母亲发落。」


    侯夫人和齐瑛华都是一惊，齐齐的起身看向他。


    「翊儿，你来了，怎么，你也知道这事儿了。」侯夫人见是儿子过来，先是一喜，继而又是眉间微蹙，这般脸面无光的事情，竟是让儿子瞧见，恐怕不能就此不了了之。


    「那云香都求到清音阁去了，儿子怎么会不知道，该带的人都带来了，就看母亲如何审理这桩案子了。」


    「审案子？竟是不曾听说，府上何时出了官司，表哥说笑了吧！」那齐瑛华本是刑部尚书之女，自幼对于刑狱之事便是司空见惯，听闻李恆翊这般的说也是十分的好奇。


    「哦！瑛华你在啊！那便是正好，你也务须急着离开，你这刑部尚书的千金在此正好做个人证，看我这府上断个案子可好。」


    原本李恆翊知道母亲让那慧心去将桂嬷嬷独自叫来，便是想将事情遮掩过去的，然而此刻自己竟是硬生生闯了过来，见那刑部尚书之女在场，母亲怕是不好护短，便是想将齐英华留下做个见证。


    见李恆翊这般的说，齐瑛华自是乐意的，对于审案子这般事情她也是极有兴趣，而且李恆翊本是兵部侍郎现如今又领着刑部侍郎衔，有审案刑狱之权，她也是很想看看表哥是如何断案的。


    然而此刻这是在镇南侯府，自己又是外人，便是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侯夫人寻求着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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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侯夫人对于此事竟也不恼，见儿子难得的说要留下齐瑛华一道，这在以往便是没有过的，或许这说不定是个好的开始。


    便是嘴角微扬又将齐瑛华的手拉过来轻拍道：


    「瑛华又不是外人，自家的事情，留下来陪着姑母一道看看究竟是何事，且帮着姑母好好把关把关。」


    「既然姑母与表兄都这般的说了，瑛华自是不好推辞的，便是陪着姑母和表哥一道的，也好做个见证。」那齐瑛华自是很乐意的。


    「去把少夫人也请来听听，好歹那云香丫头如今在她院儿里当差，也需叫她知道个原委。」李恆翊转身对那慧心开口吩咐着。


    听到李恆翊竟是要叫那乌采芊过来，侯夫人自是不悦的，但见儿子已是这般说了，也不好说什么，那慧心便也是在瞄着侯夫人，杵在原地，不知道是否是照少爷的意思去办，侯夫人见此，也是驳不得儿子的意思，便是示意那慧心去请人。


    此刻乌采芊正是在悠闲的喝着茶，品着小点心，丁香几个已是回到了清音阁伺候，云香那边此刻已然是帮不上忙的，相干人等都让少爷一併的提去了夫人的梧桐苑问话。


    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乌采芊已然是心里有数儿了，自是与自己无关的，便是看他们自去收场吧！


    「小姐，梧桐苑的慧心姑娘来了，说是少爷让您过去。」丁香浅步走进来禀报。


    「哦！叫我去，他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乌采芊眉头微蹙，竟是想不到派人来叫自己的竟是李恆翊，这是何缘由。


    「那！去还是不去？」见乌采芊竟是这般的疑惑，丁香面露难色，小心的问道。


    「自然是要去的，走，我们几个去看看好戏。」乌采芊便是提高音量，轻笑着起身，叫上几个丫头。


    便是轻快的出门，她自是清楚，这侯府的事情，自己怕是躲不开的，倒不如去看看，知道知道这侯府的水深水浅，也是无害的。


    当乌采芊进入梧桐苑时，已是见着院子里满满候着一院子的下人，那桂嬷嬷一家也是被搀了来，云香自是守在桂嬷嬷身侧悄悄抹着眼泪儿。


    在那慧心的引领下，几人进了前厅，那侯夫人便是坐在首座上，正襟危坐，一派气势逼人的摸样。


    李恆翊坐下座儿左手边首座，他对面的座儿上竟是坐着一位容貌出众，气质高雅的美人儿，此刻那女子也是双眸亦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打量着自己。


    「给母亲请安」乌采芊徐徐行礼，


    「嗯，你也座下听听吧，这府里的事情你也需知道一些才是。」侯夫人虽不喜，亦是淡淡开口说着，寡淡的言语，便是将不满的情绪压制着，不叫人看出端倪。


    「想必这位定是表嫂吧！表嫂有礼了。」那齐瑛华先行起身，微微笑着颔首对着乌采芊行礼，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展露无遗，这落在侯夫人的眼里是愈发的满意。


    「夫人不知，这是瑛华表妹，齐府的大小姐。」见乌采芊面露疑惑，并不识得眼前的女子，李恆翊便是赶紧的起身，来到乌采芊的身侧，轻抚她的肩膀，向她介绍着眼前女子的身份。


    「齐小姐有礼了」乌采芊亦是浅笑回礼。


    招唿打完了，李恆翊自是牵着乌采芊的手带着她回到座位上，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那齐瑛华眼眸间闪过一丝紧张，捏着丝帕的手亦是微微收紧，那侯夫人见到这一幕脸色也是一变，但看到齐瑛华的反应时，觉得她还是在意翊儿的，想到这里却又觉得舒心了许多。


    「带管家和大夫上来问话。」等李恆翊坐好了以后，便是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又将茶盏重新放回桌上后，方才徐徐开口。


    见李恆翊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便是一下子全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视若无睹一般只看着那门口的方向，众人见此则是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下人们此刻也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儿的去将那管家和大夫传了上来。


    「参见夫人，见过各位主子。」那管家自是躬身行礼，


    「草民参见侯夫人，小侯爷。」那大夫则是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在没有得到上座儿贵人的允准之前，则是仍旧跪着，头低低的压着不敢有丝毫的越矩。


    「都起来回话吧！」侯夫人则是仪态万千的端坐着，淡然的开口，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情绪。


    「是。」那二人则是起身恭敬的候着，等着回话儿。


    第四十三章 梧桐苑审案（三）


    「敢问大夫，桂嬷嬷一家因何而腹泻？」李恆翊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射到那大夫身上，已是开始发问。


    「回，回小侯爷，据草民诊断，桂嬷嬷一家腹泻乃是病从口入，食用了不洁之物所引起的。」那大夫顿时觉得被小侯爷身上散发的威严之气所震慑的，心尖微微发颤，那犀利的目光让人畏惧，更是不敢直视。


    「诊断可是无误？」


    「诊断确实无误，草民可以医德担保。」那大夫见李恆翊如此发问，心里虽然害怕，确是不容置疑的拱手自辩保证道。作为医者，误诊便是最大的忌讳，不管是因为名声，还是因为自己的医术，此刻都不容他人的置疑，而且他对于自己的诊断也确实是确定无疑的。


    「那府上可有查探到是食用了何物。」李恆翊看了看那大夫，表示接受了他的诊断，又扫了眼旁边的管家询问探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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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禀少爷，桂嬷嬷自己也是说不清楚，不知是食用了何物。奴才也在厨房一一排查过，并不曾找到是何物引起的。」管家见少爷看向自己，便是机灵的上前回话，不敢有丝毫的拖延。


    「定要找到是何物，府上人口众多，若是又有人误食犯病，岂不是要闹得人心惶惶。」此刻，只见那镇南侯冲着众人扬声说着，竟是大步的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首座上坐在了侯夫人的旁边。


    此刻那乔瑛华，还有乌采芊正准备起身行礼，只见那侯爷竟是见她们要起，便是摆摆手「都不必行礼了，且先坐下，看看他们如何说。」见侯爷亦是如此，两人便是又轻轻坐回到座位上。


    「父亲说的对，一次竟是一家四口人同时腹泻，必不是巧合，祝云，去查，桂嬷嬷一家昨日都食用了些什么，特别是同时食用了什么？」李恆翊对于父亲的说法是及贊同的，说着便是朗声唤了门口候着的侍卫祝云，让他亲自去查探桂嬷嬷一家因食用了何物而腹泻。


    「孔嬷嬷，你且同去，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在外候着，务必要问出实话来。」见李恆翊此举，侯爷便是看向孔嬷嬷开口，这府上夫人身边的两位嬷嬷，在下人中自然是最有权威的，这后院的事情，还是要后院的人从旁协助，才会顺利，侯爷此举则是支持儿子的举动的。


    孔嬷嬷虽然不敢违逆侯爷，但她毕竟是夫人身边儿的，她亦是看向侯夫人，侯夫人已然是看的清楚，今日他父子二人联手，定是要将这些事情分明的，便是没有旁的法子了，她沖那孔嬷嬷轻点了下头，孔嬷嬷便是同祝云一道出去了。


    「管家，说说你在桂嬷嬷的房里发现了什么？」桂嬷嬷一家腹泻的缘由已经派人去查了，然而桂嬷嬷房里搜出来的东西此刻定是要当堂弄清楚的，此刻李恆翊便是看向那管家开口问道。


    「回禀各位主子，奴才本是想去瞧瞧桂嬷嬷屋里是否还有引起腹泻的吃食，不曾想，不曾想搜出了些东西来。」眼见诸多的主子都在场，在少爷问起此话时夫人的脸色亦是变得难看起来，管家便觉得很是为难，额间不禁冷汗冒出。


    「都是些什么东西，都呈上来看看。」李恆翊亦是目光如炬。


    「是，奴才这就去传。」那管家闻声，则是立马的点头，转身到门口时竟是不禁顿了顿，用袖口试了试额间的冷汗。


    到了那门口朝外唤了一声「将东西都呈上来。」


    只见两个小厮便是提了几个包袱进来，放在几人跟前的地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管家则是上前，将那包袱一一的解开，里面散落出一些银票，当票，白银，首饰，花瓶等物件儿。


    一见此景，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件东西分明就是自己梧桐苑的东西。


    「管家，让桂嬷嬷来认认，这些东西可是她的。」管家早已顾不得额上的冷汗，又是一个躬身点头，忙不迭地出去寻桂嬷嬷来。


    不多会儿，管家亦是搀扶着脸色灰白，体弱无力的桂嬷嬷慢慢走了进来。那桂嬷嬷一瞧大厅里的阵势，又一眼瞧见地上放着的那些东西，便是更加的面无人色，一双无力的腿早已瘫软，斜斜的歪下去在离那些东西，两步开外的地方跪了下来。


    「桂嬷嬷，你且仔细认认，这些东西可是你的。」看着桂嬷嬷无力的身影，李恆翊略带微笑的淡淡开口，如若询问家常一般随意。


    短短一句话，竟是惊得那桂嬷嬷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她并不曾看向地上那些东西一眼，也不曾回李恆翊的话，而是奋力的爬到侯夫人的脚边，勐的上去抱住侯夫人的腿，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夫人，夫人救我，有人要害老奴，定是有人要害老奴，夫人你一定要相信老奴，老奴对夫人从来都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啊！」


    此番举动惊吓得侯夫人是惊恐万分，花容失色，失了仪态，竟是差点儿被那桂嬷嬷从椅子上拖到地上，还是旁边的侯爷和伺候的丫头眼疾手快，忙上前去帮忙，才将那桂嬷嬷拖开。


    管家见状，便是后背都顿时冒出了冷汗，速速唤了几个家丁进来，将那桂嬷嬷押着跪在堂前，免得她再次扑上去惊吓到了夫人。


    「这么说桂嬷嬷是识得堂上之物喽！」李恆翊继续开口，亦是缓步走上前去，蹲在那堆东西旁细细察看着。


    「老奴冤枉，夫人，老奴冤枉啊！」桂嬷嬷仍是喊着冤枉。


    只见那李恆翊则是在那些东西里慢慢翻检着，将银子捡出来摆了一堆，又将一沓银票，当票捏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遍，这才缓缓开口。


    「竟是光银票就有万两之多，管家，不知道桂嬷嬷月利几何啊？」


    「回少爷，桂嬷嬷的月利银子是五两。」


    「少爷，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分明是栽赃，这些东西分明不是我的，到底是谁见不得夫人信任与我，要这般的来坑害我，管家，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那桂嬷嬷似要扑上去撕咬管家一般，吓得那管家连连后退，喊着让那两个家丁将桂嬷嬷按住。


    「还有这些当票，竟都是死当，不知道桂嬷嬷竟是有如此多的贵重物品可当的，有古董花瓶，字画，玉佩，真是价值不菲啊？只要拿着这些当票去查一查，便自会分晓这些东西是何人所当。」李恆翊嘴角渐渐泛起一丝鄙夷的笑意，眼里的目光却是变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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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梧桐苑审案（四）


    「母亲，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城东有个俞家庄是母亲的陪嫁，怎么这庄子的房契竟是到了桂嬷嬷的手里，不知桂嬷嬷作何解释？」李恆翊从中抽出一张房契来，一眼就认出那是母亲的陪嫁，眼里的寒意渐深，射向那桂嬷嬷。


    在听到这番话时，侯夫人显然是一惊，便是唤了人将李恆翊手中的一沓东西都接了过去，同侯爷二人一齐查看，当看到那张房契时更是脸色大变。


    「桂嬷嬷，你不是说俞家庄这几年收成不好，年年亏损，还要公中贴补，不如卖了省事，不是你去找了买家儿，贱价卖了吗？这事儿只有你我知道，这房契怎么会在你的手中？」说到此处时，侯夫人已是失了往日的端庄威仪，一脸的怒意，直指桂嬷嬷质问道。


    直到此刻，面对侯夫人的质问，桂嬷嬷竟是无言以对，自是收起了那副想要撒泼打诨继续耍赖的心思。


    「夫人，夫人那对牡丹纹花瓶，玛瑙梳子，还有这副象牙筷，这鎏金红宝石簪子，还有这些，这不是都不见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慧心一眼便是认出了那对牡丹纹的花瓶，既而走过去细看，却是发现好几样都是夫人屋里往日遗失了的东西。


    「说，桂嬷嬷，你且给我说清楚了，若是敢诓我一个字，我绝饶不了你。」此刻早已冷静下来得侯夫人则是阴冷得看着那桂嬷嬷，一字一句的说着，字字透着寒气。


    看到这个样子得夫人，桂嬷嬷只觉心里一紧，明白夫人是真的动怒了，但她又知道，若是此刻都招了，便是没有迴旋的余地了，等夫人气消了，或许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儿上，可以网开一面，她思索一番后仍是不答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得摸样。


    「此事也好办，只要去俞家庄查探一番就什么都清楚了。」尽管桂嬷嬷想拖延，李恆翊亦是不给她机会，缓缓开口。


    「母亲务虚着急，暂且慢慢饮茶便是，事情总是会弄清楚得，也不急在一时。」说着李恆翊便是从容的回到座位上，此刻已有侍卫进来拿了当票出去查探了。


    「回禀侯爷，夫人，奴婢查到了。」没过多时那孔嬷嬷自是和祝云一道带厨房的管事嬷嬷回来復命。


    「奴婢查到桂嬷嬷一家昨日午间一家人都不曾在公中用膳，或许是吃了给少夫人送去的午膳。」那孔嬷嬷不慌不忙，接着开口。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是看向了乌采芊，只见那乌采芊却是一脸的疑惑看向那孔嬷嬷，便是缓缓起身。」孔嬷嬷，我不太明白您时什么意思，我昨日的午膳是丁香给我送去的啊？怎么会到桂嬷嬷的手里，丁香这是怎么回事？」乌采芊询问着孔嬷嬷，便又是不解的看向丁香。


    「回禀少夫人，回禀各位主子，昨日午膳却是丁香亲自给少夫人送午膳，不曾假手桂嬷嬷啊！」那丁香闻言，则是急急的站出来上前回话。


    「桂嬷嬷，您说说，我何曾将少夫人的午膳交与你了。」丁香亦是问像那桂嬷嬷，桂嬷嬷则是不予理睬。


    「请问丁香姑娘，昨日你送给少夫人的午膳都是些什么？」孔嬷嬷此刻则是看向丁香，慢慢开口道。


    「回孔嬷嬷的话，这几日少爷胃口不好，我则是亲自去厨房取了食材，在我们院儿的小厨房给主子们单做的，昨儿午膳做的是，龙骨白玉汤，鸡丝黄瓜，八宝兔丁，翠玉豆糕，都是些清口的菜色，都是奴婢亲自做的。」丁香则是将昨儿午膳的菜谱一一道来。


    「却是如此，我昨日午膳便也是吃的这些。」听到丁香说完菜谱，李恆翊则是想到昨日的午膳，这才答道。


    「常嬷嬷，昨日午膳给少夫人安排的是何膳食，是何人送去的。」孔嬷嬷既而又看向身侧的常嬷嬷问道。


    「回禀各位主子，昨儿个给少奶奶准备的午膳是羌爆仔鸽，绣球干贝，挂炉山鸡，糖醋荷藕，葱爆牛心，一品官燕，照着前几日一样，都是叫王婆子送去的。」那常嬷嬷自是坦然自若的慢慢说着。


    「既如此，那又与桂嬷嬷一家有何干系，何以证明是桂嬷嬷一家吃了这些东西。」李恆翊略带不解的看向那常嬷嬷。


    「回禀少爷，往日都是王婆子送膳，她自行将那食盒收拾回来，可是昨日那午膳的食盒确是桂嬷嬷的儿媳梅姑，给送回灶间的，她送来时正好被我撞见，具体食盒是送到了何人手上，自是送饭的王婆子最清楚了。」常嬷嬷自是将事情分析一番。


    「传王婆子问话。」不等常嬷嬷的话音落下，李恆翊已然是开口传唤那送饭的王婆子。


    那早已在门外等候传唤的王婆子，便是战战兢兢的进了大厅，眼见一屋子的贵人，便是低头弓腰俯身行礼，诚惶诚恐不敢多看更是不敢多言。


    「奴婢给主子们请安。」


    「起来回话」那李恆翊则是直直看向她，早已感受到这般注视目光的王婆子已是内心发颤起来。


    「是」鼓起勇气，艰难的方才直起身子，仍是低头立于一旁，一副心虚的模样。


    「王婆子，这几日少夫人在祠堂的饭食可是你送的。」还没等王婆子在心里盘算完要如何的回话才算周到，此刻李恆翊已是开口。


    「是，是，是奴婢亲自送去的，一餐不落。」虽是被李恆翊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一惊，王婆子慌忙的抬头，见到那双锐利的眼睛，便是一刻不敢拖延，赶忙连连点头开口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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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些膳食你是交到了谁的手上？又是在谁人手上取回食盒？」那双容不得王婆子说一个字谎言的眼睛仍是直勾勾的看着王婆子，需要她给出肯定的答覆。


    「奴婢都是亲手交给桂嬷嬷的，等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去取回食盒，便也是在桂嬷嬷手上取回食盒，奴婢绝无虚言。」王婆子自是一番不假思索很肯定的答覆。


    说道此处时，一室的目光已是转到了被两个家丁押着，瘫软在地的桂嬷嬷身上，见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就连那平日里巴结自己低贱的王婆子都鄙睨的看着自己，桂嬷嬷心里又升起一股子的火来。


    「王婆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见那桂嬷嬷有是要挣扎起来的模样，两个家丁便是又使了力气将她按下去。


    第四十五章 梧桐苑审案（五）


    「奴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平日里被那桂嬷嬷欺压惯了的王婆子见此刻那桂嬷嬷还是如此要扑上来的兇狠模样，那王婆子竟是吓得伸手挡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见那桂嬷嬷被家丁按回去方才止住脚步，放下手臂，惊恐不已。


    「既然大厨房也给我准备了膳食，可是我日日吃的便是丁香送去的膳食，并不曾见还有其他啊？丁香你可知道是为何？」


    见李恆翊与那王婆子的对话，这到是让乌采芊纳闷儿起来，自己明明每顿膳食都是丁香送来的，怎么还有王婆子送的，且有两份膳食，自己明明只吃了一份，这就奇怪了？


    「奴婢，奴婢有罪，请少爷，少夫人责罚。」只见那丁香竟是一下跪在了乌采芊面前。


    「何事如此，你且起来细细说来才是。」乌采芊眉间微微皱起，叮咛着丁香，让她务必起来说个清楚。


    「回禀侯爷，夫人，此事丁香有错儿，三日前少夫人受罚，晚膳时分奴婢便是去给少夫人送晚膳，谁知，桂嬷嬷不允我们送膳食进去，说是夫人罚了少夫人不准用晚膳。」


    见丁香这么说着，李恆翊和那侯爷的目光则是同时看向了侯夫人，侯夫人立马就感觉到这父子二人不善的目光，特别是侯爷看向的目光里竟是带有责备之色。


    「侯爷，并没有此事，我并没有做这般的吩咐，桂嬷嬷，你放肆，何时你可以替我做主了。」侯夫人怒色看向桂嬷嬷。


    「老奴，老奴只是想替夫人调教少夫人一番，老奴都是为了夫人，再者，饿上一顿也是不打紧的。」见此事被揭了出来，桂嬷嬷自是要为自己辩解一番，自己这么做自是要给那乌采芊立立规矩，当然都是为了夫人。


    「你闭嘴，为了我，你就是这般的为了我，我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怎么罚便是我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落人了，跟何况她怎么也是这侯府的少夫人。」见桂嬷嬷还要这般的往自己的身上掰扯，而丈夫和儿子看向自己的脸色又是这般的难看，侯夫人不得不出言训斥。


    「你继续说。」那桂嬷嬷被侯夫人的话驳了以后自是无以辩白，侯夫人则是看向丁香，让她继续往下说。


    「是，夫人，那晚，奴婢没有将膳食给少夫人送进去，便是第二日一早又去给少夫人送吃食，没想到桂嬷嬷竟是允了。」


    「我不是吩咐不准任何人进去的吗？膳食自是有厨房安排，桂嬷嬷，你就是如此的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何事都可自行做主了是吗？」听闻此处，侯夫人更是眉间一凝，看向桂嬷嬷。


    「母亲，此事，是儿子的吩咐，儿子见丁香几人给夫人送膳桂嬷嬷竟是阻挠，便是去找她让桂嬷嬷第二日就不要为难送膳的丫头了，也不必要通报母亲，是儿子思虑不周，望母亲谅解。」见桂嬷嬷的眼神已是看向了自己，李恆翊竟是上前一步，先行回禀道。


    李恆翊此举到是令人惊诧，乌采芊几人亦是解开了桂嬷嬷前后变化如此大的缘由，且对于李恆翊竟会主动出手相助的举动感到困惑，微唇轻启，带着笑意的看向他，这个人似乎也有些可爱之处。


    侯夫人也是惊讶儿子为了这个女人竟是私下做了这般的手脚，且瞒着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此刻揭出来果真是让她脸上有些挂不住。


    本是想责问儿子一番的侯夫人，见在场这么多人，也是不便开口，只能是将这口闷气憋在心里，下去在说。


    而那在一旁看着的齐瑛华手中的帕子更是捏紧，那双美目则是牢牢的落在他的身上，当李恆翊为了那女子挺身而出的一刻时，齐瑛华便是觉得表哥对这个女子自是不一般的。


    「既然少夫人吃的是丁香送的膳食，王婆子又将膳食送到桂嬷嬷手中，桂嬷嬷，那王婆子送的膳食是去了何处？」没想到一直沉默的侯爷此刻竟是发话，一向清逸的眸子里此刻也是带着威严。


    「回，回侯爷的话，老奴，老奴只负责收食盒，送食盒，并不知道其他。」那桂嬷嬷则是微低着头，嘴角微微有些抽动，没有底气慢慢吞吞的说着。


    「明明是桂嬷嬷你偷吃了少夫人的膳食，奴婢每日去收食盒回来，里面的膳食都是吃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残羹剩饭。」


    见那桂嬷嬷此刻在侯爷的质问下竟是怂了的模样，那王婆子顷刻间就有了底气护身一般，不等有人问她，便直接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说出后只觉得身心舒畅，如同将常年憋闷在心中的恶气都出了一般。


    「王婆子，你敢血口喷人，谁人看见是我吃的，你有何证据，就凭你个腌臜老货也敢来冤枉与我，是你，肯定是你，是你指示她来冤枉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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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桂嬷嬷一听王婆子这般的说便是恼羞成怒，又觉得王婆子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定是有人撺掇她，她瞬间就想到了，定是乌采芊，她直直的指向乌采芊。


    见那桂嬷嬷到了此刻还要攀附上自己，乌采芊心中一阵冷笑，自是佯装状若惊恐的起身，悠悠的冲着堂上坐着的侯爷夫妇福了福身，方才走到桂嬷嬷身侧，有些委屈的开口。


    「嬷嬷这是何话，芊芊初来府上并没有几日，与这王婆子更是从没有见过面，何来指使一说。」


    「哼！这种事情何须你亲自出手，你身边的丫头便可以代劳。」此刻桂嬷嬷如同抓到救命草一般，想要死死抓住乌采芊不放，将她一併的拖下水，就算自己百口莫辩，摘不干净，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必定是要她付出代价。


    「一些吃食而已，嬷嬷吃了也就吃了，我本不在意，缘何还要将我倒打一耙；我虽不是京城贵女，身份不高，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容不得随意让人泼脏水的。」尽管那桂嬷嬷到了此刻都是在想着要从她身上下手，但乌采芊也从来都不是个好拿捏的。


    「王婆子，既然每日送膳之后食盒都是你亲自取的，为何昨日午膳的食盒，却是桂嬷嬷的儿媳梅姑送到厨房去的？」乌采芊没有看那桂嬷嬷，竟是突然转向一旁的王婆子看去，王婆子自是被这措手不及的问话又是吓得一惊，稳了稳心神，这才答道。


    「回禀少夫人，奴婢自是去取食盒，可桂嬷嬷说食盒已是送去了厨房，叫我就不要管了。」


    「常嬷嬷，你敢确定食盒是梅姑送来的？」乌采芊继而又是看向那常嬷嬷。


    「奴婢确定，是奴婢亲眼所见。」常嬷嬷自是笃定。


    「传梅姑进来问话」只听乌采芊又轻声开口，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管家亦是忙不迭的去叫在外等候的梅姑。


    第四十六章 梧桐苑审案（六）


    不消一刻，被腹泻已是折腾的面色煞白的梅姑被带了进来，往日还算鲜亮的模样，此刻也是一副病态；同进来的还有一人，竟是那看守祠堂的钱婆子，她到是沉着冷静的跟着，不紧不慢，面色淡然，二人进门亦是行礼后站着等着回话。


    乌采芊轻瞟过她二人，那梅姑自是紧张的不敢抬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面儿，一双手也是紧张的搓着衣角；


    那钱婆子却是与乌采芊四目相对一视而过以后，方才知礼的寻着规矩缓缓将头微底，眼皮垂下，那眼底确似带着一丝坚毅，此刻，乌采芊眼眸中竟是划过一丝不容察觉的笑意，果然有意思。


    「梅姑，昨日为何是你还了食盒到厨房。」看着桂嬷嬷那畏畏缩缩的儿媳妇，乌采芊淡然开口，那梅姑虽然平日嘴里厉害，却也是个柿子捡软的捏的，在一进这大厅，见到这些个主子起早已是怯了。


    此刻便是心惊胆战，如同惊弓之鸟听闻那少夫人竟是当着一堂的贵人，直直的点了自己的名，竟是吓得噗通跪下了。


    「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去还那食盒的，是，是我婆婆拿回来的，说菜色不错，比平日又多出两道菜来，她一人且吃不完，便是带回来一家人一道吃，谁曾想，谁曾想，吃完了一家人就开始腹泻不止，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吃了。」


    那梅姑先是推脱并不是自己的主意，转脸便是指向桂嬷嬷，将事情说的清楚明了，说完便又是躬身紧捂着自己那因一时激动，又隐隐作痛的腹部。


    「你，你，怎么不吃死你这个小贱人。」见自己的儿媳竟是这么快就出卖了自己，桂嬷嬷气急败坏的骂道。


    「启禀各位主子奴婢有事禀报。」那一旁的钱婆子竟是缓缓开口。


    乌采芊亦是淡笑着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钱婆子，没想到还没问到她的身上，她就已是按耐不住了。


    「你不是看守祠堂的钱婆子吗？此来何事？」此刻先开口的竟是李恆翊。


    「回禀少爷，奴婢正是钱婆子，少夫人受罚亦是在祠堂，所以在祠堂发生之事，自是奴婢最为清楚，此事既出，便是早晚会传唤到奴婢的名下，奴婢便不请自来，先行来回禀了。」那钱婆子神色自若的说着。


    「你倒是个明白的，那且说说吧！」


    「是！奴婢是看守祠堂的，那里发生的事情奴婢自始至终都看的分明，自从少夫人在祠堂罚跪起，原本每一餐的膳食便是由王婆子送来，亲自交到桂嬷嬷手中。可是那桂嬷嬷便是在祠堂侧门口无人处将给少夫人的膳食拿出来自行食用了，少夫人每日所用的膳食是由这位丁香姑娘送来的。唯有昨日午膳，王婆子送了膳来，桂嬷嬷在侧门处打开看了后便是没有直接食用，而是提着食盒离开了祠堂。」


    那钱婆子不紧不慢的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的细细说来，果真是让听见的人都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真实可信。


    「钱婆子你个老货，你，你这分明是在报復我，你是报復我啊！」桂嬷嬷已是瞋木切齿的看向钱婆子，眼里迸出狠毒，那眼神似要将她咬碎撕裂一般。


    「侯爷，夫人，少爷，少夫人明鑑，老婆子我只是将看到的说出来而已，并无其他，老婆子若是有半句的虚言，必遭天打雷噼。」那钱婆子竟是指天明誓，以自证言语属实。


    「敢问这位钱婆婆，你是否看见我见过那王婆子，亦是我的丫头见过那王婆子？」乌采芊淡淡的开口，看向那钱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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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祠堂，少夫人从未见过王婆子，少夫人的丫头也不曾见过王婆子，每次来送膳食都是少夫人的丫头走了以后王婆子方才过来，二人并未在此见过面。」


    「回禀，父亲，母亲，芊芊的话都问完了，请二位明鑑。」只见乌采芊上前从从容容福身对着那侯爷夫妇又是盈盈一福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齐瑛华，虽然不喜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是觉得她一举一动并无不妥。


    反而是只几句话就将那嬷嬷想攀扯上她的心思，在众人面前掰扯的清清楚楚了。不管是问话还是举止都是恰到好处，挑不出一丝的不是，看来传闻终归是传闻，这位乌小姐并没有那么不堪，反而透着不简单。


    「芊芊，你且坐好歇息，此事自是与你无关的，且是有些人狗急跳墙，想要撕咬旁人而已。」首座上的侯爷竟是轻轻一抬手，一句话就将乌采芊从中完全摘出来，一双眼犀利的寒光直射像那桂嬷嬷。


    「既然桂嬷嬷一家确是食用了王婆子所送去的膳食，继而一家人便开始腹泻的，那么问题定是出在膳食的问题上。」侯爷继续说着。


    「侯爷，侯爷，奴婢敢保证，厨房给少夫人做的膳食绝对没有问题啊！」一听侯爷怀疑厨房送去的膳食有问题，常嬷嬷立马的就站不住了，情急之下也是一跪，连连说道。


    「王婆子，那你说呢？」李恆翊早已瞄见此时神色极为异常的王婆子，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冒出，双手都有些忍不住的颤动着。


    「是奴婢煳涂，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王婆子竟是噗通跪下，自顾自的扇起耳光来，打的极其的脆生，两耳光下去就已是将脸打出了五指的血印子，连打了几下，这才停下，嘴唇，双手皆是颤抖个不停，这才慢慢开口。


    「是，是奴婢一时煳涂，奴婢见天儿的送饭，早已是明了桂嬷嬷干的那点儿事，心里甚是不平，便在昨日午膳里下了点泻药，奴才煳涂，奴才煳涂啊！」


    「你，好你个王婆子，竟然是你下的药，你好歹毒啊！」那桂嬷嬷听闻，便是对着王婆子破口大骂起来，那王婆子便是不吱声，任由那桂嬷嬷骂。


    既然没有个还嘴的，更是没人搭理，那桂嬷嬷也是骂的无趣，又是被那侯爷和夫人冷眼看来，吓得没了底气，骂了几句便只好收声停住了。


    第四十七章 梧桐苑审案（七）


    只见那李恆翊慢慢走到乌采芊的身侧，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到座位上坐下，等她坐好后，这才又一道寒芒射向那早已是吓破胆的梅姑。


    「梅姑，你且去看看，那些东西，是谁的？」李恆翊指了指还在地上的那些东西让那梅姑去辨认。


    听到少爷点了自己的名，那梅姑竟是吓得浑身一颤，然后便是颤抖着起身慢慢走过去，当看到那些东西时，她已是魂飞魄散，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说，这些东西是谁的，你若此刻不说，便是要到公堂上去说吗？」李恆翊出言威吓，想要一鼓作气，趁着那梅姑此刻心中已是溃败，将事情都问出来。


    「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侯爷，夫人饶命啊！」那梅姑此刻自是明了一切都是躲不过去了，已然是不能收场。


    不说这侯府的势力，单单少爷本就是刑部侍郎，若是上了公堂，恐怕就是是有去无回的。此刻便是一个劲的磕头，鼻涕眼泪一大把，全然崩溃了。


    「奴婢都说，都说，是我婆婆，是她，都是她干的，这些东西都是府上的，她拿去当铺卖钱，这些银票都是卖府上的东西所得，还有，她还诓了夫人的一个陪嫁的庄子，就是那俞家庄，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啊！」


    那梅子为了自保，此刻竟是指着那桂嬷嬷，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全都推给那桂嬷嬷。


    「你这个小贱人，你敢出卖我，你的吃喝花销都是我的，我捞银子还不是为了我们一家人，小贱人，你竟然敢出卖我。」那桂嬷嬷此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是从那家丁手里挣脱，上来就扯起梅子的头髮，婆媳二人更是互相谩骂厮打起来，场面极其混乱。


    管家见二人在主子们面前已是丑态百出，怕惊扰了主子们，便是慌忙吩咐家丁上前将两人拉开来。


    此刻，祝云来到李恆翊的耳边嘀咕了了几句，只见李恆翊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十分的诡异，挥手让那祝云出去，便是带进来几个侍卫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在见到中年男子的那一刻起，桂嬷嬷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面如死灰，眼底已是一片死寂，两条胳膊也是顷刻间颓然下垂。


    那几个侍卫则是上前将查到的当票出处，和俞家庄的事情一一禀报，


    「回禀侯爷，这些当票已查清，几家当铺的掌柜均已证实，是桂嬷嬷本人将物品拿去当了的，且都为死当，物品的清单属下也罗列一番，请侯爷查看。」那些当票以及当掉物品的清单被呈到了侯爷的手上，侯爷与侯夫人一道查看，脸色是灰一阵白一阵，极其的难看。


    「启禀侯爷，这位就是那俞家庄的庄主，他已招供，是桂嬷嬷给了他好处，又允他事成之后继续做庄主，他便与之同流合污，诓骗夫人，是桂嬷嬷贱价买了俞家庄，供状在此，请侯爷查看。」那侍卫指了指跪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言语的中年男子，则又是将他的供状呈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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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情此刻便是水落石出了，那桂嬷嬷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走吧！夫人，事情既然清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见事情都已然分明，那李恆翊则是悠悠起身，伸出一只手给乌采芊，淡淡开口。


    「自然，走吧！」乌采芊则是莞尔而笑，自然的伸出手搭在李恆翊的手上，二人慢慢走出梧桐苑。


    见二人离开，齐瑛华则是匆匆向那此刻眉头紧锁，焦头烂额的侯爷夫妇二人告了辞，急急的追了上去。


    「表哥，」


    「还有何时？」李恆翊淡然的看着追上来的齐瑛华，


    「表哥这案子审的可真是精彩。」一双清亮的眼里尽显敬服。


    「我们正要回去，齐小姐可消到我院里去坐坐，且与夫君，坐下来，慢慢叙旧才好。」乌采芊早已是察觉那齐瑛华的眼睛就一直在李恆翊的身上没有离开过。


    人家是表哥表妹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不定就是那李恆翊的心上人呢！毕竟自己同那李恆翊又不是什么真夫妻，自己总不能坏了人家的好事吧！


    这话一出，那齐瑛华到是瞬间觉得脸颊微微发热起来，李恆翊则是不悦的看向乌采芊，


    「天色已然是不早了，瑛华表妹还是早些回府，免得齐大人惦记。」


    见李恆翊是这般说，那齐瑛华本微红的脸瞬间又是变白，心中的欣喜一下子变成了失落，毕竟是大家闺秀，表哥已然是这般的说了，自己也不好在厚着脸皮要跟着去，便是盈盈福身，


    「瑛华出来已久，已是不便在打扰，表嫂的好意瑛华自是心领，来日再来府上拜会表哥表嫂，今日便是先告辞了。」那齐瑛华说的是恭恭敬敬，翩翩有礼。


    「既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丁香，你且替我去送送齐小姐吧！」乌采芊亦是回了个礼，做足了礼数，吩咐着丁香去帮忙送客，丁香便是送着那齐瑛华走了，乌采芊和李恆翊自是回到了清音阁。


    马车上，齐瑛华面色复杂，旁边伺候的丫头甚是不解，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


    「没什么。」


    「小姐，我看小侯爷那位新夫人普通的很，根本比不上小姐你，小侯爷那样的人物怎么娶了那般的女子。」那丫头对于乌采芊则是一脸的鄙睨，在她看来，她自家的小姐才是最好的。


    「蕊儿，休得胡说，圣旨赐婚，岂敢妄言，你不要脑袋了。」齐瑛华立马制止那丫头继续胡说下去。


    「是，奴婢失言了。」那丫头此刻方才明白过来，自家一时的口快，说了不该说的，此刻还在大街上，这话要是传出去必是带来祸害。


    其实那齐瑛华心里不也是在这般的想着，那位新夫人，相貌还算的上是个美人，家世可谓是人尽皆知，自己当然是自信在才情上是不会输给她的，但是表哥的态度却是最重要的，到底表哥心里是如何想的。


    当乌采芊二人坐在清音阁用着晚膳之时，乌采芊便是对于近日之事颇为感慨，


    「我说，你们家一个嬷嬷都能捞这么多的银子，还没让人发现，果真是豪门贵族，这九牛一毛的，丝毫没有感觉。」


    「吃饭呢，还堵不住你扥嘴。」见乌采芊这般的打趣儿自己，李恆翊不悦。


    「你给我说实话，给那桂嬷嬷下药，真不干你的事情。」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想到那桂嬷嬷一家吃了被下药的饭菜一事，他紧盯着乌采芊问道，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自然不是，如若是我的话，她怎么还能爬起来，还能有这力气争辩，那般岂不是显得我们乌医门太过无能了。」只见那乌采芊则是邪魅的看着李恆翊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回答着他问话。


    「噗嗤」只听那在一旁伺候的灵仙丫头听到小姐这般说辞，竟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引得李恆翊瞪了她一眼，方才又老实的站好，不再发出声响来。


    「其实吧！我是准备下手的，可是没曾想啊，有人先代劳了，轮不到我了，我也没辙啊！」乌采芊则是十分无奈的两手一摊，显出无比的惋惜之态。


    「桂嬷嬷之事，你先前且知道多少？」


    「不瞒你说啊！我知道这么多。」只见那乌采芊竟是顽皮的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捏出个孔，两指间只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且眯着眼睛看那条缝，比划给李恆翊看。


    见她全然是没有个正形儿，她不想说，也是问不出什么来，李恆翊便不想在理她，白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此刻，那侯夫人自是没有心思用晚膳的，屏退了所有的人，独自同那桂嬷嬷在屋子里说话。


    只见侯夫人依然是端坐在座位上，那桂嬷嬷则是匍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人，夫人求求你就饶了我这回，老奴定当做牛做马的来报答您的恩情。」


    「桂嬷嬷，难道我待你还不够好吗？这些年你逾发的跋扈起来，明着暗着昧掉的银子和东西你当我都不知道吗？」侯夫人此刻可谓是真正的痛心疾首。


    「夫人，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看在老奴伺候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夫人饶了老奴这次吧！老奴真的知错儿了。」桂嬷嬷呜咽着爬到侯夫人的脚边，付讫着。


    「桂嬷嬷，你也是跟着我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儿了，怎的这般的煳涂啊！」眼见桂嬷嬷这般的哀求，侯夫人的面色也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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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奴煳涂，老奴煳涂。」


    「如今事情已是这般，无法收场，阖府上下都看着在，我只是要给侯爷一个交代的。」神色中也是带着些怜惜，却更是无奈，自己的人没有管教好，怎叫府上的人信服。


    此刻夫君和儿子都在看着自己要如何的处置，就是偏私，也不能在此刻，若是轻纵了，自己往后在府上的威严何在，叫那才进门几日的女子这般的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你且去吧！」想到这些便是有些头疼，自己即使是捨不得桂嬷嬷，然而事情既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败露，若是送官，那桂嬷嬷一家必是没有活路了，还不如自己先行发落了家法，打发出去，也不枉主僕一场，好歹也算给她一家留了活路。


    「夫人，夫人，您在思量思量，老奴不能离开您啊！」见夫人已是下了定论，桂嬷嬷想要做最后的挣扎，紧紧抱着她的腿。


    「孔嬷嬷，带走吧！」只见夫人扬声朝外喊了一声，那孔嬷嬷立马就进来了，只见桂嬷嬷仍是抱着夫人的腿不撒手，孔嬷嬷只得是上前将她拉开，劝说着，


    「老姐姐，你这是何必呢！不要为难夫人了，我们做奴婢的自是不能给主子带来麻烦的，你当明白。」


    听到此刻，只见夫人用一只手臂撑着额头，两眼微闭，眉头紧锁，可见夫人这个决定下的也是艰难的。


    桂嬷嬷着这才死了心，放开了抱着腿的双手，恭恭敬敬的站起来，朝着夫人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夫人，奴婢去了，夫人保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桂嬷嬷凌然起身离去，唯留下那眉头紧锁的侯夫人心绪难安。


    清音阁内，乌采芊二人早已是用完了膳，在院中凉亭里闲坐品茶，只见那祝云快步走了进来。


    「少爷，少夫人」


    「何事」李恆翊看向那祝云，


    「夫人下令，将桂嬷嬷一家送去了乡下最为偏远的庄子，涂家沟，世代为下等奴，不得离开，人已经送走了。」


    「哦！已算是好的结果了，你去吧！」李恆翊想了想淡淡的说着，是啊，此案要是放在刑部公堂上，恐怕桂嬷嬷一家不会有如此的善终，已然算是母亲成全了与她的主僕之情。


    「丁香，快，你快去，拿十两银子给云香那丫头。」乌采芊一愣神，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惊唿道，几人皆是齐刷刷的看向她。


    「小姐，这，不妥吧！」丁香眉间露出难色，这夫人刚刚发落的人，别人躲都来不及，小姐偏还想凑上去。


    「对，对，是不妥，不妥，算了，算了。」有些失魂落魄的乌采芊慢慢朝着屋里走去，嘴里还在嘟囔着，云香那孩子自是可怜的，可是那桂嬷嬷却也是罪有应得，一切皆是因果，皆是因果…


    看着乌采芊失神的走了，李恆翊眼底也是百味杂感，他明白她是在可怜云香那丫头，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这般的结局已是算好的吧！如若继续的呆在府中，以云香的性子那丫头不见得会过得更好。


    夜已是来临，一辆普通的马车出了城，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马车里坐着桂嬷嬷一家，几人蜷缩在小小的马车里，云香倚靠在桂嬷嬷的肩头，已是熟睡，桂嬷嬷此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双昏暗无光的眼睛里，尽显老态与疲惫。


    第四十八章 齐府赴宴（一）


    「丁香，非要戴这么多首饰吗？」乌采芊将摆在梳妆檯上的几支金钗，簪子，看了又看。


    「小姐，这是你来京城第一次参加聚会，自是要选一些好的穿戴才是，莫叫那些人轻看了去。」丁香笑着继续为乌采芊挽着髻。


    这一日便是要去刑部尚书齐大人府上赴宴，齐大人的长子齐睿喜得麟儿，摆满月酒，宴请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前去赴宴。早在前几日齐府便是送了请帖来，乌采芊也收到一份，此刻马车已是在府门口等候了。


    侯夫人派了孔嬷嬷来传话，让乌采芊收拾停当一道去，莫要误了时辰才好，身为新妇，第一次参加京城贵妇中的聚会必是不能失了体面体统才好。


    尽管侯夫人并不想与她同去，然而这面上的功夫自然是要做足的，不光是这侯府的脸面，那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镇南侯府，盯着他们出错儿，好抓住他们的小辫子，然后击垮他们，取而代之，这就是京城，这就是官场，这就是显赫的背后。


    当乌采芊来到大门口时，侯夫人已然是提前上了马车，前头的马车已是缓缓起步了，只得是上了后面的马车，跟在侯夫人马车后面。


    不多时就来到了齐府，随着下人们在前面引路，乌采芊也只能是紧紧跟在侯夫人身后款款走着。


    穿堂过室的走了几进的院子方才来到女眷居住的内院，那侯夫人自是一副闲情逸緻，十分熟络的模样，端着一副大家风范气势如虹，那领路的嬷嬷也是十分的客客气气分外有礼。


    「镇南侯夫人，少夫人到。」嬷嬷一声高唿，屋里的人早已是听见来者是何人，皆是惊喜的模样看向门口。


    「哎呦！我的好姐姐您可来了，妾身在这里给您请安了。」只见迎面上来一位满面红光，眉目含笑，头上珠翠环绕，一身大红金丝镶边石榴纹裾裙，周身上下珠光宝气的贵妇人，上来冲着侯夫人轻轻一福身，行了个礼。


    「给姑母请安。」那妇人身侧的则是那齐瑛华，也是迎了上来，后面跟着的还有几个华衣妇人和几个小姐模样的女子，皆是上来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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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礼，免礼，都起来吧！今儿是好日子，不拘礼数就是。」侯夫人面带微笑的伸手扶了扶近身的那位贵妇人，又向那些个夫人小姐们抬抬手，让她们都起来。


    「来来来，姐姐请上座儿。」那贵妇人自是笑盈盈的亲密的搀着侯夫人坐到上座儿上去。


    「表嫂，这边请！」那齐瑛华则是上来请了乌采芊就坐。


    「姐姐，这位便是那位乌小姐？」那贵妇人才将侯夫人扶着坐好便是轻笑着看向了乌采芊，上下的打量，眼里透着审视。


    只见那乌采芊今日梳着朝云近香髻，戴着一对紫玉缠丝镂空金钗，斜插着鎏金蝶步摇，耳中戴一对赤金缠珍珠耳坠，一身漫紫绯红纹花纱衣裙，腰间坠着一个牡丹色金累丝莲花纹的桃形香囊，一副面庞更是面若桃李，目若秋水，唇如激丹；一身的装扮端庄不失贵气，明媚不失雅致，可谓是环姿艷逸，仪静体闲。


    「芊芊，还不见过齐夫人。」那侯夫人此刻到是难得的先对那乌采芊说话，向她介绍着那位贵妇人，原来这位就是这齐府的女主人，齐大人的正妻齐夫人。


    还没来得及落座的乌采芊则是盈盈一笑，对着那齐夫人躬身行礼道「芊芊给齐夫人请安。」


    「哎哟！姐姐，这乌小姐，竟是这般的美人儿，一看就是知书识礼儿的好孩子，果真看着就招人疼。」那齐夫人见状则是笑盈盈快步走到乌采芊的身边，亲热的将她的手握着轻拍了下，又冲着那侯夫人笑说道：


    「姐姐果真是好福气的，翊儿那般的争气，又娶回一个这般样貌的儿媳，还是圣旨赐婚，又有几个有这般的尊荣的。」那齐夫人作为一府上下的女主人，且在那一群姨娘中能够保住地位荣宠的，定是不一般的，一张脸始终笑颜如花，说起话来也是心巧嘴乖只捡好听的，哄得那侯夫人一张肃静的脸也不禁活络些有了几许的笑意，当然，这笑意与乌采芊是没有半分的干系的，一般为娘的被人夸起了儿子，哪有不高兴的。


    然而那侯夫人眼角不经意的又瞟向了那齐瑛华，只见她今日梳着垂鬟分髾髻，簪着几朵兰花镶玉环珠花，插一只白玉嵌珠翠玉簪，一身青绿淑女裙，本就模样清秀的她，更显得如那玉兰花般的清丽脱俗。


    那齐瑛华站在齐家那一群小姐中果真是如鹤立鸡群一般，格外的出众，在看看那乌采芊，虽模样还算不错，却始终不是自己挑中的儿媳，心里有根刺，还是觉得这齐瑛华不论是容貌家世，还是旁的，还是她最合自己的心意，此刻又是不悦。


    「齐夫人见笑了，芊芊这般的的粗陋之姿，哪里算得什么美人，如齐小姐这般天人之姿的女子才算得上是美人。」


    乌采芊和那齐瑛华四目相视而对，各自笑了笑，这才轻笑着开口。


    见乌采芊这般说，侯夫人心想你好在还算是个又自知之明的，这脸色才又好看些，只是那双眼睛竟是盯着那齐瑛华，不捨得挪开，那齐瑛华自是感受到了侯夫人如此热诚的眼神，只觉得是被盯的如芒刺在背，不甚舒适，也只得是端庄典雅面带微笑的站着。


    「小侯爷夫人真是个会说话的，别站着，快快坐下才是，瑛华，你还不快快招待小侯爷夫人安坐。」见乌采芊是这般的夸自己的女儿，那齐夫人也是欣喜，忙叫女儿招待她坐下。


    刚坐下不多会儿，便是来了个丫头在齐瑛华耳边轻语了一阵，齐瑛华嘴角微微上扬，捏着帕子挡在唇边轻轻一笑，而后便是起身向那座上的侯夫人还有齐夫人两位长辈又福了福身。


    「母亲，姑母，偏厅里已是到了不少的各府的小姐夫人们，我且去招待招待，二位安坐，正可细细说些体己话。」


    「你且去忙着吧！」侯夫人笑着开口，一双眼睛仍是捨不得离不开她。


    「你去吧！还有你们几个，也帮着去招待招待客人。」那齐夫人便是又看向那些个在一旁候着的姨娘，和庶出的小姐们，也打发了她们去帮忙招待客人。


    那些个姨娘庶小姐们听闻齐夫人发了话，便是一个个忙不迭的行了礼出去，如释重负一般，散了去。


    第四十九章 齐府赴宴（二）


    「表嫂何不与我同去，我也好介绍介绍京城的小姐们给表嫂认识，日后都少不得要见面。」在走过乌采芊面前时，那齐瑛华顿了顿，微笑着看着乌采芊说道。


    「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母亲，我且与齐小姐同去可好。」见人一个个都要走光了，一时间正觉得手足无处安放时，那齐瑛华竟然是要提出带着自己出去，果真是正合我意，乌采芊生怕她先熘了，赶忙站起来挡在她身前，笑得灿烂。


    「也好，你这般坐在这里也是无趣，你就跟着瑛华去吧！」那侯夫人自然是乐意的，乌采芊不再自己的眼前晃悠，自己也是少添堵，省得见到她心烦，且自己还有事情要同那齐夫人说道，她走了正中下怀。


    得到侯夫人的允准，乌采芊一时间是心花怒放，抓起那齐瑛华的手就往外走，生怕她此刻会反悔一般，几步跨出大门，又拉着她疾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看那不远处刚出来的大门，乌采芊这才放开那齐瑛华的手，长吁了一口气。


    「表嫂这是怎么了？」齐瑛华很是奇怪她的这般举动，不解的开口问道。


    「无事，无事，谢谢齐小姐了，齐小姐先请，齐小姐先请前头带路。」乌采芊则是笑眯眯的看着那齐瑛华，惹得她不禁掩嘴轻笑，这齐瑛华自是个聪明的，早就看出那乌采芊在堂上如坐针毡的模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好不容易有了脱身的由头，便是好心拖着她一道出来，此刻见她不说破，自己便是不再询问什么，走到前头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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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没了束缚的乌采芊则是四处张望，左顾右盼，东瞧瞧，西看看，由于裙摆太长，还不时要丁香与半夏搀着，不然就要绊倒了，那齐瑛华也是时不时回头看她，等着她，到是她身边伺候的丫头蕊儿看乌采芊这般的样子不时的掩嘴偷笑，眼里尽是嘲笑，那齐瑛华暗瞪了蕊儿一眼，她方才收回了那般的笑意。


    走了不多时，终于是来到了女眷们玩赏歇息的院落，只见院落四处，里间，外间，凉亭，廊间，都散坐着一些夫人小姐们，几人一群，几个一伙的大家坐在一起有饮茶的，品尝点心的，客套繁缛拉着家常的，低语呢喃说着私密话的，丫头婆子门穿梭其间，添茶倒水的伺候着，丝毫不乱，极有章法，周到严谨。


    「瑛华过来，在这里，这里。」只见一个姑娘正笑盈盈的朝着齐瑛华招手，示意她过去。


    「瑛华，我都等你好久了，我一来没见着你，就打发了丫头去叫你，你怎么这会子才来。」齐瑛华一过去，那姑娘就亲密的挽起了她的手摇着，似撒娇一般嘟着嘴说着，乌采芊在这里自然是谁也不认识的，见那齐瑛华朝着自己招手让她过去，她也就只能是跟着过去。


    近看那位姑娘头上挽着双平髻，簪着几朵浅粉水晶珠的绢花，插一对蝴蝶钗，一头乌黑髮亮的长髮，一身嫣红绾色襦裙，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活泼可爱，如花似玉。


    齐瑛华走到二人中间，见乌采芊走近了，便是将乌采芊指给那姑娘看，相互介绍着这二人，


    「沐晴，这就是你那位新堂嫂，恆翊表哥的新婚妻子


    「表嫂，这位是李沐晴，您的堂妹。」


    那姑娘原本明动的双眼，在听闻面前的女子是谁后，此刻面色便是马上一变，满含愠色的眼里带着挑衅，扬眉瞪眼的看着那乌采芊，


    「你就是那乌采芊。」只听她一声大喝就几步跨到了乌采芊面前，这一声喊出，引得此刻院中的妇人小姐们纷纷侧目看向这边，投来看好戏的目光。


    乌采芊这个名字，在这些妇人小姐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多少人盼着能嫁进侯府，都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乌采芊坏了好事，不知道哪里来的野麻雀就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怎不叫人嫉妒愤恨。


    李沐晴将那乌采芊打量过一番后，心里还在思量着，


    「模样还算周正，但是自然是比不得瑛华万分之一的，更是配不我的堂哥，哼！要不是那圣赐婚，我英勇又俊朗的堂哥怎么会娶了你这个名不经传，小门小户的江湖女子，真是便宜你了。」想到这里更是愤愤不平，看向她的眼神里更是燃起怒气。


    「我告诉你，我叫李沐晴，李恆翊是我嫡亲的堂哥，你这般的江湖女子怎得配得上我的堂哥。」


    乌采芊只觉得心里好笑，这位姑娘怒气沖沖的模样到是可爱，也是个心直口快的，然而谁又知道，她乌采芊何曾想过要嫁给他李恆熠的，又何曾想过来攀他这跟高枝儿的。


    一切皆是由那道圣旨而起，她不得不遵旨，不得不嫁给他李恆翊，一切皆是身不由己。她不来这京城时不知道过得有多潇洒快活，谁稀罕呆在这里，谁又稀罕过这如同坐牢一般的日子。


    「额！这位小姐，李沐晴是吧！没错儿，我就是那乌采芊，你要是说起李恆翊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是圣旨赐婚，要不小姐你帮忙，收回这道圣旨，让我回家去。」乌采芊自是笑眯眯的回答她的话，


    「你！你！你胡搅蛮缠。」本是想先来个下马威将吓唬吓唬这女子，让她知晓知晓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她堂哥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好掂量清楚她自家的身份，没想到她不但不害怕，还将圣旨搬了出来，竟是堵得自己哑口无言，不得反驳，气的是面色发红，双眼怒视，直直的指着那女子，胸口更是怒气起伏，似要发作。


    「沐晴，这是做什么，今日可不许胡闹。」眼见那李沐晴小姐脾气上来了，齐瑛华忙上前拉着她，眼见着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事情自是不能闹大，不然谁都不好看，这京城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传流言的，本来不大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瑛华，就你性子最好，不肖说什么，堂哥本可以娶了你的，也只能是你才配得上堂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就捷足先登，将堂哥抢了去，你还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见齐瑛华竟是要拦着自己，李沐晴更是火从心中来，一气儿的就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旁听的小姐夫人们皆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暗自好笑，这位李沐晴小姐一向是个胆大包天的，自是说出了她们想说却不敢说出的话，她本是那镇南侯爷的亲侄女，李恆翊的亲堂妹，也只有她敢说出这般造次的话来。


    「沐晴，休要胡闹，你也不看看场合，怎的满嘴胡沁，走，跟我走。」听着李沐晴当着众人将这番话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时，齐瑛华早已是又羞又恼的满面绯红，见她是如此的毫不顾忌，忙上前去阻止。


    这么多人在看向这里，这么多眼睛在盯着，耳朵在听着，若是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她齐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表嫂，你且自便，沐晴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去内院歇息歇息。」齐瑛华只得是强拉着李沐晴离开，免得她在说出更惊人的话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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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齐府赴宴（三）


    那院子里的小姐夫人们皆是一副鄙睨，嘲讽，看好戏的神色，这让乌采芊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在齐瑛华拖着李沐晴离开后，乌采芊便是更加觉得不想置身其中，便是挪步出了院子，到那人烟稀少的花园中去逛逛。


    在花园里转悠着，这里离那热闹的偏厅自是有些偏远，亦是没有什么人的样子。


    这种聚会，正是贵妇小姐们相互结识，增进感情，展露脸面，攀附权贵的最好时机了，自然不是来赏花看景儿的，绝不能轻易的错过了与各家的交际，都是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儿去了。


    这倒是正合了乌采芊的心意，完全不用被那些小姐夫人们指指点点，上下打量，恨不得能看出花儿来。


    也不用听她们如同蚊子般窃窃私语，嘤嘤嗡嗡的谈论嬉笑自己。自顾高兴的赏着花，心情甚好。


    「嗯，我有些饿了。」无端的觉得腹中一紧，乌采芊这时才发现这件十分要紧的事情。


    「少夫人今日早膳是用的少了些。」半夏笑道。


    「那还不是为了来这府上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宴会，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如此的仓促，都没什么空用膳。」


    说到这里乌采芊就不高兴了，早膳却是用的不多，一屋子的丫头都那般隆重的给她梳洗打扮去了，衣裳首饰不知道搬出来多少挑选，害的她都没好好吃东西。


    「奴婢去给您取些点心来。」半夏见乌采芊开始抱怨早膳用的不好，一大半儿的缘由竟是跟自己个儿这些个帮忙穿戴的丫头脱不了干系，便是一阵好笑，这才说道，


    「嗯，嗯，要吃的。」半夏这话一出，可是乐坏了乌采芊，笑得眼睛都在闪着光，心想就等着你说这话了。


    半夏闻言便是去偏厅取点心去了，丁香陪着乌采芊继续在花园里逛着。


    「丁香，你看看这花儿多美啊！」乌采芊闻着花香，笑得灿烂。


    「果真是好看的，好些个花儿都是奴婢从没见过的，这齐大人想必也是个附庸风雅的，这园子也是布置的如此雅致，这些个花花草草的定是没少花了心思。」丁香打量一阵笑着说道。


    「竟是有些口渴了，你去看看半夏有没有顺便带些茶水，我在那边的凉亭等你便是。」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一座雅致的凉亭，乌采芊这才开口。


    一大早的被拖起来梳洗打扮，又是怕喝水太多要出恭那长裙亦是难侍弄的，丁香竟是茶水都不让她多喝，后来急着出门竟是也忘了干净。


    刚在那齐夫人的后院里，茶水刚端上来，还没来得及喝就出来了，此刻只觉得喉咙都是干干的，继续茶水的滋润。


    「只留小姐一人，似有不妥吧！」丁香面有难色，


    「何妨，我还能吃亏了不成。」只见那乌采芊一副坏笑的模样。


    「鬼机灵，我且去给你这馋鬼拿来，你最好老实些，就呆在那凉亭里等我回来，休要胡闹惹祸，莫等回去侯夫人又要罚你跪祠堂，我且不再给你送饭了的。」那丁香自是嗔怪了乌采芊几句。


    「知道了，知道了，我自是老实呆着，看看，已然是饿的没有力气了嘛！」说着一副极其可怜的乖巧模样，嘟着嘴，皱着眉的看着丁香，满眼尽是可怜见儿的。


    丁香见状便是不再说什么，轻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便是迳自去取茶点去了。


    乌采芊自是慢悠悠的朝着那凉亭走着，瞧着这一路的好景致，此刻正是百花争艷的时节。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各色牡丹花；媚欺桃李色，香夺绮罗风的芍药；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海棠；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的玉兰…


    还有众多的各色花卉，品种甚是繁多的，竟是让人有些看不过眼，不禁嘴角微微扬起，笑得如花般的沉醉。


    此刻没有了两个丫头的相帮，乌采芊也是自顾的走路大意起来，看到前头一枝离的极近的牡丹花，竟是紫红粉白双色，素有「二乔」之称的名贵品种，甚是稀奇，想要近前观看。


    一时的竟是忘了今日所穿的襦裙那长长的裙摆，才一步踏上去便是将裙摆踩了个结实，心道不好，急忙想要抬另一只脚，竟是被长长的裙子束着，抬不起来，心里暗骂糟糕，这岂不是要结实的摔一跤，希望场景不要太过惨烈才好。


    正当她只觉得身体下坠，心敢无望之时，只觉得腰间一紧，一股子力量竟是将她拖住，又托起，她便是迅速的借力撑起，一个转身，便是挣脱了那力量的束托，直直的站在了对面。


    这时才看清站在眼前的竟是一个身量颀长的年轻男子，他伸着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


    只见那男子也是生的一副俊俏的好面孔，一张瓜子脸，肤色白皙，眉峰乌黑，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眼晴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正看着她。


    「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竟是没有见过。」那男子到是浅笑着开口了，两双眼睛已然是不住的上下的打量过乌采芊一番，满眼金光闪烁，竟是掩不住的一副色眯眯看着她。


    看到那男子的口水都似乎要流出来的模样乌采芊不禁心中腹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门贵族中的纨绔子弟，好色之徒。」


    但是毕竟自己是在别家做客，也是不好发作，乌采芊只得是被他盯的生厌也是无处躲避，老老实实在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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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矩体面，规矩体面。」


    「奴家见过公子，给公子请安了。」只得是羞答答的照着规矩低着头给那人行了一礼，免得落下一个不知礼数的口实给人话柄。


    「小姐务须多礼，务须多礼。」那男子见状竟是想要上前来扶上一扶。乌采芊则是机灵的往后一推，那男子扶了一空，尴尬的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顺便装作捋了捋腰间的玉佩。


    乌采芊也是一眼就认出那男子腰间的龙纹玉佩绝非凡品，在细细看那男子，只见他头上戴着鎏金冠，身上着玛瑙色金丝云雷纹镶边的锦袍，腰间繫着金丝绣锦纹宽腰带，一副非富即贵的模样。


    第五十一章 齐府赴宴（四）


    看着那男子的打扮乌采芊心想着，呦呦呦，穿的这般的鲜艷，这莫不是哪家的新郎官走失了？这一看就定是那种惹不起要绕着走得主儿，想到这才从祠堂挨罚了出来，这侯府不比自家，闯祸了得自己背锅的，谨慎小心且是必须的，还是赶紧的离去，免得生出是非来才好。


    「公子且慢慢赏景儿，奴家还有些事宜，这便离去。」又是轻轻的福了福身，转身就准备离去。


    「唉！小姐莫急，不知道小姐是哪家府上的娇客，竟是不曾见过，定是要告知我一二才好，不知小姐芳名，岂不是太过失礼。」


    谁知那男子竟是一副轻佻的模样，一挪步，直直的挡住乌采芊的去路，佯装着拱拱手，调笑的说道。


    完全一副浪荡子的模样，竟还摆出斯文有礼的做派来，一双桃花眼更是看得人不禁冒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来。


    真真的是好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简直是演绎的淋漓尽致，好吧！且同你周旋周旋，不然定是不好轻易脱身的。


    「公子莫要过来，奴家亦是有夫之妇，家中夫君兇悍，公子还是莫要太过靠近奴家才好，免得遭人非议，说奴家不守妇道，攀附外男，奴家回去自是不好与夫君交差的。」


    乌采芊则是挽起兰花指悠悠的挡住半张脸，娇羞着略带怯怯的说着，哪怕自己的心里都对这番话感到作呕一万遍了，亦是义不容辞的将那李恆翊拖出来当挡箭牌。


    「还有这般事情，是哪个不知足的王八蛋，敢对如此的美人不知道怜爱，真是不知道好歹，若是让我见到，定是给他好看。」见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说出来这番的话男子亦是觉得心都要化了，又立马的义愤填膺，对于那位兇悍的夫君成见极大，惜美之心一起便是怒从中来。


    「这般事宜本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公子还是莫要难为奴家才是，还是让奴家速速离去，免受责罚。」


    「哦！我到是要看看是哪般的不知礼法的混帐东西，敢如此的为难与你。」那公子竟是快要气的鼻孔生烟了一般。


    「小王爷来的这般早，原来竟是在此赏花啊！」一道调笑的男声传来，二人皆是一惊，寻着那声音瞧去，只见一群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说话的正是走在前头的齐府长公子，今日那位宴客主角奶娃娃的父亲齐睿，只见那群公子其中一人竟是满脸的铁青，双眼尽是寒霜，那人除了李恆翊还能是谁。


    在看到李恆翊一脸难看之时，乌采芊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妙，急忙畏畏缩缩的退到那身前的男子身后，好让他能够挡住自己一些。


    又不自觉的掐着兰花指扬起了袖子遮住半张脸，半羞半臊的模样，心里暗骂着怎么忘了带把团扇，也好遮着脸既不让人瞧了去也不失礼数。


    只得是暗暗在心中宽慰着自己，今日自己这般隆重的穿戴打扮，涂脂抹粉的，平日里不曾有过，那李恆翊说不定没有认出自己来，能够矇混着混过去也说不定不是。


    「给小王爷请安。」那几个男子走近后皆是拱手像那男子行礼。乌采芊眼睛都瞪得老大，心想「小王爷，他是小王爷，他竟然是小王爷。」若不是要挡着脸，说不定连下巴都惊掉了。


    「我说小王爷，怎么，这光天化日的又在勾搭哪家的小姐啦！小心七王爷又打你的板子哟！」只见一位丰神俊朗，眉目间竟是与李恆翊有几分相似的青年，他言语玩笑竟是语出惊人，那旁的几人皆是摇头好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似乎此场景并不稀奇。


    「好你个李萧然，你信不信我让你叔父明日就去过问你的功课，叫你胡诌。」被称作小王爷的男子似乎被说到了痛处，扬手想要上前去打那青年。


    「好啦！好啦！都是好兄弟嘛！我不说你，你也不肖来找我的茬儿就是了。」那李箫然见小王爷竟是真急了，忙忙摆手不与他计较，二人这才作罢消停下来。


    「夫人怎的，见了为夫也不打声招唿。」只见那李恆翊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小王爷身后那女子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惊得众人皆是惊异的看看李恆翊，又都齐齐的看向那女子。


    其实李恆翊在看到乌采芊的第一眼时便认出她来，见到她今日这身的打扮真是美艷不可芳物，让他的心里更是扑通扑通的似乎是在欢喜的直跳，但是在看见那一向好色的小王爷夏允崇，与她并肩站在一起时，竟是火从心中窜了出来，心跳急剧加速，似要爆了一般。


    果然是没有躲过去啊！这傢伙的眼神也忒好了，我这打扮，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他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究竟是什么眼神啊！是鹰变的？还是猫变猫？还是猫头鹰变的？乌采芊脑子里胡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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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仍是觉得周身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本是春暖花开的暖暖和和的一下子跟结了冰似的，只得是心中暗嘆一口气，缓缓放下袖子，方才慢慢抬起头，站的直直，一张有些窘迫的小脸立马的灿烂如花起来，


    「原来是夫君来了，我还同母亲说起怕夫君会来的晚了，想不到来的恰恰好，便是在这花园子头逛逛就碰到夫君了，你我果然是心有灵犀的。」


    听闻此处，众位男子一个个都讶异非常，这是李恆翊的妻子？那位京城盛传的病恹恹的丑妇？乌医门的大小姐？这分明就是一位娇俏明媚的美艷佳人吗！众人不甚相信，有揉眼睛的，有定睛在细细看的，没错儿啊！确实是一位容貌绝佳的娇滴滴的美人儿啊！


    「什么，他是你夫君！」那小王爷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乌采芊，又转身看向李恆翊。


    「李恆翊，你确定这位如此美貌的小姐是你的夫人？」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指着乌采芊，并且手势从上到下的将她从头到脚的比划过，一副绝不敢相信的模样继续追问那李恆翊。


    「小王爷多虑了，她确是我圣旨赐婚的新婚夫人，岂还有假不成。」见那小王爷目瞪口呆的模样，李恆翊很是不悦。


    「啊呀呀！如此美貌佳人，竟是被你这个不懂风情的榆木疙瘩给糟蹋了，真是暴殄天物，苍天无眼啊！」那小王爷竟是一改颜色，一时伤心的顿时捶胸顿足起来。


    第五十二章 齐府赴宴（五）


    「原来是新嫂子啊！萧然在此给嫂子见礼了。」那李萧然竟是突然一副很恭顺很得体的样子，上前拱手给乌采芊见礼，那其他的男子见此也都是纷纷拱手见礼，嫂子，弟妹的一气儿的叫着。


    听闻此言，乌采芊只觉得刷的一下脸颊滚烫，羞涩的不敢看那李恆翊。


    「各位公子客气了，当是奴家给各位公子见礼才是。」微微的福了福身算是回礼，没由来的害羞，不知所措的搓着芊芊玉手，那脸色霞红的模样更是如桃李盛开，胭脂晕染一般的娇媚惹人，李恆翊竟是妒意骤起，急急的走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不让那群眼巴巴瞧着她的男子再瞧了一眼去。


    「去去去，你们这些个都少起闹。」


    「少爷，少夫人。」此刻，只见那丁香和半夏一前一后神色慌张的急急赶来，望着李恆翊两人慌忙行礼。


    她二人在不远处时，便是瞧见自家少夫人似乎被一群男子给围住了，甚觉不好，便是马上就赶了过来的，待走近了方才瞧见少爷在此处方才心里舒缓了些。


    「你二人是怎么伺候少夫人的，怎的能让她独处，若有了闪失可怎么是好，此刻且先记下你两的过失，好生伺候少夫人，且回去再与你们算帐，还不快快将少夫人带去女眷处，莫要在此处逗留了。」


    只见那李恆翊一脸的怒容，憋了半天的怒火终是对着那两个丫头髮作了，脸色难看的吓得她两低连连低头回「是，是。」


    继而又是回过身，扶着乌采芊的双肩，收起满脸的怒容，温柔的替她将鬓边有些松散的髮丝捋了捋，将略有些歪斜的钗寰重新扶了扶，动作极其的轻柔。


    「你且先去歇会子，男宾此刻且不再一处，待会子开宴便是在一处的，你且等着我就是了。」


    一时间所有在场的人皆是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二人，从没有人见过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李恆翊。


    这还是李恆翊么？往日那般的不近女色，不解风情，对着无数追捧他的官家小姐们，从来都是面若寒霜，一板一眼的尊崇着男女大防云云，不知道碎了多少美人心，这转变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乌采芊也是一时间愣住了，那李恆翊眼里的寒霜早已是无声无息的化去了，此刻已是一片温柔，如沐春风一般的舒适迷人。


    「嗯！」她竟是想也没想就应下来，飘飘然间，足底竟是如踩着棉花一般软绵绵无力。


    「带夫人去吧！好生伺候。」又谆谆的吩咐了那两个丫头一番，方才放心的模样。


    「各位请便，奴家且先去了。」又是温温软软的冲着众位男子一福身，算是告辞离去。


    两个丫头立刻上前去搀着，便是转身离去，一路的去往那女眷呆的院子。


    望着她离去走远，那裊娜摇摆的身姿，恍若仙子般的好看，惹人遐想连篇，李恆翊不经意的有些失了心神。


    「你且先去歇会子，男宾此刻且不再一处，待会子开宴便是在一处的，你且等着我就是了。」


    只见那李萧然竟是与那小王爷一道模仿着李恆翊夫妻二人的举动，他伸出手替小王爷捋了捋鬓边说着，语气极近的温柔无骨。


    小王爷也是很配合的掐出兰花指放在唇边颔首做娇羞状「嗯！」一众人便是被惹得哄堂大笑起来。


    「你两个混帐，找打。」那李恆翊见状气的就要追着二人打，二人怎肯就范，皆是四处逃散闹笑着躲避去了，众人也是跟着起闹在一起，喧闹嬉笑逗趣儿着。


    等到乌采芊再次回到那供女眷歇息玩赏的院落之时，此间竟是只剩下稀稀疏疏是一些人影，大多数的夫人小姐已是不復此处了，想必定是去了正堂。


    便是也好，人少也是清静些的，乌采芊便是寻了个不惹人瞩目的一处角落的小亭方才坐下，终得是可以歇歇脚了。


    那半夏和丁香自是将早已准备好的茶点奉上，对于适才小姐的一番际遇究竟是如何，二人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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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偷偷瞄了眼无人看向此处的情况下，乌采芊首先的端起茶盏掩于袖中，装作淑女小口的模样实际是闷了一大口的茶，方才满足的放下茶盏。


    只见那茶盏眼见竟是见底，看的半夏与丁香只得是摇头，方才又去斟了一盏来方才放好，此刻喉咙总算是润好了，接着便是娓娓道来刚刚在花园里的那一般际遇，听得那半夏与丁香二人亦是忍不住的掩嘴偷笑，


    「还是个不老实的，你原想是捉弄个纨绔子弟的罢了，哪曾想人家竟是个风流王爷，若是开罪了有你好果子吃的，这才挨了罚便是忘了个干净。」


    丁香收敛起笑容，眉间升起几丝的忧虑之色。


    「无妨的，我看那小王爷也是个有趣的紧的，这点小事，必不会张扬的，哎呀！」


    原本还在欣喜说话的那乌采芊便是在手划过腰间时突然心里一紧，觉莫着似乎少了一样要紧的东西，糟糕，顿时脸色大变，本是红润的面庞，一下子褪去了颜色。


    「怎么了小姐？」半夏不解。


    「我的香囊不见了。」


    乌采芊眉间竟是升起慌乱的神色来，在周身上下的摸索过一遍，竟是没有，暗觉不好。


    「这是怎么说的，这香囊毕竟是女子的贴身之物，要是让不相干的人拾去了，这人多嘴杂的，可怎么是好。」


    丁香首先想到了若是让他人拾去了做些文章，便是有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她家小姐本就不遭那侯夫人待见的，这事说出去可大可小的。


    「我且回去那花园子找找看。」


    那乌采芊自是坐不住了，心绪不灵的想着要回去找。


    「这位小姐，可介意与你同坐否。」


    正当乌采芊想要起身之时，只见一位面容和善穿着清丽雅致的中年妇人冲着她说话了，她身侧还带着一位娇俏恬静的小姐正站在亭子跟二人前往里面望着。


    「夫人若是不嫌，便是过来同坐，何其荣焉。」见那夫人说话如此温婉和煦，温文尔雅，且面容又生的是秀丽端庄，甚是惹人亲近，乌采芊也不好拒绝，便是相邀那夫人过来坐。


    第五十三章 齐府赴宴（六）


    乌采芊努力压了压心里的急躁，稳了心神之后便是顺势起身，淡笑着福了福身，


    「这边还有位置，夫人与小姐过来坐就是了。」便是指着对面还空着的座位让那夫人与小姐过来坐。


    那夫人见她这般说，也不推辞，亦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领着她身后的小姐走了进来，丁香半夏自是轻快的让出道来，领着那二人坐下了。


    半夏自是去取了两盏新茶端来与那母女二人，那亭子门口还站着两个丫头，并没有跟进来，想必是跟着这位夫人来的。


    细看那夫人，只见她乌黑的髮髻上只是簪着几朵素净的宫缎织锦的海棠绢花，斜插一只青白玉梅花簪子，通身也只是素净一色的鸭卵青色裙子，外面罩一件碧色竹叶纹的素锦褙子。


    她面若白皙，五官精巧，细细的柳叶眉，满眼尽是清亮之色，虽已是中年妇人，却也是难掩姿色，只不过是打扮的太过素净寡淡了些。


    再看那夫人边上的小姐，她看上去到是比乌采芊要小上一些，眉目间与那夫人到是十分的相像，想必二人是母女。


    只是年轻的姑娘家更显得活力灵动，与她母亲的清冷决然不同，面庞如若桃花一般斐然红润，发间插一对翠珠宝石金钗，鬓角簪一朵品红缠丝绢花，平添几分热闹的艷丽，一身绾色桃纹并双色忍冬纹镶边的襦裙更是显得娇俏讨喜，如沐春晖一般和和煦煦，艷艷阳阳。


    那夫人坐下后并不去喝茶，而是静静的盯着乌采芊细细看着，眼神里尽是透着几许的深邃和隐晦，这让乌采芊觉得很是不自在，便是在一番纠结与静默之后，抢先开口打破这有些窘迫的处境。


    「夫人，小姐，且尝一尝，这茶点都是不错的。」


    「你父亲可好？」那夫人却是淡淡的开口了，此话一出这就让乌采芊突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难道眼前这位夫人认识我爹？不不不，难不成说的是镇南候？还是认错人了？


    「夫人认识我父亲？」乌采芊很是疑惑又不好意思的开口问道。


    「你父亲乌千墨，我岂会不识得。」那夫人仍然是淡淡开口，眼里的思绪又似乎被牵扯到了别处一般，更加的深远悠长，似看不到底，又似想到了一些事情，还带着些许的忧伤。


    当听到那夫人竟是一口念出父亲的姓名之时，乌采芊可以笃定，这位夫人定是认得父亲的，据说当年父亲在京城也是经营过一段时日的。


    不知道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让父亲得罪了那皇帝，远遁江湖去逃难，再也不赴这京城，当然，父亲不肯说，旁人也不得知，究竟也是个谜团而已，做晚辈的便是也不得强求了。


    「正是家父名讳，夫人当真是识得家父的。」


    「哦！失礼了，失礼了，不知道夫人如何称唿！您既然是父亲的故交，也便是我的长辈了，晚辈也好给您行礼。」


    眼见着乌采芊要起身行礼，那夫人赶忙的抬手将她压住，让她坐好，四眼望去看看并无人看向此处，这才慢慢开口：


    「刚那李家丫头同你浑说时，我便是看见了的，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既是乌千墨的女儿，你我，且就不必如此俗套了，你父亲，与我本就是旧识，你那公爹也是在清楚不过的，想不到如今老天爷将你送了来，让我能够见得故人之女，此番也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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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夫人说着，眼里尽显深沉更是发自肺腑的感慨。


    这话到是听得乌采芊云里雾里了，自己初来这京城，并没有什么熟人，竟突然跑出个父亲的老熟人来相认。


    虽然自是要好好把握机会结交一番，正好的可以了解一下京城局势，但是这竟是来的太过突然了，丝毫没有准备啊！究竟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小侯爷夫人您要嫁入镇南候府的消息，得知夫人要来京城，母亲可是欢喜了好一阵子的。」只见那夫人身边的小姐竟是个嘴快沉不住气的，见母亲说起便也是欣喜的忍不住要搭上话来。


    「雪儿，休得无礼。」那夫人喝住那开口的小姐方才开口道：


    「这是我的小女儿雪儿，自小就是个莽撞不识礼数的，望小侯爷夫人不要见怪才是，雪儿，还不快快给小侯爷夫人见礼。」


    那小姐见母亲终于是介绍她了，这才忙不迭的起身向着乌采芊行礼，「雪儿给小侯爷夫人见礼了。」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丝毫不差，委婉静姝，适才出言略显的伶俐了些，此刻便是大方得体，端庄文雅。


    「小姐请起，还不知夫人小姐府邸何处，我本初来京城，识不得几个人，委实是太过失礼了，还望夫人小姐不要见怪才是。」


    终于是轮到自己找个机会说话了，乌采芊还不知道这对母女到底是何身份，没由来的就多了熟人，不得不发问弄个清楚明了才是。


    接着，那夫人便是简略的说了说二人的身份。原来，这位夫人乃是宫中禁卫军大统领凌峰凌大人的妻子，那小姐是凌府的小姐凌雪儿。


    据那凌夫人说当年乌采芊的父亲乌千墨在京城之时对她有过恩惠，具体是如何的恩惠，那凌夫人并没有细细说明，乌采芊自是不好抢追着细问的。


    自是乌千墨当年离了京城，再也不曾出现，现今知道故人之女嫁来了京城，定是要照拂一二云云。


    得知事情的原委，乌采芊心里虽然没有全信，却也是信了十之八九，毕竟这种事情没由来的谁会瞎掰了来，她乌采芊也没什么能让人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划算计的。


    再者，父亲与自己的公爹自是要好的，回去打听一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所以熟人作假这种事在这件事上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只不过是其中因由就有待考究，当然了，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只要是没有什么冤雠孽障的，既然是有恩惠之类当然是无伤大雅的，多了熟人的照拂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第五十四章 齐府赴宴（七）


    本来自己嫁入侯府就是个婆婆不讨喜的，今日这般的情形可见自己在京城的圈子里也是个不受待见的，如此这般的境遇下，凌夫人母女还能不畏旁人的眼色前来搭话，可见真心，也算是给足自己颜面的，此刻自是不能拿大了的。


    「既我两家有如此的渊源，凌夫人与雪儿妹妹便是唤我为芊芊如何，更显得亲切些。」


    「芊芊姐姐，如此甚好，雪儿欢喜的很。」那雪儿听闻乌采芊如此说来，更是笑颜如花。


    她自幼便是家中只有她一个独女，哥哥又是个习武的，如同父亲一般是个木讷的，自己也没有姐妹，母亲更是不喜去结交那些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她便是在闺中的好友亦是没有几个的。


    今日见乌采芊如此这般的和颜悦色好说话，又是个标志的美人儿姐姐，母亲也是喜欢她的，便是极欢喜要与她相交的。


    乌采芊本也是个欢脱性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没几句便是相谈甚欢了，只恨得是相见恨晚一般投缘，说说笑笑的好不快活，惹得那凌夫人清冷的面上也不禁露出些许欣慰的淡笑，眼里的深沉更是舒缓的温柔如母亲般和煦。


    没过多久，便是来了个传话的婆子，说是开宴了，来请还没到场的小姐夫人们前去赴宴，几人自是不便在做停留，跟着一道的去往那宴客的厅堂。


    当然，此刻乌采芊亦是交了新朋友，心情甚好，又要急着去赴宴，早就将那丢了香囊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齐府的酒宴已然是开席了，正堂的首席自然是坐着主家长辈和最为亲近的亲戚长辈，除了齐府的主人齐大人和当家的主母齐夫人，还有齐府位份最高的齐太夫人，另齐大人的弟弟弟媳，还有妹妹妹婿。


    那侯夫人与镇南候自然是被奉为上宾的也坐在其中，一桌子的长辈们自然是谦恭有礼的，就是饮酒也是说些讨喜的说辞来方才小小抿一口，且还要规规矩矩的应承还礼，都是一番达官贵胄礼数周全的做派。


    其余开来的席间便是没有特别的要求，大家随意的坐着，当然这自然也是拉帮结派的与着自己相好的熟人，相同门第的大家坐在一起才更是亲近妥帖的。


    自然而然的也就是关系好的夫人小姐们，同僚的老爷们，铁桿的公子们早就找到了合意的位置坐在了一起，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家长里短之间，你来我往。


    当乌采芊和那凌夫人母女来到大厅之时，所剩的位置已然是不多了，一位与凌夫人熟识的夫人显然是帮她留了位置，叫了她母女过去坐。


    那凌夫人本是想邀她同去的，然而身份有别，想着齐家与着镇南侯府又是有亲，自是上宾，想了想便也没有开口。


    那凌雪儿俏皮的同乌采芊眨了眨眼，笑眯眯的同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要过去坐了，乌采芊也是笑着应她，让她自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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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乌采芊扫了扫大厅，便是一眼见到了侯爷夫妇在的位置，想来自己也是不好离公婆的座位太远，寻思着就在那齐府女眷席中找个位置的坐下吧。


    「表嫂，来这边坐。」那齐瑛华在乌采芊进门时便是看见了她，见她还没有找到位置，便是挥手邀她来同坐。


    正当乌采芊准备过去之时，面前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挡在她的身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别院想要为难与她的那堂姑子李沐晴。


    「既然你是我堂哥的媳妇，那自然就是我的嫂子，瑛华姐姐那一桌都是齐家人，你又不是齐家人，何必去凑那热闹，你我才是一家人，你自然是要同我坐在一桌才是。」


    只见那李沐晴眯缝着狡黠的眼睛，理所应当的说着。


    那齐瑛华伸着头见乌采芊竟是被李沐晴拦住，眉间稍稍一凝，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忧的望着这边。


    「坐在哪里都是无妨的，既然妹妹不嫌弃，你我同坐便是了。」乌采芊亦是笑得灿烂，心想着那齐瑛华那边的坐儿怕也不是好坐的，这位李沐晴小姐顶多也就是算个表面横儿的主儿，倒是不打紧的。


    她这番说辞到是惹得那李沐晴微眯的眼睛竟是一下睁开，闪着一些疑惑，心里是逾发的不悦，想着，好啊！你既不怕，那就来吧！休怪本小姐不留情面哦！


    谁叫你平白的就抢了我堂哥去，小侯爷夫人哪里是那么好当的，不叫你吃吃苦头，你当我李家门这么好进的嘛！


    乌采芊已然是笑得云淡风轻的跟着那李沐晴坐到席间，一桌子的官宦小姐，没有一个识得的，待她坐下，那李沐晴便是也故意不做介绍，众位小姐也不开口，一时的静默。


    那些个官宦小姐们，都是在细细打量着乌采芊，见她这般的容貌，这般的打扮，皆是一眼的疑惑和惊异之色，这就是那位被疯传如何如何不堪的江湖女子？怎的这般的大相庭径，难道传言完全是瞎掰的？


    乌采芊便是不动声色，不开口，也不看众人，自顾的慢悠悠的品着茶水。本来人人都是在直直的盯着她的，迫切的想要见她遭人奚落后的窘迫神态的，却是见她是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都这般的冷场了，竟是毫不在乎。


    众人便是面面相觑，互相看着，不知如何是好，有人实在是绷不住这尴尬的场面了，便是一位着柳黄杏花如意裙的小姐笑着开了口：


    「沐晴，这位美人姐姐是何人，竟是从未见过的，你也不引荐一番？」


    李沐晴其实早就憋不住想要说话了，小脸憋得通红，见此刻有人先开了口，如释重负一般的从鼻间吁出憋着的一股长气，这才开口。


    「说起这位啊！那可是名动京城的人物，你们不知道吗？就是我恆翊表哥圣旨赐婚的媳妇啊！」说着还是一副嘲讽的笑着，惹得席间几位娇小姐也是拿帕子掩着嘴偷笑。


    「哦！原来在京城我还是这般的有名，我自己竟是不知的，倒是叫各位小姐见笑了，圣旨赐婚果真是不同凡响的。」乌采芊轻笑，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一眼慢慢扫过众人，淡淡的说着。


    第五十五章 齐府赴宴（八）


    当乌采芊那一番话一出口，那些偷笑的小姐们立刻的收敛了笑容，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少夫人，自家的身份自是不能比的，在此大庭广众之下，要是让人知道自家这般的闺中女儿，竟敢嘲笑侯府圣上御笔赐婚的小侯爷夫人。


    那便是嘲讽圣上旨意，自顾托大，这便是不小的罪过，那御史言官要是参上一笔，自己的闺誉受损是小，要是连累了自己在朝为官的父兄，便是天大的罪过了。


    「嫂子且不必将这话挂在嘴边，自然是皇恩浩荡的，然则堂哥大婚之日沐晴也是想敬嫂子一杯喜酒，未能遂了，不知道嫂子今日可否如了妹子的愿。」


    在听到乌采芊提及赐婚之事时，李沐晴便是想起刚在院子里被堵得没话说，虽然气，此刻也是冷静的，便是扬起骄傲的小下巴，挑眉瞪眼，冷笑着，向乌采芊发起了挑衅。


    「妹妹敬酒，我自然是荣幸之至，却之不恭的。」乌采芊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得灿烂。


    「各位姐姐妹妹们也是早有此意要敬过嫂子一杯薄酒的，难得今日机会，便是一一敬了可好。」


    只见那李沐晴竟是一喜，忙不迭的站起来朝着桌上的小姐们说道。众人先是相视一番，又是看看李沐晴得逞欣喜的模样，便是不好反驳，一两个声音应允后，


    「自然是的，自然是。」其他的小姐们便是只得是跟着也应了。


    那李沐晴见众人都是一致以后，更是笑得两眼弯弯，便是径直的取了酒壶来，先是跟自己满上一杯酒，然后又给旁边的乌采芊又满上一杯，便是不再拖泥带水，爽朗的直接端起酒杯就对乌采芊说道：


    「沐晴敬过嫂嫂，我干了，嫂嫂请随意。」话音刚落，便是将那酒杯捧起掩面一口干了，随后还将那酒杯倒转过来在众人面前，竟是一滴都未曾滴下。


    好一派豪迈的作风，当然这都是李沐晴平日里从画本子中看来的好汉的饮酒之风，平日里自是没有机会的，今日好好的实践了一番，心中甚是自豪。


    这一情景，看的桌上的一众娇弱小姐们十分的惊愕，难道都要这般的喝吗？这是多么的不雅，多么的不符合小姐仪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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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仍然是浅浅一笑，也不多说，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如那李沐晴一般模样将酒杯倒转与众人瞧，也是未有一滴的酒滴出。


    见状，那李沐晴到是觉着十分痛快的一笑，而后便是朝那柳黄杏花如意裙的小姐定睛看了一眼，那小姐会意，


    「我也敬小侯爷夫人一杯。」便是举杯轻唇道是也要敬那乌采芊一杯酒。


    「嫂嫂，这位是兵部尚书宁大人之女宁婉儿。」李沐晴笑着开口介绍着这位小姐的身份，意思是这小姐的身份摆在这里，这酒嫂子你必须得喝的，不然就是得罪人了。


    乌采芊仍是微微一笑，便是想也没想的应下了，饮了一杯。见状，那一桌的小姐们便是如法炮制的一一来敬酒，想来如此的法子，她很快就会败下阵来，且等着瞧她出丑看好戏。乌采芊也不辞，竟是一一应了，并不拖延一刻的一一饮了。


    如此几圈下来，那乌采芊竟是没有分毫的醉意，依然是镇定自若，优雅得体，两团红晕更是显得娇媚可人。


    众位小姐见状，便是渐渐敛了神色，原本带着些许戏嚯的面庞，渐渐的升起不安的绯红来，除了是那美酒微醺的缘故，还有更是心里渐渐升起的虚慌。


    因着此处坐着的，都是各家未出阁的小姐们，本就十分的惹眼了，那李沐晴又是个惹事不怕声高，看戏不怕观众多的主儿。


    此间，各桌的眼光早已被吸引了来，此中或是有自己家中父母，或是有中意的青年才俊，更是有各家的长辈主母说不定就是日后的婆母大人，四面八方而来的打量早已是让人面红耳赤，心虚不已。


    一位位小姐们早已是心中大悔，哪个不长心的要与那李沐晴一般，不顾脸面的与着那镇南侯府的小侯爷夫人为难来着。


    这下好了，没有让人难堪，反倒是让自己无地自容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姑嫂，说破天去也是家事，自己们这些个外人参合进来干什么。


    自己且还是闺中小姐，如此这般的行径让人瞧见了，着实是不止难堪了，想必名誉也要跟着受损，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一个个的脸色不光是红，且有青有白还有黑，真是色彩斑斓的十分好看。


    唯有那乌采芊自始至终，都是十分淡定且故作优雅的慢慢饮酒吃菜，脸上虽有些霞红绯色，除了映村的她肤色更好，唇边似有非无的笑意更是动人心弦高雅端秀。


    「翊哥，没瞧出我这新嫂子还是个厉害的，枉得你还这番的担心她会吃了亏，看看，也不知道吃亏的是谁，就我们家那傻丫头一个劲儿的就想着往前冲去了，唉！鲁莽啊！鲁莽！」


    只见那李萧然一手随意的搭在李恆翊的肩上，看着那桌因着自家妹子起闹斗酒的女眷，一脸的恨玉未琢成器，感慨非常的模样。


    因着刚听说了自家妹子在院里想与那新嫂嫂为难的事迹，又见眼前的这番光景，更是想到某人听闻此事时脸上如锅底灰般的脸色，此刻也不着急去护着自家的妹子，一边感慨着一边看好戏的神态。


    反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定是吃不了什么大亏，让她学个乖也是好的，毕竟来日方长。


    自家的妹子自家最清楚，今日若是不分辨出个好歹怕是日日不得消停的，更何况自家老爹又将她捧的如珍如宝，竟是万事都依，毫无管束的。


    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到是如老父一般忧心她如此没有规矩的这般行径下去，日后嫁人在婆家怕是会难过的。


    「自然是如此，沐晴那傻丫头怕是碰上了个硬茬儿。」一向难得有个好脸色的李恆翊见他如此说，竟是眉眼一弯，似有些子骄傲一般，嘴角带笑的饮了一口酒。


    眼光不禁又投到那乌采芊的身上，一双开始本有些担忧的眸子，此刻也是耀目如星般的闪着些喜色，嘴角的笑意渐浓竟然不自知。


    看得坐在他旁边的李萧然目瞪如牛眼一般的诧异，不禁扯了扯另一边的小王爷的衣袖想要拉他来看，没想到扯了几扯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待他去看时方才发现旁边那小王爷竟也是也痴痴的再看他那新嫂嫂，满眼的倾慕憧憬之色，唇边笑得如春日花开一般绚烂，嘴角似要滴出些口水来，更是惊得他往后一缩，生生放开那人的袖角。


    继而是左右相继又看了一遍两位仁兄，只得是摇头晃脑一番，嘆息果真食色性也，美色当前，兄弟都顾不得了，哀哉！哀哉啊！


    第五十六章 齐府赴宴（九）


    无奈李萧然只得是自己斟了一杯酒极是无味的饮下，只得是弃了他二人，自己宽慰了一番心绪，又斟了酒与着其他同桌的好友同僚饮酒作乐起来。


    「姐姐，怎不见侄媳妇。」那齐夫人假意在桌上瞄了一圈，似找人一般，又在旁边最近的一桌姑娘们打量了一遍方才笑着对那镇南候夫人慢慢开口。


    「那沐晴丫头也是胡闹的，她嫂子不晓得规矩，她偏不帮扶指点些，还要带着不着规矩。」其实那一桌的情形侯夫人早已看见，已是一脸的不悦。


    此番那齐夫人提及更是让她觉得心里窝火，本来对那李沐晴疯丫头般的行径，平日里就是不喜的，现又一个更不喜的儿媳凑在一齐，自然是没有半句好话的，便是装作不知也没有，硬是将不快都显在脸上，这倒是让那齐夫人眼中一动，更是笑的畅然欣喜。


    「小孩子性情而已，沐晴也是头回见她嫂子，自是高兴了些，本就是来喝喜酒的，就随她们去。」见妻子脸上不好看的神色，镇南候方才淡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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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向是知道妻子不喜欢自己这个调皮的侄女的，可是自己却是十分的欢喜她活泼可爱的性子。


    自己仅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与自己最亲的五弟也仅有这一个女儿，自己便是当做亲生一般的看待的，加之他也知道妻子不满乌采芊这个儿媳，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就这般的言语面色，自是不妥的。


    见侯爷都如此说了，侯夫人便是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对自己已是露出不满，便是把在唇边又想说出的话压了下去，不再言语。


    「姐姐莫要恼了，沐晴也是好意，见新嫂子刚来，与着众人生疏，带着介绍些姐妹也是有的，都是小孩子家家的，爱玩闹些是自然的，不像我们家的一个个都是木讷呆头的。」


    那齐夫人自是个伶俐的，早就看出侯爷夫妇二人之间的不妥，便是笑着开口打圆场。


    说道此处齐夫人自然是看向了旁边的一桌自家的女眷，当然，她自然不会去看那一个个真真木讷呆头，战战兢兢低头不敢言语的庶女们，当然是看向自己嫡亲的闺女齐瑛华。


    那侯夫人便是自然而然的顺着她的话也顺着她的眼看了去，只见那齐瑛华一派的温婉淑雅，恬静端坐，着实是大家闺秀的典范。


    看的侯夫人在心里默默的点头称赞，这才是大家的做派，这才符合她儿媳妇的标准，心里对那乌采芊又是厌恶了几分，反而是中意齐瑛华更甚。


    再看这桌斗酒的小姐们，其他的小姐早就偃旗息鼓，如坐针毡，心里默默后悔怎么坐了这一桌，此刻就是想换一桌坐也是不能了，一双双眼睛似有意无意的在瞟向这里，看的人后背发麻，面红耳赤，竟是又无处躲了去。


    偏偏那李沐晴竟然丝毫不知道收敛，好几杯酒下肚，许是饮的急了些，竟是有了些醉意，见那些个小姐不再卖力的灌她新嫂子的酒了，甚觉她们无趣，便是自己再次亲自出手上阵，又找那小厮要了几壶酒来。


    索性别过身子与那乌采芊对坐着，将那几壶酒摆在二人面前，拉开架势，势要一拼到底。


    只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的斟酒，不容那乌采芊推辞，自顾的一杯接着一杯的饮着，也噱笑着激着那乌采芊务必与她同饮才是。


    乌采芊早在心里已经是骂了一万遍：今日出门真是没有看黄历，果真是不宜出行的日子。


    碰上个愣头青的小姑子也是没有办法事情，然而此情此景，她既不能推诿了小姑子的盛情敬酒，又不能换张桌子坐，且不能俯首认输了，更不能拂袖而去，只得是应了战。


    不然这进了京城的第一回 参加宴会要是偃旗息鼓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今后要怎么立足才是，此战，只能应，还必须赢。


    那李沐晴每饮一杯必是要说辞一番，因着肚里墨水不多且就是来来回回那几句什么妹妹敬嫂嫂喜酒不能不喝，什么嫂嫂不能嫌弃妹妹的酒云云，都是些逼迫人拉不下脸面，不得不喝的说辞。


    加着她又是声量不小，嗓音清脆，众人更是有意放低了议论，更有甚者是张着耳朵听着想要看戏的，便是更显得她声音大，引得更多人看来。


    在众宾客中自然是有李沐晴的父母在的，那李沐晴的亲爹工部尚书李大人，见自家女儿如此这般的行径早已是面色如猪肝。


    但是自己从来都是最疼这个小女儿的，对于她一般的出格行为只要不是太过了都是置若罔闻一笑而过，就算是有些过头的除了好言相劝，大声斥责都是没有过的。


    然而此刻大庭广众之下也着实是有些丢人的，他不住的冲着坐在另一桌的自家夫人挤眉弄眼，希望她快出面去解决此事，然而那李夫人竟是如没有看见他的暗示一般纹丝不动。


    李夫人她心里也是不满乌采芊这个侄媳妇的，尽管她不奢望李恆翊会娶了自己的女儿，但自己娘家的外甥女曾向自己诉说过对他的爱慕之意，她也曾为此亲自去镇南侯府去说相过。


    然而确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那侯夫人根本看不上自己的外甥女，李恆翊更是没有一句的好话，让人好生的尴尬。


    此番她亦是站在女儿一边，戏弄了她又如何，也是想看着那乌采芊出丑的模样，也好解了心里窝着的那股子不痛快。


    然而那乌采芊竟是稳稳噹噹没有什么异样，倒是李沐晴自己，眼见着面前又空了几个酒壶，竟是看着东西都是重重影影起来，脑中也是慢慢浑浊模煳，耳中有些嗡嗡作响，舌头似乎也有些不听使唤。


    「来来来，在给，给本小姐来一壶酒，我，我要好好敬敬我的新嫂嫂。」双颊亦是红的快要滴出血来，说出的话也是有些磕磕巴巴，舌头打结，身子也是摇摇晃晃起来。


    李萧然此刻也是刚刚推杯换盏畅快的饮酒一番，当他的眼睛在挪过来时便是见着妹子这般的模样了，心骂不好，你个不胜酒力丫头的还喝这么多。


    「嫂嫂莫要见怪，沐晴是喜欢嫂嫂呢，今日见着也是太高兴了，看，都喜得喝多了。」李萧然只得是上前去扶着那东倒西歪，似要快伏到乌采芊身上去了的李沐晴，讪讪然的冲着乌采芊笑说着。


    「无妨，我也是见着她高兴，我看沐晴许是饮的有些多了，你还是早些送她回去吧！」乌采芊委婉的一笑，


    心里却是在嘀咕着：我求你赶紧的将这位姑奶奶快点带走吧！没有酒量还学人拼酒的么，这么多眼睛都看着在你没发现么，我的全身上下都快叫人看穿了，还好本小姐早就练得金刚不坏之身，脸皮也是够厚的，不然找个地缝大家一齐钻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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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然，你还是先带沐晴回去吧！我看她亦是醉了。」此刻那李恆翊亦是站在了身后，李萧然沖他翻了个白眼，意思是，瞧瞧你媳妇干的好事，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弟弟妹妹是吧！


    那李恆翊自然是装作没有看见一般，端着兄长的架子，吩咐着齐府的小厮出去寻自己的侍卫祝云套车送李萧然和李沐晴二人先行回府去。


    「我要喝酒，不要回家，不要回家，嫂嫂，嫂嫂我们再来一杯可好。」只见那李沐晴挣扎着又要扑腾起来向着那乌采芊。


    李恆翊一个厉色瞪眼，看的那李萧然竟是一个哆嗦，赶紧的扶起自家的妹子，将她搭在自己半边的肩膀上，半拖半拽哄着她起来，眼神也是在席间扫视一遍找着自己的母亲。


    那李大人此刻再也忍不住的吹鬍子瞪眼的瞪视李夫人，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赶紧的过去帮忙，已是看了半天好戏的李夫人见丈夫儿子都在不满的看向自己，这才辞了一众夫人，忙不迭的跟着上去扶着女儿跟着出去了。


    「表嫂怎的坐在此处，却是怠慢了的，还是请表嫂过来这边坐吧！」那齐瑛华不知何时亦是出现在了乌采芊的身后。果真是出现的恰是时候。


    看着已然是没有了踪影的李沐晴兄妹，还有一桌子面色迥异，脸色如同衣衫一般色彩各异的小姐们。


    乌采芊也是觉得无趣，心里长吁一口气，这才打发走了一个，看看这催债的就来了，果真是人家的饭不能轻易的吃，既燃是吃了人家的酒菜，嘴软了吧！不能推辞了吧！


    「好，那就劳烦齐小姐了，各位小姐，诸位慢慢吃，我且与齐小姐同去了。」笑着同桌上的众位小姐告辞着，那小姐们听闻她要去别桌，自是喜不自胜，一个个连连欢送。


    「小侯爷夫人请自便。」


    心想着您还是快些走吧，我们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已经让人看的快无脸见人了，你们姑嫂的事情还是回去慢慢掰扯，千万不要累及旁人，我们很无辜啊！


    那李恆翊自是回到男宾的座位上，只见那小王爷一脸的坏笑迎了上来：


    「呦呦呦！我们李大人心疼媳妇了呀！我怎么看，你那夫人也不是会吃亏的主儿，不然本小王爷定是第一个迎上去帮美人出头如何。」


    「你在多看一眼试试，怎么板子还没有挨够！」李恆翊一剂锋利的刀锋眼甩过去，惊的那小王爷不禁咽了咽口水。


    忽的又想起前段时日因着在一家酒肆见到一位小美人多说了几句话，硬是被不诡之徒告到了父王那里，硬生生的挨了顿板子。


    想起来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臀部，便是规规矩矩的收起那番的戏嚯之色，赶忙给那李恆翊斟了一杯酒讨好道：


    「好兄弟，我是替你看着嫂子，免得旁人欺负她，绝没有旁的想法，你是了解我的，美人自是要你情我愿，才能你侬我侬的。」如此这般李恆翊才没有在说话，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饮了，这才算了。


    那乌采芊从坐到齐家女眷一桌起，除了那齐瑛华时不时不咸不淡的与她寒暄几句，便是无话。


    一桌子的姨娘，庶女的，原本一个个都如兔子般蔫头耷脑的低头默默吃菜。


    当她堂堂一个小侯爷夫人的名头一出，往这里一坐以后，众人依着礼数打过招唿之后，更是一言不发，一个个的头恨不得低到了桌子底下去才好。


    乌采芊心想着：齐夫人果然是个厉害的，家风甚严，这一桌子的姨娘庶女，管教的竟是如此停当，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的。此时，到是没有人来轮番的敬酒了，耳根子也甚是清净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五十七章 醒酒汤（一）


    华灯初上，灯影朦胧，屋子里不甚亮光，哪怕是夜里，乌采芊也望着屋子里能够光亮些才好，便是又唤丁香再去取几盏灯来点，丁香自去，又添了几盏灯来，屋子里方才更亮堂了些。


    乃见那乌采芊已是一身的酒气坐静在灯下，一手扶着额，一手托着腮，面色赤红，双唇如脂膏润沁，气息不稳的，鼻翼间微动着嘘嘘有些粗气进出，疲态尽显。


    如此这般的宴席果真是磨人的，硬生生的熬着规矩，束手束脚了一天啊！真是苦了这身板儿了，乌采芊心里叨念着，想着这才开始的侯门生活，就如同歷经沧桑了一般不想动弹。


    李恆翊自是又去了趟书房，事情停当后方才回到屋子里，一进来便是见到眼前一幕，那灯下的人自是美不胜收的，然而看她如此疲累模样竟是没由来的心里微微有些怜惜起来。


    「难受吗？」


    「嗯？无碍的。」


    乌采芊抬眼看见他眸子里竟是有些关切之色，心里也是有些感激，微微一笑说道。


    她这一笑不打紧，更是显得娇媚非常，那双灵动的水眸借着酒气的薰染，此刻便是带着些迷离的媚态，那红艷润泽的唇更是撩人心魄，不禁让人有想上去咬一口的冲动，李恆翊瞬间觉得喉头又是一紧，耳垂火辣，心里砰砰直跳，僵在了当场。


    「少夫人，醒酒汤来了，喝下去就松快了。」那半夏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便是将托盘放在桌上。还没等她动作，那李恆翊竟是藉机走动，抢先一步过去将那托盘里的醒酒汤端了出来，亲自放到乌采芊的面前，又是坐在她的对面，看的那半夏忍不住抿嘴一笑。


    此情此情之下，半夏甚觉自己多余，便是取了那托盘正准备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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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醒酒汤还有吗？」


    只见那乌采芊则是慢慢端起那醒酒汤，方舀起一汤勺来愣愣看着道。


    「还有的，这一碗全然是够的，少夫人还要吗？」这倒是让半夏有些不解了。


    「差人给李小姐送一碗去吧！想她此刻定是难受的紧。」乌采芊仍是看着那汤勺里的汤药有些失神的模样。


    「好的，奴婢这就去。」听闻是这样，半夏一笑，领命自去了。


    「何必这般费事，叔父家自是有醒酒汤的，那丫头不懂事要为难你，自己灌醉了自己，你何必还要送醒酒汤去。」李恆翊自是眉间微蹙有些不贊成。


    「别家的醒酒汤如何同我家的比，沐晴妹妹是个真性情的，我不怪她，只不过是让她少受些罪罢了。」乌采芊喝了几口醒酒汤，方才淡淡说道。


    「也是，若论药理，别家的自是不能与你家的想的较。」那李恆翊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沐晴那丫头心眼儿不坏，就是皮了些。」


    李恆翊自然也是偏疼这个小堂妹的，尽管她自幼是个顽劣爱闯祸的，却也是个招人疼的，谁叫自己并无姊妹，怎么着也是当哥哥的。


    听到了此处，那乌采芊竟是放了手里的汤勺，眼角含笑的定睛看着李恆翊。


    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往昔，自己也是那般的顽皮爱生事，但是哥哥们，长辈们尽是宠爱她的，尽管严厉如大哥，虽然嘴上不饶，心里却是在疼爱她不过的。


    「我知道，在家时，我又未尝不是如此，且荒唐更甚沐晴妹妹的。」想到此处，便是又联想到此番自己的处境，更是有些思念家人，不禁又是涌起一阵的酸涩来，原本带笑的眸子便是一下子蒙上了一层细纱般的寥落。


    「快些喝了，凉了就不好了。」见她神色见微有异动，提到在家时的光景竟是面色暗淡起来，必是想家了。


    李恆翊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便是暗恨自己嘴拙，只得是有些无措的将那碗醒酒汤又往她面前推了推，让她趁热喝了，想必解了酒劲儿，她也会好受些的吧。


    看到他这般形态乌采芊心里只觉好笑，其实自己并没有怎么醉的，早在出门的时候便是带着解酒丸的，从前在外与人斗酒时作弊，不曾少了那解酒丸的作用，偷偷服了解酒丸，便是千杯不醉的。


    与那李沐晴同坐，见情况不妙时早就将袖中的解酒丸悄悄服下了，除了面色的酒态，其实并无大碍的，这醒酒汤便也是为着解些残余酒气，消了面色的。


    于是，只得是懒懒将那碗里残存的汤药饮尽了，那李恆翊神色方才显得放心些。


    「你的酒量不错，喝了这么多，竟还是清醒的。」其实李恆翊自是有些疑惑的，喝了那么多，就是一般的男子也早已是醉倒了的，她却无事，又想到她说自家的醒酒汤与别家不同，此刻也是有些明白，想必其中是有些门道的。


    「那是自然，本小姐千杯不醉。」见他神色疑惑，乌采芊便是笑了，也不说破了，只是调皮的笑着。


    「对了，今日在齐家的花园子里，那小王爷夏允崇没有对你无礼吧！」李恆翊陡然又是想起了今日在齐府花园，见到乌采芊同那小王爷夏允崇在一道的一幕，眉间拧锁，眼里升起寒意，言语也是变得慎重起来。


    乌采芊想起那一番际遇心里也是好笑，若不是你们这群公子搅局的话，自己也是能安然脱身的，说不定还能好好戏弄那小王爷一番。


    想到此处，竟是忍不住有些失笑出声，见那看着他的人面色渐浓不甚好看，又是忙摆摆手笑答道：


    「没有，没有，我哪里是会吃亏的主儿。」


    「也是，你哪里是会吃亏的。」转念一想她乌采芊这些时日的做派，李恆翊也是这么觉着，此刻又听她说了，不知为何事悬着的心，也是缓缓落了地。


    「唉！你说那小王爷叫什么来着，什么虫？」又是想起刚刚李横翊似乎是说过那小王爷的名字来着，且是个怪的，乌采芊不禁又问了一遍。


    「夏允崇，你问他作甚？」李恆翊一眼的疑惑。


    「果真是虫，哈哈哈哈！还是个色虫，哈哈哈！形象，果真形象，哈哈哈哈！」再次听见他说那人名字时，乌采芊果真是听清了，一时间觉得好笑的紧，竟是笑伏在桌上。


    此刻那李恆翊算是明白了乌采芊的意思，原她是在笑话夏允崇的名字，一时间憋的一脸的黑晕，不再理会她的玩笑。


    不多时，丁香走了进来，请乌采芊去沐浴，乌采芊便是除去了钗寰，进了浴房去。


    第五十八章 醒酒汤（二）


    「少爷。」那半夏去办完了差自是回来復命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遍，竟是只见少爷一人独坐在屋里看着书。


    「夫人沐浴去了，事情办好了。」李恆翊抬头，见她目光仍在屋子里扫着寻着那人的踪迹，便慢慢说着。


    「嗯，办好了，我亲自去的，托的李少爷，李少爷说保管给李小姐灌进去的。」那半夏说道后面也是忍不住掩嘴一笑，觉着那李少爷说话甚是亲和好笑的。


    「嗯，倒是他说的话，如此便好了，你去吧！」


    半夏见事情也报了，此间少夫人不在，也是无事的，既然少爷吩咐，也不便多留，便是给少爷茶盏里又添了些茶水，退了自去忙自己的了。


    次日，当李沐晴一早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回想起昨日喝了那般多的酒，此刻竟是毫无头痛的感觉，煞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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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那贴身伺候的丫头玉莲告知方才知道，本来府上是熬了醒酒汤的，由于自己喝的酒太多了，那醒酒汤下去喝了竟是无半点的益处，仍是吐个不止，连同刚下去的汤药一併的吐了个干净，急的阖府上下都不得安灵，爹娘更是心疼不已，大夫也叫训了哄出去了。


    正在无法之余，那镇南候府的少夫人竟然是差人送了醒酒汤来，且说定然是有效的，想那少夫人出自乌医门，汤药定是好的，自家哥哥不曾犹豫，竟是一应的给醉倒的自己灌了下去。


    奇的是，果真有效，也不吐了，人也安稳不闹腾了，不多久就沉沉睡了，引得母亲也忍不住的念了几声佛，只谢那侯府少夫人仁善。


    李沐晴从来都是个恩怨分明的爽利之人，听闻了这些，又想到昨日自己那般的作为之下，那侯府少夫人竟然还能不计前嫌，这般的委下身段送来醒酒汤示好。


    怎么说人家也是因为圣旨赐婚才嫁给堂哥，并不是她来缠了堂哥去的，她们一个小小江湖门派而已，还能抗旨不成，抗旨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想到这里，李沐晴又是觉得无端的因着这桩婚事恼火人家竟是无什么道理的。


    尽管如此，人家还能做到这般，相比之下自己果真是有些小家子气了，一时竟是臊得慌，觉得定是要去谢一番才是，于是便挑了些精緻的点心吃食向着那镇南候府去了。


    「少夫人，李小姐前来拜访，可见不见。」灵仙来报的时候，乌采芊正在逗弄院子里刚弄来的养在大缸里的几尾金鱼。她也是觉得无趣，便是吩咐人弄了一口汉白玉龙纹大缸来，养上几尾的金鱼以做消遣的。


    只见那龙纹大缸里浮着几朵白瓣黄蕊的睡莲，并一些碧翠的莲叶，几尾红艷艷的金鱼时隐时现的在莲叶下躲着，且不时还要游个几圈来显个身形，似在捉迷藏一般。


    她本还想在院子里的槐花树下制一个鞦韆，丁香也是去寻了工匠的，只待图纸画出来就可动工了，然而她家小姐却还在愁这图纸要如何的画，又不想假手他人，如此便是搁置着在。


    「请李小姐进来吧！去沏一壶好茶来。」乌采芊听闻那李小姐竟是亲自来了，嘴边便是忍不住笑道。


    最后有些不舍的又看了一眼那几尾正游出来，悠然自得的金鱼方才挪了视线，往着正厅去迎客。


    待那李沐晴进来时，乌采芊已是在正厅坐好等着她了。


    「李小姐来了，快快坐。」见那李沐晴神色有些不自在，乌采芊便是笑着抢先开口，请她坐下后又吩咐了上茶。


    见乌采芊面色温和，笑容可掬，丝毫没有因为昨日自己的鲁莽举动对自己有所怨怼的样子，李沐晴渐渐也觉得心里舒缓下来。


    只见她不客气的端起茶盏来嘬了一口茶，觉得那茶水甚是清香好入口，忍不住又抿上一口，甚是回味无穷，这才满意的放下茶盏来。


    「表嫂的茶果然是好的。」笑眯眯的看着那座上的乌采芊，李沐晴毫不避讳的说着。


    「你喜欢就好，半夏，你去将茶叶包上半斤，给李小姐带回去。」见着她这般的不做作，乌采芊也很是欣赏，见她说这茶好，遂而吩咐了半夏去给她拿一些。


    「既然如此就多谢表嫂了。」本就是小女儿心性，见表嫂竟也是没有用什么弯弯绕的套话遮掩的，自己就更高兴，爽快的答应了。


    「这些点心我拿来给表嫂尝尝，昨日的事，是沐晴无礼了，还蒙表嫂不要见怪才好，表嫂的醒酒汤很是受用的，在此谢过了。」


    又是想到了自己此番是带礼物来酬谢的，话说自己的东西还没有送出去，竟然还没有就收了人家的东西，便是忙不迭的叫丫头玉莲将手上的点心赶紧奉上。


    「多谢李小姐了，看来我今儿是有口福的，一碗醒酒汤而已，李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乌采芊则是笑着示意丁香去将点心接了过来。


    「嫂嫂当真是不怪我了么？」只见那李沐晴此刻竟很是乖巧的坐着，面色有些微微泛红，偷眼瞧了乌采芊一眼。


    默默低下头，又偷眼瞧，双手捏着帕子揉捏摩挲着，有些子急躁，似有些按捺不住又强忍的模样。


    「自然是真的不怪你，怎么你还有何顾虑？」见着那李沐晴这般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一笑，想必她还是有什么顾忌的。


    「既是，既是不怪我，嫂嫂就不要如此称唿我李小姐了，怪外道的，叫我沐晴可好？」羞涩的眼角飞出一道霞红，便是干脆直言而出，音量清脆，喜色染上眉梢，一脸期待的望着乌采芊。


    「我当你是纠结于何事，竟是如此，妹妹果真是个爽朗人。」乌采芊笑得也是一团和气，见这李小姐竟也是个妙人儿，心里却是喜欢的。


    「嗯，如此甚好，沐晴便开心了，嫂嫂看起来比我也大不了多少，那我以后便叫你小嫂嫂。」两弯眼睛亦是笑成了月牙儿。


    此番，因着一碗醒酒汤的缘故，那李沐晴就轻易的将对乌采芊的不满烟消云散在心里了，有着这么一位容貌美丽，性子也直爽的嫂子也未尝不可。


    二人一会子便是熟络了，一改昨日的剑拔弩张，竟是亲密非常，妹妹长，嫂嫂短的，那李沐晴不多时便是相邀着乌采芊要一同去做这做那了。


    这位自小长在京城的小姐算是半个东道主的，于是李沐晴就自告奋勇的自荐为嚮导，择日要引着乌采芊去京城的各处去玩乐，这自然是她最擅长不过的事情了，当然也是正中了乌采芊的下怀，对于她来说，有个如此有趣的小姑子，也是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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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书房风波（一）


    「放轻些，这可都是少爷的物件儿，若是磕了碰了，损伤了一件儿可有你们好看的，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且给我小心着些。」


    慧兰看着小厮们进进出出，搬搬抬抬着少爷的东西进了东侧间的一间空屋子，原是少爷要将在别院的书房搬回来清音阁。


    慧兰在一旁甚是得意的张罗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帕子，嗓音清亮，一脸的得意骄色。


    此刻便是她这最得力的大丫鬟该出马管事的时候了，那丁香此刻还在少夫人屋里伺候着，怕是不得闲的，自己便是轻巧的就上了手，站在一边支使着那些小厮挪搬东西，好不快活。


    那慧兰自来了清音阁，便是一直的不得重用，在外间伺候，同是大丫鬟却是进不得少夫人的内间。


    她心里早就窝火了，因着夫人的缘故，那位少夫人又免得不要给些脸面，月利银子，吃穿用度还有使唤的小丫头，都与那丁香一般，并挑不出二处，无可指摘。


    然而她也清楚，也因着她是夫人送来的，她更是休想进了少夫人的房里伺候，进不了房里，就没有接触到少爷的机会，这让她很是懊恼。


    此刻这下一下又是颐指气使的使唤那些小厮和小丫头便是又似乎回到从前在夫人院儿里那般风光的光景。


    一下有些得意忘形，也顾不得做低伏小那一套，立马的大摇大摆起来，生怕人不知道似的，把自己当做主母一般的高声张罗，使唤下面人布置起书房来。


    「这些，放这边，放这边，哎哎哎！那个不能这样摆，要摆在这边才好…」


    「不必姑娘在此多费唇舌了，书房的事情自是有我的，怎么摆还是我来吩咐，姑娘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只闻一道淡淡的女子的声音传来，慧兰望去，只见一位穿一身水墨梅花纹天青色浅纱裙的清丽佳人，款款走了进来。


    那女子一张尖尖的白皙小脸，眉清目冷，一双柳眉不疏不密，双眸狭长有神，鼻樑高挺，薄唇清冷，周身亦是散发着儒雅清冽之气，发间也只是簪了朵素雅精巧的珠花，并一支青玉含苞的簪子。


    这位女子正是不是别人，正是一向专职只在书房伺候李恆翊笔墨的丫鬟墨蕴。


    早就听闻伺候少爷笔墨的墨蕴甚是清高，目中无人，一个伺候人的丫头罢了，还如同自己似小姐一般金贵，此刻见着果真是如此，那慧兰心想着岂会理会她这般的言语。


    「想必这位正是墨蕴姑娘吧！啧啧！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墨蕴姑娘这般的穿戴与众不同的，怎么，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慧兰则是一派轻蔑不削的言语，打量过她一番后眼神里也尽是讥讽，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你，你是什么意思。」那墨蕴亦是面色亦是有些红晕升起来，似被人戳到了痛处，怒目看着那慧兰。


    「你说我什么意思，你那点子小心思，满府上下，你当谁不知道似的。」慧兰挑眉，笑得更是鄙睨。


    「你，你是何人，这般大胆无礼。」那墨蕴似有些恼了，直指着慧兰。


    「你管不着我是何人，大家都是伺候人的，你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成，狐媚子货。」见那墨蕴十分不给自己面子，且还端拿着，这让慧兰很是不快，她一向又是个欺软怕硬，口舌无德的。


    此话一出，那墨蕴自是恼羞成怒，二人便是争执起来，那慧兰一向是出名的泼辣不讲理，墨蕴又是近身伺候少爷的人，旁的人都不敢来劝。


    正当乌采芊午觉醒来之时，闻得屋外似乎有些吵嚷，便是唤了丁香来问，然而来的并不是丁香，而是灵仙。


    「丁香怎么不在？」


    「丁香姐姐去了前院，少爷今日将书房挪回院里的东侧间了，那慧兰与着少爷书房里的墨蕴吵起来了，丁香姐姐去查问了，夫人可要些什么？」灵仙自是将事情简单说了说，具体的事宜不甚清楚。


    「也没什么，你去准备些茶点我吃吃，有些口干也有些饿了。」乌采芊起身，对镜理了理髮鬓，那灵仙亦是拿着篦子将发间细细篦了一遍，理顺了因着午觉有些疏散的髮髻。


    待收拾停当，灵仙便是去准备茶点，乌采芊也出了屋子，来到外间坐在红木雕花的圆桌前，等着茶点，也等着丁香来将事情明了的说一说。


    不多时，灵仙几人一同进来了，灵仙将茶水点心都摆好，丁香自是来说事情的。


    「吵着少夫人休息了，都是奴婢没有将院里管束好，奴婢无能。」那丁香见乌采芊自是起来了，也从灵仙那里听得少夫人在过问此事，便是一脸的愧色。


    「本就不干你的事的，事情究竟如何了？」因着睡了一觉，唇间着实是有些干渴，乌采芊直接的端起茶盏来，先嘬了一口，才缓缓道来，看向丁香。


    「本就无甚事情，就是二人因着少爷的书房搬迁，起的争执，慧兰想要掺和，那墨蕴本就是专职书房伺候，自是丝毫不肯，二人便是言语上激了些，并不相让的，就吵起来了。」丁香将事情慢慢说来。


    原来那慧兰如此的讥讽墨蕴也是有着缘故的，那墨蕴本是罪臣之女被贩卖为奴，作为官奴被卖到府上，一遭从闺阁千金变成了伺候人的奴才心有不甘也是有的。


    因着自幼府上请过先生教养，通些文墨，举止也算得体识礼，便是被李恆翊点了做了书房伺候笔墨的丫头，已是有了两三年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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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那墨蕴依仗着少爷仅要她伺候笔墨，亦是不曾做过粗活，便更是清高起来，自视过高不将他人放在眼里，觉着自己是与旁的丫头不同的，也是引来诸多的记恨。


    「哦！原来是争风吃醋啊！难怪难怪！」那乌采芊自是不忘了往嘴里塞着一块香甜软糯的藕粉桂花糖糕，听着丁香慢慢道来也是明了了些其中的由头，自是感慨。


    想来是那慧兰见不得那墨蕴能进得李恆翊的书房伺候，又通晓些文墨那般的清高，她自己也是有着这般那般的念头确不得实现，所以心中也是不满的，如此说来就说得通了，女子之间的醋意横飞起来，能争执到何种地步，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几人说了一番过后，乌采芊觉得这事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那般想要见缝插针的慧兰此刻起便是与那墨蕴算是结下来梁子，此后，她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来惦记自己这屋子里的动静了，想到此处时也不由得觉得一阵的愉悦。


    有戏看，总比死气沉沉的闷着要好上许多不是，心情一愉悦的情况就是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块糕点，因着怕晚间吃不下，自己又会忍不住再吃几块，便是将碟子里剩下的糕点分与丁香几个一併吃了。


    第六十章 书房风波（二）


    沐晴带的这几盒子的糕点果真味道不错，改天定要问问她是在哪里得来的，也去寻一些来才好，乌采芊心里此刻正这么想着。


    正当乌采芊的心神还在云游太虚之际，一个颀长的身影几步跨了进来，只见那李恆翊正是一脸的阴云密布，直走到乌采芊面前，也不言语，直接坐下了。


    那几个丫头自是刚分完糕点，同那乌采芊一般没大没小的坐在一桌的，见少爷这般的模样，都是吓的蹭蹭的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立在了一边。


    那灵仙丫头更是默默垂首而立，不忘偷偷把嘴角还残留的几点子糕点碎屑添进了嘴里。


    见那人似乎有些不快，乌采芊此时本就心情甚好，也不急不恼，取过半夏递过来的空茶盏，端起茶壶亲自沏了一杯茶水，放到李恆翊的手边，示意几个丫头下去。


    待几个丫头出去了她方才慢条斯理的慢慢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子就就不高兴了，说说，谁这般不长眼的，惹着你了。」


    「无事，有苍蝇扰人罢了。」说着便是端起茶水来饮了几口，待茶水入喉，仿佛清爽不少，又看看那正看着他浅笑的女子，焖郁之气也是散了些。


    听闻他这般说辞，乌采芊不禁忍不住，噗嗤一笑「那可真是好大的苍蝇啊！」


    「刚吃了什么？还有吗？」李恆翊亦是想起刚那几个丫头端出去的空碟子，还有那灵仙丫头偷偷舔过嘴角糕点碎屑的模样，定是刚分了点心吃。


    想到这里心里竟是无端的又升起一丝的不悦，怎的有好吃的给了那丫头们，也不晓得要给他留些，那不成自己还不及那几个丫头不成？竟是有些酸酸的。


    然而看着那女子笑眉弯弯，浅浅而笑，又是有些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什么时候起竟是变得这般的矫情起来，不过就是一些点心罢了，谁吃不是吃，这么一想此刻又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要将话题转移开了去，轻咳了一声方才又说道：「若是没有，就算了，叫人去取些别的来吃，今日事忙，还未用得午膳。」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未用午膳吗？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也吩咐早些准备晚膳来。」本是觉着有些好笑的在看着他的乌采芊，听闻说他竟是午膳都还未用，顿时有些惊讶，还未等他继续说话，便是已经极快的起身出去吩咐了。


    不消片刻，乌采芊已是笑盈盈领着半夏又端着几碟刚才方吃过的几样小点心进来了。


    「这是沐晴妹妹给我带的点心，我尝过了，很是可口的，一样捡了一些你先垫垫，不要多吃，丁香已经去小厨房张罗了，今日晚膳早些开，小厨房单做的，可好？」


    「哦！你安排就是了，怎么，这么快就同沐晴那丫头好了，她还给你送点心来，真是大方了。」李恆翊嘴角微微翘起，拿起一块点心看了看，心里瞬间有些说不出的服帖起来，说完，便是咬上了一口。


    见他吃的也甚是香甜，乌采芊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你且先吃着，要什么叫半夏取去，我去小厨房看看，催催晚膳。」说罢便是留他在屋里吃着，自己则是迈着轻快的步子出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吃的愉悦，自己心情也是好的。


    小厨房内，乌采芊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根极新鲜，青翠碧绿的黄瓜啃着，啃得是脆生作响，愉悦非常的模样。


    「就说，那墨蕴真在院门口就堵了少爷去啦啊！」一副十分好奇八卦的样子。


    「可不是吗！外院伺候的小丫头青果儿可是撞了个正着，看的清清楚楚呢，她开始本不敢说的，怕少爷责怪丢了差事，我连哄带喝的她方才都说了。」丁香边说着边将从大厨房送来的食材篮子细细查过一遍。


    「还真是按奈不住的一个，这下可热闹了哦！」乌采芊想想又十分的想笑，仍是脆生生的咬了一口黄瓜。


    「可不是，说是哭的梨花带雨的。」那丁香已是将食材都察验好了，便是招手唤来一个婆子。


    「把这些都摘洗干净了，我待会儿要用的。」说着便是将篮子递给那婆子，婆子自是接过去自去摘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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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事情交代妥当便是领乌采芊出了灶间，来到外间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嘿嘿！那就难怪少爷脸不好看了，非不是心疼了，怎么也是贴身伺候了好几年的身边人儿，自是不一般的情谊。」那乌采芊一边啃着黄瓜，一边笑着说。


    她想着，要是那慧兰真和墨蕴争风吃醋缠斗起来，不知道少爷会偏着谁，他到底喜欢谁多一些呢？对于这点她始终是很好奇的。


    「依我看到是不见得，我看少爷也没有像外面传的那般喜欢那墨蕴，要不然早就把她收了房了，不会拖到今日都还只是个伺候笔墨的丫头。」丁香细想了想方才说道。


    「是吗？且看看吧！」乌采芊终于将最后一口黄瓜塞进了嘴里，不禁掏出手帕子来，很是淡定的擦了擦嘴，陡然优雅端庄起来。


    不多时，饭菜已是上了桌，二人坐着慢慢吃着饭，乌采芊因着那事心想着李恆翊定是心情不好的，人家这般的私事自己也是不好多问的，便是未曾多话，只顾默默的吃饭，不似平日里吃饭时那般的活跃话多。


    那李恆翊见饭都吃到一半了，那女人竟是一句话不说，这不像她啊！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墨蕴之事不高兴了，也不对，她看起来吃的极香，心情也很好，可是为什么她对于这事一句话也不问我？


    府里一向有人风言风语，疯传墨蕴是我要收房的人，今日进了这院子来，难道她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你今日无事要同我说吗？」那李恆翊实在是忍无可忍，顿了顿突然开口。


    「你是说沐晴妹妹的事情么？我与她已经好了，她还自荐说是今后要做我的嚮导，带着我去京城各处玩耍一番呢！」乌采芊有些疑惑的想了想，喜滋滋的说道。


    「她却是个喜欢玩的，你莫要跟着她一道胡闹，多多提醒她才是。」李恆翊见自己的一番话一出口使得那女人面色渐渐黯然起来，便是又忙补上一句：


    「出去逛逛也是好的，免得憋闷，只要不胡闹就行。」


    「嗯嗯！我晓得的。」见他这么说了，那乌采芊脸色才又唤起光彩来，连连点头。


    「你，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李恆翊缓了缓又忍不住问道。


    「再就是院里的一些杂事，没什么大事了，你怎么了？」乌采芊这下子纳闷了，他到底是要问什么啊！确实是没有什么大事啊！


    难道是墨蕴与慧兰争执的事情，怎么，难道要讨回公道？不对啊!又不是我欺负了他的人，他不应该找我，应该去找慧兰兴师问罪啊！那慧兰又是他母亲的人，更是找不着我的，不对，不对，应该不是这件事。


    「哦！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李恆翊呆了一呆，方说道，本想提及那事，但见她竟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漠不关心的样子，只得是嘴唇颤了颤，也始终是没有说出口来，然后便是低头默默吃饭，不再言语，也是，在她的眼里，他身边的女子与她何干？


    第六十一章 书房风波（三）


    晚饭过后，李恆翊又是去了书房翻看奏摺去，这会子将书房搬回了清音阁自是便易许多，只需跺了几步就到了东侧间的书房，果然是明智之举。


    一进门，他先是四下打量了一遍，这书房的布置与着之前一般无二，各处陈设还是按照他的习惯摆放着，没有二话，便是径直坐到案前看起他堆得老高的奏摺来。


    乌采芊饭后闲来无事，先是去花园子里散步一番略作消食，回来后自是又去逗弄了半天那大缸里的几尾金鱼，还有餵食她的小乌龟，待这些都做完以后也是差不多算是解过闷儿了。


    天色渐晚，院里已然是灯光四起，只见那东侧间今日新搬过来的书房里，此时也是亮起了烛光。


    乌采芊也是好奇那李恆翊的书房会是何种的模样，一时兴起，便是沏了一杯新茶，想借着送茶水给李恆翊的由头要去探查一番，于是自己端了茶水便朝着书房去了。


    那墨蕴已是在书房外踌躇着转悠小半天了，她本是打算借着送了茶水进去时，想着要藉机再多同少爷说几句话的，然而少爷今日似乎特别的忙，奏摺还有一大堆没有看。


    自己送茶水进去时，少爷连头都不曾抬，只顾着埋头在看着奏摺，少爷一向在做事时不喜人打扰的，自己只得是一个字都没说就退了出来。


    今日白天的事情都过去大半天了，也不曾听说少爷去斥责那慧兰的消息，这事就好像没有发生一般。


    难不成少爷真的是恼了自己了？不应当啊！平日里少爷最是宽和的，虽说对自己没有表现出要抬姨娘的意思，可他待自己与之旁人却是不一般的。


    就算是不小心撒了茶水到少爷的画上，或是打了贵重的砚台，少爷也从没有一句责备的，服侍少爷这几年，自己的吃穿用度也是与着那些丫头不一样，要好上许多，想必定是少爷吩咐的，少爷有了什么好多东西，也会赏自己一些，这都是别的丫头没有的，可见少爷是十分看重自己的。


    莫不是少爷恼了今日的事情？还是自己太过鲁莽了，不当多嘴，今日刚搬进这院子来，就与这院子里人吵了嘴，自己是少爷的人，少爷面上当然会有些挂不住的。


    那位新夫人就算不受少爷喜欢，好歹也是圣旨赐婚，明媒正娶的少夫人，这刚开始少不得要给她一些体面，或许过几日就好了，定然是这样，定然是这样的，少爷绝不会为了这般小事就恼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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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墨蕴一边转悠着，已是在脑中将事情细细的捋了一遍，安慰着自己，就算是搬回来这清音阁，少爷待自己定还会如从前一般看重，毕竟，这些年能够近身伺候少爷的丫头不多，细算起来，如自己这般体面的，也算得上是独一份的恩宠了。


    当乌采芊走到书房门口时，正好看见还在独自思忖着发愣的墨蕴，眉间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当她站在墨蕴跟前时，墨蕴这才反应过来，只见眼前这女子一身的湖碧色迷离繁花丝锦襦裙，头上插一支孔雀银步摇，面若晨霞，淡淡而染，一双明眸水润清晰，浅笑嫣然。


    墨蕴只觉心里一提，眼前这个美人，这番打扮，难不成，难不成就是那位新夫人，坊间不是说，不是说新夫人十分不堪的吗？她瞬时有些慌神，原本就白皙的面庞更加惨白起来。


    「想必这位就是墨蕴姑娘吧！」乌采芊一见这女子便是猜到她是谁了，见她弱柳扶风，面色是惨白柔弱，更是一副小兔受惊的模样，想必是自己出现的不合时宜，吓着人家这般娇娇弱弱的姑娘了，不禁先行开口了。


    「见过少夫人！」那墨蕴这时才反应过来，便是盈盈的福身请安，那声音果真是柔弱无骨娇滴滴的，听得乌采芊不由觉得身子隐隐有些发麻，果真是自己太不像女子，平日里粗糙惯了的，见了这般的柔弱女子，竟是突然觉得自己像汉子一般。


    「嗯，不必多礼了，墨蕴姑娘请起。」乌采芊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嗓音，顺着那墨蕴自是语气更加温婉的笑说道。


    「少夫人这是要给少爷送茶水进去吗？」那墨蕴自是起身，看到乌采芊端着茶水便是想到了七八分，开口问道。


    「是的，少爷也忙了许久了，想是口干，自是要用些茶水的。」乌采芊当然是跟她胡诌着，心里暗想着：我就是想进去书房看看，看有无什么好玩的，总不能没有由头，这般明目张胆的闯进去吧！要是被那人轰出了多尴尬的，送茶水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乌采芊说着正准备推门进去，只见那墨蕴眉间一凝，竟是一个健步上去挡在了乌采芊的面前。


    乌采芊一时间愣住了，心里想着：什么情况，又挡，我怎么总是让人挡住去路，估计又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姑娘这是何意，为何要挡住我的去路？」压着心里的不耐烦，乌采芊又是笑得极其的绚烂，极耐烦的问着那墨蕴，虽然这是明摆着的，墨蕴不想让她进去，但她自是装着煳涂。


    「少夫人容禀，不是奴婢要拦少夫人，只是少爷的习惯一向是从不让外人进书房的，望少夫人不要为难奴婢才是。」那墨蕴慢慢说来。


    哎呦！果然是伺候笔墨读了书的，还真是个会说话的，扯虎皮拉大旗啊！本来我也就想熘进去看看，并不甚重要，你既然都将少爷搬出来了，那我今儿还真非得进去不可了，不然显得我这少夫人是当的多么无能啊！乌采芊心里暗暗冷笑。


    「怎么，你的意思是除了你这个内人，我这个外人也是不能进去的是吧！」乌采芊故意靠近那墨蕴，笑得两眼眯的狭长而狡黠。


    「奴婢不曾如此说，是少夫人您想岔了，奴婢只是遵从少爷的意思。」那墨蕴心里咯噔一下，两颊泛起一丝红晕，她定睛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手心竟是沁出丝丝细汗来，这个女人看来不是个好打发的。


    乌采芊自是看到那墨蕴眼里的变化，那般柔弱的身子眼里此刻竟是有如此的不甘和锐利，看来是个有气性的，


    「那墨蕴姑娘是什么意思，可否解释一二我听听，姑娘能进得夫君的书房，怎么我就进不得夫君的书房了？」乌采芊继续笑着说道，且将夫君二字特意的咬的重了些，待看那墨蕴的神色，刚刚才恢復一些血色的脸色，待听到她说夫君之时又是一阵的惨白。


    第六十二章 书房风波（四）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那从里面推开门的人正事李恆翊。


    「我当是何人喧譁，原来是夫人来了，怎的不进来。」只见那李恆翊满眼的和煦，只看着乌采芊，说着便是侧身让出了路来示意她进去，在一眼却是瞬间冷凝的看了一眼那墨蕴，只见墨蕴才触到他的眼神之时便是吓得立刻慌忙低下头去。


    李恆翊则是过去门口，「你下去吧！」只给那墨蕴一句话，而后亲自将书房的门关上了，独独留那墨蕴呆愣着，原本惨白的脸色更是面若死灰。


    乌采芊并未看见这一出儿，而是在李恆翊侧身让他进去时，她亦是端着茶水提步款款走进了书房。


    一进那书房自然是眼睛咕噜的转着四处的打量，书架子上，满满的书，书案上一应的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另还有一堆的奏摺，地上几口青花瓷山水图字画缸里，装着满满的字画，这番的陈设，与着大哥的书房，并无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乌采芊顿时失了趣味，只是将那茶水放在桌上。


    「怎么，夫人觉着我这书房可还入得眼。」见乌采芊已经就先是将书房打量了一遍，李恆翊这才淡淡开口。


    「嗯，并无什么不一样，都是书画而已，却是，却是好像少了些什么，哦，对了，你这墙上是不是要挂些什么才好？」乌采芊四处看了看，又想了想，这才说道。


    此话一出，李恆翊不禁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我也是觉得寡陋了些，要不，夫人借几幅大作与我来撑撑场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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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画画写字啊？这可就难为我了。」一说到字画上，这可就惊着乌采芊了，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自幼便是最不喜画画写字的，难道都成亲了还要画画写字不成？


    李恆翊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说的是夫人库里的那些好东西，可不是要夫人你亲手画的，那我可是真不敢挂出来的。」


    「哦！只不要我画就好，就好，要字画好说好说。」吓得噗通噗通小心脏乱跳的乌采芊，如同大赦一般，这才缓缓放心。


    眼见她这番模样，小脸激动的绯红一片，甚是可爱，李恆翊又是不禁心中微动，竟是不由自主的走到她的身边，伸出了手去。


    那乌采芊见他这一举动，忽的一惊，诧异的看向他，李恆翊方回过神来，一只手悬在半空，很是尴尬，又不好收回，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立马的脑中灵机一动，不动声色的继续伸手过去在她发间摸了一把，随后便是很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便是将手背在了身后。


    「怎么了？」乌采芊见他这般举止，也是好奇伸出手摸了摸头髮。


    「哦！你发间落了一瓣花瓣，我帮你摘了，想必是院子里的槐花开了吹散了落在发间的。」那李恆翊很是坦然的说着，如同自己真是做了好事一般。


    「哦！」五采芊随意应了一声，此刻一抬头便是看到那李恆翊的双眼正直直看着自己在，此刻已是无心在去想这件事情。


    这时与那李恆翊也是挨得太近了些，二人是近在咫尺，身边又无旁人，只看那双乌黑髮亮的眼眸里，似乎有团火焰在燃烧，似乎连带着要将自己也要烧进去一般。


    乌采芊只觉得小心脏又是砰砰乱跳起来，越发的没有了章法，耳根子也跟着发热，一瞬间热到了脸颊，连眼眶都似乎跟着烧了起来，喉咙里也是一阵燥热口渴。


    「既然茶水已是送到了，我也无事了，我先回去了，夫君忙完既回就是，我，我，先走了。」眼看着那股子灼热要将人烧的滚烫，乌采芊一时间慌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咽了咽口水。


    她赶紧转头，眼神慌张闪烁的看着那茶水并不敢在看那人的眼睛，便是只想着快快离开才是，说了那几句话便是头也不回，急急忙忙，逃命似的奔出了书房，竟是连端茶盏来的托盘都忘了拿去。


    看着那乌采芊如小鹿乱撞一般慌乱的逃出去了，李恆翊早已忍不住唇边漾起一层笑意，就连那一向木讷冰封的面容也似乎化开一般，泛起了温暖的气息。


    他回到书案前，看看手边的茶盏，那是墨蕴先前端进来的，还不曾动过，又看看乌采芊刚刚放在案上的茶盏，又是温暖的一笑，毫不犹豫的将乌采芊端来的那盏茶端了过来，揭开茶盖，轻轻嘬了一口，一副意犹未尽很是受用的模样，似乎这茶水十分的香甜，让人身心舒畅，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在看这边，那乌采芊逃命一般急吼吼的冲出了李恆翊的书房，在不远处见后面无人追来，这才止住脚步，大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心口有些子闷，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我怕什么，跑什么啊？这般的不镇定，真是没有志气啊！


    又一想，这才几步路，就这般的难受，嗯！还是来这里养尊处优成日吃喝的，果然是不好的，走几步，跑几步都不得了，豪门贵族果然是腐化人心，也是腐化身躯的，看来还是不能成日吃喝睡的养膘，不然日后要是跑路都跑不动了。


    想到这里，心绪方才慢慢的恢復，端端的理了理衣衫，拢了拢发，这才慢条斯理的往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然而书房这边却还是没有消停了，如此这般好的机会，那慧兰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自是精心的打扮了一番，又是端了一盏茶并一小碟的点心，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姗姗而来。


    那慧兰正轻敲着书房的门「少爷，奴婢给您送些茶点来了。」她话音刚落，便是被一人扯开了去，挡住了门，欲待她正要发火，一眼就看到那墨蕴正冷眼看着她在。


    「慧兰姑娘这般晚了不歇着，来书房作甚。」还没等慧兰开口，那墨蕴已是毫不客气的说话了。


    「我们做奴婢的自是体恤少爷辛苦，来给少爷送些茶点的，墨蕴姑娘怎似个门神一般，怎的不贴在门上算了，那便是可以日日夜夜守着少爷了。」慧兰自是一阵讥笑，眼里更是讽刺。


    「慧兰姑娘还是请回吧！少爷从不让他人进书房的。」


    此刻，李恆翊方才将那一张图纸的最后一笔收尾，方才抬起头，夜里是极安静的，自是将门外二人的话都听在了耳中，眉间早已是一片凝色。


    他将笔放回笔架上，又看了那副图纸一遍，那图纸不是别的，竟是一副鞦韆图，觉得还算满意了，便是轻轻将那图纸卷了起来拿在手上，便是起身开门。


    李恆翊一打开门，那两个丫头还在争执着，墨蕴挡在门前，慧兰气势汹汹要往里闯，二人一看李恆翊都是一惊，墨蕴赶紧退到一边让开路来，那慧兰也是尴尬的让开来，见少爷面色不好便再也不敢说话。


    「墨蕴，可以熄灯锁门了。」李恆翊只丢下一句话，不曾看二人一眼，便径直走了。


    见少爷走了，慧兰自是无趣，气的一跺脚，白了那墨蕴一眼自是愤愤离去了。


    墨蕴得了令，便是进到书房里来熄灭烛火，她自是看到那书案上的两杯茶水，先是去端自己端进来的那杯，竟是沉沉的，不由心生疑惑，将茶盖打开来看，原来还是满满一杯，不曾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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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一颤，又是忙将另外一杯的茶盖打开，那一杯竟是点滴茶水都不剩，她竟是惊的往后一个踉跄退出一步来，眼神不停在两杯茶之间来回看了看，心里早已是如针扎一般的疼，唇色亦是一片惨白轻颤，眼神里也尽是忧伤。


    第六十三章 群英荟萃（一）


    第二日当乌采芊将桌上那幅图纸拿在手上时，竟是掩不住的嘴角带笑，这屋里从昨晚睡前到今早起床，就自己和李恆翊两人，可见定是那李恆翊画好了放在这里的。


    她前一段时间起就念叨说要架鞦韆，然而自己画了那几幅鞦韆的图纸着实是儿戏了些，根本拿不出手的，那李恆翊看后竟是脑袋都摆成了拨浪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见是他确实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帮着画好了图样的，画的还算不错，很是符合心意，乌采芊看的有些入神。


    「咦？小姐，鞦韆图样儿你画好了啊！」见乌采芊竟是对着一张纸在痴笑，丁香不由得凑过来一看，原来竟是一副鞦韆的图样，


    「这，小姐这不像你画的吧！」不过一细看那图，不对啊！这不像是小姐画的，小姐画的那些惨不忍睹的图样与这一幅完全是不能相比拟的，丁香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不是我的画的又怎么了，就用这个，你去找工匠，就按照这个图样做出来！」丁香的一番话丝毫不影响乌采芊的好心情，依然是两眼带笑的看着手里的图样，很是满意。


    见她这番样子，丁香也是猜出了八九分，除了少爷还能有谁，昨儿夜里少爷书房的灯亮了半宿才灭的，或是为了这图样儿也是说不准的。


    反正她家小姐是没有这个能耐的，想到这里也是跟着欣慰，既然少爷愿意帮着小姐，那想必少爷也是关心小姐的，那样便是最好不过的。


    「好好好，既然小姐喜欢这个图样儿，我就找人照着做就是了。」说着便是笑着伸手要拿那图样儿。


    「做什么呀！」见丁香将要拿自己手里的图样儿，乌采芊忽的一惊，宝贝似的将手里的图样儿捏的更紧了。


    「哟！还捨不得啊！我的大小姐，你不把图样儿给我，我怎么去找人做啊！」丁香又是嗔笑着说道，


    「哦哦哦！对哦，那你拿去。」乌采芊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将那图样儿递过去给丁香，


    「别弄坏了啊！」又是小声嘟囔着交代道，有些不舍又有些不放心的瞄着那图样儿。


    「放心，定是原模原样儿的给你还回来的。」见她这般的看重，丁香也是好说着让她宽心，这才笑着将那图样儿拿出去了。


    见丁香出去了，乌采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幅画而已么，不就是一幅画儿么，虽然这么想着，可那人却是开心的双手撑着下巴，眼睛都笑成一道缝儿了。


    她憧憬着那鞦韆修好了以后，恍惚间就看见自己在上面是如何高兴的打着鞦韆的样子了，还有那纷飞的槐花花瓣漫天飞舞的美景，还有那徐徐走进的人，那人正是李恆翊，正微笑着看着自己，一脸的温柔。


    嘿！我怎么想起他来了，乌采芊顿的清醒，两手轻拍了拍脸颊，又晃了晃脑袋，这才将那李恆翊从脑子里赶走。


    那李沐晴今日竟是应了前几日的诺言，不多时就带着丫头玉莲进府来，正经八百的上门来邀，要尽地主之谊去，说要带着乌采芊出去逛逛。


    乌采芊在这府里也是憋闷的很，见有人要带她出去玩儿，那不是来的正好，自是高兴的紧的。


    原本那李沐晴还在担心，乌采芊是不是会婉言拒绝，怕出去抛头露面的惹人非议，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跃跃欲试的想要出去，二人一拍即合，高高兴兴的就相约着出去了。


    二人待出了府门上了街，便是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欢快起来，李沐晴带着丫头玉莲，乌采芊则是带了灵仙，四人结伴着就准备开始逛了起来。


    「沐晴，隆盛号在哪里，去取些银票才好的。」乌采芊忽的想起来那日上街的窘境来。


    「你要去取银票吗？」李沐晴有些不解，见状，那灵仙丫头是个嘴快的，便是忍不住将上次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小姐你是不知道，上次我们出来啊！小姐买了太多的东西，最后买了把扇子都没银子结帐了…」待灵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乌采芊已是面色通红的两眼直蹬着她，


    「就你嘴快。」


    那灵仙见她面色有些囧，便是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小嫂嫂不必忌讳，这并没有什么的，我带你去换银票便是了。」那听的好笑的李沐晴见乌采芊面上有些挂不住佯怒的样子，便马上笑着说道。


    自出了那日的事情后，福济堂的乌掌柜就在京城最大的银号隆盛号给乌采芊开了个户头，并且存进去许多的银两，可供她随时取用的。


    在李沐晴这个本地人的带领下果然没有走半点的冤枉路，几弯几拐之后，几人便是来到隆盛号取了银票，望着手里的一沓银票，乌采芊顿时觉得踏实许多，满意的将银票塞进了袖口中，这才扬手阔步的走上街头。


    两个女孩儿都是好玩的，加之更有着那玩遍京城的李沐晴的带领，自是多了许多好玩的地方，逛戏园子，看杂耍…


    不多会子半天就速速的这样逛过去了，虽然意犹未尽，几人却已是又累又渴，飢肠辘辘的，便是想着找个地方歇歇脚儿吃些东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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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晴，我可是饿了的，哪里有好吃的？」乌采芊摸着已是咕咕叫着直打鼓的肚子看着李沐晴。


    「我带你去京城第一楼，泰丰楼可好，那儿的菜可好吃了。」李沐晴想了想突然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儿。


    「泰丰楼，早就听说过了，那儿的招牌菜缠花云梦肉据说入口即化，还有脆生鸳鸯响，据说外焦里嫩，连骨头渣子都是酥脆的。」一听说泰丰楼三个字，乌采芊一下眼睛都直了，只觉得口中口水都已然是要沁出，连连想到之前柳哥哥跟她说过的泰丰楼的名菜，早就是烂熟于心的。


    「对对对，泰丰楼好吃的可多了，还有那醉鹤延年，那醉鹅做的真真是，啧啧好吃的连皮带骨的，我都能吃得干干净净，」一说到吃的李沐晴也是兴趣非常，想起自己爱吃的菜来，二人相对说的是两眼冒金光，口水直流。


    就在二人热烈谈论到何处去吃饭，且要吃些什么菜的同时，二人所在街道的一间茶楼上，一位藏青色锦衣华服的俊朗青年，黑髮如墨，金冠束髮，剑眉星目，薄唇浅笑的正摇着摺扇看着她二人，眼神里透着一股意味深长。


    第六十四章 群英荟萃（二）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脸污秽的乞丐正没命似的在街上往前跑着，他一路慌张乱撞，就算过来撞到人了，也丝毫顾不得了。


    他只不时的往后张望一眼，看见那几个追赶他的人越来越近，吓得更是慌神，没命似的往前冲着，或是跑的太急，没有顾忌到脚下，一个不留神脚下一崴，整个人就栽倒了下去。


    「哎呀！」那李沐晴正和乌采芊有说有笑的朝着这边走着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乞丐，却突然摔倒，正好撞在了她的脚上，吓得她一声惊唿出来。


    「你这乞丐怎么不长眼，竟然撞到我家小姐，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什么身份，仔细要你好看。」那玉莲见自家小姐受到惊吓，忙上去扶着李沐晴，往后退了退，离那还倒在地上的乞丐两步开外方才怒斥道。


    那乞丐想必也是吓的不轻，惊魂未定，但不说话，满眼恐惧，原想起身站起来，却是觉得刚崴的那一脚踝吃痛站不稳，又是往下一歪下去，伸手去摸那脚踝，竟是生疼，可见是崴伤了。


    他只得是半跪起来，然后盯着李沐晴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竟是猝不及防拖着那痛腿勐窜过去，死命的抱住李沐晴的脚，不敢撒手。


    他带着乞求的眼神看了李沐晴一阵后，便开始不住的磕头，只是眼神不时的偷望着不远处追来的几个人，死灰一般。


    李沐晴一个大小姐几时见过这般的阵仗，平日里也就嘴上厉害而已，此刻被这乞丐这般的纠缠竟是一时的慌神没了办法，那玉莲也是慌乱，只用手去挡开那乞丐，那乞丐却是死死抱着李沐晴的脚，竟是怎么也挡不开来。


    「撒开！」那乌采芊见状，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使劲将李沐晴往旁边一扯，一脚过去将那乞丐抱着李沐晴的手用力踢开了，瞬时又将李沐晴扯到自己身后，如老母鸡护着鸡崽儿一般，护在了身后。


    这般事情她乌采芊自是见多了，定是那乞丐看李沐晴穿着打扮贵气，又是一般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想要讹上一讹，这事碰上她乌采芊定是休想得逞的。


    那乞丐被乌采芊一脚踢开后也不恼，仍是不说话，竟是又想扑上来，就在这时，几个追的气喘吁吁的人已是赶到了跟前儿，一个貌似主人打扮的大汉上前竟是一手将那乞丐后梗脖提了起来，骂骂咧咧道：


    「竟然还敢跑，跑啊！我看你能逃得出爷的手掌心去不成，好你个臭乞丐，爷的钱袋你也敢偷，找死啊！」


    那乞丐只是挣扎着，也不言语，他突然伸手朝着那乌采芊的方向凭空抓挠，拼命的摇头，想要分说些什么似的，眼里满是惊恐无助还有渴望和乞求。


    乌采芊觉着很奇怪，从一开始遇到这个乞丐他便一个字也没有说，一声也没吭，只是摇头摆手的比划，难不成是个哑巴不成？


    这么一想她便是神色一凝，眼前这个局面，显然不是乞丐要讹人这般简单了，眼神一转，却见那大汉的腰间钱袋子在晃来晃去。


    「你的钱袋不是在腰上挂的好好的么！」乌采芊疑惑着发问。


    「那是本大爷机警发现的早，不然就叫这小贼给窃了去。」那大汉这才定睛，见眼前竟是几个十分标志的小姐，眼神里顿时升起几丝异样的光彩来，于是便将那乞丐往地上一扔，弹了弹似乎被乞丐粘上的灰，十分傲慢的昂首说道。


    那乞丐被丢出去，突然像得了生路一般，直爬到乌采芊的脚下，听闻那大汉那般的说辞，张望他几眼后，直冲着乌采芊摇头摆手，似乎在是想告诉乌采芊，那大汉说的并不是事实，既而接着就是一阵勐的磕头，咚咚几声重响，竟是磕破了额头，鲜血直流下来。


    那乞丐原本就满是污垢看都看不清模样的面庞此刻更是污秽难分，这一场景那李沐晴早已吓得躲在乌采芊身后不敢言语了，然而乌采芊则是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那还在磕头的乞丐，难道他是在向自己求救不成？这难道是在上演恶霸欺负乞丐？


    「臭乞丐，怎么，你还想要这位小姐救你不成，今日你范在爷的手上了，任天王老子也饶不得你。」那大汉说着就要伸手来提那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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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没有说清楚，你急什么。」乌采芊一个健步上去便是伸手挡开了那大汉的手。


    「怎么，小姐要插手此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才好。」那大汉收回手，惊疑的看着乌采芊，眼里慢慢升起一股子敌意，冷冷的说道。


    「我看这乞丐似乎不会说话，你说他偷了你的钱袋，可钱袋分明好好挂在你身上，那不是什么都是你一人说嘴了，到底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钱袋还说不准呢！」


    乌采芊也不不退让，指着那大汉腰间的钱袋说道，周围的人早已是围了一大圈，大家也是纷纷看向那大汉，指指点点，见他腰间分明好好的挂着钱袋，也都觉得乌采芊说的有理，纷纷应和着。


    那大汉见周围的人纷纷指向他，他也不恼，更是仰起头一声冷哼，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只向身后的几个跟班一使眼色，那几人会意便是上前去要将那乞丐拖走。


    乌采芊自是不依的，上前去拦，喝到：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做什么，一群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乞丐，真是好不要脸。」


    「怎么，这位小姐要替一个乞丐出头啊！好啊！来人，把这小娘们也一併给我带回去，爷今儿也就不吃亏了。」那大汉竟是露出几分令人作呕的淫笑来。


    话音刚落，那几个随从便是暂时不去理会那乞丐，而是一拥上去要拿乌采芊，想不到乌采芊几个迴旋，那几个人竟是扑了个空。


    「竟还有几分身手爷更喜欢了，来啊！都给我上，拿下爷重赏。」那大汉看的欣喜若狂，兴奋的搓着手。


    几个人又是过去，撒开阵势来，将乌采芊团团围在中间，慢慢逼近收拢攻势，这时便是四面都扑了上来，再也避无可避了。


    乌采芊只得是出手自保，凭着自己练就的那几分功夫几拳几脚，就将那些个不中用的下人打翻在地，看得一旁的李沐晴目瞪口呆，见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小姐惩治叼奴，周围的一众百姓都是拍手叫好，李沐晴这才缓过神来，也跟着叫好。


    见众人都叫好，乌采芊这才得意的拍了拍有些发麻的手，看了看那几个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人，又看了看那大汉，这才得意的说道：


    「想必你是时长做恶霸，欺负人惯了的，差人整治了是也不是？今日撞在本小姐手上了，就休想随意的欺负了人去，你说这乞丐偷了你的钱袋，那咱们就报官去，让大老爷细细查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偷法儿。」


    「臭丫头，想不到还有些本事，不过就i这三脚猫儿的，在爷这里是不够看的，想在爷这里嚣张，你怕是不够格儿。」那大汉此刻已是双眼通红，也不管围观的人，只是气恼的冲上来，一拳朝着那乌采芊打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群英荟萃（三）


    嗖的一声风声唿啸，一道拳风从乌采芊的脸颊边擦过，她已然是感受到了这一拳的力道，心里不由得一紧，对方是个练家子，拳法力道都是在自己之上的，顷刻间心里紧张起来。


    连连躲闪几次后显然有些招架不住，正想要改变策略要以攻为守之时，那大汉竟是连连几拳攻来，乌采芊被逼的连连后退。


    就当那大汉一个勾拳就要打到乌采芊下巴之时，突然一柄带鞘的剑挡在了那拳头之上，将那拳头死死抵挡住，停在了离乌采芊的下巴仅一寸远的位置。


    那大汉还有乌采芊都齐齐看向那柄剑的主人，是一位精干的黑衣青年人，乌采芊不认识，可是那大汉在看见他的脸之时却是陡然色变，急忙收回了拳头。


    那青年则是收回剑，一个侧身让开，正是那位在茶楼之上的锦衣公子走了出来。


    那人一出现，那大汉，竟是面色如猪肝一般，满头顿时大汗淋漓起来。


    「还不滚，想碍主子的眼不成。」那青年朝那大汉一瞪眼，大汉竟是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拱了拱手，嘴里已是语无伦次「奴才这就滚，这就滚。」便是慌张的挥手带着那几个下人一熘烟的跑了，见没了热闹看，周围的人也就都散了。


    在看到那为乌采芊挡拳的青年时，其实李沐晴已是认出了那青年是谁，只是好奇他为何会在这里，当那锦衣公子出现时，李沐晴也就明白了，虽然心里有些紧张，却好歹是化解了这场危机，不然小嫂嫂肯定是要吃亏的，既然那人现身了，也是躲不过去的，怎么也得去见个礼吧！


    乌采芊自是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主僕二人，似有些眼熟的，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啊！这时李沐晴已是迎了过来，走到那锦衣公子跟前，微微欠身行礼「给三皇子请安了。」


    一听见「三皇子」三个字，乌采芊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诧的上下打量那锦衣公子，怎么，这竟是个皇子，活生生的皇子吗？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呆愣住了。


    「小嫂嫂，还不见过三皇子。」见她这副模样，李沐晴给她使了半天的眼色她都没有看见，李沐晴只得是出言提醒，暗自扯着她的袖角。


    「哦哦！见过三皇子。」乌采芊这才纳纳的有些回神，忙的行了个礼，可是她仍是觉得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疑惑的又重新打量着他。


    「怎么，还没有认出来，我都已然是认出你这个假小子了，你竟是没有认出我来，着实是令人伤心啊！伤心。」说着那锦衣公子竟是展开那摺扇扇了几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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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不由得看向那摺扇，这摺扇看起来到很是熟悉，脑海里竟是突然闪现出这把摺扇的出处，还有那同样扇着摺扇的人，果然是他，心里一喜，便是脱口而出。


    「霖兄，原来是你啊！」


    乌采芊突然发现不对，赶紧的捂住了嘴。


    「嗯，看来是想起来了。」那锦衣公子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样。


    乌采芊心里有很多的疑惑，想问又怕问错儿了惹祸，只是在几人间看来看去，那锦衣公子只是一笑，方说道：


    「想不到今日能巧遇故人，也是缘分，正当午膳之时了，你二人怕是还未用膳吧！那今日我便做东，走，我请你吃饭去，也好坐下说话。」


    那李沐晴神色变了几变，便是想要去扯那乌采芊的衣袖，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那乌采芊已是高兴的满口答应了，她也无奈，她李沐晴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拒绝皇子的邀请吧！只能是跟着一道去的，几人只得是随着那主僕二人走了。


    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地方，乌采芊一看那门脸上写着「泰丰楼」三个大字，就更是高兴了，便是拉着李沐晴的手说着。


    「嘿！我们刚也是准备到这里来吃饭的，想不到竟是想到一处儿去了。」


    「这并不奇怪的，泰丰楼的菜好，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的。」李沐晴说着。


    「那好啊！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尝一尝的。」说着乌采芊便是裙摆一提跨过门槛，如一只欢快的蝴蝶一般奔进去了。


    「小姐，你等等我。」那灵仙紧紧跟在在后面喊着，也是满面喜色，对于这泰丰楼她也是早有耳闻，就是没有口福，今日跟着出来果然对了。


    李沐晴未感造次，静静等着三皇子先走，只见那三皇子原本看着乌采芊满眼和煦的目光，此刻却是慢慢冷了下来，嘴角的微笑也是收敛了起来，看了一眼李沐晴，吓得她顿时觉得后背发凉，微微低头，待三皇子台步进去了，李沐晴方才轻拍拍噗通乱跳的小心脏，长嘘了一口气，稳稳心神，这才跟着进去了。


    等三皇子进了泰丰楼时，一眼便是看见那一身紫色衣裳的小王爷夏允崇，正在上楼上雅间的楼梯上半倚着，正拦在乌采芊的面前，调笑着说话。


    「咦！美人儿竟是捨得出门了，我跟你说咱这京城，要说好吃的馆子，这泰丰楼当数一数二的，来来来你跟我走，我可是刚刚才点了菜，今日我做东，咱们就一桌吃。」一双桃花眼，笑得花枝乱颤。


    「今日是我做东请乌小姐吃饭，允崇你还是自去吃罢。」一道男声传来。


    小王爷不禁随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三皇子，原本戏嚯的眼神陡然一变，只消过了片刻，便又是恢復如常，只扬手对那三皇子抱拳道：


    「给三皇子请安了，是允崇唐突了，竟不知小侯爷夫人今日竟是三皇子的座上宾。


    「不过三皇子既然是请客，那就算上我一块儿呗，不白吃，我点的菜还没上，一道儿吃可好，美人你说呢？」小王爷冲着乌采芊挤眉弄眼一番，乌采芊看他这般心里也是好笑，怎么他们也算是熟人，想必那小王爷是看在李恆熠的份上，怕她吃亏吧！


    「允崇，你还是自去…」那三皇子眉头正要开口拒绝之时，乌采芊突然沖他一笑，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既如此大家就一起吃吧！人多热闹啊！三皇子您说呢？」


    「好吧！既然你喜欢就好，那就一起吧！」三皇子无奈，只得是答应了。


    第六十六章 群英荟萃（四）


    在泰丰楼最为奢华的锦绣雅间内，几人已是就坐，三皇子的侍卫蒋寒被打发到门口伺候着，屋里乌采芊，李沐晴还有三皇子和小王爷四人坐着，丫头灵仙和玉莲自是在身后立着。


    乌采芊在进门之际就已将屋里粗粗略扫了一遍，眼里陷入些深邃，却是一闪而过匿了下去。那小王爷自是眉眼带笑有些痴傻的看着乌采芊，三皇子见小王爷那副样子，脸色便是一黑，于是摇了摇摺扇，看向那乌采芊轻咳一声道：


    「怎么，你难道没有话要问我吗？」


    三皇子这话一出，李沐晴和小王爷的目光刷刷看向乌采芊，看的乌采芊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看了看他二人，又看了看三皇子，这才慢慢挤出几个字来，「我不太明白，你不是瑞霖么，怎么就成了三皇子了的？」


    「怎么，美人儿，你还真认识他啊？」这下换的小王爷又是一脸的惊讶，李沐晴虽然也是很想说话的，然而在场的人身份都是不一般的，就算平日里父亲是如何骄纵她，她也是明白此时她根本不便插嘴，被无视便是最好。


    「那我还没问你呢！明明是个小子，怎么就变成丫头了？」那三皇子竟是带着些玩笑问道。


    乌采芊只觉脸上一红，方才笑眯眯的解释说道：「出门在外嘛！换了男装，原是为了方便些，莫怪，莫怪，嘿嘿！」


    「那就算扯平了。」三皇子将手中的摺扇一收，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


    「好，扯平了。」乌采芊自是高兴的，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子，若是较真要计较自己的罪过起来，那还得了的，能敷衍过去就赶紧的吧！


    「诶！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要不美人儿说与我听听，反正菜还没上来，就当说故事解闷了可好。」那小王爷突然眼里闪过一道光，便是笑着说道，还看向一旁的李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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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沐晴马上会意，也跟着说，「是啊！小嫂嫂你就说说看，沐晴，沐晴也想听的。」看向一旁那冷眼的三皇子，李沐晴有些怯怯的，声音渐小，却也是抖着胆子说完，然后渴望的看着乌采芊，拉她的手。


    「哦！这事啊！要说这事，那得从三年前说起了…」对于说故事这种事情，乌采芊是喜欢的，即刻便是进入了角色的，这也让她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原是柳家哥哥去凉州查看生意，乌采芊贪玩儿扮成小厮偷偷跟着去了，不过半路还是被柳哥哥发现了，又不能丢了她，就只能带着她上路。


    在凉州之时，她打扮成一个小少爷模样在街上逛着，也是为着一个被丈夫当街暴打的妇人出头，打抱不平，谁曾想，那妇人却是不领她的情，反而责怪她多管闲事，气得她够呛，那两口子后来竟是合伙起来要打她，不想那男子竟是个练家子，乌采芊这三脚猫的身手平日防身算是过得去，然而那男子身手不弱又力气极大，乌采芊自是抵不过的。


    就在这时，那三皇子竟是出面帮忙解围，怒斥那对夫妻，将他们吓唬走了，为了谢他，乌采芊便请他吃饭，一阵推杯换盏的方才知道原来他叫瑞霖，乌采芊则化名为小千，这就算认识了。


    柳家哥哥因为生意繁忙，并没有空儿陪她玩耍，乌采芊又在屋里闷不住，便是与那瑞霖一同出去玩耍过几回，一来二去二人熟络了不少，便是以兄弟相称了，她称那瑞霖为霖兄，瑞霖称她为千弟，后来那瑞霖事情办完却是走的突然，失了踪迹，二人便是再也没有了联繫。


    「原来还有这番的奇遇，有趣，有趣。」那小王爷听的是津津有味，待听乌采芊说完竟是感慨非常，


    「唉！怎么我就没有与美人有这般的奇遇，可惜啊！可惜。」说罢便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此刻，菜已是在慢慢的上来，酒也是刚上到桌上。


    「恕我眼拙，当日竟是没有识得你的女儿身，今日便是不能再叫千弟，叫芊妹可好。」那三皇子这才慢慢开口。


    「不好，额！我是说再怎么说现如今乌小姐已是李恆熠的妻子，还是称唿为小侯爷夫人，或是李夫人，才更为妥帖，合乎礼数。」


    一听说芊妹二字，那小王爷惊的一口酒喷出忙反对，又看那三皇子瞪来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不善，又忙在脑子里转了转周全的说着。


    「既如此，承蒙三皇子不弃，不如就叫我芊芊吧！」乌采芊听闻那一声芊妹时，也是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见那小王爷的反应，便是在向着那李恆熠，也算是个讲情义的，那三皇子一双冷眼还盯着小王爷在，温度骤降，可见他出言竟是得罪了那三皇子。


    而且自己并不喜欢那三皇子称自己为妹，是决绝不能够接受的，当日与那霖兄，不对是三皇子，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而已，哪里来的这么亲密的说，乌采芊只得是出面打圆场，三皇子这才收回了眼神，恢復如常。


    不多时，菜就都上齐了，乌采芊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管那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自顾的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这泰丰楼的菜果真是名不虚传。


    「嗯，嗯好吃，好吃，好吃的舌头都要吃掉了，真好吃啊！」乌采芊觉得此刻，这些美食才是最最重要的了。


    「来来来，多吃些。」那小王爷立马殷勤的给乌采芊不停的夹菜，接着又回头给李沐晴也夹了些菜，只不过在看到三皇子是，本一张灿烂的脸确实马上收起来，自顾夹了菜，吃着。


    「这一道叫做群英荟萃，可是个功夫极细的菜，飞禽，走兽，各路的精髓可都在着锅中呢！吃的时候也有讲究的，得先喝汤，在吃菜，来我给你盛碗汤。」那小王爷在瞟了一眼三皇子后方才指着桌子中间一道菜说着，便是示意灵仙将乌采芊的汤碗递过来，亲自给她乘了一碗汤，又递过去给她。


    乌采芊也不客套，大方的接过来便是舀起一汤勺喝了一口，果真好喝，「嗯嗯，好喝，真好喝。」说着又喝了几大口。


    「来来来，你在试试这菜。」小王爷说着又将那群英荟萃的菜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乌采芊夹起来直接放进嘴里，


    「嗯，嗯，嗯，嗯！」


    「怎样？」小王爷见她只是吃着也不说话，急切的问着，


    「好，好，好，本以为味道都在汤里了，想不到这肉滋味更甚，又不是很像，又有异曲同工之妙，好吃，好吃啊！」乌采芊将那嘴里的菜咽下去之后，方才缓缓道来，似乎还在回味着那美味一般。


    「你再喝汤，味道又是不一样，你试试。」小王爷见她高兴，忙又提醒道：


    「是吗！快快，灵仙，快给我盛汤。」乌采芊已是迫不及待了，


    接过汤来，又是先舀起一汤匙，在嘴中慢慢品尝，原本疏散开的味蕾，此刻似乎在跳舞一般，这汤竟然又是一番滋味了，初食汤觉得浓郁，吃了肉以后肉香是醇厚里透着果香，此刻再次喝汤，竟是变得有些甘甜清爽起来，真是太过神奇了。


    第六十七章 群英荟萃（五）


    乌采芊只觉得碗里的烫是越喝越好喝，正一大口时，只听吱呀，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了，几个人闯了进来，为首进来的那人正是李恆翊，一脸的平静，一眼就看到了她，乌采芊一惊，一口汤竟是憋在了喉咙里，双眼圆瞪，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努力将那口汤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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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熠，好大的胆子，你要做什么？」三皇子见状，立刻面上黑云密布，怒斥道。


    「哎呀！是恆翊来了，正好吃饭，你家娘子也在，快来来这边坐，陪我喝酒。」那小王爷则是笑开了花，忙上去迎李恆熠来坐。


    只见那李恆翊并不答话，只是侧过身子让开道儿，一个人走了进来。


    「原是太子殿下来了，给太子殿下请安了。」一见那人进来，小王爷更是殷勤的上去请安，三皇子到是面色一沉，也只得是起身拱手「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


    「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那李沐晴也是忙起身请安，两个丫头早已是低着头躬身请安了，只有乌采芊傻在了当场，什么情况，太子，太子殿下？这个人分明就是上次买扇子没钱给，人家借了银子给自己还没还的那位公子，竟然，竟然是太子，我，我竟然欠了太子的钱？


    「三皇子，奴才…」这时，那三皇子的侍卫蒋寒冲进来，李恆翊闪电般的一个反手便是将他按在门框边上，让他动弹不得，眼里也尽是杀气，三皇子此刻周身也是寒气骤起，脸色铁青。


    「太子在此，有你奴才插话的份儿吗？」李恆翊看向那被自己压制不得动弹又不得说话的蒋寒，方才淡淡说道，又看向那三皇子，亦有所指一般。


    「大家都不必拘礼，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恆翊放了他，先过来坐下吃饭。」见几方都是冷眼相视着，太子如没有看见一般，只是淡笑着，便是过来坐在小王爷旁边，也唤李恆翊过来坐。


    「三弟，你不介意我们一道吃吧！雅间都订出去了，掌柜的说允崇和你在这里，我这才进来。」太子这才看着三皇子慢慢说着。


    「太子说笑了，能与太子殿下同桌吃饭，是臣弟的荣幸，岂有介意之礼。」那三皇子嘴上虽说着，脸上却是毫无敬畏之心，太子也并不介意。


    李恆翊这才放开那蒋寒，走过来坐，那蒋寒自是不敢再进来，关上门，依然出去门口守着。


    桌上众人又重新就坐，乌采芊此刻则是低着头，默念菩萨保佑，生怕人看见她的脸一般。


    那小王爷见李恆熠与那三皇子又已是如平日一般电光火石的眼神交流，忙给几人斟酒。


    「我们几个能坐在一起吃饭，那真是难得的机会啊！，来来来，就沖今日这般的缘分大傢伙定是要喝一杯才算的。」


    「允崇提议的好，这酒我自然是要喝的。」太子淡笑着端起酒杯。


    「难得，果真是难得的紧。」那三皇子亦是冷笑着，也端起酒杯来，见太子和三皇子都端了酒杯，李恆熠还有李沐晴自是端起酒杯，唯有那乌采芊还扎着脑袋在做鸵鸟，此刻众人便是齐刷刷的看向她那黑脑袋，李恆翊亦是满脸黑线，


    「夫人，夫人，一起喝一杯吧！」


    此言一出，惊得乌采芊勐地一抬头，却是看见那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她，便是躲不过，只得是讪讪笑着点点头，也端起酒杯来，只管看着酒杯，不敢看那几人，众人一齐喝了一杯，这才罢了。


    接着店家又是上了几道新菜来，那几个男人则是各怀鬼胎的喝酒说话，乌采芊则是当做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闷头吃自己的菜，只觉得有几道不一样的眼神时不时的瞟在自己身上，只感觉后梗脖子有些凉凉的感觉，只有装作完全不知道，不知道。


    这一顿饭真的是吃的如同上刑一般，就算平日里心大的不得了的乌采芊也是吃的一身冷汗，只感觉那桌上早已是风驰电掣般的好像打了几场大仗一般，而她便是被几道来回的眼神锋刃绞杀过千万遍了。


    酒过三巡之后，桌上方才渐渐平静，有些人想必也是食之无味的。


    桌上的酒已然是喝尽了，这青天白日的又不能饮醉了，算是点到为止，然而太子又不发话，一桌子的人便是干坐的无趣，那乌采芊已然是扎着脑袋，竟是好玩的在偷瞟着一桌子人桌底下的鞋子，或是从小挨训时落下的毛病，喜欢低头看鞋，打消时间。


    「既是酒足饭饱，各位也都是身有公差的人，且各自忙去吧！」只见那太子慢悠悠端起泰丰楼掌柜的亲奉上来的茶水，面色淡然的说道，优雅的揭起那茶盖，轻轻撇了撇上面的茶沫子，浅咋了一口。


    「臣弟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像是等这话等了半天似的，那三皇子便是起身行了一礼说着。


    「嗯，你去吧！」


    「是」


    那三皇子方扫了一眼几人，最后落在乌采芊身上，神色复杂，也只一眼，便是抬步里去了。


    三皇子走出房间，回头定睛看了一眼那锦绣二字，透着深意，即刻便是转身离开，步子立马变得陡然急促起来，脸色更是阴云密布，眼神里的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紧跟着的蒋寒见状已是明了，也是疾步跟着，大气都不敢出。


    「允崇，你到是越髮长进了，我让你有了在我这锦绣雅间里进出的便易，你到是很会使用啊！」门外脚步渐远，想必那三皇子已经是走远了，太子方才又抿了一口茶，方才开口。


    「是允崇错了，请太子责罚。」那一向玩味的小王爷却是陡然正色，突然单膝跪地开口，几个女子一见都是惊讶，忙赶着过去一併跪着了，那李恆翊也是早就跪在了小王爷的身边。


    唯有那乌采芊慢了半拍，勐的一抬头竟是见那几人都跪在那太子的跟前，心里陡然一提，也是忙不迭的起身也要去跪，却是太过慌忙，绊倒了旁边的凳子，那凳子摔得咚响，还滚了出去，那几双眼睛已然是齐刷刷的被她制造的这声响吸引过来，都看向她，乌采芊一时间脸色涨红，有尴尬，当然也有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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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子也不言语，却是略带笑意的看着她，想看看她会如何，


    只见那一脸乌青的李恆翊已是过去，将有些手足无措的乌采芊拉着扯过来跪下「内子鲁莽无知，冒犯太子，请太子赎罪。」


    那乌采芊竟是被扯着安分的跪下，一抬眼便是看到那太子正在看着她，那神色与那日在扇子铺别无一二，一时间又羞又恼，竟是忘了害怕，竟是忘形的沖他翻了个白眼，他是太子这一念头在她脑中闪过时，她方才觉得喉中一哽，只得是低下头去。


    她这一番神色的变化，都全然在太子眼中，他也不恼。


    「都起来吧！这般拘礼做什么，本宫又不曾责怪谁。」


    太子这话一出，首先松了口气的便是那小王爷，第一个从地上嗖的站起来，又弹了弹袍子摆上的灰尘，恢復如常笑嘻嘻的又坐回太子身边的座位上去了。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不会真恼我的嘛！吓的我一跳。」


    「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呀！太子都发话了，都起来吧！跪这么一大片的不像样子。」小王爷忙回过头，瞧那还跪在地上的几人，忙说道，还不停的沖那李恆翊挤眉弄眼的示意他起来，几人也是会意，即刻便谢恩起身了。


    第六十八章 太子党（一）


    镇南候早年曾作为太子的老师，又辅佐当年还是大皇子的太子赈灾立下不世大功，因此大皇子才受封了太子位的。


    太子一向是倚重镇南候的，这点在朝堂之上也是人人皆知的，镇南侯府便是隶属于太子一党的中流砥柱之辈。


    还有那七王爷便是看护太子长大的最为亲近的叔父，也是皇帝最亲厚的兄弟，小王爷夏允崇也是自幼更在太子身前身后长大的，两堂兄弟的感情，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


    太子也是一向厚爱这个弟弟，任他性子顽劣些，也是诸多的庇护，小王爷也是从来都是最为尊崇这位太子哥哥的教诲，七王爷父子自然也是太子势力的强劲之力。


    而三皇子，其母云贵妃多年来都是深受圣上宠爱，圣宠不衰，因皇后并无皇子所出，只孕育两位公主，虽出身高贵乃是漠北和亲公主，然而早已是不得皇帝宠爱，势头渐衰，只是凭担着皇后的名头，维护着两国的和平罢了。


    多年以来那云贵妃便是尊享如同副后一般的尊荣，皇后便也是深居简出，不与齐争锋芒，更是纵得那云贵妃在宫中势不可挡，早就不安分起来，暗中为自己的儿子筹谋。


    且那三皇子又是皇子中不论相貌才干还是秉性都最像皇帝的皇子，因而深受皇帝的喜爱，这便是更加的助长了他母子二人的气势，便是在朝中集结势力，暗自经营，多年以来也是成了气候，自成了一党，与太子分庭抗礼。


    如此这般明了的局势，那皇帝却是岿然不动，坐看二虎斗，似在取捨，又似在徘徊之间，不曾表明态度，只是单单维繫着双方实力的平衡，皇帝这一举措，更是惹得朝中大臣摇摆不定，惶惶不安。


    那李恆翊本就是镇南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是太子党的铁桿一员。且他又是文武双全，年轻一辈里的翘楚，年纪轻轻就被皇帝委以重任，入边剿匪，又授有了军功。


    待剿匪归来，忽的就被皇帝，立拔了刑部侍郎之职挂身，他本是在兵部任侍郎，虽刑部侍郎乃只是挂职，却可全权行使刑部侍郎之权职，掌刑狱之事了。


    这样他算是文武官员之事便都可插手了，如此不同寻常的安排可见皇帝对他的倚重栽培，三皇子自然第一个便是容不下他的。


    太子的马车内，小王爷正与太子坐着，


    「是三皇子引了恆翊那新婚妻子来泰丰楼吃饭，原他二人是旧识，这其中也是有缘故的，恆翊是全然不知道的。」见太子一言不发，小王爷却是有些忍不住，怕因今日之事太子会猜测李恆翊，便是先开口了，接着又是将乌采芊所说与三皇子是如何相遇相识之事一一道来，


    「李恆翊那小娘子自说是三年前在凉州与三皇子识得的，事情便是这般…」


    见太子仔细听着却仍是不说话，小王爷又补充道：


    「我想那小娘子与三皇子不一定是有勾结的，他二人是如何识得的她也是如实讲了的，他二人相遇那年时节三皇子却是领了皇命去凉州办差，臣弟听过细细推敲过也挑不出漏洞来，恐怕只是巧合，此事真伪臣弟自会去细细查验的。」


    「她不会。」只见太子竟是淡淡一笑，看的小王爷有些摸不着头脑，更是疑惑，


    「太子哥哥这是何意，你不疑她？」


    「到是老三，这般接近她，恐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太子笑容渐渐淡去，眼里的睿智更加深沉。


    「允崇，她不能是靶子！」太子并未看向小王爷，只是淡淡说着，言语里却是带着无比的坚定。


    「允崇明白了，定保她无恙。」虽然不太明白太子为何突然会担忧这小小一个女子，但想到这女子如今身系的却是镇南侯府的安危，不管如何他都是要管的，而且一向太子哥哥让他办的事情他都是从不问缘由照办的。


    另外一辆马车内，李恆翊坐在中间，李沐晴和乌采芊各坐一边，李恆翊脸色很不好看，那两个伺候的丫头也不敢进来，跟着赶车的祝云坐在外面。


    马车里气氛很是凝重，就连平日里胡闹惯了的李沐晴见堂哥这般的脸色也是怂了，心里坠坠的，不停绞着手里的帕子，是不是偷眼看看对面那乌采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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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她老实的扎着头，也在时不时偷瞄自己一眼，二人目光一汇，竟是心有灵犀的一同瞄向那李恆翊，一抬眼便是见他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乌采芊，眼里的寒气逼人。


    见二人看来，便是先沖那李沐晴一瞪，吓得李沐晴忙忙的收回了眼神，自顾看自己手里的帕子去了，那乌采芊又撞到李恆翊瞪回来的眼神，竟是不惧了。


    只是咽了咽口水，但又并未张口，又继续低下头去，也学着那李沐晴取了帕子出来绞，只是周身被那寒冷的目光似要盯出洞来才罢休，然而，她一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皮糙厚，不在乎的。


    「李小姐，府上到了。」只听外面传来祝云的声音，李沐晴如获救命草一般的勐的抬头一喜，沖外面回道：


    「唉！知道了。」


    话音刚落，马车稳稳停住了，李沐晴怯怯扫了李恆翊一眼，轻声说道「恆翊哥哥，沐晴到了，这就下车去了。」


    「嗯！」那李恆翊只是冷冷一声应道。


    「小嫂嫂，沐晴先下车了，告辞。」那李沐晴又看向对面的乌采芊，一脸的同情之色。


    「好的，你去吧！咱们改日再约。」乌采芊抬起头，亦是浅笑着答道，待她说道再约之时，那李恆翊的眉间已是拧成了一团，李沐晴见状不好，便是忙的起身就走，「告辞，告辞啊！」


    李沐晴带着丫头玉莲下了车，马车又缓缓启动，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李沐晴轻手扶了扶胸前，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瞬觉身心都舒畅了些。


    果然还是广阔天地的气息怡人些，那马车里的气氛果真是很压人，很压人啊！今日恆翊哥哥看起来很不高兴，小嫂嫂且珍重，珍重。


    第六十九章 太子党（二）


    此刻，马车里只剩下乌采芊与李恆熠二人，


    「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要解释一下吗？」李恆翊这才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那你想知道什么？」乌采芊实在不知道那人是在不满意什么事情，自己只不过是出去逛了逛，遇着熟人，人家请吃饭，不好推辞只能去了。


    只不过是那人的身份有些特殊，竟然是个皇子，而且今日竟是与一个皇子一个太子同桌吃饭，想到这里，这让她感觉有些飘飘然，到此刻还有些在云里雾里飘着一般的，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我希望你在进府之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你与三皇子之间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不要有任何的隐瞒。」见她这般不慌不忙的模样，李恆翊有些恼火的说道。


    「这么凶做什么，说就说嘛！」乌采芊有些不高兴的嘟囔着。


    「怎么，才跪了祠堂几天，就全然忘记了。」李恆翊见她嘴巴嘟的老高了，缓了缓语气，又补上一句。


    「知道了，我都说还不行么！」一提到这事，果然是灵验的，乌采芊白了他一眼，语气也是软了下来，于是便开始将事情都一一的说了出来，祝云缓缓赶着马车，马车慢慢行着，乌采芊也是没有任何隐瞒的将细节都一一说着。


    其实，对于那三皇子她自己也是满肚子的疑惑不解，她虽不是个心机深沉的，可她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原本平常无奇的事情，此刻想来也是有些不同寻常，心中竟是有些忐忑，这京城里的人和事，哪有那么简单的。


    不多时，已是到了侯府的大门口，此刻李恆翊也渐渐的了解些情况，心里已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反覆的推演过了几遍来，总觉得似乎没有明面上的那么简单，却又一时寻不到头绪，眉间升起一股凌色。


    「少爷，一直有个乞丐跟着马车，此刻还在后头。」喝停了马车，祝云方才隔着帘子向里面的人回禀道。


    马车离的二人皆是一疑，乌采芊眉间疑惑更是深重，还没等李恆翊发话，便是先行起身出去「我去看看。」


    乌采芊撩开车帘子，祝云早已摆好了车凳，灵仙扶了她下来，


    「少夫人您瞧，人在那呢！」祝云见少夫人下来四处瞧着估摸着是在寻着那乞丐，便忙指向马车后方不远处。


    乌采芊转身看去，果真有个乞丐，仍朝这边走着，还拄着跟棍，一瘸一拐的。


    「小姐，是今日街上那乞丐。」灵仙一眼就认出来了，忙唿道，此刻那李恆翊也是下了马车也看向了那处。


    那乞丐见到刚下马车的乌采芊，眼里忽然一亮，慌忙的加快了步伐，也顾不得脚踝的疼痛，半拖着奔过来，在离乌采芊三两步处止住，忽的就扔了那棍子，噗通跪下，先是连连的磕了几个头，那原本磕破的脑门本刚止住血揭了血痂，此刻咚咚几下竟又是磕破了，鲜血又是淌了出来。


    乌采芊一时间呆愣住了，想去制止他，又不知该如何劝说，正在踌躇的须臾，那乞丐突然就立直了身子，双眼铮铮的看向乌采芊。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若不是小姐出手相助，今日我必定是要死在那位爷的手上的，小姐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忽的一道轻柔的女声竟是从那乞丐的嘴里传出，他说完后又是一阵的磕头。


    「她，不是哑巴！竟，竟是个女子。」灵仙也是惊掉了下巴，张大了嘴，走进细打量那乞丐。


    「你还不赶紧拉着她，头都已经磕破了，血这般淌着，叫她不要在磕了。」见那乞丐满脸的鲜血，竟是个女子，乌采芊顿时升起些不忍来，忙叫灵仙去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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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仙止住那乞丐磕头，也不顾她身上腌臜，竟是上前要将她扶起来，可是她却是死死跪着不肯起来，索性跪着又往乌采芊跟前挪了几步。


    「小姐，街面上我是去不得了，那爷走时他下人沖我甩下狠话，说后头要来寻我锁去，不但小命休已，且定会被发现女子之身，那时就是死也必是不得好死了，忘小姐垂怜一番，我愿为奴为婢伺候小姐，只求小姐搭救我一条性命，必是功德无量的。」


    那轻柔的女生再一次的传来，跟那污秽的衣衫和面貌截然的不符，那女子说着竟是眼泪簌簌流出，混合着满脸的污垢和血污，竟是混成一团。


    那李恆翊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眼神死盯着那乞丐，又瞟向乌采芊，见她面色动容，似有不忍，还在取捨之中。


    「也罢，今日是我得罪了那人，想必他定会回来寻你撒气的，我乌采芊一向不喜自己所做之事连累了旁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是我插手救了你，必定不会让你在死在他手里的，灵仙，你且先带她进去疗伤，在这府门口这般也是不好看的，先进去在做计较吧！」乌采芊看着那乞丐想了想方才说道。


    似又怕有不妥当的，又回身看向李恆熠淡淡说道「夫君，你觉得可否？」


    「夫人思虑妥当，就照此办理，都进府在细细计较。」李恆翊看了那乞丐一眼，方才又看向乌采芊，淡笑着说着。灵仙听两位主子都这般说，便是上前去搀那乞丐，


    「这会子你可以起来了吧！少爷，少夫人心善，不会不管你的。」


    那乞丐忙跟着连连点头，「是，是，少爷，少夫人都是菩萨心肠。」


    已是回到清音阁内，二人坐下饮着茶，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来着，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的，你觉得呢？」乌采芊憋了半天，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今日的一切都是太过的凑巧，处处都透着些诡异来。


    「你都觉得不对了，那自然是有不对的。」李恆翊品了口茶，淡淡说着。


    「那你打算怎样？」乌采芊好奇的凑了过去。


    「不怎样，走，去看看，进来时我看那鞦韆似乎打好了，你不去试试。」见她好奇，李恆翊反倒是故意不去提了，说着岔开那事，引她去看鞦韆。


    「这般快就好了，好啊！好啊！去看看。」一听闻鞦韆打好了，乌采芊兴致十足，也顾不得，便是顺势的拉了李恆翊的手，扯着就往外走，要去看鞦韆。


    李恆翊只觉得那小手指头嫩滑如玉，又是一股温润穿透了自己的指节，心里一喜，不由得捏住那几根小手指，嘴角微微扬起，便任她拖拽着跟着去看鞦韆。


    第七十章 孟伊兰（一）


    镜前，一位绝色女子正在对镜梳理着青丝，虽然额上包扎着白布，却仍是掩不住她绝美的容颜，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刻还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那个乞丐。


    当丁香进了屋子，出现在她身后时，当看到镜子里美人的容貌那一刻，竟是惊呆了，这般的美人，她从未见过。


    「丁香姐姐」那女子转过身来看向丁香柔声唤着，由于刚沐浴过，双颊还带着微微的熏红，眸子里润着湿意，一双睫毛轻扇着雾气连连，恍惚中如仙子一般迷离，更是惹人怜惜。


    这一声姐姐轻轻唤来，就算是作为女子，丁香也只觉得心都似乎一揪，竟是唇瓣微颤着，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见那女子缓缓起身，站起，身姿愈发的优美婉约，借着那阳光射进来的光，从铜镜里朦胧的折射出那让人心动的身影，女子唇边淡淡的浅笑，有无奈，有哀伤，更是深深的谢意，一时间，丁香竟是看的有些失神，呆愣着。


    「少夫人，少夫人，那，那个女的，她，她…」那灵仙慌忙的跑了进来，指了指门外，又有些没头没脑的说了几句，竟是不知道该如何的形容下去，有些懊恼的站在原地直跺脚。


    见她这番样子，乌采芊只觉得好笑，便是偏偏不着急的又饮了一口茶，到是那李恆翊先开口了「是那女子来了？」


    「嗯嗯，是是是，可是不得了，少爷，少夫人那姑娘可真真儿的是个大美人儿，灵仙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儿呢！」


    见少爷正问道正点，灵仙高兴的连连点头，兴奋的终于是将憋着的话一股脑儿的倒了出了，这倒是让李恆翊眉间的笑意渐渐升起，只是这一变化看在乌采芊的眼里让她有些不悦，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果不其然。


    「那就让她进来吧！让我也见见美人，这美人儿可是我捡回来的，可不能让你们独自个儿的偷偷看了去。」乌采芊笑着说道，又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饮茶的李恆翊。


    「唉！这就去。」灵仙应了声便是飞快的跑出去了。


    不多时，便是领了那女子进来，只见她此刻与之前的狼狈模样早已是派若两人，一身青白色素色衣裙，身量窈窕，青丝如瀑简单挽着，斜插着一只柳叶银簪。


    额上虽然是包扎着白布，仍是肌肤胜雪，由于身子有些虚弱唇色带着几分的白雾，一双我见犹怜的双眸，病弱西子一般的身姿由丁香搀扶着裊娜近前。


    只一眼，乌采芊也竟是差点儿让这美人儿惊掉了下巴，差点让一口茶水噎住了，使了一股子劲儿，才将卡在喉咙里的茶水咽了下去，这才将茶盏放好，直直的坐了回来，端正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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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想：我滴乖乖啊！果真是个美人儿啊！想那西施貂蝉也不过如此了吧！


    竟是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以免口水滴出来毁坏了自己的良好形象。


    到是那李恆翊，虽然在那女子一进门时李恆翊就看见了她。


    此刻面上的神色却是没有半分的改变，只是淡淡看着，也不说话，待她近前，容貌更是分明的时候，他却是反而不看了，端起茶盏来浅嘬着。


    「伊兰叩谢少夫人，少爷深恩。」那女子竟是缓缓推开丁香的搀扶拖着瘸腿，向二人又缓缓跪下，眼里又是湿润起来，盈盈俯下身子，深深的叩首谢恩，真情之感让人动容。


    「快快起来，你这身上还有伤，还跪着作甚，有话起来说就是了。」乌采芊也是忍不住，上前去将她扶起，丁香忙来帮着，将她扶到一旁坐下，乌采芊这才又回到座位上。


    「少夫人的救命之恩伊兰真的是无以为报，就算是当牛做马也报不得少夫人的大恩。」那女子又是缓缓开口，轻柔的声音煞是好听。


    「姑娘不必太在意，举手之劳而已，今日若是换做旁人，一样也是会出手相助的，我也只是碰巧了而已。」乌采芊听着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少夫人菩萨心肠，岂是旁人可比的，谁人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更何况是一个乞丐，蝼蚁一般的贱命，这偌大的京城，一夜之间不知道少了多少条也是不足惜的。」


    说着那女子更是哽咽，用袖口轻拭着星星点点的泪光，举手投足之间，竟也是优雅得体，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乌采芊看的也是惊讶。


    「姑娘是如何到这般田地的，看姑娘也不似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在一旁静谧许久的李恆熠竟是缓缓开口。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都聚到他身上来，又齐刷刷看向那女子，似乎大家此刻才回过神想起来这个问题。


    那女子也不慌忙，朝着李恆翊起身轻轻一福身行了个礼，这才说道「少爷说的是，我本不是京城人士，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这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那女子便是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缓缓道来。


    原来这女子本名孟伊兰本是江南富户之女，三个月前，她父亲因一起贪腐大案牵涉其中，家产被抄，父亲被杀了头，家中因母亲早逝，小妾横行，见家主已逝，府邸崩溃，便是变卖了所有遗留的，未被充公的可卖产业和细软捲款而逃。


    只留她一个孤女，无力存活，便是想来京投靠嫁往京城的姑母。由于几年都没有见过姑母，书信往来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谁曾想出了变故却不知道。


    来到京城这才知晓原来姑母早已是疾病缠身，一月前已是病逝了，姑丈早已娶了小妾，在姑母病逝后便是抬了填房正妻，姑丈并不敢收留她怕受连累，只得是给了她一些银钱让她回乡度日去。


    没曾想一出姑丈家不久便是被歹人抢去了银钱，再次返回姑丈家却是被姑丈新夫人轰出，不准她在登门。


    更可气的是，因她姿色过人，早已是被人盯上，那姑丈家的新夫人竟是暗中将她卖给了青楼，暗中遣人来拿她。


    幸亏的她发现苗头不对，便是扮做乞丐混进破庙，混迹在乞丐群中度过了几日，方才躲过了那些人的追踪，直到今日本想混出城回乡去，却是在街市上闹出那一番风波来。


    第七十一章 孟伊兰（二）


    「伊兰今日能虎口脱险，捡回一条性命，全仗少夫人大义。」说着那孟伊兰又是轻轻颔首。


    「原来你叫伊兰，我们这儿也有一个慧兰，不过那个兰可比不上你这个兰一星半点儿的，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


    就数灵仙那个丫头嘴皮子快，那伊兰话刚说完，灵仙就插上嘴了，眉飞色舞的说着，也不管一旁丁香使劲儿瞪了她一眼，她仍是努了努嘴吐了吐舌头，忍不住笑眯眯的看向乌采芊「少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就你这个鬼丫头怪话多，什么那个兰这个兰的，伊兰姑娘身世已是可怜，到叫你拿来打趣儿了。」乌采芊佯怒着说道。


    口吻里却是没有半分的怪罪，在她看来也是如此，此话不错啊！不过就算这么想的也不能这般的说啊！好歹自己也是少夫人，要庄重些，庄重些。


    「少夫人莫要怪罪灵仙姑娘，我想她并不是要拿我取笑的意思，我这伤还是灵仙姑娘帮忙上的药，灵仙姑娘可是位细心又心善的姑娘。」


    那伊兰见乌采芊似有责备灵仙的意思，忙来替她说话，一脸的诚意。


    「就是，就是，我是说伊兰姑娘比那位慧兰姑娘要好上万万倍的意思呢！伊兰姑娘不光人美，说话也好听，灵仙喜欢的紧呢！」灵仙见有人帮忙说话，就更是来劲了，一脸的兴奋。


    「伊兰姑娘是好，可至于慧兰姑娘，这话，可不兴这般说的，慧兰姑娘的好与不好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可以说辞的，可不许出去胡诌，管好你的嘴巴才是，可记住了。」乌采芊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恆翊这才浅笑着说道。


    灵仙顺着乌采芊的眼神望去看了一眼李恆翊，也是陡然明了，微微红了红脸，「嗯嗯，灵仙知道了，出去嘴巴一定闭的紧紧的。」说完还伸出双手将嘴巴捂的紧紧的，惹得乌采芊看着只觉得好笑。


    「伊兰姑娘今后准备作何打算？」久未开口的李恆翊竟是突然看向那孟伊兰，淡淡开口了，眼里却是令人无法琢磨的神色，他这一开口也是引得众人都看向他，又看看那孟伊兰，想看她会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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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孟伊兰竟也不慌张，似早就料到会有这般情景一样，只是轻轻的起身向李恆翊福身行了个礼，又回过身向乌采芊又行了一礼，这才轻起唇齿回道：


    「少夫人待我有救命之恩，本是用性命都不足以为报的，可是我已然是这般的田地，对少夫人而言，无半分的用处，只是个累赘而已，今蒙少爷少夫人收留之恩，伊兰铭记五内，他日定当报答…」


    那孟伊兰轻声说着，本就失血过多有些惨白的唇色更是蔓延的满脸都是一片的灰白，眼眸中的光竟也是有些黯然起来，待她话还没有说完，便是一阵的眩晕，伸手抚上受伤的前额，险些站不住，晃晃悠悠着身子如风中摇摆的柳絮般柔弱无助。


    一旁的丁香见状忙上前搀着，才没让她跌倒，只见她此刻气息变得不稳起来，眼眸低垂下无力的想要睁开却是没有半分的气力了一般。


    「快，快快扶她坐下，伊兰姑娘也不要在说话了，留些力气，好好养伤才是，其他的容后再说不迟。」


    乌采芊见状也是心里起了怜悯之心，忙叫丁香扶她坐下，又是瞟了瞟仍是正襟危坐毫无动容的李恆翊一眼，带着些许的不满与责备，人家一个姑娘家都到了如此的田地，一个大男人还如此的咄咄逼人，实属不应当的。


    见那孟伊兰此刻已是这般虚弱的模样，此事便也不好在提，李恆翊也识趣的不再发问。


    乌采芊遣了丁香将孟伊兰扶下去歇着，此刻也是不好挪动，需要静养才是，只能是暂且先让她歇着去，在从长计议。


    一旁的李恆翊只是淡淡看着，并不说话，眼里深深的意味却是不可言说的。


    「人家一个弱女子，已是这般的无助凄凉了，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这般的苦苦相逼，人家也没有说要赖上咱们啊！」看那李恆翊还是这般的冷面模样，乌采芊有些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李恆翊竟是突然一笑，反问道，


    「哼，你是故意装听不见的吧！人家伊兰姑娘这般的可怜，你就不能有一点点的同情心吗？」见他还笑得出来，乌采芊指了指他更是恼火。


    「不对，你说咱们了，你就是说的咱们。」那李恆翊笑意更浓，将那咱们二字拖得长长。


    「我，我说了咱们吗？不对，我没说吧！我是我，你是你，哪里来的咱们，是你听岔了。」见他这般说，乌采芊一时竟是脸色唰的一下红了，急急狡辩着。


    「说了，我听得可清楚了，就是咱们，你先忙着吧！我还有公务，先去书房了。」那李恆翊起身，故意说着，走了几步又是回身「稍后我想要一杯龙井润喉。」说完便是出去了，嘴角余温仍是浅浅的笑意。


    「哦！」乌采芊竟是想也没想的就应了一声，只见那人颀长的身影跨过门槛，长长的影子斜拉着晃动着渐渐离开视线，这才回过神来，


    「唉！不对，我不是说这个呢，你，你怎么就跑了，我还没说完呢！」一拍脑门子，才知道被那人扯开了话题，竟是让他逃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个男人，本就是个狐狸啊！


    李恆熠心情尚佳，迈着轻快的步伐径直来到书房，并未发出大的声响来，见书房的门虚掩着并未上锁，也不在意，定是墨蕴在里面收拾，便是轻推了门进去。


    此刻，书房里，墨蕴刚刚收拾完，正坐在李恆熠的书桌前，打开了他书桌的抽屉，取出了一只精緻的小檀木匣子，她自是个识趣的，平日里，除了打扫从不去看少爷抽屉里的东西。


    可是她已经见过少爷很多次的对着这个檀木匣子发呆，似乎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从前，从未见过少爷对一件东西这样的上心。


    在书房里从来都只是伏案办公的少爷，却是一次次的对着这个匣子失神，勾得她越发的想知道那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第七十二章 孟伊兰（三）


    一时的鬼使神差，促使着墨蕴大胆的打开了少爷的抽屉，取出了那只小檀木匣子，可喜的是那匣子并未上锁，她拿在手上细看了一遍，上面雕刻的花纹甚是精緻。


    细细摸索过一番后，便是迫不及待的打开来，让她只觉得惊讶的是，那匣子里竟是躺着一只银簪，一只普通的并不贵重的银簪而已，这就更让人好奇了。


    她轻轻将那银簪拿了起来，只见那银簪头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下面还坠着两只银铃，发出」铃铃铃，铃铃铃.....」清脆悦耳的声响。


    听到这熟悉的银铃声，走近的李恆翊眉间微微皱起，只见那墨蕴将银簪拿在手上看了又看，神色越来越复杂。


    这是女子的东西，少爷书房里怎么会有女子的东西，少爷竟还这般的珍视，这到底是何人的东西，捏着银簪的手越捏越紧，面色也是慢慢沉了下来。


    这是少爷喜欢的东西，是少爷喜欢的，她竟是一时痴迷的看了看那银簪，接着竟是将那银簪举过头顶，向着自己的髮髻上插去......


    「这东西不是你该碰的。」一道冷冷的男声还未落定，墨蕴手中的银簪在还未插入髮髻之时就被那人狠狠夺了过去。


    墨蕴只觉得手里一空，一抬头就看见面色肃冷散发着怒气的李恆翊，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眼神这么可怕的少爷「少爷，我.....」


    「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以后不准进来。」没有半分的情感，李恆翊淡淡说道，那逼人的气息却是透着他深深的不悦，眼睛却是看也不看墨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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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少爷抓了现行，墨蕴顿时又羞又恼，又是尴尬不已，起了身，


    「少爷，少爷.....」她连唤两声，一脸的哀求之色看向他，可少爷竟是不肯看她一眼，竟是不留半分的情面。


    她只得是别过脸去，羞愧的离去，憋着的情绪，在出了书房后，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伸手掩着半张抽泣的脸直奔自己的卧房而去。


    这一幕却恰是被经过的慧兰看在眼里，又是看了看虚掩着的书房大门，又望了望那墨蕴早已不见身影的方向。


    嘴角不禁冷笑，透着些许的得意之色，又是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那书房，眼里早已是一片笃定，便是莲步轻移，愉悦的离开了。


    书房里，那李恆翊丝毫不在意那心痛不已，夺门而出的女子，仍是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将那手中的银簪举到眼前，细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丝毫的损伤，这才放心，又用袖子精心的擦拭了一回，这才又重新放回那小檀木匣子里合上盖子。


    他似乎又还是不放心的模样，又重新将那匣子打开，又看了一遍，抚摸了一回，这才念念不舍的又重新合上，满眼尽是柔情。


    他又将那匣子外打量了一遍，思忖着：还是应该上把锁才是，太不安全了，损坏了或是让人偷了去可怎么好，嗯，对，还是得上锁才妥当，明天就去寻一把合适的锁来，明天就锁上，或者是干脆买个更妥当的新匣子？那今天怎么办？不行不能放在这里。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当，就又打开匣子，将那银簪取了出来放进了袖口内袋里，这才觉得十分安心了，满意的轻轻拍了拍，这才取出摺子办起公务来。


    正当李恆翊认真看摺子之时，不知道何时进来一个人，递过一盏茶来轻放在他的手边不远处，茶碗与那桌面轻叩，发出声响来。


    他视线一挪，便是寻声望去，只见那只放下茶盏的白嫩纤细的手正收回去，嘴角早已是满意的一丝笑意，继而便是迅速收敛了那笑意，抬头便是看见那放下茶盏的人。


    「嗯，伊兰姑娘身子还很弱，不太好挪动的，嗯，要不让她修养几日再说…」乌采芊见李恆翊一抬头便是忙说着，手里绞着帕子，似一个想要讨好大人的孩子，却又有些心虚担心会被驳回的模样，说着便是声音渐弱，又不好继续往下再说。


    「你做主就好了。」见她这般的模样，李恆熠有些好笑。


    「嗯，这是你家，留不留人自然是要你做主的。」一向在李恆翊面前理直气壮，言语都绝不吃亏的她此刻都是有些侷促起来，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家，是他的家啊！


    「现在你是这个院子里的女主人，你可以全权做主，这点小事，不必来问我。」听她这般言语，李恆翊笑意渐渐敛去，想起来她二人的约定，心里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只是淡淡说道，继而又低下头来看那摺子，不再看她。


    「那你就是答应了是吧！嗯嗯，那你继续处理公务，我就不打扰你了啊！」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乌采芊眼里一亮，很是高兴的说着。


    乌采芊见他又低头不看自己，只得是讪讪的又将兴奋的样子收起来，轻声说着，又是踮起脚来伸头望向他，他却仍是低头看着公文。


    那人实在是有些无趣，也不在说话，她只好转身出去，又轻声将门掩上了，却是按奈不住的一脸喜色转身，提起费事的裙角就蹑手蹑脚的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跑去了。


    听着那淅索声响渐渐消散至听不见了，李恆熠方才又抬起头，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什么公文，只是呆呆看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空无一人。


    他竟是忍不住嘆出一口气来，不自觉的竟是又轻抚上那装着银簪的袖口，眼里的神色也是繁杂，看不清思绪。


    只那乌采芊，却是高高兴兴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丁香并几个丫头都在，等着她的信儿，见她进来也都是迎上去，满眼都是期盼的样子，


    「如何，如何？」


    「是呀！是呀！少爷到底如何说的？」


    灵仙与着半夏急急问着，到是丁香一脸忧色踌躇着，想问，却是思量着当不当问才是。


    「小丫头，你去告诉伊兰姑娘，安心静养，不必思量其他，一切有我呢！」


    乌采芊缓了口气，见二人如此的急切，也不卖关子，伸出手指轻点着灵仙那丫头的眉间，笑着说道，一副有我在，万事大吉的自信模样。


    「嗯，好好好，我这就去说，免得她还思虑这要速速出府去，那副身子骨，哪里经得起。」


    灵仙听闻，早已是一脸的兴奋。


    「小姐，会不会有不妥，那伊兰姑娘虽然是可怜，小姐你也是心善，可是毕竟她是个姑娘家的，小姐你自己的处境尚且是难的，怎得顾得上旁人，再说，小侯爷如今可也在这院儿里住着…」


    见灵仙那丫头喜滋滋的去给那伊兰姑娘报信儿去了，丁香眉间的忧色更浓。


    「我明白你的意思，无妨的，她能遇见我也是缘分的，能帮一分就是一分的，你不必忧心过重，我，有分寸的。」乌采芊笑着，将丁香的手拉过来轻轻拍了拍，让她放心。


    这个姐姐一般照料她的丁香一向是为着她着想的，她都明白，可是她便只是想帮帮那个伊兰姑娘脱了暂时的困境而已，日后还长，总归她会有她的去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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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 纳妾传闻（一）


    「小姐，你快看，你快来看，那是谁啊？」丫鬟蕊儿跟着轿子走着，突然竟是眼前一闪，有一位熟人从她身侧走过，上了前去，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可那人却并未看见她似的，径直朝前走着，她忙兴奋的撩开轿子的小窗口兴沖沖的指给自家小姐齐瑛华看。


    齐瑛华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疑惑的问道「谁啊？瞧把你高兴的。」


    「那，在那，你看，是小侯爷啊！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这晴空万里的，日头都鲜亮些，果真是有喜事要临门的。」那蕊儿是越说越高兴，两眼直放光一般，引得齐瑛华一时间羞臊着，笑着掩了帕子，脸颊温热。


    李恆熠那人，自幼便是熟识，她是有些好感的，比起京城里诸多的王宫贵胄，豪门子弟，他是出众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份，还有他不同寻常的用功，可谓文武全才，并不是嘴上吹嘘的，而是实打实的不靠父母，不依仗圣恩，自己打拼出来的名声和地位。


    这样出众的男子，试问又有哪家的女子不钦羡的，更何况，那侯夫人早已来向母亲和自己面前表明了心意，她属意的儿媳，是自己，家里那位，只是名义上的而已。


    更何况李恆熠并不喜欢那女子，如若不是情投意合，如这般的牵强姻缘对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子而言，岂不是孽缘。


    若是真如侯夫人所言，表哥对自己是有意的，只是碍于情面，又蒙圣恩，只得是装作冷心冷面。


    想来她齐瑛华也是才名在外的女子，若真是要嫁，至于那些纨绔子弟，酒囊饭袋的，门第再好她也是不会嫁的，总要寻一个自己心系又能配得上自己的人才好，如此算来，若是真与表哥一道，他二人也算是一桩良缘。


    齐瑛华心里这般想着，竟是鬼使神差的扬了扬手，蕊儿立即会意，「停轿，小姐想要自己转转，你们先回去吧！」


    遣走了轿夫们，蕊儿自扶着自家小姐慢慢走着，跟着那不远处的李恆翊，想看看他是要去什么地方。


    没走几步，却是远远见着那李恆翊对面，一急急跑过来的人就要撞上他，他在侧身躲避擦肩而过之时，袖口里似乎落下什么东西闪过一道银光，然而他自己竟是不知道，便是又向前去了。


    齐瑛华见状，她主僕二人便是赶着上前去，蕊儿找了一圈就看见了那落在地上的银簪，银簪上原本的两只小银铃，竟是摔掉了一只，散落在一旁。


    「哎哟，竟是摔坏了。」那蕊儿忙拾起银簪，便是一声唿出来。


    「什么？」齐瑛华便是俯身过来看。


    「小侯爷怎么会拿着女人的东西？」那蕊儿口快的说道，见齐瑛华面色疑惑忙又停了嘴。


    「摔坏了，还是将这小铃一同还给他去吧，许是要紧的东西也说不定的。」那齐瑛华说着，便是将那还落在地上的小银铃一道的拾了起来，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齐瑛华这一举动到是让蕊儿看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小姐是什么心思，也就不便在说什么，只是跟着小姐去追那小侯爷。


    男子的脚程自是快些的，她主僕二人追了一条街才在琉璃斋门口追到他。


    「小侯爷，慢些，且等等。」蕊儿见他站定在琉璃斋的门口，怕他又要走远，这才张口喊他。


    李恆翊回过神，疑惑的看着这对还有些气息不稳的主僕，「何事？」


    「表哥是不是丢了东西。」那齐瑛华将银簪举到他的眼前。


    一见那银簪，李恆翊双眼放光，先是一惊，一眼看到那银簪竟是缺了个银铃，面色继而又是一变，忙伸手去夺过银簪来。


    「怎么缺了个银铃。」语气中竟是恼怒，他只是低头看着那银簪，暗自的说着。


    「小侯爷不谢人也就算了，怎的还问罪起来了。」蕊儿见他这般的不领情，便是不高兴起来，自家小姐可是好心巴巴的饿给他送来的饿，竟是一句好话没有上来就责问。


    「蕊儿，住嘴，表哥莫怪丫头不懂礼数，我只是恰巧路过看见表哥袖中掉落银簪，未曾发觉，顺手捡了来，只是我拾到这银簪时它便已是这般样子了，掉落下的银铃给你。」齐瑛华并不恼，斥了蕊儿一句，又将那掉落的银铃又递给李恆翊。


    李恆翊急忙伸手接过那银铃，这才抬头看向齐瑛华，他此刻才算是近距离的看清眼前的女子文静娴雅，容貌清丽，原来是长着这般的模样，从前都从未细看过，想起许是刚才闪躲他人之时掉落了银簪，让她捡到，特意来送还自己的，自己竟还出言不逊，一时间有些愣着，又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齐小姐，在下鲁莽了，望见怪。」


    「表哥不必如此多礼的。」齐瑛华浅笑着。


    「不知道这琉璃斋能不能修好。」那李恆翊只是抬眼望了望琉璃斋的招牌，又看了看手里的银簪，喃喃的说着。


    「定能修復如初的，这琉璃斋是京城最好的首饰店了，手艺了得，掌柜的我熟识，表哥若是放心的话我替表哥拿去修好了给你送去府上。」齐瑛华已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已然是笑着开口道。


    「哦！多谢齐小姐了，今日我还有事，他日有空我自来寻人修就是了，就不麻烦齐小姐了，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急的。」他细看了齐瑛华一眼，见她浅浅的笑意，便是更加的不自在，原本朝向琉璃斋的步子，此刻却是转了方向，退出来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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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表哥自去忙就是了，我也是正好来这琉璃斋转转的。」齐瑛华也不留她，轻轻颔首，便是转身朝着琉璃斋的方向要进去。


    「那告辞了。」那李恆翊竟是头也不回的就真的走了。


    「小姐，你看他，怎么就这般的冷冰冰的，不知道好歹，小姐这般的好意，还不领情。」蕊儿早已是嘴巴撅的老高，一脸的不平。


    「表哥，他一向如此，他肯与我说这些的话，已是不易了。」望着李恆翊离去的背影，齐瑛华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在这京城里谁人不知道他李恆翊因着这性子，寒了众千金的心，却又是念念不舍，他就是这般的与众不同，才更让人遐想。


    第七十四章 纳妾传闻（二）


    前厅里，乌采芊正与那孟伊兰还有几个丫头一併闲聊品茶吃点心，经过几日的修养，加上乌医门的药，那孟伊兰的伤也早已是好的七七八八。


    额上包扎的白布已是去了，就连磕破皮的疤痕也只是浅浅的印子，想必过几日就会不留任何痕迹了，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了血色，唇色也是樱红水润，眸子里的暗淡变得神采奕奕，容貌是更加的出色了。


    「伊兰姐姐已是大好，更是好看了，灵仙还没见过伊兰姐姐这般的大美人儿呢！怎么就那么的好看呢？」灵仙托着双腮坐在孟伊兰的对面，两眼痴迷的看着，似要滴出口水来了。


    「灵仙妹妹这般说，可真是羞臊我了，还是府上的药好，还要感谢各位姐妹精心照料，伊兰才好的这般快的。」那柔柔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羞涩，微微染上红晕的两颊更显春色。


    「这是好事，伊兰姑娘身子好了，我们也都高兴，不过这天仙儿一般的脸蛋儿，看着也真是可喜的。」乌采芊笑咪咪说着也是将脑袋伸上去同灵仙一道，看着那孟伊兰，惹得那伊兰更是不好意思的低着眸子浅笑。


    「哼，一帮子嚼舌根的，也不怕烂嘴，就知道成日的胡沁，还是太过清闲了，竟是都要打发去做苦活计才没那么多搬弄口舌的力气。」


    平日里一向话少的半夏，竟是气鼓鼓的从外面进来，还不时回头望了望门口几遍愤愤的恼道，眼里的火似乎要烧着一般。


    「这是怎么了，瞧把你气的，来，喝口茶去去火儿。」灵仙见她这般的气，忙递过一杯茶去，让她坐下。其他几人见状也是好奇的看过来，都等着半夏的下文。


    半夏也是口干舌燥的，接过茶来先饮了一大口，方才放下，见几人都看着自己在，方知有些失礼了，这才连连起身，朝着乌采芊欠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


    「奴婢是气不过，才说了那几个丫头几句，都是少夫人院儿里的人，竟是都同外人一般的胡沁乱诌，污衊少夫人，说，说…」半夏越说越是有些激动，最后却是只看着乌采芊，又瞟了一眼丁香，最后定在那孟伊兰身上，却是不敢往下说了。


    「说了什么啊，半夏姐姐真是急死人，话都不说个囫囵个的。」灵仙急了。


    「无妨的，你就说个明白来听听，这里也没有外人不是。」乌采芊也是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看了看孟伊兰浅笑着。


    「许是我在这里，半夏姑娘不好说话的，那我先迴避一下。」那孟伊兰也是看出些什么，非常知趣的起身就要走。


    「就是与你相干的，你走也是没用。」见那孟伊兰起身，半夏有些恼又有些急的样子。


    这到更是让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竟是齐刷刷的看向孟伊兰，惹得那孟伊兰脸色更是绯红侷促起来。


    「到底是何事，你这丫头，到是说清楚了，干叫人着急。」丁香方才上去扯了扯半夏的袖口，认真道。


    那半夏看了看丁香，又扫了扫面前几人，神色落在那孟伊兰的身上转了一圈，伸出手来指向她「她们说，她们说她是少夫人给少爷纳的妾。」半夏说着言语几近呜咽，是越发的憋不住，众人听闻都是一惊。


    「她们还说，说是因为少爷不喜欢少夫人，少夫人为了讨好少爷亲自给他纳的妾。」说着便是几滴清泪在眼里打着转，又有些倔强的强忍着不想它落下来，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着。


    「是哪个蹄子胡沁的，你告诉我，看我不去撕了她的嘴，哼，气死本姑娘了。」灵仙立马的弹出来，撸起袖子，一副要与人干仗的模样，气鼓鼓的挡在半夏面前。


    「你问是谁？全府上下早都传开了，就独独瞒着我们在，不是前院几个丫头说漏嘴，我们这一屋子的都还要继续蒙在鼓里，吃着哑巴亏来着。」


    「真是，太欺负人了，我找他们去，看我不割了他们舌头。」那灵仙听闻更是气的要往外沖。


    「回来，你找谁去，少给小姐找麻烦，你还嫌事儿不够多么？」丁香一声喝，到是将就要奔出去的灵仙吓住了，只得是收了架势，抿着嘴巴，气唿唿的站在一边。


    「这才几日的功夫，这般谣言就出来了，果真是挺快的。」只见那乌采芊此刻到是不慌不忙的又嘬了一口茶，眯缝着眼睛，弯眼带笑的说着。


    「少夫人，都是我惹出来的祸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该是早早的离去，就不会惹出这般的谣言来，伊兰真是该死，伊兰这就走，绝不让人诟病少夫人。」


    那孟伊兰早就被半夏的一番言语惊呆了，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急急行礼告罪着，将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拦，一脸的责备和羞愧，眼眶微红，急的泪珠儿直在眼里打转，手心也是抓的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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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干你的事情，我这院儿里本就不是太平的，无事都要闹出些事情来，无妨，就当解闷儿，此刻就是送你走了也是说不清楚的，那我就偏偏要留下你来，又能如何。」


    乌采芊笑意更浓，眼里透着一股子的坚定，她上去扶了孟伊兰起身，又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心里也是在暗暗思忖着这事要不要让那人知道，好早做打算才是。


    「少夫人，您与我非亲非故，何故为我一届浮萍，做到如此地步，叫伊兰，以何为报啊！」那孟伊兰，一时间泪水奔涌而出，呜咽着抚上乌采芊的手，满眼皆是恩情和歉意。


    「不必如此，我乌采芊，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姑姑教导我，人活一世，顺着自己的心意活最难，却是最快活不过的。」


    乌采芊说着，一时间又想起了姑姑温和含笑的样子，眼里的笑意也是溢着温馨幸福，她安慰着孟伊兰，轻拍着她的肩膀，似乎她自己一下子也成熟稳重许多，惹得一旁的几个丫头见她这副有了担待的模样，也跟着眼眶泛红，有些感动。


    丁香更是暗嘆一口气，小姐是成熟了许多，只不过为了一个外人，就要陷自己于两难境遇，是不是太轻率了些，更何况，依着这伊兰姑娘的品貌，那小侯爷怎会不为所动？留下她绝不是什么好事。


    第七十五章 纳妾传闻（三）


    「少爷，夫人正等着您在，让您回来去一趟。」李恆翊刚一进侯府大门，便是看见等在大门口的慧心。


    「母亲有何事？」李恆翊微微一顿，眉眼一抬问道，心里也是有些不解。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传话，夫人说让您一回来就过去一趟。」那慧心只是欠欠身子，轻声回道，神情也是毫无波澜的样子，毕竟是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言谈举止也都是得体的，寻不出一丝儿的错处来。


    李恆翊只看了她一眼，见也问不出什么来，便不在问，径直的上前走了，那慧心只是不近不远的跟在他的身后，极有分寸。


    李恆翊不肖多久就来到了梧桐苑，那侯夫人正在前厅等着，红漆雕花的桌子上，已是早早摆好了一桌子的茶果点心，全是仗着李恆翊的喜好准备的。


    见儿子进来，侯夫人一喜，


    「翊儿，快过来母亲这里坐。」便是招手让他过来坐到自己的身边。


    又是微笑着朝着一旁的丫头招了招手，那丫头立刻把温着的炖盅端了过来，侯夫人亲自取了碗盏，从炖盅里舀了一碗红亮的血燕来。


    「来，先尝尝这个，母亲亲自给你炖的燕窝，一直温着在，此刻用，便是刚刚好。」


    侯夫人笑着将碗盏放在刚坐下的李恆翊面前，又挨着他坐下，欣然的打量过他一番，细细看过后又是神色敛过一丝的忧心，竟是又似乎瘦了几分，有些子心疼起来，到是精神还不错的，双眼明亮，甚是有神，这样优异的儿子又是让人欣慰的。


    李恆翊也不推脱，拿起勺子便吃了起来，从前他吃饭一向是很快的，这跟他在军营中待过一段时日是很有干系的，对于吃食一向就不甚在意了些。


    此刻他确是不紧不慢，一勺一勺舀来，吃着，也算是在细品着燕窝的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于吃也算是有些兴趣了，或许是受了那吃货的影响吧！


    「嗯，不错，辛苦母亲了，这般琐事，交给下人做就是了，何须劳烦母亲亲自动手，这般的操劳。」他吃了几口，方才淡淡说道，继而又继续吃着。


    「为我儿操劳，又何妨，为娘的，自是乐意的。」见儿子今日语气竟是这般的和煦，还知道体贴人了，侯夫人心里暖暖的很是欣喜。


    「我儿公务繁忙，母亲知道，只是，还是不要太过操劳，要适当调剂歇息，莫要伤了身子才是。」侯夫人顿了顿又开口道。


    「嗯，儿子知道，有劳母亲挂心了。」


    「听说常在你书房伺候的丫头墨蕴不甚懂事，恼了你，既然叫你烦心了，那就换个舒心的来伺候才是。」


    听到此处，李恆翊稍微顿了顿，然而并没有接茬儿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又低头吃起燕窝来，他知道，母亲定是还有着下文等着他在。


    见儿子并不阻拦她的话，侯夫人觉得似乎有戏，见他碗底见空，继而笑了笑，又唤丫头将炖盅端过来。


    「慧兰那丫头在母亲身边伺候多年，是个妥当的，我才给到你院儿里伺候，若是墨蕴不中用了，不妨就让她去书房伺候你，她也是习得几个字的，你身边有细心伺候的人，母亲才更放心些。」


    待最后一口吃下，李恆翊方才将勺子搁在碗里，抬起头来，侯夫人忙伸手想要去端他面前的碗盏，想着在帮他盛一碗，让他多吃一些才是。


    谁知李恆翊抬手将面前的碗一掩，「我够了，母亲自己吃些吧！」侯夫人见状，只得是收回有些尴尬的手来。


    「许是慧兰粗苯，翊儿看不上也是有的，听说翊儿近日新得了个美人，怎么不领来母亲看看，据说是个大美人儿，也叫母亲见见，母亲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若真是个合意的，就收了房，给她个名分，做个妾也就是了，翊儿喜欢她，就让她贴身伺候就是了，听说也是个通文墨的，去书房伺候也是正好不过的。」


    「怎的，也没见母亲饮酒，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我何时要纳妾了，我自己竟是不知的，母亲说的这话我怎么就有些听不明白了。」李恆翊的面色渐渐收凝，看不出他此刻是喜是怒，只是音色振重，让侯夫人蓦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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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也不是甚坏事，母亲自会替你打理的，何须瞒着母亲。」侯夫人还想在探一探。


    「好了，我已吃好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便久留了，还有，那姑娘只是芊芊好心救助的一位落难的姑娘，人家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我侯府宅邸，不要轻易污衊了人家的清誉，这般的谣言蜚语府上还是禁了才是，若是还有这般的话传出来，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母亲歇着吧，儿子告退了。」


    见侯夫人仍然不止言语，李恆翊眉头微紧，只得是将自己的意思阐述出来，话说完了，便是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还没等侯夫人反应过来，他已是台步出了前厅，只留下侯夫人气的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


    「夫人，您快坐下，莫要跟少爷置气才是。」那孔嬷嬷见状忙上来扶住侯夫人，搀着她坐下，劝着。


    「果真是儿大不由娘了，还是那女人挑唆翊儿这般的待我，还真是个留不得的东西。」侯夫人满眼都是怒气，似乎一切的不满源头都来自于，她那极不满意的御赐儿媳身上，从她进门起，自己就没有一刻的舒心过。


    「眼看园里的莲花就要开了，你去下帖子，过几日邀请京城中的夫人小姐们来府上赏莲。」突然想到一个念头，侯夫人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漾起一丝暗含深意的笑容来。


    一旁的孔嬷嬷已是会意，轻轻点头，见主子心情已是好些了，忙去舀了一碗燕窝，笑眯眯的呈上来「夫人尝尝，润润喉也是好的。」


    「也好，唇舌是有些燥，这孩子，我说这些子的话，都是为了他好，他竟是半分都听不进去的，完全不知道好赖的，跟他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性子。」说着竟是有些无奈的端起那碗燕窝来。


    第七十六章 纳妾传闻（四）


    当李恆翊走进室内时，乌采芊正逍遥的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的躺在榻上惬意的磕着瓜子儿，丁香端了一碗银耳汤来。


    「给，喝了，还是要收敛些子才是，还当是在家里啊！完全不成样子，都是少夫人了，凭白让人笑话了去。」丁香将银耳汤递过去给她，还不忘将她那翘的高高的二郎腿儿顺手巴拉下来。


    乌采芊俏皮的朝着丁香吐了吐舌头，接过银耳汤来连喝了几大口，这才满足的将银耳汤放在一旁，又重新躺回原来的姿势，舒坦的伸了个懒腰之后，又随手从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儿，嗑了起来，还摇着小脚哼起了小曲儿。


    看到这一幕，李恆熠只觉得满脸黑线，刚才一时的恼怒情绪，竟是一下子就散了，此刻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从没有见过这般的女子，确定，确定她是个女的？


    不，不对，她却是个女的，只是同京城里的小姐们都不一样而已，不过也恰恰是她这不一样，似乎比那些矫揉造作，时时刻刻都端着做派的小姐们，竟是要真实许多，可爱许多。


    想到这里李恆翊嘴角不禁微微露出些笑容，但又想起刚才在梧桐苑的那一幕，笑容又渐渐淡了去，想必她还不知道那件事吧，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少爷，您回来啦！」，到是丁香先见到了进来的李恆翊，忙慌的拍了拍乌采芊翘着的腿，提醒着让她赶紧放下来，又帮着将裙子整理着盖住双腿。


    乌采芊也是一阵的慌乱，手里的瓜子儿都撒了一榻，李恆翊装作没有看见，回身找了个位置坐下，抿嘴偷笑后又是神色如常一般的坐好了。


    丁香急急上了茶来，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榻上散落的瓜子儿一粒一粒的拾起来。


    「你最近在府上有没有听见什么传闻？」静默半晌后，李恆翊忍不住先开口了，还在低头认真的拾瓜子儿的乌采芊一愣，方才抬起头来。


    「什么，什么传闻？你指的是什么？」这人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乌采芊有些疑惑。


    「就是，就是不太好听的传闻…」李恆翊有些急，险些从座位上站起来，却是按耐着左右挪了挪身子。


    但是这事情总是不好直接说的吧！他伸出手比划几下，又有些说不下去了，他一个大男人，说这些流言蜚语的闲话着实是很难开口的，这女人，不是挺机灵的么，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懂？


    「少爷说的是关于伊兰姑娘的传闻吧！」极其醒事的丁香见李恆熠这般的不自在，而自家的小姐却是一副呆愣模样，着实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解围。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情啊！我知道，知道，听说了的，你也知道了啊？」


    见丁香说起，乌采芊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将已经拾好的一把瓜子儿放进盘子里，然后不慌不忙的穿着绣鞋下榻。


    李恆熠见状真是一口血都要憋回去了，你到底是后知后觉，还是故意的。


    丁香见状也只得是无奈的摇摇头，心想，小姐，咱能不能认真点，不然在这侯府你要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丁香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同少夫人说说。」见乌采芊竟然是这般的态度，李恆翊显然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


    丁香只得是看了一眼还有些呆滞，没回过神来的小姐一眼，方才朝着李恆翊欠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见丁香被打发出去了，乌采芊心里小小有些紧张的朝着门口望了望，直到看不见丁香的身影了，方才又看向李恆翊，真是的，这是有什么事情要把人打发走了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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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早已是知道此事了的？」李恆熠认真的看向她问道。


    「嗯，知道是知道，也不是多久的，也是今儿上午才知道的。」乌采芊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你为何不同我说？」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你说，不过我就是不说，你不是也知道了，这么偌大的府邸哪里藏的住事儿！」乌采芊嘟囔着。


    「怎么，你还想瞒着我不成？」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无名火，李恆翊声调突然陡然升起，惊得乌采芊瞪圆了眼，十分诧异的看着他。


    「这么一件小事，至于这般的生气吗？你都没回来我怎么跟你说，你也真是的，比女人还要计较些。」乌采芊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来。


    「我没回来，你就不能打发了人去跟我说。」见她还狡辩，李恆熠更是恼火，冲上来竟是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


    「我，我，我，我上哪里知道你在哪里？」乌采芊困惑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恆翊，竟是被问得结舌起来。


    不对啊，这不是她的问题啊！她突然又想明白了。「不是，有必要这样吗？你不是会回来的，你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啊！这也要怪我。」


    李恆翊在见到她似乎有些委屈的模样后，渐渐怒气平息下来，似乎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计较了，但是又绝对不能承认是自己错了。


    「难道，外面的人都说孟伊兰是我的妾，你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他鼓起勇气将心里的疑虑问了出来，他不敢看面前的人，只是抬头看着雕樑画栋的屋顶，还有那新漆过的大红的樑柱，心里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着。


    「我为什么要介意啊！委屈的是人家伊兰姑娘，好好的姑娘家，平白的要被你们侯府的人泼脏水，嚼舌根，那才当真是委屈的。」


    乌采芊觉得李恆翊这个问题，实属是问得有些可笑了，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日后他还是要娶别人为妻，生儿育女的。


    再说，她早已是做好了准备的，自己也不会永远困在这侯府，早晚要走的，至于他娶谁或是纳妾，都是与她不相干的。


    她二人先前也早有了约定，只是盟友的关系而已，想到这里，心里竟是泛起一丝丝的苦涩与寥落。


    听到她这番说辞，李恆翊竟是觉得有些失落，心里突然有丝丝疼意，却又无从寻到源头，是啊！她与他仅仅是因为一道从天而降的圣旨，就成了夫妻的，她心里又为何会在意他是否纳妾呢？


    第七十七章 纳妾传闻（五）


    李恆翊慢慢低头看着前面人儿乌黑的发间，突然觉得特别的想靠她更近一些，他尽力克制着自己这个念头，原本只是搭在她肩上的双手，更是紧扣收拢，力道渐渐压在她的肩膀上，钳住她那单薄突出的肩头。


    乌采芊觉得肩头吃痛，如被铁钳钳住一般，她想要摆脱他的制约，伸手要去将他推开，可那人却是更加加重了力道，钳得她的肩头骨头都是生疼，见竟是挣不脱，一时间怒气也是涌了上来，不管不顾的使出蛮力将他的手指掰着甩开。


    「你干什么，李恆翊你弄疼我了，撒手。」


    「真是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受了气，要跑到我这里来撒气的，不可理喻的男人，你出去，我乌采芊可不是你的出气筒。」乌采芊用尽力气，一个转身，方才脱离了他的制约范围，站在他的对面，这才气鼓鼓的沖他说道。


    见她确实是恼了，眉眼间的怒气都涨红了脸，李恆熠一下子似乎清醒了不少，呆愣的看了看自己垂下的双手，有些空落落的试着微微抓握了几下，竟是有些隐隐颤抖。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又看了一眼怒目而视的乌采芊，想要说些什么，此刻，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是转身离去，踱步出了屋子。


    在门口看到李恆翊满脸愠色出来走了的丁香，似察觉里面刚刚发生了些事情，不甚太妙，便是忙又进了屋子。


    李恆翊一路直奔的出了院子，一路走来一众丫头下人与他行礼他都是视若无睹，众人见他一身的怒气，也都是纷纷避让，免得遭殃。


    他觉得此刻自己脑子很有些乱，需要好好安静安静，缕清缕清思绪，这般易怒且不知缘由，这根本不像他平日的样子，自己这是怎么了。


    房间里，乌采芊已是收了那怒气沖沖的样子，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不说，面色也是很不好看，丁香见状，亦是明了，定是为了刚刚少爷所提之事，二人闹了不愉快，那孟伊兰，果真是个祸害。


    晚饭的时候，李恆翊没有过来吃饭，乌采芊也是吃的食不知味，桌上的菜随便扒拉了几下就撤下了，几个丫头也是跟着忧心。


    夜里，书房的灯一直亮着，李恆翊正在灯下看着公文，一个窈窕的身影借着皎洁的月光慢慢推开书房的门，进了屋子，莲步缓缓，裙摆都不曾晃动半分，那人稳稳站定在书案前，便不再向前了。


    「小侯爷，伊兰是来告罪的，望您息怒。」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案前的李恆翊手下一顿，方才慢慢抬起头来，眼前正是那女子，孟伊兰，烛光摇曳中，那女子更是风姿绰约，容貌亦是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借着烛光晃动间带着些缥缈，似仙子下凡一般楚楚动人。


    「你来做什么？」李恆翊眉头一抬，语气里带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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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兰是来请罪的，都是伊兰的错，是因为伊兰之事，引得少夫人与小侯爷不睦，伊兰罪该万死，小侯爷若是真有气便是冲着我来，不要迁怒少夫人才是。」那孟伊兰竟是缓缓行了一礼，泪眼婆娑，苦苦诉说着。


    「我与夫人何来的不睦，你又是哪里听来的闲话，这般时辰了还特意跑来同我说。」李恆翊放下手里的公文，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那女子的双眼，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说着。


    「伊兰，伊兰是听少夫人身边伺候的灵仙妹妹说的，说是今儿少爷为着，为着那没影的口舌之事，同少夫人拌了嘴，少夫人半晌的不高兴，晚饭都没有用多少。」那女子见状，便是缓缓收了眼泪，抬起身子，看着李恆翊，解释道。


    「知道是没影的事情，就不要胡乱说。」


    「伊兰知道了，只要小侯爷与少夫人没有不睦就好，就好，少夫人这般好的人，伊兰怎得忍心给她带来麻烦，只要，只要伊兰走了，谣言也就会不攻自破的，伊兰准备明日就启程离开，绝不给少夫人添麻烦。」


    「你走不走，不是你说了算的，要问过夫人，你最好不要枉顾了她的一片好心才是，对于谣言一事，我自会处理，你安心养伤便是。」李恆翊意味深长的说着。


    「夜已深了，伊兰姑娘还是早早回去安寝才是，还有，虽然你是芊芊的客人，但是，这是我的书房，你还是不要在进来了，侯府很大，伊兰姑娘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才是。」李恆翊一脸的警告之色，发起了逐客令。


    「是伊兰鲁莽了，伊兰这就走，绝不打扰小侯爷。」


    那孟伊兰一听，忙不迭的又是低头，又是行礼，便是一刻不停留的退了出来，出门前最后一鄙，只见书案上那男子早已经又重新低头去看公文了，她只得是推门出来，又重新将门掩上了。


    只待那孟伊兰刚刚离开，不远处便是探出两个脑袋来，正是绿萝和慧兰二人。


    「慧兰姐姐猜的果然不错，那小贱人此刻便就按奈不住了。」绿萝回头看向那慧兰笑嘻嘻道。


    「哼，凭她是谁，这点伎俩，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这墨蕴才被赶出来，一个个就按捺不住了，想不到这才进门儿的小贱人就想攀高枝儿。」慧兰一脸的恨意。


    「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的姿色，想要勾引少爷，可还不是被赶出来了，咱们少爷哪里会看得上这般的庸脂俗粉，她怎么争的过我们慧兰姐姐，咱们慧兰姐姐可是夫人看中的人。」


    那绿萝见状也是一个劲的讨好拍马屁，拍的慧兰很是舒坦，一脸的得意之色。


    「哼，管他什么货色，本姑娘眼里可是揉不得沙子的，走着瞧儿。」说着便是一脸轻蔑的转身，扭着柔韧的腰肢离开了。


    「小姐，少爷还不过来，是否就寝？」灵仙哈欠连着打了一串儿了，又去门外望了望，书房的灯还亮着在。


    乌采芊本来一直呆呆的看着烛火，被灵仙这般一问，方才回过神来，是啊，天色已经不早了。


    丁香忙瞪了灵仙一眼，这个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得她不禁把身子往半夏身后缩了缩，有些怯怯的，吓的哈欠都收了回去。


    「也还不是很晚，我们在陪小姐等等，小姐若是饿了，我去做些宵夜来，小姐想吃点什么。」丁香忙笑着开口。


    「吹灯拔蜡，睡觉。」乌采芊只是简单明了的六个字扔下，便迳自的脱了鞋爬上床，盖了被子滚进了床里面，只留下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第七十八章 纳妾传闻（六）


    次日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还在书房里的李恆翊，方才伸了个懒腰，又伸手抚上额头眯着眼睛按了按，待他睁开那双充满疲倦的双眼时，一见便是清楚他彻夜未眠。


    一桌子的公文总算是看完了，抬起头，他这才发现，天色都亮了，竟是点灯熬油的看了一夜的公文了，忘了时辰，自己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此刻方觉得腹中飢饿，这才吹了灯，出了书房。


    传了早膳后，在善堂里，桌上已是备好了一桌子的早膳，却是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此时，李恆熠竟是觉得有些不喜欢，小小的失落感油然升起。


    想必此刻她还未起身吧！又或许她就是起来了，此刻也还不太想同自己同桌用膳的，毕竟昨日之事，是自己莽撞了些的，李恆翊只得是独自坐下，只暗暗嘆了一口气，接过丁香递过来的一碗粥开始吃。


    门外，灵仙突然如一阵风似的奔了进来，在门槛上一个趔趄差点绊倒，「丁香姐姐，丁香姐姐，出事啦！」一进来就看见正在吃粥的李恆翊抬眼看向她，一下子竟是吓得将话憋住了，还不忘捂住嘴巴，朝着丁香的边上靠过去。


    「你这莽撞丫头，又冒冒失失的，险些摔了吧！像什么样子，仔细惊着了少爷。」丁香看了一眼正抬头的李恆熠斥了一声灵仙，忙将她拉倒自己的身边。


    见那李恆翊似乎又没有怪罪的意思，又接着低头用膳，没有看到灵仙一般，灵仙方又壮起胆子，凑过去将手抚上丁香的耳朵，开始在丁香耳边咬起耳朵来，只是叽叽咕咕声音太小说得丁香听得不太清，


    「什么，你这丫头说的什么，嗡嗡嗡的竟是半个字听不清的，竟是让人耳朵痒痒的，你且这般说就是了。」丁香将她推开，揉着被她弄的痒痒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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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仙又看看那李恆翊，双眼蹬着，带着些怒气，此刻竟是，将先前的害怕，都忘了个干净，嘟着嘴，很是不满。


    一时间太过安静的氛围，还有灵仙那直视的目光，李恆翊也是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些怨气在向他周身蔓延着，方才又抬起头来。


    见灵仙仍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里慢慢的怨怼，他慢慢将吃空了的碗放下，丁香见状忙递过去帕子，李恆翊轻轻擦拭过唇边的残羹，这才悠悠的开口：


    「说吧！什么事，不必遮遮掩掩的，这府里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去，你就是此刻不说，稍后我也能知道的。」


    「哼，都是你不好，我们家小姐那么好，竟是要受这样的委屈，我，我也是不怕你的，为了小姐，我，我豁出去了。」灵仙见他这般的说一时间更是激动，忍不住指向他，虽然有些害怕的手指都在颤抖着，可还壮着胆子说着，眼眶都是充血发红了。


    「她？我何时让她受了什么委屈？」李恆熠一时间肃然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她，一步步逼近，一股压倒的气势直奔灵仙而来，他问着，眉间不经意的渐渐笼起一丝困惑与担忧，他是在问灵仙，但更像是在问自己一般。


    灵仙被逼的步步后退，最后竟是跌坐在地上，她索性不管不顾，盘腿坐下，这才十分委屈的开口，


    「就是你，你欺负小姐，府里的人都传那孟伊兰是你的妾也就算了，我们都知道不是的，可是你还弃了我们小姐去，昨晚上还一夜都在书房，不曾回屋，最后见的人也是那伊兰，说是与那伊兰在书房彻夜的厮混。才一早上，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说少爷要抬那孟伊兰做妾，还要在书房贴身伺候，已经是厌倦了我们小姐，让她独守空房。」


    灵仙望着李恆翊，见着他居高临下的模样此刻也不是那么害怕了，想到小姐的委屈，一时间竟是泪流满面，伸出双手来不停的楷着眼泪，妆都画了。


    李恆翊面色一阵的氤氲，眉间的凝重更是加重几分，这才一夜而已，怎么就又传出了这般不堪的话来，到底是何人作祟，想到这里手不自觉的慢慢收紧握成了拳。


    「虽然那伊兰是比我们家小姐美，也比我们家小姐温柔许多，可是我们家小姐也是不差的，也就是懒了些，贪吃了些嘛！少爷不兴这样就不要她了的啊！呜呜呜，呜呜呜！」灵仙竟是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起来，脸上早已经是抹成了大花猫一般，鼻涕眼泪也是一大把混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原本想要说上些什么的李恆翊竟是被灵仙这番话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丁香见状更是无奈，心想着你想替小姐打抱不平也就算了，可是有你这般损小姐的吗？


    急忙忙过去扶她起来，嘴里还在训斥着「你这死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在少爷面前毫无形状，哭天抹泪而儿的撒泼，成何体统。」


    「本来就是的，现在全府都知道了，叫我们小姐怎么办嘛！」灵仙被丁香拖起来，她又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接着说道。


    「这事，我自会处理。」只听那李恆翊竟是淡淡说着，然后转身就离去了，只留下呆看着他的灵仙丁香二人，不知道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丁香姐，你说这小侯爷，会不会真的看上那伊兰不要我们小姐了啊？那我们是不是要被撵出府啦？」丁香突然憋了瘪嘴，看着丁香很是担忧的开口，语气里还带着些哭腔。


    「乌鸦嘴，说什么呢？」丁香忙伸手掩住她的嘴，但见她眼里含泪的委屈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小傢伙虽不是个省心的，却是个有良心的，她是真正在担心小姐呢！


    「我们小姐这般好，哪能呢！无事的无事的，放心哦！」丁香收回手，又软了软语气，


    「瞧你这都哭成大花猫了，快去洗洗才是，免得等下小姐笑话你。」丁香又轻笑着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那泪痕满面的大花脸。


    「嗯。」见丁香这般说灵仙才放心又想起自己定是把妆都哭花了，不成个样子了，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七十九章 纳妾传闻（七）


    李恆熠怒气萦绕的进了梧桐苑，还不等通传的丫头进去禀报，就是一个健步的直接跨了进去，一路直奔里面，引得那丫头都是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


    她又不敢饶到少爷前头去，只能是焦急的紧紧跟在后面，见少爷面色这般的不好看，想必此刻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问看，急的额上鼻尖都沁出了一层的细汗来。


    到是侯夫人院里的人眼尖，在门口便是远远瞧见少爷过来了，高兴的急急进去，告知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慧心，此刻，侯爷夫妇正在用着早膳，两人用膳桌上也是静静的，只有些许的碗勺轻碰的声响，二人并无交流。


    「启禀侯爷，夫人，少爷过来了。」慧心得了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忙上前回禀。


    「哦！翊儿这般早就过来了。」一听儿子过来了，侯夫人也是满面喜色，也顾不得碗里还没吃完的半碗粥，忙放下碗来，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那镇南候倒是镇定，只是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那人影已是在门口，渐渐近了，他也不慌，又将碗里还剩的些许残粥吃尽了，方才放下，取了巾子来拭嘴。


    那李恆熠三步并做两步，只几大步就到了桌前，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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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母亲，早安，母亲，我不是同您说过，那谣言就止于此了吗？为何却是愈演愈劣，母亲就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了吗？」李恆翊急急问过安后，一脸怒容的直直盯着侯夫人。


    侯夫人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这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翊儿，你这般早的过来就是来质问你母亲的吗？」


    一股怒气忍不住的上升，侯夫人只觉得血气上涌。


    「出了何事？怎么这般同你母亲说话。」镇南候也是觉得奇怪，稍有不满的责备道。


    「父亲，就是你从来不过问这府里的事情，纵的那些奴僕不知所谓，成日只知道蜚短流长，连主子也可以随意诽谤起来，简直是无法无天。」


    见一向什么都不愿意过问的父亲，在此刻说话了，李恆翊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他便是见惯了父亲在这府里，对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礼，却也是显得冷漠非常，特别是他与母亲，虽然看起来是相敬如宾，可是他却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似乎少了些什么？


    如今他也是圣旨赐婚，自己的切身体会，更是让他联想起来，他的父母也是圣旨赐婚，他们二人之间或许隔着很多东西，少了很多东西，虽然做为儿子他管不了父母的事情，可是他也是希望他们二人能够相处的更好一些，他也知道父亲对待母亲，少了些真切的关怀。


    「有这样的事情？」侯爷也是疑惑的看向侯夫人，这府里的一切事物，从这位夫人进门以后边都是全权交于她打理，他是从不过问的，这些年也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母亲，我知道你不喜欢芊芊，可是毕竟他是我御赐的妻子，所有的流言蜚语重伤的不光是她，也会牵涉到我，我们成亲这才短短的时日就传出纳妾的流言来，您觉得宫里那位会怎么想。」还不等侯夫人出言解释，李恆熠步步紧逼上前。


    一听此言，侯爷与侯夫人皆是震惊的互相望了一眼，又看向儿子，心中陡然竟是觉得有些寒意升起，他们都了解宫里的那位是何种的脾性，凡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绝不姑息。


    本想在挣上几句的侯夫人也是讪讪的坐回了座位上，此刻，因为一个美妾，撼动不了那个女人，反倒还有可能连累儿子。


    一个女人而已，只要不给名分，任他多少伺候的女子，就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那就不要抬妾，就算是个使唤丫头，也膈应着她乌采芊，让她羞愧才好，侯夫人暗自这样想着。


    但是又想到，不对啊，这流言并不是自己派人传出去的，自己听说时只是觉得解气才没有吩咐人打压，如今这么一看，是有人从中作祟了。


    自己想要给儿子纳妾也只是为了气那个女人，可是现在似乎是有人上杆子算计了，若是有人存了这样的心思，想用手段来染指自己的儿子，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她也是绝对不许的。


    「翊儿，传言的事情不是母亲做的。」侯夫人笃定想法以后，方才认真的看着李恆翊肯定的摇着头说道。


    「今日一早又是传出我与那伊兰彻夜在书房厮混，儿子只是在书房看了一夜的公文而已，何来此种的流言。」李恆熠眉间皱起，憋着怒气。


    「什么？是何人如此诽谤我儿，我儿一向用功，怎会在书房与女子厮混，简直胡言乱语。」侯夫人大怒，拍案而起，她一向知道自家的儿子是如何的用功，在书房一向一呆就是半夜整宿的。


    就连伺候笔墨的女侍除了平日的打扫，当他在书房的时候也是绝不允许进去的，李恆翊在外同他父亲一般都是清誉在外，对于男女之事都是洁身自好的，这般的传言若是传扬出去，定是会影响儿子的官声，影响他在帝王心目中的形象，影响前途的。


    「怎么会有这般不堪的谣言，定要彻查。」镇南候的眉头早已经扭成了川字，官声多么重要他最是清楚，儿子的秉性他也是知晓的，这事定不能放任不管的。


    「看来此事却与母亲无关，那就请父亲母亲好好彻查此事，否则儿子就只能自己出手料理了。」见父母都是这般的态度，李恆熠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已经得到了。


    「此事无需翊儿沾手，母亲自会料理清楚的。」侯夫人亦是信誓旦旦，心里早已是愤愤的想要揪出那人来。


    「并无旁的事了，那儿子就告退了，父亲母亲好好用膳就是了。」李恆翊拱手恭敬行了一礼，这就转身退了出去。


    「夫人，府上这潭水怕是要混了。」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镇南候意味深长的说道，很是沉重。


    侯夫人看看离去的儿子，又看看镇南候，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是嘆了口气，端起茶盏来轻抿着。


    第八十章 纳妾传闻（八）


    齐瑛华正下了轿子，莲步轻移的进了琉璃斋，掌柜的见是她忙上前来将她迎了进去。


    「齐小姐这边请，您定的首饰都已经做好了，就等您来取了。」掌柜的说着边把齐瑛华往里面雅间迎去。


    进了屋子掌柜的请齐瑛华坐下，上了上好的茶水来，这才亲自接过小二端过来的托盘，托盘里摆放着已经完成的一套首饰，还有一个精緻的首饰匣子，那掌柜的将托盘呈到齐瑛华面前，请她细看。


    「齐小姐请看，这是您定的首饰，您看看这款式还有做工，可是满意。」


    齐瑛华将首饰拿起来一件件细细看过，方才满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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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掌柜的您办事我自是放心的，这琉璃斋的首饰也是挑不出毛病的，我看很好，蕊儿收起来吧！」


    那蕊儿见小姐已经发话了，便是慢慢将那些首饰收进了首饰匣子，这才掏出钱袋子来准备付银子。


    「掌柜的，掌柜的，您快去看看吧！吵起来啦！」这时一个伙计慌里慌张的跑进来，急得满头大汗。


    「要死啊，这般喧譁，仔细惊了贵客。」掌柜忙上前按住他，低声呵斥道，又忙转身朝着齐瑛华施礼赔罪，


    「伙计不懂事，惊扰小姐了，恕罪，恕罪。」


    「哎呀！您快去吧！不然那镇南候府的小侯爷把店都给掀了。」


    伙计见掌柜的还在磨蹭，慌的不行，也顾不得挨骂，忙上前来拉掌柜的袖口，一脸着急。


    「怎么，镇南候府的小侯爷在此。」


    一听到镇南侯府小侯爷，齐瑛华和蕊儿都是一惊，那蕊儿忙抓住伙计的袖子问道。


    「是啊！此刻正在旁的雅间不依不饶着呢！好心竟还办了坏事，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那伙计一脸无奈的说着，后又一个激灵看向蕊儿问道「怎么，姑娘您认识那位小侯爷。」


    「怎么不认识，论起亲来，那小侯爷可是我家小姐的表哥呢！」


    蕊儿见被人问起，顿时一脸的骄傲。


    「哎哟！可真是遇着贵人了，掌柜的您快请这位小姐出面帮忙说说好话吧，不然这可怎么好。」


    伙计忙去拉掌柜的袖子，朝坐着喝茶齐瑛华挤着眼睛，示意掌柜的上去请救兵。


    「表哥是何事与贵店起了争执，你不妨说来听听，若是表哥不对我定会劝阻，若是贵店的不是…」


    「若是本店的不是，任凭责罚就是了。」见齐小姐这般口气，掌柜的也是聪明之人，忙接上，


    「伙计，是何事，说来听听。」掌柜的见机不可失，忙让小二赶紧的说。


    伙计便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的说了一遍，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镇南候府的小侯爷前几日拿了一只带着银铃的银簪过来修理。


    那银簪就是普通的蝴蝶簪，坠着两只银铃，一只已经摔坏了，是专程拿来修理的，铸首饰的师傅修好了银铃，见那银簪颜色亦是暗淡无光，便是帮着清洗抛光了一遍，那银簪立马变成新的一般，耀眼夺目银光闪闪起来。


    替客人清洗打理首饰，让客人拿回去的首饰都如新的一般，这原本就是琉璃斋的一项必备的服务，而且深得京城的贵妇小姐们满意。


    此回便是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那小侯爷死活不认这是原来他拿来的簪子，说是让人掉了包，换了他的簪子，非要拿出来他原来一模一样那只才行。


    听到这里，齐瑛华不禁掩着帕子轻笑起来，这李恆翊平日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在这里就这般的呆了，真是个认死理的。


    「我当是什么事，这般的小事，想是他也不太知道这女子首饰的事情，我去同表哥说说就是了。」齐瑛华笑着说道，又是示意丫头蕊儿将银钱快快付了。


    蕊儿会意忙掏出几张银票来，递过去给掌柜的，那掌柜的也是个极其晓事的，只在其中抽了几张银票，剩下的便示意蕊儿收回去。


    「小的就收回个本钱，其余的小姐拿去喝茶吧！日后有了好的首饰一定先通知小姐。」掌柜的更是笑眯眯的冲着齐瑛华拱手作揖。


    齐瑛华见状也是轻轻抿嘴一笑，只是冲着掌柜的点了点头，并不说其他，蕊儿也早已将钱袋收好了。


    「齐小姐，您这边请。」见那伙计早在前头带路去了，掌柜的也忙跟上，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在后面为齐瑛华引路。


    没走几步，几人便是来到了另外一间雅间，李恆熠则是满脸铁青的坐在位置上，一脸的怒容，想起家里的一团糟心事情，今日就是来取个簪子竟也是这般的不顺心，可谓诸事不顺，心里更是恼火，正愁这火没地方撒着呢！


    几个伺候的伙计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在一旁静候着，见掌柜的终于是来了，如同见着救星一般，眼里直冒金光。


    「是谁惹着表哥这般的生气。」一进门，那齐瑛华便是笑盈盈的说着，看向李恆翊的目光也是满面笑容。


    见来人是齐瑛华，李恆翊也不好发难，目光已是越过齐瑛华直勾勾的盯向她身后的掌柜。


    「小侯爷恕罪，不知道小店是哪里惹得小侯爷不满意了。」那掌柜的还不等李恆翊开口就忙上前请罪去了。


    「你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我的簪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李恆翊用手点了点桌上的东西，只见桌上摆着一个晶莹的白玉匣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然而那翠玉匣子里却是躺着一只蝴蝶银铃的银簪，那银簪闪闪发亮。


    这话到是让掌柜的不好接话了，总不好直说，您旧的给您清洗的如同新的一般了您还不满意啊！可这话又不能说。


    只见那齐瑛华到是不介意李恆翊不理会她，径直的走过去，将那银簪拿起来放在手上看了看，


    「咦！表哥的银簪竟是修復如初了，我就说琉璃斋的手艺是好的，不仅修好了，还清洗的如同新的一般，更是好看了，想必这簪子的主人见到必定是欢喜的。」


    「当真会比先前的好？」李恆翊从齐瑛华手中接过那簪子，淡淡说着，怒气已是消了几分，然而却是满眼的疑惑和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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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的，先前的样子我也是见过，这清洗过后亮了许多，如同新的一般，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想必它的主人也会很惊讶，很喜欢的。」齐瑛华继续说着，又顺势看了看那桌上的白玉匣子，浅浅一笑。


    「果真？」他眉间思索着，似乎在问着自己。


    「自然是没错儿的，女孩子家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见他疑惑，齐瑛华仍是笑着说道。


    「那就如此吧！」说着李恆翊便是将那银簪装进了白玉匣子，留了几张银票在桌上。


    「多谢齐小姐了，告辞。」李恆翊拿着那只白玉匣子，朝着齐瑛华一施礼，齐瑛华见状忙回礼，李恆翊早已拿着匣子走了出去。


    第八十一章 柳家哥哥来了（一）


    「小姐，小侯爷真奇怪，一个银簪而已，这般的宝贝还用白玉匣来装？」看着李恆熠消失的背影，蕊儿不高兴的嘟起嘴巴来。


    「这白玉匣子可是费了不少工夫的，小侯爷又要得急，紧赶忙赶才赶出来的。」那掌柜的见蕊儿这般说，忙讨好道。


    「齐小姐，真是多谢您贵言相助，只几句话就叫小侯爷消了怒气，真是万分的感谢啊！」


    「小事一桩而已，不必言谢，掌柜的自去忙吧！我也要回府了。」齐瑛华并不想听他们议论这些，掌柜的识趣的退了去。


    「小姐，听说镇南侯府上今日传出，小侯爷带回府上一个美人儿，还要纳来做妾的呢！那乌家的小姐果真是个没用的，也不怪小侯爷看不上她。」蕊儿接着嘟囔着。


    「住嘴，流言蜚语，你跟着传做什么，也不怕闪着舌头。」齐瑛华眉间升起一股子的怒意，那位乌家的小姐她是见过的，她并不讨厌她。


    相比京城里那些虚情假意的小姐们她到是显得真实，只不过她不该被赐婚给表哥，这样她就是全京城女子的敌人了，侯夫人，还有母亲，都在极力的想促成她与表哥的姻缘，她不反感，因为表哥这样的男子，真的是很难得。


    至于什么美人，什么纳妾之事，她是全然不信的，表哥从来都不是这般荒唐的人，无非就是侯夫人想要制造一些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一些裂痕而已，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这样真的好吗？


    只呆愣了片刻，齐瑛华已是回过神来，便是往外走去，正道琉璃斋的大厅里，只见迎面走来一位男子，只见那男子面容清俊，一身月白长衫，黑髮如墨，受持一柄摺扇，迎面而来，与着自己擦肩而过。


    那男子儒雅的气息竟是如此的独特，这男子似乎并未见过，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一个念头竟是突然从脑海里闪过，齐瑛华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却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那男子刚走到大厅的中央，掌柜的竟是忙迎了上去，在他耳边一阵的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这让齐瑛华更是奇怪。


    却只见那公子却是看着自己浅浅一笑，点头问好，那笑容竟是让人觉得如此的亲切，齐瑛华竟是觉得心里一抖，噗通噗通起来，从未有过这般的感受，也顾不得了，便是忙回了那公子一礼，急急忙忙带着丫头蕊儿，走了。


    「这位齐小姐，倒是个明理的，难得。」只见那公子淡淡说着，掌柜的在一旁忙点头称是。


    「阿姐最近可好。」他慢慢往里面走着，又开口问道。


    「甚好，甚好，专程派来接您的马车都已经在府上等着了，少爷您准备什么时候过去？」掌柜的忙跟上。


    「不急，不急。」那公子自是打开摺扇慢慢摇着，一派闲适的模样儿。


    「你自己去忙着吧！」见那掌柜的总是跟着自己，公子淡淡笑着让他去了，掌柜的见公子不喜欢被跟着，也是识趣的，忙退了去，那公子四处转悠了一圈，见也是索然无味的，便是摇着扇子出了琉璃斋，往街上去了。


    话说那乌采芊，正高高兴兴的在盪着鞦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在一旁服侍着，见她竟是出了这般事情还能欢快的盪鞦韆，不知道她真是淡定还是少根弦，半夏已然是有些焦急了。


    「小姐，外面都传的那般的难听，你也不说管管，任他们胡说。」


    「是啊！是啊！一个个都是长舌妇，气死人了。」一提到这里灵仙也是气鼓鼓的，只有丁香在一旁帮乌采芊推着鞦韆不说话。


    「我怎么管，此刻，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过错儿，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才是，还不许我痛快了不是，来丁香，在推高点，哦，在高点，在高点。」


    丁香只得是帮忙推着鞦韆，半夏灵仙见她二人竟是半分的不着急，也只得是将还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少夫人，启禀少夫人，管家在院外候着，说是有东西要交给您。」前院看门的小丫头急急来报信儿。


    「哦！那就快快请管家进来说话吧！」乌采芊也很是奇怪，管家会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呢？几个丫头也是有些面面相觑，那丫头得了信儿，就出去传话了。


    不多会子就领了管家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大包的东西，用油纸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摞着捆在一起，不知道是些什么。


    丁香她们忙帮忙从管家手里接过来放在鞦韆旁的石桌上，管家也是有些气喘吁吁的，见少夫人正笑着看着他，忙不好意思的理了理衣衫，正了正冠，方才回话：


    「少夫人，刚有人送来门房给您的东西，说是什么柳府给您送来的，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妥当，只好亲自给您送来，让您处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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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柳府？」乌采芊眼里闪过一道喜极了的光，


    「是的，来人是这般说的，说是东大街的柳府，小人到是知道东大街有个柳府，只不过是个废弃的院子，不曾听说有什么人住在那里啊？」管家到是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那就是了，你忙你的去吧！东西我收下了。」乌采芊心情顿时大好，近几日的烦心事一下子便好像烟消云散了一般，次刻眼里心里便只有眼前的这包东西了。


    管家见却是给少夫人的东西无误，便也不再说什么，便退了出去。


    只有那乌采芊仍是掩不住的围着那包裹转了一圈，眼睛都笑弯了。


    「拆了。」说着乌采芊便自己上手了，丁香也是忙上来帮忙。


    一层层的油纸揭开，里面露出一盒一盒的小盒子，每一盒都是细心的又用油纸包了，扎好绳子，极为用心，乌采芊拆开一盒的油纸，里面的点心盒子露了出来，她惊呆了，这不是家乡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点心铺子的点心盒子吗？


    当她打开点心盒子时，里面赫然是她爱吃的凤梨酥，接着又打开两盒来看，是芙蓉卷，金丝枣泥糕，还有几盒也都是点心。


    「小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是咱们镇上的点心。」先是丁香惊讶的喊了出来，也是掩不住的欣喜，


    将点心盒子一一挪开来，下面还压着几个包的更严的小罐子，她一一打开来看，竟是包的严严实实的几罐茶叶，都是二哥珍藏的品种，就连那装茶叶的罐子上都是二哥亲手画的丹青。


    看到这些她呆了呆，捡了一块枣泥糕塞进嘴里，满口香甜，点心真甜啊，可是心里为何这样的酸。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一滴一滴的淌了出来，从一滴一滴，变成了一道道泪痕，如小河一般流淌，划过嘴角，原来眼泪可以这样的哭涩，她的心有些从未体验过的痛楚。


    第八十二章 柳家哥哥来了（二）


    「丁香，你去找找沐晴，说我想去一个地方，问问她该怎么去？」乌采芊昨日就宝贝似的将收到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心里早就猫爪挠着一般想要去找送东西来的人了。


    一早便是遣了丁香去找李沐晴，想到那个地方自己不好找，想必李沐晴大概会知道点，在这京城，她也不知道去问谁。


    丁香便是拿了帖子去了李府，寻那李沐晴，不多时几人就回来了，李沐晴受邀也很是开心，果然这新嫂子也是个痛快人儿，并不拿自己当外人，这种被人信任和倚重的感觉，让李沐晴觉得非常好。


    「沐晴你来了，等你许久了，快过来坐。」乌采芊忙迎了上去。


    「坐就不坐了，听丁香说嫂子要去寻一个什么地方，那便去就是了，沐晴一定带你找到。」那李沐晴笑着上去牵她的手，


    「芊芊姐你是不知道，我最近被我关在家里闲得都快长毛儿了，不是你下帖子请我过来，我还出不得府呢，还坐什么坐，赶紧的上街去吧！」


    那李沐晴放低声音近身说着，拉着她便作势要外面跑。


    「嘿，你竟是比我还要着急的。」乌采芊一边被她拉着也跟着往外走去。


    她二人一人只带一个贴身的丫头，乌采芊带着丁香，李沐晴带着玉莲，几人结伴而行，并没有坐轿，径直先去了福济堂，须臾之后，进去的本是四位姑娘，出来时竟是变成了两位翩翩小公子并两个伺候的小童了。


    几人都是换了一身的男装，乌采芊还给自己贴了个小鬍子，伸出手指左右一撇再一次摸摸，把小鬍子压得服帖一些，这才满意的将绘着山水画的摺扇展开，在胸前挥了几挥。


    「走吧！小公子，跟小爷出去逛逛！」说着有把旁边小公子打扮的李沐晴伸手一搂，凑到她脸边，一脸的坏笑。


    「走，本公子，奉陪到底。」李沐晴也不甘示弱的挥开摺扇，昂首挺胸，一手背在身后学着公子模样，很是潇洒。


    两个潇洒的小公子，并两个俊俏的小童就这样招摇过市了，惹得一众女子都投来羞涩的笑容和一众大妈暧昧的眼神。


    「芊芊姐，你确定你说的是东街，柳府？」李沐晴突然问道，神色有些不解。


    「嘘，叫哥。」乌采芊忙掩着扇子更正她，此刻二人可都是男装。


    「哦哦！哥。」李沐晴马上领会，改口叫哥。


    「没错儿，就是东街，柳府，怎么难不成还有几个柳府？还是柳府已经没有了？」乌采芊也是疑惑的问道。


    「嗯，有到是有的，且只有一个柳府，只是这个柳府似乎荒废了很多年没有人住的。」


    「不过，说来也是怪的，有次我爹带我去过，也没有进去，只在府门外呆了会子，就走了，我问他那是什么人的府邸，他只是说是个老朋友的旧宅，也不说是什么人。」李沐晴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事情，慢慢说着。


    「那就应该是的，没错儿了，就去那里，走吧，请公子上前带路。」乌采芊夸张弯腰的做了个揖，又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引得几人都是掩嘴笑着。


    「兄台客气了，请。」李沐晴也毫不客气拱手一礼，压低了嗓子装着男声说着，大跨步的上前带路，好一副公子的派头，又是惹得几人好笑。


    没走多久，便是来到了柳府门口，虽然已是许久没有人居住，可那府邸门口竟不是没有人的样子，门口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门口的石狮子还有那大门，也都是擦拭的锃光瓦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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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也不耽误时间，直接上去叩门，「咚咚咚…」只敲了两下，里面就有了声响。


    不一会子，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伸出一个老头儿的脑袋来。


    「是何人敲门？」那老头虽然干瘦，双眼却是明亮，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几人。


    乌采芊也不畏惧，「我找柳家的人。」


    「你是谁？」一听说是找柳家的人，那老头眼里的警惕更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乌采芊一人，似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是乌家的。」乌采芊并不在意那老头的眼神，高高的仰起头。


    「你，你是乌家的。」那老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又将门缝开大了些，露出了半个身子来，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着乌采芊，眯着眼睛，想更近一些的来看乌采芊。


    乌采芊也不后退，反而更近一步，让那老头看得更清楚一些。


    「你果真是乌家的。」老头看清了后确又退了回去，还是有些不确定。


    「错不了，晋风哥哥是不是来了京城？」


    「你认识少爷，你果真是乌家的人，果真是乌家的。」那老头听她说到自家少爷的名讳竟是激动起来。


    「大爷，既然确定我是乌家的，那我能进去了吗？」


    「哎呦，看我老头子，都煳涂了，进，进，快进来，少爷在府上，刚是说要出门来着，兴许还没走呢，我这就去禀报少爷。」


    那老头一拍额头，忙将门打开，把几人往里面迎。


    「少爷走了吗？来客了，快快通告。」那老头疾走上前进了院子，碰到一小厮，忙问。


    「哟，怎么这么不巧，少爷刚走了。」那小厮先是一楞，这才答道。


    「唉！怎么这么不凑巧，竟是没赶上。」那老头一拍大腿，一脸的憾色。


    「乌公子，您看，少爷出去了，这事儿怪我老头子，怪我。」


    「往哪里去了？」乌采芊忙径直上前，拽住那小厮就问。


    「少爷从侧门出去的，也没说要往哪里去的，刚走，刚走，兴许追得上。」


    那小厮被问得又是一愣，忙回过神，指了指侧门的方向。


    那小厮的话音还未落下，乌采芊已是跑得没了影子，丁香几人只得是紧紧跟了上去。


    乌采芊跑到侧门，跑出去朝着两个方向分别都跑到头看了一遍，见那转弯的地方就是看到头也是没有那熟悉的身影，方才停下来，李沐晴丁香几人方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一个个大口喘着粗气。


    「找，找找了没。」李沐晴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


    「没有，许是走远了。」乌采芊有些呆呆的看着前方，人群晃动，却是没有要寻的那身影。


    「无事的，我，我叫我哥帮你找，再说，再说，还有，还有堂哥，京城就那么大，很快，很快就找到了。」李沐晴见她有些失落，气儿都还没喘顺，就忙上来安慰。


    「没事的，不着急，知道人来了就好，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本公子今日心情甚好，泰丰楼，我请客，随便吃。」乌采芊回过神来，顿时心情大好。


    「好嘞，走，走，吃好吃的去。」李沐晴也是笑弯了眼。


    第八十三章 柳家哥哥来了（三）


    待乌采芊吃饱喝足，又去福济堂换好了女装，这才回到府上时，已是晌午过了。


    她和丁香两人心情愉悦，有说有笑的讨论着刚才泰丰楼的新菜色，慢步走进了清音阁的院子，那灵仙见她们回来，忙急急迎了上去。


    「小姐，小姐，今儿有位英俊的公子来找你，你不在，是少爷见的，少爷好像很不高兴，脸色很不好看呢！」


    灵仙一靠近就开始嘀咕着，说起那俊俏公子是眉飞色舞，说起小侯爷就是立马拉长脸的，将这些消息以她丰富的面部表情，快速的传达给自家小姐。


    「公子？什么公子？」乌采芊也很是好奇，在京城她没认识几个人啊，怎么会有什么公子找她呢？这到让她来了些兴致。


    「说是姓柳，怕不是柳家的那位公子吧！灵仙虽没见过，也是听过的。」灵仙笑眯眯的又靠近乌采芊。


    「柳公子与我们错过了，原来竟是来府上了。」丁香笑笑道。


    「没错儿了，就是柳家哥哥了。」乌采芊早就是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型。


    「想不到夫人的人缘儿还真是好，这来京城才多久日子，竟是有客专程上门来看望。」话音刚落，只见那李恆翊已是站在门口了，话音里竟是冒着一股子的酸气。


    一听这话，乌采芊又有些不高兴了，这人平白的沖自己发了火，还没有半点的歉意，此刻还这般怪里怪气的说话，怎么，有人来看我就不行么？


    「自然是人缘好的，不似某些人，要么冷冰冰，要么乱发火，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半个朋友也不会来府上找你的。」乌采芊朝天翻了个白眼，轻巧的从那人面前跃了过去，


    「灵仙，柳家哥哥什么时候走的？」


    「柳公子说是要去拜会侯爷，可是侯爷不再府上，就走了，走了有一会子了。」灵仙瞟了眼满脸阴云的李恆翊，仍是忙不迭的跟上自家小姐，一五一十的说道。


    「小姐您回来啦！」半夏正从里面出来，见李恆熠还在门口，似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不言语了，只是上前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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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的莲池都开花了，母亲下了帖子邀请各府的女眷，要办赏花会，你帮着操持一下，莫要失了礼数才是。」见那女人竟是没有半分要理会自己的样子，李恆翊很是窝火，但又不得不出言提醒。


    「哦！知道了。」乌采芊先是一顿，收敛起唇边的笑意，这位侯夫人又是要唱哪出儿啊！


    见那女人竟是一点儿都不着急，不操心的样子，李恆翊竟是有些焦急，蠢女人，你难道一点都嗅不出不好的味道么，还是诚心装作不知道。


    「嗯，具体一些的事情，晚上我同你细说。」


    「哦！」乌采芊不禁回身抬眼看了一眼李恆翊，他言语中的，是担心我丢了他的脸，还是担心我应付不来？


    见那女人还是一般傻傻愣愣，也不热心的样子，李恆翊也不在说什么，直奔书房去了。


    「这人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果然男人是捉摸不透的。」看着那李恆翊离开的背影，乌采芊很是纳闷。


    「小姐，少爷估摸着是不高兴了。」半夏有些为难的开口，几人都是诧异的看向她，她也不好不说的，毕竟自己是小姐的人。


    「嗯，嗯，柳家公子送了小姐很多礼物，少爷虽然替小姐收下了，可是，看着，不太高兴。」半夏一向是个仔细的。


    「管他高兴不高兴，走，带我去看看柳家哥哥给我带的东西。」一说礼物，乌采芊高兴的早将一切的疑惑都抛到了脑后了。


    「我知道在哪里，我带小姐去，好多的东西呢！」灵仙当先冲到乌采芊面前，自告奋勇要带她去，两人高高兴兴去了，留下有些忧心的半夏和无奈的丁香，这两个人也太愁人了，完全不知道操心的嘛！


    李恆熠则是径直的去了书房，要拿一些公文好去衙门，离书房不远时确是看见书房的门似乎开着，李恆熠眉间陡然升起一丝的恼色，便是加快几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一个人影晃动着，那人影见李恆翊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


    「少爷，您回来啦！书房已经打扫好了，您看看可还满意。」


    「谁让你进来的？」李恆翊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回禀少爷，是夫人担忧少爷公务操劳，无人伺候在侧，特命慧兰来伺候。」那女子微微躬身颔首回到，嘴角的笑意带着丝丝的得意。


    「我在书房从不用人伺候，你不知道吗？」听着那慧兰话里有话的将母亲抬出来，透着些威胁的意思，李恆翊瞬间燃起一股火来。


    「奴婢知道的，只是趁着少爷不再打扫干净就走的。」那慧兰竟也不恼，似早就知道少爷会发脾气一般，她想得是只要能进来伺候就好，起码第一步算是达到目的了的，其他的来日方长，是着急不来的。


    那慧兰只是回完了话，便是端了刚刚做完打扫的水盆侧身就要出去，只在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冲着李恆翊淡笑着开口道：


    「奴婢要同少爷说一声，那位孟伊兰姑娘夫人要过去了，今后就算是府上的人了，她自己也是愿意的。」


    慧兰原本是不想说这件事的，但少爷很快也会知道，而且，她此刻如此近的看到少爷，更让她坚定了一个想法。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李恆翊陡然上前。


    「夫人趁着少夫人出门叫了那孟伊兰过去，事情已经定下了，此刻，少夫人怕是也该知道了。」


    李恆翊神色又是一凝，不知道她知道了会如何？


    「少爷，奴婢自知入不得少爷的眼，可是奴婢既然进了少爷的书房伺候，那日后，奴婢定是向着少爷的了。」


    李恆翊不禁看向她，这个丫头此刻眼神里竟是透着些坚定，她是什么意思，她本就是母亲的人，此刻，是在向自己宣誓效忠吗？还是只是圈套？真是太可笑了。


    李恆翊转身并不在看她，只是急急到书案前拿了公文并一个白玉匣子，就匆匆出了书房。


    望着少爷离去的身影，慧兰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呆愣了半刻方才回过神来，方才她离少爷是这般的近啊！


    第八十四章 柳家哥哥来了（四）


    当李恆翊重新回到住处的时候，乌采芊已经不见了，听院里的小丫头说是少夫人好像是去了夫人的梧桐苑。


    李恆翊心想不好，这女人这样的冲动，此刻同母亲要是硬碰硬起来，怕是吃不到好果子的，又只得是往梧桐苑赶。


    梧桐苑里，乌采芊正弄气沖沖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孟伊兰，此刻她已是换了衣衫，同侯夫人身边慧心一般的打扮，被侯夫人当做大丫鬟留在了身边。


    「伊兰，你不要怕，你说，只要你说想要离府回乡或是想做什么，我定会帮你的，你说话。」她想要最后在争取一番，她上前去，想要将跪在地上的伊兰扶起来，希望孟伊兰能够应下。


    「有劳少夫人费心了，伊兰姑娘在这里很好，夫人能看上她是她的造化。」慧心上前伸出手臂来，挡在乌采芊面前。


    「慧心姐姐说的是，夫人待伊兰很好，伊兰愿意留下来伺候夫人，也算是报答少夫人，少爷的救命之恩了。」那伊兰也不起来，只是冲着乌采芊又磕了几个头。


    「采芊，不是母亲说你，伊兰姑娘既然这般的知恩图报，愿意留下来伺候我这把老骨头，再说我也很喜欢她，她一个孤女，也是可怜的，留在侯府好歹有口饭吃，你也就不要为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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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的乌采芊是哑口无言，感情，你们都对，你们都有理，就我不讲理了。


    「夫人，既然伊兰姑娘愿意留下来伺候母亲，母亲也喜欢她，何不成人之美，也算是尽孝了。」


    正当乌采芊气恼却无计可施之际，一道男声传来，正是李恆翊，及时赶来，二人眼神一对，乌采芊立马觉得有了帮村，也是灵光一动，脑子里豁然开朗，就连骨头都似乎又硬了些。


    「翊儿来了，怎么此刻不用去衙门吗？」侯夫人望着过来的儿子也是有些惊讶。


    「哦！只是拿了公文就去衙门的，本是要给夫人一件东西就走的，说是她过来母亲这边了，就顺便过来看看。」李恆翊很是淡然的抬抬手示意了下手里的公文和一个白玉匣子。


    「那好吧，既然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我就不说什么了，丁香，你速去将伊兰姑娘的一应东西物事都取了送来，夫君也是急着要去衙门的，我们也就不叨扰母亲，这就回去了。」此刻，乌采芊说起话来也是有了底气。


    「这到不用麻烦了，伊兰姑娘既然过来，自是不会亏待了的，一应的物件我都会差人置办的。」那慧心轻笑着上前回到。


    「得！那再好不过，还省得搬挪了。」乌采芊看了一眼那慧心，好机灵的丫头。


    「怎么这就走了，不在坐会儿。」侯夫人一脸的客气。


    「儿子还要去衙门，只是交了东西给夫人就走的，夫人也还是回去的好，省得耽误了母亲休息，此刻母亲也该小憩一会儿了，下人们也该退了去才是。」


    李恆翊扫了一眼梧桐苑的下人们，对那还跪在地上的孟伊兰也是一扫而过，那孟伊兰一直也是低着头，不敢抬眼。


    说完便是拉着乌采芊的手，直奔门外，乌采芊也是疾步跟着，心想着远离着院子也是好事，一刻都不想多待来着，直到了门口，李恆熠方才放开她的手腕。


    「这个给你，此刻着实是没有功夫了，要赶着去衙门，你先回去吧！事情晚上回来再说，不要在独自去母亲那里。」


    李恆翊将手里的白玉匣子交到乌采芊的手里，又解释了一番，乌采芊愣愣的接过匣子，也只得是不住的点头，李恆翊说完，便是急急的走了。


    「小姐，好精緻的白玉匣子啊！」丁香笑着说道，点点那白玉匣子，看看那还有些愣神的小姐。


    「嗯嗯，果真好生的精緻啊！」灵仙见状也赶紧伸出手指头来戳。


    「都不许动，我的，是我的。」乌采芊这才回过神来，忙将那玉匣子宝贝的揣进了怀里。


    「就看看嘛！就看看。」灵仙上前不依不饶。


    「不行，回去看，回去看。」乌采芊又躲过一边去。


    「哼哼！小姐，注意仪态，这里还在梧桐苑的门口。」丁香忙提醒，几人立即收敛起来，佯装正经，不再闹腾。


    半夏上前忙帮小姐理了理袖口，顺便想接过那匣子，没想到接过来小姐一个白眼，好吧！好吧！你宝贝你的匣子，我不接不就是了，想帮你拿着还是自作多情了。


    几人都心心念念的想看那白玉匣子，没多久就回到了清音阁，至于孟伊兰那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人就围着那玉匣子，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围着打量，细细看着，


    「咦，怎么还有锁呢？这要怎么开。」灵仙伸手去摸那玉匣子上的锁孔。


    「起开，我来看看。」只见那乌采芊挽起袖子，将那灵仙扒拉开到一边，准备亲自上阵，眯缝上一只眼，另一只眼对上那锁孔先看上一看，里面竟是一丝的光都不漏。


    「根据我的江湖经验啊！这个一般的锁，拿个簪子都能捅开了。」某位自称闯荡江湖多少年的女侠又开始大放厥词，几位听众早已是耳朵都起了茧子。


    「那小姐试试，看能不能开。」灵仙一个劲儿的起闹。


    「小菜一碟而的事情，让开，看本小姐的。」不经的几下逗弄，乌采芊早已是得意洋洋的，随手从头上摘下一支牡丹金簪来，用金簪尖尖那头去捅那锁眼。


    半刻过去，一刻过去，那玉匣子岿然不动，丝毫没有要开的样子，灵仙已是等不及了，


    「小姐，到底能不能开？你不是说一般的锁你都能开嘛？」


    「这估计不是一般的锁，好歹也是白玉的，怎么能是一般的锁呢！」乌采芊很快就找了个藉口。


    「好啦，好啦！既然有锁就定是有钥匙的，少爷回来自然就有钥匙开了，小姐如今怎么也是侯府的少夫人，怎么还能做开锁这般的事情，说出去惹人笑话，你们几个也是，不劝着，还跟着瞎胡闹。」


    丁香见状，忙佯努着，斥责灵仙与半夏，好让乌采芊有个台阶儿下。


    「对，丁香说的对，本夫人好歹也是侯府的少夫人，怎么能做撬锁的勾当，太跌身份了，丁香，姑且收起来，等少爷拿钥匙回来开，都散了吧，休息会子去，我也迷瞪会儿。」


    乌采芊倒是十分的会就坡下驴，马上让丁香将匣子收起来，就将人都打发走。


    灵仙只得是又偷偷忘了眼那匣子，几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乌采芊一人在房间里，她就半躺在榻上，将那白玉匣子就放在手边，时不时的瞄一眼。


    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锁起来，这般的神神秘秘的，不打开看看心理怪痒痒的，一边看着，一边思索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是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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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赏花宴（一）


    李恆翊就侧坐在榻边，只是看着那还闭着眼睛的女子，就这般的看着她，就感觉心里很舒服，她均匀的唿吸，难得娴静的面庞，让人心里竟是暖暖的，嘴边不经意漾出一丝欣慰，自己也是没有察觉。


    天色已是擦黑，李恆翊从回来就一直这样坐在榻边看着她的睡颜，一点儿也不想去叫醒她，此刻的她如一只熟睡着的温柔小猫，比起平日的张牙舞爪要好的多。


    只见她睡着了都伸出一只手压在那白玉匣子上，李恆熠很是满意，我送给你的东西，自然是要倍加珍惜的，想起刚才灵仙描述她为了开这白玉匣竟是使出开锁的绝技来都未曾打开。


    想到她定是不甘心愤愤的小模样，就让人觉得忍俊不禁，这白玉匣可是请师傅专门打造的工艺最为繁杂的锁心，这世上除了他手上的这把钥匙，谁也打不开的。


    看到她那沉睡的面庞，虽然算不上绝色，却也是个美人，虽然他李恆翊一向对女子的容颜不甚在意，但在成亲第一晚见到这女子的容貌时，心里也是满意的。


    特别是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透着灵气，还有她的性子，这京城里的女子都太过拘谨，太过虚浮了，如她一般真真实实的女子，这京城里，太少太少，那些娇媚的女子如花儿一般，却是只看得见笑颜，却见不到真实。


    又一眼扫到她榻上头搁着的一个红漆描花的几个装蜜饯的小盒子，他顿时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几个装蜜饯的盒子他是认得的，正是今日那自称柳为柳晋风的男子送来的，各色的蜜饯，吃食，物件儿，在他看来，都是些小孩儿喜欢的东西。


    那男子虽然是风度翩翩，文雅有礼，说道乌采芊时眼里的目光却是不一样的，而且他还很自然的称唿她为芊芊，十分熟络的感觉，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心里有一股子压制不住的想要将那男子轰出去冲动。


    那男人到底是谁？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追到京城来？一连串的疑问不禁浮现在脑中，不不不，李恆翊，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婆婆妈妈了，这般的琐事也是你该想的？一时间竟是对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念头感到可笑。


    「嗯，你怎么在这儿，哟，我怎么睡着了，都这个时辰了。」乌采芊揉着蒙松的睡眼，看着眼前呆坐的人，有些恍惚，也有些诧异。


    「你醒了，给，你不是要开锁吗？钥匙在这里，仅此一把，收好了。」李恆翊收起那些无聊的思绪，很是淡定的将一把做工精巧的小白玉钥匙递给乌采芊。


    「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哦！我瞧着这匣子好玩儿，装点小东西也是好的。」


    乌采芊先是面色微微有些发红，想起自己先前用金簪开锁的经歷，自己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一看那白玉小钥匙好生的精緻，忙接过来捏在了手里，不要白不要的啊！


    拿着钥匙直接就打开了那白玉匣子，一道银光一闪，那蝴蝶银簪赫然进入眼底，乌采芊只觉得心里一喜。


    忙将那银簪拿起来细看了一番，果然是自己的那一支，而且似乎更亮了，不禁喜上眉梢，冲着李恆翊摇了摇那银簪笑的灿烂。


    「叫我好找，原来竟是在你这里，还忙我清洗的更亮了，谢啦！」说着更是将那银簪爱不释手的放在手里把玩，抚摸着，那银铃发出铃铃铃的响声，很是清脆悦耳。


    「这簪子对你很重要？」只是一支普通的银簪，并不是十分的贵重，看她的嫁妆里也不乏贵重的首饰，这支簪子着实是不太起眼的，李恆翊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嗯，这是姑姑和姑父送我的及笄礼，在我十岁那年见姑父给姑姑亲手做簪子，我就吵着姑父也给我做，姑父说给我做一支，说要等到及笄的时候才能戴上，我就乖乖的等啊等，一想起来就会拿出来看，等到及笄的时候才捨得戴上的。」


    不禁想到小时候的自己，还有姑姑和姑父，乌采芊不禁泛起一丝幸福的笑容来。


    「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好骗，还有这么乖的时候。」


    「咕噜，咕噜！」乌采芊腹中突然传出一阵声响，室内只有二人，此刻又没说话，听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向脸皮厚的乌采芊也是觉得羞愧不已，面色一下子涨红了，忙伸手去捂住肚子。


    李恆翊眉间微微一紧，只是思虑着看了她一眼，这才淡淡开口「饿了？去用晚膳吧！」


    「你吃了没？」见说起吃的，乌采芊一下了来了劲头，一个勐子从榻上竖起来。


    「没有，等你，快走吧！」那男人说着，已是起身了。


    不多时，二人已是坐在善堂的桌上开始用晚膳了，气氛显然是有些子诡异，原本前几日二人还赌气，并未和解的。


    此刻却是恭恭敬敬的坐着吃饭，时不时的，你给我夹一块菜，我给你盛一碗汤的，只是，一向话多的乌采芊此刻竟是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安静的吃饭。


    「母亲要办赏花宴，你可有准备。」先说话的到是李恆翊。


    「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乌采芊似乎并不在意。


    「此回并不同上次齐府赴宴，来的客人中不乏皇亲贵胄，你要留心。」


    「怎么，你怕我这小门小户家出来的丢你的脸吗？」乌采芊有些不削，皇亲贵胄又怎么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一张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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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李恆翊不禁一顿，喉中一口饭菜都险些噎住了，只得是不露声色的强咽了下去，白了她一眼，你这女人，好赖话听不出来的吗？


    「你小心应付就是了，我不会不管的。」只得是无奈的说出这么一句，又继续吃饭。


    「那就承蒙照顾了，要是你什么表妹表姐的再来一沓子，我可应付不来的。」乌采芊斜着眼睛坏坏一笑。


    李恆翊又险些噎住了，只得是又深深挖了她一眼，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此刻竟是无话可说。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生气，来吃块肉，心情就好多啦！」


    见他真的是经不起玩笑的，乌采芊又是笑眯眯的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


    「想必母亲很快会来同你说赏花会的事情，就算是做做样子，你也是要去的。」


    见她还算是识趣的，李恆熠不禁又多说了一句。


    「知道啦！从听你说起这事，我就已经差人去打听，准备了。」


    乌采芊笑嘻嘻的放下碗，凑近些方才说道。


    「原来如此。」


    看到那女人此刻狡猾如狐狸的眸子，李恆熠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人家自己早就有安排了的。


    「要来的挡也挡不住的，顺其自然吧！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谢谢你。」乌采芊突然收起玩笑，很是正经的开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需言谢。」


    李恆熠淡淡开口，只是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是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我此刻，在一条船上而已。」


    乌采芊神色很是酸楚，是啊！这个男人与自己，只是一纸契约的关系而已，如今是盟友，他日或是陌路。


    李恆熠此刻很是懊恼自己怎么说出这般的话来，已然是解释不清，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去解释，他与她又究竟是何种的关系呢？然而话已经是说出去了。


    「你需要什么，或是要差遣的，同我说，或者同祝云说，都可以。」他极力的想补救些什么。


    「好，我知道。」然而她的神色也只是淡淡了。


    第八十六章 赏花宴（二）


    京城人士都知道，镇南候一向是喜好琴棋书画，文章诗词，附庸风雅之人，百花之中最喜爱的花是莲花，圣上御赐他府上扩建后花园，特命工匠挖凿莲池数里，引的是映月湖的活水，栽的是江南水乡的莲花。


    镇南候受圣上如此待遇，可谓是独一份的尊荣，这莲池数十年来也是闻名在外，旁人却都是难得一观的。


    府中莲池乃是镇南候的最爱，每每花开时节，都要邀上三五好友，泛舟湖上，烹茶饮酒，吟诗作对一番的，乃是朝中百官都津津乐道无限嚮往之事。


    然而镇南候一向是个洁身自好，不喜攀附结党之人，被邀请之人自然也就是寥寥可数的几位旧友，这让镇南候府御赐的莲池就更是让人神往了。


    此次，侯夫人竟是亲自发送名帖，给各府邸的夫人小姐们前来赏莲，就连以往不甚爱热闹的镇南候，也只得是应景儿的发了名帖给各府的大人公子也一同前来。


    此番举动可谓是令京城的达官贵人们都喜出望外，终于可以一睹镇南侯府御赐莲池的盛景，据说比之映月湖的莲池，更甚一筹。


    那映月湖的莲花皆是本地的品种，而这镇南候府的莲池，在挖凿莲池之时选择栽种的莲花品种，都是从江南千里迢迢运进京来的，每朵花种的耗费都远胜黄金，不可谓不珍贵。


    一时间到镇南侯府上赏莲就成了大家谈论最多的话题，能够被邀请自然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成为了炫耀的资本。


    正到了镇南侯府赏莲这一日，客人络绎不绝，却是有条不紊的，陆续来到了镇南侯府，女宾都是先来的，男宾要等下朝忙完了公干才会陆陆续续的来。


    乌采芊一大早的就起来了，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多数人是不认识的，但顶着个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作为侯府的半个女主人，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一上午的时间，应酬着各府的夫人小姐们，感觉脸都要笑僵了，为了对得起这个侯府少夫人的头衔，。


    她今日穿一身流彩暗花云锦裙，头上簪着累丝嵌宝石金凤钗，在加上簪子，项鍊等等，一脑袋的钗寰首饰，脖子都要压弯了，还得脑袋伸得直直，笑脸迎客，处处周全着，这对乌采芊来说，真是太过遭罪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如此。


    「芊芊姐，你看是瑛华来了。」一大早就来帮忙的李沐晴见齐府的女眷过来了，忙拉着乌采芊指着齐瑛华给她看。


    今日来府上的夫人小姐们可谓是盛装出席，各个争奇斗艳的，光看衣裙就如同在逛花园子一般的热闹，可谓是百花争艷，朵朵不输的。


    自然，这齐府的女眷也是如此，只不过是齐瑛华乃是京城闻名的才女，姿色也是上乘。


    尽管她不喜艷丽，一向喜着些素色淡雅的衣衫，此刻不但不显得寡淡，在那一派的妖娆争艷中，更是一抹清丽，显得与众不同，出尘脱俗。


    「齐小姐果然不凡。」看着这些艷丽的莺莺燕燕们，乌采芊不禁对齐瑛华的到来感慨。


    「那是自然，瑛华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才女，就连我那在学问上诸般挑剔的伯父都称赞过她，说她的才华不输男儿呢！」李沐晴骄傲的说着，就好像在夸耀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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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真是不得了，父亲的学问定是极好的，齐小姐果真是大才女。」


    「就是，就是，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多少钦慕瑛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可她都是不削一顾的。」李沐晴更是得意。


    「那些纨绔子弟，是不般配。」乌采芊思虑着。


    「那是自然，只能是我表哥这般才华的才配得上呢！」李沐晴一时间忘了形，一看旁边的乌采芊，顿时发现说错了话，忙捂上了嘴，继而又忙放开嘴，摆摆手忙解释。


    「芊芊姐，我说的不是我表哥配瑛华，是如表哥一般的男子才配得上瑛华，呸呸呸，我说的是什么呢！」李沐晴发现是越说越错，急的快要跳脚。


    「好啦，好啦！不必这般，本来就是如此嘛，沐晴你也没有说错啊！」


    乌采芊只得是笑笑，这话本就是没错的，看侯夫人的态度，如果不是半路杀出她这个程咬金的话，怕是早就促成了齐瑛华与李恆翊的好事了，自己这算是插一槓子吗？


    思绪正有点飘忽时，确正好见丁香在不远处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沐晴过去帮着照看一下，找齐小姐说说话，我得去忙了。」乌采芊只得是撇下李沐晴忙去了。


    见乌采芊离去的背影，李沐晴竟是有些不是滋味的摸了摸脑袋，我都说道瑛华和表哥的事情了，她竟然没有半分的不高兴？


    不是应该生气吗？嗨！还是我小心眼儿了吧！她果然比京城里那些爱拈酸吃醋的小姐们可爱多了。


    这一刻，李沐晴心中竟是对这位所谓的表嫂，打心眼里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觉，瑛华虽然是很好的，可是表哥好像真的不喜欢她啊！


    这位新嫂子虽然出身不高，可是人很好玩儿啊，真的有趣的紧的，比京城里任何一位小姐都要好玩儿的。


    再说表哥是那般无趣的人，岂不是正好以长补短，相得益彰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李沐晴经过这段时间与乌采芊的几度相处，早已经改变的先前对她的看法了。


    「沐晴，你在看什么呢？」见李沐晴真在呆呆的看向一方，走近的齐瑛华浅笑着点了点她的肩膀。


    「瑛华，你来啦！我正准备去找你呢！」回过神一看面前的齐瑛华，李沐晴高兴的笑着。


    「芊芊姐在那边。」李沐晴立马朝着乌采芊过去的方向指过去给齐瑛华看，只见乌采芊正在迎几位夫人往后院走着，并没有看向这边。


    「沐晴现今与表嫂很是融洽了呢，甚好。」听闻李沐晴竟是称唿乌采芊为芊芊姐了，想必二人此刻早就不似上次在齐府上初见时的关系了。


    「哪里的话！我同瑛华还是一般好的呀！」一听这话李沐晴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之前还信誓旦旦要瑛华做嫂子的人，现在确实认了那外来户做了嫂子，确实是有些对不起瑛华了，但是自己却是还是很喜欢瑛华的呀！她撒娇似的扯着齐瑛华的袖子甩了甩。


    「我知道，知道，这可是我新作的裙子，你在扯就要扯掉我的袖子了。」齐瑛华并不介意，李沐晴的性子她是最清楚的，天性最为单纯的女孩子，凡事都写在脸上，她轻笑着，慢慢抽回被她扯着的袖子。


    第八十七章 赏花宴（三）


    男宾们尚未到来，还未开宴之际，身份较贵重的夫人小姐们则是被请到了侯夫人的梧桐苑小坐。


    梧桐苑内，众位夫人一边品茗，一边寒暄着，自家的小姐则是得体的坐在一旁，静听着长辈们的寒暄，侯夫人不问道名下时，并不时常的搭话。


    「姑母身边这位姑娘到是十分的眼生，不过这样貌生的倒是极好的。」齐夫人她不住的打量着站在侯夫人身侧的孟伊兰，眼神里闪出对那张绝美容貌的警惕。


    齐夫人虽然位份不高，但是和侯夫人有亲，又是极会在侯夫人面前热络的人，加之侯夫人属意齐瑛华，此刻就是在这梧桐苑众位贵妇人面前，她也觉得很有底气的。


    「这是伊兰，才到府上不久，容貌算是好的，最难得的是性情，极合我的性子，就留在我身边伺候了，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侯夫人看了一眼伊兰，笑着说道，那伊兰听侯夫人这般说，便是羞的脸有些绯红，略略的低下头去，怕让人瞧见了。


    「瞧这美人胚子，果真是我见犹怜啊！也难怪小侯爷上心。」


    只见那忠勇候夫人竟是毫不掩饰的指着伊兰笑出声来，还假意拿帕子轻轻遮掩了下，眼睛却是不住的在偷瞄那伊兰的脸蛋儿，又不禁想起家里老爷刚纳的那几个娇美的小妾，心里更是暗恨。


    那忠勇候一介武夫，却是个好女色的性子，府上娇姬美妾不断，她虽然有气，却又不能明说。


    心里的怨气可谓是无处发泄，因此对于美妾这类事宜总是十分的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挑起她心里的这股怨火。


    「忠勇候夫人此言差矣，这丫头是我用着的，与我翊儿何干？」侯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散去。


    「可是外面皆传，这女子是小侯爷的…」


    「忠勇候夫人慎言，我儿与这丫头并无半分的干系，她只是在我身边伺候罢了，外间的谣言还是不要轻信才好。」


    那忠勇候夫人话还没有说话，一道厉声将其打断，侯夫人此刻已是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切对于儿子的诋毁，作为一个母亲，都是决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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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勇候夫人虽然不甘，见镇南候夫人眼里的厉气射过来，也是不便在继续说。


    谁都知道这位侯夫人的性子，谁叫人家出身如此的金贵，夫婿在圣上面前又是最有脸面的，就连宫里那些娘娘都少不得要给她几分颜面，自己这些命妇就更不用说了。


    忠勇候夫人只得是讪讪的闪躲过镇南候夫人的眼神，掩了帕子装作轻咳了两声，这才端起手边的茶盏来轻抿了一口，这才又端坐好。


    「外间市井之言而已，忠勇候夫人莫要轻信谣言，以讹传讹；镇南侯夫人也莫要恼怒，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又何须挂怀。」


    一向云淡风轻少有言语的定远侯夫人此刻却是淡淡开口，引得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她。


    定远侯府冯家在前几朝都是极为风光，最为皇帝倚重的侯门，但是到了这一任侯爷却是没落了。


    』除了爵位，并无实权，虽然侯府的将军仍在边关镇守，却是更叫皇帝猜疑防范，数年不批奏请回京省亲的摺子。


    冯家戍边的两位将军乃是现如今在位定远侯的两位亲兄弟，在新帝继位以来，至今二十来年一次也没有回过京，此中意味不得不耐人寻味。


    这定远侯爷也是个爱舞文弄墨的，一向与镇南候交好，镇南候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出生，只是一向在夫人们中言语较少，甚少攀谈，与这镇南候夫人虽然如今同为侯夫人，可是位份上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镇南候夫人是公主出身，金枝玉叶，尊贵非常，而且在当朝，镇南候也是皇帝跟前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是骄傲非常的。


    而定远侯夫人只是普通官宦人家之女，定远侯府如今已是没落，并无权杖，定远侯也是赋闲在家，只剩下一个空名头而已，因此，镇南候夫人与定远侯夫人平日里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


    见一向如锯嘴葫芦一般闷声不响的定远侯夫人此刻到是说话了，镇南候夫人也很是意外，神色少有缓和，不再看那不会说话的忠勇候夫人。


    「定远侯夫人果真是明事理的，我翊儿一向是如何品行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侯夫人轻呷一口茶后放下茶盏这才又缓缓接着说：


    「承蒙圣上赐婚，得了个儿媳，我府上也是欢天喜地的迎进门，不曾有过半分的怠慢，唯恐有负圣恩，我只是得了个有几分姿色的丫头，就惹得坊间传闻，还扯到我儿子身上去了，真真是无稽之谈。」


    侯夫人不禁又瞟了一眼那忠勇候夫人，见她看过去，那忠勇候夫人竟是不禁咽了下口水，不自觉的椅子上缩了缩，眼神也是闪躲了去，去看那定远侯夫人去了。


    「候夫人说的是，恆翊那孩子也是我们这些长辈看着长大的，最是稳重不过的，那些传闻，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侯夫人无需多虑，众人也都是明了的。」定远侯夫人仍是淡笑着说道。


    好难得那定远侯夫人竟是说了长长一串的话出来，而且句句都在维护着李恆翊，这让镇南候夫人觉得很舒服。


    「市井那些话我也是不介意的，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我们这样的人家，谣言终是不能止住的，定远侯夫人能这般看待，我也是很宽慰。」


    不禁脸上的愁云扫去，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容，眉眼间舒展了，唇角也是勾勒出柔美的线条来，从来不知道这定远侯夫人还这么会说话的，果然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往日里轻看她了。


    见那定远侯候夫人今日竟然是一改常态，只出口几句话就让镇南侯夫人高兴了，忠勇候夫人心里有些慌了。本是想看个笑话的，此刻怕是真得罪了这位镇南侯夫，自己是绝没有好处的，连忙讪讪的笑着说


    「嗯，是是是，小侯爷在这些孩子中一向最是稳重的，品行也是没得说，是我口误，口误，望镇南候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启禀夫人，少夫人过来了。」一个丫头此刻进来通传到。


    「让她进来吧！」侯夫人又收起稍有的一些笑容，端正坐好，正色道，一屋子的人一时间都不禁好奇的将目光看向了门口。


    第八十八章 赏花宴（四）


    只见那女子缓缓走来，昂首挺胸步态端庄，不论容貌身段，还是穿着打扮，皆是得体的，此刻众人难免唏嘘，今日这位小侯爷夫人与传闻中的竟是又这般的出入，果然谣言是不可信的，那小侯爷纳妾的事情估计也就仅仅只是传闻。


    「儿媳给母亲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那乌采芊进来，先给侯夫人行了一礼，然后又给众位夫人见礼，落落大方，礼数周全，众位夫人不禁都点头示意回礼。


    「前头如何了？」侯夫人淡淡开口。


    「前头的众位夫人小姐们都有人照应着在，午膳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了，父亲与夫君也已下朝回府，与众位大人和公子已是在前厅了，儿媳是专程来请母亲和众位夫人小姐入席的。」乌采芊颔首回道。


    「嗯，那就入席吧！莫要让众位久等了，用完午膳大家好一同去游湖，晚膳就在莲池那边吃。」侯夫人略微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慢慢起身。


    「全凭母亲吩咐。」乌采芊上前去伸手想要搀侯夫人，侯夫人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伸过去的手，将手搭在了旁边慧心伸过来的手臂上，这一切都看在众人的眼里，只是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众位夫人小姐，就同我一同入席吧！」侯夫人笑着抬步上前，走在最前头，众位夫人与小姐也是起身跟随，乌采芊也跟着走了出去，小小追了几步，赶上侯夫人身侧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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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那些夫人小姐不时有人窃窃私语，偷瞄着乌采芊，她也不甚在意，只顾走着。


    不多一会子就来到了宴客厅，各家的大人和公子们已是在此处了，三五成群的已是在席面上就坐了，见自家的女眷过来皆是将目光移了过来，谈笑寒暄声也是少了不少。


    渐渐，所有的男宾，女宾，都入了席，桌上已是摆满了菜色，杯中的酒也都倒上了。


    「此刻午膳便是清简一些，等赏完花游完湖，夫人还特意在莲池安排了晚宴，在莲池招待各位。」镇南候举起手中的酒杯先开口道，席面上一片寂静。


    「侯爷与夫人安排的如此周全，我等深感荣幸。」齐大人抢先开口，他虽然是侯夫人的表兄，但身份上也是差距太大的，这个表妹一向也是不甚将他放在眼里。


    这个表妹夫就更不用说了，这侯府他也来过不少次，可这后花园的莲池盛景，他这表妹夫却是从未邀他来赏过。


    此次借着这番的机遇而来，虽然受邀的宾客众多，但许多都是位高权重之人，是他齐府的门槛所请不起的，此刻他内心也是有些激动的忙接了话。


    镇南候内心虽然不悦，然此刻宾客众多，也不好回绝，只是淡淡一笑。


    「齐大人客气了，请，众位请。」说着将酒杯同齐大人举了举，又冲着众人举了举。


    众人见主人是要敬酒，皆是端起酒杯来回应，见镇南候首先将杯中酒饮了，众人也是跟着饮了，这才都纷纷的放下酒杯来。


    「想必大家也都清楚，这府上的莲池也有些年头了，都是蒙圣上隆恩所赐，今年圣上又赐婚，我儿大喜，这莲池的花又是开得格外的繁茂，我想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邀大伙儿一同来赏，岂不是更好。」侯夫人笑着开口。


    「候夫人说的极是，府上的莲池久负盛名，旁人是难得一观的，我们早就是翘首以盼着一睹真容呢！」


    笑眯眯开口的正是忠勇候夫人，她此刻正是在竭尽全力的想要将刚才的不愉快从镇南候夫人那里挽回。


    镇南候夫人只是看了她一眼，此刻气早已是消了，见她此番的讨好，也不便在恼，显得自己是没有肚量的，只是浅笑一下以示回应。


    见镇南候夫人收了冷眼，那忠勇候夫人这才放心，得意的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酒，又去与旁边的夫人说话去了。


    「可有麻烦？」李恆翊夹了一块乌采芊爱吃的烤鸭片肉放进她的碗里，低声询问道。


    「无事，一切顺利。」乌采芊也是轻声回应，还来不及去吃不去吃那块鸦片肉。


    只见对面不远处的一桌上一位素未谋面年长些的夫人竟是端起酒杯来敬她「少夫人如此妥帖，真是辛劳了，妾身在这里敬您一杯酒。」


    面对如此，乌采芊只得是笑着端起酒杯来，作为晚辈对长辈的回礼，慢慢走到那夫人的跟前去应下那敬酒。


    这一举动引得众位夫人纷纷暗暗称赞，接踵而来的便是如车轮战一般的敬酒，谁叫她上次在齐府赴宴时，已用行动将海量的名声在京城的女眷中传扬出去了。


    乌采芊此刻心里真是懊悔不已啊！为了一时之气，结果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啊！


    作为东道主，只要是客人敬的酒又不能不喝，虽然这酒是父亲喜欢的淡雅清香的酒，并不烈，可挡不住一杯接一杯，不容喘息啊！


    见那乌采芊几番下来竟是脸色潮红，眼神也似乎有些忽闪，只是笑着不停的喝着别人敬过来的酒，引得李恆翊似乎有些坐不住，频频侧目，眼神里流露出担忧来。


    「哟！看我们的小侯爷，这是在担心媳妇儿啦！」


    仍然是穿戴的花枝招展的小王爷搭过他的肩膀，也顺着他看去的方向，调笑道。


    「去去去，一边去，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


    李恆翊一脸嫌弃的扒拉开他搭过来的手，顺手递给他一杯酒，去堵他的嘴。


    「哥，沐晴说小嫂嫂好的很，又带她出去耍了，你看看，这么快就好的姐姐长妹妹短了，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很。」


    李萧然也顺势从别桌靠了过来，凑到李恆翊跟前坐下，也是很不解的看那此刻在被敬酒小嫂嫂和帮着小嫂嫂斟酒的妹妹，二人可谓极具默契。


    「啧啧，你这个媳妇还真是有趣的紧啊！」


    小王爷盯着乌采芊的一双桃花眼，都笑弯了，忍不住在李恆翊的肩上又掐了一把。


    「你是想让我练练拳脚，还是想你爹扒了你，打的皮开肉绽的去游街。」李恆翊斜了他一眼，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那小王爷惊得急忙缩回了手，


    「嗯唉！一样都不想，我们小侯爷终于是开窍儿了，知道护着媳妇儿了，好事，好事啊！」


    忙用眼神示意李萧然帮着说话，不然这人真的要生气了。


    「是是是，好事，好事啊！哥，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吧！」李萧然很是配合的开口。


    「噗！」小王爷刚进口的一杯酒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还是萧然会说话，会说话，对对对，来年生个大胖小子，哈哈哈！」小王爷亦是笑得前俯后仰。


    李萧然也是很贊同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心想着自己要是有个大侄子也是很不错的，嗯，是的！


    李恆翊白了两人一眼，实在是不想与他们坐在一起了，将杯中仅剩的一口酒饮了，离了这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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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赏花宴（五）


    用完午膳，在镇南候和侯夫人的带领下众人移步后花园去了莲池，到了莲池便分散开了去。


    侯夫人携几位身份贵重的夫人在莲池边的观景台上观景，放眼望去，一池的莲花开的正盛，在这绝佳的观景位置，可谓尽收眼底。


    观景台上还搭建着亭台，专供休息小坐，还有精巧的茶果点心，一旁还供着小火炉，随时可烹茶煮酒。


    那一湖的莲花，碧叶连天，粉的，白的莲花有傲然独立的，有半羞半掩藏在荷叶底下的，各自的伸展着窈窕的身姿，盛开出那一抹抹的纯净与圣洁。


    大半池的莲花熙熙攘攘着，就是挤在一起也不显得冗杂，清风拂过，碧波凌凌，金光闪闪的回应着耀眼的日头。


    镇南候早已携几位老友上了一叶小舟，池边还有几条小舟，皆是用来湖上泛舟观景所用的。


    比起那些正经的大船来却是很不起眼，然而用来赏莲却是别有一番滋味的，那正是碧玉莲花池水绿，人在画中泛小舟。


    「这莲池，果然好美。」齐瑛华不禁轻声感慨，望着那数里莲池，眼中的波光与着那水中的波光早已相连。


    「瑛华喜欢？」镇南候夫人一眼就望见她清美的侧颜，很是欢喜。


    「嗯！喜欢，要是能在这湖上泛舟採莲，怕是就应了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了，果真是美不胜收，意境如画。」齐瑛华眼神里充满着嚮往，不捨得挪开看着那莲池的双眼。


    「瑛华，你看，那是伯父他们，你看那，伯父竟然亲自在划船呢，真有意思，太好玩儿了。」


    李沐晴一声惊唿，引得众人都朝湖上望去，果然，镇南候携几位老友已是用桨将小舟划了出，风一起便是顺着漂汤在水上，好生的惬意。


    「瑛华，不如我们也去泛舟如何，定是有趣的紧的，还可以去採莲，也是应了你的心愿不是，走嘛！走嘛！」


    这情景看得李沐晴两眼直放光，好想自己也去划船泛舟，她急急过去扯瑛华的袖子，要拉她一道去的。


    平日里伯父的府邸她没少来，莲池她也没少看，可是这般热闹的有小伙伴儿还是头一回，这镇南侯府除了伯母又没有旁的女眷，甚是无趣的。


    再说伯父一向是最宝贝他这莲池的，除了伯父本人亲自带人泛舟去，平日是从不许旁人随意下去的，那江南品种的莲子是极甜的。


    她每年为了好玩儿，也只在湖边亲自偷偷钩过几个来尝，但从未下去过，此番有这般的机会，可以明目张胆的下去，还可以拉着人陪着，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听李沐晴这么说齐瑛华眼里也泛起了期待的光芒，心里也是痒痒难耐的。


    这里是京城，她只能从诗词中去憧憬江南女子如诗如画般的生活，此刻若是能体验一下，该是有多么的美妙。


    「姑母，瑛华，瑛华也想去池中看看，不知可否。」齐瑛华有些羞涩的看向侯夫人。


    「瑛华，你在此陪着姑母就好，这观景台就能看的清楚了，泛舟是男子的事情，你一个大家闺秀，不好。」齐夫人见状，马上插过来，笑着说道。


    「唉！瑛华如此才华，不输与男儿，这泛舟我年轻时也是极喜欢的，你就让她去吧！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


    侯夫人见齐瑛华确实是很想去，又碍着母亲不允，此刻便是神色有些暗淡，忙帮腔道。


    「额，既然姐姐都这般说，那就随她去吧！」见侯夫人如此说，齐夫人立马变了口吻。齐瑛华暗淡的眸子立马又放出了金光。


    「瑛华，走走走，芊芊姐，你也一同去嘛！走啦！走啦！」那李沐晴早已经按奈不住了。


    「伯母，伯母让小嫂嫂陪我一起去嘛！」见乌采芊有些为难的站着，李沐晴立刻很有眼光的跑到侯夫人面前挽着她的手臂，撒起娇来。


    「好啦！好啦！你就同她们一起去，照料好她们。」


    侯夫人经不得她几下撒娇，只得是应了，自己膝下只一个儿子，又没有女儿，再加上她从小就嘴甜，很会哄人高兴，她一向也很疼爱这个侄女。


    而且镇南候也最是疼她的，对于这个侄女的要求丈夫一向是百依百顺，这丫头虽然顽劣，爱闯祸，可是性子活泼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若是论起儿媳人选来说的话，还是瑛华这般的女子好啊！识大体，又懂事，她不禁又打量了一下齐瑛华。


    见伯母松口了，李沐晴也不停留片刻，立马的一手拉了一个就走了。


    「哎呀！这孩子，还真是胡来，这水火最是无情，一个不小心可怎么好。」刚走过来了李夫人见女儿这般做的作为，恨不得跺脚，却是无计可施。


    「无妨，让她去吧！让翊儿还有她哥哥跟上去就是了，这是在自己家，出不了事儿的。」见李夫人愁容，侯夫人这才出言慰藉，又派了丫头去找李横翊几人。


    「是沐晴这孩子不懂事儿，太过贪玩儿了，这还扯上翊儿媳妇和齐小姐一同去了，真真儿是不该的，尽给嫂子添麻烦了。」李夫人看看侯夫人，又看看旁边的齐夫人，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自家人，年轻人爱玩儿是好事儿，我年轻的时候也爱玩儿，让她们玩儿去吧！」


    望着湖上的小舟，看到镇南候已久英挺的身姿，不禁有些忆起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也是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包括对这个男子，才央求父皇赐婚，嫁给他，一晃，已是二十多年的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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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见怪了，我家瑛华同你家沐晴也是自小的情分，亲姐妹一般的，哪里就生分的，瑛华自己也想去才同去的，不怪沐晴的。」齐夫人见侯夫人这般说，忙上来帮着安抚李夫人。


    「唉！我家沐晴要是赶得上齐小姐万分之一的懂事就好啦！」李夫人拉着齐夫人的手感慨道，齐夫人听着心里可谓是十分的受用，美滋滋的。


    「我看沐晴就好的很啊！女孩子活泼些才更讨喜呢！」


    「快来看啦！那几位美丽的小姐映村在这莲池里，果真是美妙至极。」只听一位公子高唿，众人都朝着莲池里望去，果真看见一叶小舟，载着三位美人，慢慢漂在水上，罗裙飘飘中，那几个女子似在画中仙子一般。


    第九十章 莲池遇险（一）


    「芊芊姐，你还会划船啊！真厉害。」小舟上，李沐晴看着乌采芊划着名小舟的样子特别的兴奋。


    「你不会告诉我你不会划桨吧？」乌采芊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向李沐晴。


    「嗯，自然是不会的啊！」李沐晴说的是理所当然。


    「那，你呢？」乌采芊眼睛瞪得熘圆，升起一丝不太好的感觉，充满期待的看向那齐瑛华。


    那齐瑛华并不搭话，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头，芊芊十指搭在船舷边上，感受着清凉的湖水在指尖划过的舒适。


    「那，你们会不会水！」


    「不会啊！」只见此刻那二人竟是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


    「什么？」乌采芊只觉得嗡的一下头都大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要泛舟的人，不会划桨，不会水，她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这可怎么好。


    「芊芊姐你的船划得这么好，这么厉害，有你在，我是一点儿不怕的，是不是瑛华。」见乌采芊划桨的手略有停顿，李沐晴立马的马屁就拍了上来，还冲着那齐瑛华眨眼示意。


    「却是如此的。」这种顺水人情的话齐瑛华还是乐意说的，再者这一刻她心情确实是很好，这莲池如此美好，能在莲池中游歷一番，实属是难得的。


    见那二人都如此的依仗着自己，这马屁也有些受用，如此娇娇弱弱的京城小姐，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干什么都是有人伺候的。


    哪里会如她这般的皮糙肉厚的从小在山野间摸爬滚打，追鸡逗狗的，想要她们会划桨，会水，也确实是为难了些，如此这般，就原谅她们了，只是苦了自己，要费些力气了。


    「芊芊姐，加油，快快划，我们去追上伯父他们如何，你看，他们都到中心去了，那里的莲花开的最好，莲蓬也是最多的，莫叫他们摘完了去。」


    李沐晴手舞足蹈的指着远处那几条小船，已是到了莲池中央，已是停下来了，在开始採摘莲蓬了，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唉哟，哎哎！」犹豫李沐晴的动作幅度太大，小舟跟着有些摇晃起来，吓得她晃晃悠悠的不敢再往前了。


    「别动，别动，你蹲下。」乌采芊忙叫她蹲下，免得小船晃的更厉害。


    李沐晴只得是乖乖的在中间蹲下来，不再乱动了。


    「都坐好了啊！我们慢慢划过去。」


    乌采芊拿出一副船长的架势拿着她手里的船桨，如同掌舵人一般的权威，船上的两人也是听话的坐着。


    赏着莲，吹着习习的风，看着碧波从船边荡漾而去，好不舒适。


    唯有乌采芊一人，划着名将，有些力不从心，此刻的风向有些逆着，划起来很是费劲。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这两个小姐僱佣的划船的船工，这是什么情况，明明不是一起来游湖赏莲的么，怎么自己变成了划船的？


    她很是后悔为什么在上船的时候，没有带一个船工来划船，然而现在已经晚了，只得是奋力的划着名小桨，艰难的前行，那两个小姐到是不介意船行的太慢，反而很高兴。


    「唉！我说恆翊，你看，那在划船的美人儿是不是你媳妇啊！沐晴那丫头还挺会享受的么，嘿嘿！」


    一向对于美人的吸引力都很是敏感，最为眼尖的小王爷一下就看见了湖上那条小船。


    「这不是胡闹么，这丫头又不会水，怎么跑到湖上去了。」李萧然也是看见了，咋唿起来。


    「确实是胡闹。」李恆翊脸上顿时升起些阴云，李萧然立马收声不敢言语了，李恆熠袖子一甩正准备离开，


    「少爷，少爷，夫人让您赶快去，去湖上，少夫人，晴小姐，还有齐小姐去游湖去了，让您快去跟着。」一个下人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传话。


    「知道了。」李恆翊甩下一句话，就匆匆的走了，李萧然还有那小王爷只得是紧忙的跟上。


    他们三人也上了一条小船，往乌采芊她们那边划去。


    此刻，风向已经转了，顺着风，乌采芊就是不划桨，小船也在迎着风往前漂着，她索性将船桨收了，扔在一边，就这么往船舷上半躺着，眯着眼睛，也惬意的吹起风来。


    「江南可採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一阵优美的歌声传来，唱歌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眼前的美景所感染，不禁唱出心中所憧憬此种意境的齐瑛华。


    她的歌喉婉转，柔情，迎着风慢慢散开来，引得岸上的人都静了，都在静静的听着，这番的画面，实属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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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她们不是挺好的，着实是不用操心的，这番好的日头，还有这莲池美景，莫要辜负啦！还是慢慢赏惜才是，你看看那几个美人儿，如画儿一般的美好，你两个糙汉子，莫要混迹其中，破坏了意境啦！」


    只见那小王爷翘着二郎腿躺在船里晒太阳，手里还拿着一朵刚采的开的正好的莲花，放在鼻尖轻嗅着，一副十分沉醉的样子。


    眯眼瞟了一眼那李家两兄弟奋力的划着名船桨，真是不知道这两人不知道担心个什么劲儿，辜负如此美景，乃大罪过啊！


    歌声止了，乌采芊和李沐晴也从对这歌声的痴迷中慢慢醒了过来，乌采芊也睁开了她半眯着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齐瑛华。


    品貌才华，知书识理，似乎所有大家长都喜欢的女子的样子都聚集在她身上了，也不怪侯夫人喜欢她。


    「瑛华，唱的可真好听，真好听，来看我采一朵最美的莲花送给你。」


    说着李沐晴竟是大胆的站起来，颤颤悠悠的挪到船舷边，想去摘一朵莲花。


    一时间又是一阵风颳来，船只往前去了，李沐晴没有摘到想要的那朵莲花，很是懊恼的嘟起了小嘴。


    「唉！这朵更好，这朵更好，瑛华，你等着我一定摘给你的。」


    见前面不远处开着一朵更好的莲花，李沐晴下定了决心要去摘下来。


    当船从那朵莲花旁就要擦身而过时，李沐晴忙上去摘，可是风一刮，船行的更快了，莲花的杆子还没有掰断。


    李沐晴有些慌，可是又捨不得撒手，仍旧紧紧抓着那莲花的茎秆，船一下子就顺着她歪了。


    「沐晴，不要了，不要了，你快撒手，在摘一朵就是了。」


    齐瑛华见船有些歪了，心里有些怕，忙要上去拉扯李沐晴，她刚一过去，船的平衡被打破了，船晃荡起来，风仍然没有停。


    「你，你，别过去，快，快回去。」乌采芊也是慌了，挥手扔齐瑛华快回到原来的位置。


    「噗」的一声，李沐晴要摘的那朵莲花的茎秆断了，紧接着就是「噗通，噗通！」李沐晴和那齐瑛华双双落水。


    第九十一章 莲池遇险（二）


    「看，有人落水了。」岸上一阵高唿，立刻宾客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莲池边来张望。


    「谁，谁落水啦？」本来很是闲适的眯着眼睛假寐的小王爷，耳朵到是极好的饿，立马的竖了起来。


    「快，快帮忙划船，是，是沐晴。」李萧然已然是急了，声音似乎都是喊出来了，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和害怕，那是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如珠如宝的亲妹妹，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的惊慌失措。


    「什么？见鬼了！」小王爷也是惊的眼睛一愣，忙拿起蒋来划，三个男人都拿着浆奋力的朝着李沐晴与齐瑛华落水的方向划去。


    此刻，呆坐着的乌采芊瞬间傻眼了，两个娇滴滴的小姐落水了，在水里扑腾着，船却是被风吹的还在继续前行。


    眼看离她二人越来越远，乌采芊脑子里也是空白了，来不及多想，也是噗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岸上的人更是惊唿起来，那齐夫人和李夫人更是焦急万分，担心的直跺脚，侯夫人脸色也是便的有些惨白，若是今日这样的日子在府上闹出了事情，便是不好收场了。


    湖中心那边的镇南候那边也发现了这边有人落水，也是赶紧的划船往这边来了，李恆翊几人此刻离她们落水的地方还有些距离。


    乌采芊先是将李沐晴抓住，后又抓住齐瑛华，她二人都不会水，已经喝了几口水下肚，力气也没多少了。


    乌采芊艰难的抓着她二人，抓紧这个，那个又掉了，去抓了那个，这个有进水里了，还好离船不是很远，她慢慢将二人拖到了船边。


    沐晴和瑛华二人这才算喘了几口气，二人自己扶上那船舷，乌采芊已是累的快没有力气了，她喘着粗气，


    「上，上去吧！」说着她先将沐晴往船上推，齐瑛华见状，也过来搭把手送沐晴上去。


    沐晴艰难的爬上了船，感觉浑身都脱了力一般，她喘了几口气，回过神来，忙爬起来过来拉还在水里的二人。


    「你先上去。」见沐晴伸出了手，乌采芊想也不想的就把齐瑛华往上推。


    齐瑛华也来不及想，本能的伸出手去抓沐晴的手，乌采芊使劲最后一丝的力气将她推了上去，此刻又是来了一阵风，船动了，李沐晴一个没站稳，船偏了，她又直接栽了下来，船身整个扣了过来，将几人压在了船底。


    见到这一幕，岸上的人倒抽一口冷气，瞬间鸦雀无声，那齐夫人和李夫人一声惊唿齐齐晕了过去，侯夫人的脸色已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又是噗通，噗通，几个方向都跳进去了不少的人，前去救援。


    李恆熠的脸色此刻也是没有了血色，他将船桨一丢，也跳了下去。


    「快，快，快划啊！」李萧然几乎快哭出来的吼道，然而他不会水，下去也是累赘，只能是催着小王爷快快划船。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那小王爷早已同李萧然一道扎进了水里，在冒出头来已是离船去了几丈远了。


    在水里的三人也只有乌采芊还是头脑清醒的，她憋着气，先将手边的李沐晴网上推，上面似乎又有什么人，她用力将她推上去，她似乎被人揪住了，漂在水上，不再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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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这才放心的又下来寻齐瑛华，她抓住那齐瑛华就拼命的往上游


    抓住李沐晴的人正是李恆翊，此刻的李沐晴连呛了几口水出来，待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稍稍舒缓，一见抓着自己的李恆翊，瞬间情绪崩塌了，她紧紧的抱住李恆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翊哥哥，你总算来了，吓死我啦！我以为我要死啦！」


    水下的乌采芊，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掏空了，这繁琐的长裙，将双腿越裹越紧，腿都要蹬不开了，那齐瑛华也似乎越来越沉，自己也快要拖不动她了，就在此刻，只见水里不远处似乎游过来一道白影，在迅速的靠近过来。


    那人近了，待看清他的脸后，她瞬间一喜，竟然是晋风哥哥，她忍不住的一笑，却是泄了气，吐出一大口的气泡来，忙闭上嘴。


    她将齐英华先交给柳晋风示意他快上去，她跟在后面，柳晋风会意，立马接过齐英华就往上游，乌采芊则是紧紧跟在后面，只是裙摆太长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她慌张的去看，只见那丝滑的裙摆缠在了无数的莲花茎秆上，茎秆上有着无数的小刺，将那薄纱的长裙紧紧的勾住，缠绕，脱离不得。


    她慌了，裙子怎么也扯不下来，一串串的气泡从她口中吐出，望着柳晋风拖着齐瑛华上升的身影，她的视线渐渐模煳起来。


    李恆翊本想挣脱李沐晴的手臂，却是被她抱得更紧，那小丫头此刻正是吓得瑟瑟发抖的后怕在，只见水里噌的就冒出来两个人，那女子正是齐瑛华，托着她的却是个男子，


    「怎么是你？」李恆翊一愣，那男子不正是前几日来府上找乌采芊的那男子吗？


    「她呢？」确根本不见乌采芊的人，李恆翊大吼。


    「坏了。」那柳晋风往后一望，却是没有看见乌采芊的人，也是瞬间慌了。


    「怎么还差一个？」刚赶过来的小王爷也是诧异。


    「照料好这位小姐。」柳竟风竟是把那齐瑛华往小王爷身边一推，一个勐子就又扎进了水里。


    「看好她。」李恆翊也是用力的将李沐晴的双手从脖子上扒开来，将她交给了小王爷，也扎进了水里。


    「嘿嘿，怎么都交给我一人儿啦！」。


    当柳晋风再次回来找乌采芊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知觉，正在慢慢的往下沉着。


    柳晋风忙过去扯她，却是怎么也扯不动，此刻她的裙子和那些莲花的茎秆缠绕的更紧了，怎么也分不开。


    此刻，那李恆翊也赶了来，他也帮着拉，却是怎么也拉不开，反而是越缠越紧，难以挣脱。


    柳晋风突然扯起乌采芊裙摆的一角，放在嘴边用牙一咬，撕开了一道口子，就开始用手撕。


    李恆翊见状也马上明白了，立刻帮忙撕那裙子，不多会子，整条的裙子就被撕的七零八落了，二人这才拖着乌采芊往水面上游。


    第九十二章 莲池遇险（三）


    镇南候一行人的船此刻已是紧赶慢赶的，划了过来，忙将水中的几人拉了起来。


    一见自己落水的女儿，模样甚是狼狈，李大人心疼不已，忙将女儿接过来抱进了怀里，嘘寒问暖的关心着，李沐晴也是在父亲的怀里撒着娇，惹得李大人心都要疼烂了。


    见到此刻才一个人划着名浆，将船划过来的李萧然，更是怒火中烧，指着他，开口便骂：


    「李萧然，你这个混小子，你就是这么看顾妹妹的，你妹妹落水了，你人在哪里？不是翊儿相救，你妹妹此刻都没命了，你，你简直就是混帐王八蛋。」


    李萧然又是担心又是着急的赶来，此刻被父亲这么一骂虽然觉得有些憋屈，却也是没理反驳，若不是堂兄，妹妹此刻怕是真没了。


    他脸逼的通红，任凭父亲如何责骂都是应该的，他不敢言语，只忙靠过去，摸了摸妹妹湿漉漉的脸颊，替她理了理凌乱纷杂的湿发，看着妹妹这番模样，甚是心疼。


    「哥哥，哥哥。」李沐晴看见哥哥，恍如隔世一般的后怕着，拼命抱着他哭的伤心。


    李萧然也是眼里噙满了泪水，却是在场的人太多不好发作，强忍着，见妹妹已经湿透，忙将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哥哥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他搂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喃喃安抚着，也是在安抚着自己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还好没事，还好，还好，轻颤着的心也在慢慢的缓和着。


    「齐小姐，齐小姐，你还好吧！小王爷，快让齐小姐躺着。」镇南候见侄女已是无恙安心了一半，却见小王爷还扶着齐家的小姐，她似乎还在恍惚着，忙让小王爷将她扶躺着。


    「我，我无事。」齐小姐稍稍躺好，这才缓缓的开口。


    「快快盖上，齐小姐受惊了。」镇南候见她浑身湿透，在场的各位也都是男子，忙将外袍脱下替她盖上。


    「多谢侯爷了，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呢？」齐瑛华此刻清醒了些，她忽的又坐了起来，她想起刚才似乎是一位白衣公子救了她的，她记得那公子的样貌似乎在哪里见过，是那样的熟悉。


    「哪位公子？」镇南候有些不解，他不明白齐瑛华在说些什么。


    「侯爷，齐小姐所说的怕是晋文。」一只船这时方才靠了过来，船上的公子正是定远侯府未来承袭爵位之人，定远侯府的长子冯宗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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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文同你来啦？」定远侯爷先是一惊，


    「那人呢？怎么，他下水啦？」惊慌的在在场的人里面扫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柳晋风的身影，眼神方才落到那水面上，瞬间面色大变。


    「是下去了，父亲不必如此担心，我看风弟水性好的很。」见父亲心慌，冯公子忙笑着宽慰。


    「住口，你是怎么当兄长的，叫为父怎么不担心，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怎么同他父亲交代。」见儿子这般说，定远侯越发的担心，怒斥儿子。


    「冯兄，你说的是谁家的公子？怎的这般的担心？」镇南候不解，一向温文尔雅的定远侯难得看见他发火，到底是什么人让他这般的担心。


    「李兄啊！是，是文清的儿子，他是柳家这一辈唯一的儿子啊！叫我，叫我怎么不担心。」定远侯忙拉着镇南候说着，满眼尽是担忧之色。


    「什么，是文清兄的儿子？」镇南候也是大惊。


    「快，快快来人，下水救人，快救人。」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正当大家焦急之时，只见水中几个大浪翻腾一般，突然从水里就冒出几个人来，正是李恆熠还有那柳晋文二人拖着乌采芊出了水面，众人忙帮着往船上拖「快快，快上来。」


    镇南候的话音还没落，只见小王爷和李萧然已是动手去拉李恆熠，那定远侯父子也是准备去拉柳晋文。


    谁知他二人都没有伸出手，而是先将乌采芊推了上去，伸手的几人，忙将乌采芊拉了上去，这才将二人都拉起来。


    「怎么好像没气儿啦？」小王爷见乌采芊面色惨白如纸一般躺着，又似乎看不见唿吸，忙伸出手去试探，这一探不要紧，吓得手都缩了回来。


    「什么？」只听那李恆熠和柳晋文异口同声的答道，慌忙来到乌采芊的身边。


    「喂，乌采芊，你醒醒。」李恆翊拼命摇晃着她，忍不住又伸手去探鼻息，果然没有动静，吓得他缩回了手，


    「乌采芊，我叫你快醒，快醒。」李恆熠嗡的一下脑袋似乎要炸了，失了常态，他拼命的摇晃着毫无知觉的乌采芊。


    「你让开。」那柳晋风见他如此的模样，心里又是一急，不管不顾的将他扒开，自己来到乌采芊面前。


    他先是探了探鼻息，脸色瞬间煞黑，继而又忙探下身子，侧着耳朵在她心口听着，面色又是转白，忙伸出手开始在她胸口用力按压起来。


    「芊芊，我跟你说，你大哥，二哥叫我替他们来看你，可不是要看你这个死样子的，你最好马上给我起来，不然好东西一样都不给你了。」


    一下，两下，三下，…随着他按压的节奏，不断的有水从乌采芊的嘴里溢了出来，随着他的按压，乌采芊的身子都跟着有节奏的抖动着，周围的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空气都似乎凝住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终于，又是喷出一大口水，乌采芊终于是咳了出来，周围人人皆是长长舒一口气。


    「臭丫头，次次捅了娄子叫我收拾，怎么这回还准备把命玩儿没了，水性这般的差还学人救人，简直是自不量力。」见她总算是脱险了，柳晋风这才开始找她算帐，指着她的脑门就开始数落。


    「咳咳，咳咳，晋风哥，总算是把你逼出来了，叫你还躲着我，吓死你，呵呵！」一睁眼便是看见柳晋风，乌采芊只觉得心里一喜，一边艰难的喘息着，一边笑着说。


    「臭丫头，哪个躲你了！」柳晋风扬眉辩道，


    「晋风哥哥，你终于来了，真好。」还美等柳晋风反应过来，乌采芊已是扑过来，抱上了他，轻轻的说着，一行泪滑了下来，说着便是又耷拉下脑袋，昏迷了过去。


    「没事了。」本还想骂她一顿的，见她这个模样，心里又是心疼，柳晋风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安慰着，感受着她冰凉湿漉的身体，心里越发的心疼起来。


    第九十三章 莲池遇险（四）


    「芊芊姐！」一旁的李沐晴见乌采芊脑袋达拉下去就没有了声响，吓得喊了出来。


    柳晋风紧张的，忙将她的脑袋扒拉开，细看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无事，只是昏过去了。」


    这一扒拉不要紧，众人这才发现乌采芊半身的裙子都已是稀烂，露出大半截雪白的腿来。


    柳晋风一惊，忙想用自己的衣服去挡，往身上一摸，发现自己也是衣衫湿透，滴着水，紧贴在身上，正当他慌张的左右看顾之际，冯家大少爷忙将自己的外衫递了过来。


    「我来，谢谢柳公子了。」李恆翊上前一步接过那外袍，就往乌采芊身上盖，顺势接过乌采芊，将柳晋风挡去了一边。


    柳晋风本还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顿了片刻，见李恆翊已是将她抱着靠在怀里，这才开口「照顾好她。」便是别过身去，不再看这边。


    「有劳柳公子挂心了，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李恆翊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冷眼道。


    「那就好。」柳晋文又看了一眼昏迷的乌采芊，轻声说着，便是别过身躯，不再看这边，直接上了冯大少爷的船去。


    「等等，这位公子，你父亲是？」镇南候见柳晋风要走，忙喊道。


    「参见镇南候，晚辈这厢有礼了，如此仪态不端，真是失礼了。」那柳晋风听闻，忙回头，见是镇南候，忙拱手行礼，虽然衣衫尽湿，不住的滴着水，然而那风度，气质，依然是翩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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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辈父亲乃是彭城君惜书院的山长」他仍是躬身，谦逊有礼的回到道。


    「果真是你！真是太好了。」镇南候竟是一喜，有些忘形的想要上前去近看，却是在船上，上前一步船就有些晃悠，忙止住步子。


    「快，都快快上岸去，在做计较，几位小姐身子弱，快快传大夫才是。」镇南候这才回过神，此刻并不是叙旧之地，忙吩咐赶紧的划船靠岸去。


    清音阁内，乌采芊还躺在床上，衣衫已是换了干净的，头髮也擦干了，李沐晴就坐在床边看着她，齐瑛华则是坐在乌采芊的梳妆檯前发着呆。


    三人从莲池上来后乌采芊被送回清音阁，那李沐晴死活要跟着来，齐瑛华也说要跟着，女眷在侯府少夫人的院子里来也是应当，并无不妥。


    在者她们都已是湿透，这般也是不成体统，需要沐浴更衣，先去乌采芊的院子梳洗也是便易些的，侯夫人只得是应允了她们同去。


    李沐晴齐瑛华二人早就已是无碍了，府上宴客，清音阁的丫头们也是跟着去忙活了，几个贴身的丫头也是被侯夫人那边借去使唤了，乌采芊还没有醒来，无人看管，她二人沐浴梳洗后便在乌采芊的房内等着她醒来


    「芊芊姐，芊芊姐，醒啦！醒啦！瑛华，瑛华，你过来看，她醒啦！」李沐晴高兴的招手喊着齐瑛华过去看。


    乌采芊慢慢睁开眼睛，脑子里有种似乎还在水里盪着的感觉，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和，又捏了捏额头，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两个正又焦急又兴奋的望着她的那两张脸，正是李沐晴和齐瑛华。


    「怎么，这是咱们一起到了阎王殿了？」乌采芊喃喃道。


    「呸呸呸，说什么呢！咱们活的好好的。」李沐晴忙纠正道，扶着她起来。


    「就是，咱们都还活的好好的，表嫂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不信，你看看。」齐瑛华笑着牵着她的手，让她四处看看。


    果然是自己的房间，嗯，没错儿，她们两的手也是温温的，她拉了拉她二人的手，又揪了揪自己的脸，「哎哟！」还真有点疼。


    见她这般傻的模样，李沐晴又是忍不住捂着嘴笑，还拉着齐瑛华指着乌采芊让她看。


    「是还活着，活着真好啊！」乌采芊这才如释重负一般的往梳妆檯前一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双手托起自己的脸，揉了一番，这才笑了。


    「那是自然。」沐晴忙上来笑盈盈的搭上她的肩膀。


    「芊芊姐，今日若是没有你，我就真的见了阎王了，我李沐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从今往后，琼李沐晴定当报答你的。」突然话锋一转，李沐晴十分认真的说道。


    乌采芊这才回过头看着她，她那认真的小模样甚是有意思的紧，不禁想要戏弄她一下「好啊！那你是准备怎么报答我啊，难不成想以身相许？可惜了了，我可不是男子啊！无福消受了哦！真是可惜啊！」说着还伸手去挑她的下巴，摸她的脸，调笑着。


    「哎呀！瑛华，你看她，好了便是这般的不正经，哪里像侯府的少夫人。」李沐晴忙躲过去，便拉齐瑛华过来挡在前面，却仍是伸出头去偷看她，得意的沖她吐着舌头，又是惹得乌采芊好笑。


    「这次，真是多谢表嫂出手搭救了，瑛华心里会记得的。」那齐瑛华却是在心里感谢着她，若如不是她的话，后果真是不敢想的。


    「不说了，都过去了，人都无事便是最好。」乌采芊笑着，便是顺手拿起梳妆檯上的一只白玉匣子，轻轻一开，便是取出那只蝴蝶簪子抚摸着轻声说道「我可还没活够呢！我可还是要多戴你几回才好的。」


    「表嫂似乎很中意这只簪子。」齐瑛华早就看见那白玉匣子了，虽然明显没有锁着也是不好打开来看，只是心中有所疑虑，这时见乌采芊开了匣子，拿出的果然是那只簪子这才好发问。


    「哦！这簪子不似一般，对我有不寻常的意义，所以珍视些。」乌采芊将簪子又看了一眼，方才又放进了白玉匣子去。


    「原来如此。」齐瑛华只轻声说了一句，眼神更是黯淡下去，表哥如此珍视的东西，原来是她的，看来有些事情并不是外人说的那般。


    「小姐，小姐，哎呦我的小姐，你可总算是醒了，前头可是出了大事了。」灵仙慌忙跑进来，见小姐醒了方才忙说道。


    「这是什么事情这般的着急，小姐我又没有归西，慢慢说，慢慢说。」


    「我呸呸呸，我说小姐，你能不能不要不要瞎说话。」灵仙竟是不住拍了自己几个嘴巴，又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乌采芊。


    「不是，不是，哎哟，！前面出了大事啦！瞧你还没事人一样。」灵仙又是一急，这才又想起来过来禀报的缘由，差点急的要跳脚了。


    「什么事？你到是说啊！」乌采芊只得是盯着灵仙，有些无奈。


    「长，长公主，亲自来府上，来兴师问罪来啦？」


    灵仙的话一出，乌采芊仍是一副十分纳闷的呆愣样子，一旁的李沐晴和齐瑛华确是惊得脸色大变，倒抽了一口冷气。


    第九十四章 长公主驾到（一）


    京城人人都知道，那位长公主是谁也惹不起，谁也不能得罪的，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都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宠溺非常，可以说是要天上的月亮绝不会给她星星。


    就连现任的驸马爷出身也只是平常百姓之家，当年高中状元，却是被长公主看中非要嫁给他，他一无家世，二无倚仗，就凭一身的才华被长公主青睐，他也愿意为了长公主弃去官位前程，此生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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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允，长公主大闹御书房，皇帝竟是一夜下旨，钦点了公主府，下旨赐婚，一场婚事也是热热闹闹的办了九天，取长长久久之意，整个公主府可谓是京城第一府邸，比太子府还要大上许多。


    就连宫中的皇后，嫔妃娘娘们，都要礼让这位长公主三分，据说长公主自幼便是在太后宫里长大，由太后亲自教养，自幼便是，骄纵，任性，蛮横，不讲理，的，加上太后，皇帝格外的溺爱，便更是无法无天的了。


    又有传闻说，这位长公主甚是很是考究，她并非皇后嫡出，待遇确实胜过了嫡出的公主许多的。


    她的生母是皇帝在继位之前还是王爷时所娶的正妃所出，那位正妃乃是如今定远侯府的表妹，因善妒，纵容恶奴行兇伤害有孕的侧妃被休弃了的。


    这位长公主也是在她在被休离开京城，四年后回京带回来的，先皇却是一道旨意就封了郡主，赐金蝶入宗祠，一跃便成了皇亲贵胄了，这事情当年也是沸沸扬扬，耐人寻味的。


    而那位正妃也是位有位份的郡主，后被先皇封了公主前去别国和亲，结果却是死在了和亲的路上。


    自新皇登基以后，便是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位已逝的正妃，皇帝对于定远侯府的疏远和冷落怕是与此事不无干系的，但是对这位长公主却是各位的疼爱。


    镇南侯府内，宾客们都还未离去，长公主府前来传信，说是长公主的亲表弟在镇南侯府落水，长公主要亲自过来查看。


    这消息一经传出，所有人都坐立不安起来，这位以霸道又护短而出名了的长公主的亲表弟，是在镇南候府出的事情。


    若是长公主真要追究起来，今日怕是不好收场，不论是这镇南候还是长公主，谁都是得罪不起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事儿是怎么说的，谁知道会出这般的事情，那位公子也没说自己是谁啊？这不是没来由的要连累大家。」齐夫人见大家都不说话，自家又撇不开干系，心里实在是憋不住了。


    「我说姐姐，好歹您也是长公主的长辈，她怎么也得称您一声姑母的，好歹要给几分的薄面，这点小事而已，不至于要闹出来的，好好说说，那公子不是安然无恙么，好生的领回去便是了。」


    见竟是没有人搭她的话，她舔了舔舌头，向着镇南候夫人又接着补上了几句。


    「姑母？她几时把我当过姑母，薄面，哼，谁在她那里有什么薄面可言，纵使是宫里那位正宫娘娘她也不曾叫过一声母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性，全然不像是我皇家血脉的秉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越听齐夫人说侯夫人越是心里有火，不说还罢了，一说起就恼火，一开始，自己同那位侄女就从来都是不对眼的，也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了哪里，第一次见面她就好像对自己有着敌意。


    她也曾想过要同她搞好关系的，可是她却不给自己半分的机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更可气的是，她却是一向对丈夫彬彬有礼，二人有说有笑，很是和谐。


    「夫人，此话过了。」镇南候听到侯夫人这番的话脸色竟是变得铁青，一时间没有忍住，低沉的吼出来。


    「我又没有说错…」见在外人面前镇南候竟然博自己的面子，侯夫人心里的火更是往上窜，正要狡辩。


    「祸从口出，夫人慎言。」见她还要说话，镇南候又瞪了她一眼，侯夫人心里一惊，在看看四周在座的宾客，陡然清醒一般，那股火竟是一下如冷水浇熄了一般，消了。


    对，对，对，祸从口出，这些人道貌岸然的坐在这里，谁又知道哪些人在瞪眼看笑话，等着背后插刀，她瞬间背嵴有些发凉。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提到长公主就这般大的气性，压也压不住，休怒，休怒，她调整着气息提醒着自己，这才又笑着开口：


    「玩笑话而已，各位休得当真了，我那侄女就是任性了些，想来也是想来看个热闹的，她一向不爱到处凑热闹，我也就忘了请她了，这到成了我这当姑姑的不是了。」


    「哪里的话，侯夫人怎么也是长辈，公主一向是极为敬重的，公主也只是担心表弟心切了，派人传话却是鲁莽了些，晋风那孩子一人孤身来京城，作为姐姐自然是格外担心的。」定远侯夫人却是不着痕迹的的接过话去，将先前有些尴尬的场面抹了过去。


    「是这么说的，您身份如此贵重，公主来府上请安也是受得起的，小辈儿的事情就让小辈儿自去就是了，您只管喝茶赏花便是了。」


    那忠勇候夫人生怕在言语上落了下风，忙接上去，镇南候侯夫人也只是瞟了她一眼，说起这番话来，论分量，定远侯夫人的话是绝对要比她的话顶用万分的。


    那长公主在京城中如此的目中无人，却是十分的敬重定远侯一家的，她的生母为定远侯府的外甥女，如今的定远侯乃是她的亲表舅，定远侯夫人是她的舅母。


    对于这舅舅和舅母，她一向是走的极为亲密，虽然定远侯府败落，这也让旁人不敢怠慢轻视了定远侯夫妇。


    「夫人这舅母说话可是比我这姑母说话顶用的，那孩子打小就和您亲近些，也是我的疏忽，对她少了关切，当是我的不是，不怪孩子的。」镇南候夫人看着定远侯夫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夫人莫怪便好，那孩子自小就没了娘，也是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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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远侯夫人说着神色便是黯然下来，引得一屋子的人都不好在说什么，只得是跟着略略点头称是，那镇南候和定远侯更是面色难看，似乎同时忆起些什么事情来，思绪追溯到了那岁月的流光中去了。


    「长公主驾到！」此时，一道长长的声音从前厅传来，所有人都不禁抬起头来望向了门口。


    第九十五章 长公主驾到（二）


    「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只听前厅已是传来了一阵行礼的声音，镇南候也是带着室内的人都迎了出去。


    「府上今日还真是热闹的紧，侯爷怎么就单单的不请我来凑个热闹。」只见不远处那走来的女子清亮的声音传来，只见她一身寻常衣衫打扮，笑盈盈的样子甚是好看。


    「参见长公主！」众人行礼。


    「都起来吧！」她轻轻抬手从众人身边越过。


    「舅舅，舅母还是这般的拘着礼做什么。」她笑着又伸手特意去扶了扶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这般的礼遇，众人都小心看在眼里，皆是识趣的往后略退了退，好给几人腾出更大的地方来。


    「公主说笑了，怎敢不请公主，只是怕公主不赏脸罢了，公主一向是不爱凑这般热闹的人。」镇南候这才上前去。


    「也是，不怪侯爷，我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听闻几个弟妹都在这边，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说着那长公主便是在屋里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着什么一般。


    「公主是在找什么？」镇南候夫人怎么也是府上的女主人，自然是要上前搭话的，她走到公主身边耐着性子轻声的问着。


    「自然是今天落水的那几个，不叫人省心的小傢伙，都叫来我瞧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如何闹腾的。」长公主说着便是一屁股坐在一侧的座位上了，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要站着还是要坐着才是。


    「公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差人去传。」侯夫人又唤了慧心来，差她快打发人去叫人。


    「公主还是请上座吧！」看着大家为难的模样，镇南候指了指上面的主座，方才开口，那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茶水，端着准备给公主上茶的伊兰，更是低着脑袋，不知道茶水上还是不上，放在哪里合适。


    「嗯！不要，那是这是侯爷的府邸，主座自然是侯爷同夫人坐才是，我是客人，客随主便，就坐这里了，舅舅，舅母，你们就陪我坐吧！」那长公主仍旧是坐着不动。


    「大家都落座吧！拘着做什么，我也是很来做客的，不必这么多的礼数，到是显得拘谨了，侯爷您就带个头才好呢！不然都不坐，到叫我也坐不住了。」见众人还是不动，长公主又笑着补上一句。


    「既如此，众位就都落座吧！」


    镇南候见如此，也只得是领头坐下，那定远侯夫妇坐在长公主两侧后，其余的人方才安心的落座。


    这位长公主还真是古怪，说一不二，平日里接触也不是很多，众人不知道要如何的应对才是，心里都在打鼓。


    镇南候夫人落座后，立刻示意伊兰快快给长公主上茶，那伊兰会意，忙缓步端着茶盘缓步上前，低眉顺眼的一步一步走到长公主的跟前半躬身行礼举起茶盘。


    「哟，果然姑母府上这端茶递水的丫头都不一般的，抬起头来看看。」长公主瞟了眼眼前这低着头奉茶的丫头，突然笑了起来，示意她抬起头来，引得众人都将视线都又回到了这孟伊兰的身上。


    那孟伊兰身形一凝，顿时有些愣住，虽然早已感觉众人的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一般的不舒服，额上已是沁出些冷汗，然而此刻却是退缩不得了，她方才缓缓的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了那正望着自己的长公主。


    「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姑母好福气，身边这般美人陪伴，果真是好福气的。」


    那长公主只是笑笑，轻巧的端起茶盏便不再看伊兰，只随意的一挥手，便是让她退出去的意思，伊兰又是躬身回了一礼，将茶盘一收，躬身退到了一旁站着，此刻只觉得背后凉津津的。


    「这是我新得的丫头，长公主若是喜欢这丫头，带回去便是了。」镇南候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哪里能夺人所好，丫头我也是不缺的，姑母留着伺候好了，这般的美人，就光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长公主又是抿了一口茶，方才将茶水放在几上。


    众人更是疑惑，长公主怎么会对这个丫头这般的感兴趣。


    「能够伺候公主自然是她的福气，样貌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伺候周到到是更重要的，她是个贴心的，公主放心。」


    侯夫人脸上慢慢有些僵硬起来，又不得不将话圆完了，此刻心里已是后悔万分，为什么今日要这个丫头在众人面前露面，这不是没事找事儿么。


    「哦！贴心，那是有多贴心啊！」长公主突然眉间一挑，话锋一转，神色有些犀利的逼向侯夫人，语气里似乎暗有所指，蕴意非常。


    长公主这话不得不让众人又联想起关于这个丫头和小侯爷纳妾的传闻来，看看侯夫人一清二白的面色，还有长公主似笑非要的逼问，众人更是不敢出声，只希望能够明哲保身，不要殃及池鱼才好啊！


    「额！不知道公主所指是何事，我是说着丫头伺候我伺候的很是贴心，并无其他。」侯夫人虽然很不想说话，当着这么多人，都不得不辩驳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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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是从我院子里出去的，伺候母亲得当，母亲方才留下，却是个贴心的，有劳公主费心了。」只听门口传来乌采芊的声音，正是乌采芊并李沐晴与齐瑛华一道来了。


    「给长公主请安，公主金安！」只见三人徐徐进来，齐齐给公主请安，颔首拘着礼。


    只见那长公主也不急着免礼，而是十分好奇的站起了身子，走到几人跟前，又是低头去看那几人的样貌，又是直起来看周身，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站定了，嘴角已是露出了笑容。


    「都免礼吧！」


    「谢长公主。」


    「你们哪个是侯府的少夫人，竟敢叫我表弟亲自去救，敢不敢站出来。」只见那长公主竟是满面狡黠的看着几人，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屋子里的众人都是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特别是齐大人夫妻两，更是吓得不轻，这侯府的少夫人还有镇南候的亲侄女镇南候自然是会亲自庇佑的，若是长公主要追究自家的女儿可怎么是好，听说自家闺女也是那位姓柳的公子救的。


    这长公主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李沐晴虽然平日里娇惯，但在长公主面前，早就下回去了，一旁的齐瑛华虽然镇定，心里却是也在打鼓了，只有那乌采芊看起来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九十六章 长公主驾到（三）


    乌采芊此刻也是低着头，并不曾看清眼前女子的样貌，她心里也是一直的犯嘀咕，救自己的明明是晋风哥哥还有那李恆翊啊，难道还有另一位公子，这位长公主的表弟？


    晋风哥哥好像是有一位表姐在京城，怎么也不会是为公主啊！柳叔就一教书先生而已，自己也是清楚的，哪里来的什么皇家的亲戚，从没听说过啊？


    晋风哥哥那位京城的月姐姐，自己也是听过的，据说小时候还见过，就是年代有些久，自己那时候也还小，不记得罢了。


    哎呀！管不了这许多了，反正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好汉做事好汉当，若是真连累了那位什么公主的表弟，人家来讨罚也是应当应分的，，咱就是认了也不丢人。


    「我是，请公主赐教。」


    乌采芊只得是硬起头皮来，突然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的抬起头来，一副死是如归的气势，一抬眼就望见眼前的女子正笑着看着自己。


    只见眼前的这位公主竟是个美貌清秀的姐姐，这眉眼间似乎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乌采芊纳闷着。


    「公主若要追究，就冲着我来。」只见李恆翊风尘僕僕的赶来，身后跟着一串人进来了。


    他一到长公主面前就忙拱手行了一礼，又顺势将乌采芊拉倒自己身后，这一动作很是行云流水，看中的众人都呆的傻眼，唯有长公主却是笑得更灿烂了。


    「微臣参见公主，公主若是来兴师问罪的，请冲着微臣来，微臣一力承担责罚就是了。」


    「翊儿，不得无礼。」侯夫人见儿子鲁莽，忙斥了一声，见长公主似乎并不是真的生气，也是疑惑。


    「长公主如此大费周章，真是叫晋风受宠若惊了，只不过若是因为我，就搅得镇南侯府上下不得安宁，那就是晋风的过错了。」


    只见那柳晋风此刻已是换上一身石青色长衫，上前几步温文尔雅的说着。


    「臭小子，我还不是担心你，到还成了我的不是了。」只见那长公主到是几步走到那柳公子面前。


    「参见长公主…」只见那柳公子正要行礼，


    「不许！」却是被长公主迎上去忙压住他的手，眉间有些恼色。


    「公主，礼不可废！」那柳公子甚是坚持，眼神直直的望着长公主的眼睛，还伸出手指了指座位让她坐下。


    长公主无奈，拗不过，不得不松了手，轻嘆了口气「罢了！」便是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小民柳晋风参见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柳晋风上前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向长公主行了跪拜大礼。


    「免礼，这下可以起来了吧！都依了你了。」礼毕，长公主这才起身，忙来扶柳晋风。


    「让大家见笑了，这就是我那表弟，书读多了，竟是读呆了，跟个老学究似的，小小年纪就迂腐的很了。」长公主看着柳晋风一脸的宠溺。


    「你，你，你，你，你，你，他是你表弟？」


    这一刻乌采芊方才反应过来，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来来回回指了指长公主和柳晋风二人，惊得眼睛瞪得老大，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不敢相信的咽了一大口口水。


    「如假包换，他就是我表弟，怎么小侯爷夫人有什么异议？」乌采芊一发话，长公主一下子把注意力就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来了兴趣。


    「你，你，你，很好，很好。」乌采芊又是指着此刻一脸无辜的柳晋风，却是想不出用什么词来表达了。


    「我哪里会有什么异议，只是有些惊奇罢了！」乌采芊不禁咽了咽口水，讪讪的笑着。


    见到这番场景，那长公主到是十分的高兴，心情大好。


    「小侯爷不必如此惊慌，本宫可不是来兴致问罪的，说的本宫跟个阎罗似的，只是这里热闹，来看看而已，你这位新夫人，我也是不会难为她的。」长公主又是看向李恆翊。


    「晋风哥哥你可真是瞒的太好了啊！不够意思。」乌采芊看着柳晋风一副有些埋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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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不可在公主面前无礼，公主还是请上座才是。」那镇南候此刻才认真看清那柳晋风的模样，心里早已是感慨了一番。


    「柳贤侄初来府上竟是没有认出来，着实是失礼了。」


    「侯爷多礼了，是晋风失礼才是，前几日拜访侯爷，侯爷不再府上，理应在多来拜会几次才对，跟着定远侯府的公子前来也是没有提前知会，鲁莽了。」那柳晋风规规矩矩的对着镇南候一礼，十分的振重。


    「哪里这般见外的话了，这来了京城，定要多来府上走动才是。」


    侯爷有些压制着激动，定定的看着眼前与那位翩翩公子神行相似的年轻人，一别二十多年，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遥想青春年少，意气风发时，恍如昨日，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的酸楚来。


    「晋风谨记，定会来府上请教的。」那柳晋风又是谦逊的一礼。


    「噗嗤！」刚坐下没多久的长公主见到二人这般的对话，不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侯爷与晋风这般的你来我去的，倒好像是侯爷当年与舅舅礼来礼去时一般的样子，晋风还真是像极了舅舅的样子。」


    那长公主笑着说着，只是慢慢，笑容却是慢慢淡去，竟是有些伤怀一般。


    「只是…，唉！不说了。」长公主见镇南候的神色也是变得深沉，忙将这话打住了。


    「好了，也都别拘着了，想必我们在这里闹着，长辈们也是嫌吵着的，我看我也就不再这边了，这些个年轻人，也别在这边枯坐着，随我一同去小侯爷夫人他们小两口的院儿里去瞧一瞧，让长辈们好说话儿才是。」


    见一屋子的人着实是有些拥挤了，进来的这些年轻人还一个个的杵着在，在场的人也多，也是不好说话的，长公主忙朝着乌采芊招手，让她到自己跟前，忍不住去拉着她的手。


    「全凭公主吩咐，翊儿，款待好公主。」镇南候忙吩咐着。


    「长公主请。」那李恆翊忙上前去引路。


    见长公主带着一行人走远了，原本心里还七上八下的一干人等，心里的石头这才安稳落地，这长公主真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啊！


    第九十七章 长公主驾到（四）


    「你过来，我看看。」清音阁大厅内，长公主笑眯眯的看着乌采芊，冲着她招手。那齐瑛华和李沐晴在长公主面前此刻是规规矩矩的，长公主发话也是忙看过去。


    「长公主殿下。」乌采芊盈盈上前，颔首低眉，心里竟是有些没着没落的。


    此刻，李沐晴也值得觉得内心噗通噗通的，就像是自己上前一般，真心的替乌采芊捏着一把冷汗，从前只是听说这位长公主厉害来着，但是甚少见着，她似乎也很少参加各种的宴会来着，就是去了，自己也是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的。


    到是齐瑛华，仍然是端正的坐着，优雅得体，她时不时的偷瞄着坐在斜对面的那位柳晋风，心里早已是攒了一肚子感激的话，此刻却是不能开口。


    「哟，竟还是个端庄娴雅的性子，真是稀奇了的。」长公主忙牵过乌采芊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轻柔的抚摸着，如自家妹子一般。


    「公主休得被她矇骗了，皮猴儿似的，惯会捉弄人的，装腔作势一会子罢了。」到是那柳晋风毫不客气的撇了她一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方才出言拆穿。


    「哼！有你会骗人么，你才是地地道道的大骗子，几时跑出公主姐姐这般的亲戚来，我怎么不知道的。」


    乌采芊嘴巴一噘，白了柳晋风一眼，又笑眯眯的看向长公主开始讨好。


    「明明是晋风哥哥不对，不曾告诉芊芊姐姐的事情，不然早就登门拜访姐姐了。」


    如此这般的大佛，自然是要好好的抱大腿的，以后再京城混，好歹要有个靠山才是，此刻看来，面前这位长公主姐姐是多么的和蔼可亲啊！


    「果真是乌家的皮猴儿，机灵鬼似的，惯会耍滑的，不过这般才好呢！规规矩矩的到是不像乌家的闺女了。」长公主见他二人互相的拆台，反而更是好笑，不禁忍不住伸出手勾了勾乌采芊的鼻头，满眼尽是关爱，这眼神乌采芊觉得，好熟悉，好温暖，似曾相似一般。


    「公主姐姐也知道我们乌家？」嘴甜肯定是没错儿的，姐姐前姐姐后的自然就最好套近乎了的。


    「何止是知道，日后我在慢慢同你说，来日方长，不急这片刻。」长公主瞟了一眼满屋子的人，似有些不好开口，似大姐姐拉家常一般轻拍着乌采芊的手。


    「月姐姐，你今儿怎么想起来凑热闹了，怎么，不用陪我那姐夫卿卿我我啦！」


    已经拘着老半天不说话的小王爷早就耐不住性子了，此刻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这才开始刁侃这位姐姐。


    「你何时能正经些，就是一张嘴胡沁，我想出来熘达下还不行么？就你话多，改天叫皇叔请个裁缝把你的嘴缝起来才是。」


    长公主又是瞪了他一眼，佯装生气，实则心里却是很受用的，全京城都知道，长公主与驸马爷是如何的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府上一个小郡主也是宠的上了天的。


    「请裁缝到是可以，嘴怎么能缝起来，缝起来了还怎么讨姐姐欢心，不如裁几身新衣裳如何，我穿的好看些，这般的俊颜，姐姐看着也更是赏心悦目的。」那小王爷到是十分会狡辩，也是十分自信自己的英俊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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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男人，成日花红柳绿，穿的跟个花蝴蝶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新郎官儿跑了。」


    乌采芊不禁又想起第一次见他穿的那身红艷艷的袍子，不就是一副新郎官儿的样子么，嘴里嘟囔着，声音虽然不大，众人却是听得清楚，惹得几个小姐不禁掩面轻笑，那长公主更是笑得开怀。


    「哈哈哈！允崇，你看，今日竟是有人明目张胆的嫌弃你了，果然是个胆大的。」


    「贱内失言了，请公主恕罪，芊芊，还不赶紧向小王爷赔罪。」李恆翊忙上前请起罪来，还示意乌采芊向小王爷赔罪。


    「恆翊啊！我也比你长不上几岁，此处就我们这些人，又没有长辈，不必这般拘着，跟个老学究似的古板，玩笑话儿而已，不必当真的，是吧！允崇。」


    长公主收了笑容，看向李恆翊，又瞟了眼小王爷。


    「被美人夸耀，允崇荣幸之至，多谢！多谢啊！」那小王爷见状，更是起身，一本真经的冲着乌采芊拱手一礼拜谢一般，惹得乌采芊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颊微红。


    「看看，看看，美人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小王爷狡猾一笑。


    「好啦！好啦！莫要胡闹了，允崇啊！芊芊是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妹妹，你可记好了！」长公主突然看向小王爷，似笑非笑的交代道。


    「允崇明白了，那日后允崇定会好好护佑这位妹妹。」小王爷又是戏嚯的一笑，眼里却是对长公主的满满承诺。


    「哎呦！那这么说，恆翊啊！既然认了这位妹妹，那你是不是要叫我哥才是，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的，果然甚好，甚好。」


    那小王爷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跑到李恆翊面前将他肩膀一搭，得意的看了看乌采芊，又看了眼李恆翊。


    「来，你们两先叫声哥试试」


    「才不要」


    「休想」乌采芊和李恆翊竟是异口同声的瞪向李恆翊拒绝了，引得众人都好笑。


    「呦呦呦！果然是两口子，一致的很啊！」那小王爷更是眉毛都笑弯了。


    「人家恆翊这般的稳重，你也不学学，尽让皇叔操心，看来要早些跟你寻个媳妇，好好管束着你才是。」


    见小王爷还是这般没正行，又看看李恆翊长公主不禁有些感慨，或是娶房媳妇能守着他性子些。


    「别别，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那小王爷一下子吓的又弹了起来，忙像长公主作揖讨饶。


    「若是像小侯爷夫人这般的美人也就算了。」他又是眯眼笑着看向乌采芊，但是又想到老爹那样子，不禁一个冷颤清醒。


    「但要照着我爹那般的话，定是要找个夜叉回来才好的，还是不要，不要，姐姐莫要害我。」


    此刻既然提及此事了，小王爷转念一想，来日老爹要是乱点鸳鸯谱，有了月姐姐的支持，那不就如同有了尚方宝剑一般，就算是皇帝伯伯也拗不过月姐姐的，老爹那关就好过了。


    「不过若是哪日我真是看中了哪位姑娘，到时候再请姐姐鼎力相助才是。」


    「这事情我可以应下你，可是那时可不许瞒我的」长公主很是乐意。


    「得咧！有了姐姐这话，弟弟我心里就安心多了。」小王爷又是笑眯眯的将茶水亲自递到长公主的手里，一副讨好的模样。


    第九十八章 莲池夜宴（一）


    夜幕降临，镇南候府的莲池却是灯火通明，燃起灯烛来，照亮了后花园，无数的灯笼挂起，映在粼粼的波光中，别是一番风景。


    宾客们期盼的夜宴这才开始，白日的那一小插曲早已扫去，众人只是享受着这凉风习习，满池莲花摇曳晚灯闪亮的美景。


    一桌桌的酒席围着那观景台，形成一圈的半圆，将观景台众星拱月般的包裹着，观景台上也是搭起了舞台，歌舞丝竹不绝于耳。


    月光皎洁，虫鸣禅语，借着这月光，美酒微醺，宾客们更是解了一日的拘束，慢慢的变得随意起来，原本客客气气的敬酒，也是变得更加的闲适。


    「果真是好景致。」长公主夸赞着莲池的美景。


    「公主谬赞了，此番美景也是圣上所赐。」侯夫人淡笑着。


    「父皇自然是器重侯爷的。」


    「难得公主过府，我敬公主一杯。」侯夫人说着举起了酒杯。


    「芊芊妹妹，来，还不快举杯，你好歹也是这侯府的少夫人，侯夫人都敬我酒了，你怎好落下，理应一同才是，来，咱们三人一同饮了。」


    那长公主并没有急着答侯夫人的话而是笑着看向乌采芊，叫她一同举杯。


    长公主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又看向了乌采芊，侯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是瞬间一僵，举着酒杯的手在半空停住，举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将酒喝了更不是，也是只能看向乌采芊。


    被点名的乌采芊也是一惊，见侯夫人已然是快要挂不住的脸，还有那长公主一脸的期待，忙识趣的举起了酒杯。


    「母亲要敬公主的酒，儿媳自然是要跟着陪一杯才是的，母亲和公主先请，我这就陪一杯。」这番话算是给了侯夫人一个台阶。


    「唉！哪里有先后这么一说的，一同，一同才是，快快喝完这杯酒，我可是还有话要说的。」见乌采芊如此行事，那侯夫人也准备先举酒杯，长公主忙制止。


    「来，本宫同镇南候夫人和少夫人一同饮了，谁也不许落下！」说着便是笑着举杯，却是不容丝毫违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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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脸色虽然垮了下来，却是不得不按照长公主的意思来，乌采芊也知道长公主是在给她撑腰，心里虽然暗喜，面上却是一副被迫为难的样子看了侯夫人一眼，不得不同时举杯，几人将酒一同饮下。


    长公主这番的抬举这位侯府的少夫人让众人不解，不禁让人纷纷侧目，长公主这是要干什么？


    「好了，酒也喝了，当是敬过侯夫人了，那我的话也就好说了。」长公主这才笑着看向侯夫人。


    「公主有话吩咐即可。」


    「您府上这位少夫人，她府上与我母家渊源颇深，论起来她便是如我的亲妹妹一般，既然进了您的府邸，还望多番照拂才是。」


    只听长公主缓缓道来，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说出的话却是惊得侯夫人险些端不住酒杯。


    乌采芊也是惊讶的看向长公主，不知道这长公主为何会来这么一出，这分明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我乌采芊有了靠山了嘛！虽然疑惑，心里却是狂喜，这位长公主名头这般大，今后果真是要好好的巴结啊！


    「公主慎言才是，您，您的亲妹妹分明是宫里的几位公主，这位，怎么会有半分的干系，这皇家的亲戚可是不能乱攀的，这也未免要折了她的福气。」侯夫人脸上此刻竟时有些不自然的扭曲了。


    「侯夫人此言诧异，我既是敢说芊芊妹妹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自是有我的道理，更何况我并没有说与皇家有什么干系，侯夫人若是要追溯，就是去问父皇，也定是如此的。」长公主仍然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夫人有所不知，就不要细究其中的道理了，公主嘱託，微臣谨记在心。」见侯夫人要细则，公主又不肯退让半分，镇南候忙出言缓和。


    「如此甚好，恆翊啊！我这妹妹便是交付与你我也是放心的，你一向稳重，定是不会叫本宫失望的。」长公主突然又看向李恆熠。


    「臣自当谨记。」见长公主言突然发问，李恆翊忙起身。


    看着这一幕，公主分明是在仗势威逼自己的儿子，侯夫人心里憋着一股火儿，却是不得发作，只能是强忍。


    又见长公主高高兴兴的受着各位的敬酒，好不快活的样子，俨然将她这当家主母都挤到了一边去，丝毫不给她这位亲姑姑半分的颜面，气的侯夫人手帕子都捏皱了。


    「喂！我说，这下好了，你这新媳妇一下子就有了一大帮子的靠山了，你以后可不许欺负她哦！」小王爷继续刁侃着李恆翊。


    「我说哥，怎么小嫂嫂还有长公主这座大靠山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你看那柳家的公子，似乎和小嫂嫂很是亲密的样子，许是青梅竹马吧！」那李萧然也是凑过来，冷不丁的说着。


    「喝你的酒去！」原本看到乌采芊与那柳晋风那般亲密的样子，李恆熠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此刻李萧然更是火上浇油。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一边儿呆着去。」小王爷忙敲了李萧然脑袋一下，赶他到一边。


    「喂！要不要我去帮你打探打探那位柳公子，那位柳公子同我月姐姐可谓是同出一脉，那可确实是嫡亲的表姐弟，没有半分虚假的，至于乌家与他们柳家有什么渊源嘛！你想不想知道啊？」


    小王爷见李恆熠脸色越发的难看，只一个劲的喝着闷酒，再加上自己对于其中的事情也很有兴趣，忙上去撩拨。


    「用不着你废话。」


    「嘿嘿，好心当驴肝肺了不是。」小王爷心里其实在暗想，你这浓浓的醋意已经散到十里外都能闻得见了，还装，真是没劲。


    「小侯爷，晋风敬你一杯，芊芊自幼顽皮些，就劳你费心照料了，此番我也是受了乌家两位公子之託，这杯酒我敬你。」那柳晋风突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小王爷一时呆愣，又看看镇定自若的李恆翊，心里有些打鼓，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柳公子多虑了，芊芊是我的妻，我自会好好照料她的，这杯酒我领受了。」


    李恆翊突然站了起来，小王爷只感觉一股逼人的气势压过来，火星子都在李恆熠的眼里迸射一般，果然，他生气了。


    「好，既如此，那这杯酒我就先干为敬了。」那柳晋风一饮而尽。


    「柳公子客气了。」几乎在同时，李恆翊也是将杯中的酒饮了。


    小王爷只感觉二人间似乎有着浓浓的火药味飘散着，就如他这般话多的人此刻也是紧闭着嘴不敢言语了。


    「唉！晋风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咦，你们在聊什么啊！怎么不叫我啊！公主姐姐正说叫你去喝一杯才好呢！」乌采芊见这边似乎很热闹，一下子就闯了过来。


    第九十九章 莲池夜宴（二）


    「怎么，才这会子就又坐不住，跑了，舅舅果然说的没错儿，好看牢你些才是。」只见长公主追了过来，竟是随意就在这边坐下了，又是笑着嗔怪着柳晋风。


    「哪里的话，公主竟听父亲胡说，我只是去敬了小侯爷一杯酒罢了，受人所託，必是要带到的。」柳晋风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哦！我邀你来京城看看我都是这般千难万难的事情，是什么人这般大的面子，竟能托你带信儿。」长公主越发的来了兴致。


    「公主这话越发叫我难为情了，我哪里就有那么大的面子了，是乌家的两位公子托信儿，叫我帮着来看看芊芊，还要敬小侯爷一杯酒，嘱託一番才好，我既然应下来了，总不能不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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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晋风看了一眼乌采芊，又看了一眼小侯爷李恆翊，慢慢道来。


    「原是如此，那确是应当应分的，乌家那两小子如今也是大人了，我记得那老二似乎跟这丫头乃是龙凤胎，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也是可人的很，可是？」说起乌家，长公主总有些感慨。


    「是的，乌家老二乌亦铎，却是与芊芊乃是龙凤胎，公主记得没错儿。」


    「怎么，公主姐姐竟是连这也知道的。」乌采芊也忍不住插上一句。


    「自然是知道的。」长公主笑着看向乌采芊。


    「恆翊也是没有见过乌家的两兄弟吧！」长公主又突然看向李恆翊，惹得几人的目光又是齐刷刷的看向他去。


    「启禀公主，臣并未见过。」李恆翊上前老老实实的作答。


    「这亲都成了，竟是未见过舅兄，也是不妥，这样好了，择日我去一道帖子，邀他二人进京来，拜访一下你这妹婿也是应当应分的。」


    长公主突然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碗，这才慢悠悠的说着。


    「公主说的可是当真？」乌采芊一喜，蹭的就往前挪出一步去。


    「夫人，莫要急躁。」李恆翊忙按住她的肩膀，顺势把她扯回来。


    「自然，本公主说话一向一言九鼎。」


    见她这般急不可耐的小模样，长公主又是一笑，看了看周遭，思绪又似乎在缥缈的星空，却很是肯定的说着，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


    「多谢公主姐姐，芊芊在给您斟一杯酒。」


    乌采芊狂喜，忙甩掉李恆翊按着她的手，上前去殷勤的为长公主斟酒，只见李恆翊眼里的火星直冒的盯着她。


    似乎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爱拍人马屁，或是，她就如此想念两位兄长？


    神色渐渐暗淡，怎么，难道在这侯府她觉得委屈？还是觉得自己对她不够好？层出不穷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闪过，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长公主殿下，太子到了，侯爷让来请您过去。」侯夫人身边的慧心来报，几人这才看向观景台主座那边，果然是看见太子已是落座，却是在四处的张望着，忽的看向这边，也是一眼就找到了长公主，长公主和他对上眼，也是一笑。


    「走吧！都过去了坐吧！太子来了。」


    众人也是跟着，长公主走上前去，来到观景台这边落座，几个小辈也是在下面就近找了位子坐了下来。


    「怎么，妹妹今儿怎么有兴致出来走走。」太子笑着看向长公主。


    「想来便来了，怎么太子哥哥还不许的么？」长公主竟是在兄长面前一副撒娇的样子。


    「哪里的话，妹妹想去哪里自然都是行的，太子只是关心妹妹，见平日里妹妹甚少出来罢了。」


    一旁坐着的太子妃忙笑着接过话，一把檀香扇轻轻拂过，一股檀香味儿沁漫开来，闻着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就她喜欢挑理儿，你还同她解释什么，成日憋在府上也不怕憋坏了，我那太子府都请不来你。」太子笑着看向太子妃，又转脸看向长公主，满眼都是宠溺。


    「皇兄那般的公务繁忙，我哪里敢去叨扰的。」长公主还是继续的辩驳。


    「看看，这到成了我的不是了。」望了望四周的人，太子笑着说道，


    「自然是的，既是来迟了，要罚酒的，皇兄喝是不喝的？」


    「皇妹要罚的酒哪里敢不喝的，来来来，皇兄喝就是了。」太子说着，便是端起了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的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太子，此刻说话却是如如邻家大哥哥一般的荷风絮语，和颜悦色，果真太子对这位长公主也是宠爱非常的。


    「嗯，这才像话的。」见太子的酒杯空了，长公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晋风，你过来，见过太子哥哥。」却是见她突然就望向早就退去一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落座的柳晋风，直接点名他过来。


    柳晋风无奈，只得是站起来，朝这边走，无数的眼睛在他身上开始打量起来，这虽然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可是他丝毫不在意，走上前去。


    「草民柳晋风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你是？」太子见到眼前的人，似乎有几分的眼熟，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细细的打量着他，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


    「皇兄不认得他也是正常，舅舅也是太过严苛，自己守着书院，再也不来京城，竟是也连带着弟弟也不来了，就是见面了兴许都认不出来的，亏得我留着心眼，这小子，他一进京就让我逮住了。」说着长公主神色竟是露出几分的得意来。


    「晋风，竟然是你，你终于来了。」太子说着，眼里虽然透着喜色，却更是意味深长。


    「有劳太子殿下惦记，草民惭愧。」听太子这般的说来，柳晋风拱手深深一辑，略低着头，有些惭愧。


    「何来惭愧之有，你我也是亲人不是，我只是等你等得太久了。」太子竟是离席亲自上前去扶他，


    「太子殿下…」柳晋风惊的一抬头，却是看见眼里竟是有些湿润的太子，扶着他的手竟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更是心里一惊，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也顷刻闭上了嘴，也是饱含万千复杂思绪的眼神看着他。


    「这儿可还有一位故人，要皇兄见一见可好？」长公主又笑着看向了乌采芊，看的乌采芊立刻是心里一提，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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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莲池夜宴（三）


    「害羞做什么，芊芊说你呢！还不快快过来，给你太子哥哥还有太子妃嫂嫂请安。」长公主看着此刻扎着脑袋的乌采芊笑着。


    乌采芊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想着，不怕，不怕，照着这般说的话怎么也能沾亲带故不是，欠钱又不是不还，我加倍还了不就是了，再说人家是太子，哪里会计较我这点小钱不是，不怕，不怕！


    乌采芊一边安慰着自己，其实内心已是小鼓阵阵的捶着，自认理亏的时候是这般的不大气的，而且对方还是太子，太子啊！


    得罪了未来的皇帝，可不是好玩儿的，不行，一定要将这僵局搬回来，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捨得肉骨头总能逗来狗的，不，不对，这个比方有点不对吧！太子总不会是狗，想着乌采芊险些笑出声来。


    「什么好笑的事情还要一个人偷着乐，说来本宫也听听。」见她竟是偷着乐，长公主到是十分的好奇。


    乌采芊这才回过神来，吓得一惊，抬头对上长公主的笑颜，心里本是噗通噗通，见长长公主这般和善的容颜，又稍稍缓了缓，这才咽了口口水得体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心里早已是转了几转，想着如何将这偷笑得到事情圆了过去，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至于扯谎过关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来，轻车熟路的，往日煳弄起两位兄长来她一向是毫无压力的。


    「回长公主的话，芊芊是想到第一回 见公主，公主待我这般的亲厚，就觉得特别的荣幸，特别的高兴，不禁看到公主就忍不住笑了。」


    乌采芊觉得，这个时候，好话是肯定要说的，马屁也是要接着拍的，看着长公主笑眯眯的样子就定然是受用的，再加上这长公主这般的看重晋风哥哥，那自然是爱屋及乌，不会难为她的。


    这番话惹得在场几个人都翻了白眼，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她的实话，自然是了解她的人，如柳晋风，李恆翊。


    「过来这边坐，本宫看着你就觉得分外的亲切，皇兄，你不妨猜猜她是谁？」


    长公主说着沖她招手，邀她过去同坐，又转向太子故做悬疑，一旁的下人闻声便是赶紧的在长公主的身侧加了座位。


    乌采芊微微欠身行礼算是应了公主的旨意，便莲步轻移的来到公主身边，她走的极缓，极纹，裙摆几乎都看不见晃动，这惹得众位夫人还有小姐们都十分的好奇，特别是侯夫人，竟是眉间锁起，满心的疑惑油然而生。


    这个没有规矩的女人，此番的仪态竟是同宫中皇家嬷嬷教养出来的礼仪一般，毫无瑕疵，先前她分明是不会任何规矩的，难道此种有鬼不成？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孔嬷嬷，孔嬷嬷一眼对上侯夫人也满是疑惑和震惊。


    只见乌采芊走到离长公主不远处，又是太子的正前方，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十分标准的行了一礼「臣妇乌氏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免礼吧！我当是谁，是你？」见她此番礼仪如此周正，太子也不免好笑。


    「怎么，殿下认识？」太子妃一疑，侧过脸看向太子。


    「自然是认得的，侯府的少夫人。」


    「哦！竟是侯府少夫人，嗯，这模样，还有做派，果真是十分合适的，还是父皇目光如炬。」太子妃打量了乌采芊一番，轻笑着。


    「原来皇兄都见过了，都不曾告知我的，亏得我还以为是个惊喜，真是没劲了的。」长公主故意嘟着嘴，佯装不高兴的看向太子。


    「皇妹休恼，也是偶遇，哪里就是我不告诉你的，缘分到了这不就相见了，凡是还是水到渠成才好，是吧！横翊？」太子笑着宽慰长公主，又突然转眼看向李恆翊。


    「太子说的是，臣也是如此觉得的。」那李恆翊立刻起身回话。


    「哎呦！瞧瞧，这一对儿璧人，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金童玉女一般的般配着，谁人又知道小侯爷伤了京城一众小姐们的芳心，竟是为了等这位的，果然姻缘都是命里註定的。」


    太子妃的眼神在乌采芊和李恆翊身上来会的打量了一番，笑意更浓，一把檀香扇子又是忍不住在面前摇了几下，檀香的香味儿更是散的满场皆香。


    「皇嫂说的是，我看他二人也是珠联璧合，真是让人越看越欢喜的，芊芊，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这边坐下再说。」长公主也忙补上一句，见乌采芊还站着，忙又唤她过去坐。


    「皇恩浩荡，我阖府上下，皆感圣上隆恩，芊芊确是个好孩子，犬子粗鄙，只恐不要委屈了她才是。」见太子妃和长公主都这般的说，镇南候忙接过话去。


    见他这般的在大庭广众说自家的儿子不好，虽是谦逊之言，也是惹得侯夫人十分的不悦，又是暗暗瞪了那乌采芊一眼，自家的儿子这般的优异，哪里会是她委屈，千般万般委屈的应该是我儿才是。


    「侯爷言重了，我看横翊就很好，侯爷也不要太过苛刻才是，似他这般的人才，就是放在朝野上下，也是难得的。」


    太子十分满意的又看了看李恆翊，京城贵胄中，如他这般既稳重，又上进，还才华满腹，能文能武的青年才俊却是难能可贵的，往后必定会是辅助朝纲的顶梁支柱，相比他父亲必定是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太子谬赞了，臣不胜惶恐。」李恆翊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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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就这般拘谨的，家常话而已，爱卿不必如此，都坐下说话。」太子又是一笑。


    镇南候父子皆是领了命，这才纷纷坐下，乌采芊此刻也是坐到了长公主的身边，长公主正亲密的递过来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好啦！既然皇妹也过来了，好戏不能我一人儿看才是，众位小姐既是愿意助兴的，本宫与太子妃当是乐意观赏的，不必拘谨才是，皇妹想必也是乐见的。」


    太子见众人都不说话了，这才淡淡开口，又是看向长公主，似在寻求着她的意见，而下面各家的小姐们则是两眼放光的。


    第一百零一章 莲池夜宴（四）


    这般的隆重场合，对于各家小姐们则是十分难得的，能够在众位公子以及皇亲贵族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平日里都是藏于深闺之中，就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独赏无趣的。


    然而每每这种聚会，除了穿戴打扮以外，也成了各位小姐们展示，以及较量才艺的最佳时机，皆是做足了功夫，准备了能够拿得出手的才艺，随时可以登场的。


    原本侯夫人专程安排的夜宴节目，就是除了歌舞班子外，小姐们还可以各自展示才艺的机会，才开始上去了一两位小姐，见太子竟是突然到访，就止住了，本以为是要搁浅了的，此番太子竟是又提及，却是喜坏了精心准备的小姐们。


    「那自然是极好的，光是饮酒说话的也是无趣，不要咱们一来就耽搁各位小姐们上场了，那反倒是咱们的不是了，也不多言了，曾着这天色还早，快快开始才是。」


    长公主已是周遭的瞄了一圈，见各家的小姐们已是跃跃欲试之态，这才开口。


    「既是太子殿下和长公主都发了话，我也就不推辞，众位小姐们速速去准备，可以继续上场了，这皎月初升，正当是情歌起舞之时，莫不辜负才是的。」


    见长公主也是允了，侯夫人这才作为当家主母发话，本就是有着自己一番心思的她，却是最不希望她这番安排被打断的。


    一经发话，众小姐们皆是喜笑颜开的去准备了，不多时就有小姐们逐一登场，有弹琴唱曲儿的，有舞姿撩动的；皆是轻歌曼舞，动人心弦，先前的一众歌伶舞姬皆是被比下去了，让在场的人不禁咋舌，可谓是难得一观的精彩场面。


    「去问问，瑛华何时上场？」


    看着一众小姐们一个个的下了场，却是久久不见齐瑛华，侯夫人有些纳闷的看了看齐夫人和在她一侧坐着的齐瑛华，这才轻声同一旁伺候的孔嬷嬷说着，让人去打探。


    只见一个丫头得了命，一路去了齐夫人母女身边，在齐夫人耳边轻语了几句，只见那齐夫人也是看向侯夫人这边来，笑着点点头，回应着，继而又在来人的耳边耳语几句，这才又看向侯夫人笑着端正坐好，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那丫头不多会子就回来了，将齐夫人的话耳语着转述给了孔嬷嬷，孔嬷嬷这才又到侯夫人身边将话传到，侯夫人听闻，满意的点点头，嘴边露出微笑来，也是又看向齐夫人，二人对视一笑。


    「众位小姐果然都是才艺绝佳的，果然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来，我敬大家一杯，也算是敬各位小姐了，不知道下一位是哪位小姐，又是什么才艺，真是让人期待。」侯府人突然举杯笑着望向众人，众人也是点头称是，纷纷迎合着举杯。


    「回禀夫人和众位贵人，下一位是齐府的齐瑛华小姐，与众位小姐不同的是，齐小姐并不表演歌舞以及乐器，而是现场作画。」


    孔嬷嬷又是朝着侯夫人和众人一礼，不紧不慢，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缓缓道来，说的极为有节奏，句句入耳，字字清晰。


    「哦？下一个是齐小姐，竟是作画，果真是不一般的。」侯夫人假装一惊，很是赞嘆道。


    「夫人谬赞了，小女只是自幼喜好书画，性子也是静些，比不得众位小姐们歌舞卓绝的。」那齐大人忙接过去，喜滋滋的假意谦虚着。


    「齐大人哪里的话，齐小姐才名享誉京城，哪里就是谬赞了，就是应当应分的。」


    那忠勇候夫人忙说着，她早就看中齐府的这位嫡小姐了，不论是才名还是样貌品行都是极佳的儿媳人选，这场豪门间儿媳争夺战早就在无形之中展开着。


    毕竟，不光家世好，还要样貌，品行，才名都好的小姐，毕竟是凤毛麟角的，必定会是各府夫人们挑选儿媳首先的标准，求而不得才会去弃而求其次的。


    「却是如此，齐小姐才名众所周知，自是当得起的，齐大人还是不要太过谦虚才是。」


    忠勇候夫人这番话才算是说到了侯夫人的心坎儿里去了，此刻才算是完全淡去了先前她无礼在先的那番话，不做计较了，冲着她笑了一笑这才又对齐大人说道。


    「唉！你说侯夫人此番是要做什么？」长公主突然冲着乌采芊诡异的一笑，眼睛从侯夫人身上瞟过。


    「齐小姐才名我早有听闻，母亲欣赏些也是定然啊！」乌采芊见长公主突然发问，便是速速的将嘴里的一块肉粗粗嚼了几口，囫囵吞了。


    「我说，你婆母都这般明显了，你竟还能吃得下？」看到乌采芊一系列的动作，吞咽的眼睛都瞪大了，可见那是多大的一块肉儿，长公主不禁惊呆。


    「怎么？母亲如何了？」乌采芊仍是不太明白长公主十什么意思，本来侯夫人就是喜欢齐小姐，不喜欢自己啊，这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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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我好饿啊！几乎晨起到现在，水米没打牙，还落水折腾了一番，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看见肉，那不是同饿绿了眼的狼看见肉一般。


    当着这么多的人我已经是很克制了，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嘴里塞了块肉，本是细细嚼着未曾被人发现的，不是要回长公主的话，是绝迹不会露馅的。


    「唉！果真是如此啊！看来姐姐我不照看着你，定是会吃亏的。」长公主无奈的摇摇头嘆气一番，又看向那侯夫人，眼里闪过一番的意味。


    谁知道，那齐夫人竟是眼睛突然看向了乌采芊这边，乌采芊丝毫没有半分的察觉，齐夫人眼神里暗藏着浓浓的笑意。


    「多说无益，还是快快请齐小姐上场才是。」侯夫人准备趁热打铁。


    「侯夫人且慢，我看府上的少夫人也是惊才艷艷的，小女浅薄，稍后一些又何妨，不如请少夫人先一步，让各位也长长见识如何？」


    那齐夫人却是突然打断了侯夫人的话，直直的看向了乌采芊，原本都看向侯夫人的眼睛，此刻又齐刷刷的看向了乌采芊。


    第一百零二章 莲池夜宴（五）


    一道道射过来的眼睛，勐的让乌采芊觉得有些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一般，她一双眼睛滴熘熘的打量了四周一遍，这才发现果真是非常的不妙啊！


    惊才艷艷？开什么玩笑？乌采芊心里七上八下的，此刻后悔当初不好好学些才艺已然是徒劳了，谁叫自己除了吃喝玩乐对什么都没兴趣，加上姑姑也不苛求，姑父百般的想把她培养成为一代才女。


    然而姑姑说「女儿家，活的顺心顺意最重要，学那些个劳什子不当吃不当喝的花架子做什么，还不如学做生意，赚钱才实在些，女儿家，有钱傍身是必要的。」


    在姑姑的呵护下，她成功的逃脱姑父的宏伟计划，逍遥度日，也就註定了没有能拿得出场面的才艺了，再说，谁也不知道她乌采芊一个在山沟里长大的野丫头长大了会嫁入侯府啊？


    「额！齐夫人说笑了，我哪里能同齐小姐相论，还是请齐小姐上场才是。」乌采芊心里发虚，却仍是强装镇定的笑着看向齐夫人，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眼睛。


    「齐夫人还是莫要为难少夫人才是，齐小姐的才情，莫说是京城，就是举国上下又有几个女子能相与聘美，少夫人推辞也是有的。」


    忠勇候夫人见齐夫人发话，那镇南候府的少夫人竟是直接拒绝了，便是忙上来帮腔，希望此刻能够取得齐夫人的好感，此话一出，那齐夫人果然笑着看向她，她心里颇为得意。


    「忠勇候夫人说的极是，似齐小姐那般才情的，又会有几个能与之相较的，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养出如齐小姐这般出众的女儿的。」又是一位想要巴结这位侯夫人的夫人忙接过说道，也是一眼讥笑的瞟了乌采芊一眼已视立场。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看向乌采芊的看神更是嘲讽，不禁又想起她当初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嫁入侯府的，她只是命好而已，在看看那小侯爷李恆翊，不论样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或是齐小姐那样青梅竹马的才算是匹配得上的。


    一向皮厚的乌采芊一听这话也是险些坐不住，说自己也就罢了，那是她本身也算是不学无术，说的也没错儿的，不过，怎么连带家人一起扯进来受累，这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那李恆翊在听到这番话时也是眉间微紧，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那位夫人，又看向乌采芊观察者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果真是生气了，此刻只是在忍着，不由得捏着酒杯的手也跟着慢慢收紧。


    那柳晋风也是将这一番看在眼里，见芊芊总算是没有当场发作，这才略略放心，这些日子未见，这丫头竟是长大了些，没有那般的冲动了。


    此番要是当场冲突起来，她的名声怕是毁了，果然这京城太过复杂，芊芊的性子，这般的拘着，真是太委屈了，他只是静静的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竟是觉得今日这酒就算是琼浆玉液，也似乎毫无滋味的。


    「今儿这般热闹，芊芊啊！你还是莫要推辞齐夫人的一番好意，我看啊！也不要分什么谁前谁后了，既然齐小姐是要现场表演作画，那芊芊你也画一幅，应个景儿也就是了。」见一向不会说话的忠勇候夫人也在一旁推波助澜，镇南候夫人心里越发的觉得舒心，嘴角一不经意露出了笑意。


    侯夫人的话音刚落，长公主原本欢愉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看向侯夫人正要开口说话时，却是被一旁的乌采芊扯了扯袖子。


    只见她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长公主一时愣住，又见她又是沖自己一笑，长公主明白了，她也想看看，这个丫头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芊芊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乌采芊突然站起来，引得众人惊讶，她竟然敢同享誉京城的才女齐瑛华一同作画，真是不知道深浅，一众看好戏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到是看着的李恆翊惊的差点让酒呛到，就凭那女人的画？同齐瑛华相较，那不是自取其辱吗？一旁的小王爷则是一脸玩味儿的看向乌采芊。


    只见此刻，齐小姐款款的走了上来，一派大街闺秀的模样，看得在座的众位夫人无不满意的。


    那齐瑛华见乌采芊竟是也在，心里也是疑惑，却是不好说话，只是颔首微笑的沖她一点头，乌采芊也是回应她如此这般，二人并无其他的言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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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台子上已是准备好了两个书案，备上了笔墨纸砚一应作画需要的东西。


    「齐小姐请，少夫人请，」只见那孔嬷嬷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想起乌采芊画的惨不忍睹的鞦韆，李恆翊心里竟是暗骂这个女人真是会惹麻烦，此刻又能怎么办，事情已经惹下了，唉！只见他长嘆一口气，缓缓将那酒杯放下。


    「启禀太子殿下，此番月夜美景，果真是让人技痒的，既是作画，不知我这个初来乍到之人，可否为小姐和少夫人奏笛一曲以助雅兴？」谁知还没等李恆翊开口，竟是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众人寻声而去，说话的人竟是柳晋风。


    「甚好，甚好，晋风快快去奏一曲来才是，这番美景，有画无曲，却是辜负。」长公主一听，喜的看向柳晋风，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急着要柳晋风快快上去才是。


    「既然皇妹喜欢，那就准了，你去吧！」太子见长公主欢喜，也是一笑。


    「太子殿下，既然柳公子有如此雅兴，那我这主人也不能怠慢的，不知柳公子可否介意与我琴笛合奏一番，请殿下恩准。」太子的话音还没落，只见那李恆翊又突然上前来请旨。


    惊得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来臜人前言语不多的小侯爷李恆翊竟是要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公子合奏？


    想当年镇南候的琴技可谓是京城一绝，旁人难得一闻，这小侯爷李恆翊是镇南候的独子，据说尽得真传。


    当年镇南候在定远侯府为那老太夫人在寿宴上奏过一首曲大放异彩，只是后来便是从未在人前弹奏过曲子，今日有幸若是能闻得小侯爷一曲，也是难得了。


    只不过，这般的场合，却是极其让人充满了遐想的，这小侯爷这般怕不是为了这位柳公子，那必定是为了那两位女子，是为了那少夫人？还是为了齐小姐呢？


    第一百零三章 莲池夜宴（六）


    「翊儿，还不速速住嘴，太子殿下面前，休要胡闹。」那侯夫人见状竟是急了，此番大庭广众之下，闺中女子斗艺罢了，她的儿子，怎能如此的降低身份，当众抚琴。


    「母亲，儿子主意已定，柳公子既是远客，我这主人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相陪的，望母亲莫要阻拦才是。」


    见母亲如此激动，李恆翊不急不躁的又冲着侯夫人一礼，淡淡的说着，却是一副不容反驳的神情。


    「合奏，好主意啊！我看就这样办，好的很啊！」


    长公主根本就没有听见侯夫人母子二人所言，只单单记得李恆翊要求合奏之事，竟是两眼放光，高兴的就差拍手了。


    「晋风能与小侯爷合奏一曲，难道侯爷您不想看看是如何形状？」


    长公主又是看向一旁的镇南候，言语中更是带着些挑动的兴奋。


    「皇妹这般说起，本宫也很是期待，那定是要一观才好的，准了。」太子也是顺着长公主的眼神看了镇南候一眼，也是眼底含笑，这才收回视线看向那两位请命的人。


    「只是犬子技艺不精，只恐不要污了两位殿下的视听才好。」


    镇南候神色镇定的在柳晋风和李恆翊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瞳孔里也是满怀期待，却是不肯明面上流露。


    「多谢父亲允准，儿子献丑了，往父亲多多指教才是。」见镇南候有些松口的意思，李恆翊赶忙的上前谢过，也不在理会一脸焦色望着他的侯夫人。


    此刻，太子和长公主都允了，侯夫人也是不得不欲言又止，那李恆翊已是抬腿迈步的往前走上去了。


    唯有那乌采芊有些呆愣了，这是什么情况，晋风哥哥肯定是想帮自己的，李恆翊又跑来是要凑什么热闹，唉！真是丢丑不怕大了，反正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丢丑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你要来就来吧！


    此刻那台上的齐瑛华也是陷入了一番惊异之中，在她看到那柳晋风上前请旨之时，却是觉得内心突然满是期待，然而紧接着李恆翊又上前请旨，这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明明知道母亲与侯夫人此番的意思，而李恆翊又是在眼前了，可是心里却是骤然升起一丝不想在柳公子面前，同李恆翊有半分纠葛的情绪来，她这是怎么了？


    只见那走在前头的柳晋风在李恆翊前走了上去，那两个女子早就是站在了案前，乌采芊在离他最近的跟前，齐瑛华则是在乌采芊一侧不远的地方。


    柳晋风冲着乌采芊一笑，乌采芊立刻高兴的扬眉回应，心里也是乐开了花儿，心想着有晋风哥哥帮村着，总不至于太难看，大家都听他吹曲儿去了，至于画的好不好估计也就没几个人儿当真的看了吧！


    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好歹是娘家人，怎么也是能安心些的，她两眼轱辘转着，示意那柳晋风站到她的身后去。


    这番两人咬耳朵起来才算方便的，有了晋风哥哥当众提点一番，怎么也不会太拿不出手吧！毕竟晋风哥哥可谓是得了姑父和柳叔叔的真传啊！


    「柳公子，请！」还没等乌采芊高兴过来，只见李恆翊已经是阴沉着脸出现在柳晋风的身侧了，他用只有乌采芊还有柳晋风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眼睛看向那齐瑛华，示意柳晋风到齐瑛华后面去。


    柳晋风只是看了一眼那齐瑛华，惊得齐瑛华顿时觉得心里紧张起来，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笑着看了一眼乌采芊，笑容中却是带着些无奈，也不停留的就径直往前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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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李恆翊则是往乌采芊身后走，从她身侧擦肩而过时则是轻声的说「不要怕。」


    那声音，很轻，很柔，却是让人觉得很妥帖，很踏实，很稳当，乌采芊一愣，却是突然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的心似乎抓找了重心一般，在慢慢的平復着。


    「齐小姐有礼，叨扰了。」柳晋风走到齐瑛华面前，很是客气的微微拱手一礼，声音也很是轻柔。


    那齐瑛华见柳公子竟是离自己这般的近，他那清俊的容颜竟是在咫尺，她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时间竟是有些手足无措，感觉耳朵尖儿都在发烫了一般，此刻这般多的贵人都在看着，半分的不能失礼的。


    「柳公子有礼了，请。」深吸一口气，齐瑛华按耐住那躁动的心，方才轻轻颔首一礼，竟是不敢再看他，只是在眼帘下看着那人脚步移开挪去了身后。


    不多时，乌采芊身后的李恆翊已是镇定自若的坐在了一架古琴前头，齐瑛华的身后，按柳晋风也是手里拿着一桿长笛，丰神俊朗，那两位女子则是各怀着心思。


    乌采芊想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来监督我的？怕我作弊？这可怎么好，我想他总不会是来帮我的，他那般嫌弃我作的画。


    当然，嫌弃的不只他一个，我自己都是嫌弃的，难道是怕我丢了他的脸，怎么说现在也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说，想到这里，她不禁挪了挪脚，想要偷偷回头去看。


    「别动，都看着呢！」只见她身形刚一晃动，身后便是闷闷的传来一个男声。


    乌采芊一惊，忙将想要挪动动的脚步又规规矩矩的收回来，规规矩矩的站好了，果然是监工，果然是的，哎呀！


    这难道是天要灭我，她又是转眼想瞟向一侧的柳晋风求救，但是这个角度稍微侧一下只能看见齐瑛华，根本看不见晋风哥哥啊？真是急的心里都要流泪了。


    「叫你别动，好好画就是了，若是确实画的太难看的话…」


    身后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还带着深刻的思索，乌采芊不禁努力的张着耳朵去听，果然他还是如明目张胆对自己的作画水平不报任何的希望的。


    「若是确实太难看，我，我也认了。」最后我认了那几个字竟是说到了肚子去了，乌采芊尽管张大了耳朵再仔细听也没有听见，一个劲的只在纳闷着，若是太难看会怎么样？难道要找我算帐？还是要休了我？


    一想到这，又是心里凄悽惨惨起来，不就是不会作画吗？不至于吧！作画儿也不能当饭吃不是，多难为人的差事啊！


    心里顿时苦水肆意，又是悔不跌的当初为啥不好好学作画，尽想着玩儿了，好了，这一刻要用的时候，手比脚还不好使了，抓瞎啦！


    见她此刻竟是两眼闪烁不定，神色也是有些恍惚不定的样子，想必又是在胡思乱想了，李恆翊本想出言提醒，却是只听见孔嬷嬷一声高唿「开始！」


    第一百零四章 山涧月夜图（一）


    笛声乍起，琴声也是毫无间隙的迎合而来，竟是严丝合缝的完美相融了，那齐瑛华已是拿起了画笔，开始作画。


    只有那乌采芊仍是呆呆的，台下的观众早就被那琴笛合奏之声吸引，鸦雀无声，大家就是看也是看那两位公子，和已经在开始作画的齐瑛华，也没有人再去理会那乌采芊是否提笔作画的问题了。


    「嗖」在众人都毫不知觉的情况下，一个异样的东西飞过来，弹在了乌采芊的手背上，只觉得手背一阵吃痛。


    她这才回过神来，纳闷儿的看向那飞过来后又摊在了脚边的不明物体，竟是一粒炸的酥脆的蚕豆。


    这又是什么情况？她摸了摸被弹得有些痛还有些麻的手背，心想着？这是暗器？难不成要打残我的手让我不能作画？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功夫，就是明面上让我画也跟手残了画的一样好嘛！


    或者，这是让我吃了，好补充体力不成？不不不，绝不可能，乌采芊突然觉得自己脑子里蹦出这样一个想法，简直是饿傻了。


    她这才见看向那粒蚕豆的眼神收回来，在人群中扫去，这一扫不要紧，却是见到一张极其吸引人的脸，那人不是别人，却是小王爷夏允崇。


    他正笑眯眯的冲着自己招手，别人都在安静的听曲儿，美人在意他，他的表情可以用笑得极其夸张来形容，眯着一双桃花眼，嘴巴咧的老大，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还冲乌采芊不停的招手。


    见乌采芊看过去了，有慌忙的指着自己，嘴里的口型，也是夸张的缩回去，是人就能看得出来，他的意思是「我，我，我…」


    这人真是有病吧！乌采芊白了他一样，马上收回了眼神，突然又觉得不太对，侧眼一眼旁边的齐瑛华正在纸上挥笔勾勒着。


    又看看自己案上那张洁白如雪的宣旨，果真是干净无比，滴墨未沾，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乖乖，我是要作画的啊？


    心里又是苦的快要哭出来了，不得不拿起那仿佛有千斤重的画笔来，心里长嘆一声，又是磨磨蹭蹭的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竟是皓月当空，群星繁绕，好一幅星空皓月图，果真是美不胜收的。


    可惜了，不会画，到底要画个什么呢？不由自主的笔桿子就不知不觉的塞进了嘴巴，咬起了笔桿子，偶有人瞟见乌采芊这般的模样，也是一阵不削的摇头，果然是个样子货，胸中无半点丘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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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番样子，却是惹得那一直看着她的小王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继而却是捧腹笑着，却是又怕出了声响来，忙用手捂住嘴，假装咳嗽，果真是难为他了。


    那乌采芊突然觉得脑中灵光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边竟是露出几分藏不住的得意来，这才低下头，落笔作画。


    那身后一直看着她迟迟不曾落笔的二人，这时方才松了一口气，那合奏的曲子也是一下子又高了一个音调一般，变得有些高亢起伏斗起技巧来了。


    甚至是如两条不相同却相似的音符一般，缠斗，相融，又是各自的张扬，独立，自成一曲一般，好不让人唏嘘这技艺的高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台下的观众也是极其安静的在听着曲子，至于台上那还在继续作画的两位女子却好像是没有多少人去关注了。


    这两位公子，不论是相貌，还是这曲子皆是上上层的，可惜的是小侯爷已是娶妻，还是圣旨赐婚，旁人也是没了念头的。


    而这位柳公子，虽然是名不见经传，从未听说过的一号人，今日形状也是让人明白，他在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这里是不一般的。


    要是能通过他这层的关系攀上这两棵大树作为倚仗，那岂不是未来大有可为了。


    有了这些因素，那些权贵之家的大人，夫人，看向柳晋风的神色已是有了改变，从不削慢慢变成了权衡与斟酌，在加上他如此的容貌才情，那些深闺小姐们也早已是两眼锁在了他的身上，春心浮动了。


    长公主听着这二人的合奏，竟是有些如痴如醉的感觉，心里好像有一颗沉睡的种子又甦醒了，重新的萌芽，滋生，在心里蔓延着。


    她似乎想到了一些事情，看向太子殿下，见他也是听得认真，眼神也是停在柳晋风的身上，迟迟不肯移去。


    她又转眼看向镇南候，镇南候此刻神色还算是镇定，可是细看之下，分明能够发现他的眼里竟是升起了一丝的水汽，润泽着干涸已久的瞳孔，竟是出现了些久违的清亮。


    镇南候放在桌下的手早已是蜷握成拳，甚至是有些微微的颤抖一般，他此刻的心情是兴奋而又激动的，却更是要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就不能让旁人发觉出异样来。


    看着这两个晚辈的合奏，竟是让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那个时候，他与着那般好友在一道的情景，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只有一人他还坐在这里，那些人，一个都不再眼前了。


    顿时，一股无比孤独的感觉从心底潜了出来，原来，他竟是孤独了这么多年，原本激动的心情，慢慢的暗淡，只留下无比的苦涩，和无穷的回忆和暗暗心伤。


    坐在镇南候旁边的侯夫人早已发现了异样，她从未见过侯爷如此的神色，这曲子是很动听，技艺也很是高超，足以与丈夫闲暇时在书房独自弹奏时的曲子相聘美。


    可是，一首曲子而已，竟能如此令他动容，或是根本就不是曲子的缘由，还是别的，侯夫人心里的疑团也是越来越冗杂。


    丈夫这些年对自己，却是相敬如宾，也是事事迁就，礼让着的，可是，她分明清楚，那不是爱。


    因为她根本不曾感受到他心，她一直想着用自己的炙热去融化他的清冷，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仍然还是如此，这到底是为什么？


    眼看那齐瑛华已是稳稳收了最后一笔，她放好了笔，这才长嘘了一口气，不由得侧眼去看旁边的乌采芊，她此刻也是刚刚收笔。


    然而她却是呆呆的在看着自己案上的画儿，眉头也是凝着，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转着脑袋看了又看，好像不是特别满意，又赶紧的添上了几笔，这才又展露出了笑颜。


    她如松了一口气一般，微微的点了点头，神色颇为满意了些，只是还是有些子的踌躇，略一抬头，却是看见齐瑛华早已收了笔，正看着她，她这才又不甚甘心的将那笔放在了笔架上。


    奏曲的二人也是渐进尾声，一曲罢，只待最后一个音落了，众人都还沉浸在曲子之中，未曾回应过来，思绪之中都在捕捉着那一缕长长的尾音，不忍放开。


    「好，好，好，妙，妙，妙。」只听一道浑雄有力，沉沉的男声竟是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那人竟是连拍几个巴掌叫好，一听到这声音，众人顿时惊得如醍醐灌顶一般回过神来，齐齐的寻声望去。


    第一百零五章 山涧月夜图（二）


    只见一道深黑的人影走在最前头，渐渐靠近，那漆黑的锦袍上分明用金线绣着腾云的金龙，栩栩如生，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却是一刻不敢停留的纷纷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父皇！」来的人正是大楚的皇帝，太子同太子妃也是忙离了座位，上前来请安。


    「父皇，真是天大的稀奇，你怎么也来了。」长公主却是上去直接的就拦住了皇帝的胳膊，亲昵的说着。


    「怎么，就兴你来，朕就不能来凑凑热闹啊！」皇帝竟是宠溺的伸出手勾了勾这个最宠爱的女儿的鼻子，她笑的比那月亮，星星还要灿烂，他最爱的公主，就是他最璀璨的月亮。


    「皇兄，皇嫂，皇姐！」皇帝身后的三皇子这才上前来笑着同哥哥嫂嫂，还有长姐打着招唿。


    「三弟。」太子妃也是笑着应道，太子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而那长公主却是如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曾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扯着皇帝的胳膊拉着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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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你也觉得他们两的合奏美妙绝伦是不是，快过来看看都是谁！」长公主带着些神神秘秘的语调硬是拖着皇帝上前去。


    台上那几人自然同众人一样早已是伏跪在地，没有得到旨意也是不敢抬头，更是不敢起身的。


    「众爱卿都平身吧！」皇帝已是被长公主拉着坐到了原先太子同太子妃的座位上，待坐定了，皇帝方说话让众人起身。


    太子，太子妃，还有跟随皇帝一同来的三皇子，则是被镇南候亲自引着，坐到了皇帝下座的两侧，很快的位置就重新的调停妥当了。


    「你们两还不快过来！」长公主又是冲着柳晋风和李恆翊二人说着。


    「参见皇上。」只见玉树临风的两个年轻人竟是旗鼓相当的站在了皇帝的面前，让皇帝两眼一亮，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竟然在心底泛滥着。


    「恆翊我自然是认得的？只是这位公子，朕是没有见过的，只不过你的样貌到是很像一位故人。」皇帝深深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陌生却又似乎有些熟悉感的年轻人。


    「小民父亲乃是彭城君惜书院的山长，小民资质愚钝，不及父亲万分之一。」柳晋文仍是不卑不亢的回礼答着，然而此刻下面的镇南候和定远侯还有知晓其中情况的李大人皆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刨根问底，会不会知道，或者是他早晚会知道，会不会因此龙颜大怒呢？


    「你父亲，他可还好！」那声音只是淡淡，丝毫体察不出情绪来。


    「回禀皇上，父亲这些年教书育人，传业解惑，皆是出自本心，自是活的自在的。」柳晋风丝毫不避讳皇帝投来的深邃的眼神。


    「本心？自在？好，很好。」皇帝定了片刻，思索了片刻，这才慢慢又开口。


    「父皇刚刚不是说他二人的合奏好么，君无戏言，那可是要赏的，恆翊，晋风啊！还不快快来谢恩。」


    长公主见皇帝眼底笑意渐敛，便是忙上来替那柳晋风讨赏，岔开话题。


    「人家正主都没有说话，你到是急着替他们讨赏了！还是这般的急躁，都是有小郡主的人了，也不沉稳着些，还如孩童一般。」皇帝这才又笑着看向旁边的长公主。


    「人家还不是怕父皇小气，晋风弟弟第一次来，怕您不肯赏他，我做姐姐的自然是要替他讨赏的。」长公主继续耍着无赖，看得台下的人更是纷纷捏着冷汗。


    听到长公主竟是明目张胆的将柳晋风以弟弟相称，太子也是惊得直直看向皇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遗漏了皇帝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只见皇帝却是顿了顿，脸色稍有些沉，但是看到长公主仍是笑咪咪的看着他的样子，却是又将不满收起来，嘴角又是慢慢勾起，这才又看向那柳晋风。


    「你二人刚才合奏之曲，却是妙极，当赏。」


    「我方才见似乎见到还有两位女子，似乎是在作画，若是作的好，就应当不偏不倚，一併赏了才是。」


    皇帝又是将眼神在席间扫了扫，最后是定在了镇南候的身上，镇南候立刻就察觉到了。


    「启禀皇上，却是如此，方才臣的儿媳正在与齐府的小姐一同作画，女孩儿家的雕虫小技而已。」


    「也不知道皇兄今日会降临府上，不过是女子闺中技艺，切磋切磋罢了，齐小姐到是才名在外的，我这儿媳不过是充数应景儿罢了的。」那侯夫人见皇帝问起，竟是一下子来了神，高兴的说着。


    「哦？齐小姐的才名朕到是有所耳闻的，你府上的新妇朕到是未曾见过的，不知道是哪一位？既如此，就让齐小姐和府上的新夫人一同都上前来瞧瞧吧！」


    皇帝说着，便是在席间扫视，眼神从乌采芊身上扫过时，竟是吓得她不禁哆嗦了一下，果然是寒气逼人。


    乌采芊又是深吸一口气，今天这日子怕是不宜抛头露面的大凶之日，真是太刺激了，还好她的小心脏很健康，不然她都觉得有要跳停了的感觉。


    此半生都没有见过的大人物，今天一次都见完了，还次次都被点名了，果然，这就是嫁入侯门的好处吗？这样的好处，可不可以少来一点？


    齐瑛华和乌采芊二人稍稍一对视，这才缓缓的朝着中间走去，站定了，一同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那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位女子这才纷纷直起身子，只是未得旨意却是不能直视龙颜，她们也是只能是低眉站着回话。


    可是乌采芊的心里早已是百爪挠心，痒痒的极其厉害，这皇帝到底是长什么样子？刚才坐的太远看不清，这走进了还不让看，真心是磨得人心焦啊！


    皇帝也不着急，耐着性子看着眼下低着头的两个女子，似乎想要从她们身上看出些什么来。


    「李爱卿，既是作画，你且去瞧瞧，作的如何，有你这个大才子把关，当是众人都心服口服的才是。」


    皇帝又是看向镇南候，眼神却是又瞟向了刚才她二人作画的台上，她二人的画此刻还摆在那书案上，不曾来得及取下。


    第一百零六章 山涧月夜图（三）


    齐瑛华和乌采芊二人所作的画已是被拿到了镇南候的跟前，李恆翊作为侯府的少主人自是可以走动的，他也忙上去帮忙。


    李恆翊遣了下人离开，帮着拿画，也是借着如此，忙不迭想看看乌采芊画的如何，若是太过拿不出手，就趁机掩着，不让人瞧见了去，他心里是这样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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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候手里拿着齐瑛华的画，是一副带着浓浓江南味道的莲叶图，莲花娇媚，莲叶碧绿，另几尾色彩艷丽的锦鲤在水中摆尾，竟是活灵活现，这幅画不论画工还是色彩都是恰到好处，另附一首乐府的江南小诗，却是相得益彰。


    「嗯，嗯！齐小姐这幅鱼戏莲叶图果真是不凡的。」


    镇南候满意的点点头，不禁看向齐小姐，很是赞扬，惹得齐小姐羞涩的不禁颔首，抿嘴浅笑着。


    能得镇南候赞扬画作，别说是女子了，就算是京城上下的才子们，也是非常难得的，能得此不凡的评价，怕是齐小姐的才女名声更是坐实，此一番或是明日整个京城就会传扬开了。


    此刻那李恆翊的眼神却着实是有些古怪的很，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画，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又是翻过来翻过去，又是近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惹得一旁的镇南候显得没有了耐心「如何？」


    见父亲问着，李恆翊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看了父亲一眼，又扫向手里的画，让父亲自己看。


    见儿子这番的举动，镇南候也很是奇怪，一幅画儿而已，还有什么为难之处？他接过画来，定睛一看，竟是手里一抖，险些将那画落在地上。


    见父亲竟是如此的异样，李恆翊也察觉出来，忙搭上父亲的手，示意他镇定些，那上头的皇帝此刻也是远远的在看着这边。


    镇南候这才收敛心神，又细细去看那画，只见苍劲有力的几个字「山涧月夜图」皓月当空之下，漆黑如墨，若隐若现中，黛山环伺间，一座小屋呈现其中。


    那小屋，被月光照亮着，一位白衣美人正在屋前的台阶上半倚着赏月，一片静谧和谐的画面，竟是将人仿佛在这一刻带入了其中一般，这般的景象，或许他也是嚮往的吧？


    「父亲，这？」李恆翊也是诧异，乌采芊在作画上不可能有这般的造诣啊？


    「此番作画，臣觉得齐小姐更胜一筹。」那镇南候却是不答李恆翊的话，突然站直了，冲着皇帝高声宣布道。


    李恆翊很是不解的看向镇南候，有些不满，他分明觉得乌采芊那幅无论是笔锋还是画工都要更好才是，父亲怎么就如此草草下了定论。


    可镇南候却是丝毫不去看他的反应，仍是紧紧盯着皇帝「皇上请看，齐小姐的鱼戏莲叶图确实是上佳的。」


    镇南候说着便是呈上那齐小姐的画，皇帝的侍从忙过来取画要将画呈去给皇帝。


    呈画的侍者在路过小王爷身边时，他也是好奇，让那侍者递给他也看上了一眼，旁边的三皇子也是跟着一道看了一遍，这才将画送到皇帝手上。


    皇帝看罢也是连连点头，「嗯，果然很好，当赏。」


    「谢主隆恩。」那齐大人喜极，忙上前来拉着女儿一起谢恩。「皇上谬赞了，小女哪里当得起，只不过小孩子的玩意儿，哪里能入得了侯爷和您的法眼。」


    「齐小姐自是当得的，齐大人不必过谦。」


    那一向不削与齐大人交际的镇南候此刻竟是向着齐大人说话，齐大人心里更是一喜。


    「既然定论已下，是齐小姐的画更佳，齐大人确实是不必过谦的，养女如此，果真是大喜啊！」镇南候夫人也是接过话来。


    「我看少夫人这幅画，可不见得比齐小姐那副差的。」此刻却是那小王爷夏允崇极其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他早已是安奈不住好奇心，看了齐瑛华的画以后，又跑去了李恆翊那里，去看乌采芊的那幅。


    他拿着乌采芊那副画细细看着，不禁冲着李恆翊咋舌赞嘆「原来少夫人还有这般的本事，唉，真是羞煞我也啊！」


    「小王爷谬赞了，比起齐小姐的画，这一副实属是一般罢了，小王爷还是不要高抬了她。」


    镇南候早已是变了脸色，忙看向李恆翊示意他快快阻止小王爷的这番举动。


    可是李恆翊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也并不想去阻止。


    「我是觉得挺好的，不信，皇伯伯你自己看看，太子哥哥也来看看就是了。」


    说着那小王爷竟是径直的拿着乌采芊的画朝着皇帝那边走去，还不忘朝着乌采芊挤眉弄眼一般，看，我可是向着你的哦！


    乌采芊心里早已经将这个多事的傢伙骂了一万遍了，心想着，煳弄过去就算了，只要不太丢人就好了，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急的手心都在冒汗了，一个劲儿的瞪那小王爷，那小王爷却是丝毫不蹭发觉她的不满。


    「小王爷，不可？」镇南候一急，竟是直直的拦在了小王爷跟前，一直手就要去抓他手里的画，小王爷一个激灵转身，侯爷扑了个空，到是惹得众人都纷纷惊讶的看过来，皇帝也似乎看出了异样，紧紧盯着镇南候。


    「侯爷这般激动做什么，还是不要太过苛刻家人才好嘛！自家人的好也是要宣扬的，少夫人这般的才华，怎好埋没的。」小王爷打趣儿似的说着。


    「小王爷说笑了，臣儿媳这画儿确实是难登大雅，还是不要污了圣颜才是。」镇南候确是伸出手，示意小王爷将画给他。


    「允崇，拿来朕看看，侯爷一向是如此，必是谦虚过头，怕自家占了风头的。」皇帝直接冲着小王爷发话了。


    镇南候一时语塞，手也是僵住了，感觉整个人，甚至心一下子都僵住了。


    无人阻拦的小王爷自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去，将那画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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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画的是长公主，长公主在看到那副画时也是有一时的失神，这画似乎有些熟悉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是舒服，可是她想不起缘由来，只是看了几眼，未曾多想，就将那画递给了皇帝。


    第一百零七章 山涧月夜图（四）


    皇帝接过画来，仔细看着，每个细节都看的清楚，越是看的清楚他的神色，却是慢慢的越来越凝重，最后，双眼直直落在画中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虽是只能看清侧颜，却是柳眉乌黑，眼睛黑亮而清澈，薄唇露着浅浅的笑意，一头乌髮披散着，无半分的修饰束缚，她半倚在台阶上的一块毛皮毯子上，眼睛望着那高挂的月亮，眸子清亮，发光，好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捏着画纸的手又紧了紧，皇帝一抬眼却是看见长公主也很是好奇的在看那画，


    「父皇，我看这幅也是极好的，儿臣喜欢的紧。」长公主竟是笑眯眯的看着那画，就是觉得画中的女子很是好看，吸引得她挪不开双眼。


    缓缓松开那画，皇帝这才看向还在场中的那两名女子，


    「依着朕看来，都不错，所谓各有千秋就是了，两人都当赏。」


    他的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那乌采芊，乌采芊只觉得被人盯得头皮都有些发麻的感觉，汗毛儿都一根一根的竖起来了。


    「这就是了，不过儿臣更喜欢这幅。」长公主又是将那副山涧月夜图接过来，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好，只不过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好了。


    「怎么，皇妹这般的喜欢，不妨给我也看看？」太子也很是好奇。


    「皇兄看看就是，反正我是喜欢的。」她笑着将那画递给旁边的侍者，让侍者拿去给太子看。


    「嗯！这笔锋，着实是难得的…」太子接过那画略一看，等他看到那美人时，也是眼神一定，他死死盯着那美人，眼里的思绪竟是瞬间的千变万化。


    他陡然想起什么，勐的一抬头，却是一眼对上了皇帝盯向他的双眸，他心里陡然一惊，难道父皇看出来了，不，一定是这样，镇南候也一定是看出来了，不然不会有那般的反应。


    他唯有强装镇定的收起了思绪，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着实是不错的，皇妹好眼光。」接着又是让侍者将画送回去，没有再去看一眼。


    「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芊芊，你这幅画，我很喜欢，你可否，可否送给我。」长公主突然看向乌采芊，一席话更是引得众人惊异。


    乌采芊这这下傻眼了，心里直打鼓，哎呀！这是怎么说的，早知道要惹出这些事情，随便画几笔鬼画符，让人笑笑也就是了。


    这幅画是怎么都不能送出去的，可是不送，那不是要得罪这位长公主殿下，多一个敌人可是万万不能的，而且还是如此大的一尊佛，日后的靠山啊！乌采芊心里可谓是百转千回，说起话来都是支支吾吾，


    「额！这个，我觉得，还是齐小姐画的更好些才是…」


    「长公主殿下真是高看了，区区一幅画而已，公主若是欢喜，我也却是珍藏不少名家书画，可供公主挑选，只是这小孩子玩闹随意画的几笔，着实是拿不出手的。」镇南候见状，急急上前挽回。


    「皇妹，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哪有当众索画的，还是这般的任性，侯爷和少夫人都莫要见怪，皇妹说笑而已。」


    太子见镇南候竟是急了，忙帮腔道，接着又是急忙看向长公主，沖她定睛看了一眼，示意她就此打住，不要再如此了。


    长公主冲着太子瘪了瘪嘴，却又是看向乌采芊笑着说「不难为你了，我也是说笑的，瞧把你吓的，还给你就是了。」长公主恋恋不捨的将那副画递给侍者。


    一时间，在场好些眼睛都盯向那幅画，眼神复杂，却是没有人在提及那副画。


    直到乌采芊将那画牢牢接在手中时，方才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心里暗暗虚了一口长气，真是吓死了，果然兵临险招，也是不那么好用的，用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还好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既如此，都赏。」皇帝高声开口。


    「谢主隆恩。」四人一併上前谢恩，领赏，此刻场中的氛围才算慢慢缓和。


    「不要因着朕来，就都拘着了，刚才到哪儿了，继续便是，朕也跟着一同乐乐才是。」皇帝又是看向镇南候，神色敛下许多，一转阴霾，此刻竟是一派少有的和煦。


    「方才，是各家的小姐们一展才华，为众宾客表演才艺。」镇南候回应着。


    「那就接着表演就是了，此情此景，却是要好好玩赏的，来，各位，如此，美景，美酒，当好好品惜。」皇帝说着便是端起了酒杯，浅酌一口。


    众人纷纷道是，也是陪着端起酒杯忙跟着饮了一杯，镇南候夫人见机，也忙吩咐着节目继续下去，不一会子又是丝竹悦耳，歌舞昇平，好不快活了。


    「你何时有这般的画艺了？」李恆翊冷眼瞟着坐在他旁边的乌采芊，眼里憋着怒气。


    「嗯，嗯，这个嘛！不好说，不好说。」乌采芊讪讪的笑着。


    「嗯，喝酒，喝酒。」她很是心虚的端起酒壶来往李恆翊的酒杯里斟了一杯酒。


    「不说？」见她这般的就想敷衍过去，李恆翊有些恼了。


    「额！着实是说不得。」乌采芊顿了顿，咽了口口水，这才又慢慢挪的离李恆翊近一些，凑到他跟前，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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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只觉得一股热热的女子的香气突然涌进了鼻间，那喃喃的语调更是让人觉得鸡皮疙瘩顿时冒起，继而就是觉得喉头更是干涩，不禁又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女人十分体贴的笑眯眯的马上又将酒杯续满了，李恆翊只白了她一眼，看她这个殷勤的样子，绝对是有鬼的。


    「殿下，你看，小侯爷小两口是多恩爱，新婚夫妻，果然是蜜里调油，腻歪的不行。」


    只见太子妃看见乌采芊同李恆熠二人的小动作，用檀香扇掩着唇，靠近太子身侧，慢慢说着。


    「我看坊间谣传说什么小侯爷要纳妾，纯属无稽之谈，那丫头虽然是个美人坯子，但我看小侯爷也是十分护着这位新夫人，错不了的。」


    太子妃的眼神此刻也是瞟像了侯夫人身后那个容貌十分出众的美人伊兰。


    闻着太子妃手中檀香扇飘过来的阵阵香味，太子不禁想起了那日去取这把扇子时与乌采芊初次相见的场景，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我看自是如此，谣言自是不可信的。」太子神色复杂的看向乌采芊同李恆翊淡淡的说着。


    第一百零八章 祸福相依（一）


    「你就不想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遣走了丫头们，屋里只剩下乌采芊李恆翊二人，李恆翊指着桌上那副山涧月夜图，眼神很是犀利的盯着乌采芊，质问着乌采芊。


    乌采芊被盯得头皮发麻，却又是理亏让人寻着短处不太好反驳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不说话？」李恆翊眉间更是深锁，一副就要发火儿的样子。


    「这个嘛？着实是不好说的。」乌采芊砸吧了一下嘴，也同样十分为难的开口悠悠道来，似乎自己才是十分无奈的那一方。


    「别告诉我，是夫人几日之间练就的绝技，还是夫人本来就是，一直藏着真显拙的在煳弄为夫的？」那步步紧逼过来的李恆翊。


    眼神更是透着不善，通过这些日子来所了解的乌采芊，有些小动作也是不足为奇的，因为这个女人从来就不会按照章程来的。


    眼看着这个男人紧逼过来，鼻间都快碰到自己的鼻间了，乌采芊一时间慌乱，跌坐在椅子上，竟是退无可退了。


    「呵呵！没有的事情，没有的事情，我那点笔墨功夫你还不知道，拿笔不跟要我小命一般，我哪里有那能耐。」乌采芊讪笑着连连解释，忙用手挡住那人逼近的面庞，不敢看那双怒气汹汹，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那，那是怎么回事，说，为夫可是没有什么好耐心的，别忘了当初的约定，你若是不对我坦白，休怪我…」


    一听那人竟是出言威胁，乌采芊一下心理的愧疚感陡然消失，反正事情已经出了，爱咋样咋样，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又能把本小姐如何呢？


    「你要怎样？要怎样啊！」乌采芊一个激动一仰头，直直对上那人的眼睛，两人的鼻头都快对上了。


    她心里这憋了许久的怒气在这一个也是在网上涌着，想想我堂堂乌采芊，往日里哪里这般做小伏低，如此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还要遭受如此逼迫的，真是柿子拣软的捏吗？


    李恆翊竟是一呆，低眼看向那双也满是火气的眼睛，倔强的不服输的小女人也是正死死的盯着他，这到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险些想要退回来。


    「不怎么样！」


    不对啊！我怕她一个女人做什么？明明是她瞒着我，她还有理了不成？


    「一个大男人，同女人追究，小家子气！哼！」乌采芊见他不动，语气也是有些缓和的样子，也是渐渐消了火气，开始埋怨，眼睛一转，想要将这事情煳弄过去算了。


    「别想岔过去，说。」


    不曾想，那人根本就不吃这套了，竟是顺势更佳逼近过来，将她圈在椅子里，伸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淡淡的开口。


    乌采芊心里一紧，这个位置绝对是吃亏的，他身手那么好，估计就是泥鳅也滑不过去的，真是千算万算忘记把这个傢伙算进去了，谁又知道一幅画他竟是非要刨根问底的。


    「说，说，我说，嘿嘿！就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借鑑的而已，不堪入夫君你的眼的。」乌采芊见势不妙，硬来是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的，此刻也没有帮手，只能是暂时服软，以待来日，她忙笑嘻嘻的说着，顺势轻巧的打掉那人抬着她下巴的手。


    「你作弊？」李恆翊眉头一皱。


    「哪里有这么难听的，是借鑑，借鑑懂不懂的！」乌采芊小脸一红，却仍是硬气的小腰一挺，十分的理直气壮。


    「这幅画是出自何人之手？」李恆翊眉间更是升起疑云万千，他回到桌子前，又是拿起那幅画来，细细端详，这般的笔法，在他认识的人中似乎从未见过。


    「额！这个嘛！真不好说的！」乌采芊却是时很为难，因为确实是不好说，这点她没有说话，也很坦白。


    「夫君都叫上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没待乌采芊反应过来，只见那李恆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早已将那副画放下，又回到了乌采芊跟前，乌采芊一个后退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被圈了个结实，今天这是怎么了，跟这把椅子有仇吗？


    「这个，真的不好说的！」乌采芊苦笑着，肠子都要悔青了，叫你要面子，叫你炫耀，这下好了，这傢伙不达目的铁定是不会罢休的，也不似别人那般的好煳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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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可以进来吗？有事情要禀报」只听外间传来丁香的声音。


    「快说，不然我可就要叫她进来了。」李恆翊突然嘴角一勾，邪魅一笑，来的好，直逼乌采芊，干脆伸出两只手臂，牢牢将他困在椅子里，动弹不得，贴过脸去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模样十分的暧昧。


    乌采芊只觉得耳朵根子都在发烫，两颊也是滚烫，浑身燥热，想要动一下都能感受到那人结实的胸膛，更是羞的唿吸都是急促。


    「丁香，你进来！」见她如此羞臊的样子，李恆熠更是得意，便是扯起嗓子让门外的丁香进来。


    「我说，我说。」一听这话，乌采芊眼睛都瞪大了，门吱呀一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夫人，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他又是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着，乌采芊指感觉心都要蹦出来了。


    「是我姑父，是我姑父画的，可以了吧！」说着赶紧的将他推开，他也并没有停留，满意的往后退去。


    丁香进来看到奇怪的一幕，少爷直直的站着，正微笑的看着少夫人，而少夫人却是满眼怒气，面色涨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在瞪着少爷。


    「哎呦！我的小姐，这是怎么了？又发火儿了，就不能收收小性儿。」见自家小姐气鼓鼓的模样，丁香又是忍不住出言劝慰，乌采芊是有苦说不出，道是让李恆翊心情大好。


    「无妨，我也是惯了的，她耍耍小性，也是闺房之乐不是。」李恆翊更是笑的深意。丁香一听也是脸刷的就红了。乌采芊更是想找个地缝钻了，脸快要滴出血来，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早已将眼前这个男人杀死万千便了。


    「嗯，嗯，小姐，侯爷让您和少爷速速去书房一趟，要，要带上那副画一起去，话我带到了，你快去就是了，无事我，我就先走了啊！不打搅你和少爷了。」


    丁香脑子里突然才想起自己是进来干什么的，忙将事情说了，急急的要逃离这极其尴尬的场面，还不等乌采芊拉住她，就忙抽身离去，并且十分懂事的将门又轻轻关上了。


    第一百零九章 祸福相依（二）


    早已是过了子时，阖府上下已是安歇了，乌采芊还有李横翊二人，跟着管家七弯八拐的走了半天才来到侯爷的书房院子外，这侯府的男人真是奇怪，原来那李恆翊从前不把书房安置在住的院落里是学的他老爹。


    明明在梧桐苑有着偌大的地方，众多的厢房哪里不能做书房的，非要这般远的僻个单独的小院子，单做书房，就是为了清净？那确实是够清净的，这大晚上的来，半个人影儿都没有，一点声响都没有的，甚至是有些子渗人。


    「少爷，少夫人，老奴就在院外守着，侯爷的书房一向不让人进的，您二位去吧！」说着管家将灯笼递过来，李恆翊接了过来，管家就立在门口不再跟进去了。


    李恆翊站在那大门口，呆呆的朝着里面燃着灯烛的房间看了几眼，心里又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儿，这个院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踏入过了。


    「怎么不走？」乌采芊见他迟疑，有些疑惑。


    「来了。」只见李恆翊这一刻，似在心里暗暗决定了什么一般，抬起步子一步跨了进去。


    他将灯笼递到前面，照亮着前面的路，也照亮了那女子的脸，他似乎在笑，笑的那样干净，明媚，如这灯笼的光亮一样让人在黑暗里无限嚮往。


    他心里又是一紧，「你慢些，小心脚下。」其实地上平摊的很，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


    无故的上去将她扶了一把，顺势一拉，让她走到了自己身侧，二人并驾齐驱，他能看清她周遭的一切，还有前路和身后了，这才放心。


    「哦！」乌采芊虽然不太理解此刻明明是在府上，他怎么一下子这般的小心起来。


    但是让人这么护着也是不错的，看他改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架势，此刻竟是如此的细心，心里也一改先前的郁闷了。


    二人正走到院子中间，只听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射出一道亮光来，那光里站着一个人，正是镇南候。


    「你们来了，进来吧！」


    二人皆是一惊，看向镇南候，此刻的镇南候似乎与平日里见到的似乎有些不一样，可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乌采芊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恆翊，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启示，可是李恆翊脸上的困惑似乎比她更甚一般。


    二人进了屋子，只见侯爷又已经是回到了书案前，他案上正在画一幅画，似乎就是乌采芊白日的画的那副。乌采芊震惊了，怎么如此的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父亲？您这是？」李恆翊也是惊呆了，他指着书案上那副画，却是不知道改问什么，这才想起来带着的画，速速将乌采芊那副画也展开来，放在了一起。


    「神韵间，还是有些不妥？果真还是他更胜一筹的。


    只见侯爷却是视若无的将他二人撂在一边，只专心的去看那两幅画儿去了，他细细对比这那两幅画，喃喃的说着。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这幅画到底有何蹊跷的之处？让您这般的上心？」


    父亲这般的模样，李恆熠从未见过，他心里一急，不禁脱口而出。


    「你不懂，不要问。」


    他看了一眼儿子，却是淡淡的说着，接着又是看向乌采芊「我有话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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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纳闷的指了指自己，心里已经是在开始打鼓了，感觉并没有什么好事情。


    「翊儿，你出去守着，我不叫，你别进来，有些事，你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侯爷又看向儿子，眼里变得深邃，无奈，却是十分的肯定。


    李恆翊虽有太多的疑惑需要父亲来解答，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坚定的父亲，他明白，父亲不想让他知道，就绝不会同他说，说再多也是枉然，要想知道真相，只能靠自己去解析。


    他没有反驳，只是一脸担忧的看了一眼此刻还满脸疑惑呆站着的乌采芊，他的父亲，一届庶子，绝不是单凭靠母亲的出身，裙带关系才出人头地的。


    他完全是靠自己的才能封侯拜相，任何人在他面前做什么自作聪明的事情，都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这丫头怕是瞒不过父亲的眼睛的。


    李恆翊出了书房，他将门关好，就静静的站在院子的中央，远远的看着书房里晃动着的灯光，和里面的两个人影。


    他是世家公子出身，有着父亲这般的谦谦君子为榜样，他从小就有着良好的品行，绝不是什么宵小之辈。


    父亲让他守在门口不光是防备别人，也是在告诉他，这事他不便知道，所以他是绝不会去偷听的。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懂父亲的人，可有的时候确是觉得父亲太遥远，他完全不懂得他。


    就好像在此时，父亲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谜团，让人捉摸不透，或许，这个从天而降的女人，就是揭开父亲身上谜团的一个契机吧！


    「这画不是我画的。」乌采芊在看到侯爷竟是在只看了一眼后就将那副画原封不动的临摹出来时，早就在心里暗暗赞嘆，那股咬死也不开口的决心也是溃不成军了。


    竟是还没等侯爷开口，就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就自己招了，她慌乱的捂住嘴，这是怎么了？人家还没问，怎么就招了，真是怂包啊乌采芊！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啊！


    「我知道。」


    没想到侯爷竟是不怒反笑了，房间里的紧张氛围一下子也似乎轻松了许多。


    「您早就知道了？」


    乌采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顺清气爽了许多，身上的千斤重担也似乎轻快了不少。


    「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是他的手笔，你是怎么临摹出来的？」侯爷又是看向乌采芊。


    「嗯嗯！说出来也是怪不好意思的，您能不问吗？」乌采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说着。


    「我可以坦白这画的原作者确实不是我，是我临摹的，但是确实是我一笔一笔画的哦！这个没有假的。」


    乌采芊又上前一步忙解释道，好让侯爷能够相信她的话，因为她确实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怎么将这画画出来的，因为着实是太过丢人了。


    「好，我不问就是了，你果真是你父亲的女儿，鬼主意多。」想不到侯爷竟是这般好说话的。


    「虽然我可以不问你这幅画的事情，可是这画的主人还有这画中人的事情我是一定要问个究竟的。」


    陡然话锋一转，侯爷竟是双眼直勾勾的如苍鹰一般射向了乌采芊，似要将她看透一般，惊得乌采芊双肩一抖，遁无所遁。


    第一百一十章 祸福相依（三）


    那月亮洒下的银辉照亮着大半的院子，即使是不点灯笼，此刻也能看得清这院子里发白的石板路，清清楚楚的听得见树上的蝉鸣，还有草丛里蛐蛐儿的叫唤。


    那灯影里的两人只是默默的对立了许久，方才有些晃动，那明显高大些的父亲的身影，竟是陡然间有些寥落的慢慢颓坐了下去，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恆翊很是好奇，却仍是坚守在院子的中央，察觉着周遭的一切，这侯府，虽是自己的家，却也是布满了他人的眼睛，没有秘密可言的，万事都需小心再小心。


    这是父亲曾经无数次提醒过他的事情，他也深知其厉害之处，处事也是处处小心，生怕行差踏错，授人以柄，危及家人。


    越是权贵之家，越是身份显赫，越是遭人觊觎，这京城最是繁华，也最是险恶，笑脸相迎的人，或是最为包藏祸心的也未可知，这世上，最难窥探的却是人心。


    一夜权势升天是有的，一遭满门皆祸，牵连阖族倾覆也是不乏的，他们这般钟鸣鼎盛之家，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虽然华丽富贵，却是步步为营，一步踏错，皆是万劫不復。


    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仍是站的直直的，未有一丝的动容，手心都捏出了细汗来。


    他的眉峰如刀，眼睛如猎鹰一般的机警，耳朵也是竖着在听周遭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发觉。


    镇南候是个文官，却是将儿子培养成文武全才，在李恆翊幼时，便是请了京城最好的武艺教习，在府上常驻教授，更是拜大内禁军统领凌峰为师，修习武艺。


    众人都想不通镇南候一届文官为何会培养儿子习武，这让那些清流文官纷纷不敢苟同，明里暗中不少探究，表示不解。


    但李恆翊却是非常肯定父亲的做法，他从军，父亲也是极力贊成的，父亲从来都是他最为骄傲，最为尊重，也是最支持他去做任何事情的人，虽然这次圣旨赐婚之事是个意外，可是父亲的意思，他依然会遵从着。


    屋里的灯突然被吹灭了，门被推开，镇南候首先出来，乌采芊跟在后面，神情有些恍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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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翊儿你也不要为难芊芊，什么都不要问，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镇南候很是疲惫的走到院子里，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


    「好好照顾芊芊，不要慢怠了她才是。」他又回过身看了一眼乌采芊，交代道。


    摸着儿子结实有力的肩膀，又看看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身板儿，他讥讽的一笑，自己已然只能是如此了，不禁加在儿子肩膀上的力道加重几分。


    他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无穷的力量，和坚韧的毅力，这很好，他的儿子比他要强，他定是可以护住自己，护住他真爱的一切的。


    他看向儿子的脸，又感到欣慰，这张与自己很是相似却更透着阳刚血气，经过战场的洗礼过后，目光锐利的眸子里更是多了几分肃杀狠绝之气，他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那样不一样，是他从未见过的，人前意气风发的镇南候，是那样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刻却是如一个普通的老父亲一般，双眼满是疲累，显出些老态来，然而，却又似乎满是希冀一般的望着自己，他心里顿时升起几分的酸涩来。


    「我知道，父亲放心。」


    李恆翊沖父亲点了点头，很是肯定，他的心里也在暗暗迴荡着这句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潜移默化的就已经在心里，开始有了这个念头的。


    父亲这么一说，他更是肯定了这个念头的存在，和它的意义，心里便是认定了就是这般想的，他想要对她好的。


    镇南候慢慢走出了院子，那乌采芊却是还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侯爷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看不见了也仍是没有挪开眼。


    「走吧！」李恆翊淡淡开口。


    乌采芊仍然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跟在李恆翊身后，李恆翊见她走的慢也是刻意放慢了步子，让她离自己近些，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的回到了清音阁。


    「天快亮了，歇下吧！」见乌采芊仍是呆呆的，李恆翊满腹的疑问也是不好开口。


    「我，好像闯了大祸了。」乌采芊突然看向李恆翊，求助一般，满眼皆是惊恐。


    「何事？」李恆翊很是不解。


    「那幅画，我闯了大祸了，怎么办，李恆翊，怎么办？」


    说着眼泪竟是簌簌的流下来，她很害怕，身子竟是慢慢颤抖起来，声音尽是哽咽，她从没有如此的悔恨过。


    「啪！」她竟是突然举起一只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接着又要用另一只手去打，却是被那人死死抓住了双手。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里也是含着怒意，他不许她这般做。


    「我该死，那幅画不该出现，不该的，都是我的错儿。」她抬起含着泪的眸子，失声哭着。


    「是我，是我，闯下弥天大祸了，我真是该死，竟要把人都拖累进去。」


    他的心竟是一阵发痛，也顾不得许多，竟是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些？」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乌采芊稍稍冷静了些，两眼却是满满的自责。


    李恆翊又是心里一疼，柔声劝慰「不怕，有我，天大的祸事，还有我。」


    「不不不，这不干你的事，不干你的事！」她突然又是收起了哭声，想起了些什么，推开那人，喃喃的说着。


    「怎么不干我的事情？」李恆翊有些恼了。


    「你根本就不打算跟我说的是不是。」一阵失落在李恆翊的心里升起。


    「歇下吧！在过一个时辰你就要起身上朝了，眯一会儿吧！」


    她用袖口将眼泪左右蹭过一遍，便如没有发生什么一般，然后倒头睡下，翻身往里，心里千头万绪的，这事情需要好好理理才是，大祸临头，总要有所觉悟的。


    李恆翊此刻哪里还睡得着，见她这般的样子，心里更是担忧，又很是恼火。


    她总是这般的不把自己当做自己人，不愿同自己交心，不知要等到何时，她才会对自己有所顾忌，不这般的我行无素，心里长嘆一声，也只得是躺下，看着窗渐渐亮起来，却是无法合眼。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柳氏商号少东家（一）


    「掌柜的，最近可有什么新样式的首饰？」琉璃斋内，齐瑛华坐在雅间，细细的品着茶，掌柜的陪在一边恭敬的站着。


    「有好的货色小人自会通传到府上的，这般小事，怎好劳烦小姐亲自来问。」掌柜的忙笑着回道。


    「问你，好好回话就是了。」那蕊儿瞪了掌柜的一眼，毫不客气。


    「额！是是是，小姐前几日方才来过，新样式小姐也都看过，更新的眼下也是没有的。」


    那掌柜的见那丫头沖他厉害，那齐小姐到是纹丝不动的坐着饮茶，也不慌，端着手好生回着。


    「什么？这都好几日了，怎么还没有新样式的首饰，什么京城第一首饰店，也不怕砸了招牌，我看同旁的首饰店也没什么两样儿的，也不过如此。」那蕊儿更是咄咄逼人的样子，挤兑着掌柜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哪里这般快的，这绘图样儿，动手打造，一套好的头面怎么也得好几个月的，就是单件儿的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啊！」掌柜的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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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小姐，您看，小的对您确实是实话实说的，您齐小姐的名声小店自是如雷贯耳，怎么也不会欺瞒您不是，确实是没有的。」


    掌柜的又求助于齐瑛华，见她仍是淡淡喝茶，并不十分在意首饰的样子，想必求求情说说好话也就无事了的。


    「好了，蕊儿，掌柜的自不会欺瞒与我的，是我心急了些，想着过些时日要上公主府，自是要备一套新的头面才算是礼数周全的，莫要为难掌柜的了。」


    见那掌柜的着实是被蕊儿那丫头利嘴欺的厉害了些，齐瑛华忍不住掩嘴笑了笑，这才帮着打个圆场。


    「阿弥陀佛！齐小姐您最是善解人意的。」掌柜的忍不住用袖子蹭了蹭一脑门子的汗，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丫头可比小姐难伺候多了。


    「不瞒齐小姐您，我家少东家前几日闲暇到是亲手绘了一套头面，我看了那图样儿，甚是新颖，精巧，已经吩咐下面最好的师傅在赶造了，就是要过些日子才得，小姐您今日且饶我一回，我自去同我家少东家求得允给您，保证是全京城独一份儿的。」那掌柜的忙上前讨好。


    「是谁要把我的东西允出去？」只听门口竟是传来一道男声，惊的那掌柜的一个哆嗦，措手不及的看向门口。


    「哎呦！我的少爷，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唿？」马上换上一副更加谄媚的笑脸急急的迎到门口去了。


    只见一身青衫的柳晋风在门口探出头来，也不进来，只单单站在门口，


    「原是有贵客在的，齐小姐有礼，这门没关，我正巧路过，听见有人竟是要允我的东西出去，便是出言问上一问，没想到惊扰了齐小姐，真是失礼了。」


    在看到柳晋风的那一刻，齐瑛华只觉得心里一惊，十分迫切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似有期待一般。


    「无妨的，柳公子请进来小坐吧！」


    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吐出这么一句，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耳根滚烫，这待嫁闺中的女子，怎好出口相邀并不熟识的外男同处一室小坐的，让人知道岂不是笑话。


    站在一旁的蕊儿闻言也是惊讶，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小姐。」蕊儿忙朝着她挤眉弄眼的出言提醒。


    柳晋风也是看到这一幕，唇边浅浅一笑，也并不作答，似没有听见一般，只是对那掌柜的去说话了，


    「我说，我什么时候说我那套头面要卖的，你到是很会做主的，竟是还没有打好，就要给我允出去了，我竟是不知道的。」


    「哎呦！我的少爷，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这还不是要您答应才行的么，我也就是说说，拿您来撑撑场面的，柜上今日着实是拿不出新样子的首饰给齐小姐来挑了的，小人也是没有办法了。」


    掌柜的这一刻可以说是肠子都悔青了，怎的知道少爷就在门口，要是知道打死他也不敢胡咧咧，他哪里敢把少爷的东西允出去。


    「柳少爷您是这琉璃斋的少东家？」


    那齐瑛华诧异的看向柳晋风，心里很是纳闷，这柳公子看起来就是一届书生，怎么会和这琉璃斋扯上关系，更何况是柳氏商号，大内供应的皇商。


    「说来惭愧，这琉璃斋却是我府上的，只是这许多年并未打理一二，任其发展了，竟是惯的这些人随意的就要把我的东西允出去，不成个体统了。」


    那柳晋风仍是十分谦逊的说着，随即瞟了一眼那掌柜的，听得一旁的掌柜的老脸一红，却是不敢再吱声了。


    谁人不知道琉璃斋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京城贵族小姐夫人们的大半首饰皆是出自于此，就连宫里的贵人娘娘们御用之物也大半是柳氏商号所供。


    柳氏商号皇商的名头倒是很响，却是无几人知道出处，却也是没人会闲的无聊去追溯的。


    「柳少爷勿要责怪掌柜的了，掌柜的也是一片好心，是我讨要的急了些，掌柜的也是逼不得已。」见那掌柜的因着自家的缘由要挨训斥，齐小姐也是心有不忍。


    「齐小姐急着要首饰？不知道何时要，容我几日，定能给您寻着合意的，只是我那套头面确是要送人的，允不得，还望见谅。」柳晋风也不再寒暄，直接问道。


    「也不是太急，就是下月长公主府的小郡主生辰，不知道可来得及？」


    齐瑛华有些揣测的看向柳晋风，那日在镇南候府自是知道了这位柳公子跟长公主的关系，想必到时候他定是会去的。


    「既是那日，自是来得及的，过几日会到一批首饰，我亲鉴过后，若有好的通知齐小姐来看便是了。」


    「那便多谢柳公子了。」迟疑了半晌，齐瑛华方才慢慢起身，见事情已是说完，留无可留，也不便在久坐了。


    「蕊儿，我们走吧！」


    「齐小姐请！」那柳晋风恭敬的一礼。


    齐瑛华正要跨过门槛，在二人擦肩而过之际，竟是停下了脚步，齐瑛华淡淡用只有二人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那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来日，定当报答。」


    此言一出，到是柳晋风有些惊讶「举手之劳而已，齐小姐莫要挂怀才是。」


    说罢！那齐瑛华便带着丫头蕊儿走了。


    「少爷，过几日到的那批首饰全是人家早前就订好的，哪里还有的多余的给齐小姐来挑？」掌柜的见齐小姐走远不见了，这才苦着脸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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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你多嘴，我自是有办法的。」柳晋风瞥了掌柜的一眼甩袖而去。


    「得嘞，算我多嘴，真是张破嘴，今儿尽说错话而了，我叫你多嘴。」掌柜的懊悔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柳氏商号少东家（二）


    「少爷，您回来啦？屋里有人等着您。」干瘦的老头两眼仍是光亮，朝着院里努了努嘴，示意柳晋风府上来人了。


    「我不是说不见客，不要随意放人进来的吗？」柳晋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唉！当然不是闲杂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头也不慌，仍是笑眯眯的十分神秘的沖柳晋风挤了挤眼。


    柳晋风也不在说什么，甩袖进了院子，穿过前厅竟是没有看到人，下人说，来人已是在后堂等候了，来人很是兇悍霸道，非要往里闯，从未见过姑娘家这般蛮横的，竟是拦也拦不住，管家说务须拦着，也就随她去了。


    这样一说，柳晋风一下子明了了，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慌不忙的往后院去了。


    「小姐，您就歇歇吧，眼睛都然你晃晕了。」半夏苦口婆心的劝着，小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一大早的就嚷嚷着要出来，直奔这柳府来了。


    可是柳公子偏偏又不再府上，等了快一个时辰了，这茶水都续得寡淡无味了，柳公子还不见人影儿。


    小姐仍是忧心忡忡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不肯稍稍坐下来歇歇。


    「我就知道是你这皮猴儿来了。」柳晋风一进来就看见了走来走去的乌采芊。


    「晋风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都急死我了。」乌采芊一看到柳晋风就有了主心骨一般，面上一喜，急急的冲上去，直接抱住了他，看的一旁的半夏瞬间满面通红，如同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


    「怎么，又闯祸了？」柳晋风也不急，很自然的将乌采芊从怀里揪出来，顺便将几缕的乱发帮她往后理了理。


    「嗯！」却是见那丫头竟是一改常态，半低着头，眼里的泪早已是噙不住，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着，柳晋风只轻嘆了口气，见那半夏还在朝这边张望着。


    「你先下去，我同你家小姐有些话说说。」他沖半夏说着。


    半夏瞄了一眼乌采芊，见她似一个犯错儿的小孩一般还达拉着脑袋，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便在说什么，这柳家同乌家一向交好，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半夏也不言语，迟疑半刻后便退了出去。


    「好了说说，出了什么事情，竟能让我们芊芊这般的伤心。」柳晋风竟是弯下身子，凑到那达拉下脸的人近前，也不嫌弃的伸出洁白的袖子，替那还在滚着泪珠儿的人儿拭去眼泪。


    「晋风哥哥，我闯了大祸了，不光是我们乌家，或是，或是要连累你们柳家的。」她抬起头，满眼的委屈和悔意，说着声音渐渐变小，似要吞到肚子里去了一般。


    「你是指那幅画吗？」柳晋风又是一笑，便是又站直了，似乎心中早已瞭然一般。


    「嗯！你早知道？」乌采芊惊讶，自己还没说什么事情呢，他怎么就知道了，三下两下擦了眼泪去。


    「却是鲁莽了些，只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晚要来的，也不差这幅画的。」柳晋风说着已是往里走着，坐在了椅子上。


    「这么说，你不怪我？」乌采芊忙跟上去，寻着他旁边凑过去坐下。


    「事到如今，怪你又如何，有你这祸精在，还指望有什么好儿不成，这事，早已经没有余地了。」柳晋风假装有些恼的瞟了一眼乌采芊。


    乌采芊本就理亏，被这么一看，更是自责的又缩了回来，不停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好了，你也不必如此，从一开始本就是请君入瓮，无论是乌家，还是柳家，都逃不过的，你也不是孤军奋战，我这不是来了嘛！」见她又萎靡不振的样子，想必这回是真心知道错儿了，柳晋风这才出言宽慰。


    「真的？那你是不是不走了，就呆在京城吗？」一听这话，乌采芊又来了精神。


    「谁说不走，自然是要走的，难不成还待一辈子不成。」柳晋风有些纳闷的看向她。


    「嗯嗯，肯定要走的，走的时候不忘捎上我就行。」一听这话，乌采芊立马的眉开眼笑，忙上去殷勤的端来茶水，


    「来来来，喝杯茶水，润润喉咙，不妨在多谈谈怎么脱身。」


    柳晋风嫌弃的瞥了一眼乌采芊递过来的那杯已经沖得的寡淡无颜色的茶水，「这是茶水吗？要献殷勤不妨把你二哥的好茶匀我一些才是，方能讨论讨论后续的事宜。」


    「哼！原是早就盯上我那几罐子好茶了的，你这么大个柳氏商号的少东家，还差好茶不成，竟然惦记我那点子东西，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一听柳晋风竟是要茶，乌采芊立马跟踩了猫尾巴一般炸毛，嗖的就站了起来。


    「看看，又跟要挠人似的，张牙舞爪的，都是做了夫人的人，也不怕夫君嫌弃。」见她终是恢復本来的样子，柳晋文这才好笑的摇摇头。


    「本就嫌弃了，怕什么。」听到这里，看这似乎要扑上去架势的乌采芊却是老实的坐了回去，很是委屈的嘟囔着。


    「什么？」柳晋风眉头又是一凝。


    「他待你不好？」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柳晋风思索了片刻，方才慢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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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这个，反正我早晚是要走的，对了，侯爷似乎对姑父的画儿知道的很清楚，他问我，我说了一些，但是不能说的我可是没有说啊！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乌采芊突然又想起了同镇南候的谈话，很是担心。


    「他是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父亲说，他是值得信赖的人。有些事情，你我都是不清楚的，可是他却知道，他知道的远远比你我多的多，可是他的嘴太严了，他就是带进棺材也是不会透露的。」柳晋风的眼神慢慢变得深邃起来。


    「侯爷是个奇怪的人，我有点捉摸不透。」乌采芊嘀咕着。


    「他不会为难你的，父亲说，要是真遇上难事，你只要提及姑姑，他便是会捨命帮你的。」柳晋风突然看向乌采芊提醒道，乌采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柳氏商号少东家（三）


    「唉！唉！唉！」午膳时分，一向对于吃食极其钟爱的乌采芊也没了胃口，只拿着筷子无精打采的在盘子里扒拉着，也不见夹过来吃，一个劲儿的唉声嘆气。


    「怎么，不合口味。」李恆翊却是难得见到她这般的情景，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这一桌子的菜也不见有什么不对之处，她这是怎么了。


    「嗯！不是，吃不下，堵得慌！唉呀！」她索性将那筷子放下，忧心忡忡的摸了摸胸口。


    「何事如此？」李恆翊也不问她，却是直接看向一旁伺候的丁香。


    「咯，就是这两样东西，堵得慌！尽瞎显摆，这下好了，看怎么收场才好。」


    丁香将两份帖子递过来，顺便不忘瞟了一眼正懊恼着的乌采芊一眼，嗔怪道。


    「你！唉！我知道错儿了还不行么，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儿，这下可好，杀头都躲不过去了。」


    乌采芊见丁香竟是将那两份帖子拿出来给李恆翊，又是羞，又是恼，却又是毫无办法，这个篓子捅的确实有点大，就凭自己各儿那几斤几两的确实是没有折的。


    「呸呸呸，什么杀头不杀头的，我的小祖宗，你就念点儿好吧！」


    丁香见她又是这般的口无遮拦，毫不忌讳的，忙出言制止。


    「长公主邀你过府一叙，怎么，连宫里的云贵妃都请你进宫展示画艺，果然是一鸣惊人，前途无量，恭喜啊！」


    李恆翊将那两份帖子都看了看，随意的放在桌上，想起她至今也不肯将那画的事情吐露半分给自己，心里也是疙疙瘩瘩的很不舒服，便嘲讽着。


    「丁香姐姐，你看，你看，我就说不告诉他的，你看看，就惯会笑话人的，哼！」乌采芊急了，指着仍然是一脸风轻云淡事不关己的李恆翊，很是恼火。


    「小侯爷，您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您自然是晓得我家小姐那几把刷子的，这…」见自家小姐确实是急了，此刻又没有人可以商量，忙软下话儿来试探着问李恆翊。


    「没有。」只见那李恆翊似乎不干自家的事情一般，只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便又开始吃饭，胃口很好，吃的是津津有味儿，看得乌采芊更是两眼冒火，心里头更堵了。


    「小姐，小姐，快快快，柳公子送东西来啦？」只见灵仙那丫头提着个食盒，又是风一般跑了进来。


    却是见二位主子在用膳，看到李恆翊正盯着自己，竟是一抖，食盒都险些掉在地上，忙收了慌张的步伐，偷眼看着李恆翊一脸的不善，慢慢的靠到乌采芊的边上儿去。


    「嗯嗯，少爷好，小姐，这是，这是柳公子给你的，说是泰丰楼刚刚出炉的蜜汁脆皮烤鸭，您喜欢吃，给您加道菜。」


    灵仙说着，鼻子还在那食盒边上，一个劲儿的嗅着里面的香味儿，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哎呀！好香，好香！快，快快打开。」


    一阵香味儿飘进乌采芊的鼻子里，所有的烦心事瞬间都抛却了，乌采芊只觉得馋虫突然被勾起来了，喜滋滋的直搓手，实在是等不得了一般。


    食盒一打开，香味儿瞬间瀰漫开来，众人都是睁大了眼睛往那食盒里瞅着。


    乌采芊早已经是食指大动，也不管李恆翊是投来何种的眼神，早已经是等不及的在那整只的烤鸭上掰下一只鸭腿来。


    那烤鸭外焦里嫩，一掰开露出里面鲜嫩的鸭肉，冒着热气儿，还沁出亮金金的油花儿来，肉香味儿更是浓烈，让人口水直流。


    一口下去，整个味蕾都是无比的幸福，肉香味充满了整个口腔，瞬间满足了，真是太好吃了。


    「嗯，嗯！太香了，真是太香了，好吃，太好吃了。」乌采芊也不管嘴里塞满了肉，满嘴都是油，眯着眼睛享受着。


    一睁眼，看面前几个丫头正瞪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鸭腿，一脸的期待，特别是那灵仙，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两眼冒着金星，忙吩咐她们也吃。


    「都吃，都吃，趁热啊！别剩下，吃光。」


    话音刚落，灵仙早已忍不住上去掰那鸭腿，丁香忙上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示意她看向一旁的李恆翊。


    灵仙顿时会意，不敢去掰那鸭腿，乖乖的换了块地方，撕了块肉就往嘴里塞，也是吃的满嘴流油。


    「少爷，您请。」丁香夹了那只鸭腿，放在李恆翊面前的碟子里，见那灵仙和半夏，此刻已是和小姐一起吃的忘乎所以，也只能是摇头嘆息。


    「嗯嗯，太好吃了，小姐，那柳公子不光是人长得俊美，说话也极是客气，最主要是对小姐你是好的真没话说的，好东西都往您这送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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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灵仙吃的高兴，啃着鸭翅膀，一下子竟是忘了形，随口说着。


    一旁的半夏一听，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偷眼看了一眼李恆翊变了色得到脸，忙用胳膊碰了下灵仙那丫头，让她住嘴，丁香也是看出来了，忙上去瞪了她一眼。


    「我说的没错儿啊！柳公子确实是很好啊！不光长得好看，人也是极好的，嘿嘿！」灵仙竟是无知无觉，笑嘻嘻的花痴一般继续说着。


    「对了小姐，柳公子还让我跟您说，明日他要去长公主府上，茶叶您派人送去他府上去就行。」


    此刻李恆翊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半夏早已是吓得放下了手里的烤鸭，丁香也是不停的扯着灵仙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嘿！他也去，那就再好不过了，这第一关就用不着担心了。」一听这话，最高兴的自然是乌采芊，一下了有了倚仗，心里堵得慌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半夏，去给我盛碗饭，还有，还有要一碗汤，我这会子饿的狠了。」瞬间心情大好的乌采芊感觉食慾大振。


    「这柳晋风到底有何能耐？」李恆翊也不知道为何会鬼使神差的问上这么一句，然而话已是出口，收不回来了。


    「有晋风哥哥在，明天长公主府的事情，万事大吉，务须操心了，吃饭，吃饭。」乌采芊仍感没有感受到那浓浓的醋味，此刻只顾着消灭眼前那还剩的半只烤鸭去了。


    只见那李恆翊却是食不下咽了一般，还剩的半碗饭都没有在吃，那鸭腿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放下了碗。


    「哎呀！这么好的鸭腿，你竟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我替你吃了。」乌采芊见他放了碗，早已盯了许久的鸭腿还在碟子里，忙抢了过来，一大口咬下去，甚是过瘾啊！


    瞟了一眼吃的正欢的乌采芊，又看了一眼那送烤鸭的食盒，李恆翊瞬间心里也堵得慌起来，一言未发，出了善堂。


    第一百一十四章 柳氏商号少东家（四）


    在泰丰楼的雅间儿里，李恆翊独自一个人已经坐了很久了，心里有些子的乱，没由来的就是想喝酒，他自己又斟了一杯酒，正喝了小半杯，门突然就开了。


    「我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这都过了午膳的时辰了，你竟然还约我喝酒，真是稀奇的很啊！」


    只见小王爷一脸戏笑的走了进来，一柄摺扇啪的一声收拢了去，十分的潇洒。


    他将扇子往桌上一搁，直接的就往里恆翊的身旁一坐，也不客气，直接的将酒壶拿过来，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里斟酒。


    李恆翊也不废话，见他斟满了酒，就拿酒杯往他的酒杯上一碰，接着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去拿酒杯，将酒续满了。


    「哟！这是喝闷酒的架势吗？怎么话儿说的。」小王爷先是将酒杯端起来饮了一杯。


    「我看看，啧啧啧！为情所困，果不其然。」又是细看了李恆翊一番，见他眉头深锁，一脸的愁苦样儿，方得出这个结论来。


    「要你废话作甚，说，你不是查过吗？那个柳晋风到底什么来头？」李恆翊白了他一眼，直奔主题。


    「看看，我一向慧眼如炬，绝不会看走眼的，怎么，急啦！我那小嫂子的青梅竹马找上门儿啦！你急啦！」小王爷笑得更是开心。


    「他不光是长公主的表弟，还是柳氏商会的少东家是吧！凭他姓柳，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李恆翊又是抿了一口酒，这才慢慢说来。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来问我作甚。」


    小王爷嘴巴一撇，自己知道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觉得没有了什么新鲜感。


    「我问你的，自然是我查不到的，他们柳家虽是皇商，可是多年以来，却是根本就没有柳家人在京城经营，而是太子插手的，这是为何？」


    李恆翊突然眼神犀利的盯向小王爷，容不得他眼神中有一丝的闪躲欺瞒，想从他的眼里得到些有用的讯息。


    「你别看我，看穿了也没用，太子的事情我真不清楚，柳氏商号作为皇商也是多年，其中的蹊跷，你只能去问太子嘛！」小王爷忙闪躲，忙摆着手，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唉！要不，我跟你出个主意，你回去问你老爹！据说当年太子能够登上太子之位，你爹可是第一的大功臣，当年又是太子师，什么隐晦的事情是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你去问清楚了，也来同我说说呗！」


    小王爷好像突然又想起来什么，眼里乖滑的一转，忙又凑过去，神秘的眯着眼睛，在李横翊旁边压低声音说着。


    李恆翊也似被点醒一般，一双锐利的眼睛扫向小王爷，这主意或许可行，他的父亲，与太子可谓是亦师亦友，相辅相成的关系。


    太子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更何况，父亲对那柳晋风也似乎不太一般，好像同柳家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却是十分隐晦。


    那定远侯府也是柳家的亲戚，却是被皇上一直打压，柳府无一掌事在京城，却是稳稳坐着第一皇商的位置多年。


    皇商直供大内，这般大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歷来各商家竞选皇商，却是无一家能够取代柳氏，想必也是皇帝默许的事情，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何缘由？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中浮现，越发的谜团深种，或许父亲就是能揭开这些谜团的人，可是父亲他太了解了，他不想说的事情，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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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皇帝和太子都如此信任他的原因之一，想到这里，李恆翊又泄了半口气一般，眼里的光泽也是暗了半分，要从父亲嘴里套出些什么来，只怕不光是费工夫这么简单的。


    「怎么，老爷子嘴太严，套不出话儿来吧！」小王爷看他神色间的转换，似乎看明白了，笑着开口。


    「唉！都是一个德行，我父王还不是一样，什么都瞒着我，我明白你啊！兄弟！」


    又是想起自己的父王也是那般，小王爷也是一阵的深感其受，感慨的拍了拍李恆翊的肩膀。


    「明天她要去长公主府上。」李恆翊看着那酒杯里还剩的半杯酒喃喃道。


    「嘿！我就说是小嫂嫂的事情吧！什么也瞒不过我这情场圣手的眼睛，来来，快给我说说。」


    小王爷高兴的一拍大腿，正中他下怀一般，立刻的眉飞色舞起来，双眼都是闪着急迫的光。


    「那柳晋风明日也去长公主府上。」李恆翊捏着酒杯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


    「这好办！长公主府，别人去不得，我可是畅行无阻，本小王爷亲自带你去。」小王爷一听，更是来神，忙凑过来。


    「谁叫咱两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放心，我自然是帮你的。」小王爷又是凑拢些，冲着李恆翊挤了挤眉。


    「谁跟你穿一条裤子了？」李恆翊忙将他推开。


    「嘿！还急了，不就是打个比方么，还生气了。」小王爷瘪了瘪嘴。


    「办砸了，我可不饶你。」李恆翊又是白了他一眼。


    「你我绝对是亲兄弟，好不好，放心，当自己的事情办，你的媳妇，就如同我的媳妇一般重要。」小王爷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说什么？」只见某人眉眼一挑，瞬间脸黑如锅底一般，恶狠狠的瞪过来。


    「呸呸呸，口误，纯属口误，是嫂子，嫂子。」小王爷立马的发现说错了话儿。


    这人是经不得半分玩笑的，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这破嘴，忙又端了酒壶，殷勤的上去给那人斟了杯酒，那人脸色方才好转些。


    「嘿！不对啊！不是你请我喝酒，有求与本小王爷么，怎么倒成了我来伺候你了，简直就是笑话。」那小王爷一拍脑门儿，方才发现角色有点不对，有些不高兴的放下酒壶，一屁股坐了下来。


    「喝酒，喝酒，就你废话多。」李恆翊见他确实是不高兴了，方才帮他也斟了一杯酒，端了自己的酒杯就要过去碰。


    「这才差不多，来，干了这杯，本小爷就来帮你想想招儿。」小王爷见状，这才又高高兴兴的端起了酒杯碰过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入长公主府（一）


    马车缓缓的停在了长公主府门口，随着门帘打开，乌采芊下了马车，一眼便是望见那高大的府门。


    一块长公主府金漆大字的牌匾甚是醒目，据说这牌匾上的字乃是在公主出嫁之时，当今圣上亲题。


    公主喜静，这公主府附近并无闲杂的府邸，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处住着长公主，若是无事，这条街道也甚少人经过。


    乌采芊只觉得周遭都是安安静静的，相较于喜欢热闹的她，不禁觉得安静的过分了些，当然，这话只能是在心里自己念叨一番，是绝不能说出口的。


    「小姐。」见乌采芊又往那那高高的牌匾一个劲的发呆，丁香不禁扯了扯她的袖子出言提醒。


    「哦，哦！」乌采芊这才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牌匾，长吁了一口气，这才理了理衣袖，裙摆轻提，如上战场一般振重的跨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跟着一位十分得体的嬷嬷七弯八拐的穿堂过室，走了许久，这长公主府还真是比镇南候府要大上许多。


    穿过了花园子这才依稀看见一座大院子，越来越近，嬷嬷朝着那个方向一言不发的走着，想必那便是去处。


    又是行了一阵，终于是来到了那院子门口，牌匾上写着「栖凤轩」几个大字。


    然而字体同门口的大牌匾却俨然不是同出一处的，就是乌采芊这般不通文墨之人都看出来了。


    乌采芊心里不禁思忖着，不知道这几个字又是谁题的，不过蕴意到是简单明了的很，就如她这般的，看到这几个字便是知道里头住着谁了，不禁忍不住莞尔一笑。


    那嬷嬷见乌采芊盯着那牌匾看了半天也不催着，到是自己也看向那牌匾，也露出一副的满是暖意的笑来。


    见乌采芊不再看那牌匾了，嬷嬷这才又往里引着路，眼角余光始终瞟着乌采芊的位置，始终的保持着离乌采芊三步远的距离，绝不多一步，也不少一步。


    乌采芊心里赞嘆，好厉害的嬷嬷啊！想到这里又不禁有点心里打鼓。


    公主府光一个引路的嬷嬷就这样不一般了，那见了公主可不能腿软，争气点，她给自己打着气，为我乌氏荣光，输人不输阵，嗯！


    进了院子，乌采芊实在是忍不住的四处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个别致的院子，并没有富丽堂皇的样子，处处都透着雅致。


    想来这长公主是个雅人，并不俗套的，这样来说，乌采芊又开始担心，自己准备的那些礼物不知道会不会入公主的眼。


    根据经验来说，一般比较讲究雅致的人都是比较挑剔，挑剔如自己的哥哥们，还有柳家的晋风哥哥，还有那李恆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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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最挑剔的人恐怕就是他李恆翊了，哥哥们还有晋风哥哥总会让着自己些，可那个人从来都不让着自己，鸡蛋里面挑骨头一般的难伺候，一想到这里又有些不高兴了。


    「少夫人，您且稍后片刻，老奴这便去禀报公主。」那嬷嬷极是客气的冲着乌采芊微微颔首。


    见乌采芊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丁香又忍不住上去用胳膊肘顶了她的胳膊一下，方示意她去看那嬷嬷。


    「嗯嗯，嬷嬷您去，我等着就是了。」乌采芊这才发现竟是到了正厅的门口了，自己俨然还是不知不觉的。


    见她这般呆愣不知所措的样子，嬷嬷也只是和善的笑了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又是一颔首，迳自的进去禀报了。


    不多一会子，那嬷嬷就来了，仍是浅淡的笑容，「少夫人久等了，请吧！」


    「不妨事，嬷嬷客气了。」乌采芊不知怎的，见那嬷嬷这么的和善，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嬷嬷也真是太得体，太客气了，相比侯府的嬷嬷果真是天壤之别，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一进那正厅，却是没有见到公主坐在主座上，而是由嬷嬷领着进了一侧的旁厅，一进去就看见公主竟是盘腿坐在榻上，摆弄着小几上的一套紫砂功夫茶。


    她只一身的青莲色寻常的居家襦裙，乌黑浓密的发上也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斜插了只简单的，半开着的木棉花骨朵儿的白玉簪子，十分的雅致，那嘴角边暖暖的笑意，透着幸福，就如邻家的大姐姐一般。


    「你来了，过来坐吧！这茶刚得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呢！」公主只一抬眼，就看见了乌采芊，十分轻巧的说着，又朝她对面空着的软垫看了看，示意她过去坐。


    乌采芊又是一愣，这，请安也不是，不请安也不是，我这还没说话儿呢，公主就请我上榻去坐，会不会不太好呢？又去看公主，只见公主又低头去倒茶了。


    乌采芊索性儿把心一横，不管了，反正是公主叫的，不是我自己不识礼数，这真不赖我。


    她也不假装拘着，几步上去，见公主的鞋就在塌边，便是一屁股座上榻去，也三下两下的脱了鞋，盘腿坐在了公主的对面，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的，极为熟练。


    公主又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乌采芊，竟是一笑，将一杯倒了茶水的紫砂小茶杯递过去给她。


    乌采芊也不客套，直接就接了过来，先是轻抿了一口这才放下。


    「嗯！果然是个好性子的，我喜欢。」


    只见那长公主竟是一眼不漏的将乌采芊的举动看在眼里，又笑盈盈的说道。


    「我是客，公主姐姐是主人，自然是公主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的，若是有什么不合礼数，越矩之处，还望公主教教芊芊，不嫌弃我笨拙了，多多包涵才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乌采芊已一个十分灿烂的笑脸看向公主。


    「晋风说的没错，却是个滑头的，你一个人来，怕是不怕的？」


    长公主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浅浅的嘬了一口，方才放下，见对面的这丫头这般的油嘴滑舌，到是撇的干净的，又是觉得好笑。


    「自是不怕的，公主姐姐这般的和蔼可亲，芊芊欢喜还来不及的，只是知道的晚了，拜访来得晚了些，望公主不要见责怪芊芊才是，芊芊也是备了些薄礼，只是有些仓促，来不及准备，就是些平常的东西，公主不要嫌弃才是。」


    俗话说马屁不停拍，礼多人不怪，乌采芊又是谄媚的开始卖力的巴结，毕竟，这京城的圈子是极其不好混的，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更何况，就连自己那个眼睛长在脑门儿上的婆婆，在这位长公主面前都是吃瘪的，这就让她有十分的动力来讨好这位长公主了。


    「其他的东西，我倒是不缺的，只是那幅山涧月夜图，不知道少夫人是否肯割爱。」


    只见那长公主面不改色的慢悠悠出口，一听这话，乌采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就傻眼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入长公主府（二）


    时间静默了片刻，长公主一双凤眼紧盯着乌采芊脸上的变化，乌采芊只觉得后背一瞬间冒出了冷汗，这这这，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走夜路多了终是碰到鬼了。


    「怎么，这幅画，就这般的难捨吗？」长公主见她很是为难，也不再紧逼，收回了视线，仍旧是端起茶杯来细细的又品了一口。


    「这幅画却是不一般的！是真真的不能送人的。」


    乌采芊见公主不再盯着她看，心里那紧绷的心一下放开，噗通噗通跳的甚是剧烈起来，只能是半低着头，手指摩挲着那小茶杯，轻声说着，很是诚恳。


    「公主姐姐若是喜欢字画，我可以将诸多的名家收藏拿来供公主挑选，全部拿去都行的。」她突然想到这么，又是一抬头，急急的补上了一句。


    「怎么，宁愿将大家之作来给我，也不愿将你随手之作给我，这是为何？难道是本宫配不上你的佳作？」只见那长公主的笑容竟是慢慢的淡去，语气也是渐渐变冷，看向乌采芊的眼神里更是带着些锋芒。


    「芊芊不敢！望公主恕罪。」乌采芊吓的一个激灵，忙俯下身子请罪，只觉得额上的细汗层层沁出，这天气本就是闷热的，后背的衣衫早已是汗津津的贴敷在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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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乌采芊如虾公一般伏在对面，一动也不敢动，长公主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似在思索着什么一般，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些，她又轻轻嘬了一口茶，方才将那茶杯放下。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见对面桌上的茶杯里只有一半的茶水了，也给斟了一些，这才稳当的将茶壶放下，又看向那乌采芊，缓缓开口，


    「说说吧！那画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画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寻常画作而已，公主多虑了。」乌采芊忙解释，一抬眼便是对上了长公主的眼睛。


    「那笔法我看着十分的眼熟，想必是我熟识之人所作，至于是谁，我想我已经猜的十之八九了，至于谜底还是希望你亲自来解答才好。」


    然而长公主并不相信乌采芊的话，似没有听见她的辩驳一般。


    乌采芊心里已经懊悔了千万遍了，谁知道将这幅画临摹出来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啊！


    真是怎么都摘不干净了，真是怪自己一时煳涂，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幅画出现。


    这该死的柳晋风，怎么还不来啊？他该不是诓我的吧？再这样下去怕是就要招架不住了，看来公主是不问出实话不会罢休的，但是这事情，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啊！


    「既然瞒不了公主，此刻，我也只能是实话实说了，这画却不是我所创，而是临摹的一位长辈的画作，那日也是赶鸭子上架的，芊芊确实是不善作画，才出此下策，望公主见谅，芊芊愿意接受惩罚，公主息怒才是。」


    既然根本搪塞不过去，那就只能是说实话，偷艺，临摹，总也不过是名声不好听罢了，但是只要不连累姑父就行，自己闯出来的祸事，总要学着自己担着才是。


    「哦！竟是如此，这么说，少夫人倒是实诚人，敢作敢当？」长公主竟是轻蔑的一笑，全然不信的反问道。


    「是芊芊害怕在众人面前丢人，偷巧儿了，一些雕虫小技而已，着实是罪过大了，望公主责罚才是，只要公主不气恼我，怎么罚都是该的。」


    此刻，立马的自觉讨饶定是最好的法子，乌采芊又是一副十分悔恨，痛改前非，甘愿受罚的样子。


    想着总要挤出几滴眼泪来才好的，无奈，今日面对的是长公主，说完全不怕是假的，心里也是没有底气，全然没有入戏。


    眼泪也挤不出来了，越慌越是无法镇定应对，那该死的柳晋风怎么还不来啊！眼神也是没由来的扫向那门口，满眼尽是期待，望穿秋水一般。


    她从未如此渴望的希望晋风哥哥来救他于水火，往日各种的烂摊子都是有人收拾，惯了的，也就从不担心。


    可今日不同，这里是长公主府，她乌采芊可谓是没有半分的依仗，长公主看着和善，可她是公主，言语嬉笑之间，就能颠倒干坤，定人生死。


    「那日，父皇在场，你可知道，你弄虚作假，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追究，罚的可不只你一人，可祸至乌氏满门。」


    长公主见她不停的瞟着门口，也不出言训斥，而是慢悠悠的又抿了一口茶，声音确是越来越冷凝，透着一股子威胁的气息，看向乌采芊的眼神也是如钢钉一般的如锥如钉。


    「不，不，不，此事与乌氏全然没有半分的干系，是我一人之事，无论所作所为，就是要杀要剐，我都愿一力承担。」


    一听到祸及乌氏，乌采芊陡然惊的立直了身子，慌忙的摆着手，惊恐万分的将身子又往前探了探，离端正坐着的长公主更近一些，极力的争取着，紧紧捏着手心。


    「怎么，你怕了，若是怕了，就将那幅画的实情，和盘托出，一五一十的告知本宫，本宫可以不追究你作假之事。」


    「在这大楚，只要是本宫不追究的事情，就没有人敢去追究，若是本宫想去追究的事情，也绝无一人敢压下去，别说你乌氏，就算是镇南候府，倾倒覆灭了，也只是在本宫的一念之间。」


    顷刻间，面前这位刚刚还十分和善的大姐姐，突然就变成了气势威严的长公主，周身都散发着不可半分侵犯的贵胄之气，一番言语也是掷地有声，直直威慑着人的心魄。


    「长公主不必如此言语，来惊吓我夫人，镇南侯府就算是倾倒覆灭，怕也不是公主一人说了就算数的。」只听外间一道男声急急进来。


    「小侯爷，万万不可妄闯。」只听后面嬷嬷追了过来。


    「老奴该死，未能拦住小侯爷，请公主责罚。」


    那嬷急急追进来，却是见小侯爷已然是站在了长公主的面前，忙告罪。


    「无妨，你去吧！」只见长公主竟无半分的恼意，只是示意嬷嬷出去，嬷嬷只得是退了出去。


    「公主金安。」


    「李恆翊，你怎么来了？」一见眼前的男子，乌采芊大喜，从天而降的救兵，怎么不叫人惊喜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宫深似海（一）


    「我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公事繁多，都不回来用午膳的么，这还不到用午膳的时辰呢？」


    刚跨出长公主府的大门，乌采芊已然是将刚才如此惊险的场面，都忘在了门里面，此刻到是十分感兴趣的扯着李恆翊的袖子巴巴的问着，今日这人还算是有用的。


    「顺路而已，你不必谢我。」


    只见那李恆翊此刻仍是十分的镇定，与刚刚急沖沖闯进室内时的满脸担忧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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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乌采芊此刻紧紧挽着他的胳膊，还揉扯着袖子，竟也不觉得烦，到是觉得内心很是舒坦，嘴角不禁弯出一个他人无法察觉的弧度来。


    「谁说我要谢你了，你都说了，顺路而已。」


    见他这般满不在乎的神情，乌采芊有些恼，甩开他的袖子，走到了一边，嘟囔着嘴，


    「也不知道晋风哥哥死到哪里去了，不是说了要来的么，竟是诓我的，都这时辰了，人影儿都未见着，可恶，哼！」


    乌采芊又是想起柳晋风提醒她这日他也会来，可是到此时人都还没有露面，害自己差点就要招架不住了，还要倚仗那李恆翊方才逃过一劫。


    这下好了，欠下人情，那人更是要耀武扬威了，想想就是恼火的，不禁将那帕子死劲的揉捏了几遍，还是不解气，又跺了跺脚方才解气些。


    「是这帕子跟你有仇，还是这地跟你有仇，柳公子怕是不会来了，当是谁愿意给你收拾残局似的。」见她这番气鼓鼓的小模样，李恆翊到是十分的舒心。


    「要你管！哼！」


    见这人竟是笑话她，乌采芊更是火上心头，狠狠的挖了他一眼，故意的狠狠又将帕子揉搓着，脚下狠狠一跺脚。


    就急沖沖的上了前，或是力气大了些，或是急躁了些，那帕子竟是掉落在了地上。


    「小姐，帕子掉了，等等。」丁香在后面喊着，正准备去捡那帕子。


    「不要了，你也不许捡，就舍给街边乞丐换酒菜去，就是不要了。」


    乌采芊竟是回过身冲着丁香喊道，一副小孩子耍脾气的模样。


    丁香本要去捡那帕子的手也是停在了半空，小姐是个倔驴脾气，她说不要此刻定是不要的，捡起来她怕更是要恼的。


    抬眼又是看见少爷，两眼正望着，早已是恼怒的独自愤愤走上前去了的小姐。


    「你去吧！」正待犹豫不绝之时，李恆翊突然看向她。


    丁香如释重负一般的点点头，不再去看那帕子，急急的朝着乌采芊去的方向追去。


    见丁香走了，李恆翊方才弯下身子，将那帕子拾了起来，放在手中看了看。


    淡鹅黄色细腻丝滑的薄纱手帕上，双面都精緻的绣着盛开的牡丹花，一看便是价值不菲，那帕子一角上还用金丝线绣着个小小的芊字。


    果真还是个孩子心性的，如此贵重的东西竟是说丢就丢了的。


    再者说，这女子的东西，怎能什么人捡去都行的，也不怕惹人非议的，李恆翊不禁摇了摇头，将那帕子揣进了怀里。


    乌采芊气沖沖的往前走着，突然一顶轿子在她面前停下了，「为何将轿子停在此处，挡住人的去路。」乌采芊没好气的说着。


    只见那轿帘子渐渐升起，里面出来了一个人，乌采芊面色渐渐变了。


    那人絮絮说着什么，乌采芊只觉得脑子轰鸣，俨然听不清了一般，刚才的怒气也是陡然如一盆冷水直接泼下，不光是熄了，而是凉了。


    「小侯爷今日竟是有如此的闲情雅致，在这街面上都能碰上，还真是有缘。」


    也是刚从一间茶楼出来的三皇子，竟是破天荒的撞见了独自在街上走着的李恆翊。


    「三皇子有礼，这京城也就这般大，随处碰上也是有的，不稀奇。」


    李恆翊有些不耐烦，这档口上，碰上他，真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怎么，小侯爷怎么一个人，怎么不见新夫人陪伴在侧？」


    那三皇子故意朝李恆翊的一侧看了看，明知故问的调侃道。


    李恆翊心里陡然串起一股子火来，正要发作，却是见丁香气喘吁吁的一边跑过来，一边喊着，


    「少爷，少爷，不好啦！不好啦！」


    李恆翊只觉得心里一提，感觉很不妙，也不去理会那看好戏般的三皇子，也不讲究什么礼数了，忙几步跨过去扶住扑过来的丁香。


    只见丁香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少爷，少爷，少夫人，少夫人…」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丁香又开始喘着。


    一向从容的李恆翊此时竟是有些毛躁起来，


    「少夫人怎么啦？说话？」


    「来人说是宫里的，什么云贵妃宣少夫人进宫去作画去了。」丁香缓了口气，也是急得不行。


    「一群侍卫围着，怪吓人的，抬上轿子就走了。」


    「该死！」李恆翊瞬间眉间又燃起了火焰，直逼着身后的三皇子而去。


    也顾得不身份了，直接上去就要扯他的衣领质问去，那三皇子伸手也是矫健，几个闪躲，毫不服输。


    「夏瑞霖，你来阴的，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打女人的主意，你卑鄙无耻！」


    李恆翊心烧似火，与三皇子多年来的新仇旧愿一併迸发出来。


    「我说不是我，你肯定是不信的，不过就算是我那又如何？你能奈我何？本宫是皇子，就算是告到御前，又能如何？」


    见李恆翊如此的咄咄逼人，三皇子也是恼了，毫不留情面起来。


    此言一出，李恆翊更是怒火中烧，又急又火，瞬间理智崩溃，使出全力气就要下手。


    他这番的狠厉伸手，从前只是使出七八分的气力，这些京城的公子救已然不是对手。


    他是上过战场，经过生死歷练出来的钢筋铁骨，若是使出全力来，就算是三皇子有几分的身手，在他如此很烈的手段逼迫下也是讨不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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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回合下来，三皇子果然招架不住，渐渐下风，正当李恆翊乘胜追击，一掌就要噼下直击三皇子命门之际，只听一声大喝，


    「李恆翊，你疯啦！住手！」一把摺扇划着名劲风噼来，将李恆翊还差寸许就要打到三皇子额上的掌打开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宫深似海（二）


    「李恆翊，你疯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只见小王爷急吼吼的冲上来，忙将李恆翊扒到一边，挡在了二人中间。


    「三皇子，勿要见怪，他今日喝多了，许是醉了，勿怪，勿怪！」又忙笑着沖还未回过神的三皇子解释道。


    「我看，他确实是醉的不轻。」


    三皇子挑眼看向还周身都散发着怒意的李恆翊，可谓是非常的不满，但李恆翊刚才那一刻如鬼魅一般的狠绝戾气，在逼近自己的时候，着实是后嵴樑都升起凉意，让人不禁后怕。


    「你让开，我必当与他要好好理论一番才是，你别插手。」李恆翊眼里的火焰还在燃烧着。


    「你闭嘴，老实待着，我看你是喝醉了，说胡话，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你还不给我好好冷静冷静。」


    小王爷见李恆翊仍然没有要罢休的架势，也是沖他吼道，还暗自在他腰间用力一拧，疼的李恆翊不禁往后一缩。


    这刺激的疼痛感陡然让他觉得心里一惊，似有些觉醒了，看了看小王爷，瞬间清醒了不少。


    李恆翊一双阴冷的眸子又有些不甘的瞪向三皇子，小王爷见状，怕他又会扑上去，这么近距离的扑杀起来，他可是擒不住这个傢伙的，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小王爷忙上去又是一档，绝不让二人在有接触，又伸手将李恆翊的臭脸脸掰过一边去。


    让二人电闪雷鸣般的眼神交流都不能有任何的交汇「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我还要好好跟你谈谈你的事情，别在给我添乱了。」


    小王爷说着，还不忘一个劲儿的沖李恆翊挤眉弄眼的使着眼色，特意将你「你的事情」几字，咬的清晰大声些，李恆翊会意，也不在有任何的动作，果然老实了。


    「三皇子，告罪，告罪，他着实是醉的不轻，我给领回去解酒了，先告退，告退啊！」


    说着，也不去看三皇子那极其漆黑阴沉的难看脸色，拉着李恆翊就走。


    还不忘沖丁香使着眼色，丁香也是个极聪慧的，立刻会意，也忙过去帮忙搀着李恆翊低着头就快步往前走。


    小王爷和丁香二人可以说是架着李恆翊一口气一直走到了街口，待转了弯二人才将他放开，各自长舒了一口气，丁香腿都快吓软了。


    「什么事情，如此的大动干戈，这番的正面冲突，不是你的作风啊？到底是何事激怒你致此？如此的不管不顾了？」


    小王爷正想问清楚情况，却是见那李恆翊已是袖子一甩急忙忙的上前走了。


    「是少夫人，少夫人让人半道儿的抬走了，说是传进宫了？」丁香这才想起来自己小姐让人半道儿劫走的事情。


    见少爷只急急的走并不搭小王爷的话，只得是也急急跟上那两个人，想着有小王爷帮忙，定是有用的，于是在一旁帮着说道。


    「许是此事让少爷急躁了些，乱了方才，才与那三皇子起得争执。」


    「什么？有说是谁传她去的吗？」小王爷也似嗅到几分危险的味道，忙警觉的问着，


    「说是什么云贵妃宫里传去作画的。」丁香想了想一五一十的说着。


    「这就难怪了，那真是该揍死他，该！恆翊啊！我错怪你了，下次这种事情你同我说清楚嘛！我跟你一起揍他，他也太不地道了，竟然拿新嫂子开刀，整不过男人整女人，毫无惜花之心，简直下作。」


    那小王爷一听，也是愤愤的嚷起来，立刻又与李恆翊同仇敌忾一般了，全然忘记了刚刚是谁在李恆翊掌风之下救了三皇子。


    「少爷，少爷，少夫人还说，让我去找柳公子去，说他定有办法的，我，我是不是要去找柳公子？」


    丁香忽然想起自家小姐临去前最后在自己身边经过时在自己耳边轻声的交代，似十分的要紧，刚才一着急，竟是忘了，此刻才想起来。


    这话一出，那走在最前头的李恆翊竟是愣愣的停住了，他一下子觉得失落了，心里有一刻的空洞。


    刚才一听说她出事，他竟是鬼迷了心窍一般的失了理智，与三皇子动了手，还险些下狠手伤他性命。


    如此的不冷静绝不是他的作风，而此刻，当他听到，那女人在紧要关头想到的竟是别的男人，他觉得心里一阵的抽痛，不知道脚步是该停下，还是该拿出去，脚下是无比的沉痛。


    「哎呀！我差点儿忘了，那柳晋风此刻怕是脱不了身了！」


    一听提到柳晋风，小王爷脸上是一阵的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


    「你又做了什么？」一看小王爷如此说，李恆翊眉间一挑，回过头看他，这小子定是没有做好事，才会有这种的表情。


    「嗯嗯，没什么，没什么，一点点小主意，绊住他而已，我还不是为了你，你还瞪我作甚，真是不识好人心。」小王爷忙辩驳着。


    李恆翊此刻也不想深究了，想必他也只是开些小玩笑而已，他就算是平日里不着调，倒也是有些分寸的，便朝着小王爷狠狠的一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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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着做什么，你还不去打探消息。」


    「你回府去，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就说我带少夫人出去了。」李恆翊又看向丁香吩咐道，便是转身就走。


    「喂，你去哪儿？我也去。」见他要走，小王爷忙跟了上去，李恆翊也并不答他的话，只是急急朝前走着。


    丁香也只得是看着二人走远，无奈的一跺脚，明明好好儿的出来的，这下她一人回去，可怎么是好，还有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端庄的抬着步子，往镇南候府走去。


    「主子，这李恆翊也太过嚣张了，他什么身份，竟敢与您如此叫嚣。」只见拐角处，三皇子此刻方才现身，旁边的侍卫望着远去的几人的身影满眼皆是恨意。


    「李恆翊，是个人物，不过，本宫早晚要除掉他，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凡是不能为我所用者，也不能留给别人。」三皇子眼里的阴狠显露无疑，手里的摺扇也是捏的声声作响。


    「主子，看来他真的是在意那乌氏的小姐，一听她有事，立马就乱了阵脚，主子这招棋果真是妙极。」那侍卫似乎也认为是三皇子的主意截了乌采芊进宫。


    「闭嘴，进宫。」听到这话三皇子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很烦躁，母妃这是唱的哪一出，自己竟然是浑然不住的，这让他很是被动，也很不舒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深似海（三）


    皇宫还真是大啊！乌采芊已经跟着走到双腿都有些发软了，可是带路的公公还在往前走，这正当午时，大太阳直直挂在天上，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而且重点是肚子里早已是飢肠辘辘了，乌采芊憋屈的夹着腿，还得昂首挺胸小小步子的跟着领路的公公，又不敢快走，心里可以说是七上八下的，完全的没着没落，不知道她将面临的是什么。


    想着拿帕子出来，一摸袖口，竟是空的，这才记起方才丢了手帕还不许丁香去捡的事情，心想，真是失策啊，即使是拿来擦把汗，此刻也是好的啊！


    筑梦轩内云贵妃正在用膳，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摆在了桌子上，雪白纤细的手指随意的一指，那身侧伺候的嬷嬷立刻会意的将一块玫瑰金丝酥卷夹进了云贵妃的碗里。


    「启禀贵妃娘娘，镇南候府的少夫人到了。」那刚才带着乌采芊进来的公公此刻已是在云贵妃的面前復命了。


    那云贵妃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的将面前的粉荷莲子燕窝羹端起来，舀了一小勺，递到嘴边。


    轻轻的一抿，那饱满红润的唇竟是没有半分的微动，汤勺已是又重新取出了，接着又是第二口。


    那嬷嬷见云贵妃纹丝不动，忙使了个眼色，一摆手，让那公公退下去，那公公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反正已经是满头的大汗，只是跪在那里。


    见到嬷嬷的示意，他反而是长苏了一口气，磕了个头，起来，恭恭敬敬的供着手，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隔着那轻薄的细纱，也能看见那洁白如嫩藕般的胳膊，水葱似的手指翘着。


    恐伤了那尖尖的染得如红霞般美好的指甲，轻轻的将那汤勺放下。


    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沾了沾唇角，一双蝶翼般的睫毛晶莹透亮的闪露着那如水的眸子，只是眼神里的却是没有半分的温度。


    「她来了？」那声音如燕语莺声，十分的委婉动听。


    「回贵妃娘娘的话，来了，在院儿里候着在。」那身侧的嬷嬷毕恭毕敬的回着话。


    「本宫乏了，先去歇会子，且让她等等吧！」那云贵妃似有些睏乏的轻声一嘆，便是起身了。


    「是！」那嬷嬷忙将路让开，待云贵妃上前，方才跟了上去。


    而此刻，在筑梦轩的院子里，乌采芊正站在院子的中央，傻等着，太阳似乎在头顶烤着一般，汗水从两颊慢慢的流下。


    鬓髮都被汗水打湿，蜿蜒着贴在了两颊，后背已是湿透，打湿了大半个后背，两个丫头如监工一般的站在院子的两侧阴凉处，直勾勾的看着她，恐她挪了半步似的。


    「咕噜！咕噜！」乌采芊能清楚地额听见自己腹中的轰鸣声，可谓是声声入耳，声声入心，不禁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或是太阳太烈嘴唇都晒干了，这一添竟是更觉得干涩，想咽一口口水竟也是没有。


    抬眼看了看那日头，真是刺眼啊！不禁随意的一抬手去挡住那刺眼的日头，当真是跟自己过不去么，平日怎么没见这日头这般的毒，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这盛夏的毒日头，晒得人皮肤都是滚烫刺痛。


    「少夫人，请慎行，这里可是在皇宫，一切皆有规矩，站便是规矩站着，莫不要失了礼数才是。」其中一个宫女见她竟是还有别的动作，毫不客气，又十分得体的出言警示。


    乌采芊闻声望去，只见那宫女竟是毫不示弱的直直迎上她的眼，满眼皆是厉气。


    据说这云贵妃在宫里是极得宠的，甚至更甚皇后，看来果真是不一般的，就连她宫里的这样一个丫头，都是这般的不得了的，那这位贵妇，岂不是更难缠。


    想到这，乌采芊又突然觉得这日头肯定不是最重要的了，怕是屋里的那位才是极难应付的吧！


    也不知道丁香有没有把话带到，晋风哥哥你快点想辙啊！不然就今天这事儿，梁子就算是结下了，可不想我能就这样原谅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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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一进院子就看见了杵在院子中间的乌采芊，那背影纤瘦窈窕，乌黑的发挽着堕马髻，金灿灿的步摇在风中摇曳着发出悦耳的铃铃声，在如此烈日下，她的身形已然挺立着，就如同她倔强的性子一般，豪不服输。


    这一刻，他有半刻的失神，不禁想起当年在凉州初见，不过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罢了，那时早已知道她是女儿身，却是不曾戳穿，同她一道说笑玩乐的时光让人觉得轻松，不忍打破。


    现今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个脱了稚气的娇娇女子，她明媚动人，眉眼含笑，她体态婀娜，一颦一笑都散发着年轻女子的魅力，她早已不是当初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假小子了。


    「筑梦轩何时的待客之道，是让客人在此烈日之下久候了，怕是贵妃娘娘和善，你们欺主，忘了规矩，竟是背着娘娘，如此的怠慢贵客。」


    这声音一出，那两个丫头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焰，立马吓得面如土色，噗通噗通的就直直跪下了，看着那生硬的白玉石板，乌采芊都觉得膝盖跟着隐隐的生疼。


    乌采芊也很好奇，却是不好转身去看，只看那两个丫头跪在地上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来的肯定是个大人物吧！嗯，这一番的反转也是让人觉得心里好受些，我叫你嚣张啊，小样儿的，遭现世报了吧！


    「殿下饶命，奴婢，奴婢，奴婢有罪，奴婢罪该万死。」方才十分厉害的那丫头此刻已是音色都是瑟瑟发抖着，她抬眼望前方的大厅看了看，满眼尽是绝望，只能是将罪责自己担了。


    「杖毙。」


    那毫无怜惜之心的杖毙二字一出，原本还在看好戏心里偷着乐的乌采芊竟是心里一紧，如被谁的拳头紧紧捏住一般，竟是在那一刻，似乎唿吸都止住了。


    「是！」只听另一道男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过来，几个侍卫在乌采芊的面前将那两个早面色死灰，已是瘫软在地，竟是连求饶都忘了的两个丫头拖了出去。


    那衣衫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往后而去，乌采芊再也无法忍受的大喊一声回过了头「住手」。


    第一百二十章 宫深似海（四）


    一转头，乌采芊就看见了那立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三皇子，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刚刚毫无温度的杖毙二字，竟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呆呆看着他，眼里满是惊恐。


    一个人的性命，在这些人的眼里，竟是如此的轻飘飘，所谓的命如草芥，人如蝼蚁，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就是如此吧！


    「你要杀了她们？」乌采芊再也忍不住开口。


    「哦！她们如此怠慢少夫人，本就是死罪了。」


    只见三皇子只是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睛也只是看着对面的女子，眼角含笑。


    「她们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乌采芊怒了，眼前的男子，竟是还能谈笑间说起夺人性命的事情来，就如闲扯一般的随意自然，这让她觉得无比的陌生，和恐惧。


    「自然是死罪的，拖下去吧！」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传来，却是在发出杀人的指令。


    几人纷纷随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身桃粉宫装的云贵妃裊裊婷婷，款款玉步而来。


    「母妃金安！」那三皇子忙上前一步请安，


    初见云贵妃，乌采芊先是一愣，这位美人果真是美的让女子都不禁赞嘆，见三皇子称唿她为母妃，忙反应过来「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你是恆翊那孩子新娶的媳妇吧！都是自家人，这么多礼做什么，快快起来吧！」那云贵妃浅笑娉婷。


    「谢贵妃娘娘！」乌采芊盈盈起身。


    「娘娘，她们…」见那两个丫头就要被拖出大门口了，乌采芊不禁还想一搏。


    「少夫人在这日头底下，怕是有些受了暑气，快快进去歇着才是，旁的事宜，自是不必操心的。」


    还没等乌采芊说完，三皇子忙走到她跟前制止了她，似乎怕她还要开口，忙定睛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开口。


    「娘娘，这日头大，还是进去吧！」那嬷嬷抬眼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忙拿扇子挡在云贵妃的头顶上，恐晒伤了她娇嫩的肌肤。


    「嗯！少夫人也请吧！」云贵妃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乌采芊，便是转了身去。


    乌采芊见她要走，又回头看去，那两个丫头已经被拖到了大门口，忙又想上去，


    「休要多言，母妃的话谁也不能忤逆。」三皇子从她身侧过去，轻声提醒。


    那云贵妃早已到了前厅门口，乌采芊又回头去看，大门口哪里还有那两个丫头的影子，乌采芊只觉得心里一阵的发凉。


    「少夫人请坐吧！下人一时失了规矩，不要见怪才是。」


    乌采芊有些恍惚的坐到椅子上，对于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短短一会子的功夫，那两个丫头就被判了死刑吗？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三皇子坐在乌采芊的对面，看得仔细，见她神色竟是异样，只是不停的看着自己的绣鞋，不知道从何时养成的习惯，乌采芊紧张时就喜欢去看鞋上的花纹，这似乎会让她觉得心里能够踏实一些。


    「天这般的热，怕是茶水不太合意，还是给少夫人上一碗冰镇的酸梅汤解解暑才好的。」三皇子见她面前的茶水竟是分毫未动，然而脸色晒得通红，额间汗水湿透了鬓髮，唇瓣也是干涸，想必是极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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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被这声音唤醒一般，她看向对面的男子，他依然是态度温和，举止斯文的坐着，与当年认识的那位大哥哥一般照拂他的俊逸公子并无二般。


    只是此时，她心里竟是无比的苦涩，百味杂感，一双满是困惑和痛惜的眸子，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眼前的男子。


    「启禀娘娘，主子，差事了了。」眼前这位侍卫打扮的男子乌采芊没有见过，可是她分明听得出这声音，就是刚才听过的，如此热的天气，乌采芊却觉得周身竟是骤然变冷了一般。


    「嗯！你去吧！」只见那端坐在首座上的云贵妃，玉手一挥，示意那跪着復命的男子出去。


    正在此刻，一碗酸梅汤放在了乌采芊的面前。


    「少夫人请尝尝这酸梅汤，最是解暑的，看看您这一头的汗，定是热坏了的，您先擦擦。」


    只见云贵妃身侧的一位嬷嬷和善的接过丫头手里的托盘，将一块雪白的帕子呈到了乌采芊面前。


    只见那座上的云贵妃还有对面的三皇子都在看着自己，乌采芊避无可避，只得是强扯出一丝笑意「多谢嬷嬷了。」


    拿起那帕子，在额上拭了拭汗，方才将那帕子放回去。


    「少夫人还请尝尝这酸梅汤。」那嬷嬷却是未曾离去，虽是满脸的笑意，却着实是透着些咄咄逼人，不容反驳。


    乌采芊只能是笑了笑，又端起那碗酸梅汤来，舀了一勺喝着。


    「也是怪奴婢调教的那两个丫头不懂规矩，竟是让少夫人在这般毒的日头下晒了这许久，死了也是不足惜的。」


    嬷嬷的话一出，乌采芊只觉得脑中顿时空了，惊得手一抖，那手里的汤勺滑落，掉进了碗里，碰触间，与那瓷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一室的静默，众人都听在了耳里。


    见着面前的女子，竟是如受惊了的小白兔一般，云贵妃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眉眼更是好看。


    死了，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刚刚还胡蹦乱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两个大活人，就死了？


    那清凉的酸梅汤下肚，本就是解暑的，可乌采芊只觉得瞬间，心里都是冰凉，面色也是瞬间惨白。


    「嬷嬷还是先退下，少夫人娇弱，莫要拿打杀之事来惊着少夫人。」见她面色大变，三皇子这才缓缓对那嬷嬷说道。


    「奴婢多嘴了，少夫人见谅。」那嬷嬷这才移步离开，重新回到了云贵妃的身侧服侍。


    这是第一次，乌采芊感觉到乌医门满门医者，用尽毕生救助患者的举动，在这些把人命根本不当回事儿的人面前，是多么的可笑。


    「本宫今日请少夫人前来，也是慕名少夫人的才华，少夫人定当不吝赐教才是。这京城的才女，齐家的小姐自是盛名已久的，能与她旗鼓相当，想必，少夫人定是不凡的，此番，不要令本宫失望才好。」只听首座上慢慢飘来云贵妃的一番话。


    原本脸色惨白的乌采芊又是一惊，面色更是发灰，果然，等待着自己的绝不是和风细雨，与其去感怀别人的生死，还是快想想怎么救自己的小命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宫深似海（五）


    乌采芊被领进了一间书房，这筑梦轩看起来本是十分华丽奢靡的，可是这间书房却是十分的雅致，宽大的书案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甚至已经展开好了一张上等的宣纸，用一块青玉镇纸压着，就连墨也是调好了，一排大小不一的笔并排挂着，这般熟悉的场面，让乌采芊只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贵妃娘娘说了，请少夫人就在此处作画，仍是少夫人在侯府夜宴上那幅山涧月夜图，请少夫人务必尽全力才是。」那领路的嬷嬷向乌采芊交代着。


    「少夫人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奴婢定当满足您的要求，只是，少夫人还是不要出了这间屋子才是，这皇宫可不比别处，若是闯错了地方，那可是大罪过儿的，奴婢担当不起的。」


    乌采芊只得是纳纳的点了点头，那嬷嬷也不在说什么，退了出去，书房里，只留下乌采芊一人。


    此刻，房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人，乌采芊反而觉得舒了一口气，虽然这房间四面紧锁，如同囚禁一般。


    但好在不用对着那云贵妃那张绝美的脸，却是让人感到周身的寒意，还有那云贵妃看自己的眼神，让人很是不舒服。


    望着这书案上铺开的宣纸，还有毛笔和砚台，乌采芊简直就是欲哭无泪，这样的场景何其多。


    想当年姑父就是这般的「谆谆教诲」「日日薰陶」，也没有把自己这个「阿斗」给扶起来。


    照样的撒丫子下河摸鱼，和姑姑一起偷着烤了吃，上树掏鸟窝，给姑父加道下酒菜，淘气没有少，然而，学问，书法，画技，可谓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


    又是想起那副山涧月夜图来，此刻就是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都是无用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不知道丁香有没有把消息带给晋风哥哥，这番的困境，该如何化解呢？


    今日有那三皇子在场，当日夜宴上他是在场的，也见过那幅画，若是不照着画出来，肯定是矇混不过去的。


    若不是要留着这双手吃饭，真是想剁了它，谁叫你画那一幅了，姑父知道，定然是大怒的，那幅画，可是他的宝贝。


    一想到吃饭，乌采芊先前是太过紧张，都忘了未吃午饭的事情，此刻一个人到是轻松了，一阵阵饿意，瞬间卷腹而来，五脏庙如丝竹班子一般的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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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无力的摊在太师椅上，眼瞅着桌上那张洁白的宣纸发着呆，画？还是不画？


    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若是不画，肯定走不了，若是画了，估计怕是会闯下更大的祸事来，如此难以斟酌的事情，乌采芊还没有碰到过。


    「喂！喂！你在干嘛呢？」乌采芊正饿的有些虚弱，她怀疑自己是有些幻听了，这是谁在说话？这屋子里除了自己根本没有人啊！


    「我在这儿呢！你，你，过来。」又是一道稚嫩的声音，乌采芊扫视四周，终于在一个窗户缝里看到了一双眨着的小眼睛。。


    「嘿！你是谁啊？」乌采芊一下子来了兴趣，忙过去扒着窗户同那人说话，乌采芊将那窗户打的更大一些，看清了窗外的人。


    竟是个穿着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娃娃，约莫七八岁的年纪，头上挽着两个髻，簪着珠花，样貌清秀可爱，眼神里却是透着股子傲气。


    「你是镇南侯府的少夫人？」那小姑娘一开口说话竟是入一个小大人，周身打量着乌采芊。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一个小人儿竟是一开口就点出了自己的身份，不禁让乌采芊险些惊掉了下巴。


    「自然是知道的，还不快扶我进去。」


    那小姑娘竟是伸出手上前一搭，乌采芊也是不知怎的就真上前去牵她的手，那小姑娘三下两下就爬上了窗户，乌采芊帮着她翻了进来。


    「嗯！想不到这书房到是不错，有几分意思。」那女孩儿从窗户上跳下来后，也不问乌采芊，到是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细细看了一遍，自顾的说着。


    「怎么，这是要写字还是作画呢？」


    那女孩竟是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随意的用手指点了点那案上还空空如也的宣纸。


    「额！你是在跟我说话？」乌采芊有些诧异的四周望了望，又指了指自己。


    「你这人真逗，我不是跟你说话，难道是跟空气说话，还是跟这笔墨纸砚说话来着？」


    想不到那小姑娘竟是如同看傻瓜一般的看向乌采芊，满眼尽是嫌弃。


    这弄的乌采芊是无比的尴尬，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小丫头面前竟是哑口无言。


    「听说你很会画画？」


    见她一言不发，那小姑娘似乎很满意，又瞟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宣纸，又极其怀疑的看向乌采芊。


    「额！会那么一点点，一点点。」那小姑娘犀利的眼神竟是逼的乌采芊心里有些发虚。


    「哦！那你先画一只孔雀我看看。」


    那小姑娘竟是双手环抱胸前，眼神往宣纸上瞅了瞅，点了点下巴，示意乌采芊过来。


    孔雀？这么高难度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对啊！她是谁啊？我干嘛听她的？乌采芊正想着，突然发现不对头啊！


    「咦！不对啊！小姑娘，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啊？」


    「那不重要，你还是快些画才是，若是交白纸给云贵妃，你就死定了的，你忘了，刚刚那两个丫头，此刻怕是已经去了奈何桥上领汤去了。」


    那小丫头竟是不慌不忙的索性半趴在了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很是慎重的提醒着乌采芊。


    对呀？想到那两个宫女的下场，杖毙，不禁脑中浮现出血淋淋的画面，乌采芊不禁一个哆嗦。


    不肖片刻，乌采芊收了笔，一旁的小姑娘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这是你画的孔雀？」


    面对着那纸上如三岁孩童信手涂抹的不知道是鸡还是鸟的东西，小姑娘感到不可置信。


    「额！今天没有吃饭，完全没有气力，画不好了，改日，改日哈！」乌采芊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你画的真是太烂了，还不如我三岁时候画的。」


    小姑娘满眼都是鄙视，看的乌采芊脸颊发热，恨不得钻个地缝，被这么个小孩儿鄙视，真是无地自容啊！


    「唉！真是无药可救，对了，云贵妃叫你画什么啊」


    那小姑娘无比嫌弃的瞅了一眼，乌采芊画的所谓的「孔雀」一眼，转眼又是瞪向乌采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宫深似海（六）


    当书房的门打开，云贵妃和三皇子二人走进来时，却见屋子里竟是多出来了一人，正是那小姑娘，她正和乌采芊二人一人拿着一只笔，在书案上画着什么。


    一见这一场景，三皇子眉梢微动，原本在胸前晃荡的摺扇，穆的一收，云贵妃眉间的浅笑也是戛然凝住了。


    「是谁进来了，怎么这么不懂规矩，门都不敲的，险些惊得我这一笔画歪了。」


    那小姑娘竟是头都不抬，还很不耐烦的说着。


    乌采芊闻声已是看了过去，见来人是云贵妃和三皇子，原本早已平静了的心，又是噗通噗通快速的乱跳起来。


    「贵妃娘娘，三皇子，她…」


    乌采芊见她二人眼睛都是盯着那小姑娘，不由自主的竟是想把那孩子挡在身后去。


    「是，是臣妾叫她进来的，坏了规矩的是臣妾，贵妃娘娘若是恼了，责罚臣妾便是，不要为难这孩子。」


    乌采芊惴惴不安的捏着女孩儿的袖子，尽力将她靠拢在自己身边，看向云贵妃二人的眼神里也满是惶恐，她又想起来之前的那一幕来。


    「是我自己进来的呀！喽！翻窗户进来的，是老祖宗说我哪里都可以去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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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乌采芊这般的怂样子，那女孩儿竟是斜看她一眼，直接将她的手甩掉。


    满不在乎的看向那云贵妃，又指了指那还虚掩着的半扇窗户，仰着头，嘟着嘴，满脸的傲气。


    「难不成，就贵妃娘娘这里，我是来不得的？」那女孩竟是又一转眼看向云贵妃，气势咄咄逼人。


    「哪里的话了，郡主这般的娇客，平日里本宫盼都盼不来的，只是郡主来也不只会一声，恐怠慢了。」


    原本脸色有异云的贵妃，很快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轻声软语间，就变了一副样子。


    「郡主？」


    乌采芊看向面前这小姑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今日，这一波又一波的是不是意外太多了些，平白的冒出个小丫头就是位郡主。


    这里果真是皇宫，遍地都是贵人，还好刚刚自己与她相处还算融洽，不然若是她父母晓得了，莫不是要怀疑自己拐带女童，图谋不轨？


    乌采芊瞎想着，额上又是沁出心虚的细汗来。


    「嗯！」那小女孩竟是忽闪忽闪的沖乌采芊眨了眨眼回应着，眼里的笑意也是掩不住，似乎在说，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啊？


    「不知者不罪，本郡主大人有大量，就不怪你了！」


    她又十分大度的样子说着，乌采芊简直是哽咽的无话可说。


    「三叔今日，也进宫了？」


    那小女孩又看向三皇子，一改刚才的小大人态，变得乖巧了些。


    「馨儿今日是自己来的？」


    「同娘亲一起啊！娘亲在陪着老祖宗说话儿呢！太无聊了，馨儿要闷死了，就跑出来啦！」


    说着不禁微微露出些孩童天真的笑意来，此刻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长公主想必此刻正四处在寻着郡主呢，还是让人将郡主早早送回去才是，也免得太后担忧。」


    云贵妃突然笑着开口。


    「要我回去也行啊！我要带她一起去。」


    那小郡主竟是指向乌采芊。


    「郡主，不可，少夫人是本宫的贵客，暂且不能离开。」


    云贵妃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丫头竟会这般的说，一时口快就给拒绝了。


    「贵妃娘娘要的画儿，馨儿和小侯夫人已经画出来了，喽，就在这里了，馨儿只是要她陪我玩儿嘛！贵妃娘娘不允，就是在责怪馨儿，馨儿，馨儿…」


    那小郡主竟是眼眶发红，似收到惊吓一般，委屈的不行，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就滴了下来。


    那云贵妃才反应过来方才言辞似重了些，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那掉着眼泪的女孩儿，虽然hi一万个不欢喜，却只能是干看着。


    站在她旁边的乌采芊再一次惊呆了，这演技，着实是佩服，日后修炼一番后，这小姑娘的造诣绝对在自己之上。


    所谓的长江后浪推前浪，看着那云贵妃吃瘪的模样，若不是众人在场，乌采芊恨不得鼓掌叫好，大声喝彩一番。


    「哎呦！郡主不哭，不哭，臣妾是贵妃娘娘请来的，未有娘娘的允准，臣妾是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的。」


    乌采芊半蹲下腰，用自己的袖子帮那小郡主擦拭眼泪，又安慰着。


    心想着，这郡主身份必定是不凡的，贵妃都不敢招惹她一般，她又叫三皇子做三叔，身份不明而喻，绝对的皇家血脉，金枝玉叶啊！


    此刻只能是就坡下驴，能抓找啥就是啥了，虽然对方是个小姑娘，似乎不太地道。


    但是此刻保命要紧，不禁斜眼瞟了瞟桌上那副二人刚刚临摹出来的画，心虚的咽了口口水。


    那小郡主也似乎很明白乌采芊的用意，一下子就心领神会一般「我不管，不管，我就要你跟我走，就要你。」


    小郡主哭的更厉害了，还不停的扯着乌采芊的袖子晃荡着，一副死不讲理，耍赖到底的模样。


    而乌采芊则是非常为难的眉头紧锁，用求助的眼神时不时的扫上云贵妃和三皇子二人一眼，别提有多为难了。


    「母妃还是让少夫人随郡主去吧！」


    三皇子则是悠哉的摇着扇子，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


    云贵妃朝着三皇子瞪了一眼，却是没有说半个字，这位小郡主着实是个让人十分头疼的角色，轻不得重不得，还怠慢不得。


    如今她在自己的宫里竟是如此的放肆，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却是动她不得，怎么不叫人气愤。


    「老祖宗说了，这皇宫里馨儿哪里都能去，馨儿叫谁陪我玩儿都可以的，老祖宗竟是骗人的，哼！」


    见云贵妃并不表态，那小郡主竟是哭闹的更凶了，索性扯了腰间的一块玉佩下来，


    「什么劳什子的鬼东西，还说是任凭谁都要听我的，都是诓馨儿的。」


    说着竟是将那玉佩朝地上扔了过去，直直的砸在了云贵妃的脚边。


    云贵妃望向那玉佩，待看清上面的凤纹之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暗暗憋起心里的那口气，缓缓的露出温和的笑意，弯下身子将那玉佩捡了起来。


    「这般贵重的东西，郡主还是好生收好才是的，这般要是打砸坏了可是了不得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砸了就砸了，老祖宗那里多得是劳什子的玉佩，馨儿才不稀罕。」


    「我，我，我就要她，就要她，我拿玉佩跟你换她。」小郡主突然又指着乌采芊，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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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宫深似海（七）


    只见三皇子接过云贵妃手里的玉佩，缓缓走了过去，乌采芊十分识相的避让开来。


    三皇子来到小郡主的身边，竟是半蹲下来，先用袖口替那小郡主拭了拭眼泪，又双手抚上她的衣袖，


    「馨儿不闹了，三叔准你带她走就是了。」


    他看向那小郡主泪眼婆娑的眼睛，嘴角含着笑意，眼神里却是透着探索，刺透灵魂一般，惊得那小郡主泣咽之声戛然而止，紧张的双臂都有些僵直了。


    「这般要紧的东西，就是在生气也不可如此打砸的，普天之下，多少人想要，都是得不到的，馨儿更应该牢牢守住才是的。」


    见她真是吓着了，果然还只是个孩子，三皇子收了那锋芒，将那玉佩上的凤纹，在指尖细细沿着纹理摩挲了一遍。


    含着笑意，微微低头，将那玉佩又重新系回小郡主的腰间，动作极其的轻柔，语气也是带着劝慰，只是言辞之下却是暗含了深意。


    「我馨儿的东西，我自会守的牢牢的，无需旁人来提醒。」这时一道带着威严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几人都齐齐看了过去，那小郡主更是眼泪一抹，露出惊喜之色，高兴的直直奔了过去，「娘亲，你来啦！」


    这场面，最为震惊的当然是乌采芊了，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方才见过面的长公主。


    只见长公主，她此刻也是一改在府上的慵懒闲适样子，一整套的公主规制的宫装，整套的首饰头面，尽显端庄，贵气，威仪。


    「皇姐！」三皇子已是站起了身，看向这边。


    「三皇子真是清闲，这般时辰了还在宫里陪着贵妃娘娘，果真是个孝顺的。」长公主看向三皇子，满眼尽是嘲讽。


    「是本宫传霖儿进宫的，也是本宫挽留他多呆一会子的，公主不是也进宫来看太后？」


    见长公主出言不善，云贵妃忙上前维护儿子。


    「既是如此，那本宫岂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搅贵妃母子，叙母子之情了？」长公主瞟了一眼云贵妃，冷笑一声。


    云贵妃脸上憋得有些发红，这皇宫里头，有谁敢在她面前如此的说话，就连那病恹恹的皇后也未曾如此。


    只是她，也唯有她，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夏月牙。


    皇帝无论怎么恩宠，可是她心里清楚，在皇帝的心里，她远远比不上这个长女的万分之一。


    这个长女，可以说是他的心头肉，掌中宝，就算是太子，还有自己颇受宠爱的儿子，也无法撼动她在皇帝心里的位置。


    最让云贵妃耿耿于怀的是，这位长公主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她那高傲的头颅和全然无视自己的眼神，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可不管自己吹多少的枕头风，皇帝却是从未有丝毫的动摇，反而是责怪自己小肚鸡肠，不准在责难自己最爱的长女。


    想到这里，云贵妃尖尖的指甲不禁刺进自己的手心，自己都未曾发觉痛处，只是一味的将那心头之恨深深刻进眼里，只恐忘了她的模样一般。


    「皇姐言重了，只是随母妃来看看小侯夫人作的画，这就要出宫了的。」


    三皇子上前恭敬的拱手回道，顺便将云贵妃挡在身侧，以免长公主看出云贵妃此刻的不满。


    「咦！你竟是在这里，要知道你是要进宫的，就留你用膳了，一道来就是了，路上也好有个做伴儿的不是。」


    长公主这才看向在一边看了半天好戏的乌采芊，脸上方才舒展了些笑意出来。


    「臣妾给长公主请安！」


    乌采芊见话题好不容易转开，此刻长公主又看向自己，果真是避无可避，心里虽然叫苦不迭，却仍是挤出几分笑意上前请安。


    「娘亲，我想让她陪我玩儿，你就让她陪我玩会儿去嘛！这宫里的人闷都闷死了，她倒是有趣的紧，馨儿喜欢。」


    那小郡主见时机来临，眼泪早已经抹干了去，立马眉开眼笑的朝着乌采芊指了指，又扯着长公主的袖子开始撒娇。


    「馨儿休得无礼，这小侯夫人论起亲来还是你的表舅母，是长辈，知道了吗？」


    长公主看了一眼乌采芊，又宠溺的勾了勾小郡主的鼻头对她说着。


    「哦！原来如此，难怪馨儿看到小侯夫人就这般的喜爱，原来是表舅母。」


    那小郡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夸张。


    这京城谁人不知道镇南候夫人是长公主的姑姑，小侯爷是长公主的表弟，而乌采芊则是皇帝御赐的小侯爷的夫人。


    「看来，你两有缘，既是碰着了，就一道去给太后请安吧！想必她老人家看见你也是极欢喜的。」


    长公主满脸笑意的看着小郡主，又扫了乌采芊一眼，这才淡淡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少夫人是本宫请来的贵客，此刻若是如此去了，怕是不妥，不知道的人，怕是要说我筑梦轩不懂待客之道，让小侯夫人受了委屈呢！」


    那云贵妃见长公主竟是想将人带走，忙上前一步。


    「待客之道？贵妃娘娘不是刚刚杖毙了两个不懂待客之道的奴婢吗？这筑梦轩看来要重新立立规矩了，还是贵妃娘娘侍君操劳，无暇管束宫人。」


    长公主一眼看向云贵妃，眼里尽是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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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长公主慎言，本宫怎么说也是你的庶母，你怎可如此放肆。」


    云贵妃恼了，忍无可忍的上前怒斥道，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本宫从来都只有一母，若是本宫在听你提及此事，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长公主脸色瞬间冰封，眼里竟是闪着肃杀之气，发寒的言语慢慢从嘴中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贵妃娘娘怕是醉了，三弟，还不扶你母妃回寝宫歇息，免得她胡言乱语。」


    云贵妃正要上前辩驳，三皇子忙上前一览，「母妃，你醉了，定是午膳酒吃多了些，还是回去歇着吧！。」


    他紧紧扯着云贵妃，按耐着，感受着儿子的气息，云贵妃似乎清醒了些，此刻，自己实在是太激动了。


    这还不是同她撕破脸的时候，来日方长，云贵妃不再抗拒，慢慢冷静下来。


    「小侯夫人作画辛苦，想必也累了，既然小郡主欢喜，就让她同郡主一道去了，还请皇姐代为照拂才是。」


    三皇子看了一眼乌采芊，又是恭敬的对长公主拱手一礼。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各色分明，最开心的当然是乌采芊，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她分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宫深似海（八）


    「母妃，今日之事，您就不打算跟儿臣解释一下吗？」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三皇子和云贵妃二人，三皇子盯盯的看着云贵妃。


    「霖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来质问母妃的吗？」一见儿子这毫无温情的眸子，云贵妃先前憋着的火就更是不打一处来。


    「本宫做什么需要同你来解释。」云贵妃柳眉一挑，杏眼圆瞪。


    「母妃不必如此恼怒，儿臣只是奇怪您与那镇南候府的少夫人素不相识，为何会以这般的方式请她来？如今还扯上了皇姐，怕不是什么好事。」见母亲如此，三皇子也不急。


    「你还敢提她！那死丫头当着面儿，如此羞辱你的母妃，你难道没有看见吗？你不想着如何替母妃出了这口恶气，竟还来质问我，你还是母妃的好儿子吗？」


    「皇姐会如此，也是母妃自己招惹的，怨不得皇姐。」见云贵妃是真的气恼了，三皇子也是收了那有些生冷的口气，软了些言语。


    「皇姐，哼，都事到如今了，你到是喊得顺口了，这般亲热的叫着，可惜了，那个臭丫头几时把你当过亲弟弟，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她那位太子哥哥，你一个庶出的皇子，算什么？」


    一听儿子依然叫着那个，事事都跟自己作对的女人为皇姐时，云贵妃心里更是气，似要把手里的丝帕捏破揉碎了一般。


    此言一出，果然奏效，只见三皇子的眸子陡然收缩，嘴唇紧闭，面色更是阴沉，紧紧握着手里的摺扇，捏得指节都有些发白。


    「霖儿，母妃才是你最亲的人，其他人都不会真心待你的，母妃会为你筹谋，你放心，一切都会是你的。」


    见儿子神色黯然，云贵妃似心有不忍一般，柔缓了语气，忙上前安抚。


    芊芊玉手正要抚上他的肩头时，三皇子却是侧身一闪，躲了过去，那手竟是扑空，稍稍在半空顿了顿，云贵妃也不恼，只是将手重新收回。


    「多谢母妃，儿子自会筹谋，只是希望母妃不要弄巧成拙了才是，例如此次，母妃为何将小侯爷夫人宣进宫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就截进宫来，是不是太招摇了些，定会落人口实。」


    只见他又是转过身来，已是恢復了常态，一把摺扇也是在手心敲打了三两下，早已是脑中闪烁，千百个念头思虑着，瞟向云贵妃的眼神里已是没有了半分的神伤。


    「这事儿，确实不是母妃的主意，本宫也很纳闷儿，皇上今日差人来传话儿，让本宫务必将她传进宫来，不惜任何手段。」云贵妃这才慢慢坐下，端起茶盏来，轻嘬了一口茶，似有些无奈。


    「我当是他又新馋上了什么美人儿，也是好奇，就应了，这人嘛！姿色倒是有几分，可惜也算不得绝色，中上之姿而已，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还嫩的很，并不是你父皇平日里喜欢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打算的。」


    说起容貌来，云贵妃满眼的不削，不禁葱葱玉指轻柔的划过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依然是滑嫩如初，她对于自己的容貌一向是非常的有信心的。


    虽然云贵妃的儿子都这般的大了，可她自己保养的却是如二八佳人一般，丝毫不限老态。


    而且比起那些年轻的美人，更是有着风韵媚态，动人心魄的美，不光是美，还有她能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么，能替他分担他所想。


    所以这么多年，不论皇帝会宠幸多少的美人，都已然最为宠爱她，哪怕是皇后，都不及她。


    「是父皇？」三皇子眼里马上闪现出警觉。


    「不然你以为，我又不认识她，镇南候府的人，我巴不得跟我没有半分的干系才好，他们都是太子的死当，怎么笼络都是没有用的，本宫何必自取其辱。」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三皇子细细的回忆着皇帝初见乌采芊时的场景，当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来，确实是很奇怪，只是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霖儿，你似乎认识她？」


    女人的知觉早就告诉云贵妃，儿子肯定认识那位小侯夫人，而且还不单单只是认识那般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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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如何？」三皇子一愣，并不退缩，反而是迎上云贵妃质疑的眼神。


    「没什么，问问而已！」云贵妃嫣然一笑，点儿带过，心里却反而更是疑惑。


    「娘娘，皇上已经到了宫门口了。」只听门外传来嬷嬷的声音。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很有默契的起身，三皇子顺势过去搀着云贵妃，二人就这样朝着宫门口接驾去了。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都起来吧！霖儿今日有空来看看母妃。」皇帝说着径直往里走着，并不停留。


    「是臣妾今儿晨起，觉得心口有些子疼，想见见霖儿，就宣他来了，孩子孝顺，陪着我到这会子，正说要走的，也是赶巧儿了，竟是在大门口碰到皇上了。」


    云贵妃巧笑嫣然，上前去挽着皇帝的胳膊。


    「霖儿孝顺，朕是知道的，朕今日是繁忙了些，少来看望爱妃了，心口疼可好些了，请了太医没有。」


    皇帝看了一眼跟着的三皇子，很是满意，又将云贵妃往身前搂了搂，很是心疼的样子。


    「皇上，众人都在呢！」


    云贵妃羞涩的掩着帕子轻笑，娇羞的红霞晕染，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知道害羞，那就是无事了，无事便好，不然朕可是要心疼的。」皇帝不禁轻笑。


    「既父皇来了，母妃已是无恙，儿臣也就告退了。」


    这番场景，三皇子也是看了无数，习以为常，此番不退，更待何时。


    「你去吧！得空来看看你母妃就是了。」


    皇帝也不留他，径直牵着云贵妃嫩笋般的手指，直往殿内走去。


    「儿臣告退！」


    三皇子恭敬的拱手一礼，等他在抬眼，那二人已是消失在了视线里。


    刚刚走出筑梦轩的大门，只见侍卫蒋寒已是匆匆走来，


    「主子。」


    「如何？」


    「去了太后的永寿宫，暗卫太多，根本无法靠近，请主子责罚。」将寒一脸的凝重，抱拳请罪。


    「这皇宫的明哨暗哨无数，那些皇宫里的暗卫，更是父皇从王爷府里带出来的嫡系，可谓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岂能那么容易让人窥视。」


    「人都撤回来，不要再去打探了，免得露了马脚，反而不妙。」


    「是。」将寒虽然有些不解，却并没有多问一个字，他一向只听从主子的吩咐，从不质疑。


    三皇子回头看了一眼那比皇后的朝霞宫，门脸还要高大华丽的筑梦轩。


    竟是嘴角扯出几分的讥笑之色，又是一个转身，衣袖一摆，挥着摺扇抬步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宫深似海（九）


    「嗯，嗯，好吃，真是太好吃了！」面对一桌子的美食，乌采芊早已经是甩开了膀子不再拘束，管他对面坐着的是长公主还是太后娘娘呢！


    乌采芊早已经是眼睛都快饿绿了，就是上刑场也得做个饱死鬼吧！她眼里，心里，此刻只有，酱肘子，烧鹅，白斩鸡，烤羊排…


    「慢些吃，看这孩子，还真是饿坏了，快给她盛一碗汤，别噎着了。」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女子，开始是有些，惊着了，随即却是慢慢的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乌采芊也不拒绝，一把接过宫女端过来的汤，喝了一大口，「嗯，谢谢太后，嗯这汤也好喝的不得了。」


    「哇！你还真能吃啊！」望着乌采芊面前堆积起来的骨头，小郡主惊的双手撑着脑袋，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看她又是一根大大的鸡腿塞进嘴里，直接一口扯去了半边，更是惊的嘴巴都长得老大，合都合不上了。


    「我的小郡主，你是不知道，我还早膳都没有吃，真是饿死我了，阎王还不差饿鬼呢！要打要杀还不给顿饱饭吃了才好上路的。」


    乌采芊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很是振重的告诫着小郡主，小郡主也似乎很贊同的点了点头，这话也好像有些道理的啊！


    「瞎话，什么上路不上路的，好好儿的，竟是胡乱瞎说的。」


    长公主斜看她一眼，似乎有些气恼，却并不是真生气的样子，更多的似乎是关心一般。


    「嗯嗯，是瞎话，瞎话儿，有长公主在，臣妾可是有的依仗的。」


    乌采芊忙放下那油腻腻的鸡腿，拿过宫女托盘里的帕子试了试嘴角，这才又恢復到了斯斯文文的样子。


    「可吃饱了！」


    太后仍是慈眉善目的看向乌采芊，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小侯爷夫人的存在，今日也是第一次见，果真是个真性情的孩子。


    「自然是吃饱了的，多谢太后娘娘。」


    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啃过的骨头，再看看对面庄重而坐的太后又望望长公主，还有那仍然是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小郡主。


    乌采芊此刻才倍感羞愧，脸一下就热热的泛起了红霞，真是丢脸丢大发了，乌采芊你是饿死鬼投胎的么，忍一下怎么了？秀气点吃怎么了？真是有个地洞都能钻进去啊！


    见她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长公主也忍俊不禁，「好啦！此处没有旁人，不必拘谨，依着本性些，也是无妨的，太后娘娘最是宽厚，不会同你计较就是了的。」


    「臣妾失态了，望太后娘娘和长公主莫要见怪才是。」长公主这么一说，乌采芊更是羞的面色烧的通红，忙起身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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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馨儿觉得有趣的紧，没什么不好的啊！比那些小姐们咿咿呀呀，吃个饭还得装腔作势，遮遮掩掩的，可不是要好得多啊！」


    这会子那小郡主到是不乐意了，她看乌采芊吃饭，从头到尾都没敢眨眼睛，怕错过了什么，着实是十分过瘾的，从前哪里见过小姐这般豪放的吃法。


    「馨儿说的是，哪里就不好了，谁没有饿急的时候，小事而已，务须自责。」


    太后更是十分熟稔的迎合着小郡主的说法。


    「饿急？我皇家的待客之道，何时是让客人饿着肚子了的？小候夫人又何错之有。」长公主一时又想起了筑梦轩。


    「皇后久病，到是纵的她越发不懂规矩了。」


    太后慈爱的神色剎那间隐去，微微蹙眉，浮起一层淡淡的愠色。


    「皇祖母，您年事已高，本该安享晚年，不烦心这些琐事的，只是皇后身子孱弱，就让有些人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长公主已是走到太后的身侧，前来相扶，太后也是盈盈起身伸手搭上去。


    「好孩子，皇祖母知道你心疼皇祖母，可是皇祖母老了，不中用了，不过你放心，我的儿子我知道，有你父皇在，这皇宫啊！乱不了，你放心啊！」


    太后慈蔼的拍了拍长公主的手，很是意味的说着，听得乌采芊一头的雾水，纳闷的很。


    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难道这京城的人说话都是这般的猜谜似的让人听不懂的么。


    跟着几人来到了厅里坐着品茶，太后仍是紧紧的牵着长公主的手，长公主也是寸步不离的坐在太后的一侧，祖孙二人可谓是十分的亲密。


    「云贵妃叫你作画儿了？」不经意间，长公主看向了乌采芊。


    原本这才平復了心境，端着茶盏好好的品着这宫里的茶是什么味儿的时候。


    长公主一提作画儿，又是吓的乌采芊手一顿，险些摔了那茶盏，这才小心的稳稳将那茶盏放在几上，方才回话。


    「是的，贵妃娘娘是叫臣妾作画儿来着。」越说越是没有底气，


    「娘亲，那幅画是…」一听这话，一旁的小郡主突然来了兴致，生怕漏了她似的，不过她看了看乌采芊，又凑到长公主耳边，窃窃私语。


    小郡主在向她的母亲生动的描述着些什么，惹得长公主都忍不住轻笑着，还时不时还看向乌采芊一眼。


    完了，她肯定都说了，小孩儿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自己的画技都比不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真是老脸都丢光了。


    「如此小事而已，日后若是贵妃娘娘再邀小候夫人进宫作画就告知本宫一声，本宫好一同欣赏才是。」


    长公主带着有些嘲弄的神色看向乌采芊，乌采芊极是不好意思，却也只得是羞红着脸纳纳的点头称是。


    一位嬷嬷进来，在长公主和太后中间轻声说着什么，长公主也低声吩咐了几句，又看向太后，太后也似乎很贊同的点了点头，那嬷嬷便出去了。


    只是长公主却又看向了乌采芊，看得她浑身的不自在，惹得乌采芊也忍不住，自顾的将自己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不对啊？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却是听见一阵簌簌的脚步声，一群人近了，却是不见长公主和太后有任何的异动。


    「皇嫂来了，来人，把备好的茶呈上来。」


    只见长公主朝着门口望了一眼，便吩咐着宫人上茶。


    「在门口儿我就听见了，还是皇妹惦记着我。」


    只见那太子妃已是走到了近前，正笑盈盈的看着长公主说着，随即又是朝着太后恭恭敬敬的盈盈一拜，


    「儿臣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金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宫深似海（十）


    「快些过来吃茶，知道你要来，早就准备好了，这些点心也是极好的，尝尝。」


    长公主笑着沖太子妃亲昵的招招手，邀她过去坐。


    太子妃径直过去坐在了长公主的一侧，只是一眼看下乌采芊，也只是微微一笑。


    「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乌采芊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小侯爷夫人还是安坐才是，这是在太后宫里，咱们呀都是晚辈，要行礼也该是冲着太后行礼才是。」


    太子妃仍是和颜悦色的笑着看向乌采芊，这让乌采芊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皇家的女子一个个的果真不凡，这说话的功夫可见不是一日练就的，还是怪自己幼时太过顽皮，没有好好的学一学啊！


    乌采芊只得是又坐回了位置上，看着几人说笑着。


    「舅母，怎么未带小弟弟来呢，馨儿想他了。」小郡主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有些失落的走到太子妃身边。


    「小弟弟还未醒，乳母看着在，若是惊着了，没有睡好，又是要闹腾的，你若是想他自去府上看他啊！馨儿也是许久没有去太子府了，舅母也是十分想着你呢！」


    太子妃轻柔的勾了勾小郡主的鼻头，小郡主一听也是高兴，有些羞的粉嫩的小脸儿，更是浮起一层的桃红，小嘴笑得也是极甜。


    「馨儿也想着舅母呢！过几日就去，过几日就去的。」说着就想往太子妃身上蹭着。


    「过来，休要去折腾你舅母，都是大姑娘了，该端庄些才是。」长公主忙招手让小郡主到自己身边去。


    「才不要呢！做个规规矩矩的榆木脑袋有什么好的，馨儿要开开心心的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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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那小郡主竟是不想到长公主身边，便是躲到乌采芊的身侧来了。


    「就如小侯爷夫人这般，馨儿觉得很有趣啊！」


    说着还学着乌采芊刚刚啃着鸡腿大口咀嚼的样子，惹得众人都掩嘴笑着。


    那太后更是哈哈笑得，轻颤着不停的怕打着长公主的手。


    太子妃更是掩着帕子都是掩不住了，不禁有些笑噎着，轻咳了几声。


    长公主则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模样，可谓是哭笑不得，还得轻拍着太后的背，怕太后一时笑岔气。


    「这都在乐什么呢？也说给朕听听，让朕也乐一乐。」只见皇帝大步走来，跟在他身侧的则是云贵妃。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外祖父！」小郡主一见是皇帝，立马高兴的两眼冒着金光，直奔而去，皇帝也是十分高兴的弯腰直接将她抱起。


    「几日不见，怎么似乎轻减了些。」抱着外孙女儿掂了掂后皇帝眉头微微褶皱，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


    「瞧父皇说的，哪里就轻减了，似我亏待了您的宝贝外孙女儿似的，难不成要养成小猪一般才好的。」


    长公主笑着上前。


    「馨儿，还不快下来，都这般的大姑娘了，还让外祖父抱着，羞是不羞的。」


    「我不，我不么，就要外祖父抱着嘛！馨儿都好多好多天没见外祖父了。」


    见娘亲这般说，小郡主索性紧紧搂着皇帝的脖子，愈发的撒娇耍赖起来。


    「那外祖父就在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不然你娘亲可要生气了，娘亲要是生气可是不得了的。」


    皇帝笑着抚了抚小郡主的小脑袋，抱着她继续往里屋子里走，直到到了太后跟前，小郡主方才主动的下来。


    「是啊！我们长公主要是生起气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任谁都是不放在眼里的。」云贵妃藉机上前，看了长公主一眼，讽刺道。


    「不知我月儿何时得罪了贵妃娘娘的，竟是对她有这般的成见。」


    只见刚刚还一脸慈爱的看着儿孙的太后，一听云贵妃这话，忽的挑眼看向云贵妃，露出不满的神态。


    皇帝也是看了云贵妃一眼，似有警示之意，见太后不高兴了，忙上前安抚。


    「母后多虑了，月儿这般好，谁能对她有成见的，云贵妃只是不会说话罢了。」


    「皇儿你是晓得的，月儿自幼没有母亲，是本宫一手拉扯大的，这孩子命苦，本宫可容不得他人诋毁。」


    太后说着，更是瞟了一眼那云贵妃，似乎亦有所指一般。


    「母后放心，月儿是朕的女儿，有儿子在，无人能诋毁她。」


    皇帝顺着太后的眼神看了一眼云贵妃，又看了在一旁的长公主，这才淡淡说着。


    云贵妃原本淡染胭脂的脸颊，一下竟是有些发白，无人知道她咬的紧紧的贝齿，和快要捏进肌肤的指甲。


    「皇祖母，月儿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女儿都这般大了，您还这样不放心，当着馨儿的面儿，怪难为情的。」


    长公主也忙过去半蹲在太后的膝前，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着，让她心安。


    「哟！我这老煳涂差点儿忘了，你，对就是你，镇南候府的新媳妇，你过来。」那太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看向乌采芊，指着她，让她过去。


    乌采芊诧异的不知所措，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好不容易从筑梦轩逃出来，得，此刻，人家追上门儿来了，越看那云贵妃越是心里发麻。


    这么美的一张脸，刚刚却是一句话就赐死的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还面不改色，笑颜如花，果真是蛇蝎美人啊！


    「太后娘娘，皇上！」乌采芊徐徐上前，在二人跟前两三步开外盈盈一拜。


    「皇儿，这是镇南候家那小子的新媳妇，他家那小子我见过，很不错，就是性子极像他父亲，木讷了些，你给他选的这个媳妇，我看是好的很，算是做了件好事。」


    太后似乎十分满意的又将乌采芊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的乌采芊有种像是被摆在猪肉摊子上的猪肉，让人翻来覆去的翻捡，挑选一般，很是不舒服。


    「样貌还算不错，看样子也是个好生养的，他府上也太单薄清冷了些，是该多添丁才是。」


    听那太后说起生养，乌采芊竟是联想起了母猪，骤然面色发烫起来，这是在想什么呢！


    「皇祖母，您说这些做什么，人家才新婚，怪不好意思的。」长公主见乌采芊发红的脸和快要低到地下的脑袋，不禁提醒着太后。


    「少夫人同小侯爷恩爱非常，想必皇祖母等不了多久，就能如愿的，镇南候这杯喜酒就喝得了。」


    一旁的太子妃倒是笑着看向乌采芊，逗得乌采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才是。


    「哦！是吗？那朕就等着少夫人的好消息了。」


    皇帝一眼扫向乌采芊，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威严，乌采芊只觉得那双眸子比千斤重石还要重，压的自己都不敢抬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宫深似海（十一）


    「皇上，臣妾明明是好好的将那小侯爷夫人邀到宫里的，哪知道，哪知道竟是让长公主母女将人带走了。」


    回到筑梦轩，遣退了宫人，云贵妃不似外面先前那般的娇羞模样，而是眼里闪着些许畏惧，小心翼翼的替皇帝揉着两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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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眯着眼睛享受着云贵妃软嫩的手指，熟稔的指法在肩上揉捏着的皇帝，在听到云贵妃提及长公主母女之时倏地睁开了双眼。


    云贵妃见皇帝此次竟是没有半分的责怪之意，于是更加的大了些胆子，


    「小郡主年幼不懂事也就罢了，长公主竟是半分的颜面都不给臣妾，就这样把人给带走了，臣妾是拦都拦不得，还被长公主斥责一顿。」


    那云贵妃说着，愈发的委屈，声音更是吴侬软语，让人闻之，酥麻入骨。


    「管好你宫里的人，镇南侯府的颜面自然是要给的，月儿那孩子是个直性子，你做长辈的自然不必同她计较。」


    皇帝听着有些不耐烦了，拨开了云贵妃的手，自顾的将茶盏端起来，饮了一口。


    那茶竟还有些热，这天气燥热的很，竟是天黑了也还没有凉爽的意思，这热茶一喝，更是烦躁，皇帝只浅尝一口，眉头皱起。


    便是将那茶盏随便一搁，茶盏上的茶盖险些滑落，半摔进了茶碗里，露出里面清亮的茶水，还有那浮着的鲜嫩的茶叶嫩芽，都清晰可见。


    云贵妃眼睛盯着那茶盏，听着那瓷器摩擦之声消失殆尽，竟是心在这一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一个字都不敢再提。


    「晚了，你歇着吧！朕还有公务要去处理，改日再来看你。」皇帝并未看云贵妃一眼，便是走向了门口。


    只是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皇帝停了下来，也并未回头，只淡淡的交代了一句「小侯爷夫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插手了，当没有过。」说完便是抬腿就走了。


    望着那一身的明黄消失在刚黑下来的屋外，云贵妃惊恐的眸子里，慢慢变得阴沉。


    竟是慢慢的恨意在瞳孔里蔓延着，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此刻已是充满了无尽的黑暗，看不到头。


    「皇嫂怎么来了？是谁这般大的面子，竟是惊动的皇嫂撇下博儿，亲自来跑一趟。」


    长公主笑着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和小郡主走在一起的乌采芊，又看向身侧的太子妃。


    此刻，几人已是离了太后的寝宫，一同出宫，长公主同太子妃一道走在前面说话儿。


    后面小郡主同乌采芊一道，二人正有说有笑的，乌采芊也忘了紧张，尽听着小郡主给她介绍这皇宫里，大小内院还有各宫娘娘的趣事儿了。


    「小侯爷亲自来求的，我怎么能不来，他一向是从不求人的性子，太子也不好亲自来，只能是我来跑这一趟了，好在人无恙，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太子妃也是听闻了筑梦轩处决了两个宫女的事情，心里也是一阵胆寒，又是想起自己才六个月大的幼子不禁又是一阵唏嘘。


    「好端端的两条人命，她下起手来还真是狠。」眼里满是是一个母亲守护幼崽的决绝。


    「那样狠毒的人，本不配住在这皇宫里，还是住在那里。」长公主冷冷的接过话。


    「妹妹放宽心些，她早晚是要去她该去的地方。」


    见长公主满眼的恨意，太子妃忙伸过手去握着她的手，快慰着。


    长公主不再说话，二人只是默默的走着，只是那身后的小郡主此刻到是心情大好，拉扯着乌采芊说个没完。


    以至于乌采芊想要偷听前面两位在说些什么，伸长了耳朵也没听清半个字，只听见小郡主的一路介绍了。


    「下次那云贵妃要是在叫你去，你就叫上我，这宫里的人可烦了，我外祖父最是疼我的，她们都不敢招惹我的。


    小郡主十分自豪的拍着小胸脯，俨然一副要自诩为乌采芊的靠山的样子。


    「那真是多谢郡主了，有郡主的照拂，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乌采芊算是看明白了，这长公主母女在皇帝那里果真是特殊的存在，特别是这位小郡主，所谓的隔代亲嘛！


    再怎么说，好歹也算是作为长辈的哄小孩儿，也是没错儿，无可厚非的嘛！


    就算是拍马屁，那也是表舅母哄着外甥女的名义，出师有名的。


    「嗯！你那个糖丸儿还有么，能不能，在给我一颗。」


    小郡主不太好意思的努了努嘴，又是探着头在乌采芊腰上瞄了一阵，这才开口。


    「你喜欢，喽！都给你，这是薄荷做的，这天儿热，含着最是清凉解暑的。」


    一见那小孩儿竟是盯着自己腰间的荷包，乌采芊不禁心里偷乐，不怪是小孩儿，就是好哄些，几颗糖丸儿就收买了，成本还真是低啊！


    想想早上送去长公主府的精心挑选的礼品，件件都是精品啊！心里竟是有些微微的发疼，早知道几粒糖丸儿就能收买了这位小的，那还愁大的不能行，真是白瞎那些好东西了。


    乌采芊在心里隐痛的同时，也不忘笑着将腰间的荷包解下来，并且亲自的蹲下，系在小郡主的腰间。


    「还有一些，都给你了，若是没有了，自派人去我那里取就是了，还有几种口味儿不一样的，也好吃，到时候都给你包一些送去，保证不坏牙的哦！」


    在系荷包的时候手指触碰到那块玉佩时不禁随口问了一句，「这玉佩，真有那么厉害，竟是将云贵妃都镇住了的。」


    「这是太后的玉佩，见此玉佩如见太后亲临，她一届妃嫔，只有仰望罢了。」


    答话的却是长公主，她朝着她二人走来。


    「妹妹，我先回了，博儿此刻怕是醒了，找不着我又要哭闹的，你同小侯爷夫人一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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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中几人已是走到了马车前头，太子妃见她几人还在说着，便同长公主辞别，因挂记家中幼子，着急先行离去。


    「皇嫂快快回府便是，我自会将小侯爷夫人安全带回，放心便是，博儿此刻怕是在寻娘亲了，皇嫂还是快些回去，别哭坏了孩子。」长公主也是为人母，最是能体会为娘的心情。


    「那我就先回了，小侯爷夫人就随公主一道吧！」


    太子妃又是看向乌采芊，神色间有一刻的复杂，又是瞬间掩去，笑容中也是有些疲累。


    「太子妃娘娘请，臣妾自能回去的，有劳太子妃娘娘惦念了。」


    乌采芊也是盈盈的一拜，太子妃不再说什么，只是同长公主二人微微点点头告辞，便上了马车先走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宫深似海（十二）


    「你同我坐一车，馨儿，你自去坐后面的马车，娘亲有话要同小侯爷夫人说一说。」


    长公主看了一眼乌采芊，又去吩咐着小郡主，虽然小郡主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但一见母亲十分正经的眼神，知道是不能违抗的。


    便嘟着嘴应了声好，亦步亦趋的朝着乌采芊看了几眼，这才十分不甘的走向后面的马车去了。


    马车开始前行，乌采芊侧坐在长公主的一边，略低着头，自顾的不说话。


    「晋风都同我说了，你不必为难。」长公主突然说话，温柔的抓过乌采芊的手搭在自己的手心，抚摸着。


    「你放心，在这京城，有我，姐姐自当护你周全，护你乌氏周全的。」长公主劝慰似的轻声说着，竟是眼里泛着泪光，却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公主？」乌采芊十分诧异的看向长公主，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见她这般，只是有些发痴的看着她，似要透过她看向谁一般，更是将她的手牢牢牵着，捂在自己的心口。


    见乌采芊那般诧异的样子，长公主竟是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乌采芊闻之便是脸色大变，惊讶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长公主缓了缓心神，拍了拍乌采芊的手，这才将她的手放回她的膝上，端正的坐着。


    「公主放心，日后芊芊行事必定更加小心谨慎才是，那般的事情绝不会在发生了。」


    乌采芊十分镇定的说着，心里也是在暗暗起誓，这话绝不是随口说说的。


    「记住，要叫姐姐，莫要叫什么公主，那是给外人叫的，今后你就叫我月姐姐，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定要牢记才是。」长公主又是轻柔的替她，将几缕鬓髮往耳后拢了拢。


    「这京城鱼龙混杂，这皇宫更是宫深似海，你这般进来，怕是骨头都不会剩下，若是有事，镇南候府是护不住你的。」长公主的眼里此刻升起无尽的忧思。


    「别怕，还有我，还有我。」


    长公主扶着她乌黑的发，如同哄着小女孩一般，喃喃的说着，尽管乌采芊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却是觉得十分的安心，温暖。


    宫门口，李恆翊已是等了许久了，他焦灼的踱来踱去，尽管今晚的明月十分的明亮耀眼，可是他并无半分都额心思去欣赏了，从未有如此的担忧和焦虑，虽然宫里已经传出消息说是无事，可是他却仍是无法安心。


    「我说，眼都被你晃晕了，三皇子不是说她无事吗？有月姐姐去了你还担心什么，论耍谁能横的过她呀！」


    小王爷闲适的半坐在马车头上，沐浴着月光，还不忘瞟一眼这位如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的小侯爷。


    「哎呦喂！我说你能不能别转啦！头都转晕了，皇嫂都让你请来了，月姐姐也去啦！汗毛儿都少不了一根，瞅瞅你那出息样儿，跟丢了魂儿似的。」


    小王爷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这还是他打小就认识的，那位冷若寒冰，万事不动容的李恆翊吗？


    「你跟着我来做什么，去去去，喝你的花酒，听你的小曲儿去。」本就心里烦躁的李恆熠见他这般的聒噪，更是心绪难安。


    「我说，卸磨杀驴啊！小爷为了你的事儿，腿都跑断了，这会子不用我了，就赶我走了啊！你当小爷是你的跟班儿，还是小厮啊！好个不知道好歹的，娶了媳妇儿，就不拿兄弟当兄弟啦！」


    那小王爷一听，也是心头一阵的火，谁人不担心啊！不然他这时候还杵在这里，陪着餵蚊子做什么，也就不管这许多了，也是一通的牢骚。


    「你先回，先回，今日算我欠你的，改日，改日谢你。」李恆翊也听出他确实是有些委屈的，然而此刻他也着实是，没什么心情搭理他。


    「二位莫要争执了，太子妃娘娘出来了。」一眼见到太子妃的马车缓缓近了，那太子府管事的忙过来劝这二位。


    本来正见这二位说嘴着又不好劝，急的额上都冒着汗在，这见太子妃的马车出来了，心下这才石头落了地。


    此话音还未落，却是将这二人立马的收声，直奔太子妃的马车而去。


    「娘娘！」李恆翊已是急不可耐的站在了太子妃的马车旁边，小王爷则是站在一侧候着。


    帘子随即被撩开一角，却是不见有人下来，「在后面呢！小侯爷怎么如此的急不可耐了。」太子妃发出一声轻笑，羞的李恆翊一阵的面红耳赤。


    「皇嫂是不知道，如今竟是个痴汉子，原先倒是半分没看出来，他自己到还不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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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爷忙接着话儿，虽然李恆翊狠狠挖了他一眼，他仍是当做没有看见一般。


    「毫髮无伤，放心，就是恐有些惊着了，好好安抚就是了，本宫还急着回府，你且等会子就是了，她同长公主在后面来了。」太子妃也不拐弯抹角。


    「多谢娘娘，臣知道了。」李恆翊十分感觉的又是拱手一礼，让出道儿来，让马车去。


    这时，又是两辆马车来了，挡住了太子妃马车的去路，还未待有人去说，却是见来人的马车帘子被撩开来，下来了两个人，一位是太子殿下，另一位被人搀扶着的正是柳晋风。


    在看到柳晋风的那一刻，小王爷面色大变，竟是十分心虚的往李恆翊的身后靠去，恐被人看了去似的，这一举动，让一向警觉的李恆翊十分的敏感。


    只瞟了一眼那被人搀着走来的柳晋风，又是想起了小王爷今日信誓旦旦柳晋风不会出现的言语，就察觉出了异样，只是狠狠瞪了小王爷一眼，并没有说话。


    「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已经无事了。」太子妃的马车已是停住了，见太子前来，太子妃也甚是好奇。


    「无事便好，你先回去照看博儿吧！」太子一挥手，便是让人开道路，让太子妃的马车离去。


    「殿下不回去吗？」太子妃紧跟着问道。


    「本宫等等皇妹，有事要说，你且先回去就是了。」


    「是，那臣妾就先行回府了。」帘子被撂下，太子妃一脸的沉静，马车又缓缓的启动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宫深似海（十三）


    「公主，太子的马车停在前头，还有小王爷和小侯爷，都等着在，柳公子也了来了。」嬷嬷隔着帘子回禀着。


    「知道了。」


    「瞧瞧，多少人对你上心的，都在担心着你的安危。」长公主冲着乌采芊一笑。


    「哪里有的事情，月姐姐竟是拿我说笑了。」


    乌采芊被长公主说的怪不好意思的，却也是不知道缘由，一头的雾水。


    正在这时，马车停住了，长公主牵了牵乌采芊的手，「下去吧！接你的人来了。」


    乌采芊点了点头，帘子被撩开，乌采芊伸出手，只觉得一双有力的大手顺势牵住了她的手。


    那手心竟是滚烫，她惊的想要缩回，却是被更紧紧的抓住，动弹不得了，探出头一看，竟是李恆翊。


    乌采芊有些惊讶，却又有些期待，她不再反抗，而是顺从的被他牵着扶下了马车。


    「人我给你带出来了，可是看好了，没下回了啊！」长公主说笑着看向李恆翊。


    「多谢长公主！改日，微臣定当亲自过府谢恩。」那李恆翊又是拱手深深一礼。


    「好！那本宫可等着你来，看你要怎么谢本宫才好。」


    「芊芊，芊芊，你怎样了，我看看，怎样了。」只见柳晋风推开扶着他的人，还有些脚步不稳的跌跌撞撞过来。


    直奔乌采芊跟前，上来就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上下先打量了一番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无恙，还好无恙。」他有些后怕的重复着着这句话。


    「哟！都醉成这样了，怎么还来，我不是让你去歇着就是了，这里还有我么，真是个不听话的小子。」长公主见到柳晋风竟是来了，也是有些惊讶。


    望着眼前满身都是酒气，面色通红，醉醺醺的样子，乌采芊有些呆了，这是晋风哥哥，他怎么这般的模样了，她不禁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我无事，务须挂怀，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有些摇摇晃晃似要站不稳的柳晋风，乌采芊不得不问。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那柳晋风几声轻喃，便是双眼一闭，无力的直直朝着乌采芊的身上倒去。


    乌采芊大惊，想要用双手去接住他，却是更有一双大手在她之前将倒过来的柳晋风截住了，正是李恆翊。


    「柳公子怕是醉了。」李恆翊没有任何表情的看向太子。


    「哎呦！快快搀起来，弄到马车上去，都醉的没人样了，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本就是个不胜酒力了，也不知道是谁给灌成这样儿的。」长公主见柳晋风竟是醉倒，忙吩咐人过去搀。


    「是醉的狠了，可他偏偏醉着都说要来一趟，定要看到少夫人平安归来。」


    太子看向乌采芊，眼角余光，又是瞟了一眼躲在一旁的小王爷，那小王爷似被蛰了一下，嗖的立刻站的直直，稍稍又往李恆翊身后挪了挪。


    「我看他醉的厉害，稍后我派人给他送些醒酒汤去，劳烦太子殿下送他回去。」看着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柳晋风，乌采芊很是忧心。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她无法预料的事情，能够稍稍给她一些答案的这个人此刻却是烂醉如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太子回到太子府时，太子府刚刚将哄睡了的小婴儿交给奶娘带去睡觉，见太子进来，忙挥手遣了奶娘下去。


    太子待奶娘经过太子身侧时，不忘俯身，扒开襁褓，看了一眼熟睡的幼子，见那可爱模样也是忍不住露出几丝慈父的笑意，见他睡的极好，便又将襁褓盖上，抬手让奶娘抱出去了。


    「殿下回来了，一切可好。」太子妃亲自将下人刚端上的茶盏端到太子跟前，递过去。


    太子坐好后方接过茶盏，先饮了一大口，方才将那茶盏放下，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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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事了，想必此刻已是平安回家了吧！」望着已是燃起起的灯盏，他轻声的说着，那最口一口气，似遭遇大事，方才化险为夷一般的轻松下来。


    「小侯爷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定不会有事的，看那小侯爷对她多上心，倒是从未见他这般的急躁过。」


    太子妃想起李恆翊来求她进宫时的样子，不禁感嘆，为情所困之人，竟是没了平日的模样，一心一眼只有那人的安危了，怕是他自己根本无从所知吧！


    「嗯！」此刻太子的神色倒是十分的让人捉摸不透了，好像高兴，又好像不高兴，太子妃更是疑惑，李恆熠本是求到太子那里，是太子带他来找的自己。


    太子虽嘴里不说，太子妃也看的分明，他分明也在紧张什么，女人的知觉告诉她，太子也在担忧那女子的安危，虽然太子半个字不说。


    可就他亲自将小侯爷带来找自己，就足以说明了什么。


    看着一向对她都是相敬如宾，礼让有加的太子，这个男人处处都好，可是自己确好像怎么都摸不透他的心思，他的心里好像始终都藏着什么，自己永远都走不进去。


    「今天真是辛苦你跑一趟了，早些歇下吧！我还有些公务处理。」太子最后喝了一口茶水，将茶盏搁下了，这就起身。


    「臣妾并没有帮上什么忙，长公主早已经处理好了，臣妾不过是去太后那里讨了杯茶喝而已。」见太子要走，太子妃忙迎上去。


    「辛苦你了，早些歇着，我忙完了就回来。」太子轻拍了太子妃肩膀两下，就准备出门了。


    「臣妾让膳房备上宵夜，殿下若是饿了，差遣就是了，莫要熬的太晚了，伤身子。」太子妃又是追上去一步。


    「好！」太子回过身，一笑，那笑容极是温暖，然后便是转身离去了，消失在大门口。


    「娘娘，殿下走远了，浴房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要更衣吗？」一旁的嬷嬷见太子妃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口，痴呆的望了半天也没有动静，这才开口。


    「更衣吧！殿下怕是又要熬上大半宿，交代下面精心伺候着，莫要贪懒。」太子妃一声轻嘆，这才交代着身边的嬷嬷。


    她的丈夫她自己是清楚了，江山社稷，在他心里是第一要紧的，成日的为了公务，整夜整夜的熬也是常有的。


    他是太子，她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从嫁给他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是天下的。


    太子妃交代完了，这才有些念念不舍的将眼神从那门口离开，转身朝着浴房走去。


    第一百三十章 侯爷的秘密（一）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急死我的。」刚到清音阁的门口，就见丁香带着半夏和灵仙焦急的迎了上来。


    「我，我…，哎哎哎！你慢点儿。」只是还未等乌采芊开口说上一句囫囵话儿，就被李恆翊死拽着一路朝着屋里奔去了。


    屋子的门被关上了，此刻室内只余二人，四目相对着，只见对面那人眼里似乎燃着灼灼的火焰。


    手里的拳头还紧紧捏着，似乎刚刚将自己半拖般拽进来的那股子劲儿，还攥在手里一样不曾散去。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我可没做亏心事。」见那人直勾勾盯着自己，似要看透自己内心一般的眼神，乌采芊觉得很有一些发虚。


    只见那李恆翊竟是一个健步冲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就抓起了她的手，吓得她又是一推，竟是撞到后面的椅子，险些坐了下去。


    她便是伸手一撑，一个弯腰低头，脚下迴旋，便是从那人的面前钻了出来，经过上次那一事，这般的闷亏，可不想再吃第二次了。


    「你，你跑什么？」见着女人竟是从自己面前钻了出去，李恆翊又是急又是躁，又是有些扑空的失落感，伸出的手竟是停在半空什么也没抓着。


    「为什么不跑？」乌采芊一愣，不跑？难不成我傻吗！


    乌采芊的话音还未落，只见那李恆翊竟是几步又跨上来，牢牢锁住了她的双肩，令她顷刻间就动弹不得了，伸手不可谓之敏捷。


    「别动，你，你有没有受伤。」只见那李恆翊虽将乌采芊牢牢钳着，却是双眼在她周身已是转了几个来回，面色更是渐渐升起红晕来。


    「没有，没有，就这事儿啊！我还当怎么的，还这般的吓人。」


    一听他这话，乌采芊也是长舒一口去，本想抵抗的也不动了，好好站着，更是歪着头去看那盯着她的男人，回看过去时，将是将那男人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了。


    见那男人手上的力道渐减渐轻，她也就随即抬起手推开那男子的双臂，自顾的转了几个圈，叫那男人看看，「你看，你看，半点毫毛都没有少啊！」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李恆翊竟是鬼使神差的走上去，将那女子直直抱进怀里，嘴里只念着，心里却是一阵的后怕着。


    乌采芊先是一愣，不肖半刻也就想明白了，好歹自己背着的是镇南候府少夫人的名头，若是出事，可是预示着镇南候府的吉凶祸福。


    想到这里，那李恆翊这般举动也就情有可原了，镇南侯府上下也是百十口子的人命，能不慎重些嘛！


    若是自家一个莽撞，连累人家府上，也是不好的，便是拍了拍李恆翊的后背，已做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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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小姐一向是福大命大的，放心，放心，且死不了的，也不会连累你家的，放心啊！」


    「你说什么，我是怕你连累吗？你这怎么就不明白。」


    一听乌采芊这般话，李恆一顿时心里又冒起一股子火儿，想要冲破什么，却又顾忌着什么一般，又是恼火自己怎么将她置身于险地，又是恼火乌采芊怎么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明白什么？」乌采芊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在生气什么。


    「哦！我明白了，皇宫是个危险的地方，要避而远之，对不对，我明白，明白，日后绝不会自己去了。」


    忽的想起筑梦轩那位云贵妃，乌采芊觉得后脖颈子有些凉意。


    那样一个美人儿，鲜花一般的模样，楚楚动人的，说话也是莺歌儿鸟一般的悦耳动听，嬉笑之间，竟是就索了两条性命，不禁让人后怕。


    李恆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嘆一声，毫无声息一般，煞是无奈，也只得是再一次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望着她那闪动的双眸，纤尘不染，如若净水，一双大眼，眼角弯弯，都是带着灵动的笑意，或许那般的腌臜事，不该沾染进入她的眸子里吧！


    「日后小心些，若是宫里传，一定让我陪你去，宫里人情复杂，你初来乍到，不甚了解，有我在，也方便些，可记好了。」


    李恆翊忍不住伸手去，将她发间的一只，有些歪了的金丝镂空蝶翼双翅的金簪，取出来，又重新插正，一系列的动作都似乎极其的熟稔，平常夫妻一般。


    「那位云贵妃，似乎不太好相与。」


    见李恆翊这般的温柔行径，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红霞染上两颊，不时的抬眼往往那男人轻柔的插金簪的手法。


    心里竟是在猜测这般的手艺是在哪里学来的，轻车熟路一般，没听说过他在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啊！


    想到这里脸色愈发的红了，觉察自己的胡思乱想来，人家有没有红颜知己，干你什么事情啊！又不是什么真夫妻，还吃起哪门子的飞醋来了，真是可笑的紧。


    「她们母子，俱是狠辣之辈，你可要小心着些，特别是那夏瑞霖，最是阴险狡诈，你定要离他远一些。」


    说起云贵妃母子，李恆翊满眼皆是戒备，特别是对那三皇子夏瑞霖，竟是如死敌一般，说起他来眼里闪过一丝不经意的杀气来。


    「是不是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人的性命皆如草芥一般，杀人性命也是平常之事。」


    乌采芊也是感受到了李恆翊眼里闪过的杀气，这让她很不安起来。


    「这里是京城，本就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今日他在你面前赐死两个丫头，只不过是杀鸡儆猴，在威吓我罢了，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今后这种事不会在发生了。」


    见乌采芊眼里竟是露出惊恐之色，李恆翊竟是有些想要上前去护着她，怕她是因为白日进宫，因目睹筑梦轩那两个丫头的枉死，吓着了。


    「我知道了，无事了，我不怕，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想要沐浴了，晒了半日的太阳，衣裳都汗湿了，满身的汗臭味儿了，我先洗洗。」


    乌采芊心里骤然升起一丝的凉意，想起那两个死了的宫女，心似乎有一刻的抽痛，又是一退。


    李恆翊刚上前一步，见她退了，心里也是一顿，不想如此的紧逼她，不得不止住脚步，不再上前。


    「丁香，我要沐浴，去准备吧！」乌采芊又扯着嗓子，朝门口喊着。


    待听到外面有人应了声，才舒了口气看向李恆翊，李恆翊也明白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那你先去沐浴，我还有些公务，就先去了。」李恆翊也不便再留下，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只得是咽了下去，不在开口，推了门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侯爷的秘密（二）


    热气蒸腾着每一个毛孔，将黏黏的感觉洗去，也由好闻玫瑰花香，代替了那一股萦绕了半日的汗臭味儿。


    乌采芊美美的洗了个澡，此刻周身都才舒服了，她趴在浴桶里细细的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这一日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没有人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是怎么了？


    她有一刻的迷茫，很显然，今日那云贵妃招自己进宫，为的是那一副「山涧月夜图」。


    那副画的来源她自是清楚的，可是为什么有人要抓着那幅画不放，那背后的人肯定是要根据这幅画来得到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就算自己在傻，她也知道事情绝不是一幅画这么简单，这恐怕只是一个契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然而她只能自己去寻求答案。


    今日看晋风哥哥也是醉成了那般样子，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醉过酒，他也从不是嗜酒之人，怎的就是这般的巧了。


    越想，乌采芊越觉得事情来得太过蹊跷，她已经等不到天亮，也等不到柳晋风酒醒，这每一刻都是那么的难熬，这府上，也只有一个人或许能给她一星半点儿的提示吧！


    想到这里，乌采芊匆匆的穿好衣服，随即挽了发，换上了一套便装，叫来丁香叮嘱了一番，不多一会子，丁香出去一趟就回来了，「小姐，侯爷不再梧桐苑，在他的书房，这般晚了，要不要明日再去？」


    「好，我知道了，凡是照旧就行，我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不弄明白怕是也睡不着，必须要去问一问才好，我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你看好了，别让人进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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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特意朝着那慧兰与绿萝的住所方向望了望。


    「小姐放心，有我们几个在，任凭她也闹不出事情来的，少爷不待见她，最近也老实了不少。」丁香立刻会意，也笑着朝着那面望了望。


    子时刚到，府里上下也都歇着了，乌采芊没有掌灯，借着洁白光亮的月光，沿着石板路，抄着僻静的小道，借着树荫的掩映，朝着镇南候的书房走去。


    乌采芊一路小跑的步子，生怕错过了，一口气到了那院子的门口。


    见到屋子里的光亮，这才长舒一口气，上次来的匆忙，也是没有细看。


    一抬头，便是看见那院子上方的牌匾上，竟就只是文园两个大字，字体也是苍劲有力，想必是侯爷亲提。


    跨进那大门，乌采芊靠在门板上紧喘了几口气，待气息平復了，这才走向那唯一还亮着灯的屋子。


    乌采芊小心的敲了敲门，却是没有半分的回应，接着又敲了敲，原本就分外安静的院子，哪怕她敲得小心也是整个院子都听得分明了。


    那声响竟是如同敲在耳边一样的清晰，惊的她不好在接着敲，只得是试探着用手去推，那门竟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了。


    如此的情况，她也不多想，就探进脑袋往里看，屋子里静悄悄的，与她上次来时屋内的摆设没有改变，只是没有人。


    乌采芊也顾不得了，索性就推门进来，用后脚左右一扒拉，就将那门掩上了，便是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屋子。


    这书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样子，乌采芊一向是个怕进书房的，此刻却是满满的好奇心。


    这镇南候经常的一个人呆在书房大半宿，将那风韵犹存的美貌夫人丢在闺房，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书房到底是有什么宝贝让人如此的流连忘返的，听读书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难不成这镇南候还真在书房，藏匿了什么美娇娘不成，不对，不对，看起来也不像啊！


    乌采芊将自己刚刚猜测的，念头一下子打消了，好歹也是长辈，这般有辱斯文的猜测果真是大不敬的。


    正当她在书架上，挨个儿打量时，便是看见一座慈眉善目的菩萨，想到自己刚刚的邪恶念头，菩萨面前，却是不该，忙对着菩萨拜了拜。


    「恕罪，恕罪。」


    乌采芊见那菩萨模样儿竟是有几分眼熟的样子，不禁好奇，上前细细打量一番，这一细看，果不其然，这菩萨的眉眼确实是有几分的熟悉感，难道是错觉不成。


    为了证实自己眼没有花，她想着将那菩萨搬起来拿到灯底下在细细看一遍，便伸手去拿，可那菩萨竟是如坐定一般，竟是长在架子上了。


    「嘿！我就不信还拿不下来了。」乌采芊竟是和一尊菩萨较上劲儿了，挽起袖子伸出双手准备去拔。


    用力时使劲一扭，那菩萨竟是被转动了，只听一声响，柜子旁边竟是开出来一道暗格，难怪如此，原来是内有干坤。


    发现别人的秘密自然是一件，非常让人兴奋的事。


    乌采芊显然已经忘了防备和害怕这一说法，更是忘了这是在自己名义上的公公的书房，全然沉浸在发现暗格这一喜悦之中了。


    她忙褪下衣袖，弯着嘴角，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发现，不慌不忙的走到那暗格前头。


    只见里面竟是放着几只匣子，一个方正的大些的匣子，还有两个长形的匣子，一个长长的，一个是短小的，就躺在那暗格之中。


    乌采芊也不急，先是将那四方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盏水晶做的莲花灯。


    乌采芊将那水晶等取出来，提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借着灯光那水晶莲花灯竟是闪烁着光芒，煞是好看。


    看了看那水晶莲花灯，乌采芊又将它放回匣子，接着便是将剩下的两只匣子打开来，长匣子里放着一幅捲起来的画卷，小匣子里竟是躺着一只素简的白玉簪子。


    那簪子并不是特别的贵重，样子也很简单，乌采芊都没稀罕拿出来瞧一瞧，到是那福画让她好奇，是什么样儿的画儿让侯爷这般珍视的放在暗格里。


    这屋子里架子上摆着的的画卷珍藏，就连她这个不懂画儿的都知道皆是大家真迹，也就这般随意的放着或者挂着，也不似这幅这般，还要放到暗格里，精心藏着。


    也没多想，乌采芊早已经是心痒难耐，那双不听话的手已然是上去拿那画卷，慢慢就展开了画卷，那副画就这般的呈现在乌采芊的眼里了。


    然而，就在乌采芊看清了那副画时，她的脸色却是慢慢变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双眼都瞪圆了，嘴巴惊得长得老大，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你在偷看什么？」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


    乌采芊一回身，惊得那画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侯爷的秘密（三）


    「侯爷，侯爷您在吗？」院子里竟是一下多了几盏灯笼的亮光，脚步窸窣间，一群人影渐渐近了，那声音确实很叫人熟悉。


    「是孔嬷嬷的声音！」乌采芊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继而想到孔嬷嬷的背后的人更是一惊，确是被眼前的男子迅速的将她的嘴捂住了。


    「别出声。」李恆翊也是想到了来人必定是他的母亲，没来由的将是想起了多年前，就在这院子里偷看到丫头春乔被母亲下令活活打死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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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没来由的觉得后背发凉，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被捂着嘴巴，确仍是一双杏眼在好奇的看着自己，这让他心里更是一慌.


    决不能让她被母亲看见她！这个念头一时间竟是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他也丝毫额不犹豫，将乌采芊用力拉着就朝着书架后面走去。


    走到墙边的一个一人来高的屏风面前停下，他将那屏风挪出一些位置，把还没缓过来惊讶的乌采芊往里面推，整个的就塞了进去。


    还没等她叫起来，又是捂住他的嘴，伸出手做出静声的动作。乌采芊就是傻，此刻也知道还是听他的好，老实的点点头，自己伸出一只手捂住嘴巴，伸出另一只手自己将那屏风的一半往里面拉上。


    李恆翊这才稍作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也将屏风的位置调整好了。待一切妥当以后，他才走到书案后面坐下，随手拿起父亲书案上的一本书，打开来，假装看起来。


    「侯爷？您在里面吗？」此刻那孔嬷嬷已是在敲着门了。


    「进来吧！」李恆翊仍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书，眉眼都没抬一下。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只见侯夫人第一个走进门来，那孔嬷嬷跟在后头，一起跟着的竟然还有那孟伊兰，院子里还停着几个下人，手里领着灯笼，照得这原本人少清静，正好纳凉的院子，也是更添了几分的暑气。


    望着那院子里多出来的明晃晃的灯笼，李恆翊稍有不悦「母亲，您怎么来了？」他先是跟侯夫人打过招唿这才看向那门口。


    「院子里的人把灯都灭了吧！」


    「哎呦！奴婢竟是忘了，是奴婢的罪过。」孔嬷嬷一听，忙不迭的忙退回去吩咐。


    「还不都快把灯都灭了，侯爷这书院一院子的宝贝，可是零星点火的都经不得的。」不肖一会子，那院子里果然除了月光，就再无半点的火光了。


    「翊儿怎么是你在这儿？」侯夫人诧异的看了看李恆翊，更是四处的打量张望了一番，似在寻找着什么。


    「怎么，母亲觉得儿子不应该在这里吗？」李恆翊不仅不急，反而悠哉的将手里的书合上，反问侯夫人。


    「不，不是，母亲是觉得奇怪，你往日不是都在自己的书房吗？今日怎么会来你父亲的书房？」侯夫人忙笑着上前去牵儿子的手。


    「本是有些事情要请教父亲的，见他书房灯还亮着就进来坐一坐，不曾想屋里竟是没人，这基本书倒是极合我的意，一时竟是看的有些入神，忘了时辰了。」


    李恆翊却是翻过手将侯夫人的胳膊一抬，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坐倒侯夫人的对面，恰好挡住身后藏着乌采芊的那道屏风。


    加着本是夜了，屋里也没点几盏灯，也就书案上亮堂些，那墙边更是在灯能找到的位置外沿了，也只能依稀看到屏风的大概轮廓，其他便是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到的。


    「这么说，你父亲不在书房？那里面怎么会点灯，还开着门？是什么人进来了不成？」侯夫人更是警觉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心虚的乌采芊此刻在黑暗里，侯夫人看不见她，可是她却能够清楚的看见对面的侯夫人，见她似在搜寻着自己。


    乌采芊背嵴挺直的又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直直的贴在了墙面，那墙面冰凉，果然降温效果极好，乌采芊瞬间觉得那凉气，顺着后背，直钻进了每一个毛孔里。


    「不会，父亲的书这才翻了几页，还搁在这里，许是有事急着去了，忘了这边，等会子还要回来的。再者，我进来也有会子了，不曾见到旁人，要是有人，也定是躲不过去的。」李恆翊又抬眼朝着书案上，一本翻开了，还未合上的一本书说着。


    「那是自然，哪里有贼人能从少爷手里躲过去的。」见侯夫人面露尴尬的神色，孔嬷嬷忙上来笑着解围。


    「自然是的，母亲也是心疼你，你们父子啊，竟是一个样儿的。」侯夫人有些欲言又止，后面也不在说什么。


    「母亲这是给父亲送宵夜的吗？」李恆翊的眼神扫过梦伊兰托盘上的汤盅。


    「是啊！你父亲最近很是操劳，母亲亲自炖了点汤给他补补身子。」侯夫人含笑间，竟是露出几分怪异的羞涩，眼神很不自然的朝着那梦伊兰看了看。


    「哦！那儿子可是有口福了，正好有些饿了，父亲此刻不再，儿子可替他先尝一尝。」李恆翊将侯夫人的举动尽收眼底，这其中必定是有些古怪的。


    毕竟，自从出了那事以后，父亲不准母亲再踏进这院子，母亲也确实没有再进来过，今日却是破例了。


    那李恆翊说着便是看向孟伊兰，却是见那梦伊兰垂首含眼，低眉顺眼的端着那托盘。身姿婀娜，略略低着，露出半边粉嫩的面颊，借着烛光却是熏出些飞霞晚红的样子，尽显羞涩。


    「额！今日这汤怕是有些少，不够你二人的，改日母亲在亲自炖给你，若是饿的紧了，我让孔嬷嬷去给你取些膳食来，母亲那里有现成的好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见儿子竟是看向了那一盅汤，侯夫人不由得捏紧手里的帕子，面色一下子就紧张的红了起来，急急的起身，忙说着，接着便是要吩咐孔嬷嬷去取点心。


    「孔嬷嬷，还不快快派人去取点心。」那孔嬷嬷正要领命去了，才一转身，险些撞到一个正走进来的人，方才站定，只听那人先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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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不必去了，点心我取来了，是有些饿了，翊儿，那汤你喝了吧，不要枉费了你母亲的好意，点心这里有，就不用孔嬷嬷去了。」只见镇南候竟是端着一碟子点心，正好站在孔嬷嬷的面前。


    第一百三十三章 侯爷的秘密（四）


    「父亲，您回来了。」


    一见是镇南候，李恆翊忙起身相迎，便是过去接过侯爷手里的点心碟子，随手放在几上。


    「等久了吧！有些子烦躁，静不下心，去湖边吹了下子风好多了，这不，也是饿了，去膳房寻摸了这碟点心，准备挑灯读了那本书才好。」


    侯爷很是和蔼的看向儿子，指了指案上那本书，至于侯夫人，他竟似没有看见一般从她身侧越了过去。


    「既然侯爷回来了，还是快快用了这盅汤才好，夫人可是盯了好几个时辰，等下凉了怕是不好。」


    孔嬷嬷又是上前，摆摆手，让那梦伊兰走到了侯爷的面前。


    「侯爷，请用汤。」


    那孟伊兰，微微抬起头，眼角含春，一张绝美的脸蛋，恰到好处的若隐若现的露在了侯爷的面前。


    「汤是好汤，只是本候年纪大了，受用不起，补得过了怕是未见得是好事，还是这点心好，汤就给年轻人吧！翊儿，你喝了吧！这汤你母亲也是费了心思的，可不能辜负了，不可浪费。」


    侯爷一眼扫过那正惴惴不安的侯夫人，又是走向儿子，笑着在他肩上一拍。


    「哦！那儿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也是有些饿了。」李恆翊说着便是一抬手，示意那孟伊兰将汤端过去。


    此刻侯夫人的脸色可谓是青红交加，如坐针毡，却是不得说什么，终于是忍耐不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既然侯爷回来了，也不肖我们这些闲杂人打搅，那我就先回去了，侯爷忙完了，早些回去歇着便是了。」


    说着就要准备要走，却又是看向那孟伊兰，又看看李恆翊。


    「既然翊儿愿意喝为娘的汤，那就好好喝着，莫要剩下才好。」


    「伊兰，你且跟着伺候少爷，待把少爷送回去安寝了再回来，莫要有半点的差错。」侯夫人最后交代完孟伊兰，眼神里尽显意味，这才要走。


    「夫人，这书房，日后若是无事，你还是少来为妙。」侯夫人正走到门边，身后突然传来侯爷的一席话。


    侯夫人整个人都是一僵，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他竟然还是那么的在意，帕子在手里攥的紧紧，她没有应半个字，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李恆翊也是望着母亲离去的绰绰身影，遥想起多年前的那件旧事：


    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子，已经毫无生气的双眼，从瞳孔里涌出的血簌簌落下，染红了雪白的裙衫。


    如红梅一般的星星点点，也是洒满了裙摆，直至一滴滴绽落在地板上开出血红的花来。


    然而仪态端庄，稳稳坐在那的母亲，竟是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苦苦相逼，眼里只剩下狠毒。


    「你沖你这双眼，狐媚子，你敢迷惑他，就不能活着。」


    「奴婢冤枉，冤枉啊！」那跪着的女子近乎哀鸣一般。


    「你说的，我不信，除非…」母亲眼神鄙睨的望着脚下那痛苦的瑟瑟发抖的女子。


    「奴婢双目已废，夫人就不能给奴婢一条活路。」那声音近乎颤抖。


    「活着岂不是更加惹人怜惜。」一股股恨意更是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奴婢知道了，知道了。」那女子伸出一双染满了鲜血的双手。


    「给她。」只闻母亲的声音冷的发寒。


    一旁的桂嬷嬷竟是将一柄匕首递到了那女子的手里…


    「少爷，少爷，请用汤，免得凉了。」见李恆翊有些呆愣出神，伊兰走到他身旁叫了几声，这才见他回过神来。


    「翊儿，快些喝了才是，你母亲也是难得来了兴致的，你就替为父享用了吧！」


    侯爷此刻已是坐回到了他的书案上，将那本还未看完的书重亲拾了起来，又是看向那依然半低着头的伊兰，见她竟是两颊微红，嘴角竟是扯出几分的讥讽。


    「哦！那就多谢父亲了，我也是有些子饿了，正好果腹。」


    李恆翊也没有想许多，母亲亲自给父亲熬的汤，自然是想父亲都喝了的.


    既然父亲不想喝，让自己喝了也是无可厚非的，总不能辜负母亲辛劳一场，她那般的金枝玉叶，几时亲自做过羹汤的。


    那伊兰忙乘了一碗汤递给李恆翊，那李恆翊不知道突然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的，竟是突然将那手里的碗高高举起。


    他又是抬眼看了看，似乎还是不太满意什么，索性的站起来，又转了个身，坐到对面刚才侯夫人坐的位置上去。


    这一古怪动作，到是惹得这屋里的两个人，不不不，应该是三个人都齐齐的看向他。


    「少爷，您？」开口的是伊兰，出口了方才觉得不应该如此，忙收声止住。


    「还是这里亮堂些，那里太暗，竟是看不清，这里多亮堂的。」李恆翊竟是不紧不慢的开始用汤勺舀起那汤，还细细看着。


    「嗯！汤色透亮，这肉也是极其软嫩的样子。」


    说着便是呲熘一下将一勺子汤餵进了嘴里，极其享受的样子，「嗯，果然是好汤，鲜美极了。」


    那侯爷见状是一脸的笑意，唯有躲在屏风后面的乌采芊早已经是口水直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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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回来以后也是心绪不灵，膳食根本就没怎么用了，此刻那人竟是拿一碗汤这般的勾引，怎么不叫人心绪难安，难抵诱惑。


    乌采芊不禁努力的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想将头往前探一探，将那碗里的美味看的更清楚一些才是。


    「砰！」这屏风后面漆黑，哪里看得清，乌采芊的额头直直的撞到了屏风的横栏上，她吓的又是急急退回来，又紧紧贴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出了。


    「咳咳！」李恆翊眼睛分明看在那处，分明知道是那人发出的声响，险些笑出声来，忙轻咳掩饰。


    「怎么，有声响！什么人？」那孟伊兰也是听见了，好奇的开始打量着屋子四周。


    侯爷也是看向李恆翊顺着他的眼神望向那屏风，见他满眼都是笑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哦！不打紧，我这书画儿多了，尽是乱堆着，时不时滑落几幅也是常事，务须惊慌。」侯爷抬眼看向那孟伊兰，很是轻巧的说着。


    「哦！那怎么不让人整理一下。」那孟伊兰看向那后面对着书画的架子眉间微微蹙着。


    「有春喜打扫，无妨的。」


    「那这经常有东西掉落，打扫的人竟是听不见吗？」孟伊兰又是一疑。


    「春喜，她是听不见的。」侯爷慢慢放下手里的书，满眼尽是苦涩。


    「哦！是奴婢失言了。」一见侯爷脸色变了，孟伊兰忙告罪。


    第一百三十四章 示警（一）


    从文园出来，李恆翊背着手，借着月光慢慢走着，他似乎心情不错，并不着急。


    此刻子时早已过了，无半个人影，更是显得安静，蝉鸣虫叫的声响，此刻到是如奏乐一般的悦耳了，并不让人讨厌。


    孟伊兰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碎步，轻巧的跟在李恆翊的身后。就算是李恆翊故意的加快了步子，她也是紧紧跟着，丝毫没有被落下来，李恆翊偷眼扫去，却是不甚的厌烦。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清音阁的大门口，那大门虚掩着，留门的丫头，此刻恐怕也是倚在门后边儿躲着，睡着了。


    「你走吧！」鄙了一眼仍然跟在后头的那孟伊兰，李恆翊这才扔下一句，准备跨门进去。


    「不不不，奴婢还不能回去，夫人吩咐奴婢要亲自服侍少爷睡下了才能回去的，若是没有亲眼看着少爷睡下，奴婢无法回去復命的。」


    那孟伊兰见少爷让她走，竟是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十分为难的样子。


    「少爷，您回来了，要掌灯吗？」


    这时，那留门的丫头听到声响竟是醒了，揉着蒙松的睡眼探出身子来。


    「不用，你自去睡了吧！」李恆翊摆了摆手，让那小丫头去睡。


    那小丫头听了如蒙大赦一般，喜的忙去拿门栓，准备来关门，插上门栓。


    「嗯！你去睡就是了，门就别栓了，这府上又没有贼人，一日不栓，也是无碍的。」李恆翊竟是制止那小丫头插门。


    「哦！那奴婢去睡了。」那小丫头先是一疑，却是看到那孟伊兰跟上来，心下算是明了。


    主子的事情自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该多问的，她自是冲着李恆翊一笑，便放下门栓，扭头去睡了。


    那孟伊兰听李恆翊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喜，月光映村下，面若凝脂，微微透着的桃红更是粉嫩，微微勾起的唇角如弯月一般的唯美。


    「咣，咣」两声，还没等孟伊兰回过神儿来，那清音阁的两扇大门竟是关上了。


    「少爷，少爷，奴婢，奴婢送您进去吧！这般奴婢无法回去復命的。」


    孟伊兰一慌，忙上去拍门，然而却是没有半分的回应。等她大着胆子推开那门探进去时，却发现已是空无一人了。


    回到屋内，李恆翊竟是看见床榻上似乎躺着个人，心下一疑，


    「丁香，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恆翊一下子将那锦被掀开，床上躺着的竟是丁香。


    「少，少爷！」丁香只是穿着一套桃红的亵衣，一见眼前的人是少爷，吓得一个激灵，更是羞的满脸通红，耳垂都似乎要滴出血来一般，忙扯了被子过来将身子捂紧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李恆翊也是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看向一边，紧走几步。


    「是，是少夫人让奴婢在这儿躺着的。」


    见少爷并不看这边，而是走去了一边，丁香嗖的下一忙起身穿衣服。


    「我还有事，去书房了，你等着少夫人吧！」


    李恆翊只留下一句话，便出门去了，正慌忙穿戴的丁香这才长舒一口气，应声「哦！奴婢知道了。」


    一阵凉风吹来，李恆翊却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凉意，反而觉得更加的燥热难耐，，这是怎么了？


    心里似乎有一股子火在往上拱一般，想要按捺也是极其的困难，他十分焦躁的来到书房，自顾的点起灯来。


    随意的打开案上的一道摺子，却是无法安定心神的看下去，心里那股子的热气在周身不停歇的乱窜着，似乎在寻找着出口一般。


    他不得不将摺子放下，不由自主的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匣子，从匣子里取出一块精緻的手帕，拿在手里细细的摩挲着。


    那手帕的一角上，用金线绣着娟细的一个芊字，这是她的帕子，是她或是拿捏过的，或是擦拭过嘴角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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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呆的看着那帕子，眼里的火似乎要将那帕子焚尽了一般，更是忍不住的将那帕子拿到了鼻间，拼命得吸着那帕子上的香气，似有些忘我。


    月黑风高，一个人影慢慢走近了书房，轻轻将那书房的门推开，只开了一条缝儿，仅供那纤细的身子侧身进去，便是缓缓关上了门，悄无声息。


    「少爷，您还没歇着啊！今儿天热，这百合莲子汤最是解暑的，奴婢特意拿来给您尝一尝。」


    借着烛光，那慧兰描眉抹额，粉黛尽施，一身红艷艷的桃粉薄纱裙，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更是撩人。


    此刻，李恆翊正是觉得大汗津津的，小腹更是灼热难耐，唿吸也是热浪滚滚一般，他刚刚解开了外衫，略微的透透气。


    早前设在书房的软塌，因着回房睡觉，也是早撤了的，他只是寻摸了一把摺扇，坐在书案前不停的扇着。


    「你怎么来了，出去。」


    见那慧兰竟又是故技重施，李恆翊很是恼火。


    「少爷，瞧您热的，奴婢来帮您扇一扇，都这般的晚了，这跟前儿也没个人伺候着，若是夫人知道，是要怪罪的。」


    那慧兰放下手里的托盘，摇着她那团扇，扭着身子慢慢靠近，笑意连连，一双媚眼也是不停的上下打量着李恆翊。


    那慧兰丝毫不理会李恆翊的怒意，看到他眼里燃烧的火焰，她笑得更甜，更是放肆的过去攀上了李恆翊的身子，抬腿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少爷，都这般的热了，奴婢就帮你脱了这衣衫吧！您看看，都湿透了。」


    慧兰双手攀上李恆翊的脖子，将他的头勾到自己跟前，红唇呢喃，用着最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吹着。


    李恆熠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血气上涌，翻滚着就要冲上来了，眼里的那人似乎特别的熟悉，不是那个女人还能是谁。


    她在沖自己笑，那般的娇羞可人，扑进自己的胸膛，一双柔嫩的小手满是凉意，滚烫的胸膛似要崩裂了一般。


    「少爷，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兰儿来帮你看一看可好。」


    此刻，书房门外竟是又出现一道黑影，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更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黑影，早在那慧兰刚摸进书房的时候就出现了，继而一直在这屋外偷听着，只听屋里传来几声娇媚的唿喊声，那屋外的黑影方才离去，消失在黑夜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示警（二）


    「哎呦！」爬着窗沿进来，乌采芊又极其不幸运的脑门儿磕在了窗沿儿上，又正好磕着的，是刚才撞了的位置，更是生疼。


    「哟！回来啦！怎么不走正门啊！好好儿的翻什么窗户，瞧瞧，又磕着了，这怎么还弄一身的土。」


    丁香听见响动过来，正好看见翻窗进来的乌采芊。只见她跌坐在地上，脑门儿上明显磕了道红印子，还蓬头垢面，满身尘土，裙摆都撕了好几道口子，似被什么抓挠了一般，极其狼狈的样子。


    「哎呀！这，这时候怎么说的，好端端出去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这是怎么说的？」丁香忙过去把乌采芊搀起啦。


    「哎哟！真是不走运，翻后门儿的墙进来，正好碰见一条大狼狗，瞎了它狗眼的，竟然不认得本姑奶奶，追着我跑了大半个院子，险些叫它咬了，也不看看本姑奶奶是谁，竟然敢沖我呲牙，我给放倒了，明儿跟我炖了下酒。」


    乌采芊心情极其不佳，骂骂咧咧的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


    「我的姑奶奶，好好的大门不走，你怎么又翻墙了，都是侯府的少奶奶了，能不能收敛些，真是没法儿说你了，瞧你这一身的泥。」


    丁香十分心疼的挑起几块儿布片儿，是已经被狗挠成布条儿的裙子。「这，这可是我的新衣裳。」


    「嗯！赔你，我赔你还不成，好姐姐，莫生气。」这才注意到那裙子被撕烂的模样，乌采芊很是不好意思。


    「我真不是故意的，好姐姐，那大门口儿，有人，我不想见，这不才从后门儿进来的么。」乌采芊拉着丁香的手忙讨好着。


    「罢了罢了，一条裙子而已，谁在大门口，还吓得你这院儿里的女主人都翻墙去了？」丁香也是好奇。


    「嗯，是孟伊兰，我只是不想见她，你甭问了，我去洗洗。」


    乌采芊不太想去谈论孟伊兰，只是随口一说，便是开始解腰带，将那破损的裙衫脱下来，丁香也明白了，便不再提及。


    「我去给你打水，不重新洗洗怕是不行了，瞧你这头上都是泥，不洗洗可怎么睡。」丁香说着就去准备了。


    乌采芊又一次舒舒服服的趴在了浴桶的边缘，身上的尘土已是洗净了。此刻，已是入夜，浴房里没有点灯，也没有旁人，半开着的窗洒下月光来，竟是看的清楚。


    在那月光下，茹银辉沐浴一般，照的乌采芊露着的肌肤更是晶莹透亮，一双眸子里竟是如泉水一般的闪动。


    门突然开了，屏风后走进一个人影来，乌采芊以为是丁香，随口说着「你怎么还不去睡啊！我在泡泡就好了，你先去睡吧！」


    那身影竟是一顿，僵住了，就直直的站在了那屏风的旁边，隐在月光找不到的地方，看不到脸，只是那在月光下的半截衣衫明显不是女子的。


    见后面竟是无半分的回应，乌采芊这才转过身来，一见那黑暗里的人影，瞬间察觉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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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丁香，你是谁？」


    想不到那身影竟是纹丝不动，乌采芊眼角扫过周遭，不好，衣衫放的有些远，够不着啊！垂眼看看淹在水中的身子，心里大喊失策。


    那身影竟是突然动起来，他好像，好像在脱衣服！


    「喂！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侯爷府，我，我，我可是小侯爷夫人，我夫君可是杀人如麻，勇，勇勐如虎，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夫君肯定扒你的皮，抽你的经，啃，啃你的骨头。」


    乌采芊双手抱在胸前，竟是吓得说话都有些打颤了，这样的窘境，她确实是没有碰到过啊！


    饶是平日如何厉害的的龇牙咧嘴，但是这种男女独处之事，她哪里晓得怎么处置，更何况她还光着，吃亏的肯定是自己啊！


    乌采芊在内心祈祷的同时，也只能迅速的在四周瞄着，在想着该如何脱身，只能说今天真的是背到家了。


    正当乌采芊刚好瞄见她的一个香包时，心里头有了主意，嘴角浮起一丝诡秘的笑意，正准备开口时，只见飞来一物，将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接着就是一道熟悉的男声，「穿上，沐浴还不点灯，谁让你给我省烛火钱了。」


    「嘿！是你啊！吓死我啦！我当是谁呢！」一听那声音，乌采芊如闻亲人一般，忙钻出脑袋来，一看眼前那人仍是在阴影里，扔给自己的竟是他的衣服。


    「这大晚上的，能不能不吓人，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你背过身去，转过去。」


    乌采芊说着便是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将那男子的袍子往身上一套，腰是有些粗，罢了罢了，先穿上再说。


    随意的将那腰间的丝带一系，就算是好了，湿润的发还滴着水，顺着髮丝滴落在衣衫上。


    「我穿好了，你出来吧！」望着那黑影里的人影，乌采芊大大方方的一招手。


    只听那黑暗里的人似乎唿吸十分的急促，喉头间也是紧咽了几口口水，紧接着那人从黑暗里走了几步，露出了脸。


    也正是此刻，乌采芊将一旁的灯盏点了起来，瞬间照亮了半间屋子，能够清楚的看见对面的那人了。


    「你，你，你，你流鼻血了！」乌采芊大叫，一时间竟是眩晕，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


    李恆翊一个健步冲上去，将她接在了怀里，只听乌采芊仍是喃喃「血，血，血。」她竟是吓的有些发抖起来。


    「你怎么了，乌采芊，你怎么了。」


    李恆翊焦急的摇晃着她的脑袋，她却仍是迷迷煳煳，乌采芊脑子里此刻只有那血的模样，恍惚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唿唤她，可是她却不能动弹了一般。


    怀里的人只着一件薄衫，而李恆翊此刻也只着一套轻薄的里衣，而且已是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他的心跳的更加的勐烈，油煎火灼一般，怀里的女子散发出来的美妙气息更是挡也挡不住的钻进心扉。


    他放开那女子，那女子却是直直向地上滑去，他只得是又将那女子拉过来重新搂在怀里。


    李恆翊望了望那浴桶，径直抱着那女子跳了进去，没想到那浴桶里的水竟是更热，竟是如滚烫一般，瞬间大汗都冒了出来。


    「乌采芊，你就不怕烫破了皮嘛，大夏天的沐浴需要这么热的水吗？」一道充满怒意的吼声响彻整个院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示警（三）


    「小姐，小姐，你听见了吗？小姐」迷煳间乌采芊似乎听见有人在喊她，只是双眼竟是十分的沉重。


    使劲力气稍稍抬起一丝缝儿后，便是再也无力，也只微微见到一丝的光亮，顷刻间就又陷入一片的黑暗里。


    「血，血，血，救命，救命，救命。」


    汗水浸透了绣着并蒂双莲纹样儿的枕套，丁香焦急的替她擦拭着额上的汗，已经过了晌午了，小姐还没有醒，似乎在梦魇里挣扎一般，十分的痛苦。


    「这可怎么好，这浑身都是这般的滚烫，她怎么一个劲儿的念着血啊血啊的，哪里就有血了，莫不是烧煳涂了。」丁香将帕子又用凉水浸了浸，重新放回乌采芊烫手的额头上。


    「大碍到是没有的，少爷怎么也是不该那般的折腾，小姐哪里经得住。」半夏说着竟是脸色一红，似乎十分的难为情。


    「怎么？少爷怎么了？怎么又干少爷的事儿了，少爷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啊？」


    丁香好奇的看向半夏，虽然昨夜她也听到些声响，但毕竟是人家夫妻之事，哪里好起来看的。


    「就是，就是，唉！这怎么说呢，怪难为情的。」半夏此刻耳根子都红了。


    「小姐都这般了，你还害臊个什么劲儿，还不赶紧说。」见半夏这般吱吱呜呜，丁香亦是有些急躁了。


    「哦！就是，就是我昨儿夜起，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就出去看了一眼，竟是，竟是看见少爷跟小姐两人竟是，竟是两人儿抱在院儿里的莲花缸里，似乎，似乎没穿什么衣服。」半夏说着竟是羞的忙捂起了眼睛，生怕因为看见不该看的长了针眼似的。


    「嗯嗯！这话到我这里为止就行了，出去别瞎说，仔细我绞了你的舌头。」


    丁香也是强装镇定的将这事情同口水一同咽下去，消化掉，然后方才交代半夏不可乱说。


    「好姐姐，不是你让我说，我都不会说的，保证烂在肚子里的。」半夏立刻伸出手去指着上天，一副要起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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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姐姐信你就是了。」丁香忙将她的手掰下来。


    「我开了方子，让灵仙去福济堂取药去了，几服药下去小姐就好了。」半夏又是看了看此刻还没有醒来的小姐。


    「丁香姐，丁香姐，柳公子来了。」


    二人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灵仙清脆的声音，还有那依旧火急火燎的脚步声。


    二人刚朝着门口望去，就见灵仙已是拧着几包药跨过了门槛，身后紧接着跟进来的竟是柳公子，还有背着药箱的苏叶。


    「你们家小姐怎么了？」


    柳公子一个健步上前就坐在了床边，看着面色烫得发红的乌采芊眉间蹙起。


    「呀！怎么这样烫，什么时候这般的。」柳晋风伸出手抚了抚乌采芊的额头。


    「柳公子，让我来看看。」一旁的苏叶已是将药箱放下，忙过来床边。


    柳晋风忙让开身子，让苏叶上前去，苏叶过来开始为乌采芊诊脉，只过了片刻，苏叶方才起身到一旁。


    「还好，还好，柳公子务须太挂心，许是受了些风寒，无大碍的。」苏叶恭恭敬敬的告知柳晋风。


    「无事就好，都这般大了，这额上又磕了这么大个包，这样的天气还能受风寒，真是不让人省心。」


    柳晋风自顾说着，竟是亲自又将乌采芊额上已是发热的帕子取下来，重新浸入凉水中，又换上。


    「这，不赖我们小姐，是，是…」半夏在一旁想说又不好意思说，脸憋得通红，丁香亦是白了她一眼，忙想上前去接替柳晋风，「柳公子上前头喝茶吧！我们来伺候小姐就成了。」


    「在你们看来我是外人，你们有事瞒着我不打紧，若是你们小姐出了差错儿，勤等着后悔去。」


    柳晋风看向丁香和半夏的面色有些发冷，见二人没有丝毫的动作，便又重新看向乌采芊，将她发烫的手握着，拿浸凉了的帕子洗洗擦拭着，如若旁人一般。


    半夏实在是有一事忍耐不得了，见苏叶在，正好有个可以说说的，毕竟那事不是女子好去开口的，她悄悄将苏叶唤到一旁。


    虽然半夏的脸红的能掐出血来，但事情干系小姐，又不得不说，在苏叶耳边叙叙说过，方才如释重负一般，方才退了出去，拉着灵仙一道去熬药去了。


    「胡闹，真是胡闹，哪能这般的折腾。」


    苏叶听闻以后，竟是气唿唿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然而却又是无计可施一般。


    「半夏姐姐，昨个儿晚上少爷跟小姐在院儿里的鱼缸里做什么呢？」灵仙歪着脑袋十分的不解。


    「嘘！怎么你也看见了？」半夏忙捂住她的嘴，还十分神秘的四周瞅了瞅，见没有旁人方才放开手。


    「莫要乱说，仔细你的舌头。」


    「我瞅着少爷似乎没穿衣服，小姐，小姐到底穿没穿啊！离的太远没看清，反正白花花的，不会小姐也没穿吧！」灵仙如突然顿悟一般，嗖的脸就红了。


    「穿了，谁说没穿的？」


    两人应声望去，却是见李恆翊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走近了。灵仙吓得忙往半夏身后躲去，顺便将手里提着的药包拎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此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你们两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大半夜的，还有闲情逸緻到院儿里去看月亮不成？」李恆翊眉梢一挑。


    「没，没有，凑巧，凑巧而已。」


    灵仙只能是苦苦强辩，微眯着眼睛又挡着脸，少爷此刻的脸色必定是非常难看的。


    「少爷，我们去给少夫人煎药，告退。」半夏一个激灵，忙就要扯着灵仙就走。


    「煎药？她怎么了？」


    「病了。」一看李恆翊的脸，半夏又想起那事，又是脸一红，看向李恆翊的眼神也是十分的怪异，话还没说完，就扯着还挡着脸的灵仙兔子撒腿一般跑了。


    「病了？」李恆翊一愣，望了望落荒而逃的两个丫头，也是一头的雾水，便也不多想，径直朝着屋子走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示警（四）


    「柳公子怎么在？」李恆翊一进屋就看见坐在床边的柳晋风还有在一旁座位上坐着的苏叶。


    「她怎么了？」又是瞟见床上躺着的那人，额上还搭着帕子，面上是不太自然的绯红，如打了胭脂一般，接着那一双眼，又是极其锐利的落在了柳晋风握着的乌采芊的手上。


    柳晋风抬眼看了他一眼，也是瞧出他在看哪里，也不着急，而是不慌不忙的将她的手轻轻放到床上，又是将她额上的帕子取下来，准备放进盆子里浸一浸。


    「就不劳烦柳公子了，本官的妻子还是我自己来照顾吧！」那李恆翊竟是一个眨眼就到了跟前，将柳晋风手中的帕子夺了去。


    「小侯爷自身有恙，还是先好好调理好自身吧！这里有现成的大夫，也可请教一二才是，莫要胡乱用药，害人害己。」


    柳晋风也是直直看向他，恨恨的咬着牙，语气里含着怒意，丝毫不避让他那带着锋刃的眼神。


    「小侯爷，若是信得过，苏叶可代劳为您诊断一二，讳疾忌医之事，是万万不可行的。」


    那苏叶眼见二人已是针锋相对，但这事情确实是不能这般下去，此时房内除了三个男子也没有旁人，对于大夫而言，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而且柳公子已经知道了，也就无需避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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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恙？我身体好的很，何时有恙了？」李恆翊恼怒的看向苏叶，这人是唱得哪出儿？


    「若是无恙，你何须如此？」见他竟是不承认，柳晋风更是心里升起一股火，嗖的站起来。


    「她！她自幼身子骨不好，哪里经得起你这般摧残，你，你，你这样做简直是有辱斯文，你，你斯文败类，败类。」


    柳晋风一时间气的指向李恆翊，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想起方才苏叶说的话，再看看几个丫头十分隐晦的暗示，柳晋风自觉猜得十之八九，怒从心中来。


    「柳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官竟是听不懂了。」李恆翊更是疑惑，便是看向苏叶，见苏叶也是用怪异的眼神在看自己。


    「听不懂，你就装听不懂吧！哼！」柳晋风见他还抵赖，便是径直过来，直直指着李恆翊的鼻子，却更是气的手指都在发抖，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索性拂袖而去。


    「你过来，到底是怎么了？说清楚了。」李恆翊冲着苏叶喊着。


    「小的还是先给您把个脉吧！」那苏叶竟是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做出一个把脉的动作。


    「把脉？」


    「是是是，不把脉，小的无法下定论。」苏叶偷瞄了一眼还躺着的小姐，又看了一眼此刻满脸怒气的小侯爷，压低声音方才说着。


    「那你把脉吧！」见苏叶也不似在开玩笑，李恆翊方才正色坐下，顺势将手臂伸了出来，示意苏叶过去把脉。


    苏叶忙不迭上去，伸出手去替李恆熠把脉，仔仔细细的来回把了几次，这才长舒一口气似的站起来。


    「如何？」李恆翊见他这般果真是怪异的很，


    「好得很，小侯爷脉象沉稳有力，康健的很，并无不妥。」


    「只是…」


    「只是什么？」见那苏叶语气竟是突然转折，李恆翊心里一提，


    「只是，只是小侯爷既然身子这般康健，何必，何必去用那虎狼药，何苦来哉！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哪里承受得起，难怪有补过头的迹象。」苏叶这才感慨一番。


    「用药？我何时用过什么虎狼药，你说清楚了？」李恆翊突然从座位上站起，逼近苏叶…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看什么呢？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灵仙一进院子就瞧见那绿萝，竟是鬼鬼祟祟的在少夫人屋子门前往里面张望。


    「灵仙姑娘，我，我就看看，这，这就走。」那绿萝一见是灵仙，不好招惹的，并不想找骂，便讪讪笑着就要走，只是不时的回首仍张望着，恋恋不捨的样子。


    「灵仙，你在同谁说话呢？还不快把药端进来。」丁香从屋子出来，见灵仙正好端着煎好的药在门口。


    「哦！来了，来了，是绿萝那小蹄子贼胆大的，竟是在这探头探脑，往屋里看呢，叫我打发走了。」灵仙见是丁香来了，忙端着药就凑上前去。


    「丁香姐，小姐好些了吗？」


    「还没醒呢，苏叶说这服药下去就会退热的，你赶紧的去，我去厨房看看火儿，别把粥熬坏了。」说着便是把灵仙往里推。


    「少爷在里头呢，你仔细着伺候，莫要毛手毛脚的。」


    一听这话，灵仙明明迈进门槛儿的脚竟是收了回来，「丁香姐姐，要不，要不你去给小姐送药，我，我去帮你看火儿。」


    「啰嗦什么，干活儿还挑三拣四的，我不去看看不放心，叫你看火儿，又得熬煳了。」丁香一个白眼又是将她往里一推，自顾的就走了。


    「唉，唉，唉！」见丁香甩手就走了，竟是头也不回，灵仙无奈，只得是硬着头皮往里去了。


    李恆翊静静坐在床边，望着那床上的人，不禁又想起昨晚，这女人一盆洗澡水差点烫熟了自己，亏得院子里那大鱼缸里还有一缸的凉水，他便是抱着那人事不省的女人一起跳了进去，没曾想，她竟是半点没醒。


    此刻他也算是明白了，昨晚那些异样是怎么回事，竟是有人这般算计他。


    灵仙蹑手蹑脚的进来，见少爷在床边坐着，似乎很是着迷一般的在看着小姐，她憋着一口气，低着头，快速的小碎步径直过去，轻轻将那托盘放在几上，一转身，便准备抬腿就跑。


    「把药端过来，难道要放凉了。」一道闷闷的男声从耳后传来。


    灵仙只得是一咬牙，无限艰难的又回过身去，端了药，低着头送到少爷的手边，见他接过去了，心里也是暗喜，准备又熘。


    「你都看见什么了？」李恆翊慢条斯理的吹着那药。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啊？」灵仙感觉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谁敢说看见了，不怕被绞舌头吗？


    她不由得竟是双手想要去捂嘴，更准确的说是想去护住舌头，没有舌头，不能说话了，成了哑巴，那该是多么的可怕啊！


    「无妨，看见就看见了，你去吧！」李恆翊见那丫头却是被唬住了，虽然昨晚那一幕怕是被人误会，却是觉得心情极好，嘴角微微勾起几分得意的笑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灵仙一听更是害怕，抱着头，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示警（五）


    「哎呦！痛痛痛，这么大个包，怎么见人啊！」乌采芊看着镜子里自己，那额头上隆起的十分显眼的大包，十分的无奈，轻轻摸了摸那额上的包疼的嘴一嗤，手都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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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一进门，灵仙就看见正在梳妆镜前还在喃喃自语的乌采芊。


    「灵仙，我这是睡了多久了，身上没有半分气力，好饿啊！」乌采芊有些无力的一手撑着梳妆檯，一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还不忘砸吧了两下嘴，嘴里也是没有半分的滋味，还干干的。


    「我的小姐，你终于知道饿了，粥都已经熬煳了几锅了，丁香姐姐都已经训过我好几道出来了，还说再也不准我进厨房了。」


    灵仙有些不高兴的瘪了瘪嘴，今日那小侯爷也不知道怎么的，竟是半日都守在小姐的房里不走，自己想躲着他，就与丁香姐换了去看火。


    没想到，竟是又看睡着了，连着熬煳了几锅粥，被丁香姐训斥，扬言不许她再进厨房，那可不是极大的损失，偷嘴儿些子，果点，好酒，好菜儿什么的，岂不是再也不能得手了。


    「有啥好吃的，咱弄点儿去！」说到吃，乌采芊眼前一亮，笑眯眯的看向灵仙，一脸的坏主意，灵仙也是会意，一改阴霾，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连连点头。


    不多时，便出现这一幕场景，乌采芊，和灵仙二人，在后院儿的假山后面守着一堆燃烧的柴火，虽然让那火烤的满头大汗，脸上也是红扑扑的发烫，却仍是靠得紧紧，搓手搓脚，口水直咽的蹲在那里等着。


    一旁的地上是一条被麻翻了整夜加大半日，刚刚才醒过来的大狼狗，半翻着的白眼，不时咕噜的转几下，证明它还活着。


    那狗吐出来的舌头还无力的垂着，周身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死扣一般，竟是连个绳头儿都看不见，那狗的样子似乎非常的虚弱。


    只是不时发出有气无力嘤嘤嘤的呜咽声，似婴儿哭泣一般哀伤，身子也是起伏的喘着气，那项圈上的一个铃铛随着他身子的起伏铃铃铃的响着。


    那狗的眼里尽是黯淡无光的绝望，谁也不知道刚刚它经歷了多么痛苦的狗生，那女子除了拳脚相加，百般羞辱，还扬言要让它眼睁睁的看着她炖了它下酒。


    「小姐，快好了没有。」灵仙忍不住将最后的几根树枝扔进快要烧尽的火里。


    「快了，快了，就是可惜这几条鱼了，都死的透透的了，也不能吃了，唉！不然拿来烤烤也是极好的。」乌采芊非常惋惜的拿着一根小棍儿扒拉着躺在地上的几尾红艷艷的金鱼。


    「金鱼也能吃吗？」


    「是鱼么，只要没毒，怎么不能吃，就是肉少点儿，真是可惜了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害死我的鱼，拔了我的莲花，叫我知道，定叫他好看，欺负到姑奶**上来了。」


    说到这里，乌采芊又是想起自己那一缸开的极好的莲花和这几尾死了的金鱼，有些愤愤。


    「看什么看，瞎你的狗眼的，谁欺负姑奶奶下场都跟你一样儿，本小姐不发威，真当我是好欺负的，看我吃饱了不来好好收拾你。」


    一见那地上的狗竟是正看向自己，乌采芊随手又是将手里的小棍儿扔过去，吓得那狗又是一阵的呜呜叫。


    望着那女子如此兇悍的样子，李恆翊不禁无奈的摇摇头，站在假山上十分悠哉的看着这一幕。


    不多时，一堆火烧成了灰烬，两人迫不及待的捡了棍子来扒拉那堆灰烬，似乎在找着什么，不多时就抛出来一个灰扑扑的，烤硬了的泥巴球。


    「小姐，好了没，好了没。」灵仙兴奋的直扯乌采芊的袖子。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瞧瞧。」乌采芊随手去找了块石头，就开始砸那泥巴球。


    砸开泥巴球，里面露出皱巴巴的被烤变色了的荷叶，一层层的竟是好几层，乌采芊十分熟练的一层层剥去那荷叶。


    虽然烫得手指只弹，嘴里还跟着同节奏的嘻嘻唿唿，却仍是没有半分退缩，当剥开最后一层时，里面竟是露出一只白花花的鸡来，那带着浓浓鸡肉香味儿，热腾腾的白气瞬间扑面而来。


    「哇！好香，好香。」灵仙凑上去，忽闪着鼻子使劲的闻着。


    「唔，唔，唔！」那躺在地上的狗似乎也嗅到了香味儿，一下刺激到神经一般来了许多精神，眼睛瞪得熘圆，耳朵竖的尖尖，鼻子使劲嗅着，扬起脑袋挣扎着，寻着香味儿朝着这边抬头望。


    「干你什么事儿，又没你的份儿，给我老实躺好了，下一顿就吃你。」乌采芊又是沖那狗一翻白眼。


    「烫烫烫，嗯，嗯，好吃，太好吃了，嗯嗯！」还没等乌采芊发话，灵仙已是忍不住伸手去扯了块肉来吃，虽然手指和舌头都险些被烫到，仍是直唿极香。


    「灵仙，我睡着后都有谁来了，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喊我了，怪熟悉的。」乌采芊一边啃着鸡腿，满嘴是油，顺便扯了另一条鸡腿递给灵仙。


    「哦哦哦！是柳公子来了，柳公子可关心小姐你了。」灵仙嘴里一边着急的咀嚼着，一边看向乌采芊，嘴里都塞满了。


    「不对，好像还有别人。」乌采芊又是想了想，歪着脑袋还是没想通。


    「哎呀！那小侯爷守了小姐你大半日，还有谁能进去啊！除了苏叶来诊过脉，也没别人儿了。」灵仙见她仍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他？哎呀，我晕，灵仙，我头晕。」一说起李恆翊，乌采芊突然又是想起李恆翊那留着鼻血的画面，瞬间又是泛起头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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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了又，好好儿的，可别吓唬我。」灵仙一听她喊晕，急的随手将那手里还没啃完的鸡腿一扔，忙过来扶她。


    「怎么，偷吃还让你头晕不成。」乌采芊只觉得身后突然有人向她靠过来，稳稳将她抵住。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乌采芊一转头就看见李恆翊那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


    「哦！我来的也不早，就在你合着灵仙一起偷鸡的时候。」


    「你，你跟踪我！」乌采芊小脸一红，仍是挺直了腰杆毫不泄气。


    「你绑我的狗做什么？」李恆翊只瞟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狗，此刻还奋力想要用嘴去叼灵仙刚刚扔掉的，那还没啃完的，烤得喷香的半个鸡腿。


    「阿宝，你就这点儿出息。」李恆翊冷眼沖那狗一瞪，那狗竟是害怕的呜呜几声，又乖乖的躺了回去，再也不动弹，立马一副十分有志气，绝不食嗟来之食的模样。


    「它就是你说的阿宝！」乌采芊十分惊讶的指向那狗，


    「我怎么没想到，既然是这样，那就不炖了，直接烤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示警（六）


    「就没得商量了？」李恆翊一脸戏嚯的看着仍然是气鼓鼓的乌采芊。


    「好啊！那咱们来商量一下是红焖狗肉，爆炒狗肉，还是烤全狗。」


    乌采芊又是龇牙咧嘴的，一眼愤愤的望向那仍在李恆翊脚边老实蹲着不敢动弹的狗。


    那狗似乎知道这女子在说什么，两眼满是惶恐不安，却是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见他却是那满脸笑意的样子，这才仿若有了些信心一般，耳朵竖起，立的直直，有主人在，不怕的。


    「天气这样热，吃不得狗肉，如此大补之物，怕是要流鼻血的，不如饶它几个月，等寒冬腊月了再进补，那才受用的。」


    那李恆翊竟是看也不看那狗，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手中的摺扇轻轻打开，接连着扇了几扇，看着乌采芊仍是气鼓鼓的模样，似乎心情极佳。


    不过说起进补之事，这又让他想起了昨日晚上，那事情的起因根源怕也是离不开进补之事，笑容从他的脸上转瞬即逝。


    「鼻，鼻血，你，你，你，别跟我提血。」


    乌采芊似一下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一般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想起那血色又是一阵眩晕，险些站不稳，忙伸手撑住身后的椅背，这才立住了。


    她站定着，微微闭着眼睛，深吸几口气，方才缓了缓，定了定神，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来。


    「怎么回事？」李恆翊嗖的收起那摺扇，几大步跨过来准备伸手去扶她一把，想起这几次的事情，察觉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


    「不用，无事，只要你不提那事就行。」


    乌采芊伸手将他推开，强装镇定的站直，又是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坐下。


    「何事提不得？」


    丁香正好进来听见二人的话，怕那李恆翊还要强问，忙上前来，到了李恆翊的身边，伸出手掩着嘴方才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哦！原来你是晕血。」李恆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你还说。」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乌采芊又是一股火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李恆翊想起昨晚乌采芊看见自己竟是晕了过去，原来事情是出在这里了。


    「你出去，出去。」乌采芊再也忍不住，指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那狗，不吃了？」


    「出去，牵着你的狗出去。」


    「火气小一些，本就热得很，不然又出一身的汗，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来个鸳鸯浴不成。这大白天的，本公子怎么也是读书人，可没有那么豪放的，夫人还是要矜持端庄一些才是。」见她发火，恆翊却更是想逗她一逗。


    「滚，滚出去，谁要跟你鸳鸯浴，臭流氓。」乌采芊嗖的从椅子上就立了起来，气得顺手就拿起手边的茶盏，举起来就要砸的架势。


    「小姐，小姐，夫人派人来传话儿，让您立马儿过去…」一向稳重的半夏也是有些着急的进来了，一见这场景立马的就收住了声音，此刻抬起的脚步，可谓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夫人怎么说的？」原本准备走的李恆翊也不着急走了，反而又回身看向乌采芊。


    「知道了，这就去。」


    原本气急的乌采芊，一听到侯夫人来传，立马就冷静了三分，将手里的茶盏缓缓放下。


    她又是翻眼瞧了瞧那额上还没消的包，很是有些无奈，这般样子见那侯夫人，又是少不了一番数落，还有进宫那事，怕是早已经进了她的耳朵，免不了又要拿出来说一说，训诫一番的。


    唉！最近真是太背了，定是要去烧烧香，拜拜佛，捐捐香油钱，贿赂贿赂各路神仙什么的，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我也是多日没有给母亲请安了，就一道去吧！」


    此刻，这算是李恆翊今日，在这屋子里说的最悦耳的一句话了。乌采芊生怕他反悔似的，一个盹都不打的直接冲过来，很是随意的将他的胳膊一挽，立马一副笑盈盈的小媳妇模样儿了。


    「夫君，那咱们就走吧！」乌采芊自然知道，那侯夫人在李恆翊这独苗儿子面前时，是没有丝毫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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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这个盟友，是很好的靠山，不然那侯夫人要是动什么真格尔的，自己虽然不怕，却也是要闹出些什么不愉快，总归是不好的。


    「夫人变脸还真是快，刚刚儿的还骂为夫是臭流氓，要轰我走来着，这会子又这般的热情了。」


    「哪里的话儿了，哪家两口子不是一会子脸红，一会子脸白的，热热闹闹的才是过日子嘛！在者说了，夫君这般宰相肚里能撑船人，岂会跟我这小女子计较的，走走走，快去给母亲请安才是正事儿。」


    见李恆翊这般的讽刺语气，乌采芊也丝毫不气，仍是笑眯眯的挽着他的胳膊，拍着马屁，作势就要把他拽着往外拖。


    「唉！今儿过去肯定没有好事，你帮我过了这关，我保证放过你的阿宝，行不行。」乌采芊见拽他不动，强来肯定是占下风的，便忙靠近他轻声说着，并且一副信誓旦旦，绝不反悔的样子。


    「成交。」李恆翊竟是想也不想，极爽快的就答应了，又是展开那摺扇，轻摇着，这才信步背手，跨出门坎去。


    「丁香，狗肉不吃了，还不快去给阿宝弄只肥鸡来好好儿补补，准饿坏了。」乌采芊眉开眼笑的吩咐完丁香就跟着出去了。


    「真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儿的，你不是从来不吃狗肉的么，自从前家里那条白狗死了，自己个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就不说了，还不许府上所有人吃狗肉了。哪里就又是红焖，又是爆炒，又是烤的，尽吓唬这狗了，你也就是嘴上说得热闹，煳弄煳弄狗罢了！」


    望着小姐已经看不见了的背影，丁香嘟囔着，看到那狗让小姐吓得憋屈可怜样儿，着实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走吧！阿宝，给你弄点好吃的去。」丁香一唤那阿宝，它竟是听懂了一般，立马的摇着尾巴就跟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章 示警（七）


    「跪下！」侯夫人看见乌采芊本就来气，看见她额上那还未消散的包，更是厌弃。


    又是想起她进宫之事，竟是惊动了长公主和太子妃亲自出面，而镇南侯府却是最后得到消息的，更是觉得脸上无光，气不打一处来。


    乌采芊抬眼瞟了瞟侯夫人，见果然十分气恼的样子，虽然不太明了这次罚跪会是为了什么由头，却是不好驳了去。


    她努了努嘴，正准备弯膝跪下，想着先跪，好汉不吃眼前亏，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容后在想辙儿也不迟。


    「你又是哪里惹得母亲动怒了，还不快快去奉杯茶，让母亲消消火儿，就当是请罪了。」


    乌采芊膝盖刚刚打弯儿，却是被一旁的李恆翊顺手一提，还没待她跪下去，又是被他扶起来站直了，她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难不成你还跪上瘾了不成，还不快去奉茶。」李恆翊侧身耳语着，乌采芊这才反应过来，很是贊同的略点点头，只有傻瓜才喜欢跪呢！还没等侯夫人再次发话，她立马笑成了一朵花儿。


    「夫君说的是，我是个不懂事的，惹着母亲不高兴了，自是要赔罪的。」说着便是忙过去，端过一旁孟伊兰托盘里的茶盏。


    只见她走到侯夫人面前，极其谦恭得体的样子，颔首低眉，微微笑着，半躬着将那茶盏举过头顶，「母亲请喝茶，儿媳无状，少不更事，净给您添麻烦，惹您生气了，还望您多多教诲。」


    这一番举动到是那侯夫人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这丫头肯定是会乖乖服软的，没想到竟是以退为进，让人有些子措手不及。


    此番那女人已经先放下姿态，借着儿媳妇作为晚辈的身份，向她这个长辈敬茶赔罪了，若是在不依不饶，倒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故意为之了。


    她有些恼火的看向李恆翊，果真是这小子给她出的主意，竟是用在对付自己亲娘身上了。


    「你莫要以为一盏茶就万事大吉了，筑梦轩之事哪怕是宫中之事，但这是在京城，哪里会有什么秘密，顷刻之间在这京城官眷之中，早就已是传得沸沸扬扬，你行事如此鲁莽，本该重罚，今儿看在翊儿的份儿上就不罚你跪祠堂了，你且就在这儿伺候茶水，好好儿学学规矩吧！」


    侯夫人见李恆翊一直盯着自己，满是希望自己不要太过难为那女人的眼神，也不好太过执拗下去。也只得是鼻间轻嘆一气，勉为其难的将那茶盏端起来，浅酌了一口，方才放回到那托盘上去，也不叫她起身，意思是叫她就这般伺候着。


    「母亲这身旁的丫头都这般会伺候人的，芊芊一向是毛手毛脚，恐怕是伺候不好母亲的，就叫她到这边来坐着回话儿吧！」


    李恆翊此刻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看向侯夫人，又望了望自己身旁空着的座位。


    李恆翊此话一出，侯夫人的脸立刻有些怒容起来，她看了一眼儿子，这女人竟然有如此的本事，让一向清冷的儿子竟是这般的护着她起来，转眼更是瞪向乌采芊，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那孔嬷嬷见他母子二人此刻竟是如此的不相让，都是倔强的性子，怕是要僵持下去了，忙笑着上前，想来开解一番。


    「夫人只是教导少夫人如何奉茶而已，少爷无须担心的。」


    「嬷嬷还是自去忙你的吧！」李恆翊仍是紧紧盯着侯夫人，丝毫不听那孔嬷嬷的劝诫，冷言冷语，十分的不耐烦。


    那孔嬷嬷吃瘪的收了笑容，没想到一向在夫人面前都十分恭敬的少爷，今日竟是如此的不给颜面，十分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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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翊儿！」侯夫人转眼看向李恆翊，满眼的不可思议。


    「孔嬷嬷是母亲近身的嬷嬷，就如同你的长辈一般，她的话就是我的话，你怎可这般的无礼。」


    「儿子就是太过有礼了，竟是纵得这府里的人，越发的无法无天了，竟是敢暗算起主子来了，真当这侯府没了规矩不成。」李恆翊也是嗖的站起，几步上前去。


    「你什么意思？」侯夫人满眼的疑惑，


    「母亲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此拙劣下作的手段，真是枉费一番好谋算，只可惜了，儿子可不吃那一套。」


    想起被算计一事，李恆翊也是心里有股子火儿，几时吃亏这般大的闷亏，竟是在自家被人算计的，不禁手里的摺扇慢慢握紧。


    「翊儿，你说什么，母亲不太明白。」


    「明不明白那就是母亲的事情了，母亲自去察验吧！儿子不便多说什么。这府里也是该好好归置归置，若是母亲难费心力就多交些子给芊芊打理，她早晚也是要经些事情，来日儿子开府，她也是要独挡一面才是。」


    李恆翊顿了顿，方才软了软语气，又接着说：


    「儿子知道母亲今日是要问芊芊进宫之事，我看母亲也就不用在问了，总不得是我们镇南候府得罪人在先，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类，归根结底是我们连累了她，又何须来责难她，她又何错之有，到是吓得她如惊弓之鸟，彻夜难眠。」


    见儿子言辞间突然竟是这般自责之感，侯夫人又是有些恻隐，从他的眼神之中竟是流露出几分的痛惜，但这痛惜却是为了这个女人，这一刻如同揪扯了一下她这颗为娘的心，一时恍惚，竟是无措起来。


    「翊儿！」侯夫人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既然进了我侯府的门，这些，她就该担着，你能护得了她一时，岂能护得了她一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是我的妻，我自会护她一世。」


    李恆翊此刻丝毫不避讳，也不似先前演戏一般，而是十分坚定的径直上去，将乌采芊手里的托盘往孟伊兰手里一递，随手就牵起还有些呆愣，不知道她们母子到底在说些什么的乌采芊。


    「翊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她，她不过是，不过是…」侯夫人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指向乌采芊。


    「母亲，她是我的妻子！」李恆翊怒得看向侯夫人，大声制止。


    「芊芊，我们走，就不耽误母亲用晚膳了，儿子告退了。」李恆熠牵着乌采芊，只是扫了侯夫人怒容一眼，并未行礼，


    「对了，母亲，慧兰那丫头竟是胆大妄为，冒犯主子，儿子已经把她送去了她该去的地方，跟您言语一声，那身契怕是作废无用了的，日后，这样的人母亲还是不必送到我处去才是了。」


    说完便径直带着还一脸错愕的乌采芊走了。


    「好，好，好，竟是反了，反了。」看着刚踏出门口的两人，侯夫人大怒，一抬手就打翻了孟伊兰端着的茶盏，摔了满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刚出门口的那两人听的分明。


    乌采芊吓的一个激灵，偷偷看了李恆熠一眼，那人面上竟是没有半分的波澜。


    「走啊！呆着做什么，该回去用晚膳了，再不回去，灵仙那丫头给你熬的粥怕是锅都熬坏了。」


    「我，我是不是，不该惹得你和候夫人母子嫌隙，倒像是，像是我的错儿了。」乌采芊竟是有些讪讪，心里有些子不安，人家好好儿的母子，竟是为了她这个不是儿媳妇的儿媳妇，也就是个外人，都吵起来了，这就是个瞎子也该看出来了嘛！


    「我午膳没用多少，饿了，走吧！」李恆翊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一扯，就朝着清音阁去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示警（八）


    「怎么，你是叫花鸡吃多了，还不饿么，还是我长得太过英俊，秀色可餐，你都不用吃饭了。」


    李恆翊见那乌采芊竟是呆愣的拿着筷子，且用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吃饭，忍不住玩笑道。


    「额！没有啊！那算什么，还没塞到牙缝儿，我还能吃下一只整鸡来着，我就是，就是觉得吧，今儿这事有点不太好。」乌采芊仍然觉得内心不安，还耿耿于怀来着。


    虽然拉着他去做挡箭牌是好事情，但转念一想，人家侯夫人就一个宝贝儿子，如今为了她到是搅得人家母子不合，乖儿子也不听话了，总归是不太好。


    他李恆翊一看就是日常孝敬懂事的好孩子，而她打小就是个顽劣的，这般将人家的儿子带偏了，心里竟是有一丝丝的过不去了。


    「你是指何事？」李恆翊到是十分的好奇，这女人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我是这么想的。」乌采芊见他有些兴趣，索性将碗筷先放到李恆翊旁边些，接着忙拖了拖凳子，也更靠近些他。


    「我是觉得吧！虽然咱们现在是盟友，一致对外的，但是你娘还是你亲娘的，你帮了我，我是知道了，你放心，我乌采芊一向是恩怨分明，我都清清楚楚的有本帐，但是呢，都气的你娘那个样子了，还是不太好。」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还担心她生气？」李恆翊眉梢一抬，有些子诧异。


    「嗯，嗯，总归她是你娘嘛！再说她最近也没有太难为我了，我自己怎样我心里有数儿，她看不上我也是应当应份儿的。再者说日后还是你同她过日子的时日长的，我不过是个过客，我还是不想因着我影响你们母子关系，虽不过是演戏罢了，我还是有些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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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不禁越想越是觉得侯夫人其实没有什么过错儿的，自己与李恆翊的赐婚本就是太过突然，任哪个母亲也是难以接受，自己的娘亲不也是这样，担心自己会吃亏来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就是这样吧！


    今日看着李恆翊为了帮自己过关，这般明面儿的就与侯夫人对着，气得那侯夫人都摔了茶杯了，她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


    「过客？你真的只想做一个过客吗？」李恆熠很是镇定的看向她，眼里竟是带着一丝让人不能察觉的伤感。


    「嗯？这个，这个…」乌采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那人的重点竟是落在这两个字上，到是把她问倒了？看着他那眼神，自己竟是没由来的觉得心里，有些怕怕的，低着头想要躲避他的目光。


    「吃吧！」李恆翊不再问什么，而是夹起一块乌采芊喜欢的酥鹅放进她的碗里，眼里却是升起不尽的失落。


    「哦哦哦！嗯，好吃，好吃。」乌采芊见机也是忙吃起来，更是在盘子里夹起一根鸡腿。


    「阿宝，给你吃，吃了日后睁大你的眼睛，可不许在挠我了，不然我就真炖了你下酒。」乌采芊笑眯眯的将鸡腿扔给那蹲在一边等候发落的阿宝。


    此刻她对于昨晚被它追着满后院跑的事情，已经是忘了个干净，所谓不知者不罪，既然你主人已是帮我过了关，我也就大人有大量，说话算话，不跟你计较了。


    「你就接着胡诌吧！吓一条狗做什么。」丁香忍不住啐道。


    乌采芊只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便不再逗那狗，埋头吃自己的酥鹅。


    「少爷，少夫人，侯爷往这边来了。」只见灵仙仍是一阵风而似的进来了。


    「知道了，请父亲去前厅，我马上来。」李恆翊刚刚吃完，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取过帕子拭了拭唇角。


    「嗯嗯嗯！我也去。」乌采芊见他吃完了，见自己碗里还有一大碗的饭，忙一边刨饭，一边眼神示意李恆翊等等她。


    「你慢些吃，别噎着，我等你就是了。」原本刚准备起身的李恆翊，见乌采芊竟是大口的刨饭，嘴里都塞满了，这才又坐了回来。


    「巧了，我也还没吃，芊芊吃的这般香，到是让人看得饿了。」只见镇南候竟是没有半分架子的走进了善堂，一眼看见满桌子的菜，还有正在努力往嘴里刨饭的乌采芊。


    「嗯！父亲。」一见是侯爷，乌采芊努力的将一大口饭直咽下去，咽得脖子一撑，两眼直翻，险些卡在喉咙里。


    「慢些吃，不妨的。」侯爷已是坐到了乌采芊的对面，也丝毫不介意她的吃相，到是十分的慈爱。


    「喝口汤。」李恆翊很是自然的盛了一碗汤递到乌采芊的手里。


    「嗯！」乌采芊接过去忙喝了几口，这才好受些。


    「看着你们夫妻和顺，为父很是欣慰。」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处来，母亲在等着您。」李恆翊看着侯爷不禁发问。


    「拿一副碗筷来，今日就在这里同你们一道吃了。」侯爷也不搭话，到是吩咐丁香取餐具去。


    「听说昨晚你这院儿里到是十分的热闹，为父是不是错过诸多的好戏了。」侯爷竟是笑着看向李恆翊。


    「父亲，儿子可是替您喝了汤，务须您来感谢儿子就算了，怎的今日难不成，是来看儿子笑话的么。」提及昨晚之事，李恆翊就是一脸的不高兴。


    「老人家受用不得，你年轻，替父亲分担一些，也算是尽孝不是。」


    「这般的分担还是不要了，儿子受用不起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不就是帮父亲喝了一碗汤吗？还要如此推搡的，父亲，下次他要是不喝，芊芊帮你喝就是了，这样的好事他竟然还推辞，果真是不懂事的。」


    乌采芊着实是看不下去了，昨晚某人用那晚汤，撩拨的自己口水直滴，此刻还在埋怨替父亲喝了汤之事，果真是小气的。


    此言一出，立马的安静了，桌上的两个男人脸都黑了，只那侯爷轻咳了几声后，瞟了一眼满脸漆黑的儿子，当做没有看见一般，端起丁香刚盛好的饭就开始吃。


    「嗯！你这里的菜色，味道还是不错的。」


    「父亲若是喜欢，常来就是，人多吃饭才是热闹的，来，我给您盛一碗汤，这汤也很是鲜美的，您尝尝看。」一听侯爷夸赞这些菜色，乌采芊很是高兴，忙放下碗筷，殷勤的起身，亲自给侯爷盛汤。


    「嗯嗯，果真鲜美，那为父日后常来就是了。」侯爷十分满意的喝着汤，眼角不忘瞟了一眼十分不自在的儿子，竟是显出些得意的样子。


    李恆翊鼻子轻哼一声，手里的摺扇「噗」的一声展开，连连的扇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示警（九）


    「你母亲为着你未经她的同意就打发了慧兰，心里有气，也是有的，毕竟是她身边儿的人，精挑细选的给了你，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让你打发了，你也体谅着些，抽个空去给她赔个不是就是了。」


    用过膳后，几人在院子里品茶纳凉，天已是黑了，漫天的星星，玄月高挂着，侯爷轻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


    「成日的不守着本分，做些非分之想，这般的奴才父亲认为可要得？」李恆翊并不应承侯爷的话，而是反问着。


    「如是这般，打发也就打发了，我同你母亲去说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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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也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本也就是随口一说的话，夫人到底是因何而动怒他岂会不知道，事情怎会是出自一个丫头身上的。


    「诶！你们在说什么呢？来尝尝这些点心，都是我家乡彭城带来的，虽不及京城的点心精緻，味道却也是不错的。」乌采芊端着一盘子点心果脯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你是说这是彭城的点心？」看着那盘子里的点心，侯爷竟是有些惊讶。


    「是呀！是晋风哥哥给我带来的，还有这些蜜饯果子，可甜了。」


    乌采芊刚将盘子里的小碟一碟碟的放在石桌上，就忍不住伸手捡了一颗蜜枣，放进嘴里，一口下去，甜滋滋的，满足的眯着眼睛，甜甜糯糯的蜜枣可真是让人美坏了。


    「哦！那真是该尝一尝。」侯爷说着，竟是拿起一块点心，呆呆看了一会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咬了一口，细细品着。


    「好吃吧！」乌采芊十分期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侯爷轻轻咀嚼着。


    「嗯，果真别有一番风味，甚好。」侯爷说着，又将手里还剩的那半块儿放进了嘴了。


    「我怎么觉得挺一般，没什么两样儿，就这口味儿，还不如京城一般的点心铺子的手艺。」一旁的李恆翊也是尝了一口，还没等乌采芊高兴起来就是一盆冷水直泼而来。


    「你不爱吃就别吃了，我都给父亲就是了。」乌采芊说着就要去夺李恆翊手里还剩的半块儿，还没等她抢到手，那人竟是一口就赛进了嘴里。


    「吃几块儿就得了，送就不必了，母亲院儿里点心多得是，是不是父亲？」李恆翊又是冲着侯爷一挑眉，惹得侯爷差点儿笑出来。


    「是是是，尝一尝就是了，彭城，我倒是听说多年，那里的点心，我这还是第一次吃，也算是沾了芊芊你的福气。」侯爷说着，眼里竟是一味的复杂起来。


    「父亲今日来难道就只是为着母亲做说客吗？这可是从没有的，若是有旁的事宜，您直说无妨。」


    李恆翊见父亲的思绪似乎被这点心牵扯住，又是想起昨晚那书房里的暗格，他似乎有着自己的秘密，如他这般精明的人，肯定是发现秘密被人窥探过了，今日登门，怕不会只是如此。


    「翊儿，昨晚，你都看见了？」侯爷眼里的思绪尽收眼底，又恢復如常了。


    「若是为着这事儿，父亲就不必多虑了，人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秘密，父亲无须来告知我，我不也不会多嘴去告知母亲的。」


    「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她又岂会不知。」却见侯爷竟是嘴角扯出几分冷笑，尽是嘲讽，似在嘲讽他人，却更是在嘲讽自己一样。


    「既然母亲知道，你为何还如此执着，难道就如此的难以割捨？」


    李恆翊怒的窜起来，昨日他也看了那副画，那画中的女子分明就不是当年书房里的那丫头春乔，而是另有其人。只是春乔的眼睛与画中人有几分的相似，或许这就是母亲一定要她死的原因吧！


    「父亲，那画儿，我也瞧见了！」见他们二人说起的竟是这事儿，乌采芊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毕竟自己是偷偷摸摸儿的看了人家的东西。


    「你认出来了？」侯爷很是认真的看向乌采芊，


    「嗯！」乌采芊点了点头，看那副画时，她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人，差点惊掉了下巴，她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


    「割捨？或许是吧！唉！」侯爷像是在回答者李恆翊，也像是在回答着自己，一声长嘆过后，侯爷竟是站起身，就背着身子，站在那月光下，毫不避讳的将他与画中女子的故事娓娓道来…


    「父亲，儿子，儿子竟是不知会是如此。」听完侯爷的故事，李恆翊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冲动言语。


    「无妨，你说的都没错，时隔多年，是我自己放不下，还累及旁人罢了！」


    侯爷一时间竟是满面的沧桑，眼里透着哀伤与苍凉，这样的父亲，李恆翊从未见过，他一时也惊呆了。


    乌采芊在一旁听着故事，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因为故事里的人物竟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了。


    而且这些事情，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简直是太意外，太突然，太让人难以接受。


    这其中竟是有那么多的谜团，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这群人究竟是埋藏了多少的秘密？


    「父亲，父亲，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既然那人已是逝世多年，您也该放下了。」


    「父亲，母亲她真的很在意您！」


    李恆翊一时间竟是找不出用什么言语来安慰父亲，只能是说了这么一句自己多年以来看在眼里的话。


    「翊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父亲的。」侯爷很是意味深长的走到儿子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了一眼还在回味刚才精彩故事无法自拔的乌采芊。


    「翊儿，芊芊是个好姑娘，你，莫要迴避自己的本心，一旦错过，便是悔恨终生，后悔莫及。」


    父亲发自肺腑的声音还在耳边迴荡着，可人却是已经出了院子，那一缕颀长孤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了。


    李恆翊回身，却是看见仍在自顾唏嘘着，回味着，父亲刚刚讲完那故事的乌采芊。


    那女子亦是双眼如泉水般清澈，笑起来眉眼弯弯，并无半分的烦恼，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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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笑时，心里似乎就觉得特别的舒适，看着她蹙眉时，就想为她抚平，让她舒展笑颜，这般异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难道父亲所指的，她就是自己的本心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本心（一）


    「你认识那画中的女子？」李恆翊这才又坐回石凳上，闲适的端起茶来，今日这茶却是极香，那女人为了招待父亲果真是大方的。


    她珍藏的上好茶叶也捨得拿出来了，平日里这点子茶叶却是守得紧紧，怎么也不肯的，说是自家哥哥给捎的，不光是珍贵，更是情分在里头。


    「额！这茶怎么样，我给你再斟点儿。」乌采芊见他果然是要问这个了，还是让他听着风儿了，也是怪自己嘴快，搭那个话儿做什么，此刻懊悔也是来不及了，忙借了个由头，端起茶壶来替他斟茶，特意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你不说，我也能打听的出来，毕竟那定远侯府还在这京城里头立着。」李恆翊也不着急，且端起茶来又饮了一口，果真是好茶。


    「嗯，嗯，就是见过画像嘛！也没什么稀奇的，想必定远侯府还留着的那位郡主的画像，也是不少的吧！」乌采芊见岔不过去，也就只得是随口应承着。


    「唉！对了，你真将慧兰打发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也就一夜的功夫，是犯了什么事情，打发上哪儿去了？」


    乌采芊勐地又是想起方才，他父子二人似乎提及将慧兰打发了的事情，忙借题发挥，好将那画儿的事情揭过去。


    「她自然是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乌采芊追问着。


    「与你无关。」


    「哼，小气。」乌采芊不高兴的小嘴一噘，只顾往嘴里塞点心去了。


    「你就不准备同我说说这几日的事情？」李恆翊终于是忍不住，将这几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哦！我只是，只是有些晕那个，就是，就是有些晕血罢了！」乌采芊自然不会去提，被招进宫主要是因为那副山涧月夜图。


    也不会再提侯爷书房暗格里的那副画，同样都是画儿惹出来的事情，虽然是两幅画，可是那画上的人归根结底就是同一个人，自然是一件都不能提及的。


    「小时候也是有些晕血，不过没有那么厉害，也就是几个月前吧！突然间做了个很可怕的梦，真的是特别的可怕的，从那以后见到血就晕的厉害。」


    乌采芊扯起昨夜因着看见李恆翊流鼻血的晕血的事情，接着便是想起了再嫁来侯府之前不久在一间小客栈做的那个梦。


    「对，对，对，就是那间客栈啊！咱们第一次见那次，你还撞了我，就是头天晚上，那梦逼真的很，吓得我要死呢！」


    「那次？」李恆翊经她这么一说，也是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她，那般灰头土脸，还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明明是她不看路，撞了人，还在赖自己撞了她。


    「就是，就是，不过现在看来，所谓不打不相识了，想不到今日还能坐在一起品茶的。」


    乌采芊似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回忆起当初与他相遇的时刻，现今想起来，也是十分有趣的一番际遇了。


    「不打不相识？哪里就打了？」


    李恆翊明明记得清楚，除了她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根本没有动过手啊！这也是能随口说来的吗？


    「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而已，对了，我看你如今康健的很，初次见你时脸色怎么那般的差？」


    乌采芊又是想起当初李恆翊那病态的脸色，同今日这康健的红润截然不同。


    「那时是刚受了伤，在客栈将养了几日。」


    那一次李恆翊本是去边境剿匪，却是受了重伤，更是身中剧毒，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昏迷不醒。


    然而，待他醒来时就是在那间客栈了，毒也解了，伤也好了大半，事后父亲说是请了太医院的太医前去营救，方才脱险的，因着伤重不能挪动，便是就近找了那间客栈的。


    「哦！那就难怪了，你身上好像有许多伤疤，是怎么来的？」乌采芊有些好奇。


    「你看见了？」


    「嗯！」


    「你偷看我？」


    「没有，没有，无意间看见的，你，你慢慢赏月，我先去沐浴了。」


    「那一起吧！」


    「什么一起？」


    「沐浴啊！」


    「不知道你说什么…」


    望着那女子如小鹿乱窜一般，红着脸跑进去的身影，李恆翊嘴边不由露出了笑意，不禁又是想起昨晚那一幕幕，当她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只是想到眼下竟是又升起几分的失落来，她还是有很多的事情不愿意同自己说，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还不能完全的信任？


    一进屋子就慌忙躲到门后面的乌采芊，还不时的往外偷看一下，那坐在月光下的男子，竟是让人忍不住心慌，心里头噗噗乱跳着，耳根子都在跟着发烫。


    今儿她虽然是睡了半日才醒，见着院里的人看她的神色竟是有些不一样，就连近身的几个丫头也是吱吱呜呜，只是都不肯说。


    到是她用一个叫花鸡私底下贿赂过灵仙，她又是个大喇叭，最是藏不住话儿的，这才从她嘴里撬出些子话来，加着自己虽然人事不省的，时不时也是有些迷迷煳煳，依稀能感觉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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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这些结合起来也算是能说通了，昨夜，果真是与那人「鸳鸯浴」了，虽然是被迫，不能作数的，然而，此刻他再提那事，乌采芊就有些顶不住了，纵然脸皮子再厚，也是羞死人了的。


    「唉！唉！唉！」沐浴完后，乌采芊从浴盆里出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嘆气来着。此刻，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紧，这心里装了秘密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可是偏偏又说不得。


    「你要是在嘆下去，怕是这外面的树叶都要掉光了。」屏风后面此刻竟是又出现一个人影，分明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你做什么？又偷窥？」乌采芊紧张的双手将胸口的衣服捂住，这才发现，自己是穿了衣服的，怕什么，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将手放开，去理那还在滴水的髮丝。


    「谁要偷窥？只是你太久没出去，丁香来叫你也是没人应承，怕你睡着了，我就来看看而已。」李恆翊仍是站在那屏风后面，没有进来。


    「哦！知道了，这就好了，你，你先出去吧！」乌采芊拿起一把梳子，梳着头髮，眼里闪烁着慌张，低着头也不敢去看那屏风后头，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没有半分的底气去面对那个男人。


    「你是在怕我吗？」李恆翊不禁有些紧张，手心都捏出了汗。


    「没有的事，只是，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传，传出去不好，你还是出去吧！」


    乌采芊有些吱吱呜呜，语无伦次，只感觉自己说出这番话时热得快要透不过气了，整个脑袋都是滚烫，难道又发烧啦？不应该啊！苏叶配的药是极好的，已经退了热的，怎么可能还会反覆？


    「原来你不是怕我，是怕这个。」那男子一声只有自己一人才能听见的轻嘆，方才缓缓开口，那身影接着也是从屏风后面消失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本心（二）


    「我说，你这日日美人在怀，温柔乡滋润着，怎么还心事重重的样子，跟谁欠你似的。」


    小王爷见李恆翊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用胳膊抵了抵在一旁的李萧然，本来今日几人还算得闲，明明是某人约着喝茶，可他本人却是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样子。


    「哥，沐晴今儿一早就去府上找嫂嫂去了，许是惊着了，让妹妹去陪着散散心就好了，你莫要太挂心。」


    李萧然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小王爷的眼色，很懂事的说着，还不忘朝着小王爷挤眼邀功，小王爷也很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只是莫要让沐晴跟着她胡闹。」说起沐晴，这又不由得让李恆翊想起过往的那番事情来。


    「唉！这位福济堂的大夫，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唉！不就是在你府上么，哥你看是不是？」


    李萧然眼尖的看见楼下街上经过打着福济堂招牌的马车，一阵风起恰好看见里面坐着的苏叶，早前在镇南侯府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这时恰好想了起来。


    「是他？大夫出诊，有什么好好奇的」李恆翊沿着李萧然的视野看过去，也是看见了里面的苏叶。


    看见苏叶，又是让李萧然想起那档子事情来，一碗大补汤，竟是惹出这诸多的事情来。不知道这汤的初衷是冲着父亲的，还是本来就是为着自己准备的，反正是歪打正着的让自己喝了，还差点惹出更多的事情来。


    「哥，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可是要看大夫？」看着李恆翊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交替着，李萧然很是纳闷，莫不是病了？


    「他哪里像是有病的，你有病他都没病。」小王爷也是过来看热闹，伸手往李萧然肩上一拍。


    「你前个儿是用什么法子，把那柳晋风拖住的？」李恆翊突然转脸看向小王爷。


    「这个么？不可说，不可说，反正帮你拖住就是了。」小王爷仍是嬉笑，李恆翊只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对了，你往日都送你那些个红粉知己什么东西？」


    李恆翊突然很没有头绪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话一出口，就有些子后悔了，然而话已经出口，便是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嘿！怎么，开窍啦！这是要给嫂夫人送东西，这个我在行啊！」一听这话，小王爷如同得了宝似的蹭上来，摩拳擦掌，兴奋的两眼直冒光。


    「少废话。」


    「那走啊！我带你去逛逛，女人喜欢的东西那可海了去了，银子你带够了没有，今儿中午，要吃你一顿好的，走走走。」说着小王爷就拉着李恆翊和李萧然两兄弟往外走。


    福济堂的马车在琉璃斋的大门口停了下来，「苏大夫请，公子在后堂等着您，您请里边儿走！」琉璃斋的掌柜亲自打了帘子迎着苏叶下了马车，就将他往店里引。


    「有劳掌柜的了。」苏叶十分客气的沖掌柜的微微点了点头，便跟着往里走。


    店里此刻还有不少的姑娘小姐们在看着首饰，见进来一俊朗的白衣公子，不时侧目，掩面偷看。苏叶面若清霜，并不在意，也是纷纷避让着周遭的女子，还不忘频频点头施礼。


    苏叶跟着掌柜的，一路朝着里面走着，穿过迴廊，来到后院，琉璃斋的后院竟然有一个清静之处，一座僻静的小院。


    「苏大夫，您自去吧！我就送到这里了，公子在里头等您。」掌柜的又是一礼。


    「掌柜您且去忙吧！」


    「苏大夫，还在门口作甚，快进来，等你有一会子了，茶都要凉了。」只听屋里传来柳晋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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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叶寻着声音进了屋子，只见柳晋风已是坐在桌前品着茶。


    「柳公子好闲情，不知道今日是有何事？您看起来不像是身子有恙，或是醉酒。」


    看着柳晋风的样子苏叶有些不解，前日柳公子醉成那样，喝了醒酒汤也早就酒醒了，他身子也并没有不妥之处，不知道找他这个大夫来是何用意？


    「苏大夫请坐，李恆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应该只有你最清楚？」柳晋风也不迴避，直截了当的开口。


    「柳公子，我是个大夫，恕我不能透露患者的隐私，若是您只是为了这事，那恕我告退，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去看。」


    一听柳晋风竟是这般的心思，苏叶眉头一皱，也是伸出手一礼，准备离去。


    「苏大夫，莫要急着走，我只是担心芊芊，并没有要窥探他人隐私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芊芊，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


    柳晋风见他竟是要走，知道他是个认真的人，忙起身解释。


    苏叶想要抬出去的脚步竟是定住了，他没有在往外走，而是转身，重新又走了回来，将肩上的药箱子卸下来，放在一旁的几上坐到了柳晋风的对面。他也不品尝面前的茶水，而是定定的看着柳晋风。


    「他身子没有问题，只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问过丁香，是一碗补汤，而那碗汤是出自侯夫人之手，本是给侯爷的，根据小侯爷的症状，那汤里除了单纯的补阳之药外，或许还有，还有些催情之药。」


    苏叶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能感觉到柳公子是真的关心小姐，二镇南侯府本就不是安稳的地方，小姐的日子怕是不能风平浪静，还需有人帮村照应着才是。


    「催情之药？」如同柳晋风一贯冷静的性子，虽然也是不少听说，豪门贵族府里的腌臜事，皆是糜烂不堪，此刻亲耳听见也感到很是震惊。


    「此话就到此为止，我就当做没有听过。」


    「苏叶明白。」


    此刻，苏叶到是也不着急走了，柳晋风心里也是升起了更多的疑团，两个男子就这么静坐着闷声喝着茶。


    「公子，齐小姐来了，说是非要见您，您见是不见？」掌柜的突然在门口出现了。


    「不是让你亲自把东西交给齐小姐的？」


    「给了，可齐小姐说非要见您，当面道谢不可。」掌柜的有些为难。


    「好了，知道了，我这就来。」柳晋风收回了思绪，慢慢站了起来。


    苏叶也是起身，重新背起那药箱，跟着柳晋风一道往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贵客


    「齐小姐！」一进门柳晋风就看见齐瑛华正在细细看着那套首饰。


    「齐小姐，对这套首饰，可还满意？」


    「柳公子，这首饰甚合我意！听掌柜的说竟是柳公子亲自绘的图样儿，真是有心了，我很喜欢。」


    齐瑛华见来人正是柳晋风，不禁莞尔一笑，将那有些爱不释手的簪子又放回到盒子中。


    「齐小姐喜欢就好，许掌柜，上茶。」见齐瑛华那般对自己笑着，柳晋风竟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忙吩咐掌柜的上茶。


    「这，公子，已经上过了。」掌柜的示意柳晋风看那桌上的茶盏提醒道。


    「那就，那就上些点心，果脯什么的。」柳晋风想着，女子估计都是爱吃这些的吧！


    「柳公子费心了，我也不似小儿了，不必这般，有这茶水润喉足矣，过会子就该回府用膳了。」齐瑛华拿帕子掩着嘴轻笑着。


    「也是，也不是女子都似她那般馋嘴的。」柳晋风随口说着，却是叫齐瑛华听在心里了，他口中的女子这般嘴馋，究竟是个怎么有意思的人，叫他这般的挂记。


    「掌柜的，那位难缠的小侯爷又来了，且还带着小王爷，您快去一趟吧！别今儿个又闹起来。」一个小二着急忙慌的在门口往里张望着，见几人在里面也不敢进来，急的在门口直踮脚。


    「他来做什么？」还没等掌柜的接话儿，柳晋风到是先问那小二。


    「说是挑些女子喜欢的物件儿什么的，叫把好的都摆出去瞧瞧，点名让掌柜的去呢！」那小二也只得是一五一十的说着。


    「怎么，他又是来买首饰吗？不是前些日子才给新夫人取了簪子？」


    齐瑛华也是有些纳闷，这李恆翊怎么最近往首饰铺子跑的这样勤快了。这话一出，柳晋风也是想起簪子那件事来，也想去探个究竟。


    便是朝着齐瑛华一礼「既然齐小姐喜欢，便是最好，在下此刻，来了贵客，需出去款待款待，就不陪齐小姐了，齐小姐请便。」


    「柳公子忙去就是了，我也就是想当面致谢一声，这就要走的。」


    齐瑛华说着便是将那首饰盒子合上了，丫鬟便是上来捧起那首饰盒子。


    齐瑛华莲步伊伊，就朝着柳晋风过来，停在他面前，示意他先走，那丫头捧着盒子也跟着停下了。


    「柳公子请先前头带路，贵客还等着在，既然都是熟人，我此刻就在这里，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也随你去打声招唿便是了。」


    见齐小姐如此说来，柳晋风也不好在拘礼，轻轻一点头，便是转身抬步走在前头，引路去了。


    没走几步就来到了隔壁的雅间，只见三个大男人正对着一堆的首饰看着。却是只有那小王爷倒是能够评头论足，行家里手一般的架势，而那李恆翊和李萧然却是只有干看着的份儿，任凭小王爷在那里左挑右选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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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个雅致，这个艷丽，嗯，这个也好！」


    「我说小王爷，经你这般说，这样样都好了，岂不是要把这琉璃斋都搬回去不成。」李萧然看着那小王爷的样子，忍不住努了努嘴。


    「你到底是在挑首饰，还是在挑美人？」忍了半天的李恆翊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原是各位贵客到，怠慢，怠慢了！」只见柳晋风走了进来。


    那门口处却是见着齐瑛华停在那里，只是朝几位公子一施礼「见过几位公子了。」


    「竟是齐小姐，在这琉璃斋都能碰上，也是缘分，快请过来小坐一会，细细聊聊才是。」只见那小王爷一双桃花眼微微闪动，笑眯眯的就要迎上门口去。


    「齐小姐是鄙店的客人，刚刚取了首饰，也是要赶着回府的，既然来了小店，还是让我来陪小王爷细细聊聊才是。」没曾想，那柳晋风竟是一个挺身，就挡在了小王爷的前面。


    关于这位小王爷的风流韵事，他虽初来京城，也是有所耳闻了，齐小姐亦是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这是在外头，岂能容他如此接近，有辱声名。


    柳晋风这一举动到是惹得齐瑛华心中一动，浅浅的笑意不经意间亦已是在唇边盪开了。


    「出来许久，家中母亲惦念，不敢久坐，小女这就要回府了，各位公子慢聊。」


    齐瑛华又是盈盈施礼，却是见眼前那立在她几步开外男子的身影岿然不动，挡在小王爷的跟前，那身影，站得笔直，拉长的影子正好停在自己的脚边。


    「齐小姐慢走，让掌柜亲自送齐小姐出去。」柳晋风并没有转身，仍是吩咐着小二。


    掌柜的领命亲自送齐小姐走了，见没了佳人身影，小王爷一阵的失落，往凳子上一坐，摺扇一开，无聊得连扇几下，满眼的不悦。


    「我说，还记上仇了，小家子气了不是，又不是你媳妇，护得这么紧，开个玩笑而已，我又不会吃了她。」


    「小王爷，玩笑可不是这般开的，女儿家的名节何其重要，还有，上次你险些误我大事，我不提也就罢了，你还来说。」本是温文尔雅的柳晋风，见他这般轻慢的样子，也忍不住发火儿了。


    柳晋风又是想起，那一日，原本是要去长公主府上赴约，也是知道芊芊害怕一人去长公主府应付不来，特意选了相同的日子，一道去，好替她解围，有他在，月姐姐定是不会为难她。


    没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是眼前这位小王爷，硬是拉着大表兄连带自己一同去喝茶，原本以为只是小聊一会子，不会误了时辰。没想到后来竟是上了酒菜，已然是在桌子上了，便是不好推辞了，本想着只是敬几杯酒就脱身去的。


    没想到，那酒竟是极烈，本就不胜酒力，那小王爷极其殷勤的敬酒，总是不好不喝的，然而几杯下腹就有些恍惚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的，就换了地方，还出现了一群穿红戴绿，极其艷丽的女子，吹拉弹唱，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


    那几个姑娘便是将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就给自己灌了进去，只见昏天暗地，耳中轰鸣一般，便是没了意识。


    幸亏是家中的下人寻到自己，抬去那福济堂，硬生灌下两碗醒酒汤，方才有些恍惚的神识，似乎去了宫门，见到了芊芊，好在芊芊无恙，否则将是何种大祸，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乌公子


    「柳公子，话不可这般说的，你初来乍到，我好歹也是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一番，小王也是好意的，可没有半分的歹念哦！」小王爷笑着说道，不由又是瞟向李恆翊，他这般做也是为了好兄弟，柳公子你可不要怪罪。


    「既然都是误会，都好说，好说的，柳公子既是定远侯府的亲戚，那大家就都是朋友嚒！」


    李萧然此刻也是看明白了，肯定又是小王爷戏弄了人家来着，可着柳公子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并不是什么无礼之徒。


    他又是定远侯府的亲戚，还是不能太过怠慢的，光是让父亲知道就是要挨骂的，就更别说伯父，一向是对定远侯府的人都敬爱有加，十分的维护。


    「李公子客气了。」柳晋风看向这位李公子，神色才好看些。


    「少爷，少爷。」只见许掌柜有些着急，在门口偷偷轻声唤着柳晋风。


    「这琉璃斋，有何事要这般的鬼祟？」李恆翊斜眼一瞟那许掌柜。


    「说。」柳晋风看了一眼李恆翊，才大声对那门口的许掌柜说道，意思是让他大声的说出来，不必这般的鬼祟，惹人话柄。


    「回少爷，府里来人了，急得很，说是有位姓乌的小公子打上门去了，还放话说，若是公子此刻不马上回去，就，就掀了房顶，一把火，一把火烧了府邸，此刻正在后院升起火了，管家又说他是熟人，任他闹去，只有少爷能回去收拾局面。」


    管家说着，几人齐齐看过去，脸上的神色也是风云变幻着，李恆翊也是猜到了是谁，突然拳头捏起，一股火气涌了上来。


    「知道了，且让他闹一闹就好了，既然已经生了火，就带些子鲜肉回去给他，去找管家，取些点心，在拿一瓶果酒，酒可不能多给，就给一瓶，他还要些什么，给他就是了，说我招待完客人就回去。」


    柳晋风交代的很是风轻云淡，似乎很习以为常，唇边还有些无可奈何的笑意，她还是那般，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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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柳公子这朋友还真是个妙人儿，既然是火都生好了，还要买肉，还有酒，这正好要到午膳了，小王怎么听得那么馋，择日不如撞日，我前儿才请你吃饭喝酒，不如今儿就还了我，到柳公子府上小酌一番，我可不白去，叫人去我府上，取几罈子好酒来。」


    那小王爷也是唇边笑意连连，见李恆翊的脸色极其的不好看，也是明白了几分，这姓乌的公子，又是能闹到柳府上去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今日若是不去一趟，眼前这位怕是要借酒消愁了。


    「我看此番提议就是极好的，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柳兄在京城熟识之人也不多，那我们定是要多走动走动，帮扶帮扶才是，既然那乌公子是柳兄的朋友，那便也没什么外道的了，大家就一起小酌几杯。」


    李萧然已是在一旁摩拳擦掌，他感兴趣的并不是什么酒肉，而是柳府，他也是从小就多次见着父亲，在那清冷无人，大门紧锁的柳府门外徘徊嘆息，却是从未进去过。


    那一股好奇心便是从小就有的，想着终有一日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让父亲如此的在意，即使是那府上无人，也总要去看一看。


    「柳公子府上既与贱内府上是世交，我也应当登门拜访才是，不知道柳公子今日是否方便？」李恆翊突然站起来开口，虽是反问，却也是带着几分的逼迫，不容人反驳一般。


    「既然几位都有如此的雅兴，那就恭敬不容从命，几位请吧！府上简陋，多年没有人打理，各位莫要见笑才是。」


    柳晋风也是看出这几位的意思，今日不带他们回府怕是不行了，乌采芊你还真是走到哪里祸就惹到哪里。


    这般平白的，还不得不将这几尊神请回去，这哪里还有什么清净日子过，罢了，罢了，也就是你了。


    「左边，左边，这颗大，还有那，那有几颗好的。」在一棵高大的杏子树下，穿着男装的李沐晴和灵仙两手都拿着杏子，那地上也是滚得满地，欢快的朝那树上望着，四处找着已经成熟了的杏子，让树上的人去摘。


    「这边，这边还有好大的一簇，都红了的。」灵仙也是发现了一簇的成熟的杏子，高兴的指着，拉着李沐晴过去看。


    「沐晴，你怎么在这，怎么穿成这样儿？」一进来的几人便是看见了她们两，李萧然一眼就认出来穿着男装的妹妹，惊得瞪大了眼睛。


    「啊！哥。」一见是自家哥哥，李沐晴有些不好意思，又看见哥哥身后的李恆翊，唰的就吓得脸色都变了，吱吱呜呜的，忍不住扯着还仰着头盯着那树上的灵仙，「翊，翊哥哥，你，你也来啦啊！」


    「李小姐，你别扯我啊！」灵仙见有人不停的扯自家的袖子，有些子不耐烦，这才回过身去看李沐晴，映入眼帘的却是这一群人，也是吓得一跳，手里原本正准备往嘴里塞的一个杏儿也是滚到了地上，长大的嘴巴也不知道该如何合上了。


    「喂，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两能不能指个方向，还有哪啊！别就记着吃，给我留点儿。」


    那树上枝叶茂密中竟是闪动着个人影，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那处传来，众人都齐齐朝着上面看去，只见着有个形，却是看不清样貌的。


    「你快下来，够了，够吃了。」一见表哥的脸色漆黑，李沐晴忙着急的朝着树上喊。


    「不够，不够，多摘些子，回去让丁香做杏仁酥，你翊哥哥喜欢吃。」树上的乌采芊也是穿一身的男装，贴着小鬍子，还在树上扳着树枝，巴巴儿的抬头张望着，还在找杏子。


    本来早已是听出了树上是乌采芊，李恆熠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了，一听她这话，竟是有些窃喜，脸色渐渐转变了些。


    这才近前几步，走到那树底下，也是抬头往上望去，却是一抬眼就与那正在往下望的乌采芊对上了。


    「是你！哎呀？」一看树底下站的竟是李恆翊，乌采芊一惊，脚下一用力，踩着的一根枝丫应声断了，一声惊唿，便是踩空了，摔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烤肉


    乌采芊本是奋力两手一抓，却也只是揪下几片树叶来，没有丝毫的阻力，直往下掉。完了，乌采芊想着，这下完了，又得摔惨了，真是流年不利啊！


    树下几人见她掉了下来，也是吓得不轻，「小姐！」灵仙惊唿着。


    却是见那李恆翊眼中一闪，突然跃起，一双手臂竟是将掉下来的人直接往怀中一揽，乌采芊惊恐的双眼亦是瞧见那熟悉的面庞。


    那男子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忧，此刻唇角的笑意，却是分外的耀眼，不肖片刻，李恆熠便是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你怎么来了？」乌采芊有些惊慌失措，又是身子腾空，被李恆翊搂着，感受到那男子特有的气息，很是灼热，心里不禁更是跳的欢快。


    「你真重。」没有来的李恆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哼！」乌采芊脸一红，嗖的从他怀中跳了下来，退后几步，李恆熠这才发觉这话似乎不妥，想上前两步解释一下，确实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想要伸出的脚也不知道该不该抬出去，只得是僵立在当场。


    「想必这位就是乌公子吧！」小王爷嬉笑着上前，还刻意走到乌采芊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


    他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她那掉了半边，还在打晃的假鬍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乌公子，你鬍子快掉了，要不要小王帮你重新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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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一听，却也是见灵仙和李沐晴二人在冲着自己拼命挤眉弄眼，指着自己的唇边，原是这回事，忙伸手去摸，果然快掉了，索性将那假鬍子一扯，随手扔了。


    「哎呦！原来是嫂嫂，恕我眼拙，竟是没有认出来，失礼了，失礼了。」那小王爷竟是夸张的又是退后两步，接着又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两礼，眼睛却是瞟向李恆翊，笑个不停。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嫂嫂怎么也在，这是什么打扮？」那李萧然一时间呆愣了，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妹子和嫂子穿着男装，怎么出现在柳府的院子里？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岂不是要把我这树上的杏儿都摘光了。」柳晋风看到她那有些狼狈的样子，也不生气，却是抬头围着那杏树看了看，再就是看了看满地的杏儿果儿。


    「别说是摘你几个杏儿，再不回来，房子都给你点了，谁叫你躲着我。」乌采芊小脸一横，两眼一翻，毫不示弱。


    「得了，摘就摘了，反正多留几日也是为着做了果脯，好给你送去的，你既来了，自己拿去就是了，我还省得几两银子。」


    「想省钱，哪里那么容易的，不光是这杏儿，我要的首饰呢，几时能给我，我可一个铜板都不给，还生气着呢！」


    「得了，又要讹我是不是，有贵客在呢，换个地方说。」柳晋风只是笑着，将几人往里引，只见他两你一言我一语，别人竟是插不上话来，有一人更是阴着脸看着。


    在院子里的小亭子里，石桌上摆满了佳肴，都是泰丰楼刚送来的，这泰丰楼也是柳氏商号的产业，要吃那里的菜自然是方便不过的。


    在那亭子旁更是架起一个碳炉，用银炭烤肉自是最好的。泰丰楼的大厨听闻是少东家要烤肉，除了准备腌制调味好的肉串，还准备了碳炉和银炭，加着一应烤肉的工具，另加一枚烤肉的师傅。


    却是那烤肉师傅只把炭火生好，架势摆开，准备在少东家面前一展身手时，却是被这位乌公子给轰到一边干看着。她要自己烤，更是拉着李沐晴和灵仙一道，几人在那碳炉前是被炭火烤得大汗淋漓。


    那炉里的银炭烧着，时不时噼啪作响一声，滚滚的热浪直往这边涌着，然而那前头几个丫头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烤肉，也不忘叽叽喳喳聊得热闹。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烤肉了，好久没吃这口儿了，怪搀的。」乌采芊此刻也不恼了，回过头看向柳晋风，眉眼笑得弯弯，拿着两串肉串烤着，肉串烤出来的油滴到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馋得人嘴里直冒口水。


    「嗯嗯，香香，好吃，熟了，我这两串都熟了。」她赶紧取了一串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块尝着。


    「不拿些肉怎么打发你去，岂不是真要掀了我的房子，烧了我的院子。」


    柳晋风微微一笑，看向满头大汗，满嘴的油渍，却是笑眯眯的乌采芊。一时间，心里竟是升起一丝的酸楚，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无拘无束，笑得灿烂。


    「算你识相，晋风哥哥，我已经原谅你啦，这第一串肉，当然是我吃，第二串嘛，等下我在烤两串给你吃。」乌采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串刚刚熟了的肉，有些子难以取捨的样子。


    「嫂嫂，那一串给我，我也想吃你亲手烤的肉，我也搀了，给我，给我。」那小王爷忙上来掺和，直指着乌采芊手里的另一串肉。


    「想得美，想吃，你自己去烤！」乌采芊沖他白眼一翻，却是将他绕过，一眨眼却是把那串肉放到了李恆翊面前的碗里。


    「那个，谢谢你啊！给你吃。」乌采芊只觉得小脸更是发烫，还好是在碳炉子边蹲了半天，已然是烤的通红，别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嘿！他呀，他打小是不爱吃烤肉的，给我，我替他吃了，多谢嫂嫂，多谢！」小王爷说着便是要伸手去取李恆翊碗里的肉串。


    「啪！」「谁说我不吃的，沐晴，给小王爷拿串肉来。」还没拿到肉，小王爷的手，却是硬生生被李恆翊的筷子打得缩了回去。


    「哦！来了。」沐晴一抬头发现是翊哥哥发话，忙应承。


    「柳公子，这是，这是给你的。」沐晴给了小王爷一串，又是将一串递给柳晋风，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小姐客气了，上门是客，怎敢劳烦你。」柳晋风一愣，有些无措。


    「丫头，你亲哥还没有呢，既然柳公子不要，你给我。」


    李萧然也是馋了半天，见小王爷还有李恆熠碗里都有了，自己总不好去拿，见自家妹子手里还有，以为是给自己的，想不到她竟是给别人，也是不高兴了，见那柳公子推辞着，忙伸出手去接。


    柳晋风见有人解围，也是一笑，并不接李沐晴的话了，李沐晴见自家哥哥这般的不懂事，也是一恼，索性将那烤肉串往他手里一递，「给你。」便是赌气转身坐到一边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醋意


    「首饰打好了我自给你送去，在侯府不比别处，还是少胡闹些的好，若是憋闷了，到我这府上来闹闹也是无妨的。」柳晋风送了几人到门口，还不忘要嘱咐乌采芊一番，若是她这般的闹法，那侯府定是容不得的。


    「有劳柳公子挂心了，在府上，任凭夫人如何闹法也是无妨的，都随她就是了。」李恆翊忙将乌采芊往身后一拉，直挺挺的站在柳晋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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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是哪里的醋罈子打翻了。好酸，好酸啊！」小王爷嬉笑着摇着手里的摺扇，被李恆翊一个瞪眼，方才收敛着些，非常识相的扯着乌采芊走去了前头，留着他二人说话。


    「侯门深锁，莫不可测，芊芊出身江湖，无拘无束惯了的，还望小侯爷多多照拂才是。」柳晋风突然走近，十分认真的看向李恆翊。


    「柳公子这番话，不知是以何种身份来提点与我的？」李恆翊眉间一凝，直逼上去。


    「我柳家与乌家乃是世交，芊芊自幼也是我看着这长大的，如我亲妹一般，她独身嫁入侯府，孤立无援，作为兄长，自是挂心的。」


    「若是以兄长身份，那本公子自是领受的，她既是我妻，我定当敬她，爱她，护她周全，好让柳公子少挂心些才是。」


    「如此，最好。」看着乌采芊在前头的背影，柳晋风仍是淡淡一笑。


    「你还不快些，在后面磨蹭什么，两个大男人还有什么话要偷偷摸摸说的？」已是上了前的乌采芊见他二人在一处竟是不走了，有些等不及了，这才回过神冲着李恆翊喊着，让他快些去。


    「来了。」李恆翊只鄙了一眼柳晋风，便是抬着步子大步向前，那前头的女子，虽然穿着男装，却是明媚皓齿，笑意连连，一时间竟是牵动了人的心弦。


    「晋风哥哥，我这就走了，别忘了我的东西，你若是忘了，我肯定是要打上门来的。」乌采芊就要走了还不忘冲着柳晋风挤了挤眼。


    「回去吧！忘不了。」柳晋风朝着她挥了挥手，让她安心回去，唇边溢出的笑意是满满的关怀。


    「沐晴，你怎么了？」李萧然看着满腹心事的妹妹，已经离开柳府许久了，李沐晴却仍是时不时的回头望着，满眼尽是恋恋不捨。


    「傻小子，这还看不出来，这小丫头是思春啦！」小王爷扇柄往李萧然头顶一敲，这才笑眯眯的绕道李沐晴跟前，笑嘻嘻的拦住她的去路。


    「好妹妹，告诉崇哥哥，是不是看上那柳公子了，若是看上了，崇哥哥替你做主去，可好。」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


    「允崇，休得胡言，沐晴还是小孩子，同她说这些做什么。」李恆翊黑着脸。


    「哪里就还小，我们小嫂嫂也不是刚及笄。」见某人又是脸色这般的难看，小王爷也不甘示弱的顶上去，还不忘将乌采芊也拉扯上。


    「小王爷，此话莫不可乱说，我家妹妹还未及笄，还小着呢！」李萧然忙上来帮腔。


    「我，我，我还两个月就及笄了。」憋了半天的李沐晴，突然冲着几人大吼一声，满脸的通红，接着便是脚下一跺，又羞又恼的一个人冲到前头去了。


    「看看，看看，小丫头动了春心了，诸位当哥哥的，难不成要袖手旁观不成。」


    小王爷戏虐的用胳膊抵了抵李恆翊的胳膊，又是朝后头几人走了的方向望了望，示意李恆翊看，亦有所指，笑得意味深长。


    「小王爷，你莫要出馊主意，舍妹还小，可是还要多留几日的，这般玩笑可开不得，莫说我爹娘，就是我也是不允的。」没成想，那李萧然已停止这话竟是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事儿啊，你说了可不算。」小王爷心情大好，又是将那摺扇展开，优哉悠哉的摇着，一派逍遥模样。


    「他在说什么呢？晴妹妹这是怎么了？」看这几人云山雾罩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李沐晴也是耍着小女儿家的性子，似乎有些羞臊，又有些恼的样子，这一下子是怎么了？乌采芊疑惑的问着旁边的李恆翊。


    「没什么，小姑娘耍小性儿罢了。」李恆翊见她先说话，竟藉机很是随意的，将她有些乱的髮丝拢了拢，见她额上还有些细汗，竟是扯起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了擦。


    「除了上树摘果子，烤肉，你还喜欢些什么？」


    也是想起方才那柳晋风同乌采芊熟稔的谈话，自己竟是插不上嘴，李恆翊突然很是强烈，迫切的想要了解她更多一些。


    「嗯！好吃的，好玩儿的，我都喜欢啊！」一想到喜好，乌采芊两眼直放光，又是忆起往日自在欢快的日子，不禁神色满满暗淡下来，只剩下小声的嘟囔「唉！可是现如今，什么都不行了。」小嘴撅的老高，一脸的不高兴。


    「你若是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可以跟我说，我都可以带你去。」


    见她失了笑容的面庞，李恆翊竟是觉得心里一沉，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更是不由自主的去牵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中。


    「真的呀！」乌采芊一喜，可是又想起府中的侯夫人，哪里会是那么顺利的。


    「可是娘肯定是不允的，我自己瞎胡闹也就罢了，若是还带着你，娘肯定又要罚我跪祠堂了。」


    「不怕，有我。」


    「真的呀！你怎么那么好了，李恆翊！」乌采芊竟是欢快的拉着他的手跳了起来。


    自从接了那圣旨，进了这京城，心里总是憋着一股子的委屈，从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再也没有倚靠，一步，一步，无论前路如何，都要自己孤身去趟了，这一刻，李恆翊寥寥几个字，却是让乌采芊觉得心里无比的温暖。


    「芊芊姐，你快来啊！」只听前面李沐晴喊着乌采芊。


    「唉！来了。」乌采芊扯着嗓子一应，便是挣脱了李恆翊的手，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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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谢谢你。」


    她一回身，眼里竟是激动的有一股的热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趁着那泪还未落下，乌采芊忙扬起袖子就是背身一擦而过，并不想让人察觉，冲着李恆翊，回眸一笑，便是往前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棋子


    「小姐，小姐。」几人刚进到院子，却是见半夏迎了上来，时不时朝着里面瞟着，一看李恆翊跟在后头，似有话，也不熬开口了。


    「怎么了，半夏姐姐？」灵仙自是藏不住话儿的，忙不迭的就伸长了脖子往里望着，脚下也是跨出了几步。


    「回来，谁让你这般闯进去，话儿还没说明白呢！」半夏一急，将那灵仙又是往后一扯，拉得她一个趔缼，竟是将后面紧跟上来的乌采芊撞上，乌采芊也是没来得及躲闪，往后一仰，同那李恆翊又是撞了个满怀。


    「哎呦！慢着些，你这冒失鬼。」


    待乌采芊重新站好了，这才摸着撞了的脑袋说着，还好后面有人挡着，不然又得硬生磕出几个包来，这额上的包方才好了没多久，如今我这脑袋怎么就如此的多灾多难起来，本就不算太聪明，这下去，还不得越来越傻，那可使不得。


    「什么事，照实说就是了。」李恆翊见那半夏似乎见自己在场，不太好说话。


    「哦！无妨，你说就是了。」乌采芊也是这才明白半夏的顾虑，看了看李恆翊，又看看半夏，意思是不必隐瞒着他，照实说来。


    「那个，那个梦伊兰回来了，在厅里跪着在。」半夏咽了口口水，望了一眼厅里，这才开口。


    「她来做什么，凭她还有脸来，亏得小姐救她性命，竟想不到是那般的狼崽子。」一听是孟伊兰，灵仙先是来了一股子火，将那袖子一挽，似要打一架方才解气。


    「是夫人，是夫人身边的孔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说是怕少夫人忙不过来，专程来伺候少爷起居的。」半夏想了想方才轻声的开口，看着小姐神色没有什么异样，放心心里舒了口气。


    「怎么，你还要上去打一架吗？」乌采芊见灵仙一听是夫人的意思，有些退缩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忙靠上去在她旁边挑唆着。


    「嗯，自然是要打一架的，哼！都欺负上门儿了。」由得乌采芊这么一激，那灵仙果真是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去了。


    「唉！莽撞什么，夫人的颜面还是要周全的，咱们姑且今日饶她一饶可好，来日方长嘛！」见那丫头果真是要鲁莽，乌采芊忙将她扯回来，劝着。


    「嗯！我听小姐的，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丫头竟是想也不想，就直点头，果真是个没心眼子的。


    「这就对了，真是个乖孩子。」乌采芊十分满意的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头，这才背着手挺着腰，端着侯府少夫人的架子朝着前厅走去。


    「丁香姑娘，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儿，可我也是没法子的，总不是要讨一条活路的，夫人那般慈心，我又有什么办法拒绝。」孟伊兰跪在大厅的中央，冲着一旁站着的丁香，是百般的委屈万般的无奈。


    「伊兰姑娘，你不必如此，还是快快起来，我们少夫人没有这样的规矩，传出去也是不好的。」丁香看着她这般跪着不肯起来，也是无奈。


    「她既然喜欢跪，姑且让她跪着就是了。」乌采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直听李恆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少爷，少夫人。」一见两位主子回来了，丁香也是如释重负一般，一看她那一身的打扮先是一惊，却是见一旁的少爷竟是无波无澜，也就罢了，只是扶着她上座儿去。


    「少爷，少夫人，奴婢请罪来了。」那孟伊兰说着竟是泪眼婆娑的俯身跪下，好不可怜的样子。


    「伊兰姑娘说笑了，我怎当得起请罪二字。」乌采芊端起茶轻呷了一口，这才笑着开口。


    「奴婢知道，此刻，任凭怎么说都是罪过的，不求少夫人谅解，只求少夫人收留，夫人嘱託，奴婢也是不敢不从。」


    那伊兰勐的挺起身子，一双美目默默淌下两滴泪来，那单薄的身子，甚是轻减，雪白的皮肤没有半点的瑕疵，闪烁着的眸子，不可谓不是我见犹怜。


    「是吗？那我且得亲自去问问夫人了？」一听那孟伊兰竟是直接将侯夫人抬出来，李恆翊一阵恼火，定是母亲还在恼前几日自己驳了她面子的事情，在跟自己置气，要拿这丫头作法的。


    话音刚落，李恆翊已经是拂袖而去，出了清音阁就直朝着梧桐苑去了，只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说的，快，还不快给我换身儿衣服，这个样子怎么去梧桐苑。」


    乌采芊嗖的站起来，一看自己那一身男装，这怎么好追出去，若是叫侯夫人看见，噹噹小侯爷夫人，穿着男装出去晃荡，如此的不成体统，岂不是又要跪祠堂了。


    当乌采芊紧赶慢赶的出现在梧桐苑时，正听见里面李恆翊与侯夫人果真是吵起来了。


    「翊儿，你果真是要为了那个女人，不听娘的话儿了？」侯夫人震怒，拍案而起。


    「母亲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当日母亲与父亲一同规劝儿子，要以大局为重，必不能做抗旨之事。儿子听了，娶了她，如今她已是我的妻子，您为何还要如此？」李恆翊此刻也并不退让。


    「要你娶她的是圣旨，不是为娘，她只不过是皇上与你父亲，君臣博弈的一枚棋子罢了，她虽是进了侯府，可是娘是不会认她这般的儿媳的，为了翊儿你，就是豁出去这老脸也是不怕的。」侯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着李恆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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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你娶平妻或是纳妾，娘都依着你，人选娘都已经帮你选好了，我看齐府的小姐就好得很，才貌双全，知书达理，与你正好匹配。就连那丫头伊兰也比她强千万倍，你且先收了房，做个妾室，外边的谣言你自不去管，都是母亲的主意，与你无关，你就是纳了也只是遵了孝道。」


    侯夫人自顾拉着李恆翊的手，这才细细将自己的盘算一一挑明了。


    听到此处，乌采芊原本先要踏进门槛的脚步竟是收住了，侯夫人的话她听得清楚，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一枚棋子，她早就知道的，她怎么就慢慢的忘了？


    想到这里，她害怕极了，心里突然没着没落，更似乎害怕的想要转身就走，逃离了这里，她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原来母亲竟是这般的好算计，先前哄着儿子娶了她，如今这才没几日就想着给儿子纳妾，娶平妻，怕不是早先就已是打算好了的。」李恆翊缓缓推开侯夫人的手，嘴边嘲讽的笑意中都是透着寒意。


    是啊！自己与他不过是一纸婚约，纵使是他要娶平妻也好，纳妾也好，与自己又有何干系，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搅进这本不属于她的世界的棋子而已，本想要伸出的脚也是慢慢收了回来，她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何，心里好难过。


    第一百五十章 劫持


    这酒怎的这般辛辣，如火一般的烧灼着喉咙，可是为何自己竟是不想停下来，想要醉一场？


    「小二，拿酒来。」那酒壶里再也倒不出半滴的酒来，乌采芊十分不耐烦的舔了舔嘴唇，嚷着小二拿酒。


    「哎呦！小姐，您都喝了几壶了，您这一个人若是喝醉了可是不好，天色不早了，还是不要喝了。」那小二也是个实诚人，见这位漂亮的小姐竟是孤身一人，此刻几壶酒下肚已是晕晕乎乎，怕是一杯都不能再多了，忙上来劝着。


    「多嘴，你是怕我没银子给吗？」一听没有酒，乌采芊十分的恼火，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正要去腰间掏钱袋子。


    「咦！我钱袋子呢，银子呢，嗯，银子呢！」她有些迷煳的在腰上摸了摸，竟是没有带钱袋，又是周身摸了摸仍是没有。


    一双手迷迷煳煳又摸了摸，摸到头上，这才一喜，取下一只凤尾金钗，往桌上一拍。


    「喏！酒钱给你，本小姐有钱，上酒，休要啰嗦。」她瞪着眼，直勾勾得指着那店小二，又是拿起那金簪递给那小二，催促着他上酒，小二无奈，只得是接了那金簪，到柜檯去取酒。


    「去把那金簪取来，一顿酒钱而已，哪里用的了那么多。」楼上雅间里，三皇子正细细的品着一杯酒，远远看着那女子的荒唐举动，眼里却是看不到的深邃。


    「是！」一旁的侍卫蒋寒应声而去，不多一会子，就取来了那只凤尾金簪，交到三皇子的手中。


    三皇子将那金簪捏在手里把玩着，看着那女子继续的自饮自酌着，不禁自言自语「为何连你也喜欢这酒了，人说酒能消愁，那你的愁是为了谁？」


    「主子，小侯爷夫人走了。」蒋寒见主子竟是在愣神忙提醒。


    「嗯！」三皇子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只扫在蒋寒的身上。


    「奴才口误，是，是乌小姐。」蒋寒只觉得一身的冷汗，忙一抱拳，半跪下请罪。


    天已是黑了，街面上并无几个人影，乌采芊已是喝的伶仃大醉，跌跌撞撞漫无目的走着。


    一条黑暗的巷子里突然窜出三条黑影，那几人对视一眼，慢慢朝着乌采芊逼近。


    「姑娘，天色这般晚了，你一个女子多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家吧！」说着，那三个男子竟是上来拉扯她。


    「滚开，本姑奶奶还没喝醉，姑奶奶我行走江湖，谁都不靠，这点儿酒算什么，都滚开，我，我自己能走。」


    乌采芊摇摇晃晃着，任凭那三个男子拉扯推搡，仍是丝毫的不服软，骂骂咧咧的还在往前走着。


    「甭跟她废话了，哥几个，上，还办不了一个娘们儿，利索点儿。」


    其中一人已是没了耐性，上去就直接往乌采芊脖颈后面一敲，直接敲晕了，手法可谓是干净利落。


    其他两人见女子晕了过去，也是相视一笑，上去一个人就把乌采芊往肩上一扛，这就要走。


    「什么人？把人放下，饶尔等不死。」蒋寒追过来便是看到这一幕，人事不省的乌采芊已是被一人扛在了肩上。


    「把人带走。」


    那三人见事情败露，忙叫那扛着乌采芊的男子快走，那男子忙扛着乌采芊消失在夜色中。


    「人呢？」三皇子紧跟上来，见蒋寒剑已是出鞘，却是没有看见乌采芊，心觉不好。


    「被带走了。」


    「该死！留活口。」三皇子早已看出眼前的两个男子绝非平常百姓，而是练家子，这绝对不仅仅是一次偶然，必定是有人指使，他吩咐完蒋寒，便随着蒋寒指着得到方向追了出去。


    「哟，这不是三皇子身边的蒋寒吗？不跟着你家主子，怎么大晚上的，在这里捉贼人啊，这京城的治安啥时候归你家管了？」


    刚从凝香院喝完花酒的小王爷正巧着路过，今日酒喝得有些子多，就没坐轿，想着多走几步，解解酒气，竟是碰上了熟人，见那蒋寒竟是在与两人打斗在一起。


    「小王爷，快去镇南侯府报信儿，侯府少夫人让人劫持了，我们主子已经去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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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蒋寒一见是小王爷，忙将事情告知。


    「什么？」一听这话，小王爷瞬间酒醒了，


    「你速去通知小侯爷。」小王爷速速吩咐着身边的一个侍卫。


    「去了哪边？」小王爷又是朝蒋寒喊着。


    蒋寒剑尖一指方才乌采芊被劫去的方向，待他几招之下制服那两个歹人时，小王爷亦是没了身影。


    在漆黑的巷子里，那男子扛着乌采芊拼命的跑着，三皇子紧追不捨，小王爷站在一座屋顶上，借着那月光早已是看清了那贼人去的方向，想着迂迴绕到前头去。


    那贼人上了一座桥，三皇子跟了上去，那贼人刚走到桥中央，却是看见桥的那头，小王爷正悠哉的摇着摺扇倚靠在石桥的栏杆上，拦住去路。


    「毛贼，速速将人放下，本小王爷兴许能大发慈悲饶你个全尸。」


    「到是巧得很，哟！三皇子竟是在这里，恕允崇不能给您请安了。」


    看着追上来的三皇子，小王爷假意很是惊讶的样子。


    「先救人。」


    三皇子此刻也不想同他废话。二人一个眼神传递间便是同时沖了上去。


    那贼人见两面夹击，竟是无路可逃，情急之下，将是同肩上的女子一道，投入了河中。


    原本浑身滚烫，昏迷不醒的乌采芊，突然掉入这河中，只觉得一股强大的下坠的力量，周身泡在河水里瞬间清凉，刚一睁眼，周遭却是黑洞洞，一股股液体只往口鼻里灌着。


    她惊恐地挣扎着，慌乱之中，竟是抓着了一只手，瞬间如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两只手都奋力的去抓，那只有力的手就这般拖拽着她，一直向上，直到浮出水面，她这才连唤几口气。


    迷迷煳煳间，她只觉得有两道人影，将她拖上了岸，她躺在生硬的石板上，喘着粗气「咳咳，咳咳。」


    「呛水了？」


    一个男人紧张的声音传来，接着她好像被扶起来，靠近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怀抱如同她一般也是湿漉漉的，却是能听见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三皇子将乌采芊靠在自己的身前，替她拍打着后背，让她唿吸舒展些，小王爷站在一旁直跺脚，想要上前去帮忙。


    「你，你别碰她，让我来。」


    「滚一边儿去，一身的酒气，脂粉味儿，准是刚从青楼喝花酒出来，也不晓得收敛半分，还是这般的不长进。」


    三皇子怒斥小王爷，容不得他近前半分。一听这话，小王爷也自知理亏，竟是畏缩了一般，没有半句的反驳，却是不再上前，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


    第一百五十一章 醉酒


    「咳咳，咳咳！」乌采芊胸口剧烈的起伏，似有一口气卡住了，怎么也咳不出来，三皇子连忙接着拍打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咳咳！」终于是吐出一大口水来，鼻涕眼泪咳出来一大把，她似乎恍惚间睁开了双眼。


    「你，你怎么才来，人差点儿就没啦！大半夜的怎么放任她出来乱跑，还喝的醉醺醺的。」


    小王爷一眼就瞧见直奔过来的李恆翊，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柳晋风，一届文弱书生，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天，天怎么黑了，喝，继续喝，小二上酒，你怎么不上酒啊！我给银子啦，姑奶奶我有银子。」


    那乌采芊满面通红，一身的酒气。


    「你喝醉了。」


    三皇子柔声替她将湿漉漉的黏在脸上的发慢慢拨开。


    「晋风哥哥，晋风哥哥，你在哪里啊？」


    她竟是扬双手，将三皇子的脸掰过来贴近些蹬着一双眼睛，细细看了看。


    原本只在十步开外的李恆翊一听她喊出来的竟是柳晋风的名字，双脚顿时停住，再也挪不开步子，只呆呆站在那里，看着那浑身湿透，醉的一塌煳涂的女子。


    「你不是，起开，晋风哥哥，晋风哥哥你在哪里啊？」


    她竟是将三皇子外后一推，想着要站起来，可是酒劲已经上来，浑身都不停使唤了，怎么也站不起来，索性往地上一坐，便是开始呜呜的哭起来。


    「晋风哥哥你在哪里啊？怎么连你也不理我了。呜呜呜！」


    「我，我，我在这里，晋风哥哥在这里。」


    那柳晋风早已经听见，嫌那灯笼都是碍事的，索性将那灯笼一扔，从李恆翊面前过去，直扑倒地上，去扶乌采芊。


    「哇啊啊啊！晋风哥哥，你可来了，那个，那个王八蛋，他，他又要纳妾，又要娶妻，那，那我可怎么办啊！」


    乌采芊恍惚间似乎有些认出柳晋风，一见是他，如见了亲人一般，直往他身上扑。


    「什么？」一时间几人的目光竟是同时扫向那僵直站着，呆若木鸡的李恆翊。


    「晋风哥哥，明明爹爹只有娘一个妻，姑父也只有姑姑一个妻，那个乌龟王八蛋，他怎么还要娶几个妻，那我怎么办啊！」


    乌采芊竟是越说越伤心，手扬起来指着天，乱比划着名，眼泪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留个不停，止也止不住。


    「呕，呕！」肚里酒翻腾着，乌采芊吐了柳晋风满怀，他也不嫌弃，竟是用还没有弄脏的袖子替她擦拭污秽的嘴角。


    「吐吧，吐吧，吐了就舒服了。」他温柔的扶着她的背，好让她舒缓一些。


    「呜呜呜，晋风哥哥，你带我回家吧！我要去陪着姑姑，陪姑姑一辈子，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这里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她竟是扯着柳晋风的衣领，用力的撕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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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芊芊听话，晋风哥哥就地啊你回家。」柳晋风一时也是没了办法，只得是忙捏着她胡乱打在自己身上的手，让她老实些。


    「求求你，带我回家吧！」一声底喃，乌采芊脑袋一歪，便是靠在柳晋风的肩膀上，醉了过去。


    从头到尾，李恆翊一个字都没有说，如石像一般竟是呆了，他的手已是紧紧握成了拳。


    柳晋风抱起已是睡了过去的乌采芊正要往前走，见小王爷就在眼前，也不管其他，直直将乌采芊塞到他手中。


    还没待小王爷反应过来，柳晋风竟是冲到了李恆翊的面前，使劲浑身力气，扬起手臂，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静谧的夜空「啪啪！」两声脆响，竟是分外的刺耳。


    李恆翊没有分毫的躲闪，硬生挨着那耳刮，虽然柳晋风是个书生，可是此刻他已是彻底的愤怒了，十足了气力的耳刮，也是打得李恆翊嘴角的沁出了血迹。


    「少爷，这是侯府的小侯爷，使不得，使不得。」那柳晋风还不解气，又要上去打，却是被追上来的家丁拦住。


    「小侯爷，哼，我打得就是他，你以为你顶着小侯爷的名头我会就怕了你吗？你这般的欺辱芊芊，你就这般的作践她，你这个混帐东西，我绝饶不了你。」


    柳晋风仍是奋力想要冲上去，却是被两个家丁死死往回拉，李恆翊一言不发，却是径直走到小王爷跟前，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外衫脱下。


    他这一举动，几人才注意到，此刻乌采芊全身湿透，那轻薄的纱裙贴在身上，借着银白的月光，凹凸有致的身形显露无疑，甚至那里面肚兜上的绣花纹样儿都能看得清，小王爷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忙别过脸去。


    李恆翊将外衫盖在乌采芊的身上，将她整个人从小王爷手中接了过来。


    他就这样抱着她，待走到三皇子跟前时，却是停下，难得的冲着三皇子一点头「谢了。」


    三皇子先是一愣，这才回应，「小事。」


    「李恆翊，就这样，你就要走？」


    见他一句话不说，就这样要带乌采芊走，柳晋风任凭两个家丁也拦不住，就要冲过来。


    「适可而止啊！他许是知道错儿了，回头我教训他。」


    小王爷也是往他前头一栏，帮忙劝着，说实话，其实他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突然就又是要纳妾，娶妻的，没听说啊，初听见也确实是有些不能接受，让他挨几个耳刮也是情理之中的。


    「李恆翊，你听好了，你若是真的三心二意，我一定带她走。」柳晋风仍是不死心，可那李恆翊却仍是一句话不说，走了。


    回到清音阁，一众在屋里记得团团转，见小姐完好无损的被少爷抱回来，这才收住了声音，慌忙的帮着清洗一番。


    「小二，上酒，姑奶奶我，我有的是银子。」


    那在澡盆里的乌采芊竟是突然扬起手来，扯着丁香要上酒。


    「来人啦！发大水啦，发大水啦！要淹死我啦！」


    她竟是刚洗完澡又爬进那浴盆，在浴盆里扑腾着，饶是几个丫头把她往外拉都拉不住，不得不让李恆翊进来才将她按住，从浴桶里提出来。


    一碗浓浓的醒酒汤刚灌下去，却是都哇哇的吐了个干净，「丁香，收拾包袱，走，咱回家，姑奶奶不伺候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又是勐地从床上弹起来，扬起手，冲着门口大喊着。


    「大哥，大哥，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我可想你了。」她歪着脑袋看着一脸漆黑的李恆翊，竟是眼泪一滚就出来了，上去就是勐地将他抱住，哭的稀里哗啦，鼻涕泡蹭的他满身都是。


    「咦！爹，爹，你怎么来了，你可想死我了，来，亲一个。」


    乌采芊竟是突然又笑了，噘着嘴，抱着李恆翊的脸亲了又亲，一个劲儿的叫爹，李恆翊那脸此刻比那锅底还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凝香院


    「妙芸姑娘，您起身没有？小王爷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请您务必来见一见才好。」


    凝香院的老鸨敲着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虽然施了厚厚的脂粉，却仍是掩不住疲态。


    「妈妈，我这就来，请小王爷稍候片刻。」


    妙芸也是被老鸨的声音叫醒，一听是小王爷来了，也不推辞，取了床边的衣裳就起身。


    「唉！那就好，我会通知王爷一声，你快快梳洗打扮，你们进去，快进去伺候。」


    那老鸨一听，喜滋滋的应着，见那门打开一丝缝儿，忙叫跟在身后端着洗脸水，呈着帕子的两个丫头进去伺候妙芸梳洗。


    「允崇，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真是胡闹。」


    李恆翊被小王爷拖着从凝香院的后门儿进来，开始也是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也就只一路跟着，直到方才见到那满脸堆笑上来寒暄的老鸨，这才明白此处的究竟。


    「哎哎哎！你别走啊！要说这最明白女子心意的，莫过于女子，若是说最为直白不遮掩的话，莫过于青楼女子，你不是要了解女人吗？来这里自然是最快，最好的。」


    见李恆翊竟是要走，小王爷忙上去拉，还劝得是头头是道。


    「胡闹，哪有你这般比较的。」


    见他竟是歪理一大堆，自己平日里不修德行，到处沾花惹草，留恋青楼也就罢了，竟是还要拉自己下水，李恆翊更是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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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侯爷此言诧异，若是论起高低贵贱，我们青楼女子，自是低贱到尘埃里的，可是论起女儿家的心思，同为女儿家，又岂会不明白。」


    此刻，从屋里走出一个绝色美人儿来，只见她，一身桃色露肩披帛，浅粉色迷离繁花丝锦裙；绯粉施面，额间一朵金色梅花钿；口若含丹，唇齿含笑，一双勾魂眼；发如墨绸，只简单挽着一个髻，斜插着一只金累丝红宝石步瑶，芊芊细步，一步一缓，分外妖娆，那美人儿正是这凝香院的花魁娘子妙芸。


    「参见小侯爷。」那妙芸停在李恆翊三步开外的地方，恭敬的福身一礼。


    见姑娘如此的有礼，李恆翊也不好在执拗着，硬是瞪了小王爷一眼，方才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姑娘有礼了。」


    「想必姑娘就是允崇的那位红粉知己了。」一见那女子的做派，也是不一般，然则这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李恆翊自然是能想到她的身份了。


    夏允崇的荒唐名声是在外头的，李恆翊也是晓得，自是知道他却是有这么一位红粉知己来着，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凝香院的花魁。


    为了这个女子一掷千金不说，也没少挨王爷的训斥，然而，不管王爷怎么三令五申的告诫他不准与其在来往，却是没有见他有过半分的收敛，仍是我行我素。


    虽然他的荒唐名声在外，可李恆翊知道，他本身并没有那般的荒唐，只一张嘴，满嘴的荒唐话而已，传出去就成各种的不堪了，所谓的谣言最是重伤人，也能毁人。


    「岂敢，岂敢，小侯爷这话，真是折煞妙芸了。」那女子竟是面无波澜。


    「我的美人儿，怎么就不敢了，就是满世界去嚷嚷又何妨。」小王爷又是一阵调笑，竟是亲自过去扶那妙芸坐下。


    李恆翊只看着小王爷的行径，只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小王爷却是如没有看见他的责备一般，仍是殷勤的为那妙芸斟茶。


    「我说，你不是有话要问吗？人我可给你请来了，还不快问，莫要耽误美人儿歇息才是。」


    此刻李恆翊到是骑虎难下了，正后悔着，干嘛非要同这位满是花花肠子的，来讨教什么女子的心思。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都带他来了青楼了，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被他这么一提，竟是脸都憋红了，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真是急也急死了，你几时变得这般的墨迹，你就勤等着我那小嫂嫂，哪天真丢下你跑了，你就哭去吧！」


    小王爷也是昨晚那事的亲歷者，自然是明白李恆翊此刻心里的危机感，便是偏偏就往痛处戳。


    「她敢。」一扬眉，李恆翊怒瞪着小王爷。


    「你瞪我有什么用，瞧瞧你干的那事儿，我是个姑娘，我也跑了。」


    这下李恆翊到是安静了，回想起昨日，怕是同母亲的谈话叫她听了些去，伤着她了，一时间，暗淡了目光，慢慢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大半天，他二人连午膳都是在凝香院用的，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擦黑，凝香院灯烛燃起时，小王爷同李恆翊才从后门偷偷出去。


    「要不，你先回，我再去陪妙芸坐坐。」小王爷仍是念念不舍的望着凝香院的后门。


    「不准去，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说出去，仔细我扒了你的皮。」李恆翊将小王爷往墙上一抵，警告道。


    「啧啧，卸磨杀驴啊！就你那张苦瓜脸，没有小爷给你出几招，怕是追到天涯海角都追不回嫂子来。」


    「你这张臭嘴，让你胡沁。」见他竟是这样说，李恆翊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打。


    「哎呦！瞧我这臭嘴，我自己打，自己打还不成。」小王爷也知道着实是说错了话儿，还不等他打过来，就拍了自己嘴巴几下。


    「我要你发誓，不准出去说你带我来了这里。」


    「好，好，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带着李恆翊逛过青楼，绝对没有。」


    小王爷一本正经的伸出两只手指天而誓。


    「你，你还说。」


    见竟是被他戏弄，李恆翊更是气。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办，已经是逛过了，改日我去嫂子那里替你说情，请她大人有大量，担待些。」


    突然自己手里竟是有了李恆翊的把柄，奸计得逞，小王爷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就如同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般，突然翻身了，笑得是合不拢嘴。


    「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一定切了你的舌头。」那人是慢慢的威胁。


    「哟！我好怕，好怕啊！走喽！哈哈哈哈！」小王爷则是摇着他的摺扇，消失在了李恆翊的眼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掷千金


    「小美人儿，你有没有想我呀！」在离了李恆翊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小王爷又大摇大摆的从凝香院的正门进来，直接又进了雅间唤了妙芸来陪着。


    「小王爷不是同小侯爷刚刚才走，怎么又来了，可是还有什么事儿？」妙芸唇角一勾，眉眼抬起，双眉入鬓，媚态百生。


    「与那呆子一道有什么趣儿，自然是要与你独处一阵子，方才能解相思之苦不是。」


    小王爷那一双桃花眼也是笑得弯弯，潇洒的往椅背上一靠，一把摺扇轻敲着几案，示意妙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小侯爷也是个有趣的人。」那妙芸慢慢坐下，一双芊芊玉指轻撵着手中的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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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趣，最是无趣的就数他了。」


    「小侯爷似有了心仪之人，也是个有情的，自己当是还不明了，旁人却是看得清楚。」想起方才那小侯爷有些拘谨的打听着关于女子的一些事情，看是笨拙不解风情，其中却是不乏透着些浓浓的情谊。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那般的在意，却是不敢说，不敢做，诸多顾虑，何苦来哉，何不潇洒一下。」


    那小王爷也是一阵的感慨，总觉得世人真是看不开，明明欢喜，却是要把自己个儿牢牢捆着，束手束脚，也不嫌难受得慌。


    「妙芸姑娘，妙芸姑娘，有一位小公子点名要见您。」门口忽的听见那老鸨谄媚的敲门声，却是不敢大声，怕得罪里头的贵客。


    「没规矩，本王在此，你还敢让妙芸去接客，找死。」那摺扇在几案上敲出「啪！」的一声响，小王爷言语里夹杂着怒意，惊得那门外的老鸨冒出一额头的冷汗来。


    「小王爷莫要怒，那小公子说要出一千两，请妙芸姑娘喝一一盏茶，就，就一盏茶的功夫。」老鸨慌忙的拿帕子试了拭汗，仍然不想放弃。


    「好大的胆子，一千两银子就想买妙芸一盏茶的功夫儿，本王是少给你银子了，还是本王的颜面不够看了。」小王爷连带着那摺扇，往案上一拍，横眉冷竖，告诉外面的人，他真的生气了。


    「小人哪里有这般大的胆子，不是一千两银子，是，是一千两黄金，只，只买花魁一盏茶的时辰。那小公子还说，他是您顶好的朋友，必定要给他这个面子不成，小的从未见过那小公子，可是此人出手如此的阔绰，还敢打着您的旗号来此处，必定不凡，小人不敢不来报一声。」那老鸨见小王爷是真生气了，也是心里有些发虚起来。


    「哦！一千两黄金，买一盏茶的时辰，还真是阔气，竟敢还打着本王的旗号，招摇撞骗，胆子不小啊！」


    听老鸨这么一说，小王爷到是对这人有了些兴趣，收了怒容，翘起二郎腿儿，摺扇轻摇，又是恢復了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儿。


    「小爷又不是不给银子，怎么，花魁就不让见了，谁家的道理。」


    此刻，只见又是一身男装打扮的乌采芊，正坐在凝香院的大堂，翘着二郎腿儿，磕着瓜子儿，用手指敲了敲手边的一沓子银票。


    不时还吃一口那些光着膀子，露着半截子胸口直往他身上蹭，打扮十分香艷的姑娘们，塞到她嘴里的蜜饯果子。


    「小少爷，咱们这么多人陪你还不乐意，凭她什么花魁娘子，咱也保管能让您高兴快活的。」


    一个露着大半截腿的姑娘，一伸腿就准备往乌采芊身上坐，一只手准备去勾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是准备去拿那桌上的银票。


    「我说了，本少爷只见花魁，别拿什么阿猫阿狗的来煳弄我，我也就见一盏茶的功夫，怎么，行不通，银子在这儿还不好使了？」


    乌采芊一个侧身躲过那姑娘的纠缠，灵巧的将那银票一抽，又捏在了手上。一把摺扇更是悄然展开，在胸前比划几下，吹散这一身的热气儿，被一群女人围在里面，香汗淋漓，热浪阵阵，果真是闷热的很啊！


    站在楼上雅间里，从窗口望向这里的小王爷，看得分明，先是眼睛瞪的老大，一把转在手里的扇子也险些掉了，接着便是笑得嘴角都快合不拢了。


    「有趣，有趣，有趣的紧，果真是个妙人儿，太有趣儿了。」


    「什么人，能叫你这般的乐呵！」眼见小王爷竟是快笑出眼泪来了，妙芸姑娘也是好奇，便凑过来看往窗外看。


    「这，这位小公子怕是王爷的熟人吧！」妙芸嘴角含笑看向小王爷。


    「想不到我这位熟人竟是个一掷千金的财主，看来改日要好好敲我那兄弟一笔，一杯茶钱都是这般不得了的，果真出手不凡啊！」


    看着那楼下女扮男装的女子，仍是不依不饶非要见妙芸的样子，小王爷也觉得好笑，不知道那女子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昨晚上大半夜独自出去醉酒，都让人劫持，险些不测，今儿就又大摇大摆的穿着男装逛起青楼来了。


    这桩桩件件可都是不合规矩，胆大妄为的，不知道那位仁兄晓得了，会作何感想，想想他那要惊掉下巴的表情，都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哎哟！我的小公子，咱们这里打开门做生意，哪里有怠慢客人的道理，既然这些姑娘您都不中意，那随我来便是，咱们的花魁娘子见您就是了。」老鸨笑眯眯地扭着腰，甩着臀，搔首弄姿的从楼上下来，走到乌采芊的跟前。


    「哦！那便是最好，本公子还有事儿，甭耽误功夫，你快快前头带路吧！」


    乌采芊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捏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银票，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


    「哟！想不到，小公子看起来小小年纪的，还是欢场老手，瞧心急的。」


    那老鸨笑得花枝灿烂，一双染着血红指甲，戴着好几枚宝石戒指的手，竟是轻轻搭在了乌采芊的肩上，轻轻一捏那肩膀，便是确定了她女子的身份，眼珠一转，嘴边更是笑的灿烂。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意中人


    「小公子，妙芸姑娘在里头，您自个儿进去吧！」那老鸨将乌采芊领到了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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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沏壶好茶来，你可以走了。」乌采芊十分潇洒的将两指间夹着的银票，递给那老鸨，眼也不眨一下的推门进去了。


    「哎！好茶，一定上好茶。」那老鸨见着银票，两眼直放金光，两手早就直痒痒的将那银票接过来。定睛一看那上面的字儿，果真不假，就急吼吼的往怀里一塞，早已是笑得嘴巴都合不上，更加卖力的摇曳着身姿，沏茶去了。


    「小公子来了，请坐吧！」一进门，乌采芊就看见屋里有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此刻正背对着自己，倚靠在美人榻上。


    那女子，一截莲藕般的手臂撑着头，玲珑剔透的清玉镯子与那手腕宛如天成一般；另一只手则是轻扇着一面金丝蝉翼扇面的团扇；尖细的指甲，蔻丹朱红透亮，犹如花瓣一般；半露出来的肩膀雪白雪白，肤若凝脂，引人遐想。此刻，她正望着那窗户外头，那娇柔的声音正是从那女子那处来的。


    「嗯，嗯，自然是要坐的。」乌采芊有些不太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光是那声音，就酥软的让她作为女子都软了骨头。


    「小公子，是头一次来。」只见那妙芸已是转过身来，直直看着乌采芊，嘴角的笑意似要勾人心神一般。


    「嗯，是，是，是，不，不，不是，小爷我可是经常逛青楼的主儿。」


    见那女子竟是半截子胸口都在外头来着，乌采芊竟是脸一红，说话都有些吱吱呜呜，却又是怕让人轻瞧了去，睁着眼睛说瞎话儿来着。哪里就经常的逛青楼了，这回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的，她紧张的手指不停的捏着那扇柄。


    「姑娘，上茶可否？」门外一个丫头轻声唤着。


    「进来。」


    那丫头轻手轻脚的进来，不曾发出半分的声响，连眼都没抬一下，只是躬身将那茶水放下，就退了出去。


    乌采芊舔了舔不是太干的唇，却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将那茶盏端起来，连喝了几口。


    「小公子，你这茶都已经喝了半盏了，怎么还不说话。」妙芸见来人只是喝了几口茶，然后就开始细细的打量自己，眼前的这位小公子分明就是一位女子，不知道她此番究竟是何用意。


    还沉浸在眼前女子的美貌之中的乌采芊被一声唤醒，仍是心中不禁感嘆，啧啧！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样的女子，美艷，妖娆，就是自己看了都是心理怦怦直跳，要是男人看了，那哪里还能迈得动步子，若是换了李恆翊，他肯定也是极喜欢的。


    不知道怎么，她竟是想起了李恆翊，而且心里还有一丝的酸楚，不论是那孟伊兰，还是那齐瑛华，都是大美人儿，就连眼前这位青楼女子，都是这般的让人眼馋，这天下的男子，哪里有不爱美人儿的。


    「姑娘，我其实就是想问你，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乌采芊思虑的半天，终于是鼓足勇气将话说了出来。


    今儿她醒来以后，便是从灵仙绘声绘色的描述，和丁香半夏二人的补充当中，将昨晚的事情明白了个大概其，只羞的是差点儿打个地缝儿钻进去才是。


    可是想起昨日侯夫人与那李恆翊的对话，自己又有些心有不甘，难不成就真这般灰熘熘的撤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慢慢在打消着计划逃跑的事情，还觉着同李恆翊在一个屋檐下过着，也是蛮有意思的事情了，她，不想走了。


    可是如今，那侯夫人已是有了为他纳妾娶平妻的念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自己若是想要继续留下来，就只有一个办法，让李恆翊捨不得自己走。


    而丁香姐姐说了，让一个男人捨不得一个女人，就只有一个办法，让这个男人，喜欢上这个女人，自然就捨不得了。


    可是，如何让他喜欢自己呢？乌采芊犯难了，这可是个大难题，那一屋子的丫头，平日虽都是话多的，可是这事上却是没一个顶用的，她们又没有嫁人，哪里懂什么男女之事，那不是白瞎。


    于是她就想到了，既然男人都喜欢去青楼，那青楼的女子必定就有她想要的答案，听说那小王爷有一位红颜知己，是凝香院的花魁娘子，是全京城男子就算是一掷千金也要见上一面的梦中情人。


    于是她抱着必须要寻到答案的决心，怀揣着一大叠的银票，穿着男装，装成小公子，就来了凝香院，找那位花魁娘子。


    「姑娘花了一千两黄金，买我一盏茶的时辰，就是为了问这个？」那妙芸水葱般的玉指抬到唇边，笑意更浓。


    「你，你，你看出来我是女子了？」乌采芊有些紧张的用那扇子挡住微红的脸颊。


    「姑娘这样不一般，自然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就看出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姑娘若是能为我解惑，别说一千两黄金，纵是万两，我也给得。」乌采芊索性将那扇子往桌上一扔，也不再藏着了。


    「姑娘是为了意中人？」妙芸娇笑着，眼角瞟向一边此刻藏在里屋柜子后头的小王爷。


    「不不不！」一听这话，乌采芊刚刚恢復过来的脸蛋儿又是绯红，忙急急摆手否认。


    「姑娘不必急着否认，我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是有几分情谊的，女子中意男子，本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在这里，姑娘尽可畅所欲言，无须顾虑，此刻，你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出这间屋子，出了这个门，你我不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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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十分冷静的想了又想，静默了片刻，拳头捏的紧紧。


    「我，我，是，他就是我的意中人。」


    与那李恆翊的一点一滴都在她脑中一一闪现，直到此刻，再也不能迴避那一份实实在在的心意，她也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好，既然姑娘敢于承认心中所想，若是如此的话，姑娘今日也不算白来一趟，成全有情人，也是一桩美事。」那妙芸已是走到了乌采芊的跟前，一阵香气勾得乌采芊面红耳赤。


    藏在屋里头的小王爷，则是将紧张的不行的拳头慢慢松开来，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怪那个榆木疙瘩迟缓，这也是个迟缓的，好在她心里也是有那人的，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就好拍了，就差捅穿那层窗户纸，就算齐活儿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夫君


    「丁香，那人儿呢？」乌采芊心情十分愉悦的进了院子，经由那妙芸姑娘的点拨，感觉此刻自己已是满腹的计策，已经足矣驾驭，十分跃跃欲试的想要试上一试，十分期待看到那男人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样子。


    「小姐，你又上哪儿去啦！怎么才回来，真是急死人啦！」灵仙见小姐回来，早已是忍不住上来拉扯她。


    「在那里头，那个，那个孟伊兰在里面伺候，都不让咱们进去。」灵仙扯着乌采芊往那浴房的方向看去，嘴巴撅的老高，一肚子的不满意，说起那孟伊兰时更是不削。


    「什么，她怎么进去了？」乌采芊一急，险些跳起来。


    「你就知道在外头瞎跑，夫人刚刚亲自来了，说是让少爷收了那伊兰，贴身伺候，不让我们这些丫头近身了。」说起这，丁香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厉害的，主子不再家，她们这些丫头哪里敢插话儿的。


    「在这般下去，那小姐，和我们，岂不是要一道都被赶出去了？」灵仙很是担忧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自家小姐论学问论样貌都比不上那伊兰。


    最可怕的是还是个不上进的，成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玩玩儿闹闹的。


    再者说，也没见少爷对她有多喜欢，等哪日那伊兰得了宠，生了娃娃，母凭子贵的，那小姐岂不是要被赶出去的，作为陪嫁的丫头一定也是要被赶出去的，戏文儿里不都是这般说的。


    「住口，乌鸦嘴，满嘴胡话！」丁香气的一记爆栗敲在灵仙的脑门儿上，这丫头成日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尽说些有的没的。


    「死丫头，在胡说，看不把你的嘴缝起来。」丁香仍是不解气，瞪着她，就想上去捏她的嘴。


    「错了，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丁香姐姐就饶了我，我还不是担心小姐，咱们小姐这样老实的，哪里有似那伊兰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怕她吃亏的嘛！」灵仙赶紧的就往乌采芊身后躲，捂着嘴巴，生怕丁香真的给她缝上了。


    「不怕的，本小姐刚刚取了经验回来，看我将他一举拿下，丁香，准备，准备，本夫人要亲自去伺候夫君沐浴更衣，让她任她孟伊兰还是李伊兰都无寸缕之地，放心，这小院儿还是咱们的。」


    见两个丫头都是替自己着想的，乌采芊还是很满意的，高兴的将她二人肩膀一楼，拍拍二人的后背，安抚着。


    浴房内，李恆翊正靠在浴桶里半眯着眼睛靠在浴桶上，那孟伊兰则是半蹲在桶边，替他捏着头。


    「少夫人！」梦伊兰只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双手更是伸进少爷的头髮，插在自己的手下边，一抬眼，却是看见乌采芊正笑盈盈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侧，心里一颤，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一见此刻乌采芊的打扮，孟伊兰也是惊讶，满头乌髮只挽了个倾髻，披散在背后，只撩下几缕的髮丝垂下，斜插一只嵌宝石蝶恋花形金簪，额间莲花心红玉花钿，朱唇烈焰，穿一件水粉色薄纱，若隐若现的能看见里头戏水鸳鸯图样的合欢襕裙，浅浅一笑，媚态尽现。


    「伊兰姑娘真是辛苦了，且去歇一歇，还是我来伺候夫君沐浴更衣吧！」乌采芊压低声音，柔柔的憋着嗓子，学着妙芸姑娘那令人酥麻的嗓音，虽算不得一模一样，也算是有七八分的样子了。


    李恆翊早在乌采芊走进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这屋子里多了一人，直到她的手伸进自己的头皮之间，伊兰唤了一声少夫人时，竟是心里升起一丝的窃喜来。


    听着她同伊兰的那番话，心里更是受用，似没有发觉她一般，继续微闭着双眼，任凭两个女子对视着。


    「奴婢，奴婢告退。」梦伊兰有些尴尬的捏了捏那浴桶，这才站起身来，转身就出去。


    「伊兰姑娘，日后，夫君沐浴之事还是不劳烦你了，毕竟我与他才是夫妻，这等事情，怎好假手他人的，自是要我这当妻子的亲力亲为的。」


    乌采芊仍是嫣然一笑，声音更加的婉转，望向那刚转身没走出几步的孟伊兰，却是见她身形一顿，口中方才才轻声一应「是。」接着便是加快了几步，出去了。


    乌采芊张着耳朵只听那门吱呀开了，又合上，这才舒了口气，喜得眼珠子一转，就差拍几个巴掌为自己庆贺一番，果然，有时候柔，比钢，要来得管用些，瞧她那吃瘪了的样儿，心里一阵的痛快。


    接着，她将视线转移到面前，只见那浴桶里的人仍是眯着眼睛，好似外接的一切都与他无干一般，眯着眼睛躺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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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自顾自的努了努嘴，左右看了看那人的脑袋，摆开架势，一双手在他的头皮之间便开始挪动，论起医术，她一窍不通，但若是论起这头部穴位的按摩，她还是稍稍懂一些，往日没少帮姑姑按的。


    手指由后头的风池穴到前头的太阳穴，手指的力度先从轻微、柔和、均匀到稍重，最后再回到轻微。这般的手法，乌采芊早就驾轻就熟，一边按着，一边眼睛还时不时偷瞟一下那男人。


    一个男人，比女人生的还白，真是没天理了，乌采芊感嘆着，同时也在想着，人是赶走了，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办，真是愁人，心里又是有些忐忑起来。


    「夫人，在伺候你夫君时，你能不能认真一些。」正当乌采芊低头思考着下一步的时候，那男人竟是回过身来，盯着她看着，悠悠出口。


    「哎！你没睡着啊！吓死人了。」乌采芊吓得一声喊，往后一退，竟是坐在了地上。


    又看看那人正打量着自己，忙理了理那几缕儿髮丝，强装镇定的轻咳几声，方才十分优雅的起身，嘴角含春，步态婀娜地又重新走向那男人。


    「我洗完了，更衣吧！」还没等乌采芊站定，那男人竟是嗖的一声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不着寸缕，就这般直直的站在乌采芊的面前。


    原本已是十分淡定的乌采芊本是想伸手去捂眼睛的，却是想到决不能前功尽弃，硬生生将想要举起来的上手压着去拿李恆翊的衣服。


    一张脸已是通红，眼睛瞪得老大，眨都不敢眨一下，使劲往前头看，生怕一个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老人都说了，看了不该看的会长针眼的。


    「夫君沐浴好了，为妻这就来伺候你更衣。」扯出一个无比娇媚的笑容，眉眼一挑，朝着那男人的眼睛看去，他却是没有半分的表情，只是看着自己，将双手伸开等着给他穿衣。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色所迷


    当乌采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依旧是穿着昨晚那套衣服，不曾有什么闪失，在长嘘一口气的同时，还有隐隐的一丝失落。


    她索性翻了个身，摆了个舒展的大字，摸了摸还有些晕乎的脑袋，想着不是在浴房帮那傢伙更衣的吗？怎么就跑到床上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回忆间，她想起来了，本来好好儿的是准备跟那人穿衣服，不曾想，那人竟是故意从浴桶里出来了，且还一步步的逼近自己。


    没曾想，自己一慌，往后一退，手里拿着的男子的衣服就掉在了地上，自己就去捡那地上的衣服，就在这一弯腰一起身之间，竟是将那男子全身上下看了个明明白白，一个白条条的男人！


    乌采芊惊呆了，只觉得，脑子瞬间充血，一下就蒙了，只觉得，有两股热乎乎的东西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她正准备伸一只手去摸，却是迎面被那男人抓住了手，一下就扯到了怀里，那两股热乎乎的东西都快流到嘴边了。


    乌采芊更是疑惑，抬头见正对上那男子的眼睛，见那如钩子一样的眸子，心里不由得又是一动，眼神闪躲间想要将手里的衣服提起来。


    一侧脸，便是看到了对面的铜镜，镜子里竟是看见自己的鼻间红通通的一片，另一只没有被抓着的手，竟是不由自主的去鼻间抹了一把，果然是温温的，黏黏的，抬手一看，是鲜红的血，嗡的一下，脑中轰鸣一般，两眼一翻，便不知道了。


    「哎呀！真是丢脸死了。」


    乌采芊总算是想明白了，什么自己去迷惑他，人家还什么都没做，自己就这般倒下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小姐，这是少爷嘱咐给您熬的莲子百合汤。」乌采芊没精打采的坐在桌前，只见丁香端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小姐，你是怎么了，少爷说你内火太大了，需要好好儿的去去火儿，瞧你昨个儿，一通的鼻血，流的少爷满身都是，澡都白洗了，把你抱进去放下后，又去沖了一顿澡，热水都没叫，尽拿凉水沖的。」


    果然是有灵仙在的地方就没有秘密可言，仍是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昨晚所见，她就有些纳闷儿了，上次是少爷流鼻血，昨晚上，小姐又流鼻血，大家都是一个灶上吃饭，怎么没见其他人上火流鼻血的？


    自己竟然被那人的「美色」所迷，看的流了鼻血，真是没有出息的，听灵仙这么一说，乌采芊更是觉得抬不起头来，如同是偷看了人家洗澡一般，臊得慌。


    「去去去，留着他自己喝吧！我看他才是内火太旺，需要去去火，我走了，晚上不回来吃饭。」


    乌采芊拿了一个红扑扑的苹果，在袖子上蹭了两蹭，就脆崩的咬了一大口，塞得满嘴都是，已是扭身就走，大步流星而去。


    「小姐，小姐，怎么最近出去玩儿都不带上我嘛！」灵仙不高兴的在后面喊着。


    「小姑娘家家的，你不懂，乖，在家呆着，本小姐去的地方不适合你去。」


    乌采芊一个回身，坏笑着沖灵仙眨了眨眼，接着又是咬了一大口苹果，昂首阔步的走出了院子。


    「丁香姐，小姐怎么神神秘秘的，以往出去玩儿她都会带上咱们一个，现在一个都不带了，困在这府上，真是无聊。」灵仙望了望乌采芊消失的身影，瘪了瘪嘴，不高兴的往凳子上一坐。


    「既然小姐不吃，喽！你给吃了，好堵住你的嘴。」丁香也是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门口，见灵仙这小丫头不高兴，便是将那碗莲子百合汤，往灵仙面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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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呀！我正好有些渴，正好润润喉的。」


    一见面前那晶莹剔透的汤，灵仙又喜滋滋的喝起汤来，将刚才的不高兴已然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唉！唉！真是出师不利啊！妙芸姑娘，你看看你，别说勾勾小手指头了，就只要看一眼，就一眼，哪个男人不为你倾倒的，我怎么，我怎么就，唉！」乌采芊长吁短嘆的又喝了一口茶，原本是清香淡雅的好茶，喝在嘴里却是索然无味了。


    「怎么，他不看你？」妙芸笑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挑起乌采芊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她的脸。


    「怎么看也是个美人，修饰一番也是妙不可言的，怎么会不动心？」


    「没有人家好看呗！色诱这般，画虎不成反类犬，我看还是算了，人家做不来的嘛！」乌采芊嘴巴嘟的老高，本来预想这一举拿下那男人的，却是把自己给诱住了，这不是开玩笑嘛！


    「人家？那位人家，怕不就是你心之所忧吧！」妙芸嫣然一笑，轻抿了一口茶，这般暑气燥热的，手里的团扇悠悠的扇着，看那额上已是微微沁着些细汗的乌采芊，方知她此刻的急躁。


    「好啦！好啦！那位人家，不是也没有讨到半分的便宜不是，可见，你那位也算得上是位正人君子，坐怀不乱，也是少见，怕也不是什么坏事，许是好事也说不定的。」


    由着那小王爷的一番介绍之后，妙芸对这一对奇异的夫妻也是有了些了解，明明心之所向，确偏偏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一般，也是让人唏嘘，在一旁看着的到是干着急了。


    「若是论起，美貌，才华，那算是没辙了，就是给我一匹千里马，追上三天三夜怕是也赶不上了。」乌采芊嘴巴一撇，到是十分的有自知之明。


    「若是他在意的并不是美貌，才华呢？」妙芸若有所思的拍了拍乌采芊的肩膀，又俯身到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方才笑着起身。


    「好啦！话已至此，你回去慢慢体会吧！今日这茶钱可还是要收的，可不是我的主意不中用，谁能算到您那位会如此有悖常理，美色在怀，置若罔闻，也是实属不易。」


    「放心，赖不了你的茶钱，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怪胎，喜欢些什么的？」


    乌采芊将银票往桌上一拍，站了起来，咱几时是轻易服过软的，立马的又是来了斗志一般，一副不拿下那座山头，誓不罢休的架势。


    「欢迎姑娘常来喝茶才是，妙芸定盛情款待。」那妙芸姑娘语笑嫣然，轻轻拈起那桌上的银票。


    「姑娘盛情自然是好的，只是这茶也忒贵了，还是少来为妙啊！」


    乌采芊摸了摸已经是瘪了的荷包，这才想起来着千两黄金一杯的茶已是喝了两盏了，真是太败家了，还是自己太大手大脚，好好儿的是哪门子的抽风，要跑来花这冤枉钱，怕是脑子突然蒙了猪油了吧！


    越想越是悔不跌，连嘆了几声，一把摺扇噗噗的扇成了大蒲扇一般，简直是越扇越热，乌采芊索性又回去将那茶壶提起，颠颠里面还有小半壶，直接就接嘴巴上咕咕的喝了，一滴都没浪费，喝完也不看那一脸诧异的妙芸姑娘，继续扇着她的扇子，几步就跨了出去。


    「嗯！一盏茶又赚了一千两黄金，美人儿还真是极会做生意的。」小王爷又从那里头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接过妙芸手里的银票十分的感慨。


    「王爷且替我将这银票同那次那一千两收好，来日还回去才是，这位姑娘的银子妙芸是不会收的，全当是乘了王爷的情儿，也是一个大子儿都不能收的，整个一对儿的煳涂鸳鸯罢了，真是逗趣儿的。」


    「好好好，我都收着，改天一併还了，在下且先替我那煳涂兄弟谢谢美人儿了。」小王爷又是笑眯眯的对着那妙芸姑娘拱手一礼。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共识


    七月初一这一日，是长公主府馨郡主的生辰，原本一向门厅清冷的长公主府，这一日也是门庭若市，平日里没有帖子这公主府谁人也是进不去的，今日却是借着馨郡主的生辰荣幸登门。


    那长公主夫妇是喜好安静的，生个女儿确是个十分爱热闹的，说了这次生辰怎么也是要好热热闹闹的过一天的，那梁驸马是个极其疼爱女儿的，为应女儿想要的热闹场面，早早的就往各家下好了帖子。


    也不管亲的疏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也是不择优劣，凡是能排得上号儿的人家，都下过了帖子，还特意加上一句嘱咐，凡是府上有与郡主适龄的孩童，皆可一一带来，与公主庆生。


    当乌采芊同李恆翊一同来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全然不似第一次来那般的幽深静谧，而是一派的烟火气息，热闹得如同集市一般，随处可见带着大小娃娃的夫人们，一伙一伙得拢在一堆皆是在谈论着育儿经，这哪里还是什么高深莫测，令人发寒的公主府，这简直就是育儿所了。


    「芊芊姐姐，你快过来，这里，这里。」乌采芊还没收回惊讶的下巴，便是听见远处有人在唤她，寻着声音望去，竟是李沐晴在朝着她不停的挥手。


    「走吧，我们去那边。」乌采芊也是见那李恆翊眉头都扭成了麻绳，对于那些或是咿咿呀呀，或是苦笑打闹的娃娃竟是满脸的苦大仇深，忙拉着他就往李沐晴那处去。


    「沐晴，你一个人来的吗？」乌采芊上去拉了拉李沐晴的手，此刻也算得上是亲人见面了，那些夫人可是一个人都不认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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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姐，翊哥哥，我都专程出来等你们半天了，快随我去，这里人太多了，吵得很，我们自选了一处好地方的，走吧！」李沐晴冲着二人神秘的一笑，便是拉着乌采芊的手就往里面走。


    走了没多久，便是来到一处地处比较偏僻的小院，门口还守着两个侍卫，李沐晴领着他们进了院子。


    穿过影壁，绕过几处迴廊，便是到了前厅，那前厅果然坐着寥寥的几个人，隔了外面众人纷扰，果然是十分清净的所在。


    李恆翊果然是行军之人，眼力极好，刚近了几步就看清了前厅坐着的是何许人也，忙将乌采芊的胳膊一提，加快了步子，刚到那前厅的门口，便是拉着乌采芊一起拜下。


    「臣携内子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娘娘。」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娘娘。」乌采芊也是看清了上面坐着的人。


    「爱卿来了，不必拘礼，快携夫人坐下，今儿是皇妹宴客，就不必外道了，随意一些。」太子轻轻一抬手，眉宇间也是随和。


    「我说，你怎么才来，我都无聊死了，果然小孩子家家的生辰就不该是咱们大人该参合的，一院子的娃娃，烦都烦死了。」


    小王爷扯了扯唇角，有些子不高兴，被拘了小半日了，有太子在跟前，又不得不陪着。


    而且月姐姐扬言，他除了开宴时辰，在此之间，就得呆在这院儿里，不准出去沾花惹草，骚弄客人，今儿小客人居多，莫要荼毒孩童心智，留下阴影，这，这都是些什么由头，分明都是拘着自己的藉口。


    「小王爷，你这一盏茶都还没喝完的功夫就坐不住了，这宴还没开呢！」李萧然白了他一眼。


    「我看这小孩子家的生辰王爷是不宜参加，毕竟都还是娃娃，要是哪家千金出阁，王爷到是最合适宜去看看的，客人里定是有不少尚未出阁的千金小姐。」


    乌采芊瞅了一眼小王爷，笑里带着些嘲讽，想想自己花在他红颜知己身上的银两，就很是肉疼，这色胚子不知道砸了多少银两在一个女人身上，果然纨绔就是纨绔。


    「允崇，为你外甥女亲生你还不乐意，叫皇妹听见，可是要拧你耳朵，可是没人劝和得了的。」


    看着打不起精神来的小王爷，太子刻意提了提长公主，这小子自幼是怕这位姐姐的，谁让他是个最皮的，而且皇叔也最疼皇妹，任凭她随意处置这小子，绝不插手，还在一旁拍手叫好的。


    「谁说的，谁说我不乐意了，我外甥女生辰，我自然是最高兴的，生辰礼我可是几个月前就用心备下的，太子哥你别乱造谣啊！」


    一听长公主要拧耳朵，小王爷只觉得耳朵没由来的一疼，原本有些萎缩在椅背里有气无力的身子，竟是倏地立起，腰背挺得直直，两眼也是神光乍现一般。


    「舅舅就该有个舅舅的样子，莫要在小郡主面前这般的无状，带坏了金枝玉叶。」


    只见李恆翊放下茶盏，悠悠的开口。


    「嘿！这是怎么说的，今日到是成了批判我的日子了，怎么都是我的不是了，我说，怎么着，您这位清流君子几时也有闲心插手旁的事宜了，还真是难得，比如前几日咱两一同去的那处好不好玩儿，是不是也要拿出来说一说，评判一番啊？」


    小王爷立刻一副要耍无赖的样子，竟是暗示着李恆翊种种，将那日的事情以做要挟。


    「那处？是哪处？你们又是去哪里玩了一遭，怎么不捎上我，这京城，我可是不熟的。」


    乌采芊一听说玩儿到是来了神采。


    「这京城好玩儿的地方是多，李大人虽是公务繁忙，也是要多带着夫人多出去逛逛才是，你们夫妇和顺，也是太子的期许。」


    太子妃也是笑着开口，眼神在他们夫妻之间来回扫过。


    「太子妃说的是，臣定多抽时间陪陪夫人的。」见太子妃开口，李恆翊忙应了声。


    「哎呀！嫂夫人，说起那地方，好不好玩儿，你可就得问你的夫君了，是吧！李大人。」


    小王爷一脸坏笑的冲着李恆翊挑了挑眉，见他脸色暗了下来，照常理是要开口好好教导他一番的，此刻也是憋着不说话，心里顿时十分的舒畅，一把摺扇展开，自在的摇着。


    「允崇，又是胡闹，人家夫妻的事情，你参合什么，若是羡慕人家琴瑟和谐，就早些娶个王妃回来，定了心性，也好让皇叔少操心些。」


    见那二人的举止，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允崇那坏小子拿捏着人家，太子方才出言解围。


    「臣妇觉得太子所言极是，定要找个文武兼备的王妃，方才不失了王爷的德才兼备，相得益彰。」


    这话乌采芊全然听在耳朵里，心想着你就该找个厉害的老婆管着你，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必定就老实了，还是欠一个母老虎的管教。


    然而话却是不能这般直接说出来，所以乌采芊思前想后以后总结出一个十分谦逊而又内涵的词语——文武兼备，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学问真的是有了长进啊！


    「夫人此提议，甚妙！」李恆翊就差拍着巴掌叫好儿了，二人相视一笑，此番算是达成共识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对璧人


    「哟！瞧瞧，那是谁来了，这左拥右抱的，真是享齐人之福啊，啧啧！」小王爷一个激灵站起来，看向那走来的几人，眼里尽是钦羡，嘴里一个劲的啧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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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言也是顺着那边看去，只见正是柳晋风，一边一个李沐晴，另一边则是齐瑛华，也不怪那小王爷笑他是左拥右抱，果不其然。


    「我是说沐晴哪里去了，怎么进来人就不见了，竟是又出去了。」乌采芊也是喃喃着。


    「那丫头比我还坐不住，原说是出去迎你两人，这你两才进来还没坐稳她就又熘出去了，哪里是迎你两，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要迎的人怕是那位吧！」小王爷沖乌采芊努努嘴，又挑眼瞄了瞄那进来的柳晋风，示意她去看。


    「殿下，您瞧瞧，那齐小姐同柳公子站在一起果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就是不知道柳公子家中可有婚约了没有？」太子妃瞧着那一袭青衣的柳文清，还有一身碧水纱裙的齐瑛华，竟是觉得恰到好处，相互融合。


    「皇嫂说的对，经由皇嫂这一提醒，允崇也觉得她二人十分的般配啊，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是吧李恆翊。」小王爷一拍扇子，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笑着又往太子妃身侧靠了靠，猫着腰低声说着，还不忘朝李恆翊眨了眨眼。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那柳晋风同齐瑛华一道，纷纷向太子太子妃行礼。


    「哪里就那么多礼数了，都起来，齐小姐，来来来，到这边来坐，我们女人家坐在一块儿才好说话，小侯夫人也是你的熟人了吧！沐晴，还不快带着齐小姐过来坐。」


    太子妃和善的抬了抬手，又冲着李沐晴招招手，让她带着齐瑛华过去，乌采芊的身旁正好还有几个空位。


    「太子妃娘娘还是偏心眼儿的，方才怎么没叫沐晴过去坐的，瑛华姐姐来了，就邀她同坐。」李沐晴小嘴一噘，却也是没有停着，上去扶起齐瑛华，就往太子妃那边走。


    「瞧这丫头，还吃醋起来了，你要是有齐小姐这般懂事识礼，本宫最喜欢的自然就是你了，谁叫你竟是丢下本宫，急急出去，也不知道是要寻谁，眼里哪里还看得见咱们这些人的！」


    太子妃掩着帕子轻轻一笑，眼神也是瞟向柳晋风，方知道小王爷言中之意，看来这个小丫头怕是对这位柳公子也是动了心思了，就是不知道这位齐小姐是什么想法。


    论起常理，这齐小姐往日定是会跟着她母亲随着镇南候夫人的，今日到是跟着这柳公子和沐晴一道进来，其中怕不会是那齐夫人的意思，她自己或是有了她自己的主意也是不定的。


    对于齐夫人一向是想着攀附镇南侯府，鞍前马后跟在侯夫人跟前儿晃着，这事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且那些年齐小姐年纪还小，这小侯爷也是常年在外，这事情也就是齐夫人剃头挑战一头热的事情，旁人也就当个笑话看着。


    可是自从那小侯爷重伤回来，立功受赏之后，那齐小姐也是争气，出落的亭亭玉立不说，还才名在外，众所周知，这就让那齐夫人念头更足，往侯府贴的更加的殷切。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侯夫人也有此意思的时候，确是一道圣旨下来，给李恆翊赐婚了，简直是措手不及，这事情，在京城贵族圈子内是不乏认知的。


    太子妃虽不是个长舌头的，然而京城就那么大，女人都是爱嚼舌根的，这话可没少有人在她耳边叨叨，毕竟镇南侯府是太子的助力，镇南侯府的少夫人是谁，对于太子府而言，也是要知晓的，投其所好之人，自然会将消息传给太子妃。


    「沐晴只是要去迎迎芊芊姐嘛！这不是刚好碰到瑛华姐姐一个人，恰巧柳公子也在寻芊芊姐，我就一併带他们来了嘛！芊芊姐，你说，是也不是，沐晴可是专程去迎你的。」


    沐晴小脸一红，待齐瑛华刚坐下，她就跳到乌采芊的身边直拉着她的手，沖她眨着眼睛，央着她帮自己说几句。


    「却是如此的，我与柳公子碰上也是凑巧，沐晴也是一番好心，母亲去侯府迎姑母去了，今日公主府着实是热闹得很，瑛华从未来过，一个人过来竟是不知道去何处了，幸好沐晴在这里，领我来了这处。」


    齐小姐眼角含笑，唇边微微弯着，说道柳晋风时也是忍不住偷眼瞧了他一眼，这一看不打紧，见那柳公子也是在看自己，竟是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发热，眼帘垂下，手指忍不住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脚尖更是一抵，分毫不敢动弹了。


    「齐小姐，这真是巧得很，你今日这衣服的眼色到是与晋风哥哥的衣服十分的相配，金童玉女一般，你们是约好了的吧？」


    乌采芊不由得瞅了瞅柳晋风还有齐瑛华，方才几人刚一进门她就发现似有哪里有些扎眼，是哪里呢？这一刻端详了二人一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衣服，原是这两人今日衣服的眼色撞到一块儿了。


    「少夫人多虑了，只是，只是巧合而已。」那齐小姐羞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不由得又是瞟了柳晋风几眼，更是有些坐立不安。


    「齐小姐不必多虑，凡是都有巧合，芊芊，你休要胡说，我是男子不打紧，莫要污了人家齐小姐的名声，女儿家，名声何其重要，岂容你胡言乱语。」


    见那齐小姐面皮儿薄，脸色已是绯红，更是不好意思的不敢抬头了，柳晋风不禁恼着看向乌采芊，这丫头，还是如此莽撞，口不择言，得罪人都是不知道的，不藉机敲打敲打她，怕是日后要祸在这张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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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快给齐小姐道歉。」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厅里变得十分的安静，一双双眼睛甚是诧异的看向柳晋风，又是往乌采芊的身上扫去。


    最为惊讶的当然要数乌采芊，什么情况，让我道歉？一双眼珠子都快蹬掉了似的瞪向柳晋风，不可置信。


    「我不要。」乌采芊只觉得不由自主的，竟是眼光微润，有些潮乎乎的，只觉十分的委屈，倔强得看向柳晋风，赌气似的说出这三个字。


    「柳公子不必如此，少夫人只是玩笑话而已，不碍的。」齐瑛华见到乌采芊如此尴尬的情形，也是忘了羞涩，忙帮着解围，若真是如此让她大庭广众之下向自己致歉，那反倒是自己下不来台了。


    「我看也不必，柳公子大可不必为了如此无足轻重的玩笑话，众目睽睽之下，就要让我夫人难堪吧！」


    李恆熠竟是站起来，走到厅中，站到乌采芊的前头，恰巧挡住了柳晋风看向乌采芊的视线，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盯向柳晋风，如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般的架势，护着身后的女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巧不成书


    院中的气氛顿时僵住，太子却是不动声色，静静看着这几人到底会如何应承。


    太子妃神色间似有一丝的不好意思，毕竟方才自己似乎是自己挑头儿说的这般话，到是累的这小侯爷夫人受过了，却也是似有几分期待一般，想要看看会是如何。


    最跃跃欲试的当然要数小王爷了，见二人有些掐起来，竟是恨不得站起来鼓掌助威了，看得甚是过瘾。


    乌采芊只觉得眼中如薄雾迷离，心里顿生一阵失落，只剩下挡在眼前男子那让人十分安心的背影。


    「呀！翊哥哥，人家柳公子是客人，玩笑话而已，你怎么这般欺负人家，平日里，你也不这样的，这是怎么了嘛！」


    李沐晴见二人之间似有些不对头，也是怕柳晋风这个外人吃亏，忙站起来劝着李恆翊，在她看来，翊哥哥一向是个最注重礼数的人了，这般当众无礼的事情一般也就自己会做，翊哥哥怎么会呢？


    「柳公子，你莫要恼怒，我翊哥哥平日不似这般的，最是懂礼的，听我哥说，最近他们两口子别扭着呢，许是心情不好，火气大了些的，你就体谅些，沐晴替他向你赔罪就是了。」


    李沐晴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笑眯眯的看着那柳晋风。只不过她没想到，此言一出，几人的脸色更是难看，李恆翊原本有些怒意的眼色，一下似浇了油一般，就要烧红了。


    「晴儿，休要胡言。」


    李萧然这勐地才反应过来，一眼瞪过去，忙出言提醒，自身已感应到几束投注到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目光。


    一个激灵，只偷眼去看，却是那小王爷和李横翊，刀刃一般的眼神，只得是神色间告饶，两位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满面的懊悔和委屈。


    「给位慢聊，我出去透透气。」还在众目光都停留在那两位男子身上时，乌采芊竟是突然起身，她只觉倍感烦躁，只想离开这一处，只起身朝着太子和太子妃福身一礼，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院子外头去了。


    「哟！这是怎么说的，生气了。」望着乌采芊离去的背影，小王爷这才有些纳闷儿的嘀咕着。


    又看看那齐齐望向门口的两位男子，不禁又摇了摇头，只得是又安适的躺坐在椅背上，端起茶杯轻轻颳了几下。


    看那两人还直直望着门口，又是一声长嘆摇了摇头，这才抿了一口茶，还半眯着眼睛，似十分用心的在品酌一般，轻哒了几下嘴唇，又似在回味茶香，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好像跟他没有任何干系，他只是沉浸在品茶之中而已。


    乌采芊在出了院子后便时急行了几步，愈是往那人际稀疏处走，见前边有一处林子，想必里头也是有歇脚处的。


    回头看一眼那院子的方向，门口的侍卫依然伫立威严，更是厌烦，也不多想，便是四处瞟了几眼，见却是无人，便是裙角一提，寻着那林子里并不是太明显的小路，往里头去了。


    穿过那一片林子，里头竟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假山，与那后花园繁花似锦的景致截然不同，单从那林子外头看且以为就是一片树林子，并无其他，进来的路也并没有铺出石板或是石子，只是在树之间的一条少有人走的小径的样子，一般人看见并不会把它当做一条路来走进去。


    那假山也就几人高而已，也就是铸成个景儿，那假山环伺间汇聚成一个水潭，那水潭的水虽极为清澈，却是深得看不见底一般，那水则是从四面八方的小溪流汇聚而来一般，也不怪这公主府的花草植被，还有这片林子是如此的郁郁葱葱，繁茂生机，有着这活水的滋润，能不如此盎然吗？


    树荫底下，却是凉爽些，任凭那知了一声声唤得人燥热心烦，此刻一阵风袭来，撩起那潭水的凉意，也是叫人心绪舒畅了些。


    「嘘，嘘，哦！舒服啊！」乌采芊索性将鞋袜一脱，一双洁白的脚就伸进了那潭水里，果然是清凉无比啊！太舒服了，这滋味真是好久都没有了，乌采芊一时高兴，索性往那石头上一趟，手臂枕着脖子，一抬眼正好从那树荫缝里去瞧那天上的太阳，着实是也骄阳似火的，那又如何了，此处不是也阴凉的很。


    乌采芊正眯着眼睛享受着清凉时，只觉得由什么东西从脚边划过，吓得一竖而起，忙去看，却是发现竟是一尾鱼从她脚边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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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也不慌了，笑着接下腰间的荷包，竟是掏出几粒药丸儿来，朝着那鱼儿游去的方向扔了过去，那鱼也是胆大，并不逃离，还将那几粒药丸儿给吃了。


    「好吃吧！要不要再来几丸，哟，怎么只有这点子了。」乌采芊又是掏了掏那荷包，就是翻过来也只掏出几粒药丸儿，索性也不多想，全都餵了鱼了。


    「怎么，鱼食不够了，要不要本王子资助你一些。」


    乌采芊一抬头，竟是见身后的假山上站着三皇子，正背着手，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请问三殿下，你就这般偷窥有夫之妇，成何体统啊？」


    乌采芊只是白了他一眼，也不慌乱，两只脚丫继续在水中晃荡着，那鱼也不畏惧她一般，竟是在她足间环游嬉戏似的，也不着急离去。


    「这就见外了不是，我与你相识可是在那李恆翊之前，算得上是故交了，所谓无巧不成书，这般隐蔽的地方也能碰上，也是有缘，算不得偷窥。」三皇子笑意更浓，索性从那假山上纵身跳下，稳稳落在离乌采芊三步开外处。


    「前头那般热闹，三殿下乃是御前红人，自是无数人追捧的，今日公主府请了朝中各部之人，正是好生拉拢的大好机会，三殿下子怎的跑到这无人处来了，岂不是要浪费这大好机会，真是让人不解啊？」乌采芊又是一阵讥笑，原本平復的心境，又是浮躁起来。


    「你还在气恼我对你瞒着身份之事？当年我也是诸多无奈，不是有心骗你的，本是想早些同你说明，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话锋陡然一转，那三皇子竟是突然几步上前，半蹲在乌采芊的跟前，一脸的恳切。


    「嗯！殿下这是作甚。」乌采芊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也顾不得湿漉漉的双足，已经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那三皇子也是有些身手，身子一侧，竟是将乌采芊的那只脚紧紧抓住了。


    「撒手，不撒手，小心手烂了。」乌采芊一声惊唿，就用力想把脚抽出来。


    「有毒？」三皇子一听，骤然想起方才乌采芊用药丸餵鱼之事，又是联想起她的身份，没有半分的犹豫，就松了手。


    「有毒？我没说有毒啊！我的脚怎么会有毒呢！殿下还真是说笑啊！」乌采芊已是又退了一步，坐在那石头上擦了擦脚上的水渍，正穿着鞋袜，唇边的笑意甚是得意。


    第一百六十章 明眸郡主


    「芊芊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可叫我好找，都开宴了，你怎的还在这里？」


    乌采芊刚从那林子里走出来没多久，正稍稍理了理衣饰，恐教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却是见迎面李沐晴急急走来，拉了她便走。


    「李小姐，这般慌做什么，本皇子同你们一道去。」二人还没走出几步，却是听闻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李沐晴见是叫自己的，忙回身去看，却是看见三皇子站在方才乌采芊方才站的地方。


    乌采芊一听这声音便听出了是他，心里暗骂：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李沐晴见三皇子眼神却不像是在看自己，寻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在看乌采芊，又看看他来的方向。


    不远处竟是一片树林，又瞧瞧乌采芊，只感觉似乎有一股说不出的古怪在里头，又不太明了其中的的缘由，也就不去多想了，便是匆匆行了一礼。


    「臣女参见三皇子，既然殿下有此向，臣女二人同你您一道便是，殿下请。」


    「我的好姑娘，你怎么不问问我乐不乐意，就把主做了，怎么就成了你我二人了？」乌采芊心里想着，龇了龇牙，看来躲也躲不过去了，一转身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原来是殿下啊！恕臣妇眼拙竟是没有看见殿下在此，既然是快要开宴了，那就一道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沐晴还不快走。」


    三皇子见她如此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戳穿，虽被她戏耍了一番，此刻也不发作，直朝着前头去。


    前头已是开宴，众宾客也是坐到了席上，酒水美事也是摆满了桌子。


    「我说，你怎么不去找找你家娘子，那般娇媚的小美人，就不怕让人拐走了。」


    小王爷瞟了瞟李恆翊，调笑着饮了一口酒。


    一听这话，李恆翊竟是下意识的瞧了瞧对面桌上的柳晋风，那人却是直直坐着，也不饮酒，也不吃菜，只是望着那门口，似在等待什么人一般。


    「嘿嘿！还是担心，不如我去做个红娘如何，帮那柳公子牵个红线什么的，我还是有办法的。」


    小王爷戏嚯的看向柳晋风，微眯的眼里亦是想着主意在，到底把他和谁凑一块儿好呢！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情，可谓是积善积德，大慈大悲的。


    然而当他也随着那柳晋风微微扯闪的眼神望向门口时，竟也是一惊「乖乖，好兄弟，这个我可没办法了，你自己上。」


    原是看到三皇子从门口进来，身后还跟着乌采芊和李沐晴二人，然而一进那大门，乌采芊十分嫌弃的瞪了那三皇子一眼，然后竟是扯起李沐晴的袖子就朝着这处奔来。


    扯得那李沐晴都快跟不上脚程，直纳闷儿跑这快作甚，她哪里知道，乌采芊此刻怕是想跟连三殿下脚下的灰尘以及周身的空气，都不想扯上分毫的干系。


    「哈哈！怎么小嫂嫂见了三皇子竟是跟见了鬼一样，他身上是染了瘟疫还是怎的，也就小嫂嫂能这般的直接，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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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爷差点儿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却是望见太子正看着这边，忙敛了笑意，老实坐好。


    「你不是早喊饿了，吃喝便罢，这么多话。」


    李恆翊竟是十分罕见的夹了一块肉放进小王爷面前的碗碟里，惊得他长大嘴巴险些说不出话来，这般待遇，简直是受宠若惊啊！


    也是正好此刻，乌采芊也同李沐晴一道坐到了旁边一桌的女眷桌上，只见那齐瑛华则是同齐夫人坐在另一桌，见她二人忙投过来笑意，也算是打过招唿了。


    「丫头，又乱跑，何时才能安分些。」


    只见李沐晴旁边李夫人有些嗔怪的说着，嘴角却是含笑，并无责备的意思。


    「婶婶好！」


    乌采芊也是微微一礼，那李夫人也是和煦的点了点头。


    「娘，伯母怎么还没来。」


    李沐晴看了看这桌竟是没坐几人，空荡荡的，又看了看乌采芊方才觉得不对。


    「来了不是。」


    李夫人望向那门口，却是见镇南候夫人来了，那搀扶着她的竟是一个十分貌美的年轻女子。


    头插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一身金丝软烟罗上绣着千叶攒枝压海棠，娥眉入鬓，艷丽非凡，身型窈窕，貌似仙姬，脚下绣鞋上，核桃大的珍珠光泽闪耀，更是彰显得贵不可言。


    她一到那门口，恰似华光照耀一般，一众人的目光竟是都被齐齐吸引了去，再也挪不开半分。随着她一步一摇，一颦一笑间，那步摇叮铃着发出悦耳的声音，牵动着在座每一人的心神，似在心中摇曳一般，恍惚了。


    「好美啊！这女子是谁啊！也太好看了，跟仙女儿下凡似的。」乌采芊看的差点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那是明眸郡主。」李夫人只是淡淡说来，眼里却是没有半分的钦羡，唇角间更恰似有几分的轻蔑。


    「那自然是最美的美人儿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怎会有虚。」


    李沐晴的眼里也是放出了光，在她看来那女子也真的是太美了，虽然幼时也是见过，这再次看见，那明眸郡主似乎美的更胜从前。


    「天下第一美人？」乌采芊很是纳闷，被李沐晴这么一说，也是挑的极有兴趣。


    待乌采芊还在纳闷之时，镇南侯夫人已是走近，被旁边的李沐晴一扯袖子方才回过心神，忙起身将侯夫人扶着坐到上座。


    这起码的规矩还是要做到位的，好歹还是人家的儿媳妇，尽管儿媳妇不讨婆母欢喜，面子功夫大家都还是要顾忌的。


    唉！这京城的贵族们活的还真是辛苦，不欢喜少见面不就行了，还得住在一个屋檐下，还得在外人面前扮演着母慈子孝，也不嫌累得慌。


    乌采芊虽然心里有着些嘀咕，却还是十分老实的扶着婆婆坐好，伫立在一旁准备伺候的模样，虽然也只是做做样子，好歹戏也要全套不是。


    「表哥，这些年，你可好！明眸总算是见着你了。」


    谁也没有想到，那明眸郡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直直走到了李恆翊的身后，一声轻唤，尽道出了思念与哀戚，满满尽是情谊，她那眼里闪着的泪光，却是分外的刺着乌采芊的眼睛。


    「此处是男宾落座之处，还请郡主去往女宾一处，郡主还是莫要靠下臣太近才是。」


    李恆熠头都没有回，立坐如钟，纹丝不动，言辞间也是没有半分的温度。


    「区区几年，表哥真要这般生分，明眸不知错在何处，竟是让表哥这般的嫌弃了？」


    说着那闪动的泪花似要噙不住了一般，一双玉手捏着帕子轻轻拭了拭眼角，那般柔弱悽美之景，不禁看得人尽生怜惜。


    未及时料，那李恆翊竟是突然的一转身，冲着那明眸郡主淡淡一笑，目光却是毫不避讳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看向了乌采芊。


    「我家夫人爱吃醋，不喜我同其他女子说话，郡主可听懂了？」


    就在一瞬间，乌采芊只觉得锋尖麦芒皆齐齐刺向自己的全身，已是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一旁的侯夫人也是怒目瞪向自己，这般，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宴过后，镇南侯府少夫人极其善妒的名声，就不胫而走，各家的夫人小姐见到小侯爷也都自觉的避让，绝不主动上去攀谈，保持距离，然而，这些都是后话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情敌


    一顿宴席之下，各种神色不停在乌采芊的身上游走探索，甚至是击穿一般，然而这些都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食慾，因为都饿了半天了，人家确实是飢肠辘辘了，只顾埋头进食，两眼不望他人脸，方才吃的更香些。


    「这位是乌医门的那位小姐吧！新到这京城，住的可还惯？」


    一声莺歌软语般的声音传来，瞬间席间都安静了，齐刷刷又是看向了埋头只顾自己吃食的乌采芊。那侯夫人脸上也是一疑，诧异的看了那明眸郡主一眼，却是见她眼眸含笑的回应自己，也就没有说半个字，只看着那乌采芊会作何反应。


    「郡主是在同我说话？」乌采芊讷讷的看向那明眸郡主，夹着一块肉的筷子也是悬在半空，一只手朝着自己指了指，一脸无知小童的样子。


    「自然是的。」那明眸郡主似乎对她这一反应十分的满意，笑得更显温柔。


    「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我是乌小姐了，这满京城里的人都是叫我小侯夫人，或是少夫人，郡主勐地这般称唿，我倒是有些不惯，真是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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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竟是脸微微一红，这才有些窘迫的将手中的筷子连带那块肉放进面前的骨碟里，虽然眼睛和心里都对那块肉还有些子的念念不舍，然而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在，也还是不好脸皮太厚了。


    那明眸郡主先是微微笑容一凝，怎么算也未成想到这乡野女子会回答的这般的刁钻，听着倒算是自己无礼了一般，她装作没有听到继续说着「看来乌小姐已是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了。」


    乌采芊就算是在不灵光，也看出了这位郡主对自己可没有半分的善意，脸上笑得越是灿烂，心头就越是波涛汹涌。


    乌采芊也是一副天真无邪的笑颜，将一旁的李沐晴一扯，极其亲密的搂着胳膊，「适应，适应，当然适应，大家都待我极好的。」


    那李沐晴也是十分的配合，也是手往乌采芊这边一搭，楼的更紧一些，藉机转过来同这位第一美人搭话。「是呀！郡主，我们都是极喜欢芊芊姐姐的，她可好了。」


    「看来乌小姐的人缘儿还是不错的。」明眸郡主饶有意味的眼角余光在二人身上瞟过。那时时注意着女儿举动的李夫人，将明眸郡主她这一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竟是升起几分的厌弃之色，原本红润光泽的面庞也是升起几丝的氤氲，却是未曾有人发觉。


    「小姨娘，我都找你半天了，你总算是出现了，你给我送的那些山楂丸子极好吃的，馨儿还要多一些呢！」


    乌采芊还没来得及说话，却是见今日的小寿星已是站在了乌采芊的身后，直接的在她身后直接就往她脖子上一趴，索性一楼脖子，这般的亲密接触，让她也是措手不及。


    「哎呦！原来是馨郡主，小寿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乌采芊喜得拉她的小手，瞟了一眼今日那正席上，长公主也是沖她微微一笑。那正席上，除了梁驸马，还有太子太子妃，三皇子，还有一位陌生的男子与其夫人，想必就是那位不得宠的二皇子夫妇了。


    最令人有些意外的是，那桌竟坐着乌采芊上次在齐府见过的禁军统领夫人和小姐，那凌夫人，那凌夫人母女竟然能与长公主太子同桌，可见不一般，乌采芊也是好奇心起，只是此刻有眼前这位，也不能分心其他。


    「唉！芊芊姐几时成了馨郡主的姨娘，按照辈分当是叫舅母才是吧！」李沐晴也是笑着轻轻摸了摸小郡主嫩噗噗的小脸蛋，弹弹的，十分的滑嫩。


    「叫舅母显得多老啊！本也大不了我几岁不是，娘亲说了，小姨娘便是她的妹妹，便是要叫小姨娘的呀！」那馨郡主想了想，十分认真的解释着。


    又怕是众人不相信，特意的抬高了声量，大声的说着「本郡主今日宣布，镇南侯府的少夫人，便是本郡主的小姨娘，这可是娘亲说的，谁都不能怀疑的。」


    这般正经的话一出，众人竟是有些面面相觑，纷纷猜测，只是小郡主的玩笑话，还是长公主的旨意，这其中的意味可就不简单了，看向乌采芊的神色便是收敛了看好戏的意思，看来这位在京城也不是孤身好欺的。


    一听馨郡主这话，乌采芊心里都差点笑出来了，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真是太可爱了，你这大腿抱定了，这般嚣张跋扈的言语，就是我那婆婆也不敢当着众人这般的横啊！


    「哦！我竟不知道乌小姐竟还跟长公主有亲的，真是孤陋寡闻了，该死，该死。」


    那明眸郡主此刻有些尴尬，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也未曾看馨郡主一眼，直瞟了瞟一脸欣喜的乌采芊，眼底尽是讥讽。


    那馨郡主也是瞟了一眼明眸郡主，不输半分的气场，直伏到乌采芊的耳边轻声耳语着，


    「小姨娘，娘亲让我告诉你，这位明眸郡主是你的情敌哦！你可不能输，加油哦！」


    小郡主说完便是跑走了，只留着乌采芊有些呆愣，「情敌？」这两个字一出，乌采芊竟是没来由的瞟向另一桌的李恆翊，正好对上他投过来的眼神，双目相汇，竟是耳根一热，忙急急收回眼神，心里一顿的勐跳。


    还有这样的事，不是说这人不近女子分毫吗？不是仰慕他的女子无数他都不在乎吗？不是他是座大冰山千年不融的吗？情敌是什么意思？此刻乌采芊只觉得思绪被这两个字挑的有些乱了，看向明眸郡主的眼光竟是有了几分的复杂。


    「明眸许是久不回京城，规矩怕是有些忘了，就是本皇子方才在后院假山那边，见了这位也是要尊称一声少夫人的。」


    突然间，在众人的还将注意力投在几位女子身上时，只听三皇子的声音悠悠传来，虽然说得是不咸不淡，无波无澜，但那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让人遐想连篇了。


    第一个不可思议望过去的人是李沐晴，她也是想起方才那一幕，总觉得怪怪，经三皇子这么一说，更是眉间一蹙，望向乌采芊的神色也是变了几变。


    虽然她心思是单纯的，可是自小长在这京城，耳濡目染的便是明里暗里的纷争和算计。一经联想，将事情串起来，她鄙视察觉出了些异样，无法简单解释出来的异样，到底是三皇子的挑拨，还是恰有其事？


    果然是个小气鬼，不就吓唬你一下，马上就报仇，真是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来抹黑人，真真是好手段啊!乌采芊恶狠狠的看向三皇子，牙都快咬碎了。


    那明眸郡主到是不知道三皇子会这般的说，看向他的眼里却笑意更浓，「三哥自是最懂礼数了，到是显得妹妹无礼了。」这便笑盈盈冲着乌采芊颔首一礼，显得格外的谦逊有礼。「明眸在这里向少夫人请罪了，方才到是得罪了，请恕明眸无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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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哪里的话！只不过是一个称唿罢了，芊芊并不在意的，三皇子也是同郡主玩笑的。」


    一见这阵势，乌采芊不得不连连起身，忙回了一礼，显得有些无奈。


    就在乌采芊刚刚行礼抬头间，却是见李恆翊竟是直直站了起来，在坐着的那一桌人里显得格外的扎眼。


    「夫人务须如此客气，都是自家人，若是论起亲疏，明眸理应称唿你一声嫂子才是，就是敬你一杯茶你也是受得的，明眸，这是在长公主府，莫要同你嫂子开玩笑了，胡闹也要看看场合。」


    这一刻，明眸郡主看向李恆翊的样子尽显失落，一个字都不想在说了，眼眶湿润着，侯夫人看在眼里，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儿子坚毅的眼光，也只得是憋回来，默默地喝了一口酒，很不是滋味。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该来的总要来


    「小姐，小姐，那明眸郡主不知怎的就说动了夫人，要搬到府上来住，这就从宫里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灵仙刚一进屋子就叽叽喳喳的嚷起来了。


    「小声些，冒失丫头。」丁香轻声啐道，又是努了努嘴让灵仙看看正坐在桌子前，歪着脑袋打瞌睡的乌采芊。


    乌采芊有些艰难的抬起眼皮，伸出手揉了揉，又打了个哈欠，这才挪了挪坐好，「人家是亲姑侄，来住几天也是应当应份儿的，大惊小怪做什么。」自顾端了桌上茶盘里的一个杯子放到跟前，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几下下肚，一股子清凉从干涸的喉头滑过，舒畅不少。


    自前几日从长公主府回来，关于明眸郡主同李恆翊过往的各种隐晦的，暗示的牵连，便慢慢浮出水面。不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的旧事重提，反正是在人群中秘密的宣扬开来。


    虽然没有特别明确的可圈可点的事例，但二人自幼那点子青梅竹马的情分，却就成了二人之间不可切断的关联，一众不怕看笑话，只爱看热闹的人当然是愿意旁观这些风花雪月的情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明眸郡主的事情，李恆翊从头到尾都只字未提，乌采芊也没有问半个字，静默几天，本以为是相安无事，早已过去想不到那明眸郡主，竟然是主动要住到府上来，这是什么情况？


    乌采芊虽然心里也有些疑惑，但一想到毕竟人家是自幼的情分，又本就是一家子，还有什么好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喽！


    「饿了，今儿不家吃了，出去吃，丁香也别忙活了，一道出去，几日都不出门了，实在闷得慌。」乌采芊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又是想起来泰丰楼的那几道好菜，不禁嘴里津津的口水泛滥起来。


    「不去夫人那里瞧瞧？好歹要郡主那里问候问候吧！」丁香总觉得这样不太好，就算在不喜欢，好歹场面上还是要去过问才像话的。


    「不去，不去，饿了，走走走，出去吃饭。」见丁香犹豫，乌采芊也不接这一茬儿话，起身直推着丁香就要往外头去。


    「哎呦！我的祖宗，怎么能都去，好歹要留个人儿看着，你带她两去就成，我在院儿里看着，总不好府里事情都撇下，在闹出事端就不好了。」


    丁香也是一急，勐地想起前几次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这院里儿怎么也不能不留人，加上这明眸郡主那般的天资妙人就要进府，更是不能半分的懈怠，做下人的总归要多替主子思量才是。


    乌采芊细细一想也是，除了这几个陪嫁丫头，旁的人是断断信不过的，总要有个自己人在，才有实诚的消息，便也不再强求，「好吧！好吧！既如此，我带灵仙半夏去就是了，我会给你带好吃的，走了。」


    乌采芊一个招手，那灵仙和半夏早就跃跃欲试的小脚便直奔上来，两人一人一边儿，将她一挽，欣欣喜喜的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乌采芊就带着两个丫头出现在了泰丰楼的大门口，闻着里面飘散出来的阵阵菜香，乌采芊已经口水都快出来了，丝毫不犹豫的就直奔里头去。


    问了店小二，包间早已经满了，捡了张靠窗的小桌子坐下，点好了菜，三人坐下就摩拳擦掌的勤等着上菜了。


    带三人玩笑之时，却是见一侍卫突然过来冲着乌采芊一拜，冷冷的说道：「少夫人，我家主人请您一道用膳，请您移步楼上。」


    乌采芊乍看那侍卫一眼，确实是有些眼熟，细细一想，原是那位，惊疑之际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是要来，欠人的始终是要还，怎么忘了这茬子事情了。


    乌采芊扯出一抹笑意，正看向半夏准备要吩咐她去找那掌柜的，「贵主人盛情，自是不是枉费的，那就请小哥前头带路就是了，只不过我已然是点过菜了，要去同掌柜说一声才是。」


    「夫人不必管，掌柜的自然知晓，您请便是。」那侍卫又是一个请，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半分的商量。


    看那侍卫竟是如此的不好说话，乌采芊又是一个咯噔，然而，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便是随着那侍卫往楼上去。


    到了楼上，站在那间包间的门口，望着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锦绣」二字，乌采芊心里竟是没由来的升起了万分的期待和好奇，这里，是她想要涉足的地方，这里有着很多她不知道的故事，那封尘已久的往事，不知道还曾留下半分的印记没有。


    那侍卫轻声推开门，请乌采芊进去，却是剑鞘将后面两个丫头一栏，阻止她们一同进去，乌采芊也不阻挠，只是回身沖二人微微一笑「无妨，是认识的人，你们且去吃些东西，完了我自去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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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侍卫又是一抱拳「夫人放心，掌柜的自会照料二位姑娘的饭食，分文不取。」看着那侍卫十分实诚的样子，乌采芊不由嘴边噗嗤一笑，惹得那侍卫竟是面上一红，讪讪的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在看她。


    乌采芊一进屋子，身后的门就关上了，乌采芊又看见了屋子里的一切，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哪啊扇屏风，随着纹理细细摸索过来，绕过来便是整间屋子都在眼里的，那圆桌上果然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在斟酒。


    「来了，过来坐吧！这果酒不错，不醉人的，试试。」那柔和的声音缓缓飘来，让乌采芊莫名其妙觉得后背一紧，愣愣着，脚步似乎有些僵住挪不动了。


    「怎么，怕了，之前你可不这样儿，过来坐。」那男子已是抬头看了过来，温和的笑意洋溢唉脸上，与他那高贵的身份竟是截然不符一样。


    「臣妇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乌采芊急急垂首，忙躬身行了一礼。


    「这泰丰楼本是我母妃的产业，自她走后，便统统都留给了我，这间屋子，曾经是她最喜欢的，一应的摆设物事，都没有改变过。」太子只是微微一笑，眼角却是透出几许的凉意，他站起来，扫了屋子四周一眼，却是朝着那书案走去。


    他伸出手来从那桌面一抚而过，说着「她曾经常常坐在这里查看帐本。」接着他走到那窗户边往外看着，「然后她会站在这窗边眺望远方。」


    听他说着，声音里却是透出无尽的凄凉来，乌采芊似乎有些感同身受一般，心里升起一丝的酸楚来，也不拘着礼了，偷偷抬起头去四处打量那屋子起来。


    「我的母妃是柳晋风的亲姑姑，她叫柳嬉，你可听说过。」太子勐地转身，直直看向乌采芊，眼里是丝毫不容迴避的坚定，乌采芊心里勐地紧张起来，一口气也是憋紧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债上加债


    「啊？」乌采芊不可置信的一声惊唿，张大了嘴巴，足矣塞下一个拳头了，迟迟回不过神来，痴呆了。


    「看来你认识！」太子脸上忍不住露出奸计得逞一般的笑容，这与他的期许基本一致，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你知不知道，关于她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若是父皇追究，足以抄家灭族，我就当你不认识，此番你就算是欠我个人情了，暂且记下。」看到乌采芊脸上那番好笑的神情，太子竟是突然想逗她一逗。


    「啊？」原本就还没合上的嘴，更是不可置信的又张大了，乌采芊看着那笑得十分灿烂的太子，本想着骂回去，又是想到他的身份，最近可吃亏不少，就生生给憋了回来。


    「我记得你似乎还欠我些银两，也罢，也罢，看在你父亲的份儿上也就不要了，这回的人情债就待来日再还，来，陪我喝一杯。」只见那太子慢悠悠说着，自言自语一般，又坐回了原本的座位上，端起酒杯朝着乌采芊一伸，示意她过去坐。


    「啊？」乌采芊再一次震惊了，还有这么算帐的，堂堂一个太子，帐算得这般细緻，这岂不是让我债上加债，还不清了？他到底是什么企图？


    「哼！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也不愁，殿下爱怎么记着就怎么记着便是了。」乌采芊索性不管不顾的往桌上一坐，端起酒杯就是一大口，便是去了一杯。


    「这才是初见你时的样子，来，再来一杯。」此刻太子才算是真心一笑，又替她斟了一杯。


    「我说呢！原是殿下逗弄我的。」乌采芊也不客套，早已是自觉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了起来。


    太子也不再开玩笑，而是夹了一块菜放进乌采芊的碗里，这一举动引得乌采芊又是一惊，诧异的望向太子，然而也只有一刻的功夫就转瞬即逝，碗里的菜早已经进了嘴巴，管他谁夹的，才好吃就行。


    太子突然放下筷子，脸上的笑意慢慢敛了去，「这些年乌叔，乌婶可好？」


    此刻，对于太子对于自己爹娘的称唿，乌采芊也不感到奇怪了，连连的惊喜她也是见识过了，反正大家都清楚，都只瞒着她一人儿就对了。


    乌采芊想了片刻，方才作答，「还行，也算不上好。」这个问题的确是不好回答，难不成告诉你，我爹娘这么多年都在躲你的皇帝老子，被你皇帝老子围追堵截，有家不能回，有儿不能。


    好不容易一家人刚一团聚，就被你老子一道圣旨给打散了，将二老最小的女儿送到这兇险的京城来，日日担惊受怕，度日如年，这些当然不能跟直接你说啊！


    「也是。」太子神色有些黯然，只淡淡应了两个字，便不再说话，又是拿起筷子，给乌采芊夹了几样菜，乌采芊也不避让，都是她爱吃的，她欢喜还来不及，当真是饿了的，只顾自己吃着，不时喝一口果酒，这是畅快的很。


    直到乌采芊吃得饱饱，打了个饱嗝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来筷子，拿出帕子拭了拭嘴上的油，偷偷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很是满足。


    望了望面前堆起来的骨头，乌采芊似有些回味的咋了咋嘴巴，又瞟了一眼窗户外头，觉得也是该回去了，「我饱了，多谢太子殿下请我吃饭，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说着乌采芊便是起身来，在这屋里又是一阵的四处打量着，扫过每一个物件儿。


    太子随着乌采芊的目光看去，见她似乎对这间屋子也是十分的有兴趣，便开口说着，「这间雅间本是我自己留着的，一般不接待旁人，你若是喜欢可以常来，这窗外的景甚好，能看见小半个京城，这样一处地方，恐在难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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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乘了这天大的人情，岂不是欠殿下更多了。」乌采芊也是一笑，并不否认她对这间屋子的兴趣。


    「这个算是赠送的，不会记下。」太子指尖轻轻点了了点手边的酒杯，唇角的笑意也是溢了出来。


    「那就恭敬不容从命，多谢了。」乌采芊调皮的一笑，便是朝着门口走去了，「殿下慢坐，走了。」她只是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头也没回。


    「不再多瞧瞧？」太子端起了酒杯，望着那女子的背影。


    「来日方长！告辞！」她仍是挥了挥袖子，几步就快到屏风那了。


    太子饮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将酒杯放下，「关于明眸的事情，你若是想知道可以问我。」


    「不想知道，多谢殿下了！」乌采芊一刻都没有迟疑，已是到了那屏风后头，径直的推了门，就出去了。


    太子又饮了一口酒，摇了摇头嘴角竟是扬起一丝的苦笑来，果酒或是不苦的，却不知是苦了哪里。


    刚一出雅间的门，就见半夏有些急的直上来拉她，看样子是在门口守着她出来，「小姐，快回吧！府上来人传话儿，让您去夫人那边用膳，就等着您了。」


    半夏手里的帕子早已是揉作一团，或是着急半天了，只是不敢进去，那木头侍卫尽忠职守的在门口挡着，抱着双臂，那柄剑横在前头示意着谁也不能向前。


    「哟！这也忒不巧了，我这刚吃饱，又喊我吃饭，早前不说。」乌采芊又是回味了一阵方才的美食，鼓囊囊的肚皮还没下去，今日这是怎么了，尽有人请吃饭了。


    「小姐，小姐，马车，马车弄来了，走吧！」又是见楼下灵仙慌忙跑了进来，说是去弄了辆马车来。


    回头望了望那紧锁的「锦绣」雅间，乌采芊有些无奈，怎么总是这般的出其不意，非得让人这般的措手不及才有意思的么。


    自己院里的人自是交代过，都知道她午间不再府里用膳，丁香也是在院里儿看着，随便去个人也能问道，府里的人也分明是看见她出来的，侯夫人怎会不知道。


    还特意非得派人出来请一趟，闹得人尽皆知的，这是什么样的饭局，要这般的隆重，非要到场不可，可见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心里暗嘆一声，只得是下楼去了。


    「人走了？」太子的声音悠悠传来。


    「府上来的人，一顿午膳而已，似乎急了些，可要打听？」侍卫凌霄站在屏风后头拱手回禀着。


    太子将酒杯端起，将最后一口酒饮尽，随即将酒杯放下，只是看向方才乌采芊方才坐过的地方，神色有些复杂，凌霄一拱手点头，吱呀一声门响以后便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此生无二


    梧桐院里，几位主人正坐在桌上，一桌子的美食却是无人动筷。


    「夫人，菜有些凉了，可要拿去热一热？」孔嬷嬷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轻声在侯夫人身侧躬身一礼。


    「真是没有半分的规矩，菜都凉了，人还不知道在哪里？」侯夫人本就憋着火儿，脸色阴霾，经孔嬷嬷这般一说也是看着一桌子的菜都没有了半死热气儿，心里更火，眉头一挑。


    那明眸郡主坐在侯夫人的一侧，见她恼了，忙轻柔的扯过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着「姑姑，不生气，不就是吃饭嘛！等等就是了，兴许人在来的路上了，莫急，莫急嘛！」


    「还是我们明眸最乖巧懂事，还是你这般妙人儿让人舒心啊！」侯夫人一看明眸郡主的笑颜就没了脾气，笑眯眯的双手捂着她柔嫩的手轻拍着，


    一看对面直直坐着的儿子，侯夫人又是心里升起几分的失落，笑容明显的暗了几分，「唉！是我们家没有福气啊！明眸这样好的，再也找不出了，那般不成体统的，竟然，竟然也能进了咱家的门，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侯夫人竟然是仰天长嘆，还不由余光瞟了瞟儿子和侯爷，二人却是没有听见半个字一般，毫无波澜，又是这般，这对父子真的是让人窝火的很。


    也就在侯夫人话音刚落之时，乌采芊来了，只在桌子几步开外见礼「给父亲母亲请安！」


    侯夫人只白了她一眼，自顾去抚了抚明眸的鬓角，将她头上的几缕髮丝拢了拢，明眸含笑看着侯夫人的举动，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弄，二人显得极其的亲密，侯夫人的慈爱此刻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侯爷看了一眼此刻做的有些过的侯夫人，方才应了乌采芊，一抬手指了指李恆翊旁边，让她去坐。「回来了，坐下用膳吧！」


    「我这都饿了这许久了，有人却怕是吃了不下了吧！」侯夫人凉凉的话语直指乌采芊，而一旁的明眸，眼底含笑，拿着帕子的手捏了捏，只看着这一幕。


    「用膳吧！」侯爷直接打断了侯夫人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势头，侯夫人只看过来一眼，嘴上的话也是憋回去，不再说了。


    几人默默拿起碗筷来，细细吃着，竟是没有半分的声响，乌采芊此刻也是不饿的，也就是装样子随便吃一些。


    见众人都只顾吃饭，没有半分的声响，明眸便是夹了一块菜放进侯夫人的碗里，沖她慧心一笑，很是艷丽，侯夫人突然似乎想起来什么，也不吃那菜，到是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了。


    「今日起，明眸就住在府上了，跟我住在梧桐苑，陪我解闷儿也是好的，从明儿起，采芊也该晨昏定省日日来请安才是了，这是规矩，礼不可废，你们成亲也有日子了，也该有些规矩了，别平白的惹人笑话，坏我侯府的名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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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一阵的寂静无语，侯夫人见侯爷竟是半分的侧目都没有，稳稳的喝着汤，眼波无半分的浮动，一种被轻视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侯夫人心里怪不舒服，索性有些置气似的将碗一搁，直直看向侯爷开口「侯爷觉得如何？」眼里是一种不服输的戾气，非要侯爷这时给出答案不可。


    「夫人说如何便是如何，不必问我。」镇南候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是顿了顿手里的汤勺，都不曾抬头去看侯夫人，他就是不看，都知道她此番是何模样，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曾改变，他已经习惯了，更是懒得去多说半个字。


    见在侯爷那里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侯夫人更是堵得慌，眼睛朝着那十分平静的小两口一瞟，瞬间火了「翊儿，管好你的后院儿，无半分的体统，尽是丢人现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遭了哪门子的霉运，迎个邪神进门，改日请了真神来，定要将她赶出去，方才有的清净。」


    「母亲，青天白日的，胡说什么。」李恆翊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崩得发白，似要将那筷子生生捏断了，言辞间也是充斥着警示。


    乌采芊眉头一紧，也是早就听出了侯夫人的言外之意，今日这顿饭，本就是鸿门宴一般，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


    她本就不饿，一口菜更是噎在喉咙里难以下咽，这饭，还有什么好吃的，乌采芊放下筷子，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我吃饱了，各位慢用，我就不陪了，先行告退了。」


    「无礼，今日若是不给你几分的颜色，你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有这般同长辈说话的吗？别忘了，你如今是镇南候府的人，就是单单作为镇南侯府的少夫人，今日我要你吃，你就必须要吃，来人，将这所有的菜都给她端过去，我要看着她吃光。」侯夫人见她竟是不理会自己半分，火气更是大了。


    眼看一旁的李恆翊正要反驳，乌采芊竟是没来由的心里一声长嘆，不想看到二人为了自己如此僵局，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没有人会事事包容自己的任性。


    她按了按李恆翊的手，示意他别说话，接着便是慢悠悠的将一整只的鸡用双手直接拿了起来，嘴角弯，挤出笑意来看向侯夫人「既然是母亲让我吃，岂有不遵命的，母亲看好便是了。」


    话音一落，便是大口大口的开始啃着那整只的鸡，一口就能扯下一大口的鸡肉来，看得那侯夫人，明眸郡主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一只鸡啃完了，一只蹄髈啃完了，乌采芊毫无形象的将残骸一扔，又是捡起一条松鼠桂鱼开始啃。


    「芊芊，别吃了，夫人，还有外人在，能不能留些余地。」侯爷此刻才放下筷子，轻嘆一声。


    「哪里有外人，明眸是我亲侄女，若不是她，明眸才是我正经的儿媳妇，论起外人，她才是。」侯夫人再也隐忍不住，直接指向乌采芊，这番话在她心里憋了不知道多久了，不吐不快。


    当年明眸回了封地，侯夫人本以为此事再也不得，便是才转向齐瑛华的，想不到此番明眸竟是回来了，而且至今未嫁，一直等着翊儿，不可谓不痴情，比起眼前这位真是云泥之别。


    她实在是不想忍了，哪怕是御赐的婚事，无非就是给她留个名头挂着罢了。最不济也就是去宫里闹一场，得一顿训斥的事情，皇帝总归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女人，来治自己的罪的。


    只要明眸愿意，就算是要与那女人平起平坐，但是，自己多疼她一疼，侯府掌家大权交于她，日后有了子嗣继承侯位，也算对得起她的。


    这一刻，乌采芊也是火了，将那鱼往盘子里一扔，言辞间也是毫不客气了，「夫人大可请旨让您儿子娶了郡主便是，顺便还得我自由之身，我乌采芊自是感激不尽的。」


    你想要立威风也就罢了，陪你玩一玩也无妨，竟然说起是我碍着你娶中意的儿媳妇，这就没有半分的道理了，说的好像是我自己要赖上你们家，跟谁多稀罕你们家似的，被逼无奈的是我好嘛！


    「翊儿，你看，这样的东西，怎么留得，此番就算是抗旨，我也要去御前说一说，绝不能留她。」侯夫人怒得满面通红，噌的站起来。


    「姑姑，莫要生气，仔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想必嫂嫂也是一时怒急才如此说的。」明眸见状，也是忙惊恐着起来搀着侯夫人坐下，轻拂着她的臂膀，让她缓和些怒气。


    「母亲，我再说一遍，您听好了，乌采芊是我李恆翊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圣旨是如何，她就是我的妻子，此生无二，我唯一的妻，望您牢记。」


    李恆翊也是站了起来，朝着侯夫人一礼，十分振重的看向乌采芊，满眼的情深，这一刻，乌采芊呆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是我唯一的妻


    「姑姑，莫要在气了，仔细身子！」梧桐苑内，明眸郡主正替侯夫人轻轻顺抚着胸口，侯夫人起伏着胸口，躺在榻上，微眯着眼睛，一手扶着额，怒气还在徘徊未散。


    侯夫人一听，轻抬臂膀，将明眸的手挡开拍了拍，示意她不用了，接着便是半身准备坐起来此刻丝毫的仪态都没有了，径直骂起来「混帐东西，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如此同他的母亲说话，什么礼数体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或是怒气上头，声音又大了些，侯夫人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头顶，一阵眩晕吃痛，，忍不住唿出声来「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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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使不得，使不得，还是快快躺下。」明眸也是惊唿，忙扶着侯夫人躺下。


    这又好言相劝着「姑姑莫要急，身子要紧，翊哥哥也只是一时的着急违逆了姑姑，说到底还是姑姑重要的，翊哥哥打小就是最孝顺的，姑姑是知道的。」明眸冲着那孔嬷嬷眨了眨眼睛，嘴角弯弯的笑意十分的讨喜。


    那孔嬷嬷也是个精明的，忙上来替侯夫人揉着还有些眩晕的侯夫人的太阳穴，「郡主说的是，少爷最是孝顺的，只不过是一时的煳涂罢了，少爷终归是会知道夫人都是为了他好的。」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蛊惑得我儿子这般好的，都来忤逆长辈了，真是个祸害。」


    说着侯夫人又是一阵的头疼，孔嬷嬷忙唏嘘着让她不要在说话了，又帮她揉了揉头，更是轻轻拍了拍侯夫人的肩膀，让她躺平下去。


    待侯夫人闭着眼睛躺好歇下了，明眸郡主这才同孔嬷嬷出来，那孔嬷嬷紧跟在明眸郡主的身后，明眸看着湛蓝如水的天空，没有半丝的风。


    这才转身看向孔嬷嬷「孔嬷嬷，拿我的名帖进宫一趟吧！跟祖母说一声，传太医来一趟，姑姑这般，不让太医瞧瞧，我是不放心的。」


    「是，老奴这就去。」孔嬷嬷只垂首应下，便转身离去了。


    明眸又转身看向那天空，四四方方的院子，天空似明镜清澈，火辣辣的太阳刺眼灼目，这是京城的天空。


    久违了的京城，久违了的天空，似乎看不够一般，她竟一时看得有些痴，都不曾察觉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丝丝笑意，还有那眼里闪耀着的光芒。


    「呕！呕！」清音阁内，乌采芊正蹲着，头埋在一只木桶里哇哇的吐着，李恆翊也蹲在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也是少有的忧色。


    「哎呀！妈呀！这么好的东西，都糟践了，只怪中午出去吃的太多了，呕！呕！」乌采芊的眼泪都吐出来了，由于吃的东西太多了，胃都撑得发痛，消食也是来不及，就只能是吐出来舒服些。


    「叫你能的，怎么不撑死得了，死犟死犟，告个饶服个软儿能怎么了？赶紧漱漱口，满屋子都叫你吐臭了。」丁香嘴巴虽然很是不饶人的骂着，见她吐成这样也是心疼，仍是将茶盏端来，乌采芊想自己来接她都是不允，亲自餵着她喝。


    乌采芊含了水在口里咕噜转了一阵方才都吐了，一脑门子的汗，给热的不行，李恆翊扶了她到榻上半躺着，动作很是小心。


    灵仙端了一盆冰块进来，丁香挪了一张高脚的几放在榻前，将冰块放上去，扇子一扇，一阵的凉意透过冰块，袭到乌采芊的身上，瞬间觉得舒坦不少，不断喘着的气息，也才慢慢匀了些。


    见她缓和了些，众人担忧的神色方才好些，李恆翊挥手让她们都下去，接过丁香手里的扇子，坐在榻前，继续的扇着。


    二人静默了许久，乌采芊面上的红潮方才退了，额上的汗也是渐渐干了，只觉得丝丝的凉意很是舒服，她看了看李恆翊，他还在扇着扇子，一刻都没有停，反而是他额上分明沁出丝丝细汗来。


    乌采芊突然起身，拿起一侧的帕子，伸手就朝着他的额头去了，替他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李恆翊手中不停，人也是没有动，任凭她擦着。


    「今日，还是要谢谢你的，那番话说出来也是不易。」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想起他方才的那番话，脸上又是一阵的发热，浑身又是燥热。


    「没什么不易，我说的本就是实话。」李恆翊仍是扇着扇子。


    乌采芊想了想，虽然心里都有些闷闷的不太舒服，也只能是咬了咬嘴唇，方才说出来「我知道却是难为你了的，那话本应该是说给你正经的妻子的，也只能是说给你的心上人的。」


    李恆翊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那扇子放下，勐的将乌采芊的后脖子一栏，将她的头揽过来，额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心上人。」


    「我，我不是！」乌采芊心里突然又是喜又是悲，很是复杂，声音颤抖着，竟是没出息的眼里滚出了一滴眼泪下来。


    李恆翊轻吻她的眼之后，方才盯盯的看向她的眼睛，四目相对，「我说的每个字都是出自真心，你听好了，你乌采芊，是我唯一的妻，是我的心上人，此生挚爱，你可记好了。」


    这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传进乌采芊的耳朵，她有些不可置信，是听错了，还是幻觉？


    「你可愿意？」那男人炙热的目光似要穿透自己一般，乌采芊只觉得浑身一震，勐的就僵住了。


    「你可愿意？」他又轻轻问着，无比的温柔。


    「我，我…」乌采芊只觉得脑中一片的空白，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舌头都搅在一起捋不直了。


    那男人充满梦幻一般的言语飘进乌采芊的耳朵，「乖，说，你愿意。」两眼的星辰充满着期待的闪耀着，此刻，他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的样子更是刻在自己的心里，心里更是涌起一股无比想要拥抱他的冲动来，却是努力的压制着。


    乌采芊舌头不停颤抖着，竟是鬼指神差的跟着说了出来，「我，我，我愿意。」


    一出口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自己说的吗？她有些后悔，脸更是发烫，心里血气翻涌的乱跳着，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露出邪笑的男子，就这般轻易的被你蛊惑了？然而心里此刻，却是一阵的窃喜，窃喜自己没有拒绝，窃喜自己竟然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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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这一刻也是眼角微润，他此生都没有如此提心弔胆过，害怕她会拒绝自己，他努力压制着自己手上的力道，将那女子往自己的怀里一揽。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头上，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很是满足，尽管窗外的蝉死命喊着，热辣辣的太阳丝毫不曾减轻温度，也影响不了他们这般静静地靠在一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师叔


    半晚时分，晚膳还没有上桌之际，乌采芊斜靠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手里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另一只手伸给一旁的苏叶把着脉，眼睛却是时不时瞟向那院子的门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只是吃的多了些，有些积食，既然吐出来，也就没事了，就恐有些伤胃，忌辛辣生冷几日，熬些养胃的汤汁子也就是了。」苏叶轻轻将乌采芊的手放回榻上，便看向子娟说着。


    「哪里需要什么汤汁子，若是放我出去跑顿马，捉个鱼什么的，准保就没事儿了，这成日吃了就关着，好人也关坏了。」


    乌采芊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身子，换了个姿势，接着躺，顺手又从一侧的几上取来一块还冰镇着的西瓜，一口咬下大半块来，那西瓜的汁水又甜又凉，吃的乌采芊啧啧称赞，连连点头，十分的满意。


    「小姐，太冰凉了，不可食，伤胃。」见她这般的将自己刚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苏叶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又实在不好发火的。


    就差用手去夺她手里还剩的那半块西瓜了，那乌采芊见他如此跃跃欲试的样子，竟是忙将那没吃完的西瓜往身前一护。紧接着就是一大口，半块西瓜又没了，就只剩下一块西瓜皮，这才捨得递给苏叶，苏叶无奈地接过西瓜皮来，一张俊脸都快哭了。


    「哎呀！我好得很，哪里就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了，就是怪闷得慌，叫你来是大家跟你一起聊聊天解个闷的。」


    乌采芊从榻上爬起来，伸起手臂又是长长伸了个懒腰，将周身的筋骨都撑撑，还扭了扭脖子，仰了仰头，看着天空，那日头果然是要下山了。


    「小姐，小姐，嘿，苏哥哥来啦！你可是好久不来看灵仙了，灵仙可想你呢！」灵仙一跑进门，就看见了苏叶，两眼直放光似的直奔向他。


    扯着他的袖子就开始撒娇，蹭得那苏叶面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见她笑得无比干净，灿烂，也忍不住会心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着这个缠人的丫头终于是换了个人去缠，乌采芊几人都无比舒服的看着热闹，一个个露出不是十分善意的笑容。


    「冒失鬼，又是听着什么趣事儿啦，这般的疯跑。」子娟也是忍不住笑着。


    听子娟这么一说，灵仙一拍脑袋「哎呦！差点忘了正事儿。」她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来，原本灿烂的笑脸也是收了起来，方才有点正经的模样，上前来这才对众人说起来。


    「小姐，宫里来了太医，去了梧桐苑，进去且有一阵子功夫了，说是给夫人看病，不知道是不是要紧的事情？」灵仙一双满是期待的大眼睛，睁睁得看着乌采芊，似一个要领赏的孩子一般，然而眼角的余光早已是瞟向一旁的西瓜，嘴角都快要流出口水了。


    乌采芊早已经看明白她不安分的眼睛看向了哪里，当然是十分大方的拿了一块西瓜就往她嘴里塞，「当然是要紧的事情啊！这么重要的消息，嗯，当赏，来吃块西瓜。」


    「嗯嗯，甜，甜，小姐，真甜。」领了赏的灵仙笑眯眯的啃着西瓜，无比的满足。


    苏叶突然走到灵仙的跟前问着：「灵仙，来得是哪位太医？你可知道？」，灵仙嘴巴里还是塞得鼓鼓的，只是脑袋摇得更拨浪鼓似的，表示完全不知道。


    「灵仙，你帮苏哥哥一个忙可好？」苏叶唇角勾着笑意，灵仙一听，眼里又是一闪，十分合心意的连连点头。


    苏叶便是朝着门口又看了看，这才俯身到灵仙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灵仙也是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苏叶说完，刚刚站直了身子，那灵仙就是西瓜皮往桌上搁，袖子扬起将嘴巴一蹭而过，沖他灿烂一笑，摆了摆手，脚下生风似的就跑出去了。


    看着有些不高兴的半夏，再也忍不住，瘪了瘪嘴说着，「平白的，苏哥哥怎么还同灵仙咬起耳朵来了，我们这些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瞒着小姐的。」


    苏叶这才注意到这院里儿几人，小姐也正坐在那榻上，翘着脚坐着，直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得脸上一热，忙上去一拱手「小姐，恕苏叶无状，到是忘了，吩咐灵仙也是一件小事，没别的。」


    苏叶又是十分谨慎的朝着院子的四周望了望「只是怕隔墙有耳，误了小姐。」


    这清音阁中的事情苏叶本是一清二楚的，小姐陪嫁贴身的就这么几个人，这院子中旁的人也是不少，谁又知道谁是什么底细，若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给小姐带来麻烦，那就是死上一次也悔不回来的。


    「还是你谨慎，现如今，这里也算是清净，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招数，那慧兰不知道被他弄哪里去了，剩下的绿萝是个欺软怕硬的，成不了气候，如今胆小的很，至于那位伊兰姑娘么，也是进不了内院了。」


    说道那位伊兰姑娘时，乌采芊没来由的顿了顿，想当初自己一时的心软，竟是招来这么多的事儿，看来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太漂亮的脸蛋并不是那么好招惹的，还是自己年纪小，经验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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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灵仙急急忙忙又跑了进来，还在大门口就冲着苏叶招手喊道「苏哥哥，我给叫来了，在门口呢！」跑到跟前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苏叶一听，药箱往肩上一挎，冲着乌采芊一拱手，「小姐，苏叶去了，去见一个人。」


    苏叶又看了一眼气还没喘允的灵仙，和还有些闷闷不乐的半夏接着说「我去了就不好又回来的，就让半夏同我去一趟吧！只消片刻的功夫。」半夏一听，立马的来了精神，肩膀的挺得更直了些。


    正要走时，苏叶想了想又看向乌采芊说了一句「小姐若是闷了可以常来福济堂坐坐的。」


    「知道了，你去吧！」乌采芊笑着沖他点点头。


    苏叶也是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半夏也是紧紧跟在后头两人一齐出去了。


    到了那大门口，果然有个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一身的官服，也是挎着个药箱，显然就是今日进府的那位太医。


    苏叶刚一走到那太医的面前，那太医竟是十分惶恐似的迎了上来，忙拱手一礼「小师叔。」那太医低着头，显得特别的恭敬。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水晶莲花灯


    「好了没有?」乌采芊已经在丁香的后头转悠半天了，看着她手里就快完工的彩灯，不住地搓着手，兴奋得不得了。


    今日是乞巧节，到了晚上都可出去放灯，又已经在府上憋了好几日了，乌采芊早就心痒难耐了，有这般名正言顺出去的机会，那不得好好准备。


    再说了，自从那日李恆翊对自己有所表白以后，虽然表面上，两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然而从他眼睛里传来的炙热，却是时不时的让人脸红心跳，忍不住的傻笑


    灵仙已经不止一次，偷偷私下和丁香说小姐和少爷这两日有些奇怪，丁香只是笑笑，说她是小孩子家不懂事。


    今日晨起，在李恆翊突然沖乌采芊说起，今日是乞巧节，可想上街去放灯，这自然是中了乌采芊的下怀。本想在眯一会儿再起的，这听出去的话，一下就兴奋的从床上弹起来，满口答应。


    乖巧的站在李恆翊面前连连点头，如同个在夫子面前受戒的听话小童，这一点让李恆翊很满意，一向冰冷如霜的脸上，也是破天荒的有了笑意，春风拂面似的出了门。


    一顿饱饱的早膳以后，乌采芊就大张旗鼓的安排人找来做灯的材料，然而像她这般嘴管用，手不太管用的，自然是做不了灯的


    于是她就自告奋勇的做起了监工，让丫头们做，她在一旁监督，就算是丫头们不是特别的情愿也不能说什么，谁叫她才是少夫人，这时候，乌采芊才觉得这少夫人的名头还是有些用处的。


    「就好啦！就好啦！都催了一早上了，这不是晚上才去放灯，这午时都还没到，着急个什么劲儿的。」


    丁香有些无奈的瞅了瞅那当空的日头，今儿有些人也不催午饭了，对这灯到是十分的上心，怕是人在这里，那心早就提熘着花灯跑出去了，坐在这里的，只怕就剩个催命鬼似的一缕残魂了吧！


    「人家就是好开心嘛！晚上可以出去放灯啦！晚上可以出去放灯啦！」乌采芊索性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如同撒开蹄子乱跑的小马无比的渴望草原一样。


    见那阿宝趴在廊前长椅下躲阴凉，乌采芊竟是眼前一亮，用双手将它拖出来，提着它的两只前爪，看着它就问「阿宝，你是不是也很开心啊！」


    那叫阿宝的狗自上次栽在她手里后，就有些忌惮她，今日主人又不再，好好眯觉竟然也被她拖出来，不得安生，阿宝有些惊恐的滴熘转着小眼睛，瞌睡还没太醒的模样。


    还没等那狗反应过来，乌采芊竟然扯起那狗子的两条腿转起圈来，那狗子两条后腿根本跟不上节奏，胡乱的踏着，此刻怕是醒好了，吓得嘴里直敢呜呜的嚎着。


    看着小姐这般的形状，灵仙都觉得着实是有些不妥，「真是疯了，疯了，丁香姐你也不管管」一边啧舌着一边推了推丁香。


    「我哪里管得了，原是在府里就疯惯了的，现如今嫁人了也不见收敛多少，那位姑爷都没多管，我哪里管得。」丁香看了一眼那仍然在为难一只狗的乌采芊，只能是不住的摇头。


    「少夫人，外头来人了。」正待几人聊的欢实，却是见那梦伊兰进了院子来。


    一见是她，灵仙手里的活计都放下了，忙蹦上去问「你怎么进来了，少爷不是不叫你进这内院的？」


    「绿萝胆子小，不敢来说，我只能来一趟，来人身份有些特殊，少夫人还是见见才好的。」伊兰丝毫不被灵仙的威吓所吓，只是慢慢说着，看向此刻已是放了那狗，坐在石凳上饮茶的乌采芊。


    还不待灵仙想上去继续说，乌采芊慢慢开口，「什么人？」丁香见小姐突然问话，也就上去将灵仙拉倒一边了。


    「来人说是太子的侍卫。」


    「知道了，你去吧！请人进来。」乌采芊也只是淡淡扫了眼梦伊兰，总觉得这女子身上同初见时有了些改变，人或许要变的话只是在弹指一挥间吧！


    孟伊兰应了声是，就退出去了，不多时走进来一位抱着箱子的男子，果然是太子的侍卫凌霄。


    只一会子的功夫，茶都没有喝上一口的侍卫凌霄，在一声告辞之后走了，从头到尾那张冷脸就木讷得像个木头人，乌采芊也只得是生硬得扯了扯嘴角，望着他离去的背阴，心里一声长嘆，好在是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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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丫头也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都围了过来，乌采芊也是凑着头看着，顺手提熘起来，是盏水晶莲花灯。


    「哇！真好看啊！」灵仙惊讶得长大了嘴巴，这水晶莲花灯在太阳光下，闪着光，晶莹透亮的，十分的好看。


    乌采芊其实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灯，同侯爷暗格里藏着的那一盏一模一样，这是个什么情况？


    灵仙见绿萝抱着个盒子在门口晃悠，却不敢进来，便过去问，接了她手里的盒子来，也是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灵仙也很好奇里面是啥。「小姐，这是柳公子送来的，要不要打开看看？」


    「开。」乌采芊想也不想就应了，望着那天上的日头，正当空，忍不住用手去挡，真是太晃眼了。


    「咦？怎么是一样的？」灵仙首先一唿，丁香，半夏也是凑上去看，便把方才太子送来那盒子摆在一起来看，左看看，右看看，也是不解。


    乌采芊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嘟囔着这才收回视线来看「什么一样？」，这一看不要紧，也是吓了一跳，晋风哥哥送来的怎么也是这灯，难道这京城统统都只有这种水晶莲花灯？


    晚饭时分，李恆翊回来了，二人坐在善堂用膳，乌采芊心里想着事情，今日是乞巧节，晋风哥哥知道我爱玩儿，送盏灯来很平常，至于那太子为啥要送我灯？


    或许吧姑姑真跟他有什么关系是我不知道了，还是要给家里去封信问问才是，但是就算如此，人家堂堂太子也不至于请了我吃饭，还有送我东西的，欠的银子都还没还，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又记下一笔，我岂不是还不清了，想到这里，乌采芊忍不住一声嘆气出声「唉！」。


    「怎么了？」见她突然嘆声，李恆翊忍不住问道，又是抬头看了看那快要落山的太阳，或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漾起几丝的笑意来。


    「等吃罢饭，带你出去放灯，别愣着了，快些吃。」李恆翊笑着，又往乌采芊的碗里夹了一块肉，乌采芊这才恢復如常，高兴的点点头，忙夹起来就吃。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远去的那盏灯


    用完晚膳的乌采芊，正纠结于要带哪盏灯出去放好呢？望着眼前的两个箱子，两个一样的灯，乌采芊随手将那箱子的盖子都合上了，要不都放了？她瞬间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这是什么？」


    乌采芊一转身正看见李横翊进来，正有些好奇自己面前的这两个箱子，手里还提着一盏灯，那也是一盏莲花灯，不过不是水晶的，而是纸扎的，粉色的花瓣，嫩黄的花蕊，精细的画工细緻到每一瓣的花瓣纹理上，就如同真的花一样，真的是太逼真了。


    乌采芊看呆了，喜欢得不行，又瞟了一眼那两个箱子，竟是升起几分的愧疚感来，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是想办法搪塞过去「别人送的，也是花灯，今儿我们也都在做花灯呢！你看这。」


    乌采芊挡在那两个箱子前，又指了指堆在一旁桌上的几个丫头做的各种各样的花灯。


    「哦！哪个是你做的，让我瞧瞧。」


    李恆翊果然不再看那案上的箱子，而是饶有兴趣的去看那一堆的花灯，眼睛在上面来回搜索着，似乎想要猜出哪个是乌采芊做的。


    被他这么一问，乌采芊倒是不好意思的，自己本就没有动手的，在一旁干看而已，总不好冒认吧！支吾着挠着脑袋「我嘛！我看着她们做的，这个，这个是丁香帮我做的。」


    乌采芊忙捡出来一个花灯提在手上，笑嘻嘻的给李恆熠看。


    「这个不好。」一看那灯，李恆翊有些不高兴，接过来放在一旁，又将自己手里那盏十分精緻的莲花灯塞到乌采芊的手上，「这个给你，知道你笨手笨脚的，我给你做的。」


    一看那灯果然是给自己的，乌采芊瞬间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蹦了起来，拿着那灯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满脸都写着，此刻，我十分的开心！


    夜幕渐临，镇南侯府的一众人就各自提熘着花灯出门了，丁香十分识趣的带了几个丫头玩去了，让小姐和少爷他们夫妇二人独处着。


    「看，放灯的都在那边，我们去哪里，找个好位置。」站在拱桥上，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也是抵挡不住乌采芊的热情，垫着脚四下搜索着，果然看到放灯的人都在河边那一处。


    河上陆陆续续有着花灯被放了出去，照亮着河岸两边，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映在那梦幻的烛光里。


    也不等后头跟着的人做出反应，乌采芊已是提着李恆熠给她做的那盏灯笼，从人群中如游鱼一般灵巧的穿梭过去，不多时就到了河边，李恆熠无奈，只能是紧紧在后头跟着，生怕她走散了。


    「就在这里放吧！」乌采芊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条，塞进那莲花灯里。


    「这是什么？」


    李恆翊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也只是知道乞巧节要放花灯什么的，可以说是初次参加，没有半分的经验。


    「这是我的愿望啊！」


    乌采芊笑着看向她，一双灵动的眼睛映在无数的小灯里，竟似夜空星辰点缀般的璀璨，美好。


    「什么愿望？」李恆熠想也没想就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知道她这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


    「嘘！别问，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


    乌采芊故作神秘得做出让李恆翊别问的手势，调皮的将那莲花灯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又细细看了一遍，有些捨不得，最后抿了抿嘴唇，似乎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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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取出火摺子，点燃了花灯里头的灯芯，花灯亮起来了，粉色的花灯更好看了，映村得乌采芊的小脸都是红扑扑，粉嫩粉嫩的，笑得合不拢嘴的她，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


    她就这般举着那莲花灯，欢笑着连连转了好几个圈，这才捨得停下来。


    蹲下身子去，将那花灯放进河水里，一下河，那花灯便随着河水和众人的花灯一道，顺着水流，去了，乌采芊仍是眼睛随着那花灯看着，只是在众花灯中突然出现了一盏同她家里一样的水晶莲花灯，那花灯熠熠生辉的闪着光，流光溢彩，分外的惹眼。


    她忙指着那花灯，让李恆翊去看「你看，那水晶莲花灯！」


    李恆翊看到也是一疑，似乎有些眼熟，接着眼神随着那灯来的方向，对岸的河岸望去。却是在对面的不远处，站着一位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在那里看着那盏灯远去的那人，竟是他的父亲，镇南候。


    当看到是镇南候时，二人都惊呆了，直到那盏水晶莲花灯消失在看不见的灯海里，镇南候方才收回视线，也是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他，看过来，正好看到他们二人，眼神间也是说不清的复杂。


    在一间简易的茶棚里，镇南候对面坐着李恆翊和乌采芊，沉默了良久，镇南候将那粗糙的瓷碗端起来，十分文雅的饮了一口，这才慢慢开口。


    「那灯，本应该在二十多年前就放出去的，留了这么多年，放着也只是惹尘埃罢了，也是该让它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他思索着，突然昂起头，看向茶棚外头的夜空，今晚天青月明，星辰密布，难得的夜色撩人。


    「父亲早该如此，执着于往昔，总归不是好事，如今想通了，放下了，方是大道。」


    李恆翊对于父亲那件隐晦的秘事虽不好干涉，从来也是不太贊同的，毕竟父亲在他心目中一向是无比高大的，任何有损他清誉的事情他都是不允许它发生的。


    侯爷并不搭儿子的话，似乎不怎么贊同，而是十分奇怪的看了乌采芊一眼，其中尽是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接着起身就走了。「你们玩儿吧！我回府了。」


    「事情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看着侯爷离去的身影，乌采芊吶吶得到嘀咕着。


    李恆熠似乎从乌采芊的口中发现出端倪，追问着，「你还知道什么？」


    「嗯！这个嘛！」


    乌采芊有些支吾得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心里还在思量着。


    「你可以信我的。」


    李恆翊上去捏着她的手，定睛看着她。


    乌采芊看着他那满是诚意的眼睛，那双炙热的大手也让她突然有了一股可以依仗的力量，和安全感，她决定了，不再瞒着眼前这个男人，「回府去，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当乌采芊打开那两个箱子，两盏同侯爷放走的那盏一模一样的莲花灯出现在李恆翊的面前时，李恆翊也很惊讶，事情怕不仅仅只是巧合了。


    今晚那么多放灯的，如同这般的水晶莲花灯，也只有侯爷放出的那一盏而已，并不是流行的行货，若是流行，这般好的东西，那京城的贵族小姐们肯定是不吝花重金购买的。


    这三盏一模一样的水晶莲花灯肯定是出自一处，那么会是哪里来的？而且父亲那盏竟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另外的两盏呢？其中的答案或许只有这三盏灯的拥有者才知道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是走是留


    「父亲，您能不能告诉我，这灯是怎么回事？」


    乌采芊同李恆翊一道拿着那两盏莲花水晶灯出现在了镇南候的书房，今日镇南候果然还在书房，仍然在挑灯夜读，没有半分准备回去就寝的意思。


    李恆翊顺手将乌采芊手里的灯随着自己手里的一道接过，放在侯爷的书案上，二人缓缓坐下等着侯爷开口。


    镇南候第一眼中透着些震惊，然而只是一闪而过，便消逝在了眼底。他慢慢放下手中的书，身子朝前抬眼又细细看了那两盏灯一遍，这才又坐了回去，靠在椅子上，似乎若有所思。


    「这水晶莲花灯，是二十五年前柳氏商号琉璃斋初设时，专为七夕所做的花灯。」


    侯爷缓缓道来，眼眸低垂着却是瞄着那桌上放着的两盏灯。


    这倒让乌采芊和李恆翊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故作深沉，顾左右而言他，总要周旋一番才会说实话的，没想到竟是没有费半分的力气，二人不禁十分默契得互相望了一眼。


    「不用怀疑，我不会骗你们的。」


    看着二人将信将疑的样子，侯爷又补了一句，接着便是拉开了身前的抽屉，取出来一封信。


    他看向乌采芊，将信伸出来「芊芊，你父亲来信了，你看看吧！」


    乌采芊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就冲上去，急急取过那信来看，当从信封里取出那信时，乌采芊不禁激动的有些手抖。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是喜得忍不住唇瓣轻颤，微微笑着，激动地眼眶含泪。那是来自她最亲的家人的深深关切，心底那强烈的思念瞬间被唤起，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一封信看完，直到最后一个字，都捨不得离开，只怨这信太短，还不够，远远不够。


    「丫头，你想好了，我可以送你走。」


    那镇南候看向乌采芊，用长辈的关切一般看着她。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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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没来由的一急，镇南候只是朝着他一伸手，制止道「你别说话，我是问她。」


    李恆翊见父亲这么说，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乌采芊，他就那般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凭空会不见了一般，要将她刻在眼中。


    乌采芊犹豫了，「我，我…」她真是是很想念自己的家人，而且也并不喜欢这京城的生活，她是自在飞翔于天空的小鸟，而不是养在这笼子里的金丝雀。


    感到那炙热如火灼一般的眼神，她垂着的眼眸瞟了一眼过去，又是不敢看，垂下来，她有些害怕了，换在之前，她巴不得早早离开这个令人不喜的地方，可是如今，她竟是有些放不下了，放不下那个人。


    「丫头，是走是留，你自己说了算，你大可不必看他，伯父可以做主，绝不会难为你，你谁都不用怕。」


    侯爷也是看到了自己儿子那吃人的眼神，以为乌采芊是被他威逼的害怕了，便是向儿子投去一剂警告的眼神，转而看向乌采芊却是极其护短的样子。


    此刻他称自己为乌采芊的伯父而不是父亲，就是特意撇开了芊芊同自己儿子的关系，免得她为难，只是单纯的顾着两家的世交关系，作为世伯长辈而已。


    「父亲这是什么话，什么走啊留啊的，芊芊是我的妻子，自然是要在我这里的，哪里都不能去。」李恆翊丝毫不避讳侯爷的警告，直直回了过去。


    「这事，你做不得主。」侯爷恼了


    「我是她的夫君，我怎么做不得主。」李恆翊也是直言顶撞，父子二人眼看就要吵起来。


    「只不过是圣旨赐婚罢了。」


    侯爷气的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指向李恆翊。


    「那又如何，我们已经拜过天地，就是夫妻，既然父亲知道是圣旨赐婚，难不成要抗旨不成。」李恆翊，一仰头，毫不在意。


    「抗旨就抗旨，那又如何，又如何？」


    侯爷激动地手指都在颤抖，双眼泛红，额上的经络暴起，他似乎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是啊，就算是抗旨又如何，这般不情不愿的活着，又有多大的意思。


    当年若是自己的胆子大一些，敢去抗旨，或许就不会是这般的局面，可是他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这就愈发的激着他想要送走乌采芊，这孩子还年轻，人生漫长，定要还她自由，哪怕是抗旨，也在所不惜，就算是为了她，抗旨又算的了什么。


    李恆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从为见过如此模样的父亲，他的喜怒，从来都在心里，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这般疯狂的发自心底的怒意，他从未见过。


    见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侯爷此刻都是发了雷霆大火，而起因就是自己，他是在护着自己，哪怕会因此拼上身家性命，阖府安危，也在徵求自己的意见，保全自己。


    乌采芊并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局势她也知晓一些，此刻，她确实是有些被侯爷感动了「父亲，我不走。」


    「孩子，别怕，伯父是说的真的，你的一生还很漫长，你要想清楚了，留下来，这里或许就是万劫不復，你本是属于更广阔的天空的。」


    侯爷压抑着那突增起来的激动，满怀着长辈的关爱，看着乌采芊。


    乌采芊也是看向侯爷，十分认真的说着「我不怕，我也不走，我要留下来。」


    突然她又是看向李恆翊，露出十分俏皮的笑容，「除非夫君要赶我走。」


    李恆翊楞了一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喜得过去忙将乌采芊的手握进自己的手心中，「不会，绝不会有那天的。」


    很快几人就和解了，也没人再有心思去追问那水晶莲花灯的事情，两个年轻人，手牵着手，如同初恋的情人一般亲密含蓄，带着幸福的笑容，消失在书房的门口。


    看着这一幕，侯爷默默不语，他似乎懂了，眼里是迷茫的雾气，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远方。


    借着烛光，可以看见屋里的两个人影，「你不会走的，对不对？」是李恆翊的声音。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女子娇笑着，


    「若是这样的话，你一辈子都休想离开。」男子十分自信的说着，便是将女子挽过来，两道人影相拥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章 高中


    「小姐，小姐，天大的好消息」灵仙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待停下，还不停得在喘着粗气，却仍是掩不住满面红光，一脸的兴奋劲儿。


    「猴儿崽子，又疯到哪里去了，这张家长李家短的，我看就没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又是什么事情这般的乐。」乌采芊没精打采的拿着一本书，眼皮子已然都快搭下来了。


    好像就是从她决定留下来时起，她就慢慢想要改变自己一些，她学着写字，学着看书，虽然任然是觉得极其的无味，但看到李恆翊饶有兴致的一旁提点，尽心尽力的亲自辅导，其中也是有些旁人不能体会的柔情蜜意在里头的，也就有了些子奔头。


    然而此刻，那人不在，那书上的字就如同催眠的曲子一般让人瞌睡，就连几幅插画也没甚好看的，改天一定要让夫君画几幅，装在里头，瞌睡时好歹能提提神什么的。灵仙喘了口气「小姐，柳公子高中了…」接着又喘着猫下了腰。


    乌采芊一听，立马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精神一阵的抖擞，手里的书就这么随意的往后一扔，亏得丁香眼疾手快，忙去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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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我就知道要中的，凭他哪个能高过了晋风哥哥的学问去，是不是状元，是不是？」乌采芊喜得上来摇晃着灵仙的双肩。


    「是，是，就是状元，是侯爷回来同夫人说起的，主考官就是咱们侯爷，准保没错儿的。」灵仙人都快被她摇晕了，这才吐出几个字来。


    「我就说是状元，走，走，走，道喜去。」乌采芊如同自己高中一般的高兴，甩手一吆喝，就要出去。


    向话不多的半夏突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少爷说，今儿要小姐读懂的这篇文章，不知道读好了没有，晚间少爷回来，小姐可是不好交差的。」


    原本刚要跨出门槛的乌采芊竟是一顿，心里一阵的打鼓，然而在几番回合的思想斗争下来，还是觉得此刻去柳府道喜才是最大的事情。


    「今日，不管啦！晋风哥哥高中，那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他家人都不在京城，我就算是他的亲人，自然要替柳伯伯去看看的。」乌采芊自然是找了个极好的理由的。


    「人柳公子不是还有冯府的亲戚，哪里就缺小姐你了。」半夏没沉住气，嘟囔出来。


    「说什么呢？他们哪里有我同晋风哥哥一道长大的情分，你这丫头这么挑我的理儿，就是不想去，那你别去了。」见小姐这般说，半夏忙捂住嘴，后悔的看了看丁香，丁香也只是摇了摇头，你这孩子真是太不会说话了，这般老实话，肯定不能说的。


    「小姐，我陪你去。」


    一听这话，灵仙高兴得要命，她们三个陪嫁丫头，就算是小姐出门，肯定也是要留一个在府上的，既然半夏留下，自己就可以同小姐一道出去玩儿了。


    后悔莫迭的半夏，只能是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跺了跺脚，看着小姐带着丁香和灵仙那丫头走了，苦留她一人留在院子里，真是太无趣了。


    「抬起头来！」


    御书房内，皇帝坐在龙案前，看着站在下面的年轻人。


    柳晋风抬起头来，直直对上的是当今天子那双充满威仪的眼睛，他开始有一刻的震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面对皇帝，是如此的近。


    而且这偌大的御书房里，除了在皇帝一旁伺候的公公，再就是自己一人，是安静，安静得连自己得到心跳和唿吸都是那么清楚，似乎还有回声由远及近。


    「还真是像。」皇帝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将手里的硃笔放在笔架上。


    「子承父业，你也算没有辜负他。」皇帝淡淡说着，又拿了一本摺子打开。


    柳晋风一拱手，「启禀圣上，此事家父并不知情，他不愿我入朝为官，只是我自己想来一试。」


    皇帝听了，手里翻摺子的动作一滞「能猜到，他，还是老样子。」


    「请圣上恕家父不敬之罪。」


    皇帝瞟向柳晋风，微微抬了抬手，一双眼睛，突然如鹰勾一般的充满了威慑，「他何罪之有，你既然来了，就留下，好好辅佐储君吧！」皇帝的言语里，容不得人有半分的迴旋。


    「微臣，领旨！」柳晋风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恭敬的一礼。


    已是入秋，柳晋风任然是后背都湿透了，刚出了御书房的大门，额上的冷汗还没有拭干，便是在大殿的门口又碰到太子迎了上来「恭喜贤弟，高居榜首状元，真是可喜可贺啊！」


    柳晋风忙回礼道：「太子谬赞了，只不过是一次考试而已，三年一考，本朝状元可不少，臣也只是想试试而已。」


    太子见他额上的细汗，方才笑着说「状元都叫贤弟说的如此不值钱，也是，你们柳家哪里会差状元郎的，这些年令尊的学生高中的可不再少数，君惜书院早已名声在外了，哪里会将区区状元的名头放在眼里。」


    「岂敢岂敢，是微臣失言了。」柳晋风一副惶恐的样子，忙告罪着。太子见状也就不再逗他了，「见了父皇」


    「见了。」


    「如何？」太子背着手，站在围栏边上，手里拂过那柱子上的龙纹，眼睛却是看向远方。


    「圣上让微臣，辅佐储君。」柳晋风突然一拱手，朝着太子深深一辑。


    「很好。」太子看向那快要日落的太阳，喃喃说着，手里捏着龙头的手指，也放松了下来，垂下来，背在了身后。


    当柳晋风回到府上进了后院时，便是看见乌采芊翘着二郎腿，啃着苹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桌上摆着一桌的酒菜，还没有动分毫，显然是在等自己。


    「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都多久不蹬我的门，怕是门开在哪方都忘了吧！」


    柳晋风忍不住调笑她一番，自从那次在他府上小聚，某些人醋意大发，之后，便是有好几个月这丫头都不来了，也不知道是转了性子，还是怎么了。


    「哼！还说，你也没去看我啊！听说你中了状元，提前来道个喜，想必明儿个起，你这门槛都要踏破了，哪里还轮得到我进来。」乌采芊也是一撇嘴，假装不高兴，手里却是拿起酒壶来，斟了两杯酒。


    「那倒是，你是要陪夫君的人，自然是没有时间来理会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的。」


    见她这般，柳晋风也认不住想酸她一酸，顺势坐在她对面，自己将那两杯酒中的一杯端了过来。


    乌采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手里却是端起那杯酒，「也不知道是哪个和齐府的那位才女打得火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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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晋风一笑，将酒杯迎上去同乌采芊的一碰，清脆的瓷器声分外的悦耳，一口果酒，清甜下喉。


    第一百七十一章 状元郎


    定远候府的那位小地方来的外侄子，竟然在秋闱殿试中，高中了头名状元，一下子，京城这锅水又沸腾了。


    那位姓柳的公子众人之前在镇南候府也是见过，长得是仪表堂堂，只是那身份颇让人有些鄙睨，因为据说家中是商贾之家，现如今，一举夺魁，哪里让人想得到。


    那东街边缘上，冷了几十年的柳府门口，这几日竟是热闹起来，不时有各府的马车来往，府上的管家也是应酬着各府的管事。奈何少爷那淡漠的性子，同他爹一样，对于各府来送礼的人并不热络，这般打点的事宜还不是都要管家自己去做的。


    定远候府的长公子冯宗岳进了柳府的后院，一进来，便是看见柳晋风正开着书房的门，他本人正站在书案前挥毫泼墨，便沖他说道「我说，你这帖子都发全了没，这京城的局势可是烦乱，各派系错综复杂的，都不能得罪了。」


    走进一看，柳晋风似乎一点儿也不急，还在悠然自得的写着字，浅笑着让冯大公子品评他刚收了笔的字，「兄长看看，我这几个字如何？」


    冯公子将头凑过去，细看了几眼，不停的点着头「嗯！着实不错，笔锋劲道，浑厚有力，当拿去父亲看看，定是十分赞许的，这状元郎的头衔，果真是当得起的。」


    「兄长取笑了，不过是几个字罢了，无事练练笔，走走走，去那边坐。」柳晋风一阵的谦虚，便拉着冯大公子到凉亭里头去坐。


    冯大公子这又想起方才问起的事情，他还没有答覆，「帖子都送了？」


    「放心，按照兄长送来的名册，一户不落都发了，绝不叫伯父难做的。」柳晋风又是一笑，沏了杯茶递给冯大少爷。


    冯大少爷眉间微微一蹙，似乎不太贊同柳晋风所说之话，「唉！哪里的话，虽然是定远侯府风光远不及当年，在这京城还是有几分薄面的，那些都不妨事，你是我表弟，任谁凭空也为难不得，只不过是些场面上的事情，走一走，日后官场见面，才好相与的。」


    「兄长提醒的是。」柳晋风十分谦逊的起身，拱手躬身一礼，冯大少爷微微一点头，伸手拉他让他坐下说话，柳晋风这才又陪着坐下。


    冯大少爷喝了一口茶，顺便问道「可通知表叔了，想必圣旨很快也会下到府上吧！」


    「我已去信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收到，望他老人家不会七窍生烟才好。」想到父亲当日极力的反对自己上京参加科举之事，柳晋风脸上不禁浮出几分的苦笑。


    这次自己从家里偷跑出来也是瞒着父亲的，据说当年大伯父要从军，爷爷也是不允。


    结果大伯父也是留书出走，自去边关投了军的，只不过是从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尸骨都埋在了边关，祖坟里头也不过就是埋了一套甲冑。


    或许父亲也是怕自己一去不回吧！毕竟柳家这一脉就剩自己一根独苗儿，老人家的心思也是可以理解的。


    「哪里的话，表叔高兴还来不及的，晚上来府上用膳，父亲说要同你喝一杯，既然话儿带到了，那我就不多说了，还有事，这就走的。」


    冯大少爷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抿了抿唇，似乎还在回味那茶香，指了指那茶杯方才说道「这茶不错。」这才起身要走。


    「却是好茶，只是也是别人送的，在没了的。」柳晋风看了看那茶杯，这才笑着说。


    「记得晚上来啊！走了。」冯大少爷说着已经到了院门口儿了。


    天色渐黑，当柳晋风前来定远侯府的时候，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下人径直的就领他去了善堂。


    一进去，也正好见着主人们领着客人们在入席，原来定远侯今日不光叫了柳晋风，还叫了镇南候和李大人兄弟两家。


    入席后，自然是男宾一桌，女宾一桌，柳晋风早就看见乌采芊了，只是她并不似平日那样同自己挤眉弄眼的开玩笑了，特别是那李恆翊在时，竟是显得还有几分的羞涩，这让他有些迷惑。


    「我果然没有看错，贤侄一鸣惊人，前途不可限量。」先是镇南候，看向柳晋风，十分的欣慰。


    「文清兄那般的人才，儿子自然是好的，他们柳家，个个都是英才。」


    一旁的李大人今日心情也是十分的好，看着柳晋风似乎想了当年的一些情景。


    「来来来，贤侄啊！当年我几人同你父亲最是要好，时常一道喝酒，来，咱们喝，今日你全当是替你父亲喝了。」


    李大人端起杯子来，想要同柳晋风喝酒，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那小鬍子处时，不禁感慨起岁月来。


    「几十年没同文清兄喝酒了，我都老了，想必他也同我一样老了吧！若是他们都还在，就是一起变老又有何妨，只是，唉！」李大人非常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在惋惜着什么。


    「二弟，喝酒。」镇南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端起酒杯来敬他，李大人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将酒杯与他一碰，一口将那杯酒饮下。


    「李大人还是如当年一般重情义，想必他们若是知晓也是欣慰的，这一杯我先敬二位，事到如今还记得他们柳家，对我定远侯府也是不离不弃，这份情谊，实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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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定远侯也是十分振重的一礼，方才端起酒杯来敬，一桌子的后辈们也不十分清楚他们说的什么，想必不外乎是指的上一辈人当年的交情云云。


    男宾这边桌上长辈敬酒闲聊，晚辈的酒也是有礼往来，十分的热闹，只有女宾这边，乌采芊觉得有些坐不住，当然，李沐晴似乎看起来比她更坐不住。


    「镇南候夫人真是好福气的，这孩子不光模样生得好，我看性子也是极好的，我看着就喜欢的紧，芊芊啊！日后有空可要长到府上来坐才是。」


    定远侯夫人笑得十分的和蔼，看向乌采芊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笑意。


    乌采芊桌子低下的手还在和旁边的李沐晴玩闹着，那丫头穷追勐打的正在夺她手里的帕子，两人正抢的尽兴，被定远侯夫人这般指名道姓说道自己时，吓得一惊。


    「定远侯夫人谬赞了，芊芊当不起。」


    乌采芊十分不好意思的说着，就这般的手一停，手里的帕子就这般被李沐晴那丫头抢了去，还对着自己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得笑着。


    「夫人客气了。」


    那镇南候夫人只是礼貌性的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看向乌采芊的眼神也是尽显不满。


    只有那李夫人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并不搭话。


    「今儿不是庆祝柳公子高中吗？我同芊芊姐一道，代表我们女眷来敬状元郎一杯可好？」


    那李沐晴见旁边一桌敬酒敬的十分的热闹，看着这桌几人又是陷入的冷清，无人言语，着实是十分的无趣，于是有了个自己觉得十分好的想法。


    乌采芊从惊诧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沐晴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我芊芊姐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柳公子可是知道？不过今日不同，沐晴可是要先敬你一杯的。」


    那李沐晴说着便是将乌采芊一拉，没几步二人就站在了柳晋风的面前，此刻，乌采芊只觉得真是报应来得太快，那日玩个小把戏，今日就要出大糗啊！打地洞都来不及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太子到访


    「李小姐玩笑了，哪里就当得二位来敬我一杯酒的。」柳晋风笑着看向她二人，特别是看向乌采芊那十分不太自在的样子，就十分的好笑，什么千杯不醉的酒量，你恐怕是煳得这位李小姐当了真的。


    「自然是当得起的，来，我敬你。」李沐晴一笑，正要举杯。


    「状元郎也太过谦虚了，你若是当不起，谁还当得起啊！」只听一女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一位穿着浅白云纹斗篷看不清样貌的男子跟在她身侧，管家正急急跟在身后，却是不敢言语。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是长公主来了，纷纷正要行礼，只见长公主一笑，摆了摆手「我这是回娘家看望舅舅，舅母，一家人，哪里来的外道规矩，当是我做外甥女的行礼才是。」说着，那长公主真的是分别朝着那定远侯夫人和定远侯一礼，「见过舅舅，舅母。」


    这一拜，定远侯夫妇到是不太陌生，只是含笑点头，到是惹得众人有些手足无措了。


    「嗨！真神在这里，要拜各位就拜他吧！」见众人不知如何是好，长公主又是一笑，指了指旁边那穿着斗篷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唇角勾起，自己伸手将头上的斗篷退去，顺手接下领口的带子，脱了斗篷，长公主接过来递给一旁的丫头。


    众人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本以为会是梁驸马，没想到，却是太子爷，忙不迭的这才纷纷的行礼「参见太子，太子金安。」


    不多时，酒宴结束了，众人到了厅中小憩，太子进了定远侯爷的书房，长公主到是与乌采芊十分的亲密，拉着她说话儿，不多时两人就撇开了其他的女眷说到了一边，长公主领着乌采芊来到了定远侯爷的书房。


    乌采芊深感不好，心里砰砰直打鼓，长公主相邀，却是推辞不得，只能是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一进门，却是见太子一人在里头，背着手，正站在屋子的中间，看着门口，似乎在等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太子的眼神突然锋芒乍现，让乌采芊瞬间觉得全身一颤，呆在那里不敢动了。


    「我，我，我是乌采芊啊！」乌采芊吱吱呜呜的说着，十分畏惧此刻的太子，他从没见过太子这般的模样，是那样的陌生，和可怕，似乎将自己当做犯人一般的审问一样，让人寒毛战慄。


    「太子哥哥，那么凶做什么，吓到她了。」长公主忙说着，来安抚着乌采芊，挽着她的臂膀。


    「好妹妹，别怕，太子哥哥不过是有些激动，别怕啊！你坐，你坐。」长公主扶着乌采芊坐在椅子上，乌采芊偷偷瞄着太子，那人脸色还是十分的不好看，但是此刻却是努力克制着。


    「好妹妹，你告诉姐姐，你从哪里来？」那长公主拉着乌采芊的手，十分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说着，说着竟是带着恳求似的，眼里的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声音也是带着哭腔了「好妹妹，你告诉我啊，你到底从哪里来？」


    乌采芊瞬间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我，我从乌医门啊？你们都知道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是不解。


    「不，不，不，不是乌医门，是柳家，柳家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太子也是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迎了上来，双手捏着乌采芊的臂膀，捏得她有些疼，可看着他那泛红的眼睛，乌采芊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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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我们家跟柳家是世交啊？这，这，这你们也知道啊！」乌采芊也害怕了，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


    「好妹妹，你告诉我，就当是可怜我，柳家的柳嬉，她是我亲娘啊，你可见过，你可见过啊？」长公主的泪，再也止不住，带着些哀嚎。


    看着长公主的痛苦模样，乌采芊竟也觉得，心里揪痛一般，眼泪也跟着落下来，她再也不想瞒着她，她是姑姑的女儿，不应该在瞒着她的。「我，我，我，我就是柳嬉姑姑带大的。」


    嗡的如晴天霹雳，长公主惊呆了，太子的手在这一刻也脱力，松了去。


    「我娘亲，她还活着？」长公主唇齿都颤抖着。


    「嗯，姑姑活着呢！好好活着呢！」乌采芊忍不住伸手上去替长公主擦了擦泪，坚定的说着。


    太子似乎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一般，走了几步，一拳捶在那几上，「果然，果然，母妃还活着，活着，哈哈，哈哈，哈哈。」他连笑几声，笑得眼泪都沁了出来，谁也不知道，多少年了，他从来都不曾这样开心过。


    此刻，就在定远候书房的门口，定远侯淡笑着看向此刻满脸惊讶的镇南候，镇南候看到他还能如初平静的笑着，想必定是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更是震惊「太子见乌家丫头做什么？这其中有什么事情？」


    「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情罢了。」定远候伸手捋了捋并不长的鬍鬚，十分欣慰的样子，也是露出难得的笑脸。


    「你怎么这样高兴，你知道是什么事？」镇南候一疑，


    「我高兴吗？那是自然，晋风那小子高中，我这做伯父的自然是高兴的。」


    定远侯爷给自己找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然而镇南候确是不信的，好歹大家相处几十年，哪里有这么好煳弄，然而又不好再去逼问，毕竟是太子在参与的事情，既然太子还没有告诉自己，那总归是不好逾越去干涉的。


    就这样，定远侯自然不会多做解释，镇南候也就不问了，两位侯爷守着书房门口，相对无语，都是抬眼去看那夜空，明月高挂，分外的清亮。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太子抬腿走了出来，他此刻神色有些掩不住的匆忙，几步就走到镇南候的面前，却是仍然在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激动，他捏了捏拳头，等心绪完全镇定了，拳头方才慢慢的松开。


    「舅舅，老师，有件事情我不想瞒着你们，母妃，她还活着。」


    太子这话一出，镇南候的眼睛瞬间瞪直了，他不敢相信的急忙上去捏紧太子的臂膀，「什么叫母妃，她还活着？」一旁的定远侯对于此事似乎不太惊讶，淡笑着看向二人，然后眼睛扫过四周，防备着有人偷听。


    「老师，我的母妃，柳嬉，她还活着。」太子也是捏紧镇南候的臂膀，靠近他的耳旁，一句一字的轻声告诉他。


    镇南候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楚，瞬间，眼眶通红，堂堂七尺丈夫，险些落泪，他激动的无以言表，只是拿颤抖的手拍了拍太子的肩头，声音带着些呜咽，不住的点头「好，好，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冬至


    冬至这一日，乌采芊饶有兴致的同丫头们一起包饺子，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时辰还不是很晚，外面却已是黑了。


    平日的大八仙桌，今日被占用的满满，丁香在擀着饺子皮儿，馅儿也是刚调好的。


    只见在丁香的擀面杖飞舞之下，一手擀，一手转面皮儿，一个圈下来，一个圆圆的饺子皮就飞了出来，乌采芊不得不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厉害，日后谁要是娶了丁香，那可是大福气啊！」


    「那是自然，我们丁香姐姐，不光人美性子好，样样手艺都是了不得的。」


    灵仙十分俏皮的拍着马屁，拿了一张面皮儿，包了馅儿，三下两下就捏好了个金元宝似的饺子。


    「看看，我这个怎么样儿。」乌采芊也是十分认真的将刚刚包好的饺子递到丁香跟前，检验。


    「还不错，本就是个聪慧的，就是平日怠懒了些，多练练也就是了。」


    丁香一笑，虽然包得不是很好，也算大概其有个样子了，总不能人家才一动手就一盆冷水泼上去，将那点零星的热情都浇灭了吧！


    好歹要说些好话，小姐方才有继续的下去的信心，对于培养小姐的各方面技艺，不可谓不任重而道远，丁香始终不忘离府之时夫人的谆谆嘱託。


    「就是，就是，小姐也是极有悟性的，想我第一次包饺子时，还不及小姐包的半分好看，小姐这才初次包饺子，就有如此的模样，实属不易的。」


    灵仙那机灵鬼，忙在旁边帮腔，她可知道这位主子，要是说她干的不好，立马给你撂挑子，乖乖，这么大一盆子馅儿，就光丁香擀面皮儿，自己和半夏两人儿包儿，那不是手都要断了。


    灵仙忙用胳膊抵了抵一旁低头认真包饺子的半夏，沖她眨了眨眼，又看了看乌采芊，半夏呆呆忘了那满满大盆子的肉馅儿，还有手里的面皮儿，思索了片刻，使劲咽了口口水「半夏刚学时，也没有小姐包的好，小姐果真是有天赋的，要多包些才是。」


    半夏一口气说完，然后看向灵仙，灵仙眼睛都要笑弯了，就差抱着半夏要亲一口了。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得赶快多包点，等夫君回来好吃上口热的。」乌采芊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全然不觉得是几人在诓她，随手往脸上一擦，竟成了个大花脸，也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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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帮你擦擦汗。」灵仙脸坏笑，顺便抹了把面，擦到乌采芊的脸上。


    「哎呦！」乌采芊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甘示弱，抓了把面就要去抹灵仙，灵仙激灵闪躲到半夏的身后，结果把半夏抹成了大白脸。几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半夏这会子也不干了，抓了把面就要去抹二人「两个坏东西，就欺负我，看我来了。」


    「哎呦！小心点，哎哎哎，我的面啊！糟践粮食，小心被雷噼！」只见几个人竟是抓起面打起仗来，惹得丁香左躲右闪，护着面，也是被她们几个抹了一身。


    「少夫人，少夫人。」门外突然有人敲门，听那声音像是祝云。


    「来啦！」丁香瞪了几人一眼，瞧她们几个，一个个耍闹的跟几个面儿人似的，完全没了样子。丁香只得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取了围裙，掸了掸身上的面粉，又在旁边的盆儿李洗了洗手，擦拭好了方才去开门。


    丁香开门往外瞅了瞅，竟是只有祝云一人，「少爷怎么没回？」


    「还在宫里，今儿冬至，圣上赏了宴，少爷和侯爷都留下了，这不，圣上还传旨，让夫人和少夫人进宫去赴宴，劳烦姑娘快些准备。」


    祝云说着，见丁香似乎不想让自己进去，忍不住嗅了嗅鼻子，脑袋伸着往里头探，里面似乎，有一股子极其熟悉的香味儿。


    「甭看，包饺子呢，少不得你小子的。」


    「哦！呵呵！还是姑娘好。」祝云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又想起外头还有人等着，这才又接着说「对了，还是快些准备，总不能叫宫里的贵人老等着的。」


    「知道了，很快就来。」丁香也看出来他却是有些急，也并不怪罪，只关了门，就回了屋内。


    一进屋子，丁香发现桌前一个人也没有了，便是又进了卧室，发现小姐身上沾了面粉的衣服已经脱了，头上，脸上也已经是擦得干干净净，灵仙已经拿出来几套衣服，摊在床上，让小姐选着，半夏则是已经在替小姐重新梳头了。


    「到还算利索，看来，小姐如今对我们这位姑爷，是真真儿的上心的不得了了。」丁香笑着上去接过半夏手里得到梳子，一摆手，让半夏将首饰盒打开。


    「人家就是想进宫玩儿玩不行啊！」乌采芊被她说的脸一红，接着就是沖她吐了吐舌头。


    「行行行，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反正都是两口子，跑不了了哦！」丁香将她的一头秀髮不多一会子就都梳得顺熘熘的了。


    「就是上心了，不行啊，反正是要嫁人过日子的，李恆翊也挺好的啊！」见她这般说，乌采芊索性大大方方的抓转过来看着丁香。


    丁香将她又扳了过去，按了按肩膀，让她坐好别动。「行，你只要别动就行，小姐你乐意，我们可巴不得的。」


    丁香伸手捡了捡那首饰盒里的几件首饰，眉上皱了皱，见没什么好的，便吩咐道「这些不太好，平日戴戴还行，进宫戴着不太好，半夏，再去取些来。」


    「有的，柳公子送来那套新头面，整块儿的紫玉打的，可是难得的很，还没戴过，可用不可用得。」


    灵仙突然灵光一动，想起来这码子事情，原是柳公子送给小姐准备馨郡主生辰那日戴的，小姐却说太过隆重了，不合时宜。


    其实她也就是嫌天气太热，戴着太重了，哪里是什么不合时宜。所以，那套头面首饰就一直放着在，那么好看的头面首饰，竟还在盒子里睡大觉不见天日，真是暴殄天物，枉费柳少爷，不对，如今是柳状元了，的一片好心。


    「是哦！是哦！那还是新的，从没戴过吧！我都忘了这茬儿了。」经灵仙这么一提醒，乌采芊也才想起来，当初是如何厚脸皮的跟晋风哥哥讨要了这么一套头面首饰，然而却是一次都没有戴的。


    「拿来吧！」丁香想了想，回忆了下那套头面的样子，也觉得挺好，今日是被传召进宫，自然是要隆重对待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赴宴


    宫廷宴会，今日冬至，皇帝一时兴起，除了皇室之人，还留了几位近臣一同过节。


    席上，云贵妃提议，将在座的各府女眷也请来一道，才算团圆热闹，皇帝也很是贊同这一提议，于是便有了请被留下的这些大人家中女眷，进宫赴宴的旨意。


    大雪过后，路上并不好走，各府的马车到了进宫的甬道上都纷纷缓下了速度，渐渐停下，马上的贵人们也不得不再如此寒冷的夜里从温暖的马车里下来。


    套上厚实的绒毛大氅，手里暖和的狐裘袖筒里揣着暖和的汤婆子。


    虽然是夜里，然而满宫的灯火通明，照的那座皇宫已然在夜里都是金灿灿的，熠熠生辉，惹的人们仍然是无限嚮往，趋之若鹜。


    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随着那长长的阶梯，命妇们陆续登上大殿，乌采芊紧紧跟在侯夫人身后两步开外，侯夫人由桂嬷嬷搀着走在前头。


    侯夫人本就是在这宫里长大的，进宫就是回家，自然是轻车熟路的，那些命妇也只是跟在后头走着，也没有人越过她前头去。


    到了大殿的门口，那侯夫人却是突然回头看了乌采芊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乌采芊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出了轻蔑和不削，她似乎在向自己示威，她本就是这皇宫里的公主，金枝玉叶，而自己确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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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侯夫人她有这样的资本，身份，出生便是註定。然而，此刻就算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李恆翊，自己也决不能退缩。


    乌采芊回报以侯夫人灿烂的一笑，这到让侯夫人有些意外，她只是迟疑了那么一瞬间，就不在看她，转身，抬步，昂首挺胸，就进了大殿。


    侯夫人腰背挺得笔直，回到这里，她就是大楚的公主，她的所有骄傲都源自这里，除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凤坐，其他皆不再她眼里。


    曾经，也就是在这大殿，所有人都要仰视她，匍匐在她的脚下，因为她才是先帝最为宠爱的九公主。


    只是如今，那龙椅上坐着的人不在是对她千依百顺，将她捧在手心的父皇，而是那位最为冷漠的兄长。


    她是嫁给了她想嫁的那个人，下嫁臣子，抛却公主的尊荣，成了臣妇，这皇宫，离她是越来越远。


    自己的母妃现如今也只是一位普通的太妃，在宫里安享晚年罢了，有那位太后的凤仪在，哪里还有太妃们的位置，都只是夹着尾巴，本分度日罢了。


    然而，若是比起有些先帝的皇子后妃们，或是命丧黄泉，或是流放他乡已是强上千万倍了。


    也算是她夏淑瑜慧眼识人，当年瞧中了李君烨，当今圣上十分倚重信任，他自己也是不俗，一路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日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皇帝除了自小一宫长大的七王爷，又何时将这些兄弟姐妹放在眼中，顾念半分的亲情。


    或是看在镇南候的面子上，这才让她的母妃在宫中还有一席之地。虽然这些她自己都明白，可从不愿意承认，她永远是骄傲的公主，从来都是务须仰仗旁人的。


    乌采芊也是紧跟上去，走到大殿的中央便是一眼就看见坐在靠前位置些的，镇南候和在他身后的李恆翊，侯夫人便上去坐在镇南候的身侧，乌采芊也提了裙子，坐在后头的李恆翊旁边。


    大雪过后，外头分外的冷，乌采芊今日外头穿一件杏色银纹雪绒滚边的大氅，正要来脱，却是见一旁的李恆翊一笑，伸手过来替她解开系带，顺势脱下大氅，递给一旁伺候的子娟。


    「外头冷吧！」他又温柔的问道，伸手去摸了摸她的手，却是冰凉，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捂着。


    「还好！就是，就是饿了！」乌采芊有些害羞，声音渐渐如蚊子一般的细小，李恆翊也是听的分明，抿嘴一笑「待会儿多吃些。」


    「嗯，你盯着我做什么？脸上有东西吗？」


    乌采芊见李恆翊却是紧紧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自己不由摸了摸脸，害怕是刚刚耍闹弄的面粉没有弄干净。


    「没有。」李恆翊又是一笑。


    「哦！那就好。」


    乌采芊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才安心，眼睛便开始不闲的四处打量，坐在这靠前的果然都是皇亲贵胄，不是皇家的亲戚就是勋爵之家。


    这般大的场面也是难得，更何况这是皇宫，虽然有过一次的进宫经歷，那次经歷也不是很美好，但是却仍然没有让乌采芊有所警惕，仍是眼睛滴熘熘到处看。


    果然是有很多的熟人，比如对面的有小王爷夏允崇，想必坐他前头的那气度不凡的两位，就是他老爹和老娘，那位传说中的七王爷还有七王妃。


    太子与太子妃自然是在的，还有那位三皇子，还有两位年轻美貌的宫装女子，同三皇子坐的很近，想必定是这宫里的公主了。


    此外，还有定远侯府一家，李沐晴一家，当然还有那位十分惹眼的明眸郡主，近期备受追捧的新科状元柳晋风，那齐瑛华也在，当然还有诸多的熟脸，一时让人看不过来。


    乌采芊刚看到那正沖自己挤眉弄眼的馨郡主，就听见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都离席跪拜，行跪拜大礼。


    「重卿平身！」上头传来皇帝充满威仪的声音，众人这才又起身坐好。


    抬眼望去，皇帝一身明黄坐在龙椅上，一旁的凤座上，皇后娘娘也是一身华贵宫装，头戴凤冠，母仪天下。


    皇帝一侧挨的最近的则是云贵妃，云贵妃今日也是盛装打扮，雍容华贵，比起皇后那用脂粉遮盖的病容，可谓是满面桃花，艷丽非常，引得那皇帝频频侧目去看她。


    只是在那云贵妃娇笑间，向下面一眼扫过时，目光在乌采芊身上迟疑片刻在挪开时，乌采芊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日在筑梦轩的事情，不由有些发凉，这位娘娘越是笑的好看，就越发的可怕。


    李恆翊明显感觉到了乌采芊的异样，捏着她的手宽慰着「别怕，有我。」


    「我，我不怕！」乌采芊有些尴尬的说着，脸上有些泛红，嘴上虽然硬，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单单因为饿，是确实有点怕，毕竟，她生在乌医门，家里干的是救人的行当，而这位美艷的娘娘，确是在娇笑间就夺人性命，不可谓不可怕。


    见她却是口是心非，李恆翊也不挑破，只是捏着她的手，让她安心些。


    心里却早已是暗自说着，你确实是不用怕的，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会保你周全，不让人伤着分毫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亲事


    「皇上，您瞧瞧，这下头，这些年轻人成双成对儿的多好啊！您在瞧瞧我们霖儿，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儿，多让人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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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云贵妃突然娇柔的往皇帝近前一凑，用那蚀骨柔媚的声音说着，顿时大殿都安静了，人人都竖起耳朵来听。


    皇帝也是看了看三皇子，又瞟到一旁的太子夫妻，和十分恩爱的长公主和驸马，这两对的孩子，都能坐在旁边跟着喝果酒了。


    然而三皇子却是还孤身一人，在那自酌自饮，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的，这才笑着看向云贵妃「哦！那爱妃觉得，该如何。」


    见皇帝今日心情确实是不错，不似假意，云贵妃忙接着说道「那自然是要替霖儿寻一门好亲事才是的。」


    「那爱妃是相中了哪家的千金，不妨说来听听。」皇帝端着酒杯，轻笑着，纷纷扫过下面的群臣。


    皇帝这一望不要紧，那些家中还有待字闺中小姐的大人们纷纷来了神，一个个眼露金光，直直的看向云贵妃示好，希望她看上的是自家的女儿，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那云贵妃眉眼浅笑，看了面无他色的皇后一眼，兰花指翘着，手里的帕子轻轻捏了捏，这才又对皇帝开口道：


    「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母家，漠北皇室，有一位嫡公主乌兰朵，正当妙龄，若是能同我们霖儿结秦晋之好，也能让皇后娘娘同亲侄女近一些，一解思乡之苦。」


    云贵妃的话一出，大殿上一片沉静，谁都知道当今皇后就是漠北和亲的公主，现如今在位的漠北皇帝就是皇后的亲哥哥，而且感情是极好的，这些年，漠北大楚两国都是友好往来，没有战事。


    但是，皇后却是膝下无子，只诞下两位公主，且在诞下第二位公主之后便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一位没有皇子的皇后，就算身份在尊贵，也只是徒劳罢了。


    虽然太子早年就寄养在皇后的名下，但毕竟那时太子年纪已经不小了，与皇后真真也就只是名分上的母子罢了。


    这些年，虽然太子对皇后还算十分的敬重，然而毕竟不是亲生，加之云贵妃盛宠之下，三皇子崛起，皇后身子孱弱，不理宫事，只愈发的退居宫中不出了。


    一听那云贵妃竟然打起了自己母家侄女的主意，一向好性子的皇后也是眉间一蹙，看向云贵妃的眼神里竟是充满了厌恶，只消片刻便是收了那眼神，又是平静如水般的和煦，看向云贵妃浅笑着开口道：


    「妹妹到是很了解我母家之事，只是漠北的风俗不同，女儿家也不用着急嫁的，我皇兄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要放在身前孝敬的。


    况且，那孩子年纪也还小，还得过些年才会考虑婚嫁之事，三皇子乃是皇上血脉，为皇室开枝散叶之事总不好耽搁的。


    我大楚的窈窕淑女众多，例如在座的各位大臣家中，待字闺中的千金也是不少的，妹妹何必捨近求远。」


    云贵妃回以皇后更加绚烂的笑意，就算是在听见皇后婉言拒绝后，也并没有半分不高兴或是妥协的意思。


    「漠北嫡公主身份尊贵，漠北皇帝陛下捨不得也是合情合理的，我霖儿身为大楚的皇子自然是有肚量的，等公主几年让其在双亲膝下尽足了孝道，也未尝不可，自古天赐的姻缘总归是难得的，」


    在下面的三皇子在听见自己母妃的提议时，早已是不满的看向她，然而云贵妃对他的警示似乎置若罔闻，执意要与皇后继续周旋下去，非要逼着皇后松口不可。


    「妹妹这般也是为难本宫了，漠北之事，本宫怎得做的了主。」


    厚重的脂粉此刻也是压不住皇后面上病态的潮红，本就身子弱，今日是冬至，皇帝宴请大臣，作为皇后不得不出席，已是卯足了精神来参加宫宴的，想不到云贵妃当众这般的逼迫，皇后有些招架不住。


    「皇上，您就帮臣妾说说吧！臣妾也是好意，若是公主能嫁过来，也能时长去陪皇后姐姐说话的，都是一家人嘛！」


    云贵妃身子凑近皇帝，挽着他的手，一股幽香从云贵妃的身子里散发出来，钻进皇帝的鼻子里，皇帝很是享受的用力一吸鼻子，很是销魂。


    「启禀父皇，母妃此意，儿臣深觉不妥，漠北嫡公主，身份尊贵非常，而且漠北皇帝仅此一位公主，怎能夺人所爱，若是他国要求取的是月姐姐，父皇定也是不舍的，儿臣本就孤身已久，不急一时的。」


    就在皇帝正准备开口之时，三皇子突然站起来说话了，言辞间，他提及了长公主，那是皇帝的软肋，众人的眼神竟是纷纷射向，此刻正与驸马眉眼恩爱的长公主。


    当年，他国也是纷纷求娶长公主，叫皇帝怒得连国书都烧了，从此各国都纷纷避此事不提，知道这是大楚皇帝的禁忌所在。


    就算是当年长公主执意要下嫁一届寒门书生之时，皇帝也并未多做苛责，后来还不是遂了长公主的心愿，御赐一座豪华的公主府，吹吹打打十里红妆，热热闹闹的嫁公主了。


    所谓推己及人，三皇子此刻提及此事，也不过是想让皇帝有所体会，不插手此事罢了！


    长公主见说道自己，虽然满腹的不高兴，但也不想否认此事，只是白了一眼正笑意看着她的三皇子，然后才看向一脸忧容的皇后，扫了眼满脸恼意的云贵妃，还有慈爱看着自己的父皇，这才开口。


    「父皇，三弟说的是，人家漠北的公主也是人家父皇的心头肉，这千里万里的嫁过来，还不得让人家父母伤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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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换做儿臣，我的馨儿绝不远嫁的，定要留在眼皮底下才好，京城这么多小姐，难道就都配不上三弟的吗？


    偏要颠颠儿的去娶人家别国的公主，也不知道有些人是打的什么算盘？」


    长公主说话一向是直言直语，毫不避讳，她看向云贵妃的眼神依然是满满的不屑，这种时时耍着心机手段的女人，她看多了，不会有半分的好感，只剩下厌恶而已。


    顷刻间，风向一变，长公主的话一出，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也只有长公主敢如此的说话啊！


    乌采芊兴奋的死劲捏着李恆翊的手，都快高兴的蹦起来，恨不得给长公主鼓个掌，长公主，你真是太棒了。


    然而，云贵妃的脸忽然从笑意盎然变成死寂一片，刷的一下就青白交加了，她急急看向皇帝，


    「皇上恕罪，臣妾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担心霖儿的婚事，拳拳一片慈母之心而已。」皇帝只是静静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见皇帝一眼不发，云贵妃心里没底了，她又看向长公主，只要她吐口，皇帝就肯定不会在追究了，


    「公主，公主您误会本宫了，本宫只是想为你三弟说一门好亲事，你们众兄弟姐妹，独独他还未娶亲，想必你做姐姐的也是不忍的。」


    「三弟娶不娶亲，或是娶谁不娶谁，我是管不着的，您还是同父皇商议才是。」


    长公主尽管十分的不愿意同她搭话，但是事关皇家的颜面，总不好叫父皇难看，也不得不应承上一句。


    见长公主瘪了瘪嘴，不想在搭理云贵妃，自顾去给一旁的女儿剥桔子，皇帝有几分的想笑，却也只是眼里含笑。


    这才看向还一脸惶恐的云贵妃，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小口，这才淡淡的说道：「爱妃莫要太过急躁，三皇子选妃之事朕也是有思量的，早就吩咐内务府在筹备了。」


    「臣妾知道了，谢皇上隆恩！」云贵妃忙谢恩，鄙了一眼下面的三皇子，他也是起身谢恩，「儿臣，谢父皇隆恩！」


    然而，他脸上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与自己没有半分的干系，云贵妃气急，却是没有办法。


    第一百七十六章 殿前献艺


    「夫人，你捏够了没有！」见乌采芊正欣喜若狂的样子，却是手下力道知足，自己的手都被她掐的通红，李恆翊实在是忍不住，定睛看向她。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有些失态。」乌采芊这才发现自己双手都紧紧掐着李恆翊的手，急忙忙的松开，不好意思的生手往耳后撩了撩，其实并没有半根的散发，只是缓解下尴尬罢了，也只是喝了半杯酒罢了，脸上已是绯色乍现，十分的艷丽。


    侯夫人早已是听见了二人在后头的响动，转头过来看，对乌采芊仍是一脸的厌弃，投向儿子的眼神也是复杂，然而乌采芊此刻发挥出脸皮厚的风格，当没有看见，自顾的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侯夫人面色又是一黑，一声冷哼之后，便转过头去，镇南候只是向后斜鄙了一眼，唇角微笑，轻轻点了点头，便是端起酒杯同对面的定远侯相视一敬。


    然而乌采芊同李恆翊这一小动作也是被众多的有心之人看在了眼里的。


    小王爷夏允崇同李萧然挤眉弄眼，让他也瞧瞧，二人乐得是眉开眼笑，然而目光一涉及到那位明眸郡主，见那明眸郡主竟是看过来，小王爷却是十分自觉得收回了眼神，老老实实的端正坐好，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自顾喝自己面前的酒了。


    又是过了片刻，恢復了歌舞昇平，皇帝脸上也是没有半分的蕴色，似乎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饮酒俯视着场下的群臣，看不出他丝毫的喜怒。


    想必刚才那番的风波已是揭过去了，云贵妃这才又笑着接过一旁宫人盘子里的御用酒壶，凑过来给皇帝将喝空了的酒杯又斟满了。


    「皇上，明眸那孩子许久不回京，求到臣妾宫里，说是难得见到陛下圣颜，借着今日夜宴，要为陛下献舞一曲，以表孝心，那孩子是个孝顺的，臣妾也不好拒绝。」


    皇帝抬眼看了云贵妃一眼，又朝着殿下看去，扫向明眸郡主，只见她正对自己笑着，明媚如花儿一般，蛾眉分翠羽，明眸发清扬，她的貌美果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的。


    「准了。」


    一听皇帝恩准了，云贵妃大喜，看向明眸郡主，下巴一抬，示意她去准备，明眸郡主本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见云贵妃给了信号，便起身，朝着皇帝盈盈一拜后，退去侧殿准备去了。


    今日，乌采芊穿一身，丁香色银丝百花纹绒毛袄裙，头上戴的是柳晋风送她的，那整套的紫玉鸢尾镶金的头面首饰，映村着酒色微醺，面颊绯红的样子，分外的动人。


    「少喝些，吃点菜。」李恆翊十分体贴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乌采芊的碗里。


    乌采芊摸了摸自己微微有些发烫的脸，才知道今日却是有些贪杯了，又是想起那日喝醉了的窘态，越发的不好意思，脸更红了，默默将那酒杯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夹起碗里的菜，轻轻咀嚼着。


    一位宫人在云贵妃耳边耳语几句后，云贵妃突然看向场下，目光盯在李恆翊夫妇那处，便开始说话：


    「明眸郡主要为圣上献舞一曲，听闻镇南候府的小侯爷琴技了得，可否在这这殿上轻弹一曲，一是为郡主助舞，而是也让尔等俗人赏一曲仙音，也不辜负了圣上钦赐的这一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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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里又是一阵的安静，镇南候不禁皱起眉头，看向上面的人，皇帝似乎也不知道此事，他狐疑的看了一眼云贵妃后这才又恢復如常，却是装作没有看见镇南候投来的目光，直视着前方。


    「启禀贵妃娘娘，娘娘谬赞了，微臣微末小技而已，论起琴技，哪里及得娘娘分毫，此刻自有御前侍奉的乐师助兴，微臣拙技，难登大雅。」李恆翊起身，冲着云贵妃一礼，不卑不亢。


    三皇子饶有兴趣的看向这边，不知道母妃这是提的哪一壶，想必离不开明眸那丫头的主意，虽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但就算是让他李恆翊殿前小小失仪一下，也是让人心情舒畅的。


    「哎！小侯爷真是太过谦虚了，那日在侯府本宫也是亲耳听过的，小侯爷的的琴音真真乃是天籁之音，可谓余音绕樑三日不绝，是毫不夸大的。」三皇子笑着看向李恆翊，声音十分的洪亮，引得众人都看过来。


    太子手中的酒杯一顿，便是轻轻将酒杯放在身前的几案上，抬眼看了看那云贵妃和三皇子，眼里的深邃看不见底，这对母子，一唱一和，又要不安分。


    太子又看了一眼那龙椅上迳自饮酒，并没有什么表情的皇帝，这般局面，父皇冷眼旁观，已是常态，任凭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谁人又不是他棋盘上的子呢？


    见儿子今日竟是难得的如此配合自己，云贵妃也是笑弯了眉眼，更加的笑靥如花，「明眸郡主难得回京一趟，你这做哥哥的总是要体恤她一些的，郡主那般仙姿，就凭这些奴才的曲子，哪里配得上她一舞。」


    云贵妃说完，场内，仍是一片的死寂，李恆翊直直站在那里，嵴背挺直，眼里除了那龙椅上的人，丝毫不将云贵妃看在眼里。


    云贵妃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既如此，就请小侯爷不要在推辞了，就屈尊，让我们这些没有见识过的人，都长长见识吧！」


    见乌采芊焦急的绞着手里的帕子，长公主也是早就听不惯那女人如此的聒噪，耳边竟是如来了苍蝇一般的嗡嗡嗡！嗡嗡嗡！好好儿的同驸马喝酒都不成了，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没有了，十分的懊恼，忍不住开口：


    「贵妃娘娘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堂堂三品侍郎，朝廷命官，竟要当堂为娘娘抚琴助兴，我大楚难道连乐师都没有了吗？说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云贵妃眉头一皱，一眼望去就看见长公主那不善的眼神，今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平日里这般场合她都是极少同自己说话的，这般跟自己对着干是为了什么？


    云贵妃忽然联想起那次乌采芊进了她的筑梦轩，是被长公主带出去的，不由又是看向那李恆熠身旁的女子，难道是因为她？


    「皇姐这就夸大了，皇姐要是乐意听，我也可为皇姐当堂献艺的，不过是为众人同乐罢了，是吧！小侯爷？」


    见云贵妃有些吃瘪，三皇子心想母妃肯定不会在父皇面前得罪这位长姐的，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平白算了的，他的眼光又是从乌采芊面前瞟过，看向李恆翊的眼里露出几分冷笑。


    「三弟…」


    见长公主还要与三皇子冲突，李恆翊并不想因为自己这件小事就到如此地步，忙上前一礼制止道「长公主息怒，三皇子说的是，只是抚琴而已，长公主好好安坐听琴，微臣愿意为皇上，娘娘们，献上一曲。」


    「好，那就请小侯爷为明眸郡主献舞，奏上一曲，有所思吧！」云贵妃高傲的伸手一挥，不禁眼角扫了一眼有些吃力的，倚靠在凤座上的皇后，那冷凌的笑容在唇边展开。


    云贵妃此言一出，殿中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云，镇南候回身看了一眼儿子，却是见他镇定自若，这才又安心坐好。


    然而一旁的侯夫人虽然面上没有半分的异样，捏着帕子的手却是紧了几分，这样的安排虽然是她想看到的，可是这般被他人来安排却是让她很不喜欢的，她的内心，此刻很是矛盾。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有所思


    李恆翊轻拂着琴弦，乐声缓缓而起，接着便是迎合着琴音的歌声传来，众人望向大殿中央，却见一群身穿彩衣的舞姬缓缓而来。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


    何用问遗君，双珠瑇瑁簪，用玉绍缭之。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与君绝！


    鸡鸣狗呔，兄嫂当知之。


    妃唿豨！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


    那歌声极近柔美，凄婉之间确实充满了柔情，化在闻着的心间，怎么也散不去，那深情似滴入了平静的湖面，涟漪阵阵，毫不退散。


    那群舞姬弯腰而下，环成一朵盛开的鲜花，那花中间如仙子傲然独立的美人，不是明眸郡主又是何人。


    只见明眸郡主一身孔雀羽广袖流仙裙，头上一顶孔雀开屏的七彩鎏金冠，广袖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孔雀羽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琥珀，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艷如流霞，透着繁迷的贵气。


    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飘带轻舞间，迷离恍惚，宛若天宫的仙子一般，那半露着的脖颈处，肌肤如雪一般晶莹透亮，朱唇轻启间，唱出的每一个字都摄了人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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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大殿里人人都抽出了一口冷气，这明眸郡主，真可谓是天人之姿，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乌采芊竟是看痴了，这世间竟真的有这般的女子，那曲声，同她的歌声，还有她绝妙的舞姿，浑然一体。


    此刻，乌采芊竟是有一刻的犹豫了，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下头，愣愣得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又会什么呢？


    大殿里，除了那琴音，歌声，竟是没有一丝的杂音，所有人都痴痴看着那明眸郡主，只是其中有几人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与他人不同的神色。


    三皇子看了明眸郡主几眼后，便是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唇角扯起一些弯度，很难让人察觉。


    小王爷从见到明眸如此模样起，就有些泛红的脸，此刻也是渐渐平静下来，他欣赏着明眸的舞姿，用手指在桌边合着李恆翊的琴音，敲打着拍子，眯起那双桃花眼，弯弯扬起。


    太子在喝了一口酒后，两手垂下，瞟了一眼那明眸郡主的舞姿后，便看了抚琴的李恆翊一眼，随即瞟了一眼还在愣着的乌采芊，便收回了视线，只是出于礼貌一般看待场中的歌舞，似那明眸郡主与平常的舞姬没有半分的不同。


    明眸郡主那双含情目，直直的看向李恆翊，极尽的哀思都含在那眼里，而李恆翊却只是低着头抚琴，虽然感受到了那一双灼热的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有半分的高兴。


    那冷峻的脸庞是越发的寒意森森，双眼也只是紧紧盯着自己的指尖和琴弦，不曾抬头去看一眼那大殿中正翩翩起舞，绝代风华的女子。


    乌采芊不知怎的，突然有些紧张的紧紧捏着手里的绣帕，虽然她看得清楚，李恆翊只是在抚琴，并没有去看那明眸郡主。


    可是听那明眸郡主的歌声，虽然不太明白唱得是什么，却总觉得那歌声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别人分明是沉醉其中，自己怎么就会有这些异样，她又是望向对面几位熟识的人。


    此刻，小王爷亦是端起酒杯自饮着，见乌采芊望过来，却是对她一笑，手里的酒杯举起，却是在敬她一杯酒。


    看向长公主时，却是见她正冷脸瞟了一眼那明眸郡主，接着便同驸马一道喝酒碰杯，察觉到乌采芊的目光时，则是回以她温和的一笑，让人十分的安心。


    环顾四周，这一刻，乌采芊觉得似乎一切都很陌生，这些人她有些她是认得的，可是又好像不太认识，因为她煳涂了，她不明白这都是怎么了，那些人要么痴迷在歌舞之中，要么是假意奉承，陪着笑脸在迎合着那些贵人。


    谄媚的笑意，讽刺的眉眼，各各都似乎戴着一张看不见的面皮，千篇一律，大家都好像是心知肚明什么，却是特意不去说破，而只有乌采芊一个人蒙在鼓里，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一曲罢，琴声，歌声都止了，李恆翊起身到了殿中央，那明眸郡主亦是在那候着旨意，二人站在一起，果真是金童玉女一般的好样貌。


    「好，果真是好曲，好歌，好舞。」只听上头龙椅上传来皇帝郎朗笑声。


    「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的，这小侯爷的琴音，加上明眸郡主的歌舞，还真是绝配。」


    云贵妃拈指一笑，看向下面那两人，明眸郡主则是娇羞的微微颔首，唇线微勾，红润的面颊，半垂的眼眸更是撩人。


    那李恆翊却是突然像旁边退出两步，对着旁边的明眸郡主拱手一礼，十分恭敬的说着。


    「郡主的歌舞才是天下一绝，微臣拙技，只是献丑罢了。」顿时将二人的距离还有身份都拉开了。


    明眸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在众人面前如此，眼里闪过一丝的讶异，便是化在了唇角，便也是微微一礼「表哥的琴技是有目共睹的，能与表哥同为圣上和娘娘献艺，是明眸的荣幸。」


    「二位真是都太过谦虚了，在座的各位可是都亲眼见着，亲耳听着的，再好不过的，若是小侯爷不信，那就请小侯爷夫人来品评，品评。」


    云贵妃嗔笑着，眼睛却是早已经盯在了此刻还在发愣的乌采芊身上。


    「小侯爷夫人，你说呢？」云贵妃的唇畔笑意更浓。


    乌采芊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在身后伺候的丁香着急的不行，顾不得场合，在后头伸手，用力往乌采芊的后背一捅「小姐！」


    「啊！」那还在发愣的乌采芊，被丁香捅的有些猝不及防，整个人身子顺势往前一伏倒，碰到了桌上的碗盘，酒壶酒杯，发出叮噹的响声，响彻了大殿。


    那被碰倒了的酒杯，洒下的酒水顺着桌面流下，直直洒在了她的衣裙上，惊得她这才回过神来，惊唿着「哎呀！」


    一出口，环顾四周才发现不对，乌采芊这才慌忙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已是来不及，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殿里的人，都被乌采芊这番举动吸引过来，圣上赐宴，如此隆重的场合，谁敢造次？殿前失仪，这可不是小罪过，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上不得台面。


    云贵妃脸色微蕴，这才缓缓开口「小侯爷夫人若是要行大礼，也不是这般行的，怎么，到了京城也有些时日了，规矩还没有学会吗？」


    此话落在众人耳朵里，有人担忧，也有人等着看笑话，风平浪静之下，唯有暗流涌动，虽然看不见，却是从未停止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夫妇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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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候夫人尽管千万个不愿意，然而，此刻事关镇南侯府的颜面，她是镇南侯府的女主人，怎么也不好袖手旁观，忙朝后给乌采芊使了个眼色，自己也起身，二人一同来到殿前。


    「回禀贵妃娘娘，是臣妾教导无方，请贵妃娘娘责罚。」


    镇南候夫人上前一步请罪，乌采芊只能是低头跟在后头，一路上，三皇子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又是看向云贵妃，眉头一皱，原来母妃今日的目的是她。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臣妾殿前失仪，请贵妃娘娘责罚！」乌采芊忙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跪拜大礼，半伏在地上仍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着旨意。


    乌采芊一应的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丝毫不差，就算是宫里的老嬷嬷也挑不出半分的差错来，纵然是来场礼仪赛，别说是魁首，位列三甲肯定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一看到这，原本憋着张黑脸的长公主，也忍不住展开了笑意，这丫头还算激灵。


    原本还想继续讥讽几句的云贵妃，见到乌采芊这一拜，顿生恨意，她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耍小聪明，特别是女人，而且是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云贵妃的人，莫过于她的亲生儿子三皇子了，眼见云贵妃定要开始另外的攻势，三皇子虽然极其的厌恶李恆翊，可是他今日并不想让乌采芊难堪，这事就算就此了了也就罢了，来日方长。


    于是，还没等云贵妃开口，三皇子便先说话了「今日父皇赐宴，与群臣同乐，小侯爷夫人如此的大礼，母妃可是要亲赐一杯酒才好的，不过小侯爷夫人似乎不胜酒力，您赏些别的也就是了。」


    听到三皇子说这番话时，堵得云贵妃险些气岔了过去，她只得是恶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怎么此刻来拆台，你是要气死你母妃不成？


    然而三皇子除了笑意，丝毫不理会她的怒容，云贵妃又是去看那十分柔顺，仍然保持着跪拜姿势，低着头的乌采芊，一双凤目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那心底的恨意更是滋生。


    云贵妃强忍着怒意，别开眼，换上一副笑脸，这才柔柔得说着「本宫也只是同这孩子开个玩笑的，别当真就是了。」


    接着云贵妃便是看向了一旁还拘着礼的侯夫人，立刻换上一脸的媚笑「哎呦呦！侯夫人快快起来，您怎么说也是圣上的亲妹妹，一品的诰命在身的，怎好同我来请罪的，折煞了，真是折煞人了的，来人，还不快快将侯夫人扶到位置上去。」


    云贵妃一旁的宫人忙过去搀扶侯夫人，侯夫人只是斜眼瞟了一眼脚边，还未起身的乌采芊，便抬头挺胸的由那宫人搀着回到了座位上坐好。


    云贵妃似乎半分没有让乌采芊起来的意思，直接无视了还跪着的她，目光早已经转到一边去同皇帝敬酒去了。


    乌采芊心里那个苦啊！罚跪？又来，自打进了京城，我这膝盖都不是自己的了，恨不得走到哪里跪倒哪里了，你们这些贵人，就那么喜欢罚人跪吗？这是什么爱好啊！


    见乌采芊还这般跪着，母亲也端坐在座位上，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提会为她说话了，此事也是自己连累的她，李恆翊再也忍不住，上前往乌采芊的身侧一跪。


    「启禀贵妃娘娘，拙荆对于臣的琴技知之甚少，她也是个未通音律之人，让她来品评着实是不妥了些，谁人都知道贵妃娘娘的琴技冠绝天下，微臣斗胆，特为贵妃娘娘抚琴一曲，供贵妃娘娘品评。」


    「云贵妃，好端端的宴会，为难一个孩子做什么，是宫里差了乐师还是少了跪着的人，作为后妃，还是要修身养性，谦和一些，多多眷顾朝中女眷才是。」


    此刻，原本不说话的皇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作为宠妃，一向蛮横惯了的云贵妃，平日里在宫里兴风作浪也就罢了。


    今日是朝中重臣都在，如此明显为难一个女子，却是狭隘了皇家的肚量，更何况，那女子是镇南候的儿媳，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般不智的行径，实属不妥，皇后不得不拿出皇后的威仪出言训斥。


    云贵妃看向皇后，一脸的不可置信，平日里一向对她的行径都不管不问的皇后，多年以来都是形同摆设。


    想不到今日，皇后竟是当着群臣训斥自己，这还是头一遭，云贵妃又是恼又是气，她使劲冲着皇帝使眼色，可看皇帝的样子确实没有半分的波澜，似没有看见一般。


    云贵妃心里有些打鼓了，毕竟她才是皇后，皇帝总会给她面子的，而且，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自己又何尝不是在他的掌心呢！


    想到这里，见没有了后援支持，云贵妃的气焰消了半截子，尽管心里不愿，她也不得不秉承一个妃子的觉悟，努力压下火去，在正宫皇后面前低头了。


    「是，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宫不该开这般的玩笑，吓着这孩子了。」


    「恆翊啊！还不快快扶你夫人起来，原是本宫身子不好，不然早该传这孩子进宫来让我看看的。」


    皇后努力的撑起身子，唇畔带着笑意的看向李恆翊，她是看着李恆翊长大的，她很喜欢这个又有才华又十分知书达理的孩子，她曾经想过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招他做个驸马，他定是良配。


    然而她这般的想法皇帝是一口否定了的，镇南候只有这一个子嗣，日后要袭爵，加上他本身的能力，皇帝需要他去成为新一代的权臣，辅佐储君，匡扶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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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只有皇后她自己知道，因为她是漠北的公主，皇帝是绝不会让李家的儿子，去做她的女婿的。


    皇后一开口便是懿旨已下，李恆翊拉着乌采芊对着皇后一礼，便扶着乌采芊起身。


    乌采芊站直了身子，亭亭立在那里，饮过几杯酒之后面上潮红未退，也是一位娇羞的美人。


    「嗯！好模样，恆翊是有福气的，还是圣上眼光好，哪里寻摸来这般的好孩子给你的，他们夫妇一心，侯爷也尽可安心了。」


    皇后轻柔的说着，十分赞赏得看向那两个年轻人，又瞧了瞧一直隐忍未开口的镇南候。


    「皇后娘娘谬赞了，犬子有如此福分，全仗圣上和娘娘恩宠。」镇南候忙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样沖皇后一礼。


    镇南候一开口，皇帝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才慢慢浮出几许的笑意，缓缓开口「爱卿不必如此，不过是成人之美罢了。」


    「陛下隆恩，微臣永世不忘。」


    镇南候又是深深一礼，感恩戴德得，恨不得热泪迎面，皇帝十分满意的招手让他起身，又是端起酒杯沖他一举，镇南候忙端起酒杯高举，同皇帝君臣二人，群臣一心，共饮了一口。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赐簪


    「都受了人家大礼了，贵妃娘娘作为长辈，可是要割爱？三弟可是说了的，贵妃娘娘不会没有听清吧！总不能在晚辈面前这般小家子气，失了我皇家的气度。」谁都没有料到，大殿突然传来长公主清楚而明亮的声音。


    正和李恆翊走到座位旁还未落座的乌采芊又是腿肚子一抖，乖乖，好不容易那云贵妃不说话了，长公主怎么还去撩拨她来关注自己。


    乌采芊有点想哭的看向长公主，然而长公主却是回给她一个你放心，没事的眼神，乌采芊瞬间感觉欲哭无泪了。


    一听这话，云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面色铁青，周遭的目光都看向她，特别是皇后那张饮酒之后有些泛红的脸，在云贵妃看来，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然而她才是皇后，自己在厌恶她那副病恹恹，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能将她拖出去赐死。


    想到这里，云贵妃不由得恨得，长长的指甲都剜进手心，刻出深深的印记，用这手心的痛处告诫着自己绝对要忍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些人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


    压下心里的火，云贵妃这才紧紧咬了咬牙，抬眼看向一脸挑衅的长公主，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是见惯了的。


    尽管自己贵为贵妃，在她面前，自己还是矮一等，因为在那龙座上的人，将她奉若至宝，尽管他冷酷无情，可是对这个女儿确是再也没有的真心了。


    「公主提醒的极是，本宫差点就忘了。」此刻云贵妃已是换上一副惯有的笑脸。


    「上次请少夫人到宫里来，替本宫作了幅画，还未答谢就跟长公主走了，本宫一直心有不安的，借着今日的喜庆日子，咱们也是难得一聚，少夫人这般的大礼，做长辈的自然是要有所表示才对的。」


    云贵妃又是笑盈盈的看向乌采芊，乌采芊此刻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同李恆翊站在桌边候着。


    「我看贵妃娘娘头上那支合欢如意金凤簪就很好，正好可祝他们夫妻和合如意，百年好合。」还不等云贵妃说完，却是见长公主往云贵妃头上一指，笑着说道。


    此间，皇帝看向长公主，又瞟了一眼云贵妃头上的金簪，深感疑惑，又是看向乌采芊，眼里渐渐深沉，月儿尽管骄纵，平日里也不会当众与人这般的难堪，更何况这是宫宴，难不成她是为了这丫头？皇帝玩味的捏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场下的一切。


    云贵妃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了摸头上那只合欢如意金凤簪。


    这只金簪是她喜欢的，今日宫宴，得知皇后要出席，自己也是特意打扮过的，依自己的容貌绝对是艷压群芳的，虽然那九尾凤钗还不能戴在自己的头上，可是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定会是的。


    今日戴这金簪是要显示自己与皇帝的和合如意，鹣鲽情深，金凤展翅，也是彰显自己不输皇后的地位，而且在皇后面前她从来都是更胜一筹的。


    云贵妃的脸色铁青，她看向长公主的眼里充满了怨毒，可是她是后妃，又不能当堂发作，一时间，大殿安静得出奇，下面的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云贵妃就那般看着长公主，长公主也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只见长公主眉梢上扬，唇畔更是笑得徇烂，「怎么，贵妃娘娘捨不得？镇南侯府的这位少夫人可不是旁人，她是本宫的义妹，也算当得起贵妃娘娘赐簪吧！」


    「哦！本宫怎么不知道公主何时有了位义妹的？」云贵妃压低着语气，尽量让自己气得快要发抖的声音平稳些，保持着尊贵的姿态。


    长公主轻哼一声，十分不削的瞧了一眼云贵妃，「本宫说她是本宫的义妹，她就一定是的，而且这件事恐怕就不是贵妃娘娘您能来责问本宫的，父皇知道就好了。」


    看到长公主对于自己那般轻视的模样，云贵妃瞬间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气的手抖的指向长公主「放肆，公主就是这般同本宫说话的吗？」


    「爱妃息怒，月儿便是让朕宠坏了，气性大了些，你何必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一旁的皇帝突然轻笑着，宽慰起云贵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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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臣妾也是怕公主受人蒙蔽。」见皇帝开口，云贵妃的气焰便是消了大半，立刻冷静了，忙又笑着看向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乌采芊，吓得她瞬间浑身都僵硬了一般，杵在那里唿吸都收着了，生怕被听见声响。


    接着皇帝又看向云贵妃说着「月儿喜欢那孩子，你也就大方些，不过是只金簪而已，朕在送你便是了。」


    皇帝眼眸掠过云贵妃头上戴着的那只合欢如意金凤簪，却是有些眼熟，似在哪里见过，心下一沉，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的金光，不过只是乍现，便暗淡在了眼底。


    云贵妃气得暗暗捏了捏手心，然而皇帝那丝毫不容反驳的眼神里，她看不到动摇的希望。


    渐渐，怒气从手里散开，慢慢松开那手，又是如花般的莞尔一笑，便是伸到头上，将那合欢如意金凤簪取了下来，随手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


    她眼睛看向乌采芊，死死盯在她身上，唇边却是笑得愈发美艷「不过是只金簪罢了，臣妾哪里有什么捨不得的，镇南侯府的少夫人，身份也是不同寻常，自然是当得起的，来人，赐簪。」


    长公主仍是高傲的仰着头，在云贵妃说道赐簪之时，唇边不经意漾起一丝暖暖的笑意。


    正好相反的是，当乌采芊听见这声音时，却是心里一颤，分明感受到了云贵妃那如利剑一般的眼神，早就已经将自己就地毙命了一般，差点退下一软，跪了下去。


    旁边的李恆翊也分明感受到了，他稍稍一挪，一手将乌采芊一牵，提起快要瘫软的她，往后拖了一拖，自己挡在她的身前，拱手一礼回道：「微臣谢贵妃娘娘赐簪。」


    就在李恆翊话音刚落之时，紧接着身后也是传来乌采芊的声音，「臣妾谢娘娘赐簪。」


    在被李恆翊一提时，她已然是清醒了，这还不是腿软的时候，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帮着自己，自己又怎么又资格退缩。


    想到这里，她挺直了腰背，一步上前，同李恆翊站在了一起，李恆熠一侧目，便是看着嘴角含笑的乌采芊，二人对视一眼，信念就此坚定无比，转眼便一同看向那云贵妃处。


    第一百八十章 三品淑人


    当那只合欢如意金凤簪拿在手中时，乌采芊觉得沉甸甸的，而且似乎还特别的烫手，却又不得不笑着接受，从这只金簪起，跟那云贵妃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当然，或许没有这一出，梁子也是早就结下了，谁叫她是嫁进镇南候府，谁都知道镇南候府是太子的臂膀，云贵妃又怎么能容得下她。


    好不容易才坐下，可谓是千难险阻，腿软的乌采芊终于是可以放松一下紧绷的小腿肚子了，正准备长舒一口气，却是又听见长公主的声音在此传来。


    「说道身份，确实是要说一说的，我这义妹虽然是镇南候府的少夫人，却也的确是没有命妇的头衔。」


    乌采芊又是惊异的看向长公主，您这是要干什么啊？乌采芊一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了，谁也不知道长公主下一步会说出什么来，不过一定会是语出惊人死不休的。


    「乌氏一门，悬壶济世，也算是有功于社稷的。」这边长公主的话音才落，却是见太子将手中的酒杯一放，悠悠的开口了。


    场中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二位殿下，又是看向那一脸痴呆的乌采芊，这是什么情况，这二位今日怎么都向着这位？


    皇帝轻轻拈着手里的酒杯，满是疑虑的看向太子。「太子的意思是？」


    「儿臣只是随口一说，一切还是要父皇定夺。」太子双手端起酒杯，冲着皇帝举杯一礼，父子二人便是共饮了一口。


    见皇帝父子的共饮，长公主笑着撒娇似的沖皇帝说着「父皇偏心，就同太子哥哥喝，也不理儿臣的。」


    「哦！你倒是有礼了，明明是你自顾同驸马一道饮酒，只记得你的驸马了，哪里还记得旁人，将你父皇撇在一边不管不顾的，此刻，你还来倒打一耙，哪里来的道理。」


    皇帝再也忍不住的笑着，指着那俏皮的看着自己的长公主，满眼尽是慈爱，惹得一旁的梁驸马一阵的脸红，不得不笑着拱手致歉。


    「那我敬父皇一杯，不过酒可不能白喝的，儿臣可是要讨要一件东西的。」长公主说着便是笑着举起了酒杯。


    「这酒还没喝，就跟朕讨要东西，那朕可是要亏了的，不过只要是我月儿的敬的酒，父皇肯定是要喝的。」皇帝笑着，却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唇齿间笑意更甚。


    「父皇…」长公主正要开口，却是被皇帝一伸手制止道：「唉！你都说半天了，朕可有话还没说，朕说了你再说也不迟的，莫要着急，都是当娘的人了也不见稳重些。」


    接着，皇帝便是将酒杯放下，挪了挪双腿，正襟危坐，目光扫向镇南候一家那一处，这才缓缓开口：


    「传旨，镇南侯府乃国之栋樑，父子钧为国效力，报效社稷，府中女眷，亦是有功，既然李恆翊已是三品侍郎，那就赐封其夫人为三品淑人吧！」


    一时间，又是静默，这也来得太突然了，轻巧巧的，这位镇南侯府的少夫人才进京几个月，就被册封诰命，有的官眷就是熬上一辈子也封不上诰命，这位一来就是三品淑人，这也太奇怪了，难道这位的靠山真是太子和长公主？众人疑惑间，目光不停在几人之中游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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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乌采芊此刻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了，这也太刺激了，刚刚还吓得要死，怕被那云贵妃整死了，这才一转头，这位皇上就要封自己做诰命夫人，这，这，这，完全不合常理啊！


    还不待乌采芊反应过来，李恆翊便是忙将她一牵，二人又是走到大殿中央，叩首谢恩。


    「微臣叩谢皇上隆恩！」


    「臣妾叩谢皇上隆恩！」


    「月儿可还有话对父皇说啊？」皇帝并不看那跪着的两人，而是笑着看向长公主。


    「月儿是想说，父皇许久都不去府上看望儿臣了，儿臣可是一直记挂父皇的。」长公主笑得眉眼都开了花，唇边的狡黠尽显。


    「好了，你二人也起身吧！」皇帝这才看向李恆翊夫妇。


    「老臣，谢皇上隆恩。」那镇南候也是已经离席，叩谢圣恩，侯夫人也不得不一道谢恩「臣妾叩谢皇上隆恩。」


    皇帝忙抬了抬手，又看向李恆翊两夫妻。「爱卿这是做什么，快快起身，恆翊啊，快扶你父亲去坐，我还要在同他喝一杯的。」


    李恆翊扶着镇南候，乌采芊也是扶起候夫人，几人这才又回到席上坐好。


    此刻最不高兴的当然要数云贵妃，红润的脂粉间都隐约见到那气得发黑的面色，也不多话了，只一个劲儿的喝着闷酒。


    云贵妃瞟一眼自己的儿子，竟是没有半分的不悦，悠然自得的喝着酒，这一眼是愈发的火大，硬生咽下一口气，就着酒杯里的半杯酒一口喝了。


    乌采芊屁股刚坐稳，心里砰砰跳着，还未平復，却又是听见耳边传来长公主那熟悉的声音。


    「芊芊妹妹，真是恭喜了，从今以后，你也是三品淑人人，这杯酒，本宫敬你。」


    乌采芊又是一惊，接着望向长公主，却是见她笑着看向自己，举着酒杯。


    乌采芊忙端起酒杯，心里也是五味杂感，这位公主姐姐果真是个极护短的，还好她护的是自己，但这被她不喜的人，确实是难过的。


    纵使是那宠妃，在后宫之中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在长公主面前，可以说是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瞧她那难看的脸色，装笑都笑不出来的，有这么一位跟她作对的公主，也真是蛮难为她的，看着云贵妃吃瘪了，乌采芊不禁有些忘形，窃喜着。


    又是望见对面的三皇子，十分诡异的端起酒杯，隔空一碰，一口饮了，那眼睛分明在看着自己，他似乎对自己被封诰命不奇怪，也对云贵妃当堂败给长公主乌不介意。


    那一眼让乌采芊只觉得周身一寒，这人也太奇怪了，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不由又让人联想起云贵妃，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子。


    太子在扫了一眼众人后，目光最后落在乌采芊身上，那丫头仍是有些呆呆的笑着，或许她还不是很适应这种环境吧！也不知道助她册封诰命是对还是错，这京城她又呆得住吗？


    或许这些都是自己想得太多，自从知道她是由那位亲自带大的，对于她，就更是多了几分的亲切之感，可是，她这般灵动，洒脱的性子，若是没有庇护，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又能走多远？


    就算是看在那位的份儿上，自己也会尽力保她无恙的，又看了一眼龙椅上的那人，不知道父皇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太子端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吃饺子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阵的寒风直往里灌，最后头进来的祝云忙把门关上，屋里这才止住了那寒气，被那阵寒风搅得飘忽不定的烛火，也在跳跃几下之后，恢復了平静。


    「嗯，小姐，少爷，你们回来啦！」半夏揉了揉朦脓的睡眼，顺便用胳膊肘拱了拱趴在自己身侧，睡得口水直流的灵仙。


    「好吃，嗯，好吃，再来一碗。」那灵仙竟是还在说着梦话。


    乌采芊忍不住上去逗她，伸出手指在她小嘴上点了点「什么好吃啊？」


    「饺子，嗯嗯，啊！小姐，你回来啦！」半睡半醒的灵仙一边搭话一边儿醒来，又是揉了揉睡眼，一个大大的哈欠，毫不避讳。


    乌采芊看了看两个瞌睡还没醒的丫头，又检查了桌上一个个码的整齐的饺子，笑着看向灵仙，「怎么做梦还在吃饺子呢？」


    灵仙不高兴的嘟囔着嘴巴说着「可不是么，小姐你带丁香姐姐进宫去吃好吃的了，咱们可还饿着肚子，好好儿的饺子，我说先吃一些不打紧，就是半夏，死性子，非说一个都不能动的，要小姐回来才能吃的。」


    一想到这里灵仙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几声，惹得她更加不满的瞟了半夏几眼，不是这个呆子，也不至于守着饺子还饿肚子的。


    见半夏也是一脸的委屈，面对灵仙的责难也不好说什么，这丫头一向是个倔的，总归是为了自己，也是难为她们两，这么冷的天儿，大半夜的，竟是要守着包好的饺子饿着肚子等着。


    又是联想起刚才宫里的那一幕幕，在看看这两丫头，乌采芊只觉得心里一暖，很是感动。


    「嗯，好好好，现在就煮饺子吃成不成，我还没吃饱呢！咱们一道吃。」


    那李恆翊刚进来也就发现了那一桌的饺子，虽然弄的满屋子的气味，让他有一刻的不适，但在听完几人的对话后方才渐渐露出笑意，竟是伸手拿起一个饺子看了看，说道「宫宴本就无趣，是吃不饱的，今日是冬至，本就是当吃饺子的，我看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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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仙看过来，似有新发现，高兴的指着李恆翊手里的饺子喊了起来「那个，少爷，你拿的那个饺子可是小姐包的，这些饺子是小姐今儿跟我们一起包的。」


    灵仙这一喊，到是引得几人都看了过去，都是忍不住的笑，当然也包括乌采芊，不过她笑得就有些不好意思在里头了，看看丁香包的那一个个十分漂亮饱满浑圆的饺子，在看看自己包的，还是很有些差距的。


    「哦？原来这是夫人包的饺子，难怪为夫觉得分外亲切些，丁香准备煮饺子吧，夫人包的饺子我可要多吃些才是。」


    李恆翊饶有兴致的又将那形状有些奇怪的饺子看了又看，十分认真的模样吩咐着丁香，惹得几人又是一阵的偷笑，乌采芊更是羞的脸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不多一会子，饺子煮好端了上来，此刻也没有顾忌身份什么的，几人就团团围着桌子，几大盘热腾腾的饺子，还有蘸料就上了桌子，各自拿着碗筷，也顾不得先后，各自往碗里夹着，有人着实是饿坏了的。


    「嗯，好吃，好吃，真好吃，说起这窝冬，最好吃还是饺子。」灵仙一边往嘴巴里塞着饺子，一边说着，尽管饺子有些烫嘴，突突着，也仍是闲不下来嘴。


    乌采芊似乎不是特别贊成这一观点，在将一只烫嘴的饺子塞进嘴巴，囫囵嚼了两嚼咽下后忙接着说。


    「饺子是好吃，这过冬最过瘾的莫过于涮锅子了，赶明儿，对对对，就明儿，丁香，明儿咱们涮锅子。」说着说着乌采芊已经是口水都在嘴里打转儿了，脑中回忆着那冬日里涮着热腾腾火锅的味道。


    「行，那明儿咱就涮锅子，一早我就去集市买最新鲜的食材。」丁香笑着应着，


    乌采芊又往嘴里塞了个大饺子仍是止不住嘴「我也去，我同你一道去，就这么说。」


    「哦！这么说，我明儿又有口福了。」李恆翊笑着又往乌采芊的碗里夹了一个饺子。


    只有祝云一人突然止住了手里的筷子，抬头愣愣的看着几人，也不说话，只是一脸的受了欺负的样子，十分的沮丧。


    乌采芊一抬眼就看将此模样的祝云，忙宽他的心，嘴里还一边嚼着，边一边拿筷子指了指祝云，还有其他几人说着「你来，你来，今儿在座的都一起，一个都不许缺席啊！」


    祝云一听，马上就是一喜，脸上立马就是多云转晴了，高兴的又吃起饺子来。


    「唉！这个是我的，我的。」


    「又没有写名字，我先夹的。」只听见乌采芊和灵仙那丫头抢着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饺子，筷子在盘子里打得啪啪直响。


    丁香又是端来了一大盘刚出锅的饺子，见二人竟是在抢那盘子最后一个饺子忍不住斥道「哎呦！我的祖宗们，这是抢什么抢的，还有不是，管够的，又不是饿死鬼投胎的。」


    放下饺子盘，这下那两人才没抢了，各自夹到碗里吃着，丁香不禁摇了摇头，只得是用手指戳了戳灵仙的脑门儿教训道。


    「灵仙你怎么敢跟小姐抢的。」


    看向乌采芊时，则是没好气的嘆了一声，十分婆口苦心得说：「小姐，你就不能矜持一些。」


    抬眼瞅了瞅李恆翊，戳了戳乌采芊的肩膀叫她去看，乌采芊一对上李恆翊那充满笑意的眼睛，瞬间羞的满脸红。这才老实得低下头，默默扒拉碗里的饺子，李恆翊也是一笑，生怕她吃不饱似的，又夹了个饺子放到她碗里。


    大家都去睡了，李恆翊和乌采芊回到了室内，望着桌上搁着的那捲成一筒的圣旨，乌采芊有些发呆。


    今日这一席宴会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大喘气间，这么一道册封诰命的圣旨就从天而降，落到了自己身上，可以说是毫无防备，此刻还有些像在做梦似的，很有些不真实。


    乌采芊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嗯！是疼的，不是做梦，接着她又伸出手指去戳了戳那圣旨，硬邦邦的，嗯，也是个真东西。


    那李恆翊进来看见这一副，也是忍不住笑，索性将那圣旨展开，摊开来，横在乌采芊面前，让她看得仔细。


    乌采芊定睛看上去，果然是明晃晃的描金字，落款是赤红的御印，扫过去果然是有自己的名字，有诰命二字，还有三品淑人几字，自己的视力还尚可，这么近是断然不会看错。


    那李恆翊竟是将圣旨一收，半膝弯着，靠向坐着的乌采芊腿上，装着行礼的样子，柔声说着「从今天起，你也可是有了品级的人了，我的诰命夫人！」


    乌采芊瞬间面颊绯红，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将那圣旨拿在手里左右又看了看，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还这么管用的。


    也难怪，也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自己不就是不得不乖乖嫁到这里来了么，不过此刻，对于这件事她还是满意的，幸好当初自己嫁来了，幸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毛贼


    这是一个大雪初晴的早晨，昨日大雪纷飞，今日却是天气晴好，一早就出了太阳，房檐上倒挂着的冰晶，晶莹透亮，十分的好看，只是已经开始融了的雪水顺着冰晶滴落，打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如奏乐一般的悦耳。


    虽然昨夜大家都吃饺子都吃得很饱，也睡得很晚，却是没有丝毫影响到乌采芊早起的热情，一想到大家要围坐在一齐打火锅的场景，就是分外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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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听见李恆翊起床也就睡不着，一道起了，惦记着要去早市挑选刚刚屠宰出来，还带着热气儿的，最为新鲜的牛羊肉，那样的肉薄薄片来涮锅，入口即化，最是好吃不过的。


    只见乌采芊挎着菜篮子，带着丁香和灵仙那两个丫头，她二人一样是一人垮个菜篮子，几人可谓是浩浩荡荡的就进了集市。


    「小姐，怎么不让人家送到府上去，还亲自来买，多累人不是。」


    灵仙提着一个已经装得满满的菜篮子，已经是十分的吃力了，可乌采芊自己的篮子里头已经满了，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她篮子里头放，丁香则是也提着个满满的篮子，跟在后头付钱。


    「这你就不懂了，涮锅子的食材定是要顶新鲜的，我得亲自来看看，不新鲜不要的。」


    乌采芊说的似乎自己对于庖厨之事，非常有经验似的，其实也就是个吃货，吃出来的经验而已，听得一旁的丁香忍不住掩嘴笑，也就是不拆穿她而已。


    其实她不外乎是想出来转转，关在府里，对她来说每日都是憋闷的，逮着机会肯定是要出来转转的，在那高门大院里待久了，人都待傻了，定是要出来沾沾这府外头的气息，然而这市井之气，才是最熟悉，最舒适的。


    「豆腐，豆腐…」只听那叫卖声传来，乌采芊寻声望去，便是看见一家豆腐坊刚搬出来一大板的热豆腐，还冒着热气儿，瞬间那股豆香四散开来。


    只听街市的另一头，也是传来叫卖声「牛肉，牛肉，刚宰的牛肉喽！」那摊主手里的刀刃，在磨刀棍上来回刮出阵阵响声，吸引着众人闻声望去。


    肉摊上想必也是刚搬上来半头牛肉，那肉上也是冒着热气，鲜红的肉质，想必是不错的。


    乌采芊远远看到那牛肉，似乎就好像是肉已经都吃到了嘴里一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真是好新鲜的牛肉啊！


    「灵仙，你去豆腐坊那边买一块最大最嫩的豆腐，我跟丁香去买牛肉，你买好了就过来。」


    乌采芊说着就已经拉着丁香的袖子要去卖肉，丁香只得跟着走。


    「哦！知道了！」已经快要提不起篮子的丁香，只得是应了一声，低头去提那放在地上篮子，在起身却是见那两人都跑没影了，此刻已是远远在那牛肉摊子前头了。


    灵仙看了看手里那沉甸甸的篮子，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是这么个苦差事就不吵着要跟来了。


    可惜，此刻后悔都来不及了，只得是两手费力的将篮子提起来，艰难的前行，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豆腐坊去了。


    那小贩一见两位样貌十分漂亮的小姐，竟是拎着满满两筐的菜站在自己的摊位前，在细细看那牛肉，立马的来了劲头，笑眯眯的搭着话儿。


    「二位小娘子买点牛肉吧，我这可是上好的牛肉，刚宰的，热乎着呢，来几斤？这寒冬腊月的，这牛肉往锅里一涮，在蘸上些酱料，那真是赛过神仙的。」


    「摊主果然也是会吃的，给我来块儿最好的，回去涮锅。」


    乌采芊一听，果然是同道中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者，这摊主并未胡诌，他这牛肉确实是十分好的。


    「好嘞！小的这就来给您切，您要多少，这块儿刷锅子是最为滑嫩的，包您吃好了。」


    那摊主又是接着将那刀刃在磨刀棍上来回颳了几下，发出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


    「我们人多，就要这一大块儿吧！」丁香沖那摊主指的部位又比划了比划。


    「好嘞，您请好儿吧！」那小贩笑嘻嘻的就是一刀下去。


    看了一看摊主正在切的那一大块儿牛肉，想必不会太便宜，丁香寻思着估计小姐可能还没有买够，就将腰间的钱袋子取下来，想数数还有多少银两，「小姐，还要买其他的什么吗？我怕银子带的不够。」


    「啊呀！」只听丁香一声的惊唿。


    「怎么了？」正聚精会神看着那摊主切肉的乌采芊忙看向丁香。


    「钱袋让人抢了。」丁香急得指向那还未跑远的贼人。


    「什么，敢扒到姑奶奶这里来了，真是胆子肥了，等着，看本小姐原封不动的给你取回来。」


    乌采芊一听，瞬间热血沸腾，扒钱袋，抓毛贼这样的戏码，真可谓是可遇不可求的，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如此的不开眼。


    许久不动手，都生疏了，抓抓小毛贼，权当是活动胫骨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十分好的消遣，这是关了多久，乌采芊心里，竟然对于被扒了钱袋子追毛贼这事如此的兴奋。


    还没待丁香反应过来，乌采芊竟是将手里的篮子往她手中扔，压得她险些弯下腰没有提住，在一看，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子，早就追着那毛贼，跑得没影儿了。


    「这位，小娘子，这牛肉还要不要的？」


    那摊主眼睁睁看着那位小娘子，裙摆一起，伸手敏捷的就追那毛贼去了，那看起来也是个娇嫩无比的小娘子，没想到竟还是个有伸手的，那摊主惊的是目瞪口呆，手里还举着那刚切好的牛肉，呆呆的看向面前的丁香。


    丁香眉间皱起，看了看小姐追毛贼的方向，早已经没了影子，又看看手里满满的两篮子菜，这才看向那举着牛肉，放着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的摊主，「要的，给我包起来。」


    「可是…」


    那摊主又是十分为难的瞄了瞄丁香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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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不会赖你的帐。」


    丁香有些恼，直接将那摊主手里的牛肉抢过来，放进了篮子里。


    「小娘子，这可不行…」那摊主也是一脸的惶恐，


    此刻正好灵仙买好了豆腐，拎着篮子来了，丁香便将她手里的钱袋接过来，扔给那摊主「给你银两，看看够不够。」


    那摊主接过钱袋数了数里头的银两，还有多的，便喜滋滋的说着「够的，够的。」


    「快走！」还不待丁香站稳了说话，丁香就扯着她走，


    「唉！买个肉，哪里要那么多银子，还有那钱袋可是我的。」


    丁香转过头要去说道，丁香此刻早已是心急如火，哪里还容得她来辩驳，


    「哎呀！都不要了，小姐不比银两重要，快些走。」


    一听这话，灵仙也知道了事关小姐，丁香这般着急，肯定不是好事，也去不计较那钱袋，二人急急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失踪


    丁香和灵仙二人连着找了几条街都没有看见乌采芊的影子，不过一向小姐做什么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谁也不知道她随时会被什么新鲜事儿给吸引了去。


    在经过福济堂门口时，灵仙怎么也走不动了，非要进去歇一歇，讨口茶喝，丁香只得是领着她，二人拎着几个满满的菜篮子进了福济堂，歇歇脚。


    也就一盏茶的时辰后，福济堂的吴掌柜便吩咐了马车载着两位姑娘和几篮子的菜回了镇南侯府。


    回到府上，直等到午膳时分却是仍然不见乌采芊回来，想必是在外头用膳了，早市买的这般新鲜的食材，主子都不在，也是做不成锅子了。


    丫头们只能是寄希望于晚膳了，于是便草草用了些午膳，便开始着手准备晚上涮锅子的食材，想必小姐玩儿累了，晚上一回来就会嚷着要吃的。


    天色渐渐快黑了，乌采芊还没有回来，倒是见祝云匆匆进了院子「丁香姑娘，少爷说今日要晚些，让夫人自己吃饭，不用等他的！」


    祝云四周望了望，倒是没有见到乌采芊，方才疑惑问着「少夫人呢？」


    「哦！小姐还没回来呢！这天儿都快黑了，想必也快回来了的。」望了望那院子的上空，丁香这才同祝云说着。


    「那少夫人回来劳烦姑娘告知少夫人了，少爷今日估计要很晚，今日少爷去了城外驻军的军营观看士兵操演，几位皇子都去了，晚上怕是要同几位将军一道商讨完战术才会回来，少爷说了，让夫人不必等他，天儿冷，早些歇息。」


    祝云笑着说道，将少爷的嘱咐一一传达到了，他也从未将少爷对于平常琐事这般的上心，估计也只是对于少夫人才会如此吧！


    对于少爷这般的转变，祝云是开心的，从前的少爷虽然也是令人敬畏的英雄人物，不过确实是太过冰冷，很难说话，成日脸上都不见什么表情。


    自从这位少夫人进了门，少爷脸上竟是渐渐有了不少的笑意，在跟前当差，也是活泛轻松了许多，这还得感谢少夫人的。


    而且这位少夫人也不似京城小姐们那般娇生惯养，处处心机，难以琢磨伺候，这位少夫人她待下人是极好的，很好相处。


    她院子里的丫头随时都可同她坐在一起说话，一道吃食，而且她对自己一向也是很好的，有什么好东西也总不忘了自己的。


    能碰上这样好相与的少夫人，也是自己的幸运，如今，看着少爷和少夫人夫妻恩爱，祝云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兴的。


    「知道了，等小姐回来我就告诉她，只是可惜今儿小姐还亲自去早市买的食材，说等少爷回来涮锅子的，怕是要吃不香了。」丁香跟着笑了笑，祝云也是一笑，一礼之后便出去了。


    虽然少爷说了不回来用晚膳的，然而小姐可是早就说要吃锅子的，几个丫头便将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了，锅子也架起来了，高汤也是熬好了的，银炭也在碳炉里烧着在，只等小姐回来就可捡了炭来烧锅子，涮火锅了。


    已经是亥时了，天已经漆黑，寒风四起，可是小姐还没有回来，丁香同半夏就这般在桌子前痴痴等着。


    碳炉里的炭火烧得不时噼啪直响，半夏不时往碳炉里添着银炭，一篓子的银炭已经被半夏添去大半，丁香则是望着那门口出神，灵仙那丫头是个坐不住的，已经出去打听了好几番，在那门口来回踱步的不肯进来坐着。


    正在丁香接过半夏手中的火钳子，夹了块银炭放进碳炉里，就见灵仙匆匆进来，一路小跑，后头似乎还跟着个人。


    「丁香姐姐，出事儿啦！」灵仙急得还没走近就喊了起来。


    「什么事？别咋咋唿唿的。」丁香见她进来，忙起身过来。


    灵仙后头那人已经赶来，走进灯光下便清楚的看见来人正是宛童，只见宛童气息都还未喘允，便急急的说道「丁香姐姐，小姐，小姐怕是出事儿啦！」


    几人同时都愣住了，丁香手里的火钳子从手里脱落，直直掉在地上，火钳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却是无人去理会半分。


    此刻城外的军营之内，李恆翊同几位将军还有几位皇子在沙盘上又是预演几遍之后，方才坐下歇息，营内这才摆上了宴席。


    虽然已快到子时，然而大家也都确实是饿了，也是难得的机会能来军营走一遭，营中将士极其的热情，又有储君在此，大家都不好先行离去，此刻文武官员也都正聊得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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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已是下了钥，紧闭着，只见两个人各骑一匹马到了城门口，城门官上去拦。


    还未等他开口，却是见马背上一人沖那城门官亮了亮一块明晃晃的令牌，那城门官对着那令牌一礼，方才急吼吼的亲自同几个兵丁一道将那紧闭的城门打开，那两匹快马，便一刻不停留的出了城门，疾驰而去。


    今夜无月无星，天特别的黑，看不清马背上头的人是什么模样，「还有多远啊？」只听马背上传来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快了，就在那边，看。」又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的样子似乎在指着不远处那可以看见灯光的军营。


    「那快些吧！驾！驾！」说着那女子便是快马而去，后面的男子也是紧紧跟着，两匹马更是在马鞭之下，急速的狂奔起来。


    军营里的酒宴此刻已是过半，众人都是被酒水晕染的有些晕晕乎乎了，此刻却是见那门口，突然挑起门帘，进来那人披着厚实的披肩，正用马鞭挑开帘子，「嘿！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不叫我呢！」众人寻声望去，见那人正是小王爷。


    「白日里是你自己说不来的，怎么这大半夜的到是来了。」太子一看是他，便笑着说道。


    三皇子端起酒杯，轻蔑的一笑，方才嘲讽着，「小王爷还真是好鼻子，这城外的酒香都能把你勾来了。」


    待众人还没弄明白这不速之客，却是见那小王爷身后钻出一个小丫头，直朝着李恆翊案前扑去，有些呜咽的声音，差点哭出来，「少爷，少爷，不好了，少夫人，少夫人失踪了！」那丫头正是灵仙。


    「什么？」李恆熠一听急得嗖的一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众人皆是一顿，立马嘈杂的营内便安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情，都齐齐看向了李恆翊。


    「殿下！」李恆翊还来不及多问，已是慌得不行，忙上前朝着太子拱手一礼。


    「务须多礼，你速速去吧！」太子忙一挥手，让他自去处理家事。


    「多谢殿下，臣先行告退！」李恆翊又是一拱手，便飞奔了出去，一出来便直接上了一匹马就跑了，待小王爷出来时，却是不见了自己的宝马，「嘿！你到是不客气，马都给我骑走了，把我扔这儿了。」


    「小王爷若是不嫌弃，灵仙可以带着你一道回去的。」灵仙有些不好意思的在一旁插上话儿来。


    「能与小美人同坐一骑，小王求之不得，那走吧！赶时间。」那小王爷到是十分的不客气，唇畔一笑，直接将灵仙一楼直接扔上那马背，在自己一蹬马镫，就上了马背，手中马鞭一扬，骏马嘶鸣，踏蹄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重伤的苏叶


    「怎么回事，说清楚。」李恆翊风尘僕僕的赶回了镇南候府，一进屋子便看见丁香与那半夏在屋里等着，眼中已湿润泛红，想必是哭过了。


    丁香拿帕子将眼角的泪擦了擦，这才回话说着「启禀少爷，事情是这样的…」，丁香一五一十的将今日早市乌采芊失踪的经过说了个便。


    听完之后李恆翊有些疑惑，其中似乎找不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再者说乌采芊平日里也是好玩儿的，说不定是到哪里去玩儿，忘记时辰，在哪里找间客栈睡下了。


    李恆翊这一路都有些失了理性，慢慢听丁香说的时候，便是慢慢恢復着理智，这个时候，切莫不能慌乱的，然而听完之后确实没有什么发现，「那怎么就断定人是失踪了，而不是在哪处没回来的，平日少夫人爱去的地方都找了吗？」


    「回少爷的话，是宛童专程过来说的，我们不见了小姐后，去了福济堂，将此事告知了苏叶，让他帮着找，也是找了大半日的功夫，夜里宛童才过来，说是发现了小姐的行迹，人怕是已经不再城里了，苏叶已经追出城去了。」


    丁香说着，声音渐渐有些颤抖，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刚拭干的眼泪此刻又浸满了眼眶。


    「宛童人呢？」李恆翊又是直勾勾的眼神急迫的看向丁香。


    「他说苏叶一人追去定是不妥的，要去找人帮忙。」半夏见丁香被逼问的有些快招架不住，忙上去扶了她一把。


    「找谁？」李恆翊一听竟是很恼火，


    「似乎是去找柳公子了。」半夏说着，丁香朝她一瞪眼，半夏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儿了，可是话已出口，已然是来不及了。


    丁香见少爷脸色似乎有些发黑，忙帮着补上一句「我们陪嫁的几人都知道柳家同乌家是世交，在这京城，我们也不认识多少人，宛童也只能是去找柳公子想想办法。」


    「你们都没错儿，只是，现在，芊芊她有我。」李恆翊看了几人一眼，似乎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忠心护主的奴才，有她们在，是好的，但是芊芊现在有自己了，自己会护佑她的，最后那番话他是跟自己说的。


    看着少爷离去的背影，丁香有些痴着了，半夏在一旁宽慰着「丁香姐姐且宽心，少爷并没有责怪咱们，咱们都是小姐的陪嫁，必定是处处为着小姐，少爷那般明理的人，定然是知道的。」


    丁香垂下手来，柔弱的似乎此刻没有多大的力气了，一手扶着那椅靠，一手捏着帕子半扶着半夏的肩膀，这才慢慢坐下，望着那门口喃喃的说着「只要小姐能平安归来，纵然是要责罚于我，我也是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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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恆翊闯进柳府时，柳府此刻竟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管家一见是他，忙迎上来「小侯爷，您来了！」李恆翊脚下不停，直往里头走，管家也是紧紧跟着。


    「柳晋风呢？」


    「回小侯爷的话，我们家少爷出去了。」管家忙应着，额上冒着细汗，深吸一口气有才接着说：


    「少爷是出去找您府上的少夫人了，那福济堂的伙计大半夜的来敲门求助，因着与少夫人府上的关系，我们家少爷不得不管，这不是吩咐阖府上下都出去找了。」


    一听那柳晋风竟是不再府上，李恆翊脚下一停，只淡淡说了句「多谢！」便转身就走了。


    「小侯爷慢走，一有消息小人马上差人去报告府上。」管家忙追着喊道，待看不见他人了，才拂袖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


    天色渐渐亮了，只见一对人马同一辆马车一道匆匆回城，直接就到了福济堂的门口，从马车上抬下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那人正是苏叶，却是见他胸口处有几处比较严重的刀伤，鲜血染得一片通红，一身银灰的袍子都是被鲜血溅得处处都是血迹斑斑，一张脸也是面无人色，冻得发青。


    吴掌柜的忙上来迎，福济堂的人一夜未歇息，皆在等着苏叶的消息，一见门口有马车停下，吴掌柜就来看，一眼就认出了重伤昏迷的苏叶，一时也是大惊失色。「是苏公子，这，这是怎么了，快，快来几个帮帮手，快快抬进去。」


    福济堂几个伙计匆匆将苏叶抬了进去，那吴掌柜忙对着马车一礼，「多谢各位搭救之恩，我福济堂铭记在心，只是今日堂内出了大事，无暇招待，请留下姓名，改日定当登门重谢。」


    那马车内的人一言未发，却是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朝着那马车前头的侍卫招了招，那侍卫立马到那马车近身前头去，听候主人吩咐，接着那只手又是往前一指，侍卫立刻命人赶车往前走。


    那侍卫走到吴掌柜跟前，又是近身到吴掌柜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吴掌柜一听，瞬间眼睛都瞪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然而却是不住的点头，忙应着「是，是，是。」


    那侍卫交代完后就去追赶前头的马车了，吴掌柜望着那拨人去的方向，又是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这才急急忙忙转身回去。


    吴掌柜一进屋里，就见几位大夫在围着苏叶，便急着问道。「如何？」


    一位大夫诊断过后，方才将吴掌柜拉倒一边，摇了摇头说着，「伤口很深，失血过多，体温太低，情况怕是不好。」


    一听这话，吴掌柜望了望昏迷的苏叶，脸上渐黑，然而眼神中却是透着坚定「想尽一切办法，苏公子一定不能有事。」


    马车内，太子神色间尽是担忧，「去传太医院院首亲自去一趟福济堂，那苏叶，必须要醒。」说着眼底便是生起几分的冷鋩来。


    「是！」马车外的侍卫应声而去。


    一间茶楼之上，三皇子正端着一盏茶，静静看着太子的马车缓缓离去，「我们的人回来没有？」


    「回主子的话！一个，一个都没有回来。」一旁候着的侍卫，非常为难的回着话，供着手，头低得低低的。


    「该死！」三皇子怒得将手里的茶盖一扔，正巧落在茶杯之上，溅出些茶水来，洒在了他手上。


    接着又是一恼，索性将那茶盏往旁边的桌上一放，那茶盖滚了下来，在桌上转了两个圈后，方才落定，在看那原本要喝茶的人，哪里还有半分的影子，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护短的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您，您还是不要让丁香一道去了，丁香只是个下人。」丁香一边擦着额上的细汗，一边急急跟在长公主身侧。


    已经过了一夜小姐还是没有回来，就连少爷出去找小姐也是一同音信全无了，已是接近午时，正待丁香和半夏在清音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时，长公主竟是驾临清音阁。


    长公主一通盘问以后，又是急又是恼的，说是定要找那镇南候夫人说道说道，还硬是要丁香跟着一道去，这可难为了丁香。


    小姐平日里和那侯夫人本就是不对付的，这会子自己跟着那里会有什么好儿的，自己倒是不打紧，要是到时候小姐回来，侯夫人怕是又要将此事牵怪到小姐头上的。


    一听丁香嚷嚷着不敢去见侯夫人，长公主是越发的来火，「有本宫在，你怕什么，她就是有你们这帮窝囊的奴才，才在这府里这般的憋屈。」


    经长公主这么一说，丁香也不敢再回嘴，立马的闭上嘴，乖乖跟在后头，这位长公主的威仪，谁人不知道的，哪里还敢多嘴一个字。


    「参见长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禀报夫人。」梧桐苑门口的一个丫头一眼就认出了长公主，忙上前一礼。


    然而长公主却是如同没有看见她一般，径直就往里头走，那丫头有些急，自顾起身，想要进去报信儿，结果刚一起来，却是被长公主随身的一个丫头一声呵斥「放肆，公主都还未发话，谁让你起来的，你怕是这双腿不想要了吧！」


    那丫头一听，吓得腿一软，又跪了下去，且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长公主一行人，直直就朝着梧桐苑里头去了，一路上碰见行礼的下人皆是睬都不睬，没有半分的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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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屋里，却是见镇南候夫人正在同明眸郡主二人，有说有笑的用着午膳。


    「姑母到是好定力，都这般时候了，还能同郡主一道，兴致如常啊！本宫还真是自嘆不如。」长公主一边走近一边讥讽的说着，犀利而不善的眼神，直直射向那笑若红梅的明眸郡主。


    一见是长公主，却是连一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想必这蛮横的丫头是硬闯进来的，她要上哪里，谁又拦得住的。


    虽然平日里同她的来往不多，她横行霸道也是时长听说，却是没有这般近的体会过，她是得宠的公主，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


    而且此番还是当着明眸的面儿，两个都是自家的侄女，一个这般乖巧，一个却是如此这般将自己不放在眼里，这一刻，侯夫人心里的火气可想而知，这是自己的府上，又怎么能容他人放肆。


    「原来是长公主来了，怎么连通报的人都没有，如此的怠慢，孔嬷嬷，去查查今日何人当值，严惩不贷。」侯夫人轻笑着，眼里却是闪过几分锋芒，这话分明是说给长公主听的。


    「姑姑莫要息怒，下人一时的怠惰也是有的，月姐姐来看望姑姑却是好事，月姐姐用过午膳没有，我们这才刚开膳，不嫌弃便一同用些吧！」那明眸郡主忙笑着劝那侯夫人，顺便也客套的同长公主说辞着。


    「你吃得下，本宫可吃不下。」一见明眸那双谄媚的嘴脸，长公主就觉得心里头有些犯噁心，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堂妹，真是天家不幸。


    「公主，明眸对你如此谦恭，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怎么也是姐妹，就这般枉顾姐妹之情了。」一见长公主对明眸这般的不客气，侯夫人更是生气。


    长公主见她还如此自认为有礼的样子，竟是觉得十分的好笑。「是啊！本宫就是顾念姐妹之情，这才睡不着，吃不下，要来向姑母讨教一番。」


    接着长公主便是笑容瞬间敛了去，露出一张冷脸，凝视着侯夫人，「请问姑母，我那独自离家，孤身一人嫁到你府上的芊芊妹妹，哪里去了，人呢？」


    侯夫人疑惑的看向长公主，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她不应该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吗？你上我这儿来找什么？」


    「哼！姑母这侯府的女主人还真是当得好啊！侯府少夫人昨日就失踪了，还有我那痴情的表弟彻夜去寻夫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姑母竟然都不知道，好啊！真是好！」


    长公主不禁冷哼一声，嗤笑着缓缓将事情道来，待听到儿子彻夜未归时，侯夫人的脸色渐变，已没有了方才的傲气。


    侯夫人虽然心里已是在乱打鼓，可嘴上已然不敢相信长公主说的是事实，以为她只是在吓唬自己的。「你胡说什么！」侯夫人的声音带着些颤音，显然是有些底气不足了。


    那明眸忙上来扶住有些晃悠的侯夫人，宽慰着，更是看向长公主，一副楚楚可怜，似被欺辱了，却是仍然不介意，好言相劝一般。


    「月姐姐，你可别吓唬姑姑，少夫人说不定只是出去逛逛，忘了时辰，爱玩儿罢了，哪里就说得失踪那般严重了的，表哥更是稳重的，自然不必说的。」


    见明眸那做作的样子，长公主更是不削，直接喝斥道：「住嘴，你少跟我来这套，吃完这顿饭，你最好从镇南侯府消失，这里不是你该住的地方，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最好给我打住，若不然，休怪本宫不给你脸面。」


    那明眸郡主被长公主这么一呵斥，吓得眼眶里眼泪直打转儿，委屈的将柔弱的身子靠向侯夫人。「月姐姐，我，我，姑姑，姑姑。」


    侯夫人心疼的抚着眼眶发红，还使劲憋着眼泪的明眸郡主的肩膀，一手气的手指都在颤抖，指着长公主，质问着她。


    「你，你怎可如此放肆，怎么说明眸也是你堂妹，那个野丫头算什么东西，你竟然为了她来为难你同宗同脉的妹妹，你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姑母难道不知道，本宫一向就是个护短的，明眸有您庇护就成了，而我那可怜的芊芊妹妹，自然是要由本宫亲自来庇护的，且不会让她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受了他人半分的欺辱的。」


    长公主丝毫不在意侯夫人是如何的发怒，只抬眼瞥了她一眼，她一向只关心她关心的事情，别人的事情一概都与她无关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只是来告知姑母一声，我那可怜的妹妹，她若是平安归来倒还好说，若是少了半根毫毛，姑母，就莫要怪我这侄女到时候不讲情面了。」


    「夏月牙，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侯夫人一拍桌子，厉声站起，双目圆瞪。


    「也是，也不是，姑母要是不高兴，大可去父皇那里参我一本也就是了，告辞。」长公主轻描淡写的说完，便转身离去，丝毫不顾及侯夫人此刻是何种的情况。


    只是走到一半，她又突然停下，回过身看向侯夫人，冷冷的说道「丁香你过来。」丁香一听，吓得腿差点软了，忙低着头上前去。


    「对了，姑母，这是芊芊院儿里的大丫头丁香，清音阁的掌事，日后清音阁所有伺候的人都由她来管，至于您送过去的那位伊兰姑娘，您看是您去接回来，还是要怎样，芊芊是好脾气的，可本宫不是，本宫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说完，长公主又是瞪了那此刻还在佯装柔弱，抹着眼泪的明眸一眼，唇边更是扯出一丝极尽的嘲讽，也只是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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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侯夫人指着长公主离去的方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身子往后一倾，险些摔倒。


    明眸郡主忙上去将侯夫人一扶，十分担忧的替她抚摸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姑姑，姑姑可千万别动怒，要保重身子。」可她那双美目分明是恶狠狠的在瞪着长公主离去的方向，满眼都透露着杀气。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寻找咕咕的男人


    「少主，这姑娘都昏迷两日了，竟然还有气息，真是奇怪。」


    一位少年看了一眼那床上上仍然是双眼紧闭的女子，这才毕恭毕敬得对坐在一旁桌上另一位，衣着打扮十分华贵，正在饮茶的年轻英俊的男子说着。


    那男子也看了一眼床上那女子，饶有兴致，却是将手里的茶盅端起，在鼻间细细的闻了闻，眯缝着眼睛将那香味儿吸入五藏六府之中，方觉得十分的畅快。


    等吸够了香味儿，这才将那茶盅抵制唇边，饮了一大口，砸吧两下，品尝过后，方觉十分的受用，接着又是一大口，这才十分满足的将那已经见底的小茶盅放下。


    「能抵御金蟾之毒数日而不亡，这女子也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内力，意识全无，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男子也是十分的好奇，看向床上的女子，就向在看待一个还未破解的谜题，手指忍不住在桌面敲击着，这是他在思考问题时比较常见的一种习惯。


    那位在一旁的少年见主子这般，也就不说话了，忙端起茶壶又往那空茶盅里添满了茶水。


    那男子眼睛虽然还盯着床上的女子，手下却是很自觉的就已经端起了茶盅，这次比上次更加的不客气，一口就喝光了茶盅里的茶水。


    「嗯，扎图，这茶很不错，回去的时候多带一些。」


    「是！」那被换做扎图的少年忙应声着，虽然是一脸的无奈，却是没有办法的。


    谁叫自家的少主从来都是中原的文化十分的感兴趣，甚至可以用狂热来形容，这次难得有机会来一趟中原，又怎么会空手而归，只是苦了他们这些随从。


    这趟明明是出公差来办事的，估计回去时会跟搬家似的，不知道要带多少东西，因为到此刻止，这位少主子已经准备要带的东西都可以拉出一大摞的单子了，什么瓷器，丝绸，文玩，刺绣，字画，香囊，摺扇…


    都说是秘密任务了，拢共出来就那么几个人，到时候还要带那么多东西回去，若是被大楚朝廷发现了可怎么好，扎图是十分忧心的，可是少主子下了命令，又只能听令的。


    「水，水。」几声气息微弱的声音传来，正是那床上的女子。


    「少主，她，她竟然！」见那声音竟然是床上的女子发出来的，那扎图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听见了。」那位少主竟是自己又往茶盅里到了一杯茶，来到床边。


    只见他凑近那女子，只见她此刻脸颊通红，伸手往额上一探，果真是滚烫的，唇瓣也是烧的干枯猩红，没有半分的湿气。


    他歪着脑袋凝视了那女子半刻，然而眉头紧锁间，不得开解，勾了勾嘴角，似乎没有相同，也就不去想了。


    便是伸手去那女子的脖子下扶她的头起来，将那茶水灌到她口中，意向不到的是，那女子竟是唇瓣急动，急切的就将茶水喝完了，只是眼睛还紧闭着。


    他更是觉得好奇，将那女子放下，茶盅递给扎图，亲自将那女子的手腕从被子里揭出来，手指搭上去，细细一番的揣度，眉间的阴云更是密布，百思不得其解。


    那男子惊得将那女子的手臂一扔，退后了一步，如同看待怪物一般指着那床上的女子「怪了，毒似乎减弱了，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这是个人啊？」扎图有些不太明白少主人是个什么意思，摸了摸脑袋说着。


    「不是，我知道这是个人，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个什么人，她，她怎么能抵御金蟾之毒的？」那少主十分的急，却是又不知道怎么同那侍卫解释，很有些无所适从。


    「属下不知。」扎图摇了摇脑袋，很是老实的说着，那少主被他这话噎得不知如何开口了，只是挥手让他快些出去。


    扎图就这样被轰了出去，可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没有做好，少主很明显是不高兴了的，摸了摸后脑勺，努力的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唉，还是算了，他很是沮丧的走下了客栈的楼梯。


    当乌采芊艰难的睁开疲累发烫的眼皮时，却是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双眼瞪得老大的看着她。


    「你，你是谁？」乌采芊下意识的想往后退，可是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而且自己的声音可以说是近乎沙哑，喉咙也是灼痛一般。


    「嗯，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倒是很好奇你是谁，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解的金蟾毒。」


    那男子站起来插着腰，又是一阵的摇头嘆息后，这才又走进床边，十分靠近的在乌采芊的脸上左看右看的探查了半天。


    「什么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乌采芊不十分清楚那男子到底在说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厉害。


    她努力去想发生了什么，可是脑海中全是杂乱的打斗场面，她完全屡不清楚思路，越想头越发的疼。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更奇怪了。」那男子抿了抿唇，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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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下一刻他似乎突然就想通了一般，两袖轻松的一甩，微微一笑，又退后一步，索性背靠着那床蹲了下来。


    「嗨！既然不知就不必去想它了，既然是老天爷让我碰到你，还救了你，那也就是上天的旨意，遵从便是了。」


    「哎！也不知道我的咕咕此刻在哪里？吃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那男子竟是又喃喃的嘀咕着，俨然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儿，俨然没有方才在属下面前的少主子威严了。


    「这位公子，我真不认识你的姑姑。」乌采芊只觉得头生疼，艰难的举起一只手想去摸了摸额头。


    那男子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立刻就站了起来，看着床上的乌采解释着，


    「不是我的姑姑，是我有一只宠物，它的名字就叫咕咕，它的叫声就是咕咕叫的。」


    「哦！不好意思啊！」


    「嗨，按你们中原人话说是不知者不怪，本少主原谅你了。」


    那男子见女子这般痛快就同自己道歉了，自己也不能小气不是，手一摆，也就算了。


    「中原人？唉！头好痛。」乌采芊更是听不太明白了，摸着疼的快要炸裂的脑袋，却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想任何的问题了。


    「你别说话，你伤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若不是碰上我，估计你已经见了阎王了。」


    见那女子头疼的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原本清丽的容貌也是煞白扭曲，男子竟是有些于心不忍，忙过来安抚。


    乌采芊也是有些明白，是眼前这男子救了她的性命，救命之恩，怎能不言谢，强忍着，也是从牙缝挤出两个字「谢谢！」虽然这两个字轻飘无比，但确是自己的心里话。


    「不必，只是你我有缘，你命不该绝，你累了，好好睡吧！」


    那男子看着那女子，心里突然竟是有一番的触动，突然扬起袖子，从她面上一拂而过，乌采芊竟是双眼疲惫的垂下，昏睡了过去。


    又一个侍卫进来了，眉宇间带着几分的急迫，「少主，此处不能留了，官府似乎在全城搜索什么人，我们必须出城去，不然等宵禁就出不去了。」


    「没劲，本少主还没玩儿好呢！」


    「少主！此刻不走，要是被官府查过来，怕是就走不成了。」那侍卫见主子如此不想走的模样，更是急迫。


    那少主想了想，又看了床上的乌采芊一眼，方才吩咐那侍卫，「那走吧！把她带上。」


    「少主，带上她我们恐怕就走不了了。」


    那侍卫看了一眼床上的乌采芊，很是恼火，少主在河边捡到这女子，非要带回来就不说，还为了她住进这城里十分显眼的客栈，也不怕被大楚人发现。


    现如今还要带上她走，那不是要拖累咱们，难不成少主是看上她了，可是咱们家乡多少好女子，少主一个都看不上？


    想到这里，侍卫又忍不住瞟了一眼那床上的女子，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啊，那般的病弱的样子，哪里好的。


    「我是说，带上她。」那少主一声不容反驳的命令，完全没有半分的玩笑了，那侍卫一惊，忙单膝跪地，「是！」


    就在城外的一条河边，一队骑马的人在这里停住了。


    「少主，三十里外发现大楚的禁卫军，朝这边来了，怎么办？」一男子骑着马从后头追过来，在那少主的面前停下。


    「准备撤！」那少主望了望男子所说的那个方向。


    「那，那这女子怎么办？」一旁的扎图忽然指着那窝在少主怀中的女子，小声问着。


    那少主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躲到了另一个侍卫的后头，少主没有说话，只是自己先下马，又将那女子抱了下来。


    此刻乌采芊仍然是昏睡着，不省人事，那男子将她放下就躺在河岸上，冰雪还没有化完，地上一定很冷吧！


    他竟是额上一皱，忽然想到什么，突然解开自己的貂皮斗篷，脱下来，一半垫在她身下，一半盖在她身上，这样或许就不会太冷了吧！


    「走吧！」那少主又看了躺在地上的乌采芊一眼，便跨上了马背，一夹马肚子，扬长而去，后面几人紧跟着追上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昏迷不醒


    「小姐，小姐，快跑，快跑…」昏迷之中的苏叶辗转不安的不停策动着头，额头上淌下豆大的汗珠，滚烫的身子，嘴唇都烧得通红。


    虽然是在昏迷之中，却是任掩不住他满面的惊慌失措，他的拳头捏紧紧，牙齿咬得死死的，全身都绷着，似乎在储存着力量，要等待时机，打出去一般。


    「小姐！」一声惊唿，苏叶醒了，此刻，一身里衣已是湿透，伤口又是崩裂，汗水同那血水一道，又将身上的里衣和纱布晕染成一道道红色。


    「苏公子，你可醒了。」吴掌柜惊喜的迎了上来。


    苏叶从梦中惊醒，心口还在起伏的喘着粗气，伸手一摸额上，竟是一把冷汗，脑中一闪，还顾不得身上的伤，他便一撑胳膊就要起来。


    「快，快去救小姐，顺着，顺着河道。」他扶着床沿，有气无力的指着那门口，此刻一动身，那身上的伤口血更是迅速浸透了，一下唇瓣变得煞白。


    见他如此激动，身子却是十分的虚弱，歪歪倒倒的似要撑不住，吴掌柜忙上去扶他。「找到了，小姐找到了。」


    「小姐怎样？」苏叶一听，也是震惊，慌乱的扯过吴掌柜的衣领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着，他满眼俱是布满了血丝，一激动，满眼更是充血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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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苏公子，小姐，小姐不太好，福济堂能派的大夫都派去了，那太医院院首来给你瞧了后也被叫去侯府了，可是，可是人就是醒不过来。」


    那吴掌柜有些被苏叶的举动吓着了，一向温文尔雅的苏公子，也从未见他如此激动过，可一想到小姐如今如此的兇险，也很是担心，不得不将小姐的事情如实告知。


    「我去看看，小姐不能有事。」苏叶拖着重伤的身子就要起来，站起来都有戏艰难，吴掌柜忙搀着，又不好说什么。


    要论医术，这福济堂虽然大夫很多，但苏叶毕竟是乌医门如今辈分最高的那位白长老的关门弟子，医术自然是一等一的。


    这福济堂的坐诊大夫个个都折服于苏叶的医术，若是他去，小姐，或许能醒，只是他如今自己都是这般的身子，怎么经得起，唉！


    见吴掌柜这般的愁眉不展，苏叶也明白他在思虑什么，麻利的将外袍披上，繫着腰间的腰带，这才看向吴掌柜「小姐是大事，一刻都耽搁不得的，我无大碍的，自己吃几粒药丸，日后在开个方子调理便没事的。」


    见吴掌柜此刻还有些痴楞，苏叶忙抬高了声量，只盯向他「快快取我的药箱，去镇南侯府，别耽搁了小姐，你我都担待不起的。」


    那吴掌柜一听，瞬间醒悟一般，忙不迭的应着，去取苏叶的药箱，又是拂袖在额上拂过，擦了擦那并没有汗的额头。


    他疑惑的一看那袖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疑惑间又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索性就不想了，只管拎了苏叶的药箱，帮他提着，二人就往镇南候府奔去。


    「小姐如何了？」一进清音阁的院子，苏叶便是看见宛童和灵仙在那门口守着，忙上去询问。


    灵仙一见是他，气色竟是那般的不好，只听说是他重伤，想不到此刻也赶来了，竟是眼眶一热，迎上去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苏叶哥哥，你可还好，小姐，小姐已经昏睡了几日了，就是不醒，那些太医都没有办法，你总算是来了，小姐可有救了。」


    苏叶眉间也是凝重之色，只是见这丫头双眼通红，满面竟是干涸了的泪痕，她原是这般的担心小姐，心头难免不忍，忙宽慰着，「莫慌，我去看看。」


    苏叶又是示意宛童，将灵仙搀到一边歇着，自己接过那吴掌柜手里的药箱就往屋内去了。


    一进去，便是见外间屋里挤挤满满的竟是一屋子福济堂的大夫，还有太医院的太医。


    此刻，一屋子的大夫，大家都是在众说纷纭，难以统一说辞，各自讨论着该用何种的药方好，可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众人一见进来的苏叶，却是陡然安静下来，不再讨论，纷纷都看过来。


    福济堂的大夫们见是他，都是一喜，忙着向他失礼，那苏叶也是拱手一礼，算作是同大家回礼了。


    他瞟了一眼那些穿着太医官服的太医，却是没有见着那年纪最大的太医院院首。


    「小师叔，师公他老人家在那屋里头。」那位先前在镇南候府见过苏叶的太医一眼就认出了他，见他似乎在找人一般，便是猜测他是在找院首，忙上去一礼后指着内屋，告知他。


    告谢之后，苏叶便就往内屋去了，那门口也是守着半夏那丫头，一见是他来，也是忍不住眼角沁出泪来，原本那两眼睛就是通红，肿得核桃一般。


    苏叶不禁摇了摇头，也亏得这些个丫头，年纪不大，却是晓得事理，有些良心的，也不枉小姐日常那般姐妹一般善待她们的。


    「苏叶哥哥，你可来了！」半夏忍不住的哭腔，忙用手掩着，生怕屋里头的人听见了。


    「好半夏，莫哭，小姐会醒的。」苏叶心里一酸，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那半夏强咽一口口水，坚定的看着点苏叶，努力的点了点头，那捂着嘴的双手也是捏成拳，揉捏着手里已经被眼泪浸得半湿了的帕子。


    定了半刻，半夏便转身推开门，苏叶径直进去了，屋里四角的碳炉烧得兴旺，屋子里分外的温暖如春，只是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儿，久散不去。


    满屋子的灯烛都燃着，蜡流成河，已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夜留下的。


    那太医院的张院首十分紧张的坐在床榻边，替那床上的人诊脉，李恆翊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如鹰勾一般，直勾勾盯着那院首的一举一动。


    此刻的他，竟是满面胡茬儿，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满衣裳的血迹斑斑，污垢，血迹，都凝固成一块块，看起来十分的污秽。


    这样子，若不是仔细看，绝没有人相信，这会是平日里，风度翩翩，俊杰英才的小侯爷李恆翊。


    「张院首，到底如何？」低沉的声音，从李恆翊的嘴里传来，他两手紧扣，此刻的精神可谓是高度的紧张。


    那张院首轻轻将那手腕放回被子中，不禁摇头嘆道：「是老朽无用，老朽无用啊！人，怕是不成了。」


    「你说什么，你胡说，你胡说。」那李恆翊一时间竟像是发了兽性的凶兽一般，朝着那院首扑了上去。


    他双手拎起那院首的衣领，牢牢钳住，一双眼睛如额鼻地狱的鬼魅一般，那张院首吓得退无可退，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少爷住手，让我瞧瞧。」苏叶也不再停留，顾不得周身的疼痛难忍，大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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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苏叶过来，李恆翊眼里又似乎燃起一股希望之火，手里渐渐松开，只呆呆看着苏叶，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两个乞丐


    天色渐黑，一个士兵正在准备关闭那最后的半扇城门，外头却是突然挤进来两个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乌漆嘛黑得都看不清脸的两个乞丐。


    其中一个老乞丐还拄着根木棍，似乎有条腿不太利索，一跛一跛的。


    那士兵十分的不耐烦，嫌弃的躲着那两个乞丐，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嘿嘿嘿！干嘛呢，要关城门了，臭要饭的，往里头挤什么挤。」


    「兵爷您行行好，我老爹咳得不行，进城去看大夫，不然怕是要痨症了。」


    其中一个似乎年轻些的乞丐扶着那个跛腿的老乞丐，那老乞丐顿时咳得前俯后仰，肺管子都快咳穿了一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老乞丐似乎非常的痛苦，伸手去拉扯那士兵的胳膊央求着「爷，您行行好，让老头子我去看看大夫，您行行好，咳咳咳！咳咳咳！」


    那士兵吓得一手打掉老乞丐的手，直往后退「滚滚滚，离老子远点，怕不是真是什么痨病。」


    那年轻的乞丐忙过去扶他老爹，虽然看不清脸，听声音也定是在讨好那士兵「兵爷您慈悲心肠，我这就带我爹抓药去。」


    「谁让你走的。」那士兵竟是满脸的蛮横，拦在二人前头，一只手在二人面前伸出，拈着手指，不停眨着眼睛，示意要些好处才成。


    「兵爷，我求求你，我爹病了好多天了，这天寒地冻的，不让进城，我们非冻死不可了，您就行行好儿吧！」


    那年轻的乞丐竟是扑上来抱着那士兵的腿，哭天抹泪而的苦苦哀求，此时那老乞丐也是十分应景儿的剧烈咳嗽着，似乎更胜之前，肺都要咳出来了。


    几声巨咳之后，那老乞丐竟是咳出一口血来，他用手将嘴边的血一抹便是拐着过来，也要上来求那士兵，吓得那士兵连连甩开抱着他腿的年轻乞丐，退到一边。


    「我说！两个讨饭的，哪里有半文钱的，何苦为难他们，就让他们走吧！」


    旁边另一个年轻的士兵似看不过去了，上来劝着，忙使了个眼色，挥挥手叫两个乞丐走。


    那年轻的乞丐立马的就会意了，上去扶了他老子，就往城里奔，那老乞丐虽是个跛子，此刻就连跛起来都似乎跛的十分的利落，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全然的没影儿了。


    等那还在有些气没消的士兵想要看看他二人跑哪儿了的时候，就连影子都不见了「臭乞丐，跑的还真快，下回，别被让老子在撞见，哎呦，哎呦，哎呦！不成，我得去趟茅厕。」那士兵忙将手里的兵器交于旁边的年轻士兵，捂着肚子就跑了。


    「嘿嘿！爹，是你干的好事吧！」


    就在离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两个黑影正偷窥着城门这边，正是方才一老一少的两个乞丐。


    「凭他一站城门的，也敢拦本大爷的路，真是便宜他啦！就让他拉个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吧！」


    那老乞丐潇洒的将手里的棍子一扔，捋了捋那乱糟糟的一把花白鬍鬚。


    「我看你小子，也没憋什么好屁。」接着他又瞟了瞟那满眼眯笑着的儿子。


    「受了本小爷的如此大礼，自当付出些代价的，也就是那双腿皮开肉烂，一年半载的也就好了。」


    那年轻乞丐嘴巴一撇，轻描淡写的说着，十分的理所当然一般。


    那老乞丐一听不但不生气，反而是十分高兴的拍了拍那年轻乞丐的脑袋，眼里透着十分的得意。


    「嗯，好小子，不亏是老子的种，有你爹当年的几分风范，孺子可教。」


    那年轻的乞丐也是越发的来劲，豪不谦虚的津津乐道着「小爷肯定要比老爹你当年强些的，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嘛！」


    听儿子这么一说，那老乞丐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伸出大拇指「好小子，有志气，有志气！」


    接着那老乞丐更是顾不得形象和辈分，上去就是将那年轻乞丐的肩一搂「走！喝一杯去。」


    「走！」那年轻乞丐也不客套，也将那老乞丐的肩一搂。


    两个乞丐，就这般肩并肩搂着，往前走，此刻那老乞丐哪里还有半分跛腿的样子，双腿都是一般的利索，走路丝毫不落他儿子，就这般，二人便消失在那小巷的尽头。


    方才那两个乞丐，不知道在哪里摸了酒喝，此时已是烂醉，还一人手里捧着个酒罈子，不时的还要相互敬上一敬，碰上一碰。


    「到，到啦！就是这儿。」


    他二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那老乞丐伸手指着那门给儿子看着。


    「敲，敲，敲门。」


    那年轻的乞丐显然也醉得不轻，索性一屁股坐在那门口的台阶上，半靠在墙边，指着那门，让老乞丐去敲。


    「好，让老子来敲，老子来敲。」


    那老乞丐见儿子醉的都坐下了，笑得花枝灿烂的，又是看那门，眼中有些恍恍惚惚，似乎有好几道门，跌撞着就往那门上扑去。


    「开，开，开门，老子，老子回来啦！开门啊！开门啊！」


    那老乞丐就趴在那门上一下一下怕打着，这都大半夜了，似鬼哭狼嚎一般恐怖。


    就这般的敲了一阵子门，却是见那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那老乞丐倚靠在门上，没有立稳，一下子就倒葱似的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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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什么东西？」


    那开门的吴掌柜起夜，听见后门有动静，便过来看，一开门，就见一个黑咕隆咚的活物滚了进来，从脚边砸过，吓得他往后一跳，忙伸过灯笼要去看看。


    「是老子，不认得老子了，王八羔子。」


    那老乞丐摸了摸砸得有些疼的后脑勺，见那灯笼靠近，又有些晃眼，便骂骂咧咧的。


    一听这声音，那吴掌柜的手里一抖，难不成，他疑惑着，一刻都不敢再耽搁，忙蹲下来递灯笼上来看。


    是个乞丐没错儿，一身破破烂烂，棉絮都露出来的黑漆漆的破棉袄，头髮脏的成一团的鸡窝一样，那脸也跟锅底差不离了。


    那老乞丐见灯笼照的这般近，眼睛更是晃得受不了，顿时十分的不耐烦。


    「还照，老子眼睛都要晃瞎了，还，还不叫吴三那王八羔子来见老子，老子回来还敢不给老子开门，长，长本事啦！」


    「哎呦！是门主，您，您怎么来啦！」那吴掌柜在听到那声音时，立刻就肯定了眼前的人，就是乌医门的门主，乌千墨。


    「还装作不认识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呕，呕！」那老乞丐扑倒吴掌柜的身上去，接着就是一阵的勐吐。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力回天


    天色渐渐亮了，苏叶在乌采芊的床边守了一宿，旁边的李恆翊也是一直守着，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苏叶给乌采芊把脉，施针，开方，煎药，餵药。


    原本冷汗不止，身体见凉的乌采芊，此刻似乎止住了冷汗，唿气也渐渐平稳了不少，似乎熟睡了一般。


    一宿了，李恆翊从未说过一句话，此刻见苏叶刚刚又替乌采芊把过脉，眼神十分复杂的将她的手腕轻轻放进被子，又细心的替她掩好被角。


    他再也忍不住问道「如何？」那一双眼睛是嗜血的猩红，从知道乌采芊失踪的那一刻开始，几宿几夜的寻找。


    直到找到昏迷不醒的乌采芊，又是几宿几夜的守着，他的眼睛没有闭上过一刻。


    哪怕就是镇南候和侯夫人来劝，也被他一一赶走，他只想守着他的妻，生怕一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她。


    「很奇怪的脉象，小姐，似乎中了很深的毒，可这毒我从未见过。」苏叶想了想虽然满腹的疑惑，他还是说给李恆翊听。


    「什么毒？太医院的院首也说是毒，但他解不了，你也解不了吗？」李恆翊显然是有些慌了。


    「到是不像单纯的一种毒，似乎有几种，小姐的体质，似乎，似乎不同于常人。」


    苏叶犹豫着，他从没有见过这般的情况，这几种的毒，不论是哪一种，常人都是沾上一点就会毙命，可小姐确实还活着，他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救命，救命，救命！啊！啊！」突然，那床上的乌采芊突然十分痛苦的嘶喊起来。


    她原本干了的额上，突然豆大的汗珠滚下来，身体痉挛抽搐着，一双手也是没命得扑腾乱抓。


    那李恆翊直直扑上去紧紧握着乌采芊的双手，怕她伤着了自己。「芊芊，芊芊，你这怎么了，你这怎么了，不要吓哦，不要吓我。」


    苏叶见状，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忙打开药箱，将那银针排开，抽了一根捏在手上，「按住了。」李恆翊忙将乌采芊的双手和双脚牢牢的压住。


    藉此机会，苏叶忙开始施针，「啊！啊！啊！」乌采芊喊叫的愈发的痛苦，身上的伤口也是崩裂开来，血迹很快就染透了衣衫，就连床上的被子都是被染得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啊！噗！」又是一声高亢的喊声，一大口鲜血接着喷涌而出，直喷的李恆翊满脸都是。


    接着便是世界都安静了，脑袋一歪，双手一垂，乌采芊，不动了，李恆翊顿时呆住了，只觉得他抓着的那手，软的似没有了骨头一般。


    「芊芊，芊芊，你醒醒，醒醒。」他疯狂的去摇晃乌采芊的头，却是没有半分的回应，他又用手去探她的鼻息，没有一丝的气息，他忍不住手都子抖。


    「你来，你来看！她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他眼角余光瞟到一旁的苏叶，上去就是提起他的衣领子，连提带拖的将他扔到乌采芊的床边。


    「小姐，小姐。」此刻，苏叶也是慌了，忙上去拉扯乌采芊的手腕把脉，顿时脸色大变。


    又是放了手臂，伸出两根手指来，伸去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此刻，他脸色已是漆黑一片。


    苏叶颓然往后一推，晃悠悠起身，对着那床上的人，噗通一声，他竟是跪下了。


    头垂得低低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全身都在颤抖着，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竟然救不了小姐。


    李恆翊似疯了一般，上来一把将苏叶从地上提起来「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救她啊！救她啊！」，然而苏叶却似木偶一般，任他提着，也不反抗。


    「呀！少爷，你的脸，这，这是做什么？」丁香一推门进来便看见这一幕，忙上去阻止。


    后头跟进来的太医院的张院首一见这情况，也似乎隐隐感到不好，直奔床前，一看那床上人的样子，也是脸色大变，连忙又是把脉，又是探鼻息的，脸色也是渐渐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刻，丁香已经是拉开了二人，将李恆翊扶到座位上坐着，可苏叶却仍是木讷的跪着，丁香又才过来用力提着他半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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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丁香用力死命拽着，也将他拽不起来。


    那张院首看了一眼那床上无声无息的人，一声长长的嘆息，十分不忍的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这才慢慢看向屋里的几人，缓缓的起身，脚步沉重。


    「老朽无能，无力回天，人已经去了。」


    「什么，小姐，小姐，小姐啊！呜呜呜呜！」丁香一听，忙跑到床头去，径直就扑倒乌采芊的身上，果真是没有了声息，摇晃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接着便是嚎啕大哭起来。


    李恆翊突然慢慢的起身，声音低沉着「出去，都给我出去。」


    他径直往那床边走，一双眼睛红的发黑，竟是如十殿阎罗一般的鬼面阴风似的寒气逼人。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又是一声低吼。


    他一手就扯开了扑在乌采芊身上的丁香，随手扔了出去，丁香一个趔缼，差点站不稳，直摔到旁边的椅子上，腰间也是在那椅靠上重重的一磕，发出一声闷哼。


    只见李恆翊竟是爬上床去，将那乌采芊扶起来，用被子将她裹得严实，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紧紧搂着，这一幕，看得人心酸。


    那张院首，看着十分的不忍，眼角竟是含着几滴老泪，又是一声长嘆，痛心疾首的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


    又见那苏叶还跪着，事已至此，已然是于事无补，此事也不并是他的过错，便也过来扶他。丁香虽流泪不止，却也晓得事理，此刻她并不合适待在这里，便也过来扶那苏叶。


    见那苏叶还是十分的执拗，张院首不得不出言相劝，


    「小师侄，这不怪你，就连老朽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们还是出去吧！让他们小夫妻单独呆着。」


    「苏叶，我们出去吧！让少爷好好儿跟小姐告个别。」丁香呜咽着，也是强忍着，继续的来拉扯苏叶。


    苏叶抬头瞧了瞧那床上当然两人，便是慢慢的起身来，同那张院首，还有丁香，几人相互搀扶着，往外头去。


    只刚到那门口，苏叶便是软软向地上倒去，只听见丁香喊着「苏叶，苏叶，你怎么了。」


    还有张院首那焦急的声音「小师侄，小师侄，快来人啦！快来人。」


    然而，这些，李恆翊全然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了，他只是紧紧搂着怀里的那人，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闻着她的气息。


    第一百九十章 天无绝人之路


    「门主，门主，二少爷，二少爷，醒醒，醒醒啊！」宛童摇晃着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两个男人，这爷两儿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这下可好，都是烂醉如泥的，可要怎么救人。


    「醒了没有啊！」吴掌柜从外头进来，端着两碗药。


    「死猪一样，哪里醒得了。」宛童又是急又是气，现在小姐都那般了，他们两父子竟然还把自己灌醉了，这不是添乱嘛！


    此番小姐遭人暗算，昏迷不醒，大家都没法子了，苏叶也是一夜未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好在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如此难关时刻，竟是将门主送了来，先不管他是怎么来的，好在是来了，小姐也就有救了。


    不过，总不好让门主就这般醉着，误了小姐的性命吧！大不了他到时候臭骂自己一顿，或是揍自己一顿解气也行。


    于是，吴掌柜也是一跺脚，便下了决定，「不管了，扶起来，灌进去，再不行就抽大耳刮子，打醒。」


    让那宛童将乌门主与二少爷乌亦铎一一扶起来，捏了鼻子就把醒酒汤往嘴里灌进去。


    「啪啪！啪啪！」又是几个巴掌，那两人仍然是不醒，急得宛童直捏拳头，恨不得给床上那两人几个闷拳。


    「不能进府，那就，那就必须把人弄过来，才不会暴露门主的行踪，对，对，对，得去，去找柳少爷，想法儿把小姐先弄过来，只要门主还没发话，人就还有希望，还有希望，是的，是的。」


    吴掌柜焦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分析者当前的局势，此刻能进镇南侯府，将人弄出来，也只有请柳少爷帮忙了。


    一想到这里，吴掌柜便急急要出门，看着床上那两个醉醺醺的人，忙吩咐宛童，「不管你用啥办法吗，一定要先把门主弄醒了，不然小姐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宛童十分认真的点头，接了这个差事，吴掌柜也是着急忙慌的往外头去了。


    柳晋风面色煞白，却是脚下生风一般直直往清音阁里头走，走在他前头的竟是镇南候。


    推门进了里屋，屋里静得出奇，几人进去，一眼就望见那床上，李恆翊坐在床上，怀里紧紧搂着个人，只看得见露出来的半个后脑，一头的乌髮。


    镇南候被这场景惊着了，一声低唤，「翊儿！」


    过了半刻，那李恆翊方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屋里的人，此刻他被乌采芊喷的满面血迹，已是干涸成污垢，十分的恐怖，镇南候吓得往后一退，柳晋风忙上去扶了一把，镇南候方才站稳。


    「贤侄，快快将人带走，一刻都不要耽搁。」镇南候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儿子那边，一看到那女子的半个头便立刻清醒了来意，忙挥手示意柳晋风速速将人带走。


    「多谢世伯！」柳晋风也不停留，几步就上前去了，到了床边，见那李恆翊鬼魅一般的样子，也是惊诧，然而此刻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只冷冷一句「李兄，我要带芊芊去福济堂，福济堂有一秘技，或许还能救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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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柳晋风便是上去要抱走他怀里的乌采芊。


    「不许碰她！」那李恆翊突然如嗜血的狼王一般半躬起身子，护着身前的人。


    「灵仙，还不不过来帮忙，把你家小姐送去福济堂救治。」见李恆翊阻挠，柳晋风眉头一凝，便是看向站在镇南候后头的灵仙丫头。


    那灵仙先是一惊，接着便是疾步上前来，柳晋风让开一步，灵仙靠近李恆翊柔声劝慰着「少爷，我带小姐过去，我们乌医门确实有一秘技，肯定能救小姐的，你就让我送小姐去吧！」


    「滚，都滚，你们谁也别想带她走，都滚。」李恆翊此刻已是没有了理智，听不见半分的规劝，只死死钳住怀里的人，生怕任何人抢走了。


    「灵仙，还不动手。」只听镇南候的声音突然传来。


    灵仙惊得突然看了镇南候一眼，又是看向李恆翊，又看向他怀里的人，半分犹豫过后，方才低低一语「少爷，得罪了。」


    就在一眨眼间，还没看清灵仙的手在李恆翊面前一晃而过之后，那李恆熠便直直倒在了一侧，怀里的人已是被灵仙扯了过来。


    柳晋风见状忙上去帮忙，一把就接过那无半分声息的乌采芊，阴沉的脸在扫过她死灰的面色后，便急急用自己的斗篷将她遮住，便朝着外头去了。


    灵仙紧紧跟在柳晋风的后头，从镇南候身侧路过时，不禁侧眼瞟了他一眼，便低着头，又追了上去。


    看着床上面目全非已是昏迷过去的儿子，镇南候心如刀绞，若是情事都是如此的刺骨剜心，或许他不明白还好些。


    这般的痛楚，就是身为父亲，也替不了他半分，镇南候慢慢走过去，摸着儿子那脏污的脸，扎手的胡茬儿，心里痛得滴血。


    「乌叔人在哪里！快些，要快些。」柳晋风抱着乌采芊，一路的小跑往福济堂的后堂跑着。


    「在里头，在里头。」吴掌柜的紧紧跟在一侧，扶着小姐的身子，以免她掉下来。


    「速速把人请来。」柳晋风一脚就踢开那门，见着空床，就将人放了上去。


    「哎呀！你个兔崽子，你要冻死老子啊！这大冷天儿的，把老子往水缸里扔。」只听外头传来一声唿喊加咒骂的声音，柳晋风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忙出去看。


    只见院子里，一个人立在那一口大缸里，正插着腰，骂着缸前站着的宛童。


    此刻，乌门主已是清醒了，只见他被扒得只剩下一身的里衣，脸也洗干净了，只是浑身湿透，滴着水，在这寒冬腊月的天儿里冻得直哆嗦。


    「乌叔，乌叔，快快，救人要紧。」那柳晋风一见是他，陡然来了精神，几步就跨了过去。


    「这不是柳家的小子么，怎么上京了，你老子可知道？」乌千墨眯着眼睛看着柳晋风。


    「乌叔，快别磨蹭了，在耽搁，你家芊芊丫头可就真没救了。」那柳晋风也不搭他的话，上来就把他往外拖。


    「什么？什么？我那宝贝丫头怎么了？」那乌门主一听也是急了，嗖的一下就跳出了那水缸，直奔着方才柳晋风来的那屋去，也顾不得湿透的衣衫，一路的水迹。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柳暗花明


    又是一夜天明，当乌亦铎睁开双眼时确是见睡在一张十分陌生的床上，虽然还残存着些酒气，可是头脑确是分外的清明。


    这一夜可以说是睡的极香，神清气爽，他伸了个懒腰，被子一掀开，便下了床。


    一推开门，便看见那院子，嘴角含笑，果然是这里，福济堂的后院，自己方才睡的只是一间偏屋的客房，难怪不甚熟悉。


    他连打了几个哈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寻找着自家的老头子，突然间就看见有个人正跪在那正屋的门口，他便好奇的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苏叶吗？怎么跪这里，这是做什么呢？」乌亦铎歪着脑袋猫着腰看那人的脸，一眼就认出来是苏叶，虽然苏叶同苏木两个孪生兄弟长得是一模一样，只是气韵打扮却是截然不同，熟悉他两就不会认错的。


    「二少爷，您来啦！我，我，是我无能。」那苏叶抬头看着乌亦铎，满眼尽是血丝，灰白的脸色也甚是骇人，他说着便是哽咽着垂下头去，如同犯了大错一般。


    乌亦铎满是疑惑，索性蹲在苏叶跟前，看着十分愧疚的苏叶，「这是怎么说的，你到是先起来在说啊！」


    「小姐还没醒，苏叶没脸说。」苏叶说着，那头是低得更低了。


    「见鬼，感情丫头真出事儿了。」乌亦铎一拍大腿，嗖的起身，一脚就踹开那门，直冲进了屋里。


    此时的屋内，乌千墨正在给昏迷在床的乌采芊施针，头上已经是插了不少的银针，乌千墨正拿着一根银针在手里拈着，正要下针。


    只听忽然一声踹门响，乌千墨眉头一皱十分的烦躁「做什么，就不能消停点，这儿救人在呢！」


    侧目一见来人是乌亦铎，也就不说话了，自顾又拿着那银针就往乌采芊的头上扎下，又拈了拈，这才松手。


    「芊芊，这，这是怎么了？」一见那床上的人竟真是乌采芊，乌亦铎惊得看向乌门主「怎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还不快帮忙，不是老子们来的巧，估计等你妹妹坟上都长草了咱们也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乌门主就越发的来气，好好儿的闺女，送进这京城，也才半年的功夫，好不容易见着了，竟是这般的模样儿，怎么不叫人来气，只是此刻无暇去想这些，怎么也得先把人救过来，闺女那只跨进阎王殿的脚可还没收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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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父亲也是如吃了火药一般，再者此刻也实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乌亦铎也就不问了，忙在旁边取了根银针递给老爹。


    乌门主接过银针，继续给乌采芊施针，拈动几下，在看乌采芊，竟是见那闭着的眼睛里，眼珠似乎左右滚动了几下。


    乌亦铎也是看见了，父子二人对视间，便有了默契，乌亦铎继续取针，递给乌门主，二人密切合作，救治着那床上的乌采芊。


    「哎！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又几个时辰过去了，总算是收了针，乌采芊的脉搏也逐渐的稳定下来，乌门主这才大大伸了个懒腰，舒展着一直紧绷着的身体。


    又是看了看一旁的儿子，砸吧了下嘴，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腹中也是空空如也，便问道「什么时辰了？」


    「怕是快晌午了吧！」乌亦铎伸手轻轻抚了抚乌采芊的脸，脸颊虽然冰凉，从鼻间晃过时，也是探到那平稳而有节奏的唿吸，这才满意的挪开手，又是检查了被子周边，有没有漏风的，一一掖好了。


    他又抬头扫了扫这屋子里头，眉头微微蹙着「这屋里着实太冷了些，得搬几盆火儿来，妹妹可受不得冻了。」


    「也是，这屋里也太冷了些。」乌门主望了望床上的女儿，在看了看这屋子，这一刻才觉得是冷得要命。


    想起来昨晚上是宛童那臭小子把自己扔到水缸里了，冻得半死，虽然后来是穿上衣服了，也是担心女儿的病情，只顾着手下的事情了，一时也就忘了，此刻经儿子这么一说，才发现这屋里原来没生火，跟个冰窟窿似的，怪冷的。


    乌亦铎想了想便看向乌门主说着，「去熬些米粥，妹妹醒了得吃些，补身子的药我亲自来配，抓好了我亲自煎。」


    乌门主一听，一脸的不高兴，朝着儿子直卖着委屈，「我去？臭小子，竟然吩咐起你爹来了，你去，你去，你爹我是又饿又累一宿没合眼了，乖，你快去给爹弄点儿吃的来。」


    哪知道那乌亦铎一点儿也不吃他这一套，已然纹丝不动的坐在乌采芊的床边，「我不去，我得守着妹妹，大半年不见了，我可得好好看看。」


    说着便又看向乌采芊，原本那红润康健的圆脸蛋，如今却是明显小了一圈，那如死人一般的灰白还没有退散去，身上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处的伤，又不能细看。


    这丫头一个人在这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头，搞成如今这个模样，真是越想越心疼，顿时眼睛湿润，眼眶发红。


    回想那日，自己午夜梦醒，吓得一身的冷汗，梦里梦到妹妹被人追杀，重伤坠河，画面何其的真实。


    他们是双生子，他坚信，他能感应到是妹妹出了事情，便拉着父亲一定要进京一趟，还好他们来了，若是不来，此刻怕真的就是天人永隔，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想想真是后怕，背嵴都一阵的发凉。


    想到这里，乌亦铎更是坚定了来意，低声说着「若不是你们，她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搞成这样，不管你答不答应，我来是要带她走的。」


    女儿此刻虽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人还没有醒过来，做父亲的怎么不心疼的，听儿子这般说，乌门主也是自责不已，他颓然坐下，垂着头，双手捶着脑门，「怪我，怪我，都怪我。」


    然而这事情自己也是清楚的，实在是得罪的人不一般，老爹也是没有办法的，乌亦铎见老爹这般自责懊悔的模样，又有些子不忍。


    「爹，我，我也不是责怪你，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儿，事已至此，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


    「乌叔，也全然怪不得你一人，此事的癥结全然也脱不了我们柳家的干系，芊芊妹妹若是要离京，我柳氏定当鼎力相助。」


    只听门口传来一道声音，父子二人寻声望去，却是见柳晋风端着一盘子的饭菜走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藏的杀机


    「芊丫头已无大碍，劳你挂记了。」看着进来的柳晋风，乌门主这才又坐起身，双手往脑后一拂，神色非常的疲惫。


    柳晋风走过来，将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那盘子里有两荤两素的四碟子菜，还有两碗白米饭，两双筷子。


    「乌叔言重了，本就是自家妹妹，没有照拂好，还要来向乌叔请罪的，若是让家里知道，也定是要责怪的。」


    「你也务须过多自责，这京城本就是处处暗藏杀机，这孩子哪里知道兇险，这里本就不是她这般性子该来的地方，唉！」乌门主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女儿，不禁感嘆。


    那乌亦铎已是同柳晋风点头之际就算打了招唿，也不说客气话儿，直接过来就在那盘子里捡了筷子，端了碗白米饭往乌门主面前一递「吃吧！吃饱了去睡一觉，都熬了一宿了，脸都熬的跟锅底似的，别妹妹醒了吓着她。」玩笑着还露出几分调皮的笑意。


    乌门主接过那碗筷，只停了半刻，伸手就是一个爆栗，打在乌亦铎的脑门儿上。「臭小子，你还笑得出来，刚才不是还在怪你爹么？」


    那乌亦铎正端了另一个碗吃饭，夹的一口菜还没餵进嘴里，就杯这突如其来的一爆栗，打得筷子上的菜掉了不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哟！臭老头子，说说你也当真，我可是你亲儿子，下手这么重。」


    「重吗？又不是丫头，小子么，打打更皮实，来来来，吃块肉就补回来了。」见儿子确实是不太高兴，乌门主忙夹了块肉来放进儿子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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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们父子此刻还能如初的玩笑，柳晋风也就放了心，上前去看了一眼熟睡的乌采芊，这才找了个位子坐好，看着乌氏父子二人狼吞虎咽。


    吴掌柜的一路小跑进来，看见门口跪着的苏叶，顿了顿，只打了个冷颤，后背有点发麻，也不敢问什么，急急进去了。


    「门主，门主，镇南候爷亲自来了，在后门口，非要见您不可，我怎么也拦不住，您说可怎么好？」


    吴掌柜十分的为难，明明是大冷儿的天儿，看见乌门主却是额上直冒汗，不知道是一路跑出来的汗还是让乌门主那杀人的眼神看得，反正就是局促不安的直抹着额上的汗。


    「来得正好，他就是不来，老子也得打上门去找他的，什么玩意儿，我闺女在他家搞成这样儿，他是吃屎的吗？」一听是镇南候来了，乌门主激动的蹦起来就骂。


    「多年未见，乌兄别来无恙！」只听又是进来一人，几人看去，却是见镇南候一人大步走了进来。


    一看那人，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依然还是那个模样，只是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分权贵之气，眉宇间当年的那个意气青年是不见了，如今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贵人模样。


    乌门主迟疑了片刻，却更是火气上涌，立马上前几步嚷道：「姓李的，你来的正好，今日你若是跟我说的清楚，咱们就还讲讲交情，若是说不清楚，就休怪老子不讲情面。」


    「乌兄息怒，我着实是不知道情况，如今芊芊还没有醒，除了你门口跪着的那孩子，旁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情况。」


    那镇南候丝毫的没有生气，看向乌门主的样子反而眼角似乎带着些期盼已久的笑意。


    「老二，去把苏叶叫进来。」


    乌门主双手叉腰，十分谨慎的样子看向镇南候，却是吩咐乌亦铎去将苏叶带进来。


    「乌兄难道不请我坐！」


    镇南候又是看向乌门主，故意问着，然而乌门主孩子赌气似的，脑袋望向一边，当做没有看见他。


    「世伯，您请坐，怠慢了。」


    那一旁的柳晋风忙上去恭恭敬敬的对着镇南候一礼，接着他又轻声吩咐了吴掌柜的将方才乌门主父子吃完的残羹饭菜都撤下去，泡上好的茶来。


    「怠慢个屁，他爱坐不坐，老子又没有请他来，他还挑理儿了不成，还泡好茶，泡个屁，有几片树叶子给他就不错了，老子到这时候还渴着呢！」


    乌门主双眉一挑，十分挑衅的看向镇南候，自顾的坐下，气鼓鼓的说着。


    那镇南候却是不说话，那乌门主越发的生气，他竟是唇畔越发的笑意浅浅。


    不大一会子，乌亦铎便叫了苏叶进来，苏叶仍是执意跪在堂中，吴掌柜的也进来上了茶水，然后十分识趣的出去，将门关的严实，守在外头。


    镇南候见茶盏端起，轻轻用茶盖颳了刮茶沫，轻抿了一口，方才十分满意的说着「嗯，茶很好，多谢乌兄款待了。」


    一见他还是这般不咸不淡的样子，乌门主就愈发的火直窜上来，看看还未醒的女儿就更是忍不得，跳起来指着镇南候就骂开了，


    「我呸，是叫你来喝茶的吗？我闺女可还躺在床上，你还有脸喝茶了，这么多年官儿，你白当的啊！随随便便你府上的人，说掳了就掳了，说要办就可以办了，那可是你儿媳妇，我亲闺女，你这官儿当的有屁用！」


    镇南候看向激动非常的乌门主，也不急着反驳，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这才双手抱拳镇定的看向乌门主「乌兄，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我可告诉你，要不是她从来都是这般的信你，老子可是不会把闺女交给你的，现如今我闺女身陷险境，差点儿就没命了，我可就这么一个闺女，你赔不起的。」


    乌门主激动的冲到镇南候的面前，揪起他的衣领，二人双目而对。


    「只要有我在，一定保她平安，这事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番话，镇南候全然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真心喜欢芊芊那孩子。


    听他这话，也不似假话，乌门主也渐渐的消了火气，想了此刻最重要的并不是来同这老傢伙辩驳，而是要先找出女儿出事的缘由，定要冷静些行事。


    于是便松了镇南候的衣领，又慢慢坐了回去，喝了口热茶，这才看向堂上跪着的苏叶。


    「苏叶，你说，事情到底是怎样的，是什么人要害小姐？」


    苏叶眉头皱的紧紧，想了半天天，这才开口「恕小人无能，并没有查出到底是何人，那日，那日怕是有好几拨的人出现，根本分不清是谁的人，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怕是，怕是我和小姐都回不来了。」


    「有三皇子的人，不过一个都没回去，被杀光了，有太子的人，想必是他们帮了你，还有，宫里来的。」柳晋风跟着补充道，几人齐齐看向他。


    「宫里？」那镇南候和乌门主迅速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异口同声喊出来，诧异的看向对方。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甦醒


    到了镇南候的府门口，镇南候下了马车，紧跟在后头的却是柳晋风，手里抱着沉睡着的乌采芊。


    天儿很冷，柳晋风用自己的斗篷将乌采芊裹得严实，一丝风都吹不到她，她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


    刚到了清音阁的门口，却是听着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翊儿，你就别闹了成不成，只叫娘心疼啊！」侯夫人哭得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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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表嫂已经去了，你就节哀顺变，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身子，人死不能復生，要想开些才是。」是那明眸郡主娇滴滴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此刻，李恆翊已是被梳洗干净，只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却是被侍卫们五花大绑着，他还在不停的嘶吼挣扎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不能走，不能走，我要去找她，去找她，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好几个侍卫奋力压着他。


    一旁的侯夫人坐在一旁椅子上，弯着腰伏在椅靠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啊！你就消停些吧！她已经去了，是她命薄，怨不得谁，日后你还有好的前程，好的妻子，你就忘了她，你就当心疼心疼你娘吧！」


    镇南候在门口就听见是怎么回事，一张脸马上阴了下来，一进门便看见满院子的白布飘带，乌采芊的几个陪嫁丫头也是身穿孝衣，被捆着仍在地上，靠在一起呜呜的哭着，儿子也是被捆着。


    「这是怎么回事，成何体统？」一向稳重的镇南候一见这场面也是气的眉毛上都是火。


    「侯爷，侯爷你可回来了，这傻孩子，非要去寻那丫头，可那丫头已经去了，这可怎么好啊！这孩子魔障啦！」那侯夫人一见镇南候进来，忙扶着椅靠撑起来，越发哭得伤心。


    镇南候也不顾在场这么多的下人，竟是直直指向侯夫人训斥道：「我怕是你魔障啦！」


    又是朝着下人们一瞪眼「还不快松绑。」那些个下人们吓得着急忙慌的忙给少爷松绑，却是没有人去理会那乌采芊带来的几个丫头。


    「她们几个是要干嘛？」侯爷又是指向丁香几人。


    一个老妈子忙上来回话，「她们几个伺候少夫人不周到，正要发卖出去的。」


    「什么？混帐东西，要卖也是卖你。」一听这话侯爷更是怒火中烧，一脚上去，就只踢向那老妈子的胸口，一下没站稳，直接给踢翻在地上。


    一下子整个院子都安静了，就连侯夫人也惊着了，收了哭声，她惊讶的看向镇南候，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从未见他发过这般大的火。


    「你们几个丫头，还不快快起来伺候你们少夫人，人都还好好儿的，穿的哪门子的孝，胡闹。」又是指向丁香几个，接着又看向后头，柳晋风正好抱着柳嬉走了进来。


    「小姐还活着，小姐，快，快解开，我们小姐还活着，我们小姐还活着。」几个丫头一喜，忙收了哭声，旁边的几个押着她们的丫头也忙帮着解绳子。


    「芊芊，芊芊。」那李恆翊一见到柳晋风进来时便想起来，是他带走了芊芊的，便直扑上去。


    一道他跟前却是停住了，他一双手凝在半空，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柳晋风怀里分明抱着个女子，只是斗篷盖得严实，看不清脸。


    「好好照顾她。」柳晋风上前一步，定睛看着李恆翊，淡淡说着，接着便是将手里的人交给他，转身就走了。


    李恆翊双手稳稳接着，怀里顿时一暖，她还有温度，还有温度，她还活着，一瞬间，眼泪就直直从他眼里滑了下来，苦涩的眼泪刮过嘴角，滴落在那暖暖的斗篷上，不见了。


    就这般，李恆熠似乎忘了周围所有的人，只有他自己和他怀里的人，就这般紧紧抱着她，慢慢走进了屋里。


    「小姐，太好了，小姐没事了，太好了。」几个丫头喜极而泣，灵仙与半夏更是抱在一起哭了又哭，笑了又笑。


    丁香抽泣了一阵后，下定决心一般，用帕子将眼泪翊抹，便笑着看向灵仙和半夏，「好了，都不哭了，该去干活了，少爷和小姐都等着人伺候呢！」


    「是，我们要去伺候少爷和小姐，什么劳什子的孝衣，哪里要穿它的真是晦气，脱了，脱了。」


    灵仙说着便是自顾的脱了身上的孝衣，接着又是帮半夏和丁香来脱，几人麻利的将孝衣脱了，灵仙一起拿着直接丢尽了一旁的炭盆里，顿时浓烟，火苗升起，烧得极旺。


    屋内，李恆翊轻轻解开那斗篷，露出乌采芊的脸来，捂得红红的脸蛋，他身手去摸，果真是暖暖的，他不禁嘴角露出痴痴傻傻的笑意，将那斗篷脱下，又替她脱去外衣，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怕弄醒了她也怕弄疼了她。


    接着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同她并排的睡着，紧紧拉着她的手，将被子盖好，二人就这般睡着，此刻他心里才觉得那丢失的东西找回来了，好踏实，不大一会儿，便传来两人均匀的唿吸声。


    几个丫头轻手轻脚跑进来偷偷看了一眼，方才觉得踏实，这才出去收拾院子，准备膳食，这两位主子，恐怕多日不曾好好用膳了的，定要准备好膳食，让他们醒来就有的吃。


    当乌采芊慢慢睁开眼帘的时候，她看见的是熟悉的床顶，熟悉的被子，熟悉的气味。


    侧目，便是看见了旁边的那个男人，他熟悉的脸，这一刻，她竟然忍不住落泪了，这一次，差一点就要见阎王，生死之际，她最念念不忘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临死之际，想到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了，真是心有不甘，然而此刻，见到了，却是觉得无比的心酸，想哭。


    乌采芊艰难的将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她伸向那个男人的脸，细细的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眉眼，他英挺的鼻樑，他的唇瓣，是那样的爱不释手，不想挪开。


    「看来，你还是垂涎本公子的美色许久了。」那男人缓缓的开口，唇瓣已是轻轻的吻了那纤细的手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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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的美色，本小姐自然是放不下的。」五采芊并没有缩回手来，只是眼里的泪已是沾湿了头下枕着的鸳鸯枕。


    李恆翊翻身过来，将乌采芊搂在怀里，嗅着她脖颈间的温暖气息，让他一堂堂七尺男儿都忍不住热泪盈眶，一股失而復得的喜悦，和打心底里的后怕紧紧扣着他的心弦。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早膳


    乌采芊醒来后便是执意要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只觉得是躺得太久了，必得起来走走才是。


    这一日，非常难得的是，一向勤勉的李恆翊李大人，竟然向朝廷请假休沐一日，专程在府里陪伴着乌采芊。


    看着正愁眉苦脸的喝着汤药的乌采芊，李恆翊竟是如哄小孩子一般的轻声哄着，「在喝一些，身子会好得快些。」更是在小碟里捡了颗蜜枣，随时准备往乌采芊的嘴里塞。


    待最后一口苦药咽了下去，李恆熠便迅速的将那蜜枣塞进了她的嘴里，顿时一股香甜溢满，那苦味儿顿时就轻减了不少，被那浓浓蜜意所遮盖住了。


    见早已经过了上朝的时辰，乌采芊忍不住问道：「你今日怎么还在家里？」


    「请假了，今日不去，就在府里陪着你，可好？」竟想不到李恆熠竟是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惹得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来着。


    「很好啊！」


    李恆翊接过乌采芊手里的药碗，便要扶她去歇着，早上起来已是坐了一阵子，见她气色还是不太好，不易久坐的。「在榻上躺躺，早膳传进来吃，你这伤还没好，就不挪动了。」


    乌采芊对他一笑，便十分乖巧的由半夏扶着到那美人榻上半躺着，半夏又是取来小方几放在榻上。


    也就一会子的功夫，丁香便同灵仙一人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径直过来，打开那食盒，丁香将其中的一盒早膳一一摆开在那小几上。


    正当灵仙要将另一盒摆在一旁的桌上时，那李恆翊竟是淡淡一笑「不必摆在那里，拿过来，我同夫人一道吃的。」


    说着李恆翊便是自顾搬了个圆凳，就往美人榻前一坐，那丁香也只得是将食盒里的早膳也往这边摆，摆不下的少爷竟是让他就放那里，说是自己会取，接着更是将几个丫头遣了出去，说是这里有他，等他传的时候在进来取食盒，都各自忙去，不必在这里伺候。


    几个丫头就这般被赶了出来，面面相觑的互相望着，又望了望那紧闭的屋门，偷偷笑而不语，便各自离去，忙活计去了。


    虽然早膳才端进去，也得紧跟着准备午膳和药汤的，小姐如今的身子十分虚弱，吃食和汤药上都半分马虎不得，交给旁的人都是不放心的，还得她们几个亲自去盯着才好。


    见丫头们都被哄出去了，李恆翊竟是又将那凳子往榻前挪了一挪，离得更近一些。


    又是端起碗来盛了一碗熬得软糯的鸡丝粥，取了汤勺舀了一勺，自己轻轻吹了几口气，待不烫了，这才伸到乌采芊的嘴边，示意她吃。


    「我，我自己来。」那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要过来接那碗，便是被李恆翊制止道：


    「好生躺着，好好吃。」说着李恆翊又腾出只手来将她轻轻按回去，见她躺了回去，这才放心。


    便又拿起那勺子，坐好，十分认真的又重新舀了一勺粥，吹好了后又递到她嘴边。


    「吃啊！这儿就你和我，没别人，就我伺候你，你躲不掉的。」他轻笑着，眼睛发着亮光，十分的温柔好看。


    乌采芊也不在矫情，不就是吃粥，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怎么说也是病人，受些照顾也是该的，可不是自己央求的，人家送上门的伺候，哪里就受不得了的。


    更何况，着实是有些饿了，哪里还顾得许多，想到这里便是一笑，毫不客气的张嘴将那粥一口吃了。


    瞬间整个嘴里一股咸香温润着，满口满喉，都是十分的温暖舒适，乌采芊不禁对着这好吃的粥点头赞赏，丁香的手艺一向是了不得的，哪家的儿郎若是娶了她，那可真真正正的是有福气的。


    李恆翊见她吃的舒心，浅笑着又是舀起一勺粥餵进了她的嘴里，如哄孩子一般的哄着「这才是对的，定是饿坏了吧！慢慢吃，不着急的，夫君陪着你的。」


    「你，你这是怎么了？」乌采芊一凝，只觉得今日的李恆翊格外的不同。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他，说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信的，难不成这傢伙脑壳坏掉了，想到这里她更是一惊，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伸手过来急急去摸他的额头。


    「咦？不烧啊？」她又缩回了手，只是呆呆看着他，样子是没有变了，只是那眼睛里分明不一样了，可以用从冬天到了春天一般的变化来形容，寒霜化春花了。


    这也没几日的功夫，怎么，大冰块就转了性子，化作小春花啦？虽然那日他对自己是有表明心意，但自己还是十分忐忑的。


    「你这是做什么？怕我发烧？晓得心疼你夫君了，这是好事情。」他笑得是越发的灿烂。


    「你，你，你没有中邪吧！」那笑容在乌采芊看来，竟是觉得十分的诡异，心里有些慌乱。


    「只怕是真中邪了，不过也是中了你的邪。」李恆翊说着，便是放下碗来。


    他将乌采芊的手拉过来，捏在自己的手心，细细捂着，如珍宝一般的小心呵护，这才看向一脸诧异的乌采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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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再也不要吓唬我好吗？我此生不能没有你，一刻都不能，从今往后，只要你高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可喜欢。」


    李恆翊深情得看着她，轻柔地而恳切的说着，说道最后，便是拿起乌采芊那水嫩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似在亲吻这世上最为宝贵的东西一般。


    乌采芊一时的呆了，甚至忘了将手缩回，只是任他握着，只觉得他的唇，柔软而温暖，似有一股力量从手心传到心底，又是一酸，眼里又有些湿润了。


    「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因为，我也捨不得你，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说着，那眼泪便不争气的滚落下来，这么多天了，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无防备的将这话说出来，濒临死亡之际，就是这个男人的脸不断在她脑中闪现。


    「乖，不哭，不会的，不会的。」那李恆翊忙将她搂在怀里，轻哄着。


    「咕噜，咕噜！」又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从乌采芊的肚子里传来两声，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小脸一下通红，探出头，嗤笑着看向李恆翊。


    「好了，我们继续用膳。」李恆翊唇瓣微扬，竟是用自己的袖子替乌采芊擦了擦眼泪，这才又端起碗来餵粥给她吃。


    没几口，粥就见底了，「这个，我要吃这个小笼包。」此刻她已经是顺理成章的进入了角色，开始十分顺口的使唤起自己明媒正嫁的夫君来，「这个，我要吃这春卷，嗯嗯，好吃。」


    只见她笑得眉眼如弯月，唇畔如花开，很显然，对于夫君伺候的早膳，是十分的享受，而那李恆翊也是乐得其中，比吃在自己的嘴里还要高兴。


    一顿早膳竟然都吃的是羡煞旁人，门缝里又偷看了一眼方才啧啧离去的灵仙，不知道又要添油加醋的传得多么精彩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蹊跷


    乌采芊已经回府几日了，除了衙门照例差人来大概询问了下话，也就没别的，几日后镇南候府的少夫人遇刺之事案子便破了，结论也有了。


    一众衙役在搜罗证据之时，在城南外五十里的一处破庙里，寻到一伙毛贼。


    也是那伙毛贼极不走运，正商量着要如何逃窜，谋划路线之际，被衙役们逮个正着，加着有奉太子命参与搜捕的御林军一道，正好将那一伙毛贼当场就拿下了。


    一通过堂审问，不肖半天，便一一招了，说是外省流窜作案的惯犯，见乌采芊她一女子独身，便要劫财，谁知那女子竟是个硬茬子，仗着有几分的身手，捨命不舍财，惹急了众人，为了避免泄露行踪，这才要杀人灭口的。


    可怎知，追到半路，那女子竟是跳出来个帮手，还折了不少的人手进去，那女子受了伤，被追到河边落了水，那男子也是伤得不轻，不过那男子到是被一伙人救了。


    只是黑灯瞎火的，半分的月光也没有，风很有些大，谁也看不清对方，见事情已然不妙，这伙人才脚底抹油熘了，躲去破庙藏身。


    原本是准备等风头过了在进城作案，好歹不能空手而来空手而去，道儿上没有这个道理的，总不好因着是京城，就砸了名声，于是就窝着等待时机，等做完一票就马上熘的。


    没想到竟是正商量着该如何如何行事之时，就被衙役们抓了个现行。


    被抓后，才发现，原来之前伤的那女子身份竟然是如此贵重，加之也是用了些手段，那伙人知道，想来也是抵不过去的，免得受些细碎的折磨，好歹痛快干脆些，于是便对伤人之事供认不讳，当堂就签字画押，收监了。


    李恆翊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本想去过问一番，去了大狱却是连人影都没有见着。


    京兆尹说是圣上震怒，京畿重地竟然发生劫持官眷，还想伤身害命，这等恶劣事件，必须严惩不贷，那一伙毛贼在牢里还没有关稳当，就被宫里一道旨意，提出去午门斩了，前后也不过一两日的事情这就算是了解了。


    回到府里，李横翊同镇南候提及此事时，镇南候也是劝他要避嫌，万不可莽撞行事，事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好在人也没事，也就罢了。


    李恆翊仍是不甘，后又求到太子那里，希望可以重查此事，没想到，却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太子明言，既然已有定论，兇手也已经伏法了，让他就不要在追究此事。


    这让他隐隐感到其中的事情很不简单，可乌采芊对于此事的细枝末节也是三缄其口，也只大概说是什么土匪流寇之类，既然贼人也逮到了，杀都杀了，自己也平安回来了，也就算了。


    这番的说辞李恆翊肯定是不信的，可是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都不敢去触及呢？他也大概能估出一二来，只是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枉然，这口气便郁结在心中，上下不得。


    「允崇，这事儿我定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帮不帮兄弟一把？」一间酒楼里，李恆翊又是约了小王爷一道喝酒，心里的烦心事也只能同他这没心肝的说一说。


    虽然他一向是个不着调的，不过，他的消息人脉之广，也算有些手段，在这京城内外的事情，就没有他是不知道的。


    小王爷一想就知道被这傢伙叫来喝酒定没有什么好事情，只轻啄了一口酒，似乎经过很深的思虑，这才故作深沉的开口道：「兄弟的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不过这么开罪人的事情，你也不要总是让我去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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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突然淡淡的开口，似十分平常的话脱口而出。


    「既然这么为难的话，那我让人去通知明眸，说你要请她吃饭，顺便叙叙旧，做兄弟的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好事的对不对，你也是该到娶王妃的年纪了，明眸同你也算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极好的。」


    「嘿！我这臭脾气，你，还来劲了是不是。」一听这话，小王爷马上脸都黑了，一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似被踩了尾巴一般指向李恆翊。


    那李恆翊见他如此激动，正中下怀，就越发的从容，细品了口酒，这才转过来，更是眼睛在小王爷周身打量了一番。


    「我也是好意，我想明眸肯定也会乐意的，看看，你也是仪表堂堂，出身不凡，就是外头花名臭了些，不过成亲了就好了，从小你就跟在明眸后头转，我是晓得的，既然她回来了，你就把她留下，别枉费了老天爷的一番巧思安排才是。」


    「你，你不会来真的吧！」见李恆翊那唇角的笑意甚是可怕，小王爷吓得直往后头退了一步，生怕沾上鬼了一样。


    「那就看你喽！」李恆翊又是眉梢一挑，更是笑出来，顿时小王爷觉得喉头一紧，口水都险些咽不下去，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会做出什么来，因为他真做得出来。


    见他确实不是像在开玩笑的，小王爷忙软了性子，上前跟他斟了杯酒，好生说着。


    「这事儿，不提，不提好吧！不就是打听点儿事儿嘛！我也就是包打听，包打听啊！其他跟我无关，无关。」


    「自然跟你无关，放心，不会赖上你的。」李恆翊端起酒杯，就往小王爷面前的酒杯上一碰，小王爷也是忙端起那酒杯，二人对视一眼，算是明了，酒也就下了肚了。


    又是修整了好几日了，乌采芊也觉得身上渐好，虽然是知道爹和二哥都来了京城了，但为了他们的安全，丝毫不能泄露他们的行踪，就连李恆翊也不能透露，虽然想见他们，也只能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院子里的阳光极好，墙角的一束红梅亦是忍不住要开了，星星点点缀着红蕊，还不十分的茂盛，乌采芊躺在榻上晒太阳，美人榻上铺着厚实的雪白绒毛垫子，很是舒适。


    「小姐，那日，那日若不是为了个钱袋子，小姐也不会出事，都是丁香的过错，一个钱袋子而已，扒了也就扒了，若是小姐有事，我就是死也恕不了罪的。」看着脸色还有些发白的乌采芊，丁香非常的自责。


    「嗨！哪里就是你的错儿了，只不过是我运气不好而已嘛！不过也是我运气好，这不，全然没事儿了嘛！也没缺胳膊少腿儿，全须全尾的。」乌采芊说笑着，还拍了拍自己的手脚，精神头也很不错。


    「小姐伤成这样，定是吃了大苦头的，只是小姐不肯说，怕我们伤心罢了。」丁香眼眶又是一阵的湿润，忙用帕子擦了擦，免得小姐看到笑话。


    「过去了便不提了，我今儿馋的很，要不，晚上吃锅子，想吃那么久了，都没有吃上嘴，真真是越想越馋人。」


    说起出事那日，最让乌采芊难忘的不是那小毛贼，而是说好了要吃的涮锅子。


    一想到这里，便是欲罢不能了，非要晚上吃到涮锅子不可，巴巴儿的央着几个丫头去准备，反正就是要吃的，几个丫头也是没办法，只得是依了她，去准备晚上的食材了。


    乌采芊她却是悠然自得的在榻上躺着，晒着太阳，盖着暖融融的羊毛毯子，抚摸着那身下柔软的绒毛垫子，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就是那迷煳中，那位十分古怪，找着叫什么咕咕的宠物的贵公子，不知道他是哪家暴发户的儿子，还是哪位偏远地区官员的纨绔子弟。


    不过那事情有些不真实，更像是梦，这又让她想到从前那梦到被放血之事，有些颤然。


    不过截然不同的是，那暖融融的感觉确实是真的，那件据说是在发现自己时，包着自己的绒毛大氅，正好好儿的躺在自己的衣柜里。


    可见这事儿，是真真儿的，不是做梦，而且那件绒毛大氅也是极好的雪狐皮子，价值不菲，就这般轻易送人，看来那贵公子也是个性情中人。


    不过，那人也着实是个谜，託了晋风哥哥，还有苏叶去打听，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有这号人物，竟是半分的行迹都没有。


    罢了，罢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做了好事不留名，清高正直之士，不想你去报恩的呢！何必巴巴儿的去找人家，想到这里，乌采芊也就不费神了，眼睛一眯，一会儿就睡得沉沉。


    第一百九十六章 方方和圆圆


    李恆翊下朝以后那柳晋风便在宫门口候着他，说是要请他吃饭，小酌一番。


    「李大人，今日可有空闲，下官进京许久，也不曾约过您好好坐在一起聊聊，今日我做东，就在泰丰楼，宴请您一道吃顿饭，小酌一番，不知可否赏脸一叙。」


    如今柳晋风也算是有一官半职在身了，虽是个品级不高，并无实权的文吏，却是众所周知的太子门生，不容小觑。


    加之他又是定远侯府作为后台，镇南候鼎力推崇，前途可谓不可限量，朝中各官员对于他这位新状元更是礼让有加。


    这次，对于柳晋风的宴请，李恆翊并没与拒绝，换做往日，定是眉梢都不抬一下，径直走过去，因为情敌见面自然是要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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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经那事之后，李恆翊已经不再将他视为敌人，反而是心存感激之情，不过这话是肯定不能表露的。


    「柳大人客气，既然柳大人今日有如此雅兴，李某自当奉陪，只不过是身着官服出入酒楼多有不便，容我回去换身衣裳，也同夫人说一说才是。」


    于是李恆翊便很客气的应下来柳晋风的邀约，说是回去换身便服，便来赴宴的。


    「自然，自然的。」


    那柳晋风也是客客气气的说应该，后又说也回去换身衣服，就这般两人便各自的告了别，约着到泰丰楼去碰头。


    李恆翊刚回到院子里便是闻到一股浓香，径直过去便是见到善堂里，已经是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和煮的咕嘟咕嘟响着的火锅，那香味儿便是从那火锅的浓汤里冒出来的。


    看那一见他回来，便直忙往火锅里添炭的半夏，李恆翊笑着问道：「这是要吃火锅？」


    半夏也是闻着这香味儿馋了半天了，便笑着应着「可不是，少夫人嚷嚷半天说是要吃涮锅子，咱们拗不过她，这不就准备了。」


    李恆翊也只是稍作停留，便进屋去了，一进屋便看见乌采芊翘着腿仰躺在榻上，一手拿着瓜子儿磕着，一手捧着个画本子正看得入神，唇角都是忘形的笑意。


    虽然平日里，乌采芊将灵仙给她弄来的那几本画本子都藏得极好，但他也早是知道的，见她喜欢也就不拆穿，便笑着走过去，「哟！什么时候这般的用功了？」


    「哎呀！你回来啦啊！」一见是他回来了，乌采芊竟是吓得一跳，如同做贼一般，将那画本子往身后一藏，谄笑着遮盖内心的小惊慌。


    「不就是几个画本子，大方看就是了，不必藏着。」见她这般的模样，似犯错的小孩儿在讨好大人一般，倒是十分的可爱。


    李恆翊自顾解开官袍，一旁的丁香见了，忙上去帮忙，那李恆翊竟是轻轻一抬手，示意她不用帮忙，只自己就把袍子脱了，见到这般，乌采芊忙起来，画本子往桌上一搁，殷勤的打开衣柜，替他拿了件居家的外袍出来。


    李恆翊顺手接过乌采芊手里的袍子，却是催促她去躺着「你身子还弱，躺着去，我自己来。」


    「还躺，都躺得快长毛儿啦！」一说出口，乌采芊就觉得有点后悔，这番说话，是不是粗鲁了点？然而看李恆翊脸上的笑意更浓，这就十分的放心了，便往塌边靠着，看他换衣服。


    那李恆翊将外袍拿在手里看了看，似乎有些不满意，「换一件正式些的，这件还是在家穿的好，我要出去一趟的。」


    一听说他这时还要出去，乌采芊瞬间觉得心情就不好了，嘴巴小声嘟囔着「这晚膳都备好了，锅子都烧好了，就等下锅了，还出去作甚。」


    见她这般的不高兴，李恆翊却是心里更加美滋滋的，这分明是捨不得自己出去，便将那外袍就往榻上一放，也往乌采芊的旁边一靠，把她的手握在掌中捂着。


    「还不是柳状元要请我吃饭，既然柳状元家同你家是世交，这个面子总不好驳了去的，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的好，只要你说不去，我肯定不去，就陪你在家涮锅子，可好。」


    一听是柳晋风请李恆翊吃饭，乌采芊到是不解了，这是什么情况，听说自己当日差点归西，是晋风哥哥来府上抢的人，后来也是晋风哥哥给送回来的。


    这下二人不但没有打起来，反而要一道去吃饭，难不成是鸿门宴？先礼后兵？一串的想法后，乌采芊深觉不妥，决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是晋风哥哥请吃饭，那我陪你一道去，好不好，成日的呆在府上，闷都闷死了，你就带我出去透个气儿吧！瞧我可怜的样儿，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要和方方圆圆一样要冬眠了。」


    想到这里，乌采芊竟是拉着李恆翊的手撒气娇来，而且撒的十分的自然，这让一旁的丁香都忍不住小脸一红，默默退了出去，这，这着实是看不下去了。


    这一通的撒娇，竟是让李恆熠一下看呆了，眼睛瞪得老大，不过心里瞬间竟似开了花一般，她在自己面前这般小孩子的样子，还是头一遭。


    只见他忍着心里的暗笑，故作深沉一番，这才开口「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说的方方和圆圆又是什么东西？」


    乌采芊一听，有门儿，很是高兴，见他问道方方和圆圆也就更来了劲儿。


    她忙爬上榻去，在床边的台子上取下来她之前老喜欢摆弄的那个笔洗，李恆翊一看心里也是明白了三分，嘴角早已是弯弯笑着。


    「看，这就是方方和圆圆啊！我给新起的名字，可好，你看方方的壳儿上的花纹要方一些，圆圆的花纹要圆一些，是不是极好辨认的。」


    只见乌采芊竟是欣喜的拿着那笔洗，指着里头那两只小乌龟给李恆翊看。


    李恆翊早就知道她这两只小乌龟，也就是她与众不同，哪个姑娘出嫁竟是还带着乌龟的，想到这里就越发的好笑「方方，圆圆，夫人起名还真是随意。」


    一听这话，乌采芊不乐意了，想到还有人给宠物取名叫咕咕的，那才叫随意的，自己可是好好想过的，便是小嘴一噘「哪里随意了，我觉得挺好啊，难道你觉得不好？」


    那李恆翊忙不迭的忙点头应和「极好，极好，夫人起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接着又是朝门口望了望，天色渐黑了，便又接着说「时辰不早了，那柳状元请客，还要不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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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得，要得，当然要的，可得好好吃他一顿，绝不口软。」


    「嗯！绝不口软。」那李恆翊点点头也觉得夫人之礼，极是。


    乌采芊说完便是又将那装着乌龟的笔洗放了回去，自己也去找要换的外袍，一顿的翻箱倒柜，扔了满床，顺带着将李恆翊的衣服也翻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我穿这件，还是这件，要不那件。」想到要出去，乌采芊就极是兴奋，拿几件衣服比了又比，问着李恆翊。


    「嗯！我看都挺好。」


    「夫人，不如你先看看我穿哪件可好？」李恆翊又是指了指自己的那几件衣服。


    「就，就这件。」乌采芊便是顺手就拿了一件，递给他，又是去比划那几件外裙去了。


    李恆翊接过那外袍，心里也是觉得暖暖，笑意盎然。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论涮锅子的快乐


    只听外头门声响了，柳晋风扫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小厮，便又看向那屏风，却是见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只见那乌采芊易一进来，便是将那斗篷随手脱了，一旁的李恆翊也是随手就接了过去，此刻乌采芊露出一身浅彤色缠枝梅花纹绒毛裙，稍稍施了些粉黛，气色好了许多。


    「晋风哥哥，有这般好事，怎么不叫上我，我可要不高兴了。」


    一见坐在那的柳晋风，乌采芊嘴上说是恼了，面上却是笑眯眯的往那一坐，自顾去检查桌上摆着的是哪些菜色，只是桌上也就两三道凉菜，这让它眉间不禁微微蹙着。


    「我就是不请你，你不是也来了的，你哪里有什么不高兴了，我看你是高兴的很，伤可好些了？」


    柳晋风见她还是如此，并无什么不妥，也就放了心，示意一旁的小厮将小炉上温着的热茶壶端来，自顾取了个茶杯，倒了一盏，放到乌采芊跟前，接着又是倒了一盏，放到她旁边的座位前。


    那柳晋风正要坐下，柳晋风身旁的小厮便十分妥帖的过去，客气的将柳晋风手里的斗篷接过来，搭在手臂上，又继续的立在一旁了。


    只见那乌采芊早就一屁股坐下来，先闷了一口热茶，驱驱寒意，立马就拿起筷子，在那桌上的几盘儿菜里夹起一块儿牛肉，就塞进嘴里，嚼巴，嚼巴着，好不忘说着。


    「还请吃饭，这般寒酸的吗？就几盘儿凉菜，几时这般小气了，你这么大的家业，我又吃不垮你。」乌采芊放了筷子，便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打量开来。


    这雅间便是「锦绣」，也算是极有缘分，在此间，吃过几次饭了，不过前几次太过惊心动魄，实在是不适合细细来观的。


    「就你嘴贫，几时亏待过你了的，热菜不是要等客来了在上不是，你想吃什么？」


    「我今儿明明准备好了菜，准备涮锅子的，这下好了吃不成了，你得赔我。」乌采芊走到那书案前，手指沿着那书案上轻轻划过。


    「这个容易，那就涮锅子，我让他们准备就是了。」柳晋风看着她，便抬手示意那小厮，那小厮立马心领神会，便出去了。


    望着那刚出去的小厮，乌采芊竟是觉得似有几分眼熟，但那人确实不曾见过，便又向柳晋风凑过来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身边带人伺候的吗？怎么吃个饭还带个人，还是副生面孔。」


    那柳晋风到是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嗨！还不是泰丰楼的掌柜安排的，他本要亲自来侍奉，被我推了，就硬是叫这小子来使唤，不过这小子也还算机灵，也就算了，任他去就是了，你只管吃你的。」


    「也是，差点儿忘了，这是你家开的，掌柜的自然是要来巴结一番少东家的。」乌采芊说着，又是坐了回去，将那十分有嚼头的酱牛肉又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只听那一旁的李恆翊淡淡说着，「这凉肉，少吃些。」本又要伸筷子去夹肉的乌采芊，竟是十分乖巧的应了声「哦！」然后就将筷子收回来，放在筷架上，接过李恆翊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看着这一幕，柳晋风也是察觉出了些不一样，这顽皮的的小猴子，竟是让人收了，这般顺从到是少见的。


    也就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门又开了，除了领头的那还规规矩矩拿着乌采芊斗篷的小厮，后头竟是鱼贯进来一队的人马。


    那一队人马，人人手端着托盘，菜品叠的满满，还有烧好的炭火锅子，一併的进来，十分有序的将锅子和菜品都一一摆好，唿拉拉的摆了一大桌子，又是齐齐行礼后方才躬身退去。


    那一旁立着的小厮，竟是将乌采芊的斗篷顺顺达额垂在胳膊上挽着，进出行走只见也是不沾尘染，纹丝不动，行为举止也是十分的得体，这让李恆翊也不禁对这小厮多看了几眼。


    见菜已上齐了，柳晋风这才笑着问着。「二位，可还满意？」


    「这还差不多。」望着那一桌子都是自家喜欢的菜，特别是片得薄薄的鲜羊肉和牛肉，还有冒着热气儿和香味儿的滚开的锅子，乌采芊只觉得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柳公子盛情，已然是极丰富的了。」李恆翊也是客气的应着，看向自家夫人，那副猴急的样子，竟是像猫儿看见鱼，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吞了，也是忍不住笑意。


    「未免弄脏小姐的衣裙，小人已先行替小姐调好了蘸料，小姐尝尝，若是不合口味，小姐可告知小人小姐的喜好，小人再调来便是，公子们不知是何种口味也告知小人一声，小人这便来准备。」那小厮竟是端着一碗调制好的蘸料过来，捧在手里，作势等着乌采芊发话，再好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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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劳了，给夫人便是，我自己来。」李恆翊说着便是自去了一旁的小几上调制蘸料，也不知道要放些什么，只是胡乱的什么都往味碟里放一些。


    柳晋风只是一笑，沖那小厮摆摆手，便也自己过去拿着个味碟，依次舀了几勺子的调料，那李恆翊见了，也是明了，便又是加了几味进去，同柳晋风放的差不多。


    待二人将味碟端过来时，却是见那乌采芊已然是夹了一片烫好的羊肉，沾了蘸料便乎乎下口，吃的十分畅快。


    那小厮此刻已是将乌采芊的斗篷整齐的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拿了一盘儿羊肉和筷子，正在往锅子里头下肉。


    谁知那乌采芊竟是着急的不行，索性上去，就接了小厮手头的盘子，和筷子，自己下起肉来。


    「这般猴儿急，看来是许久没吃到涮锅子了。」柳晋风笑着回道座位上，这番的场面他是见惯了的。


    「夫人这般喜欢涮锅子？」李恆翊看着她，离那炭锅子太近，又是一阵的热气在脸上蒸过，已是能看见几丝的细汗，小脸更是红扑扑的，却是欣喜的一直盯着那锅里的肉，夹在筷子上肉，在滚开的锅里，几上几下，便是变了颜色捲曲起来。


    「论这涮锅子的快乐，便就是涮这肉，要涮得快，不能老了，在沾上这蘸料，往嘴里一塞，嗯，入口即化，人家美味。」


    那乌采芊一边说着额，还不忘演示着，将涮好的肉放入自己的碗中，用自己的筷子夹起，在味碟里沾了沾便放进嘴里，咀嚼两口，十分的满足。


    「嗯！这蘸料调制的真是恰到好处，真是太好吃了。」乌采芊笑眯眯的看向那小厮。


    「小姐喜欢，便才是好。」那小厮眼里也是闪烁着欣喜。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简单的小厮


    不一会子那锅子的热气升腾，将屋子里笼得云山雾罩一般，吃得汗津津的乌采芊索性撸起了袖子，展开双臂在起筷，免得溅着油星到衣裙上。


    那小厮竟也是十分体贴的拿着公筷下着菜，且往乌采芊碟子里夹着，乌采芊可谓是十分欢愉，那小厮似懂她的心思一般，夹的都是她极爱吃的。


    一旁的李恆翊筷子渐渐放下，他打量过那小厮，五官容貌极普通，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头髮乌黑油亮，整齐光熘的挽在头顶，用一条水色髮带繫着。


    那双眼睛到是十分明亮，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小厮身量骨架亦是生的不错，就算是一件寻常小厮穿的，不起眼的青灰色短袄，在他身上也是背直肩挺，腰窄腿长，极精神的样子。


    这个小厮不论长相容貌，单论精神气韵，看着竟也是个不简单的，这让他又不禁多望了柳晋风一眼，柳家，还真是一眼看不透的。


    又是看了小厮，李恆翊心里升起一股的不满，便又起筷夹了一片肉，到锅里涮好了，却是直直放进乌采芊的碗里，「还是我来吧！你去侍奉你家主子。」


    他却是一眼都未看那小厮，眼睛只顾盯着乌采芊，见她唇角沾的一点油渍，微微一笑，便是拿帕子亲密的替她擦了去，将旁边的两位看客简直是视作无物。


    那小厮迟疑了片刻，便往柳晋风那边去了，柳晋风轻轻一抬手，示意他不必伺候，那小厮便静静的立在了他身后，只是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是不时在乌采芊和李恆翊身上扫过，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那李恆翊端起酒杯，举起，望向柳晋风开口「柳公子，这杯酒，我敬你，若非你大义，芊芊或许…」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下去，那事情的后果着实是太过可怕，不忍提及。


    对于李恆翊的这一突然举动，是柳晋风没有想到的，平日里见他，都是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姿态，而且他似乎对自己有诸多的嫌隙一般，不太友好。


    今日从方才宫门口到此刻都是这般的客套，到是让柳晋风有些不解，便是也端起酒杯拱手相敬。


    「小侯爷哪里的话，乌家同我们柳家是世交，芊芊她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何来言谢。」


    柳晋风顿了半刻，便又接着说「我只不过是在尽做为兄长的本分罢了。」


    他这番话说是的十分诚恳的，因为经过这些变数，他对面前这位贵公子也有些更多的了解，先不说其他，对于芊芊这丫头，他是真正上心的。


    而且自己也看得出，芊芊早已将他放在心里，若真是两情相悦，纵然当初是圣旨赐婚，形势所迫，可只要如今是真心相待，那又有何妨？


    一听柳晋风强调兄长二字，李恆翊只觉的眼睛一亮，竟是有一刻的激动，「纵然是世交也还是要谢的，芊芊有柳公子作为兄长这般的帮衬着，作为夫婿，我自然是要替她谢过的，我先干为敬，以表心意。」说着便是将那杯一口干了。


    见状，柳晋风也不得不也跟着赔了一杯，这才放下酒杯来。


    看着柳晋风喝酒，李恆翊不禁想起那日小王爷为了跟他创造机会，结果竟是将柳晋风哄出去灌得烂醉，行事也着实是失了些风范。


    「额，对了，柳公子，允崇他一向是个爱玩闹的性子，想必如今你也是知道的，那日本就是他不对，不该同你那般的玩笑，今日既然大家都说开了，我自替他向你赔个不是的。」


    李恆翊说着又是自斟了一杯酒，还站起来给柳晋风斟了一杯，惶恐的柳晋风站起来要自己拿那酒壶，也被他挥手坐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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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早就吃完一轮歇着，在一旁看戏了，这两个男人今日是怎么了，这般的古里古怪的，又是说道那日柳晋风被灌得烂醉没有前去帮村自己之事，就越发的张着耳朵听。


    原来那祸根竟是小王爷，果然那条花花虫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肚子的坏水。


    乌采芊心里盘算着，改日定是要想个辙儿，将那条花虫戏弄一番，将晋风哥哥的仇给报回来不可。


    想到这里，脸上已是浮现出几分的坏笑，桌上那正在你敬我，我敬你，相见恨晚，客气的没法儿的两位，丝毫不曾发觉，只是被那站在柳晋风后头的小厮看得分明。


    那被人盯着的感觉，乌采芊的察觉了，她应着那目光望去，那双眼睛，果然是在看她，她顿时觉得有种灼热的感觉，那眼睛好熟悉，就好像是在照镜子。


    勐地，她瞪大了眼睛，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竟是有些激动，那小厮竟是沖她轻轻点了点头，得到此番的回应，乌采芊眼睛湿润了。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了，可是饱了。」李恆翊一回身看她，便是见她愣愣的在看柳晋风那个方向，他也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的。


    「没有，没有，锅子离得近，这热气儿熏得人闷闷的，脸上都蒸的潮潮的，歇一会子再吃。」她忙抬起胳膊用袖子在脸上拭了拭，掩着那已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这一举动到是没什么不妥。


    李恆翊又陆续夹了些菜到她碗里，「看你今儿出来吃，胃口也好些，就多吃些，身子便也好的快些，眼看就到年关了，可得把身子调理好了。」


    见二人如此恩爱，柳晋风思虑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小侯爷，芊芊自幼体弱，调理了许久方才强健些，这番又是如此，可是要好生的调理。


    福济堂的苏叶是乌医门白长老的关门弟子，也算是跟着芊芊陪嫁过来的，如今掌管着福济堂，不论医术还是人品都是信得过的，可叫他多到府上走动为芊芊调理身子。」


    说道苏叶，李恆翊便是想起了那日的事情，眉头稍稍皱起，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好歹也是芊芊的娘家人，也就罢了。


    「这都好说，虽然宫里的御医是请得来的，不过怎么也不比芊芊自己家里人来的放心，有劳柳公子操心了，李某自当会为芊芊安排的。」


    「如此，甚好，请。」柳晋风说着便是端起酒杯又敬了李恆翊一杯，便是瞟了一眼还有些讷讷的乌采芊，果真是不让人省心的，那苏叶自己伤得那般重，豁出命不要都要来救她。


    后来又因没有救到她自责不已，带着伤，在冷风里足足跪了一宿，高热不退，若不是乌门主在，怕是也救不回来了，她除了知道那日苏叶同自己一道受伤，其他是半点不知情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二公子


    几人吃完了饭，到了泰丰楼的门口，那小厮忙过去，展开搭在手腕上的斗篷，就要往乌采芊身上盖。


    谁知那李恆翊竟是往中间一插，看了他一眼，直接就接过小厮手中的斗篷，自己替她穿好，还不慌不忙的系好带子。


    一辆马车正好赶过来，在几人面前停住了。


    「这是给二位准备的马车，这般天寒地冻的，还是坐马车回去的好，外头冷，芊芊你快上去。」


    柳晋风说着，便是亲自去撩开那马车的帘子，习惯性的伸手要扶乌采芊先上去。


    正待乌采芊要伸手过去时，却是被旁边的李恆翊一拉，又是扶着她往上一顶，便上了马车，柳晋风空在半空的手也不得不收了回来帮忙去扯那帘子。


    接着李恆翊也抬腿上去，在登上马车之后，他早已隐隐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便是回身望去。


    那身后除了恭敬站在那里的小厮，并无旁人，他又看了一眼那小厮，此刻他确实是也在看向这边。


    不过那小厮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柳晋风，也就收了目光，钻进了马车，柳晋风放下车帘子，便吩咐了车夫几句，车夫连连应承后，就赶着马车就走了。


    目送着马车的离去，柳晋风也转身要回府，那小厮提着灯笼也跟了上来。


    走了一路，路上没了半个人影，柳晋风突然就笑着侧目看着那小厮「怎样？」


    「不怎么样？」那小厮言语间将是很不高兴，甚是有些气鼓鼓的意思。


    「你这脸看得真不习惯，能不能换回来？」柳晋风竟是笑着去扯那小厮的脸皮。


    「嘿嘿！轻点儿，你揪着我肉啦！」那小厮竟是突然就换了副嗓音，还伸手将柳晋风的手打掉，接着又是将灯笼递给柳晋风让他提着。


    他双手捏着下巴，从下面开始往上，揭起来一层面皮，原是戴了一层人皮面具，此刻便露出原本的样子，此人，正是乌医门的二公子乌亦铎。


    「怎么，不喜欢？那小侯爷不合你意？」见着那张与芊芊十分相像的脸，柳晋风这才觉得舒心些。


    「怎么，你看中他啦？那你到是去嫁啊！小爷我真是看着就来气，不是怕连累老爹，我用得着戴着这玩意儿去见他。」


    那乌亦铎沖柳晋风一翻眼，又是把那人皮面具拿到他眼前抖了抖，十分的嫌弃一般。


    柳晋风将那人皮面具接过来，捏了捏又看了看，十分的好奇，乌医门果然不凡，这样逼真的东西都做得出来，戴上人皮面具，竟是找不出半分的破绽，若不是他知道，肯定是将他都能骗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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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玩意儿挺好的，给我也弄一张。」


    那乌亦铎将柳晋风手里的人皮面具一抓回来，就塞进了怀里，「去去去，还回来，这个东西可难做的很，不是，谁要同你说这个的。」


    他又是想起刚才的话题应该是那个人，便仍是愤愤的。


    「我跟你说，依着我的性子，就直接的打上门去，将人抢了就走，浪迹天涯也不怕，小爷我带着我妹子逍遥快活去，任凭他什么候，小爷也是不怕的。」乌亦铎越说越是激动的抬手指着天。


    「莫要激动，莫要激动，再看看，再看看，我倒是觉得他还不错。」柳晋风见他着实是激动了些，忙上去将他的胳膊拉下来。


    「你看吧！论学问，上等，论武艺，上等，论家世，上等，论人品也还不错，论样貌也是不错，还要怎样啊你？」柳晋风竟是掰着手指一一数着，苦口婆心劝着。


    乌亦铎腰一插，便是看向柳晋风，「嘿，我说，你到底是同我一拨儿的，还是同他一拨儿的，怎么尽是说他的好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你自然是看不出来，旁观者清，你啊！任谁娶你妹子你都是不满意的，吃醋了的，哈哈。」柳晋风一拍他肩膀，便是笑着走到前头去了。


    一听这话，果真是正中要害，乌亦铎指着他竟是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刻这才秃噜出来一句「不是你亲妹子，你自然是不心疼的，哼。」


    听到这话，柳晋风脸色微微一沉，敛了笑意，芊芊自幼也是看着她长大了，自己亦是没有兄弟姐妹，同柳家这几个同辈是极亲近的，自然是当做亲的一般。


    作为兄长，哪里又有不疼妹妹的，只是事到如今，怕是已经不是你我，能决定芊芊的去留了，全然要看她自己的决定。


    「唉！我得想辙去一趟镇南侯府。」拿乌亦铎摸了摸后脑勺，突然看向柳晋风。


    柳晋风一听，神情紧张的走到他跟前，「亦铎，万不可莽撞行事，这里可是京城，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我知道，你放心，我晓得轻重，我就是想去看看芊芊，今儿看她那样子，小爷我心里怪难受的，她已经认出我来了，她一定会来寻我，倒不如我去寻她。」


    说着乌亦铎一大男人竟是眼里含泪，险些滴出来，忙别过身子，用袖子抹了去。


    柳晋风见他这般心里也是不好受，便不再反对，又会拍了拍他的肩膀，已做安慰。「好吧！」


    只是当看到乌亦铎那张与乌采芊很有几分相像的脸时，他又有些担忧了「不过你肯定不能以这副样子去，太惹眼了。」


    说道这里，乌亦铎脑子灵机一动，便有了主意，满眼奸笑的看向柳晋风。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同那人说，让苏叶去府上给芊芊调理身体？」


    「是说了，怎么了？」柳晋风不知道他是打的哪门子的主意。


    「嗯！那就极好。」那乌亦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苏叶还伤着在，你，你…」柳晋风随口一说，可是看乌亦铎那坏笑着往前头去，嘴里还嘀咕着「还得回去点灯熬腊，多做几张面具才是！」


    一听他这话，柳晋风也想起方才一事，见那小子已经是走到前头去了，忙赶上去「你不是说人皮面具是极难做吗？怎么一晚上就能做出来，不行，你怎么也得给我做一张。」


    那乌亦铎竟是两手一伸，「拿银子来，你这般财大气粗的，怎么也得拿万八千两的黄金来，小爷在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你做，诚意不够肯定是不能够做的，那活计可是极费神的。」


    「小兔崽子，还敢跟哥哥我要银子！」那柳晋风竟是一个爆栗，就敲在乌亦铎的头上去了。


    「做不做？」


    「不做，就不做，谁知道你是不是要顶着别人的脸去干坏事，偷看哪家的小姐洗澡。」


    「混帐小子，满嘴胡说，你到底做不所？」


    「哎呦！别打啦！我这般俊俏的脸，你也捨得。」


    「那做不做？」


    「不做！」


    就这般，这两个大男人，竟是如小孩儿一般打打闹闹的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第二百章 不一样的「苏叶」


    「都准备好了吗？」乌采芊拿了一只耳环自己戴着，一边戴一边问着身后的丁香，丁香此刻则是在帮她戴另一只耳环。


    「又下了半宿的雪，一早才停了，外头冷的很，小姐还是甭出去了，我去叫他来就是了。」


    丁香还是不太贊成小姐的这个提议，眉间尽显犹豫，这般冷的天儿，小姐硬是说要去福济堂，身子本就还弱，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好。


    乌采芊也是看出了丁香的担忧，耳环戴好了，又对着镜子瞧了一眼，便是回身起来，就牵着丁香的手亲密的宽慰着。


    「姐姐放心，我裹得严实些，保证一丝风儿都透不过，冷不到我的，再说了，我坐马车去，也就上车下车的功夫在外头，在屋里哪里就冷到了。」


    见丁香仍是一脸忧色，丝毫没有被她她话打动，乌采芊便又牵着她的手双双坐下，便是伸手在那碳炉上烤了烤，又搓了搓。


    「你知道，我是从福济堂捡了这条命回来的，好歹要去看看他们才是，做人，总不好太过忘恩的。」她柔声说着，便是看向身侧坐着的丁香盈盈一笑。


    见她这般的笑容，丁香有一刻的失神，也只是轻嘆了声「罢了，我陪你去一趟就是了，不然成日的也是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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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说着便已是起身，几步走到那衣橱前，打开柜子，取了一件丁香色的绒毛斗篷出来，拿在手里摸了摸，滑熘的缎面，毛茸茸的内村，十分的厚实暖和。


    「咦！这件斗篷怎么没见过的，哪里来的？」一见丁香手里的那件斗篷，乌采芊便笑眯眯的迎了上去，看样子丁香姐姐是松口了，要放自己出去的。


    她从丁香手里接过那斗篷，也摸了一遍，那毛茸茸的内村十分的柔软，她索性将那内村贴着自己的脸，眯着眼睛揉搓着「好暖和啊，嗯嗯嗯，好舒服啊！」那样子就像一只在撒娇的猫咪一样乖巧。


    「你几时注意过这些东西，不就一直在这柜子里的吗？」丁香又是将斗篷从她手里接过来，掸了掸，理顺了些，这才往乌采芊身上穿。


    「成日里就知道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都是做夫人的人了，丝毫也不关心穿戴打扮，讨夫君的欢心，若不是我们几个替你操持，怕不是个山里跑出来的野丫头。」


    丁香一边帮她穿着一边说，说着说着眼角竟是含出几丝润润的水汽，一晃来这里也是大半年，几人之中丁香最为年长，如大姐姐一般替几人操持，虽只是个下人的身份，但小姐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始终如一。


    乌采芊已是穿戴好了，对于丁香的话也不烦，反而是乐了，「本来就是野丫头啊！若是成日穿金戴银，叮叮噹噹的，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首饰铺子的大小姐呢！可我不是啊！」


    她又对着那镜子扶了扶头上青玉镶金的簪子，又侧身看着身上的斗篷，这丁香色的斗篷上，还用银线绣着璎珞纹，滚边镶着雪白的绒毛，加着要出门稍稍描了眉，涂了些口脂，竟衬得人是愈发的肌肤胜雪。


    「这就走吧！」乌采芊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小姐，小姐！」才刚走到屋子中央，却是见半夏进来了。


    一看小姐竟是斗篷都穿戴好了，正要出门，半夏有些为难「小姐，您这是要出去？苏叶请脉来了，您见是不见？」


    「人在哪儿呢？自然是要见的，快请进来。」一听苏叶来了，乌采芊一喜，也不急着走了，半夏忙喜滋滋的应了声是，便去叫人了。


    苏叶依旧是挎着个药箱，跟在半夏后头就进来了，一见到乌采芊，竟是有些呆愣，也忘了行礼，直呆呆杵在了那里。


    见那苏叶并未行礼，却是呆呆看着小姐半天也不言语，丁香上来调侃着「哟！这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平日里礼数最多的人，今儿见着小姐，竟是痴傻了。」


    「唉！莫要说这些话，那日得亏他出现，也算救我一命，他也是为我受的伤，我本也是要去看他一看的，想不到竟是他先来看我，也是有心了。」


    乌采芊忙出言制止，却是见那苏叶仍旧那般只盯着自己，那眼神同往日很不一样，看得人心里血涌翻腾。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问苏叶一些事情。」乌采芊说着，便是坐下了，自己端了桌上的茶壶，取了两个茶杯，斟茶。


    「既然苏叶都来了，可是不出去了？」丁香问着，便是过来乌采芊跟前。


    「这会子先不出去，我且同苏叶坐一坐，请他喝杯茶，不过等会子还是要出去的，我还是想去福济堂看看。」乌采芊也是生怕这位姐姐反悔，忙应着。


    丁香见她坐着怕是一时不会动身，这屋里也是暖和，披着斗篷到是显得有些闷，便替乌采芊解开斗篷的系带，收了那斗篷。


    「知道了。」丁香亦是将那斗篷搭在架子上，又理了理整齐，扫了一眼那一坐一立的二人，这才同半夏一道出去。


    见丫头们出去了，乌采芊茶水已是倒好了，自己先饮了一口，又把另一杯往桌子对面推了推。


    「坐吧！见你能来，我很是欣慰，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乌采芊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的苏叶不一样，哪里透着股不对劲？


    那苏叶虽然还是一言不发，却是将肩上的药箱取下来，搁在桌上，然后坐下，拿起那茶杯，饮了一口茶。


    「嗯，这茶不怎么样。」


    一听到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声音，乌采芊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苏叶，心里更是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


    那「苏叶」竟是勐地伸过头来，手指还在乌采芊的鼻尖上轻轻勾了下，「我的傻丫头，可认出你亲爱的哥哥了。」


    那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还有那娴熟不过的动作，鼻尖还留有那划过手指余温，乌采芊完全可以肯定了，对面的「苏叶」根本就不是苏叶，而是另有其人。


    也就在猜测到对方是谁时，乌采芊只觉得心里的那道筑起已久的堤坝，瞬间就崩溃了，诸多日夜的委屈和思念都一涌而出，眼泪就这般滚烫的落下，她伸出双手来，朝着那人的脸上抚去。


    第二百零一章 与小舅子的第一次会面


    摸着那张「苏叶」的脸，乌采芊再也忍不住，「你是二哥？」


    「可不是吗？戴着张面皮而已，你就认不出来啦啊！为兄真是心痛啊！」那「苏叶」果真就是乌采芊的二哥乌亦铎，此刻竟是假装一阵的捶胸顿足。


    此刻已是确定身份之后，乌采芊一时间便是扑向他，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二哥，你可来了，你可来了，呜呜呜！」


    「二哥来晚了，二哥该死。」那乌亦铎亦是双眼都红了，强忍着那眼泪，将乌采芊抱在怀中，任她哭着，那鼻涕眼泪一大把的，都沾湿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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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抚着她的背哄着「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受委屈了，都是二哥不好，来的太晚。」


    想到这里乌亦铎也是深深的自责，遥想那日见到妹妹，满脸皆无生相，若不是父亲在，怕早就已经是勾魂使者手中的冤魂，若是自己早些来，将妹妹带走，这一切，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好不容易找个个发泄的地方，乌采芊是越哭越伤心，忍不住还一边哭一边捶打她二哥的胸口。


    「呜呜呜，我还以为你们把我都忘了，说是不能来，二哥你就真不来了，几时就这般听话了的，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就这般狠心肠的，呜呜呜！」


    那乌亦铎忙装作被她捶痛了，狗搂着腰连咳着，「咳咳咳！轻些，轻些，捶坏了，你就没二哥了。」


    那乌采芊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抬起袖子将眼泪一抹，就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哪里，哪里捶坏了，怎么就这般不经捶了，我看看，我看看。」说着便是上手去翻他胸口的衣裳。


    「芊芊，听说你今日想出去…」刚一进来的李恆翊便看见乌采芊的手，正在「苏叶」的胸口翻腾衣裳这一幕，要出口的话也只说了一半便哽住了，脸色也是瞬间漆黑。


    乌采芊一时间也是傻了，一看到李恆翊，手跟触了电似的缩了回来，脑中翁的就空了半拍。


    忙慌乱的将手腕伸出来递到「苏叶」的面前，「你，你回来啦啊！他，他，他，来给我把脉的，把脉。」


    很显然，乌采芊的表情太过惊慌失措，扯开嘴角的笑意比哭还难看，手势也是非常笨拙，这个理由看起来是太过牵强，完全没有可信度。


    而且那「苏叶」竟也是没有半分想配合着圆回去的意思，完全不理会乌采芊的暗示，而仍是稳噹噹的坐在那里，打量着进来的李恆翊。


    「把脉？」那声音时极冷的，


    「你，你倒是起来啊！」乌采芊悄悄拉扯着「苏叶」的袖子，平日里的苏叶见着李恆翊是极恭敬的，那里会这般坐在这里，这不是要漏馅儿。


    而且方才那极不雅的一幕也被李恆翊瞧见了，他当然以为实实在在看见的，就是乌采芊同苏叶在做些什么，哪里会知道是两亲兄妹日常疯闹的把戏。


    乌采芊是着急的不得了，不停扯着「苏叶」的袖子，可那「苏叶」却是将她扯自己袖子的手轻轻拍了拍。


    眼睛却是始终没有离开那面色铁青的男人半刻，电光火石间，两个男人的眼睛里竟是要蹦出来火星子了。


    「苏叶，你这是何意？」李恆翊冷眼看着他，一股压力顿时逼近。


    可那「苏叶」竟是毫不在乎，突然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我是何意？」


    「你，你不是苏叶？你到底是谁？」一听到「苏叶」那声音，李恆翊瞬间察觉不对，眨眼间便沖了上去，一把将乌采芊扯到身后挡着，自己站在「苏叶」的面前。


    那「苏叶」却仍是没有惊慌的意思，侧伸着头瞧了一眼李恆翊身后的乌采芊，这一举动让李恆翊更是挡过来，将乌采芊往后头藏的远些，让这人看不见。


    「哟！我家的人还不让我看，哪里来的王法，想跟小爷来横的是不是，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那「苏叶」竟是冷笑着，用一根手指在下巴下头一滑而过。


    这一小动作，让躲在李恆翊后头的乌采芊看得心里一抖，也顾不得许多，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李恆翊往旁边一推「不要！」。


    那「苏叶」的手刚一抬起，此刻将他扑倒的却是乌采芊，两人同时倒了下去，乌采芊恰巧倒在他怀里，她最后只挣扎的看着「苏叶」的脸，一脸的恳求「不要。」眼一闭，竟昏死了过去。


    「芊芊，芊芊！」乌亦铎此刻是真慌了，拍着她的脸，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会这般不管不顾扑上来的。


    「滚开！」那李恆翊冲上来，一把将乌亦铎扯着就甩了出去，力道十足，乌亦铎一个勐地迴旋险些没站稳，衣衫髮丝都有些凌乱了。


    李恆翊也是上去抬起乌采芊的头，可怎么摇晃她都没有反应，「芊芊，芊芊，你怎么了？」


    一抬眼，他那双寒冰似的眸子，满是肃杀之气「你到底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马上让她醒过来，不然今日你必死。」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死字充满了威吓。


    紧接着李恆翊横抱起乌采芊，脱去鞋履，将她平稳的放到了床上，待替她盖好锦被。


    待将乌采芊安置停当之后，便是全神看向了那呆站在那里还心心念念张望着床上人的「苏叶」。


    嗖的一阵强劲的疾风，还有些发楞的乌亦铎便被李恆翊一掌袭来，仓促之间，完全不能招架。


    只能是仓皇躲闪，然而，那李恆翊的攻势并没有一招即停的意思，而是如暴雨梨花轮番攻来。


    乌亦铎只得是在不停退闪间，抽机反击几招，不过很快就会被逼的只顾死守，无还击之力。


    「说，你是何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恆翊此刻如同是发怒的兽一般，手下没有留半分的余地，一双刀刃般的劲掌经络爆起。


    「轰」的一声，一把椅子被击得粉碎。


    看着那被一掌击成齑粉的残椅，乌亦铎这才知道此人绝非徒有虚名。


    若是论起真招来，此人的功夫定是在自己之上，若是方才躲闪迟了半刻，那一掌着实是打在自己身上，必定早已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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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打了，不打了，有事咱们好好说，好好说。」


    乌亦铎料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的，妹妹才见着，总不能搭上命去，对了，妹妹？一拍脑门儿他才想起来。


    妹妹还躺着在，该死的，他这才反应过来，当务之急，不应该是在这里打架的。


    「有什么可说？」那李恆翊一声冷哼，却是没有半分想要停下攻势的意思，继续勐攻上来。


    这下到是轮到乌亦铎着急了，谁叫自己一时的手欠，要给这货下药，竟想不到害了自己的妹子，「哎呀！我，我，是你小舅子。」


    听到「小舅子」几个字时，这下轮到李恆翊掌风顿时僵住，停在了半空。


    第二百零二章 暗度陈仓


    李恆翊躬身摸了摸乌采芊的额头，很有些发烫，汗流不止，她的气息非常的不稳，喘息的厉害，「如何？」


    「很奇怪，很奇怪，这也太奇怪了。」乌亦铎蹙眉间不由得又摸了摸下巴。


    原本自己那一味昏睡散，也不过是叫人瞬间昏睡过去，并无什么伤害的。


    纵然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喜欢眼前这一位，所谓的「妹夫！」不过，就算是要教训一番，也是绝不会伤其性命的。


    咱们乌家人，最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那无仇无怨的就不必相报了，这基本的江湖规矩还是拧得清的。


    可见，自己下的药是绝对不会下错，然而，为了进一步确定不是自己搞错了。


    乌亦铎索性翻开衣袖，还有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荷包，香囊之类，一一检查过一番，可是眉间却更是紧锁了。


    思虑了半刻，乌亦铎这才走到窗边，十分忧心的将乌采芊的手拿过来，又搭上脉「她中毒了！」


    一听中毒，李恆翊立马警觉起来，忙上前去，「是不是方才你…」


    一听那人竟是在怀疑自己，这下乌亦铎也不干了，眼睛瞪得老大，辩说着。


    「哎哎哎！莫要乱说话，什么我，方才不过是给你下点迷药，你那般汹汹架势进来跟抓姦似的，小爷我好不容易见到我妹子，机会宝贵，自然是要好好叙叙，不把你放倒了，我们兄妹如何能叙兄妹之情。」


    「兄妹？你说你是芊芊的二哥，你如何自证身份，你明明此刻是顶着苏叶的脸，叫我如何信你？」


    若不是为了救芊芊，以李恆翊的警觉是绝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人的，可他确实是帮着在救芊芊。


    芊芊也的确是有两位哥哥，这人也能到道出个一二来，而且经过他一轮的针灸之后，芊芊才有了反应。


    「哎呀！这兄妹就是兄妹，这还有冒领的不成，你这人也忒奇怪了，这是我乌医门的腰牌，我兄妹三人，同一块玄铁打造，一模一样，做不得假，你拿去看就是了。」


    乌亦铎见他竟是怀疑自己的身份，显得很不耐烦，从方才翻出的那堆东西中检出一块腰牌，往桌上一拍。


    李恆翊过去将那腰牌拿在手中瞧了一瞧，又掂了一掂，也是回想起曾见乌采芊擦拭过这么一块腰牌，不过心里仍是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你为何伪装成苏叶前来？」


    说到这里，又是想起旧话来，乌亦铎便是忍不住火上来了。


    「嘿！我倒是想大摇大摆的进来啊！若不是全家受那老皇帝的要挟，我妹妹需要嫁到你家来吗？当小爷我是多喜欢顶着别人的脸似的。」


    「此事，她倒是从未提起过。」李恆翊眼里顿时有些黯然，听到这话，乌亦铎心里也不是滋味，两人沉默了半刻。


    见乌采芊仍是不醒，李恆翊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来，「芊芊会如此，会不会是因为余毒未清？」


    经李恆翊这么一问，乌亦铎也思索了一番，然而觉得还是不对。


    「不应该，妹妹的体质特殊，虽先前那毒极其的霸道兇险，然而却全然已经是化解了的，这个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出错儿。」


    乌亦铎自然是不会说乌采芊的毒是自己同父亲一道解的，有他们父子二人经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哪有当爹和当兄长的会在这事情上坑闺女，坑亲妹子的，自然是毒清了，没有危险了，才捨得将她交于柳晋风带回来。


    当然，这些是不能说出来的，那皇帝老儿可是下了旨意，老爹是不能出乌医门的，若是被发现，乌医门必然要已抗旨论处，牵连极广。


    从乌亦铎的话语间，李恆翊嗅出了些信息，心中的有些疑惑，或许就有了答案。


    「先前，是你替她解的毒？」


    乌亦铎对于这一问，有些惊异，不过看李恆翊那眼神，却是分外的认真，事已至此，除了老爹的行迹不能泄露，自己反正已经是暴露，就不妨认了算了。


    「没错儿，是小爷，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一併问了。」


    见乌亦铎已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去了，李恆翊喃喃的「若是如此，那就没错儿了。」便往乌采芊的床边坐下，只望着此刻还在昏睡的乌采芊。


    李恆翊并未抬头，今日见着「苏叶」这张脸，竟是另一个人，不过那双眼睛看着很有几分的熟悉，不禁让他想起一些事情来，「我们，是不是见过了？」


    「这话说的，我们昨晚不是才见过？」乌亦铎笑着，端起方才乌采芊为他斟的那杯茶，喝的竟是只剩下半口，这会子口着实有些干了，便自己提起那茶壶，又斟了一满杯，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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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突然就明白了，昨晚，在泰丰楼的事情，难怪觉得怪异，「你，是那小厮？」


    「嘿嘿！果真是个聪明的，你其实昨晚就对我起疑了是不是，也亏得你对我妹子还算上心，不然你定不会察觉异样，小爷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疼惜惯了的。」


    此刻那一杯茶也是见底，乌亦铎方才将茶杯放下，打开那药箱，在里头翻腾了一阵，似乎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接着又是将方才从自己身上翻出来的东西看了一遍，最后落在一个八方小木盒上，将那小盒打开，取出一粒药丸来。


    「将这个化开水，餵给芊芊，我自会给她开个方子，药抓好了会叫宛童送来，切记，药要你亲自去煎，不可假手他人。」


    乌亦铎说着便是将那药丸重新放回小木盒中，将小木盒直接递给李恆翊。


    李恆翊接过木盒，却是对于乌亦铎的嘱咐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府上不太平。」乌亦铎一番嗤笑着，手里却是在收拾药箱。


    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虽然不能同李恆翊说破，可自己已然是发现了端倪，要早些回去同老爹商量对策才是，不然隐藏在暗中的危险会时时威胁到芊芊。


    乌亦铎有些念念不舍的走到床前，又是替乌采芊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很是心疼，「我回去开药方，你看好她。」


    「难道你就不准备以你的真面目示人？」看着眼前这位所谓的「小舅子」竟是顶着苏叶的一张脸，李恆翊很是别扭。


    「小爷怕见了会吓着你？哈哈」乌亦铎却是一阵好笑，已是将药箱往肩上一挎。


    「鬼神亦不怕，岂会怕你？」


    「小爷我是深沉，暗度陈仓你懂不懂啊！」那乌亦铎仍是笑着。


    「走啦！好好照顾我妹子，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乌亦铎摆了摆手，已经走了出去。


    第二百零三章 乌医门二公子到京


    京城繁华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马车前头还有仪仗开道，论起规格来非是王公贵族万不可使用的。


    虽然豪华马车在京城的街头是司空见惯的，然而这辆马车却不一般，那马车四角的凤凰头衔着的灯笼上，赫然绣着个金丝红蕊的月字。


    凤凰仰首月中留，敢于天地争光辉，在这大楚，能用此灯笼的，也唯有长公主夏月牙，圣上钦赐一月字，意欲除开太子之外，众皇子公主也要以她为尊。


    这马车并不仗势，而是缓缓而行，一路上的行人纷纷垂首避让，原本喧闹无比的长街，此刻竟是骤然失了闹音。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纷纷举目朝着那马车望去，人们纷纷揣测，平日里鲜少出门的长公主，今日这般大的阵仗是要去做什么？


    这马车行了不多久，便是来到了城门口，那城门官早已经带领部下列队候着了。


    长公主缓缓下了马车，城门官立马上来行礼，那一众的卫兵也是垂首行礼，丝毫不敢越矩。


    长公主就这般漫步走出城门，一众人便是在后头几丈之外跟着，长公主驻足，遥望远方。


    那一人一骑便是从太阳升起的地方由远及近，一路而来，长公主的唇畔，慢慢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渐渐传入耳中，那骑马的青年早已是看见了长公主，临近她身前，缰绳一拉，「吁」的一声唿哨，那马儿乖乖停下了。


    那青年从马背上潇洒的跳下来，走到长公主的跟前，就是单膝一跪，马鞭往后一收，拱手就是一礼，「草民乌亦铎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想必你是收到了本宫的旨意，本宫答应芊芊，要宣她的兄长进京，此番迎你也是如此意思。」


    「多谢殿下！」那乌亦铎已是起身，又抬头朝着那高大的城门望了望，笑得很是惬意。


    「走吧！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先去我府上安顿。」长公主说着便转身进城门，那一众跟着的人亦是看呆了，纷纷猜测着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长公主亲自来迎？


    那乌亦铎也不管其他人是何种异样的眼光，而是心情十分好的牵着马，跟在长公主后头。


    待走过那一队守城门的士兵面前时，果然没有看到先前自己佯装打扮混进城门是为难过他的那位士兵。


    想必那人此刻还在床榻上起不来，然而却是看见了那位对自己出言相帮的小兄弟，于是便停在了那士兵的面前。


    「公主殿下，依在下看来这位小兵爷，倒是十分的面善，对于这城门的庇护，十分得益；古语有云，相由心生，我们做大夫的，对于相面一说，也是渊源已久，断然不会看错，依小民看来，这位小兵爷，前途断然不止于此。」


    乌亦铎一时想起那日之事，觉得这小兵在这拜高踩低，贵贱分明的地方，却是能够存有一分善念，也属难能可贵。


    本身身为医者，便是知道这一丝善念足矣救一人，一丝邪念便也可杀一人。


    「哦？」见乌亦铎如此这般说，长公主也是一时好奇，回过身来看那小兵。


    「抬起头来。」


    那小兵只觉得心头一震，虽然是大冬天，可后背已是浸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一眼便是看见站在他眼前的长公主，一时间竟是有些吓傻了，颤抖着唇瓣，舌头打结，都忘了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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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小子竟是吓得痴傻，长公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并不介意他此番的侷促「叫什么名字？」


    「小勇子，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快给公主行礼。」


    到是那城门官机灵，见这小兵怕是没有见过世面，见到长公主竟是吓傻，忙过来戳了下他后腰，将他按下行礼。


    「长公主莫怪，这孩子叫丁勇，年纪还小，来了不多久，让您见笑了，下官一定好好调教。」那城门官又是对着长公主一顿的点头哈腰。


    「是个好苗子，好好栽培着，就让他给你做个副手吧！」


    长公主却是没有去看那城门官一眼，那般的嘴脸，亦是看惯了，只会惹人厌烦罢了，已是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那城门官一时惊着了，不知道长公主为何会做这般的决定，忙跟着迎上去。


    「这，这，公主这事怕是要同上头说一声才是吧！小人，小人不好做主的。」


    「本宫需要跟谁说？你的顶头上司？九门提督吗？」只见长公主一声冷笑，便是一抬腿上了马车。


    那乌亦铎经过那叫丁勇的小兵，亦是沖他一笑，那小子竟是红了脸。


    「二公子，你跟他们在前头走吧！」马车的四面布帘都被拉开，露出细细的流苏帘子。


    此刻太阳升起，照的那流苏上的珠子晶莹透亮，泛着多彩的光泽，里面的人看得分明，正是长公主端坐在里头。


    「是。」乌亦铎又是一拱手，然后便一步跨上了马背。


    就这般，长公主的马车缓缓而去，只留下吓得衣衫浸透的那城门官在擦着额上的汗，他怨毒的看向那小兵。


    而此刻那小兵却仍是一副呆傻的样子，只痴痴看着那马车离去的背影。


    然而他自己并不知道，方才乌亦铎的一番话，都是源自自己先前的一丝善念，从而改变了他的一生。


    而且，他的一生也如同乌亦铎预言的那番，一语成谶，他将与这城门有着无比深厚的渊源。


    就这样，长公主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进了城，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京城百姓都看到那乌亦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长公主府开道的卫队里。


    那些先前看着长公主马车出城的人，此刻不光是看到了马车里货真价实的长公主。


    而且长公主的队伍里竟是还多出一位翩翩公子来，众人纷纷猜测着这位公子的身份，一时间都炸锅了。


    在这京城，消息传播起来，可谓是铺天盖地，也就是在乌亦铎进入长公主府后不久，一盏茶都还没有喝完的功夫，京城里就已经传遍了。


    那位镇南候府少夫人的兄长，也就是乌医门的二公子，进京了。


    据说是长公主下旨召进京的，并且还是长公主亲自去城门口儿接回来的，看来长公主同那位镇南候府的少夫人，关系果真如传言中的那样不一般。


    第二百零四章 顺理成章


    「小姐，小姐！」灵仙一边喊着一边跑进了院子，乌采芊此刻正在院子里的美人榻上晒着太阳。


    昨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那般的不适，本来有好多事儿要问二哥的，等醒过来二哥却是走了。


    也就是宛童送药过来时，来请了安，说是一切安好，这才放心些。


    夫君也不多提昨日之事，自己也就不好多问，这事情自然是说多错多的，还是缄口不提最省事。


    乌采芊正眯着眼睛，望着墙角那满树的红梅，也就几日的功夫，那星星点点的花骨朵儿，已是绽放得熙熙攘攘，裹得满枝满树都是。


    红艷艷的梅花，给这萧条的寒冬增添着绚丽的色彩，傲然独立于这院子里。


    见灵仙那丫头又是如往日一般冲撞进来，乌采芊也并不惊讶，要是这丫头哪日变得老实规矩了，那才会让她有些意外。


    只是稍稍抬了下有些沉重的眼皮，又挪了挪，侧了侧身子，用一个胳膊撑着半边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昨夜睡得格外的累，似乎同人打了一夜的架一般疲惫不堪。


    「怎么啦？」是哪家的姑娘跟人私奔了？还是哪家的汉子走错门儿让狗给撵出来了？还是才子佳人的老套戏本子？」


    「都不是，都不是，是，是二少爷进京啦！」


    灵仙喜得眼里都闪着光，亲人来到来的激动展现的一露无疑，那欣喜无以言表。


    「哪个二少爷？」一听这话，乌采芊脑子还有些没转过弯，只是马上又想到自己的二哥，狐疑着从榻上撑起来，不是要隐匿行踪吗？


    「还有哪个二少爷，自然是咱府上，乌医门的二少爷，小姐你煳涂啦，是你嫡亲的二哥啊！」


    这下轮到灵仙来笑话她了，不知道是受伤的缘故，还是怎么，反正怎么看，小姐现在就是迟钝的很。


    从前看着挺机灵一人，竟是慢慢变得有些傻了，特别是同少爷在一块儿时，笨的都不好意思说她。


    「二哥？二哥，二哥他真来了，他竟这般明目张胆的来了？」乌采芊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心里的疑虑更甚。


    灵仙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乌采芊的一个白眼，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的小姐，二少爷不明目张胆的来，难不成要偷偷摸摸的来不成？」


    果真如师傅说的那般，情爱是这世上最毒的药，入骨噬髓，丝毫沾染不得，看看如今已经步入痴傻的小姐，当引以为戒才是，灵仙脑瓜子里竟是思量着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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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呢？人在哪儿啊？」


    说着乌采芊便是从美人榻上爬起来，虽然身子感觉还十分沉重，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刺激得她一下就有了气力，两下就将鞋穿好，准备要出去。


    「小姐，莫要着急，二少爷让宛童来传的话儿，稍后来府上看您，陪您用午膳的，这还有个把时辰，不用如此着急的。」


    看着小姐这般的手忙脚乱的样子，灵仙忍不住抿嘴一笑，更是上去帮忙搀着她。


    乌采芊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想到二哥要来，心里又是喜又是担忧，不知道顾着哪头好了，她来回走了几步，想到既然是来吃饭，就该先准备午膳才是。


    「哦哦！既如此，那，那快让人早些准备午膳去。」


    又是来回走了几遭，无意中摸到自己的脸，又是想起今晨起来，发觉自己的脸色着实是不太好。


    「我这般样子，会不会太难看，一定是很难看的，走走走，快去上个妆。」


    见她如狗咬尾巴似的直转圈，总算是转明白了，灵仙不禁笑着，「哎呦！我的小姐，这才是句明白话儿。」


    临近午膳时分，那乌亦铎果真是就顶着乌医门二公子的头衔，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南侯府的大门，一道同行的还有苏叶。


    就在善堂里，桌上已是摆满了佳肴，却还没有起筷，几人坐着，正聊着。


    「二哥，你就这般来府上，会不会落人口实之类的？」


    乌采芊也不知道自己何时起变得这般的敏感，这里是京城，处处都是眼睛，自己已经吃过闷亏了。


    「嗨！你二哥我可是长公主姐姐传召进京的，顺理成章的事儿，哪个不要命的敢置喙，活得不难烦了吧！」


    乌亦铎此刻见着了妹子，心情可以说是十分的愉悦。


    「小姐说的极是，二少爷还是莫要掉以轻心，谨慎些才是。」


    苏叶也是比较贊成乌采芊的说法的，毕竟这里不是乌医门，这官场，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不是如是医者仁心一般简单明了的。


    丁香同半夏一道端了最后两道菜进来，恐怕菜凉了，上头还盖着盖子。


    丁香将菜摆好了，便是看向乌采芊，「小姐，可以开膳了，等不等少爷？」


    可以说是没有经过半分的思虑，出于本能一般，乌采芊随口就答道，「自然是要等的。」


    也就是乌采芊话音刚落，便是听见半夏朝着门口说着「少爷您回来了。」


    此刻乌采芊竟是顿时升起一股紧张，瞟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和苏叶，不知道这事情，该如何方才说得清楚。


    昨日自己问道「苏叶」去向时，他也只是说人走了，并没有其他。


    乌采芊咽了咽口水，这才说着，「你，你，回来啦！这，这是我二哥。」又是指了指坐在她身侧的乌亦铎。


    听到二哥二字时，李恆翊本是没什么惊讶的，因为他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传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满京城都知道了。


    不过在看到乌亦铎那张脸，他着实是有些吓着了。


    又见着乌亦铎旁边坐着的苏叶本尊，那就不会错儿，确实就是他，一时脸色都有些变了，因为那张脸确实是同乌采芊很像。


    特别是那双眼睛，乌采芊从前在扮作男子之时，同他这样真的是像极了，难怪自己一直觉得熟悉，原来是如此。


    看到李恆翊那般看着自己，乌亦铎也不意外，一个大男人竟跟自己的夫人长得一般像，任凭谁都会吓着，换做是自己，估计也不会例外。


    「呵呵！我说过，瞧着我的脸，会让你吓着，我也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你看，这么快就应验了吧！」


    乌亦铎到是觉得，看着那人无比震惊的样子，到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第二百零五章 双生子


    「嗯！开膳吧！吃饭，吃饭。」乌采芊也是察觉出氛围有些怪异。


    原本十分融洽的场面，一下僵住了，让人觉得身处其中也是有些不舒服，便忙起身过来拉着李恆翊过去坐着。


    「这菜还可以，对了芊芊，午时的药喝了没有？」乌亦铎早已经不十分客气的起筷开始吃了。


    「哦！还没呢！」


    「已经熬好了，我这就去端来。」丁香应声就去了。


    然而此间乌亦铎全是眼神怪异的来回在李恆翊的脸上看了看，却是没有说什么，不过明显写着不高兴几个字。


    乌采芊也察觉出乌亦铎突然就变了脸色，不过想不出来是个什么道理，只认为是二人见面太过仓促，或许是对方心里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大一会子，丁香就端来了药，乌采芊喝了药便也开始吃饭。


    「二哥，你吃，你吃。」乌采芊忙往乌亦铎的碗里夹了块菜，翊转头又是看见身侧的李恆翊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于是，忙又给李恆翊也夹了快菜，然后便自顾低头刨饭，心里只觉得这个位置坐得极不好，夹在中间，十分的为难。


    吃罢了饭，几人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乌亦铎又是递给乌采芊一个小药瓶，「一日服一粒。」


    「嗯！」乌采芊将那小药瓶捏在手里。


    「走了！得空在来看你，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好好照顾自己，二哥担心你。」


    乌亦铎又是一只手抚上乌采芊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定睛看着她的面庞，虽然施着粉黛，仍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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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从前那般红润健康如苹果一般的脸，如今到是要用脂粉来遮挡昏暗发黑的颜色了。


    他的心里顿时无比的酸涩，不忍在看下去。


    捏着她的手腕不经意间，往脉搏上搭了片刻之后，竟是一转身便扭头就走，苏叶急急行了礼，也跟着出去了。


    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李恆翊眼中也满是猜测，总觉得他的到来，并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他那张与芊芊十分相似的脸，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望了一眼身侧的乌采芊，此刻李恆翊才忍不住说道「你二哥，同你真像。」


    「哈哈！那是自然的，我两可是双生子，他也就在我前头出来一刻半刻的，不过也就是这一刻半刻的，让我生生就矮了他一头。」


    「什么叫做矮一头？」


    「我得叫他哥哥啊！分明差不多时辰出来的，硬生生的我就成了妹妹，不过作为兄长，他还算称职，这亏我吃了也就罢了。」


    乌采芊仍是一笑，想起小的时候，为着这个事情愤愤不平好久的，明明是一日出生的，怎么就他是哥哥，自己是妹妹，怎么就不能叫他管自己叫姐姐呢？


    然而，所有人对于这个提议都是不贊成的，难不成是因为他比自己长得高些？还是比自己重些？


    于是便狠狠的吃了一阵子的饭，撑得肚皮圆滚滚的，还积食了。


    可他分明比自己高出来那么多，怎么吃也赶不上的。


    算了，这也忒不划算了，还是算了，做妹妹就做妹妹吧！有人疼着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总是要人要吃亏做小的。


    一想到这断往事，乌采芊就不禁莞尔，大人都知道，兄弟姐妹间，自然是当小的好些。


    都是大的让着小的，疼着小的，哪里还有小的要挣着当大的的。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觉得好笑。」


    虽然看着她在笑，可李恆翊又是有些担心「今日可好些了？」


    摸着那有些昏沉的头，乌采芊还是很诚实「还行，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是想不太明白，就算是中了二哥的迷药，话说吃了解药后也会是头脑清明，不会似这般浑噩，或是自己最近体弱，身子差了些的缘由吧！


    「那便去歇着。」


    说着，李恆翊便是扶着她往屋里头去，本来要端着茶水过来伺候的丁香，见二人进去了，也就端着茶水又折回去了。


    福济堂后院内，乌亦铎匆匆进来，便是端起桌上的一盏茶就喝口，这才坐下，看他的神色，一路定是匆忙的。


    「如何？」只见那乌医门主坐在那桌子的中间，又拿了一个茶盏倒了一杯，推倒乌亦铎的跟前。


    将乌亦铎方才喝的拿一杯拖过来，蓄满了茶水，就放在了自己的跟前。


    乌亦铎又是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果真不出所料，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妹妹很不安全，下手的人就在她身边，必须赶紧带她走，计划要提前。」


    乌门主抿了一口茶，眉头锁成了个「川」字，深深思虑了一番「虽然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


    接着便是将那刚喝了一口的茶盏往桌上一搁，十分的笃定「不过，还是要搏上一搏的。」


    言辞间似下了一个非常要紧的决定，眉宇间则是不可撼动的坚决。


    一听老爹这番决定，乌亦铎一拍那桌子，「早该如此！」脸上终于洋溢出笑容，这正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乌门主抬眼看向他「联繫的如何了？」


    「放心，不日便进京，一切行事都会稳步进行，轻重我还是晓得的，不会不顾大体的。」


    乌亦铎低身下来靠近乌门主轻声说着。


    「嗯！如此甚好，家里有你大哥坐镇，也是极稳当的。」


    乌门主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乌亦铎的肩膀。


    「等这边事情了了，你就出去闯荡闯荡，歷练歷练。」


    「正合我意！」乌亦铎更是笑得兴奋，已然是摩拳擦掌的样子，急不可耐了。


    「你说去南边怎么样？」此刻乌亦铎却是已经在开始打算他的闯荡路线了。


    「去去去，一边儿去，容我在好好想想，那老贼太过狡诈，容不得出半分的纰漏，否则就是前功尽弃，满盘皆输。」


    想起要提前启动计划，乌门主虽然坚定，可也不得不担忧，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掉以轻心，必定不会成事的，一股忧虑不禁油然而生。


    「那老贼当真如此可怕？」


    乌亦铎狐疑，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乌医门他是二少爷，除了那骄纵的妹妹，兄弟几个他最小，自然也是没有吃过亏的。


    有乌医门和江湖第一大帮派两江盟作为后盾，在江湖上，不说横行霸道，也从未有过什么阻力，自然是不晓得父亲的担忧。


    看着儿子这般的无所畏惧，乌门主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自己曾经，不也是如此，可那老贼的可怕确是事实。


    他亲眼见着他踏着无数的骨血，才得以踏上那独尊之位，手段何其狠辣，可将任何人踩在脚下，哪怕是她？


    这世间，对于他，还有什么是不能舍下的，一个无所顾忌，没有心肝的人，才最是可怕。


    第二百零六章 不走


    又是过了几日，眼看年关将至，候府里也是变得十分热闹，採办年货，洒扫除尘，除旧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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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将养了这些日子的乌采芊，也是觉得身子好多了，早已经按奈不住那颗躁动的心。


    挑了个晴好的日子，坐了马车，便到福济堂走一遭。


    一下马车，抬头便望见那福济堂的招牌，顿觉分外亲切。


    丁香在前头搀着她，灵仙那丫头跟在后头替她将裙摆理了理。


    几人便进了福济堂的大门，一眼便是又看见那柜檯上的古先生。


    那古先生，仍旧是在一边扒拉着算盘珠子，一边拿着笔在帐册上写着画着，似未曾感觉到有人进来，非常的专注。


    遥想初到这里时的那场景，自己还真是莽撞，一见面就管人要银子，换谁也会没有好脸色的。


    乌采芊走向那柜檯，在柜檯上敲了敲「咚咚咚！」


    那古先生方才微微侧目，一见是她，便忙将那手里的笔搁下，恭敬的拱手一礼，「小姐！」


    「掌柜的在不在，苏叶人呢？」乌采芊朝大堂里望了望，却是并没有看见她想要找的人。


    「都在后院儿，我领小姐去。」


    说着，那古先生阁下手里的事宜，就从柜檯后头走了出来，要过来领路。


    「不必如此麻烦，先生忙就是了，我熟门熟路的，不必这般客气的。」


    一见那古先生如此的客套，乌采芊忙摆了摆手。


    「先生忙着，我自己去了。」


    还不等那古先生再来客套一番，乌采芊已是朝后堂小跑去了，生怕古先生追来似的，头都不敢回。


    每次见着古先生，乌采芊心里都有些讪讪的。


    总觉得每次看见古先生，就想是学堂里的老夫子，让人敬畏，不对，对乌采芊来说应该是害怕，谁叫她偏偏就是个怕读书的。


    一路进了后堂，穿过走廊便是进了后院，近前几步就看见吴掌柜有些侷促的站在那里。


    他还不时的往屋子里头张望，那屋子却是门窗紧锁，只隐约听见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吴掌柜，您这是？」


    乌采芊狐疑的打量着吴掌柜，又朝那屋门口望了望。


    一见眼前的乌采芊，吴掌柜一喜，「哟！小姐，您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他确实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上次小姐遇难，他们可都吓得不轻。


    乌采芊见他这般问，自是高兴的，自行转了个圈「你看，我这不是全好了么。」


    「那就好，那就好。」


    吴展柜差点儿喜极而泣，小姐若是再不好，他这掌柜都要干不下去了，主要是被门主盯得没脸呆了。


    乌采芊近身，朝那门的方向努了努嘴，「在里头？」


    轻声问着吴掌柜，这时后头的丁香和灵仙也已经赶上来了。


    乌采芊便朝着吴掌柜抬了抬眉，吴掌柜的七巧玲珑心，立马就明白意思，忙上去截住两个丫头。


    「二位姑娘，请同我去一道，眼看这就要过年了，准备了些东西给小姐，本来是要亲自送到府上的，只是这几日有些小忙，竟是耽搁了，既然小姐来了，就带回去。」


    就这样，吴掌柜带着丁香和灵仙走了，乌采芊便是蹑手蹑脚的悄声走到那屋子前。


    靠近一听，里面似乎有人在争论什么，靠过去把耳朵往那门上一贴紧，准备偷听。


    只听「轰」的一声，乌采芊应声倒地。


    原是那门根本就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她稍稍一用力靠上去，那门便开了，脚下没站稳，便摔在了地上，惊得那屋里的几人齐齐看过来。


    一眼就看见摔进来的妹妹，乌亦铎忙迎了上去扶她「呀！这是干嘛，摔疼了没。」


    「嘿嘿！没事，没事！」


    一看屋里竟是有几个人，自己摔在地上，也是怪难看的，乌采芊一骨碌爬起来，连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小姐！」苏叶先也是有些愣着了，这会子才反应过来，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沖他笑了笑。


    「芊芊，你可好些了，快，快过来，让爹瞧瞧。」


    一看是小女儿，乌门主这位老父亲也很是动容，忙招手让她过去。


    「爹！」看到乌门主时，因多日不见，乌采芊心里也是有些激动，几步就走了过去。


    「快叫爹看看！」


    乌门主忙将女儿拉倒跟前，到处看着，一时有些紧张。


    又是拉起她的手腕，往脉上一搭，凝神片刻神情方才慢慢舒展下来。


    「嗯！身子已是大好，不过还是要好好调理，照着你二哥的方子还可以吃几副。」乌门主这才放心些。


    「爹和二哥方才在说什么呢？这般的热闹。」


    「没什么，不过是讨论些事情。」说起这事，乌门主瞟了一眼儿子乌亦铎，一脸的不高兴。


    「哪里是什么讨论，分明就是不让别人说话的。」说到这里，到是轮到乌亦铎更不高兴了。


    「我哪里不让你说话啦！谁也没堵着你的嘴不是。」乌门主又是侧目看向儿子，并且提高了声量。


    这下乌亦铎又不干了，都跳起脚来「你看看，你这是让人说话的吗？妹妹，不信你问苏叶，他哪里让人说话的，我的提议他根本就不听的。」


    苏叶此刻只能是在旁边干咳几声，抿嘴笑着，这对父子也是活宝贝，谁也不让着谁的，都喋喋不休的小半天了。


    翊看苏叶那样儿，显然是问不出什么的，乌采芊只能是先找个位置坐下在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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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向那跟小孩儿似的还在赌气的父子两，乌采芊没好气的开口，「说吧！又是什么事情要这般不依不饶的。」


    「我们计划，要带你出京，我觉得宜早不宜迟，年前就走，就这几日走。可老头子非说要等时机，眼见就是年关，京城必定是处处严防死守，若是要等他说的时机到了，起码要明年了。」


    「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这时候，能让你在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若是有半分的不确定，决不能行动。」


    「只要妹妹说要走，小爷我今儿就带她出城，远走高飞，管那多，按你说的等，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坚决不行，我不同意。」乌门主嗖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们哥儿几个都说好了，只要妹妹同意，就敢把她弄出去，你不答应也没辙，到时候天大地大的，你也追不着。」


    乌亦铎俨然是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全然不顾被气得半死的老爹。


    乌采芊现在也听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为了将自己弄出京城的事情争论，可是自己早已经是拿定了主意的。


    就在父子二人争论不休时，突然传来乌采芊思量之后，十分冷静的声音「二哥，我也不同意，因为，我不走。」


    这话一出，屋里的另外三个人都瞬间看向她，满眼的不解，那两父子也是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第二百零七章 勾了魂儿


    乌亦铎亲自送乌采芊到门口，扶着她上马车，他仍是不死心。


    「妹妹，要不，咱在好好考虑考虑，这京城着实不是你待的地方，二哥都想好了，带你天南地北的去玩儿，岂不是更好？」


    乌采芊也不答她的话，只是笑笑。


    也是怕把妹子逼急了，乌亦铎只能是做出让步来，他想着要多给她些时间，好好思量说不定就想通了。


    自己这一来就说要带她走，毕竟是住了大半年的地方，或许还有些不捨得，得给她些时间依依惜别不是。


    「好好好，二哥绝不逼你，你回去仔细琢磨琢磨，二哥等你的消息，咱不着急，不着急啊！」


    见二哥那满眼的疼惜，乌采芊心里一暖，微微点了点头「嗯！」，便钻进了马车之内。


    望着那马车在街头转了弯，乌亦铎这才又回到了福济堂，一路直奔后院。


    「爹，你快想想辙儿，妹妹说不走，那怎么能行，这是让什么勾去了魂儿，从前可是哪里都甭想困住她的。」


    乌亦铎一进门，便是看见老爹也似乎在想着事情。


    乌门主突然站起来，朝着乌亦铎过来，思虑着也是，定是为了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女儿才不愿意走，见儿子这么说，也是被点了穴位一般，非要问个究竟。


    「勾了魂儿？谁勾了她的魂儿去？」


    「谁？」被老爹这么一问，乌亦铎也是有些蒙，这他到是不十分清楚，难不成是那李恆翊？


    不对，他两是奉旨成婚，依着妹妹的性子，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哪里能让那傢伙勾了魂儿去，这事，得好好查查。


    乌亦铎想着，看妹妹那样子，问她铁定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找人去打听，非弄出个一二三来不可。


    想着便是起身就走，又是看见前面的老爹，也不得不嘱咐一番。


    「我也不确定是谁，这事，我去搞清楚，你就老实呆在这里，别让任何人看见了，别裹乱啊！」


    「这事我晓得，对了，你，你去把那位，那位侯爷叫来，我，我有事要问他。」乌门主又是想起些事情。


    「那位？是哪位？您能不能说清楚些。」


    乌亦铎不太明白，老爹其实明明对那位镇南候还是挺信任的，人家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想来以前关系也是处的不错的，怎么表现得这般的别扭，看得旁人都怪难受的。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叫李君烨的傢伙。」


    乌亦铎又是翻了他老爹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说，爹啊！您说的这人名儿我不太清楚，您到底是说的谁？能不能讲的清楚些。」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李恆翊他爹，那个什么候，这下清楚了吧！」


    乌门主被儿子故意逼迫的有些恼，虽然当年与他也算是朋友，但一想到他作为那人的左膀右臂，享尽荣华，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切！您就嘴硬吧啊！分明跟人是朋友，还非得端着，跟人欠你万八千似的，我看你平日里也不这样啊！


    怎么，就因为人家儿子娶了你闺女，你是没看你上次那样儿，半点长者风范都没有，我都替你臊得慌。」


    乌亦铎又是一顿的挖苦，也是，自打老爹回来，从来都是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跟小孩儿似的，有时甚至有些很不成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着那镇南候就跟踩了猫尾巴似的，要说是因为圣旨赐婚那事，可看起来并不像。


    当初他可是说这位镇南候不错，是值得信任的人，才答应妹妹到京城来的，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过这事儿，这老头儿自己不说，别人也是不知道的，真是懒得过问了。


    乌亦铎瞧了瞧他老爹跌了一肚子话，却不说的样子，也不在多问，便是一摆手出去了。


    「好啦！话儿我给你带到就行，人来不来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见儿子丢着这么一句走了，乌门主忙追到门口，气吼吼的补上了一句，「他，他敢不来！不来，不来老子打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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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从后头传来的自家老头子放出的狠话，乌亦铎无奈的摇着头走了，心里也是已经思量好了要去找谁。


    「晋风哥，咱们可是兄弟，我有点儿小事儿要跟你请教，你可非得跟我交个实底儿不成。」


    柳府后院儿，桌上摆着一桌的酒菜，乌亦铎正端了酒壶往柳晋风的酒杯里倒酒，一脸的巴结样儿。


    看着这小子今日竟是如此殷勤，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有事相求，柳晋风也不客套，直接端起那杯酒来瞧了瞧，「哟！这是有事儿要求我来着。」


    「嘿！哪里的话，咱哥们儿还用得着说求这般难听的，不过是打听个事儿。」乌亦铎忙笑着跟他碰上了一杯。


    「这哪里说的准，谁知道你是不是要作奸犯科去的，到时候我到成了帮凶了。」


    见着小子确实是有事儿的样子，柳晋风那边是又想起那晚他那般的小气，便是要逗他一逗的。


    乌亦铎连连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生怕他此刻真的误会，耽搁了大事。


    「不能够，不能够啊！哥，就是你秃噜秃噜嘴皮子的事儿，这关系到我那妹子，不开玩笑啊！」


    一听是关于乌采芊的事情，柳晋风也就不开玩笑了，又喝了一口酒，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哦！既然是芊芊的事情，我就不难为你了，你问吧！」


    「晋风哥，是不是你将我家妹子的魂儿勾去了？」


    「噗！」柳晋风的酒还没咽下去，就被他这番言语吓得直喷了出来。


    「哎呦！晋风哥，你别激动，别激动。」乌亦铎忙上来帮他擦拭喷的到处都是的酒。


    「不用，不用，你说什么？我没听太明白？」柳晋风忙把乌亦铎推开，自行用袖子擦了擦，这才看向他。


    「不是，晋风哥，我是准备带她离开京城，你是知道的，可那丫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障，让人勾了魂似的，她非不走了，就要就在这儿，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太蹊跷。」


    乌亦铎一脸困惑的解释着，接着又是一脸狐疑的仔仔细细看向面前的柳晋风。


    「我寻思着，这丫头打小儿就喜欢跟在你屁股后头转，她是不是看上你了，见你中了状元，柳在京里当官儿，她也就不走了。」


    「傻小子，瞎寻思什么呢！芊芊确实是为了一人留在京城的，不过那人，却不是我，你呀！想错了。」


    柳晋风说着，将那方才有些乱的髮丝伸手往后一抛，觉得撸顺了，这才又将酒壶端过来，自己斟着酒。


    「那是谁？」乌亦铎两眼放光，耳朵都竖起来了。


    一时间来了极大的兴趣，急急凑过来，还顺手就接过柳晋风手里的酒壶，沖他笑眯眯的，便将酒杯替他斟满了。


    「这个嘛…」柳晋风稍稍顿了顿，很是为难的样子。


    「怎么嘛？」


    「不知道那个人皮面具到底是有多难做的？」柳晋风轻云淡的说着，只看着那酒杯里的酒。


    乌翊铎见他竟还是为那桩事情刁难他来着，忙应下了，「那是小事，明儿，不不，就待会儿我就让人给你送一张来，够意思吧！你可以说了吧！」


    那柳晋风又是饮了一口酒，故作高深一般，缓缓道来，「这个嘛！你得去问你那妹夫，到底是使了什么迷魂术，勾了你妹妹的魂去。」


    「就这啊？」乌亦铎不可谓不是瞠目结舌，转念一想，他立马就明白了「不对，不对，你的意思，难道真是他？」


    「自然。」柳晋风缓缓端起酒杯冲着他一敬，然而此刻，乌亦铎全然已经没有喝酒的兴致了，瘫坐在椅子上。


    第二百零八章 要棒打鸳鸯


    镇南候在宛童的引路之下，一路进了福济堂的后院，在正屋门口，却是见苏叶等在那里。


    「侯爷！」苏叶一礼，镇南候微微点头，苏叶又是一伸手请他往里头去的意思，镇南候会意，也不停留，就往屋里头去了。


    镇南候推开门，见屋子正堂并没有人，却是从侧间里头屋里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


    镇南候随着那声音进去，进到一见茶室，那乌门主正背对着他，盘腿坐在榻上，正在往杯子里倒着茶水。


    那茶水汤色极其清亮，一股清幽的茶香扑鼻而来，镇南候不禁嘴角已是升起几丝的笑意来。


    乌门主只是自顾的倒好了两杯茶，将其中的一杯放到对面，然后便一言不发的坐着。


    那镇南候也不拘谨，直接就到乌门主对面的榻上，同他一般，盘腿而坐，见那乌门主仍然是老着一副脸，他却是一笑，端起那茶杯，轻嘬了一口。


    「嗯！多年不见，想不到你不仅药煎的好，这茶烹的也是不错了。」


    一边喝着茶一边偷偷抬眉瞅着那乌门主的脸，却是见他眉间拧成一团，满脸憋着什么似的，一股氤氲之气，他能这般隐忍着，这让镇南候觉得很有些意思。


    「谁让你喝了，你到是自觉的很，哼！你这读书人，几时也学得这般没脸没皮了。」乌门主又是一阵的冷哼。


    见乌门主仍是黑着脸，镇南候心里一阵的嘆息，这才将茶杯放下，缓缓开口，「这么多年不见，乌兄当真要同我这般的生分。」


    见他这般说，乌门主又是忍不住一阵的嘲讽。


    「别乌兄，乌兄的叫，咱们没那么熟，能同你道兄弟的不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么？几时轮到我这小小的大夫跟你这位侯爷称兄道弟了，咱可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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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候突然似有些激动，言辞间，那眼眶都有些泛红，「乌兄此言诧异，他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乌兄难道还不清楚。」


    想想这些年，他也是不易吧！自己图一时的嘴巴快活，这般说来，也是不太对的，乌门主这才缓了缓语气。


    「嗯，你，你也别跟我来说这个，路是自己选的，你怨不着谁。」


    「我谁都不怨。」镇南候稍稍低着头，眼睛只看着那茶杯里的清茶。


    乌门主见他那样，也不想在扯下去，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在扯也是没甚意思，关键还是眼下的事情要紧，差点儿就忘了正事儿。


    「你，你也甭跟我废话，扯其他都是不顶用的，今儿让你来，就跟你说一件事儿，我女儿，我是要带走的，你安排安排，别到时候说没通知你。」


    一听说乌门主要把女儿带走，镇南候一下就急了，立马的立起身子来朝着乌门主迎上来「这是为何啊？乌兄，芊芊这孩子我可一直是视如己出的呀！你万万不可啊！」


    一想起宝贝女儿那一身的伤，乌门主作为一个父亲，自然是更加的义愤填膺起来。


    指着镇南候的鼻子就差开骂了，「为何？你眼瞎吗？我女儿嫁到你家，这才几天，命都差点儿丢了，还不是你们欠下的冤孽太多，害得我女儿来替你们受。」


    「先前确实是我照护不周，我向乌兄致歉，可，可他们小两口一向都是好好儿的，俗话说另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乌兄可万万不能棒打鸳鸯啊！」


    想到儿子这段时间的改变，作为父亲自然是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他已经离不开芊芊那孩子，早就情根深种了。


    回想自己年轻之时，不也是痴情？却是没得个善缘。


    如今天公作美，儿子娶了个自己中意的妻子，怎能就这般轻易的散了，作为父亲，必然是要极力为其争取幸福的。


    「我棒打鸳鸯？你说姓李的，你搞搞清楚，是那个人强行要我女儿嫁到你家的。


    说白了，我一看病的大夫有啥可忌惮的，他可主要防得是你。


    若不是为了看在你当年对她的那番情谊，还算是有几分的仗义，我死都不会把女儿嫁到你家去的。」


    乌门主是越说越来火儿，虽然知道京城的水深，当初也是想着好歹也是有人帮村着，女儿总不能吃什么大亏的。


    可谁知道，有这般的兇险，竟是有人出了杀招，要夺其性命。


    因此，乌门主这才决定，绝对不能让女儿做了这些人玩弄政治的牺牲品，刀刃下的亡魂。


    「乌兄说的都是，总之是我没有照顾好芊芊，任凭乌兄如何责罚都行，可，可你真不能将她带走，那两孩子已然是同气连枝，离不开了的。」


    见乌门主着实是生气，可是自己也是一位父亲，自然是能够体谅的。


    当初自己的儿子和芊芊也确实是有一阵儿的不对付，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一日日的你侬我侬起来，那热乎劲儿，当爹的怎么会辨不出真假来。


    想到这里，镇南候突然脑中闪现一个念头，不如让翊儿自己来表个决心，说服乌兄，或许更管用的。


    「要不这样儿，乌兄，我领犬子专程前来拜会，你好好考验考验他，为着之前芊芊出事儿，任凭你打骂责罚，我绝不还口，只要你认了这个女婿，不带芊芊走，怎么都好说。」


    乌门主见他竟是这般的反对，还要儿子来见他，想起之前女儿也说不肯走的话，原是为了那个小子，想着就更是来气。


    「不见，不见，老子不见，任凭你说破天去，女儿我肯定是要带走的。


    你这老匹夫，一肚子的坏水儿，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这是你的地盘儿，你父子两合起伙儿来坑我还不容易？我女儿肯定就是着了你儿子的道儿了。」


    镇南候仍是不想放弃，苦口婆心的劝着，「乌兄，此事绝不能如此的草率行事，你就算是不听我的劝，你好歹要亲自问问芊芊肯不肯走啊！」


    「事情我通知到了，你可以走了。」乌门主一下就下了逐客令。


    「乌兄，孩子们的事情，咱们能不能不插手，让他们自己做决定，当年若是我能自己做决定也不至于…」那镇南候仍是锲而不捨。


    「呦呵？你还想怎么着？别跟老子提当年的事儿啊，看着你就来气，滚，滚，滚。」


    那乌门主一遍骂，一边将那镇南候催下榻，一路推着将他就往外头轰。


    刚将他轰到门口，回来坐着喝口茶顺气，又见那镇南候在门口探出个头来，「乌兄，咱在商量，商量，可好？」


    「给老子滚，没得商量！」


    那乌门主顿时气得拔下一只鞋就扔了过去，直接打在那镇南候的额头上，「哎呦！」一声，镇南候只得是摸了摸脑袋，「哎！」又是一声长嘆走了。


    第二百零九章 拜见岳父大人


    「这都大半夜了，夫君怎么还没有回来？」乌采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然困得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是侯爷派人来叫去了吗？」


    丁香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直走到乌采芊的跟前放下，接着便是将她那双已经冰凉的脚，脱了鞋袜，放进热水里泡着。


    「嗯！真舒服，去了大半天了，也不见回来，我都困了。」


    乌采芊搓了搓脚说着，又是跟着打了一个大的哈欠，嘴巴张得都到耳朵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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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说不晓得回来的时辰，让您早些睡呢！不然，我待会儿去瞧瞧？」丁香又是替她往脚背上浇了浇热水。


    「嗯！我在等等。」


    乌采芊说着，热水泡着脚也甚是舒服，用了一晚热腾腾的红枣汤，一下全身都暖烘烘的，便在小几上靠着，靠着，靠着不一会儿便眯着了。


    「咚咚咚！」吴掌柜的匆匆披着一件棉衣到后门开门。


    一打开门，便是看见两位穿着黑斗篷，却是看不清容貌的人影，吓得一个后退，手里的灯笼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下意识的一望门主那屋，等灯还亮着，屋里也还有人影儿，那这两人肯定不是门主和二少爷。


    吴掌柜便是心里顿时警觉起来，捏着灯笼的手加重了力道，横在了门口，「什么人？」


    只见那前头的人退下头上的斗篷帽子，走近了些「吴掌柜，是我。」


    一看那脸，吴掌柜虽然惊讶，却也是心里平復了些，原是镇南候，这大半夜的，这位侯爷怎么又来了？


    吴掌柜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过去伸出头朝门外四下望了望，见没人，便将两人迎进来，将门关好，插上门栓。


    「二位，请跟我来吧！」说着便是将两人领着朝还亮着灯的那房间走去。


    「爹！那姓李的真这般说？」屋里，乌亦铎十分惊奇的站在他老爹的跟前。


    「住嘴，姓李的是你叫的吗？」这下轮到乌门主眼神不善了。


    「不你说的吗？我同你学的呀！那我得怎么叫，叫侯爷？还是叫世伯？那也得你乐意吧！」


    「谁让你叫世伯，没那么亲近啊！」这下到轮到乌门主不干了，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那镇南候已是听见父子二人的对话，还不容吴掌柜的通禀，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乌兄此言诧异，本就是十分亲近的，叫声世伯又有何不可。」


    「你，你怎么来了，我说，你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一见又是镇南候，而且方才他们二人的话还被他听见了，乌门主有些恼羞成怒。


    「你堂堂一侯爷，天天半夜走人家后门，还偷听人家说话，你读书人的教养呢？让狗吃啦！」


    「你我亲家一场，何必如此计较，翊儿，过来，见过你岳父大人。」


    那镇南候今日可是打了主意，势必要拿下个结果的，自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的就激怒。


    说着，他后头那人也是摘下了帽子，正是李恆翊。


    他上前几步，站在乌门主的前头，恭恭敬敬的拱手一礼「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什，什么？什么什么？你，你是哪位？」


    乌门主被这一拜拜的有点蒙，这突如其来的人，让他始料不及，完全还不能接受。


    见老爹竟是一下有些招架不住，吓得直往后退，乌亦铎忙上去抵住他老爹后退的脚步，凑到他跟前小声提醒着。


    「他就是我妹妹嫁的那位，爹，可稳住了，别丢人啊！」


    乌门主一脸错愕的看了儿子一脸，又是看向眼前那年轻人，心里始终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件事情。


    乌门主假意清了清嗓子，反而是看向镇南候，「嗯，哼哼，嗯！这是你儿子，你大晚上的，带你儿子上我这儿来做什么？」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那李恆翊竟是直接往地上一跪，行了个大礼，吓得那乌门主退到后面的椅子边，一个不稳，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这，这是做什么？让他走，让他走。」乌门主有些语无伦次的指着那还跪在地上的李恆翊。


    那镇南候忙上来劝，又冲着儿子使眼色，「哎哎！乌兄，既是都受了我儿的大礼了，我儿便是你儿，自然是一家人的，翊儿，还不改口。」


    「爹在上，请受小婿一拜。」那李恆翊又是一拜，额头都在那地上磕得脆生一响，听着的人都觉得疼。


    「哎呦喂！啧啧，这也，这也太那什么了。」乌亦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隐隐也是觉着有些疼。


    「我说李君烨，你别给我来这套啊！老子不吃你这套的啊！没用，没用，带回去，赶紧的带回去。」


    见那小子竟是来真的，一磕下去，那额头已是发红，在磕一下，必是见血的，眼见力道之大，不留余地。


    「乌兄，我可是瞒着芊芊带他来的，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你能不能不插手。」


    「姓李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依了你，那是我女儿，我肯定是要带走的。」一听仍是旧话重提，乌门主也是毫不客气。


    听乌门主的话里话外都会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李恆翊也是倔劲儿范上来，索性站起来，同乌门主对峙着。


    「您若是非要带芊芊走，就莫要怪我无礼，我肯定也是不答应的，她此刻，是我的妻子，任凭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一见眼前这年轻人这般的沖，乌门主也是搂不住火儿了，也是直直迎上去，一副就要开打的样子。


    「嘿！混小子，我在同你老子说话，几时轮到你开口了，别一开口就是你的妻，那是我女儿，自当是要带回家的，什么狗屁圣旨，老子不怕。」


    乌亦铎见二人那眼里都是冒着火星，半步没有退让的意思，也不好在一旁看戏，忙上去拉他老爹。


    「哎哎！爹爹，冷静些，冷静些，这个，世伯啊！您莫怪，我爹爱女心切，情有可原。而且，这事儿啊，提的也不是时候，您二位还是先回，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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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是在李恆翊手上吃过亏的，知道他手下有真招，而且如果真如柳晋风所言，妹妹一心繫在这小子身上，要是老爹同他真打起来，也是不好交代的。


    这事儿还是得慢慢儿来，让妹妹自己松口，不然依着她那性子，是万万不依的，到时候怕是就不好办了。


    「好，好，就依世侄所言，从长计议。」


    镇南候也是瞧出来不对头，早捏了一把冷汗，自己的儿子是个倔脾气，那乌千墨又何尝不是个老倔驴，若是此刻真僵着了，对谁都不好，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


    于是乌亦铎稳住他老爹，镇南候也是忙拉扯着李恆翊要出去，可那李恆翊执意不肯，跟根树桩子似的戳在那里，镇南候一届文人哪里拉得动他。


    见李恆翊竟是如此，乌门主越发的来气，乌亦铎只能是急着朝着李恆翊忙摆手。


    「哎呀！你快走，之后在商量，别墨迹，不然就真没得商量了。」


    李恆翊粗了蹙眉，思虑了片刻，便不再坚持，同那镇南候出去了。


    「臭小子，你到底帮谁呢？我才是你爹。」


    眼见那两人走了，乌门主回过神就是气鼓鼓的，一个爆栗敲在了乌亦铎的脑门儿上。


    我翊铎摸了摸被敲得生疼的脑门儿，埋怨着，「臭老头，我自然是帮你呀！


    你若是此刻真难为了他，闹僵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你那宝贝女儿，可就真带不走了，你不谢我还不说，还敲我，有没有天理啊！」


    「这是怎么话说的？」乌门主看着儿子又是一脸的错愕，不知道他是指什么意思。


    第二百一十章 有些欣赏


    「丁香，夫君回来没有？」


    乌采芊揉了揉蒙松的眼睛，一个打盹儿竟是睡着了，这才想起来是靠在榻上。


    「来了，来了，冷么，去床上吧！」丁香闻声从外头进来。


    望了望那空空如也的床铺，乌采芊很是睏倦「怎么还没回？」


    「那，那小姐就先睡吧！天儿太晚了。」


    丁香说着就开始整理床铺，将被子铺开来，又过来扶乌采芊过去坐在床沿上。


    「你去看过了？没说几时回吗？」


    乌采芊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脱了鞋，脱了外衣，只穿着里衣，就往被子里钻。


    被子里很冷，乌采芊不禁打了个冷颤，丁香又忙将一个汤婆子塞进了被子，乌采芊急急抱着，脸上流露出似小孩儿般的幸福笑容。


    丁香替她掖好被角，柔声说着，「睡吧！少爷，少爷我没见着。」


    「怎么，不让你进去吗？」乌采芊一时间那双原本睏乏的眼睛睁得老大。


    「少爷不在侯爷的书房，书房里没人，兴许是跟侯爷到哪里去了吧！」丁香略低着头，似有些什么是不好说的。


    乌采芊想了想，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嘱咐了丁香一句，「你也去歇着吧！给他留着门就行了的。」


    丁香稍点点头，便出去了，乌采芊看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也是翻了个身，朝里头缩了缩，就睡了。


    又是过了许久，大概黎明时分，李恆翊回来了。


    开门进来便是看到还撑着头打瞌睡，掌着灯在等着的丁香，一见他回来，丁香忙迎上去要帮着解斗篷。


    李恆翊却是摆摆手，自行解开斗篷，脱下来，将斗篷搭在胳膊上。


    「少爷，您可回来了，奴婢去侯爷书房那边，竟是没有瞧见您的人，小姐已经睡了，要不要奴婢去叫她。」


    丁香又伸过手去准备接斗篷，想不到那李恆翊竟是从她身前侧身而过，轻巧的避开了她。


    只留下一句「你去歇着吧！」便径直进了房内。


    那迟疑在空中半刻的手，缓缓收回，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丁香有一刻的愣神，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才拿了灯盏，自去了厢房。


    回到屋里的李恆翊，见乌采芊睡得香甜，也不忍打扰，便是吹了还亮着的灯烛，轻手轻脚的上了床铺，钻进了被窝里。


    「我出去一下，别等我，早些睡。」又是一日的夜里，李恆翊披了斗篷又要出门。


    「嗯！知道了。」乌采芊仍是在灯下戳弄着，她那一双已经在冬眠的小乌龟。


    连着三日，便是如此，李恆翊夜里便出去，快天亮了才回来，何时回来的？何时睡觉的？乌采芊一概都不知道，她也没有问。


    「咚咚咚！」吴掌柜打开后门，没有半分的惊讶，只是习惯性的探出脑袋来，望了望外头四下的动静，这才将人请进去，插好门。


    吴掌柜的带着李恆翊来到乌门主的住处门口，却是见那乌亦铎正抱着膀子靠在那门口，屋里还亮着灯光，却是没有见着乌门主的人。


    「嘿！又来啦！」


    乌亦铎笑着看着李恆翊，可李恆翊却是如没有看见他一般，只是直直站在那门口，也不进去。


    「我说，都站了三个晚上了，你也不嫌累得慌，怪冷的天儿，也不怕冻着。」


    那乌亦铎说着，便是搓了搓手，又搓了搓耳朵。


    这大半夜，真是怪冷的，若不是一心的好奇，还有就是担心这两人儿真打起来，这会子他早裹被窝里去了，谁还愿意在这儿受这个罪。


    此刻，屋里头的乌门主已经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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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那窗户捅了个眼儿，偷偷望着外头，那两人正好站在门口的灯笼下头，瞧得分明，李恆翊站的笔直，纹丝不动。


    乌亦铎倚在门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这人着实是没有意思，除了第一天来，说了话的，这连着几日来竟是半个字都没有了，就跟门神似的杵在这里，老爹也是避而不见，真是都挺执着的。


    不过，这可害苦了他，好几日没有睡好觉了，便是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


    「嘿嘿嘿！这小子还有点儿意思。」


    那乌门主竟是躲在窗户后头嗤笑着，眼里流露出几分的欣赏来。


    正当乌亦铎快坚持不下去，准备回房睡觉之际，却是听见乌门主房内传出茶盏摔碎了的声音，他忙进去查看。


    一进去却是见他老爹裹着被子蹲在床上，床前地上散落着碎杯子的瓷片，屋子里就他一个人，那茶杯显然就是被这老头砸碎的。


    「爹，你这是做什么？」


    乌亦铎一脸的蒙，不晓得他老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那乌门主也不说话，只是唇畔勾起一丝笑意。


    不大一会儿，乌亦铎便从屋里出来，又是看了那一眼仍然站的笔直的李恆翊，也是有些佩服的。


    「喂！别站了，我爹让你回去，再别来了。」


    那李恆翊却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眸子都没有闪动一下。


    见他没有半分的反应，感情当自己不存在似的，乌亦铎有些恼火了。


    「我说，你没听懂是不是，我爹叫你走，别再来了。」


    又是过了半刻，那李恆翊才缓缓看向他，一脸的坚毅「乌门主一日不改变主意，我便日日来此。」


    乌亦铎一拍自己的脑门儿，「嘿！你这榆木脑袋，也太死心眼儿了吧！」


    见这人着实是傻的可爱了些，换做是他必定各种手法制服了对方不可，更何况他身手那么好，就会死戳在这里，熬鹰啊！


    「我跟你学学我老爹怎么说的啊！嗯嗯，嗯嗯…」


    说着那乌亦铎便是清了清嗓子，开始学他老爹，故意还如同裹着床被子似的，双手往上一拢，裹在身上，蹲在那李恆翊前头不远处的台阶上。


    「去告诉那臭小子，甭天天儿大半夜的戳我这门口，我又不缺门神，叫他走，别暴露了老子的行踪。


    天天大半夜往医馆跑，叫个什么事儿，他喜欢，老子可不喜欢，你叫他走，再也别来了。」


    乌亦铎说这话时装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接着忙又换了一边，跟变脸似的马上就是一副笑脸了。


    「你还别说，这小子这股劲儿，老子还是有些欣赏的，年轻人嘛！


    为了情爱执着些，也是蛮好的，这点倒是有些像我年轻的时候，嗯嗯！」


    听到这里，李恆翊脸色渐渐变了，从没有表情，到表情复杂，再到有了一丝不好察觉的笑意。


    「我说大哥！你就别折磨我了好吧！你见天儿的来，我老爹他到是在屋里好好儿睡着，却是让我守门。


    说是蚊子都别飞进去一只，眼皮子都不能眨一下，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蚊子，倒是你这大活人不让人不省心，你一站就是大半宿的，我好歹就是意思一下也得陪着守上几个时辰吧！


    这可是把小爷我冻得够呛，你别以为我们大夫就不生病的，一样血肉之躯，也会得风寒的好不好。」


    乌亦铎这几日也是被这两人给熬苦了，这一刻也忍不住抱怨一下，心里实在是太不平了，老爹自己倒是快活，纯苦着自己这当儿子的做挡箭牌。


    将那乌亦铎一说，李恆翊突然灵光一闪，许是参悟出些事情来，这般日日站下去或许真不是事儿，还得用别的法子。


    想到这里便是轻松不少，李恆翊朝着吴翊铎一抱拳，「抱歉！在下明白了。」便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镇南侯府小住


    乌亦铎披着一件花貂领，月白袍的厚披风，轻快地走进清音阁的院子。


    先是眯着眼睛踱步着在院子四周逛了逛，又是回头吩咐几个搬箱子的小厮手脚轻些。


    「嗯嗯！这院儿还可以，都轻些搬啊！别弄坏了小爷的东西。」


    「二少爷，您来了，哟！这是做什么呢？」


    丁香一出来就看见了他，见那几个直往院儿里头搬腾东西的小厮，有些奇怪。


    一个领头的小厮将手里的一个木箱放下，这才过来请示。「二少爷，这些东西搁哪儿呢？」


    乌亦铎冲着丁香挤眉弄眼的一笑「本少爷来陪我妹子小住几天。」


    接着他这才又指着丁香告诉那小厮「问这位姐姐。」


    一听他这话，丁香有些楞，见他仍是笑，料想并不是开玩笑的，不过小姐好像还不知道这事。


    不过眼下却也不是想着这个的时候，便吩咐那小厮「都放到正厅里去吧！」，那小厮很是客气的点头应了声是，便领着其他几人将东西往正厅里搬去。


    此刻，阴沉沉的天，寒风四起，刮过一阵冷风，撩起几片的枯叶，树枝也是跟着「吱吱」的响着，那院里的鞦韆也是晃晃荡盪，「吱呀！吱呀！」，乌亦铎不禁看向那鞦韆，一抹笑意闪过。


    「二少爷，进去吧！外面冷！」


    丁香只是听见动静出来看看的，穿的也只是居家的棉袍裙罢了，这冷风只往脖子里灌，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吹得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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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看丁香似乎冷得一哆嗦，那小脸儿一下都白了，这才发现她穿得怪少的，而自己却是披着厚实的披风在，自然是不冷的，到是有些不好意思。


    「是怪冷的，瞧把你冻得，竟是我疏忽了，进去吧！」


    丁香福了福身便往前头带路去了，乌亦铎跟在后头，这时又是起了一阵大风，撩起乌亦铎半边的袍子，头髮也是吹得有些纷乱。


    回首间，见那被捲起来飞到半空中的枯叶，隐约间，却是见到那廊柱后似乎有个姣小的人影。


    那一双窥视的目光分外让人不舒服，乌亦铎只是略一冷凝，便将袍子往前一挥，随着前头的丁香进去了。


    一拉开那厚实的门帘子进来，便是一股烤肉的香味儿，直钻进鼻中，乌亦铎忍不住勐吸了几下，更是顺着那香味来的方向闻着追去。


    「哟！真是好香，妹妹这是将我腹中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没走几步却是见那侧间的善堂内，乌采芊同那几个丫头围着个碳炉烤肉在，着实是很香。


    那趴在地毯上的阿宝，委身在乌采芊的脚边，此刻完全是一副奴才样儿，那口水都快淌成河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肉，双眼冒着星星。


    「二哥来了，快过来坐，你到是赶巧的紧，早上厨房送来些鹿肉，极是新鲜的，我就想着烤些来吃，二哥正好饱口福呢！」


    乌采芊一抬眸就看见她二哥，很是高兴，有好几日没有见到二哥了，也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


    自己身子刚好，最近天气又不太好，只能是成日的窝在屋子里，难得有个外头的人来看她，且来的人又是自己喜爱的二哥，心情自然是好的。


    「那我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说着那乌亦铎已是过去，乌采芊旁边的半夏已经是将位置让出来，让乌亦铎坐。


    就这般，两兄妹便挨着坐在那碳炉旁，乌亦铎接过乌采芊手里的筷子，翻烤着架子上的鹿肉。


    那油滋滋的声响妙不可言，那香味儿，更是瀰漫着，充满着诱惑，挑逗得舌尖都是津津冒着口水。


    「你这除了几个丫头，也没什么人，实在是太闷了，我来陪你住几日。」那乌亦铎慢慢说着。


    「嗯？真的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还是二哥你最了解我，知道我闷。」


    乌采芊一听，兴奋得很，高兴地挽着乌亦铎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熟悉的气息，还有久违的安全可靠的感觉，一下子就找回来了，乌采芊打心眼儿里，觉得，真好。


    「二哥自然是最知道你这丫头的，这是侯府，你哪里还能如同往日一般日日出去瞎逛，玩闹的，这般憋屈着。」


    乌亦铎喃喃说着，瞄向倚在自己肩上的妹妹，竟是有些不忍，这般安静的她，倒是让人觉得心疼。


    从前那个欢快跳脱的妹妹，此刻，转了性子一般，难道嫁做人妇，就必定要抛却自己吗？他的妹妹真的快乐吗？


    「二哥，你真好！」乌采芊突然没来由的冒出这里一句，自己心里也是酸酸的。


    从小，每每回家去住时，二哥便是最疼自己的，什么好的都先紧着自己，不管自己如何的闯祸，如何顽皮，二哥都护着自己，就如同自己的守护神一样。


    大哥虽然严厉些，爱唠叨些，可也是真心疼自己的，如今，来到这京城，短短数月，对自己来说，却是换了天地一般的活法。


    午夜梦回，不知道多少日夜，也是在思念自己的亲人，此刻可以安静的倚靠在，是实实在在的二哥的肩膀上，俨然是一种重拾的幸福。


    听妹妹的一声呢喃，乌亦铎只觉得心里更是酸涩，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抚了抚她的头，一时间也是感触良多。


    丁香将乌亦铎领进来后，就又折回去照应那几个搬东西的小厮去了，这时候才又进来。


    「小姐，二少爷的行礼在厅里了，要如何安顿？」


    「怎么，上我这里来，还要带行礼的么？」乌采芊笑着将头又竖起来去看乌亦铎。


    乌亦铎也是笑着同她说着，


    「唉！虽然是小住，东西还是要制备齐全的，好歹我也是你娘家人，若是空手来，不是显得要来侯府打秋风似的。


    我乌家也不用占他李家这个便宜的，不光是我自己的行礼，我还给侯爷，夫人，还有你那位，都带了礼物的，既是来小住，给我妹子撑场面的礼数，也定是少不得的。」


    听到这，乌采芊很是感动，二哥这般的为自己想得周全，哪怕他们本来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不管是出嫁之时，还是此刻，为了自己，也是将里里外外都做的漂亮，一切也都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为难。


    乌亦铎见丁香从外头进来，便看向她，「丁香，你们侯爷可回府了？」


    「侯爷早回了，少爷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也就回来了。」


    「好了，也快到午膳时辰了，你先准备着，我还是先去拜会侯爷及夫人，将礼数尽到，待会儿就回来陪你吃饭。」


    乌亦铎便是笑着起身，乌采芊也跟着起身，惹得那阿宝也起来，看着那乌亦铎一张生脸还有些呆。


    乌亦铎对着阿宝打了个唿哨，却是又笑眯眯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来扔给阿宝，阿宝喜滋滋的吃了肉，看向那乌亦铎的眼神陡然就不同了。


    乌采芊也是笑着看向阿宝，不过看到二哥眼中那不善的笑意倒是让她一惊，「二哥，这可是我的狗，可不兴打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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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虽有些不甘心，却是被妹妹那一瞪的警告，瞪得有些心虚，只能是纳纳的应了，「哦！知道了，我逗它玩儿总可以吧！」


    「丁香，你领着二哥去吧！」乌采芊又是吩咐了丁香来领着乌亦铎去拜会侯爷及夫人。


    「放心，去去就回。」乌亦铎一笑，便跟着丁香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拜会镇南候夫妇


    乌亦铎看着前头领路的丁香，突然问道：「丁香，问你个事儿啊？」


    「啊？哦！二少爷，您问，什么事儿？」丁香见他发话，也就止了脚步，停下来，等他过来，这才随侍身侧答着话儿。


    「这侯府，如何？」乌亦铎笑眯着一双眼睛，四下瞄了一瞄。


    而跟在身后那几个小厮，也是极规矩的跟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各自垂首低头的搬着箱子，见乌亦铎停，他们便停，见乌翊铎又重新起步往前走时，他们方才跟上。


    初听到这个问题时，丁香有一时的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一回神，便是见那乌亦铎已经上前了几步，忙才追上去。


    「回二少爷的话，侯爷盒少爷都是待小姐极好的。」


    丁香不知道这番的回答二少爷会不会满意，不过仓促间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哦？」乌亦铎假意反问似的看向丁香，见她眉宇间的闪烁与畏惧，便是逼近了淡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凑近她耳边。


    「丁香，你得牢牢记着，你是谁家的人才好，小姐的安危是最最要紧的事情，这一点你可是要铭记在心的。」


    「奴婢，奴婢谨记，万万不会忘记分毫的。」


    丁香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声音中都是带着些不好察觉的轻颤。


    这位二少爷，看起来性子是极好的，平日里也好相处，不过若是谁得罪了他，他报復起来也是不留情面的，很明显，这是二少爷在提醒她，不要因为侯府权势，就忘记自己是乌医门的人。


    「瞧你这丫头吓得，我只是提醒你，既然选你来跟着小姐，自然是信得过你的，走吧！」


    「是！」那丁香忙应了声是，到前头领路去了。


    不大一会，就来到了梧桐苑，此刻正好侯爷夫妇都在屋里。


    「小侄乌亦铎给世伯，夫人，请安。」


    那乌亦铎十分规矩的一礼，镇南候脸上露出些笑意，然而那侯夫人却是冷眼看着。


    「贤侄无需多礼，快快请坐。」镇南候笑着往旁边的椅子一指。


    「是！」那乌亦铎又是一礼，便走过去坐下了，一盏茶上了来，乌亦铎也是接过来，直接就开始喝了一口，这才放下那茶盏。


    「世伯，夫人，小侄奉长公主之命进京，顺道来府上看看我妹子，备了些薄礼，望二位笑纳。」


    说着便是手一挥，外头候着的几个小厮便徐徐进来，将手里的箱子一一打开来。


    这些箱子里，有珍贵的药材，人参，灵芝，首乌，血燕…等；


    有上等的玉石，环佩，吊坠，簪子，翡翠镯子…等；


    还有稀有的蜀锦，云锦，貂裘，狐裘等，可以说这些礼物都是千金难得的东西。


    之前也是见过乌采芊的出手不凡，如今她二哥来，带来这些东西，到是让侯夫人，唇边冷笑。


    她心里只是暗自的瞧不上，不过是江湖门派，有几个银两的暴发户而已，充什么排场。


    「贤侄何须如此的客气，难得进京一趟，哪里还有让你破费的道理，见外啦！见外啦！」


    「家父说过，礼不可废。」


    乌亦铎笑着回道，只不过心里却是在想着，他家老头子怎么会是这么说的，无非是什么好东西餵了白眼狼，糟践东西之类的浑话。


    「乌兄自是礼数周全之人，多年未见，不知道乌兄如今可好。」


    那镇南候揣着明白装煳涂的样子可以说是十分的逼真，不知道的还真当他确实是在关心多年的旧友。


    只有乌亦铎听出这话里有话的意思，果真是个老狐狸，这哪里是夸他老爹懂礼数，分明是在说他老爹没理么！


    先前人家都如此的低姿态了，可老爹他依旧是顽固不化，哪里是什么明理之人，然而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老爹，总不能帮着人家来拆他的台的。


    「家父甚好，只是多年未见世伯，甚是想念，家父日常同我提及世伯时，也是道您诗书礼仪样样皆是人中翘楚，乃我辈学习效仿之楷模。


    今日一见，世伯果真如传言，唯有过之而不及，让侄儿很是钦佩，此次来京，家父也是叮咛嘱咐，让侄儿给您带好。」


    那乌亦铎亦是笑得灿烂，更是站起身来又是深深一礼，十分恭敬的样子，一顺熘的话也是说得极漂亮。


    那镇南候竟是亲自上去相扶「贤侄过奖了，如此多礼就是见外了，快快坐下。」


    看着这二人如此精湛的演技，那侯夫人就差嗤之以鼻了，一张脸也是拉得老长，连笑容都懒得挤出一个来，就连那乌采芊来都是没有好脸色的，更何况是她家里人。


    「贤侄既然来了，便要多住几日才是，夫人，让管家收拾一间上好的客房出来，让贤侄安住。」


    那镇南候已是回到座位上了，便是看向侯夫人，也无视她那明摆着写着不高兴的脸。


    还没等侯夫人开口，那乌亦铎便忙又拱手朝着侯爷以及侯夫人一礼，回道：「劳烦世伯操心了，住处妹妹已经安排好了，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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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侯爷安排，侯夫人就算是满不情愿，也是要安排的，如今倒是不用自己来张罗，又何乐而不为，这才勉为其难得挤出一丝笑意，「如此，也好。」


    「也是，你们兄妹许久不见，是当住得近些，好好叙叙，倒是我疏忽大意了。」那镇南候倒是恍然一笑，真情实露。


    「什么时辰了？」镇南候突然看向那孔嬷嬷。


    「回侯爷的话，午时了。」那孔嬷嬷福了福身。


    「那用膳吧！世侄就在这一道吃。」侯爷又是看了看乌亦铎，笑意盎然。


    「多谢侯爷厚爱了，今日就不了，妹妹已经备下午膳了，还专程烤了鹿肉，我可是要同妹夫去好好喝一杯的，改日，改日再来陪您。」


    那乌亦铎说着，刻意提及「妹夫」之时，那侯夫人眉间蹙起，竟是氤氲的不得了。


    想起这门亲事，就让她不痛快至极，此刻竟然还要儿子搭上这般亲戚，一届江湖郎中，这是多么大的屈辱。


    「哦？烤了鹿肉吗？那是极好的，既如此，我同你一道去。」一听这话，那镇南候倒是来了极大的兴趣，要跟着一道过去。


    「那感情好，能同侯爷共饮一杯，也是侄儿的荣幸。」乌亦铎继续的拍着马屁，不知道他老爹看见会是作何感想啊！


    「夫人可一道去？」镇南候又是看向侯夫人。


    「侯爷自去吧！今儿明眸说要来看我，我让她来陪我用午膳的，也不好叫她跑空的。」


    听侯夫人这般说，侯爷也就不再说什么，就同那乌亦铎一道去了清音阁。


    「夫人，您不是同郡主说好是明天来用午膳了吗？怎么？」看着侯爷从大门口哦消失的身影，孔嬷嬷不禁疑惑的看向侯夫人。


    「你速去，让明眸来一趟，我有事儿要说。」那侯夫人言辞极为严厉，十分不快。


    「是！」那孔嬷嬷便一个字都不再问，福了福身后便疾步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苗头不对


    「好了，吃吧！」乌采芊将一盘烤好的鹿肉端上桌子，桌上几个男人正喝着酒。


    「等等！」那李恆翊竟是突然起身，也不说要去哪里，直接出了屋子，到是让桌上的人一头雾水了。


    也就一会子的功夫，李恆翊端着个药碗进来了，到了桌前，便是将那碗里的药吹了几吹，似乎没那么烫了，这才递到乌采芊的跟前「喝吧！」


    「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乌采芊有些羞涩的端起药碗来。


    她当然不会说是故意忘了的，这么苦的药，伤都好了，还喝什么喝，也不知道这人是抽了什么风，竟是突然就顿顿监督起她喝药来。


    就算是端个药都不让别人端，今日想着佯装忘了，能煳弄过去的，想不到他还是记起来了，这么多人在场，总不好耍赖的，只能是乖乖喝了。


    「少爷，还是去擦点儿药吧！烫伤可是会留疤的。」


    那灵仙突然探过头来，似在瞧李恆翊的手，经她这么一说，那李恆翊竟是将右手捂住。


    「无妨，小伤而已。」


    「怎么回事？我瞧瞧？」一听说他手烫伤了，乌采芊忙放下那药碗，要拉他的手来看。


    「没什么？」李恆翊仍是将手掩着。


    「拿过来，我看看。」乌采芊自然是不依的，扯了他的右手过来看。


    一见李君烨虎口上长长的，烫红了的印子，乌采芊眉头头蹙了起来「哟！这是怎么说的，丁香快快去拿烫伤药来。」


    「少爷还不是去炉上端药罐给烫的，小姐这顿顿的药可都是少爷亲自熬的，小姐煳涂，我可是清楚的。」


    灵仙此刻到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看得乌采芊也忍不住有些脸红，原是如此。


    「哟！还真是烫伤啦！」那乌亦铎也是凑上来看，一副似笑非笑的坏样子。


    乌采芊见他这般幸灾乐祸的样子，十分的不高兴，「二哥！还不过来给看看。」


    那乌亦铎只能是忙隐去了笑意，正有些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却是听那李恆翊先开口了。


    「小事而已，不必劳烦二公子了。」说着他便是又将手从乌采芊手中抽了回来。


    「喏！瞧见了，可不是我不帮忙看，是人家不让的啊！别在凶你二哥啦！」


    乌亦铎便是又朝着吴采芊挤了挤眼，释然松了口气一般，似乎那人的事情跟自己无关，便是又好好端坐着，准备喝酒。


    「来，贤侄，我敬你一杯，他也不是个孩子了，如此小事哪里能劳烦你，来咱们喝酒。」那镇南候是个极通透之人，忙举杯朝着乌亦铎敬酒，帮着他解围。


    那乌亦铎也是个十分识时务的，见有人帮忙，当然是要借坡下驴，忙举起杯子，又是朝着吴采芊一脸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这才十分欢愉的同那镇南候一碰杯，两人你来我去，竟是十分的融洽。


    丁香将药箱拿了来，乌采芊也顾不得，又是将李恆翊的右手扯过来，这次他并没有挣脱了，而是十分安静的看着她，将药膏轻柔的涂抹在自己烫伤的手上。


    那药膏冰凉凉的，涂在灼痛的虎口上，十分的舒适，李恆翊唇畔，无意间升起丝丝的笑意，温暖至极，这一切都被那喝酒碰杯的二人看在眼里，只是相视一笑，接着便是又敬上了一杯。


    已经涂完药，包扎好手以后，李恆翊和乌采芊这才开始用膳，今日或是觉得李恆翊的手伤着了，乌采芊不经意间，竟是给李恆翊夹了满满的一碗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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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阻止，看着向他投来怨毒目光的乌亦铎，反倒是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笔直坐着，脖子也是立得长长，就差向全世界去炫耀，看！这是我夫人给我夹的菜，满满一大碗，羡慕吧！


    看得那乌亦铎气不打一处来，到是那镇南候十分的会看场面，「贤侄啊！这鹿肉烤得极好，你在吃一块。」


    镇南候朝着芊芊一使眼色，那丫头竟是没瞧见，只顾自己吃去了，好在一旁的丁香瞧明白了，忙上去夹了一块鹿肉到乌亦铎碗里，


    「哟！好香啊！看来今日我真是有口福的。」几人的饭都快吃完了，却是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女子的轻笑声。


    众人朝着门口望去，却是见明眸郡主笑着走了进来，一身玫红金丝牡丹纹，银狐绒领的斗篷，头上一只金凤衔珠的步摇，在这萧条的寒冬里，显得分外的明媚艷丽。


    「怎么，都这般瞧着我？可是意外了。」那明眸郡主见几人却是齐齐瞧着自己，一言不发的，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笑着解开斗篷递给身旁伺候的丫头。


    此刻便是露出那一身橙黄云缎绣花百蝶绒裙，那纤细的腰肢上挂着一条碧玉流珠的禁步。


    这一身的打扮，不可谓不贵气，特别是头上那只金凤衔珠的步摇，那凤凰的眼睛都是红宝石所铸，口中衔着的珍珠也是浑圆闪亮，极上品的，一看便是宫中御用之物，绝非凡人可用得。


    「怎么，表哥和表嫂是不欢迎我吗？听姑姑说今日表嫂这处有烤鹿肉可吃，可是馋坏了明眸，这不，酒我都带来了。」


    那明眸郡主已然是自说自话着，手轻轻一抬，那后头伺候的丫头立马递上一小罈子酒来，她便是将那小罈子酒在掌中把玩一番，却是看向乌采芊。


    「表嫂，这可是宫中御酒，进贡的极品花雕，配你这烤鹿肉可是相得益彰的。」


    俗话说，伸手打笑脸人，人家上门时客，还自带酒水，怎么也不好打出去吧！再说，同她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也着实是没有什么仇怨的，乌采芊只得是挤出一副笑脸来。


    「嗯！自然是，自然是，郡主客气了，来人，还不快给郡主上碗筷，还有酒杯。」丁香忙给明眸郡主将餐具一应的摆好。


    明眸郡主身后伺候的丫头将郡主手里的酒罈子接了过去，又是取来一个精緻的酒壶，将那酒倒入酒壶中，这才又替明眸郡主斟了一杯，又围着桌子一圈，将几人酒杯中都斟满了，这才回来将那酒壶放在郡主的前面。


    望了望杯中的酒，本来心情十分好的乌采芊一下觉得怪怪的，这是什么情况？这位郡主也太不见外了，在我的院子里，让她的下人，给我斟酒？


    「哎呀！表哥，你这手是怎么了？」那明眸郡主突然唿出声，十分惊讶的指向李恆翊。


    不知道为什么，乌采芊总觉得李恆翊的伤是因着她而起，分外心虚「额！没事，没事，只是烫伤了，刚上过药了。」


    「烫伤啊！那真是不得了，快让我看看。」那明眸郡主说着便是起身要过来李恆翊这边看，一脸急切的关心。


    「明眸啊！这花雕酒配着烤鹿肉，果真是极好的，来，你陪姑父喝一杯，翊儿那是小事，你就不操心了，有你嫂子呢！来，来，咱们喝一杯。」


    那明眸还没挪开步，就见镇南候冲着她举起了酒杯，自是不好拒绝的，这才又坐下端起酒杯了，双手捧着酒杯回敬着，这才掩袖饮下。


    刚一下口，那镇南候就对那花雕酒赞不绝口起来，「嗯！果真是好酒，好酒，明眸，来尝尝这烤鹿肉，也是极鲜嫩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乌亦铎算是看出些不寻常来，寻思着，这苗头不对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逮到了


    自那明眸郡主在席间之后，原本十分融洽的氛围，一下变得迥异起来，除了那明眸郡主不时同李恆翊说几句，又同乌采芊说几句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了。


    乌亦铎更是冷眼旁观，看这位花蝴蝶似的姑娘，花枝招展着，虽是位难得的美人，可却让人感觉不怎么舒服。


    侧眼看看一旁有些呆呆的妹妹，在看这位被称为郡主的姑娘，那心思果真是深沉太多了，从她那满眼的笑意中，却是看不见的无底洞。


    酒足饭饱后，那明眸郡主显然却是一副不想走的样子，虽然李恆翊并不怎么搭理她，她却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有意无意的拉着家常。


    「眼看就是年关，过几日圣上就要赐宴群臣了，表哥可要去看看祖母，祖母她老人家可是日日惦念你呢！」


    「届时，我自会带着芊芊去给外祖母请安的，就不劳烦郡主操心了。」李恆翊却是看着乌采芊轻声说着。


    一聊到那位宫中的丈母娘，就让镇南候没有什么心情在坐下去了，他一向是对那位太妃没有什么好感的，只不过是拘着礼数罢了。


    「嗯！嗯！既是用过膳了，我也就不叨扰了，芊芊，你二哥难得来陪你，好好安顿他，多住些日子，有什么缺的，自去找管家就是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好好儿聊着，我就先去了。」


    说着那镇南候便是起身，准备回去，可那明眸郡主却是丝毫没有听见一般，仍是笑着看着李恆翊在。


    「明眸啊！你姑姑也等你大半天了，你既然来了，就去陪陪她吧！芊芊的兄长在此，就让他们兄妹好好聊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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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南候眉间有些不悦的看向明眸郡主，只觉得这丫头也是太过不识趣了，纵然是夫人曾经想要撮合她同翊儿，可她当初是不同意的，翊儿也不曾说过对她有什么意思。


    时隔多年，如今翊儿已是娶妻，明眸此次回来，却是对翊儿表现得过于热络了些。


    他原本不太同意明眸在与翊儿走的太近，可毕竟她是夫人的亲侄女，夫人喜欢让她来，也多只是在夫人那处陪着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明眸她此次回京是省亲，等宫里那位太妃的生辰过了，用不了多久，她也还是要回封地的，想必到时候这些顾虑也就彻底没有了的。


    「嗯！那我就同姑父一道走好了，晚些再来看望表哥和表嫂。」


    见是镇南候发话，明眸一下子就乖巧的站起来，也是准备走的样子，那伺候的丫头便过来，将那斗篷重新替她披上。


    那明眸郡主念念不舍间瞧了李恆翊好几眼，可李恆翊却是头都没有抬，只顾坐着喝茶在。


    见前头侯爷走了，也就不好再留，便也跟着出去了。


    「我说，这位什么什么郡主的，跟你是什么亲戚来着，表哥，表哥，叫的还真是亲热，啊呀我的妈呀！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那乌亦铎自然是直言不讳的直接问李恆翊，还学着明眸的声音娇媚的喊着「表哥！」


    「噗！」乌采芊的一口茶水直直喷了出来。


    「二哥，二哥，你能不能别那么好笑，那位是夫人的亲侄女。」乌采芊看向乌亦铎解释着


    又是十分认真的看向李恆翊，眼睛睁得熘圆，十分懵懂无知的样子「真是亲表妹的，是吧！」


    「算起来，我表妹多了，一一数不过来，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她是位郡主。」


    「不得不说，你这个回答，无懈可击。」那乌亦铎竟是对李恆翊竖起大拇指来。


    那李恆翊自是非常淡定的走过来，端起一小碟桂花酥递到乌采芊跟前，「吃一块。」


    乌采芊笑眯眯的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甜么？」


    「甜啊！」乌采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就再吃一块！」


    「嗯！」


    乌采芊像个傻子似的又拿了一块点心，嘴里还塞得鼓鼓的。


    「二公子还有事？」


    那李恆翊冷不丁的看向一旁赤眉瞪眼的乌亦铎。


    「你厉害！小爷我眯瞪一会子去。」


    那乌亦铎感慨的摇了摇头，他家的妹妹几时这般的好骗过，果真是几块糕就煳弄得晕头转向了，在这里也是碍人眼的，还不如识趣些，便自行回房去了。


    约莫快要到晚膳的时候，李恆翊在书房刚刚处理完公文，正合上最后一道摺子，准备收拾了就去前厅的，书房却是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正是乌亦铎。


    「人逮到了，小爷我断不会轻饶了她的！」乌亦铎眉间显得非常严肃。


    原来，乌亦铎此次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陪着妹妹小住几日解闷儿而已的，他是想亲自弄清楚，为什么妹妹会中毒。


    而且迹象表明，妹妹却是多次中毒，而且是与无形之中，那问题必然就出在身边之人了，只有进入这个院子，方能探查。


    就在午膳过后，乌亦铎说是回房小睡一番，其实不然，乌亦铎所带的那几个小厮也并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虽然乌医门之辈都是大夫，行救人之事，可这是京城，并不是什么救人性命，悬壶济世的地方，而是杀人于无形，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所以，两江盟派出高手保护，乌亦铎所带的几个小厮其实是保护他的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早在进来侯府之前，他就交代过，此次必定要查出投毒之人，因此，在那几个小厮在帮忙搬运行礼穿屋过堂之时，就已经在开始探查了。


    最后乌亦铎自己选择的厢房位置也是经过探究的，当乌亦铎借着小睡之名回房时，那几个小厮已经是将整个清音阁探查过一遍了。


    「二公子，所有的房间都探查过了，只在隔壁房间发现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不出二公子所料，那丫头，果然有问题。」


    那为首的小厮将收罗来的一个包袱呈给乌亦铎。


    乌亦铎上前去看，那人将包袱打开，乌亦铎只瞄了一眼，立马面色铁青，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立马阴沉得骇人，让近身的人只感觉汗毛竖起。


    「去把人带来！」冷冷的声音从他嘴里传来，那候着的小厮没有半刻的犹豫，就出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厮便提着个人进来，正是那丫头绿萝。


    她活生生被那小厮提进来，却是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的声响，就如同砧板上的肉要任人宰割，那惊恐的眼睛四处转着，却是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那小厮进来便将她直直扔到地上，然后几个小厮都出去将门关好，守在门口。


    第二百一十五章 红眼病


    「然后呢？」李恆翊将摺子放下，这才从书桌后头走了出来。


    「然后？那丫头说是什么叫伊兰的教她做的，说是为了免得步什么慧兰的后尘？」说起这个事情，乌亦铎虽然是愤愤的，可还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玄机。


    「我说，这两个什么什么兰又是怎么回事？都什么人？」


    「无关紧要的，受了惩戒之人罢了！若是如此，还不安分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了。」李恆翊的眼里露出凶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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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莫不是桃花债太多，讨债的上门？」乌亦铎邪邪笑着，捏了捏下巴，一想又是不对，这不是要给自己的妹妹找麻烦吗？


    「呸呸呸！瞧我这破嘴。」乌亦铎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又才看向李恆翊。


    「我说，你最好别在外头惹桃花，若真是来寻债的寻到我妹妹头上，小爷我可饶不得你。」


    李恆翊不说话，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出了书房。


    晚饭罢，几人在一道闲适的饮茶，外头狂风大作，暴雪纷飞，而这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


    碳炉里的炭火烧得通红，飘散着清香的绿茶香气，萦绕着缓缓上升，数盏的灯烛照的屋子里也是亮堂堂的。


    丁香正端了炖盅进来时，却是在外头看见祝云领着两个侍卫押着个丫头出去，那丫头的眼睛上还绑着一条丝带。


    不过那丫头看起来到是有几分的眼熟，风太大，也来不及问许多，吹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便急急撩门帘进去了。


    「小姐，祝云带人将一个丫头押出去了，也不知道蒙着那丫头的眼睛做什么？」


    丁香一进来，便是一股脑的疑惑，将炖盅放下，取了碗来，舀了一小碗的燕窝，递给乌采芊。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的。」乌采芊笑着端起那燕窝，却是看向李恆翊，祝云是他贴身的侍卫，他自然是最知道的。


    「是绿萝，竟是染了红眼病，还一直瞒着不报，幸而是二公子发现的早，早早送出去，免得传染别人才是。」


    那李恆翊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温暖的茶香沁满口鼻，很是舒服。


    乌亦铎却是白了他一眼，这傢伙这事儿都要把自己拖进去。


    「二哥，你瞧见那丫头了？」乌采芊又是疑惑的瞧向乌亦铎，端着的燕窝也搁在手里捧着不动了。


    「额！瞧见了，住那么近怎么瞧不见的。你快吃，快吃，等下凉了。」


    乌亦铎说着，却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那李恆翊，他却是稳当坐着，事不关己的样子。


    「咦！我昨个儿晚饭后瞧她还好好的啊！」丁香似乎想起些什么，有些疑惑。


    此刻，那灵仙有些小兴奋似的忙上前来。


    「哪里呢！今儿早上我瞧她眼睛就有些红的样子，没在意罢了。也难怪，常常喜欢暗地里偷窥的人，是易得红眼病的，还好二少爷发现得早，早早请出去，免得将我们都祸害了，小姐如今身子可虚着，经不得的。」


    「哎呦！那真是悬的，好在人是带出去了，她那屋子可是去不得人了，小姐可得仔细着。」听到这里，半夏到是一脸的唏嘘不已，由衷的庆幸着。


    也是因着这事由，侯府一下就传开了，清音阁的丫头绿萝瞒报得了红眼病之事，让小侯爷请出去了，清音阁也是就此闭门谢客了。


    那明眸郡主不久前才搬去宫里齐太妃那处，陪着小住一段，却又是借着来陪侯夫人，捨不得她走，便又留下小住了，不过自出了绿萝这事，她也进不得这清音阁。


    在一条偏僻的小巷之内，几盏昏暗的红灯笼挂在房檐下，外头的积雪有些厚实了，大雪还不曾要停的样子。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形，站在那有些年头的，破败的门口，一个带着刀的侍卫也是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容貌，在前头敲门。


    「来了，来了！」一个头髮花白的老头子，提着灯笼，一双破鞋踩得那雪咯吱响着，身上披着一层棉絮发黑的破棉衣过来开门。


    那敲门的侍卫上前去，给了那开门的老头儿一吊铜钱，那老头原本昏暗无光的双眼，立马闪出了无比的笑意，半句话不问，忙挪开道儿来，「贵人请，贵人请！」


    穿着斗篷的两人在那老头的带领下进了院子，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院子，院子的墙边上一棵歪脖子枯树，也是落满了雪。


    那老头在前头急急走着，不时回头笑脸迎着后面的贵人，一笑间，脸上皱成一朵菊花，露出缺了几颗的黑牙齿。


    他披着的那破袄很大，他干瘦的样子与那破袄极不相称，身子似乎在里头晃晃荡盪的，「请，请，这边儿！」


    他仍是十分殷勤的在前头引着路，进了一间昏暗的屋子后便是又上楼，穿过几道廊子，又下楼来，此刻出现在面前的竟是一间十分热闹的院子，屋子里都是灯火通明。


    老头子只到院子门口就不再往前头走，而是又有人来迎了，侍卫上前去言语几句，那来人也是点头哈腰的将他们往里头迎。


    一间阴暗冰冷的屋子里，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一张破败的土炕上，分明缩着个人。


    那人将一张补丁打补丁的破被子裹在身上，瑟瑟发抖，披散着的头髮脏乱无章，埋在头髮里的脸看不清容貌，只是顺着那炕沿看去，却是见那破被里竟是伸出一条铁链。


    「他妈的！这是个什么货色，半分痛快都没有，跟个死尸似的。」那炕前，一虎背熊腰，满脸络腮鬍子的大汉正在提着裤子，还不是骂骂咧咧的。


    「我呸！呸！呸！」那大汉似乎觉得光骂还还不够解气，又是上去朝那缩着的人吐了吐口水，还连连踹上几脚。


    「呜呜！呜呜！呜呜！」那被踹的人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一听，便知道是个女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他妈的还有脸哭。」


    那大汉最后又是沖那床上的女子啐了一口，方才往门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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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门上有一扇极小的窗，从外头却是可以看见屋内的一切，那大汉一眼就瞄见那窗口有人，探头一看，果真是一双锋刃一般的眼睛，直射过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煳涂


    那大汉本没有尽兴，就是一肚子邪火来着，却是看见有人竟是在门口偷看，正要发怒之际，却是见那窗口探出一张干瘪的，却是非常白的，老女人的脸。


    那老女人一露脸，见大汉便开口就骂道「还不滚出来，动作也不利索点，贵客来了，滚后头去帮忙，别污了贵人眼。」


    一见是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大汉心里的火立马就熄了，忙换上一张憨厚的笑脸。


    门被推开，那大汉几步就跨出去，连连对那老女人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说着便是一路的小跑，朝着走廊的尽头去了。


    「这腌臜地方，贵人不必亲自来的，遣人吩咐一声就是，如此的污秽不堪，弄脏了贵人的眼，实属不该。」那老女人忙躬身一礼，对那站在面前的人十分的恭敬。


    一个女子被两个壮汉从走廊里拖了过来，她的眼睛上还蒙着白布，看衣着正是从清音阁被请出来的绿萝。


    她被反手绑着，一双腿也是早就挣扎得如棉条一般，没有了气力，沿路被拖着过来，原本干干净净的绣花袄裙，也是拖得污秽斑斓了。


    「贵人打算如何处置？」那老女人望着被拖到面前扔在地上的那女子，恭敬的问着那穿着斗篷，巍峨立着的男子。


    而那人却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明显是在看向那屋内，他的侍卫立马就明白了，上来就将那地上的女子揪起，在其中一人耳边叮嘱几句，便示意将人往里面拖。


    那女子已是没有半分的气力挣扎，方才那两个拖她来的人又将门打开，将她拖进去，却是解开了她眼睛上的布条。


    屋里太过昏暗，长时间没有见着光亮，她一时觉得双目甚是昏胀，眯缝着眼睛揉了半天，方才看清楚屋里的一切。


    「呜呜！呜呜！」那炕上的女子此刻已经看清了她的模样，在这昏暗里呆的时间久了，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看得清楚。


    绿萝抬头望去，那张脸虽然污秽脏乱，却是轮廓熟悉，她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不敢相信的往后一退，差点瘫在地上，又是不敢相信的撑起半截身子望过去，果真没有看错，那人不是慧兰又是谁。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这，这里到底是哪里？」绿萝直直指着已经面目快要认不出来的慧兰，满眼皆是惊恐。


    「呜呜！呜呜！」那慧兰仍是只是呜呜，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却是哗哗的留着，满脸浑浊。


    那铁链也随着她颤抖的哭泣发出「晃啷！」「晃啷！」的声响来，如獠牙一般，在这寂静无比的长廊里，分外的清晰和恐怖。


    「你，你怎么啦，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啦！」看着那慧兰的样子，绿萝似乎受了刺激一般，使劲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冲到那炕上，她紧紧捏着慧兰裹在脖子前的被子，摇晃着她。


    「你告诉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在完全未知的恐惧面前，绿萝似乎癫狂一般，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吓得那慧兰都忍不住往墙角缩。


    「你说话啊？」绿萝恼羞成了的扯开那被子，慧兰的身体露了出来，她慌张的蜷缩起来双手环抱着全身，吓得瑟瑟发抖。


    她身上只剩一身被撕的稀碎的里衣，原本石榴红的里衣也是血迹，脏污得都结成了一块块黑色污迹，一股血腥味夹杂着恶臭袭来，令人作呕。


    那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是没有一块完好，全是伤痕遍布，血痂狰狞，那铁链锁在她的脚踝上，皮肤磨得血肉模煳，溃烂流脓，一双脚也是冻得通红，长满了冻疮。


    这才多少日，虽不说是什么大家小姐，好歹也是侯府的一等大丫头，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比寻常小户家的小姐不差的，手底下也是小丫头支使着，从没干过什么粗活儿。


    这些年在侯府也是将养得细皮嫩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而此刻竟是如同一个鬼一般了，如此大的差异着实吓得那绿萝跳起来往后一退。


    「这！」在门口，那侍卫也是看清了屋里的一切，似乎也不敢置信，不解的看向那老女人。


    「嗨！爷您有所不知道，咱这里也是有规矩的，不听话的自然是要罚的，这丫头倔得很，就是不肯乖乖从了，竟是想咬舌自尽。


    人是救过来了，可这舌头算是坏了，皮肉之苦是少不得一顿的，这里是禁闭室，吃点苦头，归置归置一段儿，也就听话了。」


    那老女人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庞上，清晰见着那抹的均匀的白粉，红唇上的口脂涂得极为周正，半花的头髮也是梳得极为工整，插着一把银梳，一丝不紊。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那绿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哪里见识过这般模样的人，而且是平日里最是爱打扮的娇艷的慧兰。


    「呜呜呜！啊啊啊啊！」那炕上的人，只是哀嚎，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不对，不对，伊兰明明说你也是被送到乡下去了啊？怎么会？」


    那绿萝似乎想起一些事情，心里升起一股不祥，接踵而来的便是无穷的恐惧。


    「她骗了我，她骗了我，这里是哪里？是哪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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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绿萝冲到门口，却是见那老女人的脸出现在那小窗口，「姑娘，进来了可就出不去了，此刻起，你便是这官妓属最下等的官妓了，记住，可别学她，要听话些，不然她就是你的榜样。」


    那老女人说着便是看向炕上那慧兰，一见是她，那平日里跋扈惯了的慧兰竟是吓得指望墙角躲，抓起那被子捂住自己的头，抖个不停。


    「官妓？官妓？不，不，不我是镇南侯府的丫头。」


    这下绿萝也算是明白了此番是在哪里，心里一下就慌了，拼命往那小窗口探头喊着。


    「你们搞错了，搞错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声音带着嘶嚎与恐惧。


    「你，毒害主母，此生便在此度过。」


    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冷得如同冰一般传进绿萝的耳朵里。


    绿萝每一个字都听得十分清楚，她知道那声音分明是少爷，一张脸瞬间面如死灰，只听「啪！」的一声，那小窗关上了。


    「不，不，不，饶命啊！饶命啊！我煳涂，是我煳涂！」


    绿萝迎上去拼命拍打那扇已经关上了的小窗，哭嚎着。


    此刻，无穷的悔恨从心底涌了上来，侧眼便是看见床上在炕上瑟瑟发抖的人，不禁没了希望，慢慢瘫软下来，垂坐在了地上。


    那老女人一路送着两人，直到方才来的那个小院子门口，那穿着破棉袄的老头，在不远处提着灯笼候在那里，不敢靠近，只是朝着这边张望着。


    「嬷嬷，她们是想要谋害我妻之人，别轻易死了。」那穿着黑斗篷的男子突然定住，眼睛却是看向那漫天的飞雪。


    「老奴明白，贵人放心即可。」那位被称为嬷嬷的老女人亦是轻轻点了点头。


    话罢了，那男子便是直接走了出去，那侍卫也是紧跟在后头，二人不大一会子就消失在风雪里了。


    那在不远处的老头此刻已是带着小跑过来，插上门，给那嬷嬷掌灯，撑开一把油纸伞挡在她落了雪花的头上，二人这才往回走。


    第二百一十七章 酒友


    「回来了吗？」乌采芊喝了口参茶，悠悠看了眼那烧得火红的炭。


    「还没呢！外头这一时下好大的雪，冷得很，要不小姐你先歇着。」


    半夏在那门帘子口上探出头去望了望，便立马的将头缩了回来。


    「这一个个是怎么了，夫君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二哥也说有事要出去，就独独扔下我一个了，好没趣儿的。」


    乌采芊有些不高兴的将那瓷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还溅出几滴参汤来，洒在了那几上。


    灵仙见小姐不高兴，忙过来收拾那瓷碗，捡起碗又是用帕子擦了擦那滴出来的几滴参汤，便是又笑嘻嘻的看着乌采芊。


    「小姐，这天寒地冻的，外头冻死个人，这屋里多好啊！暖哄哄的，这天色也晚了，还是早些睡的好。」


    「唉！这成日的吃了睡，睡了吃，养过年猪呢！」


    乌采芊白了灵仙一眼，那丫头笑得越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就是要过年了的，不过小姐若是过年猪，怕是不够吃的，哈哈！」


    「你这丫头，又是这般的没大没小！」


    丁香正在加些炭火，见灵仙又这般和小姐打趣儿，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都好久没出去了，也不知道这雪明儿个儿能不能停的。」


    乌采芊又是想起似乎明日便是宫中赐宴的日子，又是打起了一股子精神，毕竟此番情形，能让她出去熘一圈，哪怕是皇宫，也算得上是不错的。


    话说那乌亦铎，见李恆翊出门后便一直尾随其后，见他偷偷进了那小院儿的后门，便不再跟去，太没意思，待安排好手下去打听那处是什么地方，便不再操心那事。


    于是乎自己便去了那附近一处，就算是风雪夜，也依然笙歌燕舞，热闹非凡的去处，凝香院。


    乌亦铎进入这凝香院，不禁眉梢都变得喜气起来，不管外头如何的寒风凌厉，大雪纷飞，这里头却是春色满园，软玉温香，好一个妙处。


    「哎呦！我的公子，您快里头请，可是有约了相好儿的姑娘！」


    那老鸨一见进来的是一位穿着不凡，容貌俊俏的公子，忙上来迎，是满脸堆笑，搔首弄姿。


    「头回来，相好儿的到是没有，要不您给介绍几个，烫壶好酒来，小爷歇歇脚。」


    乌亦铎也无半分的扭捏，看着这些男男女女吃醉沉迷的百态样儿，也只是嗤笑一声，便直直上了那二楼去。


    老鸨打开一间雅间儿，将这位首次来的公子迎了进去，笑得分外的妖媚「公子，您先坐坐，奴家这就去给您挑姑娘。」


    后头紧跟进来两个丫头，上茶的上茶，拢火儿的拢火儿。


    只听隔壁似乎有人，热闹的紧，乌亦铎是大夫出生，且本身又是个五感极其敏锐之人，不禁朝着隔壁的那墙面望去。


    隔壁间的也不是别人，而是小王爷正同手底下的几个门生正喝酒闲聊，估计一时是喝得有些多，小王爷豪迈气势发作起来，有些不可收拾。


    「我跟你们说啊！要说起李恆翊，那可以说是跟小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了。


    有些人别想着参几道狗屁摺子就想要难为我兄弟，做梦，我太子哥哥可都看着呢！一群瞎狗眼的王八羔子。」


    「是是是，小王爷您说的都是，那些人参小侯爷，不是自取其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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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穿墨绿菱纹锦袍，有一小撇八字鬍的门人，忙迎合着，接着便是又殷勤的给小王爷斟上了一杯酒。


    「砰！」的一声，雅间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位陌生的公子，手里还拧着一壶酒，此人正是乌亦铎。


    一个已经是喝得差不多的胖子一抬头便看见乌亦铎，便骂道。


    「嘿！你哪儿里的？瞎闯什么，小王爷在这儿呢，仔细冲撞了，饶不得你。」


    「哟！原是小王爷，失敬失敬，真是得罪了，小的是在隔壁，走错了，走错了，小王爷告罪，告罪。」


    那乌亦铎立马一脸惊讶的样子几步走上去，就是朝着小王爷深深一礼，十分的恭敬有礼，小心翼翼的。


    「哦！不知者不罪。」


    小王爷对着被人打断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看着人还是懂些礼数，还算规矩，也就没有发火儿。


    而且在当面前这位公子抬起头时，他着实吓得眼睛都瞪得老大，酒都似乎惊得醒了一半儿了。


    「你，你，你是谁来着？」小王爷指着他，舌头都有些打结。


    「小人乃是最近才进京的一商人，只是想来京城讨口饭吃，哦哦！这是刚烫的酒，小人敬小王爷一杯。」


    那乌亦铎仍是笑盈盈的给小王爷敬了一杯酒。


    「嗯嗯！酒不错。」


    小王爷讷讷的还没回过神儿，端起酒杯一口饮了，似压了压惊一般。


    再看向眼前这位男子方才镇定一些，此刻他完全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却是位男子，不是那位，不过这长得确实是挺像。


    「既是隔壁，走错了，也算是一番天意，自是有缘，公子不妨就坐这儿一道喝几杯。」


    小王爷心里也还是没有着落一般，眼睛也是挪不开那人的脸，如此呆愣之间，乌亦铎又是给他斟了一杯。


    接连喝了三杯，小王爷方才半刻的庆幸也渐渐散退，又进入了醉酒迷煳的状态。


    乌亦铎随意的撤了几个小慌儿，给桌上的每个人都斟了杯酒。


    见小王爷都喝了人家的酒，还请人坐下一道喝酒，门人们也就没什么顾忌，都跟着喝了，既然酒都喝了，那与这一桌子的人立马的就是酒友了。


    「小王爷，小人初来京城，就听说了您方才提到的那位镇南候府上小侯爷的事迹，很是钦佩。」


    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这一桌的人都已经喝过他带来的酒，都已经进入了醉酒的状态，乌亦铎便笑着开始去问他想知道的一些东西。


    「小王爷，您跟那位小侯爷关系挺好的吧！」


    「那是当然，咱们是兄弟！打小一起长大的。」


    小王爷也是一笑，两颊被酒熏得通红，一双桃花眼也是晶亮，看起人来也是几重影儿了。


    「是是是，自然是，那小侯爷的事情您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呢？」


    那乌亦铎又是将一杯酒递给他，一张脸也是在他眼前晃着。


    「美人？美，美人！」


    那小王爷恍惚着接过那酒杯，眼前的人那脸似乎与那女子重影在了一起，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却是扑了空。


    「小王爷，您认错了，我可是实打实的男人，哪里来的什么美人。」


    乌亦铎翻了个白眼，躲开那人伸过来的手，站着，冷冷说着，眸子里有些寒气升起。


    「哦！错了，错了。」


    小王爷摇了摇头，双手拍了拍脑袋，这才看清，确实是个男子。


    「你是问李恆翊是吧！他，我可是清楚的很，比如…」


    又是想起方才那个问题，小王爷似乎想起一些事情，邪邪笑起来。


    「比如什么，难不成是什么秘事。」乌亦铎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亮。


    「秘事？那可多了。」


    小王爷竟是笑着打了个酒嗝儿。


    「秘事当然是风月之事最有趣，小王爷不妨说来听听，我一定不说出去的。」乌亦铎笑着慢慢靠近小王爷。


    「要说风月之事，到是有一件，不过万万不能说出去的，嘘！嘘！」


    那小王爷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不过甚是神秘的样子，嘴上说着不能说，却是诡异一笑，将乌亦铎一把扯过来。


    探头过去，就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起来，乌亦铎一双眼睛滴熘转着，一时睁大，一时转悠，果然是有重大发现。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打听


    一大早，小夫妻二人正在善堂用着早膳，李恆翊喝完最后一口粥，这才将碗放下，丁香随即就递过来帕子，李恆翊直接就拿过去擦了擦嘴唇。


    「二公子呢？」李恆翊淡淡开口。


    「二哥兴许还在睡呢！不管他，等他起来了在吃。」


    乌采芊也是望了望门口，桌子对面也是除了一套碗具也是空无一人。


    「啊！早啊！」


    话音还没落，却是见乌亦铎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现在了门口儿。


    「二公子似乎没昨晚似乎没有睡好！」


    李恆翊寒着脸看向他，昨晚他本是察觉后头有人跟着的，也知道是他，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被人跟踪，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夫人的二哥，换做别人，昨晚上就已经处理了。


    乌亦铎也不避着，或是昨晚小王爷透露的那件秘事，让他心里很是别扭，让他今日看向李恆翊的眼神也是怪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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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去时李恆翊正走过来，乌亦铎在同他跟前过时，不禁忍不住一掌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额！呵呵！就是出去赏月罢了，劳你挂心啊！」


    「夜里风雪大，二公子还是呆在府里，不叫夫人挂心才是。」


    李恆翊眉间一凝，见他眼中显然是不善，却不知道由来，又是回头看了一眼正拿着碗，在帮乌亦铎盛粥的夫人，便不再说什么，扒开那肩上的手，警示了乌亦铎一眼，便要出去。


    「二哥，你快过来吃。」


    乌采芊将粥盛好了，放在桌上。


    「来嘞，你还别说，真饿了。」


    乌亦铎搓着手，急急过去坐着就端起碗来开始吃。


    「夫君，外头风大。」


    见那李恆翊快到门口，却是没有穿斗篷，乌采芊忙提醒着，见丁香将他的斗篷拿过来，便自己上去，亲自接过斗篷，替他穿上。


    看着夫人替自己系扣带，李恆翊不禁上去抓住她的手，嘱咐着，「今晚宫里会赐宴，我在宫里等你。」


    「手怎么这么凉，出门多穿些，仔细冻着。」李恆翊温柔的揉搓着她冰凉的手。


    见屋里人都瞧着，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丁香过去帮忙挑开门帘，李恆翊这才走了。


    「啧啧啧！真是肉麻死了，完全不顾你兄长的感受啊！」


    乌亦铎斜眼看了眼那刚放下的门帘，一口脆腌黄瓜塞进嘴里，咬的嘎嘣脆响。


    「二哥，你说什么呢！」乌采芊嗔怪着又坐过来，夹了个小笼包放进乌亦铎面前的小碟里。


    「丁香，去取我的茶来，沏壶好的。」见丁香过来，乌亦铎便是沖她一笑，丁香应了声是便又出去了。


    「还有你，也快去用些早膳，瞧你那哈达子都快流出来了。」


    乌亦铎又是看向灵仙，只见她一双眼睛就在那水晶虾饺上直眨巴，想必早就饿了的。


    「唉！」一听这话，灵仙跟释了大刑一般，一跳而起，欢蹦着，一熘烟就跑了出去。


    「这丫头，到是跑得快！」看着灵仙一下就没了影儿，乌采芊不禁轻笑着。


    「这还不是你调教的好。」


    乌亦铎笑着看向乌采芊，乌采芊这才听出来并不是什么好话，分明是在取笑她带的人同她一般贪吃。


    「二哥！」便是嘟着嘴，不乐意了。


    「吃吃吃！」见她不高兴，乌亦铎忙又夹了一只虾饺放到他碗里，乌采芊这才又喜笑颜开的吃起来。


    「二哥问你啊！那个什么明眸郡主，在你们府上住了多久了？」


    乌亦铎想了想，便是又望乌采芊身边靠了靠，不自禁的又往她碗里夹了个小笼包。


    「明眸郡主进京后便是在侯府住着啊！侯夫人是她亲姑姑，人家好几年不见，也是应该。」


    「那怎么又是说在宫里住？」乌亦铎又是疑惑着。


    「是去宫里陪太妃住了一段，就是前一阵，也就是那日在这里吃过饭那日，你也在啊！侯夫人留她，便又住下了。


    不过今日听说郡主早早就进宫了，今日宫里赐宴，晚上我也得进宫的。」乌采芊一边吃一边解释着。


    「那日便又住下了？原来如此！」乌亦铎思索着。


    「二哥打听她干嘛？哦！难不成二哥是看上人家了，嘿嘿！」乌采芊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笑得极是奸佞。


    「去，小屁孩知道什么，问清楚些也是为了你好。」乌亦铎不禁又是白了傻妹妹一眼。


    「明眸郡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才貌双全，哪里不好了，我一女人都觉得她挺好啊！」


    那乌采芊竟是痴笑这，想起明眸郡主的美貌，都禁不住感嘆，泛着痴劲儿。


    「傻丫头，吃你的包子吧！」


    乌亦铎实在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门儿，感觉这事儿同她讲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他寻思着，还是得找个明白人去说说才好的。


    乌亦铎心里已经是打算好了，便说是要出去一趟，就走了，在门口还碰见刚用完早膳的灵仙。


    「小姐，二少爷怎么又出去了？」灵仙一进来就问着。


    乌采芊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吃的有些多，不能久坐，需要起来走动走动，最近果然都胖了一圈，果真不能如同养年猪一般啊！那双手也忍不住在腰间捏了捏。


    「哪里知道他的，一早的就打听明眸郡主的事儿，我说他是看上人家了吧，他非说不是，怪怪的。」


    「哈哈！怎么二少爷也动了春心啦？不过那明眸郡主漂亮是漂亮，不过灵仙不喜欢她，还是咱们小姐最好。」


    灵仙也是笑着，不过在提及明眸郡主的时候，眼眸里却是有几分难得的忧色。


    乌亦铎径直的就去了柳府，柳晋风如今好歹也是个官儿，早早去上朝，虽暂时只是个文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也得去点个卯儿才能回来。


    乌亦铎便在他府上翘首等着，心里细细盘算着，那秘事的真假到底有几分可信呢？


    按道理来说，酒后吐真言，任谁喝了他调的酒都不会是清醒的，想要的话，尽可掏出来的，不过光凭这，是不是武断了些？


    他有些犹豫，因为毕竟这是关系到妹妹的事情，断然不能轻易的就下了定论。


    由着这几日的相处，他看得出来，妹妹是真对那小侯爷上了心的，若是那秘事是真的，那妹妹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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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显然那事，妹妹是没有半分知觉的，秘事，自然是知道的人极少，如若本人不说，想必谁也不会吃多了去同妹妹说道。


    若是自家去说，拿不出证据来，便是瞎扯，那可不好收场。


    乌亦铎来回在屋里踱步，觉得这事儿怎么这般的棘手，有些后悔怎么套出来这么一段尘封秘闻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八卦的二公子


    「哟！你到是来得早。」


    柳晋风一进后院推开门，便是见到乌亦铎在屋里踱来踱去的，在门口抖了抖披风上的几点残雪，这才走进来。


    「你可回来了，都等你半天了。」


    乌亦铎见他回来，如见了救星一般。


    「去，去去，我去换身衣裳，都湿了，等我一下。」


    见他迎上来，柳晋风忙摆摆手，一边解披风一边往屋里头走去。


    「哦！」乌亦铎只得是又缩回来，索性座上靠近炭盆那椅子，伸手烤了烤，这才发觉双手都是凉的。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柳晋风这才出来，站在门口看着乌翊铎，还一边在繫着腰间的腰带。


    「什么事，还能让你急上了？」


    落在眉梢上的残雪，这会子沾了屋里热气儿化成了水，眉间湿润，柳晋风取了条干帕子擦了擦，这才走到那碳炉旁，伸出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来烤着。


    「嗨！这事吧！有些麻烦。」乌亦铎又是为难的很。


    「说来听听！」柳晋风只看着那碳炉烧得火红的炭。


    于是，乌亦铎便一五一十的，将在凝香院的事情告知了柳晋风。


    「哦！这么说，你给他调酒了？」


    柳晋风有些诧异的侧目瞟了一眼乌亦铎。


    「呵呵！一时手痒，没忍住，总想着多打听点那人儿的事情，甭让我妹妹吃亏的嘛！」


    乌亦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去不知，那柳晋风竟是唇畔扬起，连拍乌亦铎的肩膀两下「极好，干得漂亮！」


    对于上次被小王爷算计灌醉那事，是一直没有下文，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想不到轻轻松松，就让这小子歪打正着的，就报了仇了。


    乌亦铎见他确是不慌不忙，有些急了。


    「哎呀！这是小事儿，我是问你那什么明眸郡主同李恆翊的事儿，有几分真几分假，我拿不太准。


    你来京早，路子也广些，打听打听，我妹子中了他咒了，依着她的性子，拿不出证据的事情，说出来就是雷，一定得先炸了我。」


    「翊铎啊！这事情，怕不见得是空穴来风，那明眸郡主，我也调查过。


    三年前，莫不是十一王爷去世，她回封地守孝三年，此刻怕早不是如今的局面了。


    太子也同我提过一句，离她远些，艷丽的花朵，最是会扎人的。」


    柳晋风也没有隐瞒什么，当初见那明眸郡主，她同李恆翊只见似乎有些隐晦一般，乌采芊傻傻不明白，他自然是要探查一番的。


    然而结果竟是追溯到三年前的旧事，虽是未公布的事情，然而却并不是什么秘密消息。


    「果然，那芊芊更是要走的。」


    一听这话，乌亦铎早已经按不住的火儿是一下就爆出来，重重拍了下桌子。


    「我说过，走不走，只能是芊芊自己拿主意的。」


    见乌亦铎这般的激动，柳晋风反而是更冷静了。


    那乌亦铎突然看向柳晋风，「你说那明眸郡主到底跟姓李的到底是有几腿？」眉间显得很是深邃。


    这话闻得柳晋风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顿了半刻才回道，「二公子何时这般的关心，这般事情了？」


    心想这小子怎么这般的八卦了，不是一向万事不上心的吗？转性儿啦！不过这关心的事情着实是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问你也是白搭，得问本人！」


    乌亦铎又会思虑了片刻，忽而邪魅一笑，「对，就是得问本人。」


    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眼睛里一阵光芒一闪，已经是打好了主意。


    「做什么？」


    这小子这般笑，绝没有好事儿，柳晋风心里随着一紧。


    「你不是金科状元，大红人儿吗？今儿宫里赐宴你去是不去。」乌亦铎沖他挑了挑眉。


    「去啊！」柳晋风不太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那不就结了，你带我去。」


    柳晋风就这般看着他，心里思虑着，若是自家不答应，这小子肯定是不依不饶，而且就算是自家不带他去，他也绝对会想办法跟着去的。


    原本在唇边想要拒绝的话，一见他那笑得更加邪魅的样子，也只得是打住，不答应他，他胡来，还不如就带着，看在眼皮子底下还稳妥些，想到这里竟是有些头疼。


    「别想了，想在多也没用，小爷决定了的，一定要去。」


    「好啦！好啦！带你去，只一条，决不能离开我半步。」柳晋风只能是指着他定睛看着。


    「得嘞！」


    乌亦铎十分满意的往椅子上一趟，二郎腿翘的十分闲适，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调哪种酒了。


    「嗯！还算是个俊俏的小厮。」


    柳晋风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有些感慨。


    「你这手艺还真是不错，竟是看不出破绽。」


    柳晋风说着，便是将那张脸掰过来，捏在手里左右摆弄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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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看够了吧！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


    就这脸，哪里俊俏了，莫不是出来得匆忙，怎么也得选张好看些的脸，只能将就喽！」


    乌亦铎有些不耐烦的打掉柳晋风的手，自己也是摸了摸顶着的那张脸，不太满意的样子。


    「喂喂！宫里有几位公主啊？漂亮不，要不小爷也去勾搭个公主玩玩儿！」


    乌亦铎抵了抵柳晋风的肩膀，不过那笑意与那张陌生的脸让人觉得十分的怪异。


    「你要是这般瞎想，我就不带你去了，皇家的人，别沾。」柳晋风骤然起身，脸上已经是没有了半分的玩笑意思。


    「嗨！你还当真，玩笑都开不起的，我哪里有那个闲心的，放心，放心，满世界的美人儿等着小爷去採撷，我何必去惹那个腥的。」


    听他说这番话，柳晋风鄙了他一眼，并且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料想乌家大哥那般的古板持重，而这位却是这般完全的，没有半分规矩可言，也不知道这两兄弟是如何长成的。


    「对了，京城第一楼凝香院你去过没有，很是不错，姑娘的水准很高啊！可惜的是，还没见着花魁，据说那才是位了不得的，要不改日咱哥两一起去看看。」


    说起美人儿，乌亦铎又是想起凝香院一行，为了李恆翊那档子事情，竟是姑娘都没有看够，未免遗憾了些。


    「我发现如今你这嘴是越发的念碎讨厌了，也不怪乌家大哥见着你就是扳着张脸。」


    见他真是不高兴了，已经自行出了门，乌亦铎这才又对着镜子急急将衣领整了整，这才追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章 宫宴


    天色渐黑，一辆辆马车沿着宫门排得老长，一路马车上挂着的灯笼，犹如一条游走在黑夜里的黄龙，延伸至那黑暗之中，缓缓蠕动之间，有条不紊的沿着宫墙慢慢驱散开来围成一圈一圈，极其的训练有序。


    下了马车，乌亦铎便跟在柳晋风后头走着，不时四处望望。


    这皇宫还真是大的很，远看那宫廷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之中，果真是勾人的很，也不怪天下人都想要当皇帝，就光这住处也是大的，估计怎么也得绕上大半天，才能绕得出去吧！


    「晋风啊！走一道进去。」


    忽的后头传来一道声音，接着就是一只手拍上了柳晋风的肩膀，他一回头便是瞧见定远侯府的那位小侯爷。


    「表兄！」柳晋风赶忙的施礼。


    「走走，先进去吧！」


    那大表哥也不同他废话，将他肩又是一拍就往里去了，柳晋风这才忙追上去。


    乌亦铎跟在后头瞧着，哪个？表兄？柳家在京城的亲戚？那什么定远侯府的？有意思了。


    一路上，没少瞧见各家的小姐夫人们，这些可都是这京城各大府邸的闺秀，鼻间源源不断传来各种的，来自那些小姐夫人们身上的喷喷香的香粉味儿。


    乌亦铎一时被熏得有些眩晕，吸了吸鼻子，一抬眼，却是见柳晋风那双毒眼正盯着自己。


    他忙揉了揉鼻子，沖柳晋风讪讪笑了笑，这你可真怨不得我，咱这鼻子灵了些，这些香味儿自己个儿钻进来的。


    柳晋风此刻有些后悔，干嘛要答应把这小子带进宫来，这不是带了个雷吗？只能是将他用力一扯，离自己在近一些，可得牢牢看好，决不能离开眼皮子底下去。


    进了大殿，柳晋风按照位置坐好，那乌亦铎就在他身侧老实呆着。


    与同僚寒暄几句的功夫，便是见镇南候府一家子到了，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镇南候，候夫人在一侧，李恆翊同乌采芊跟在后头。


    经过柳晋风的位置时，乌采芊这才看向他微微一笑，李恆翊也是朝他略一点头，不过他们并没有认出她二哥来。


    今日乌采芊穿着的正是那件丁香色绒毛斗篷，从他们面前也就是一掠而过，夹在在香味儿里的一股奇异味道，钻进了乌亦铎的鼻子里。


    今日闻到的香味儿实在是太多了，这特别的味道让他眉间稍稍蹙起，见到妹妹那副笑脸，让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陆续到来的人都安坐好了，宫宴便开始了，便是声乐齐鸣，歌舞骤起，把酒言欢之间，是君臣共饮的和谐盛世。


    酒酣至半，乌亦铎觉得这也太没意思了，见柳晋风也正在同他定远侯府的表哥喝酒，便偷偷从桌上顺了一壶酒，熘过角门，几下便跃到那侧殿的屋顶上喝酒去了。


    乌亦铎正躺将在屋檐上，翘着腿，看着下面一座座亮着灯光的宫殿。


    壶里的酒也是极佳的，正待惬意之时，却是听见不远处的廊下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表哥，你就真不顾及我半分了吗？」


    真不是他乌亦铎要做梁上君子来偷听，而是此刻，这外头太安静了，加之他的耳力又是极佳，这女子的声音想捂也捂不住就钻进了他的耳朵。


    「表哥，人家可是想念你好久了，这些年，你可有想过我？」


    那女子的声音几近哀求，不可谓不是凄凄诉衷肠，听着的人都是心里跟着揪揪的。


    「嘿！这屋里头没意思的很，想不到外头还能有这般的际遇，比听小曲儿还过瘾的。」


    那乌翊铎轻声一笑，怕让人察觉，便躺着不动了，竖着耳朵留心听着，权当是解闷儿了。


    廊下，那男子慢慢逼近那女子，借着廊前的挂着的灯笼，可以看清那男子的脸，正是李恆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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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那声音里竟是没有半丝的温度。


    「人家说了啊！对表哥朝思暮想这些年，难道还不够，到是表哥迎了新人忘旧人，好生的让人伤心。」


    那女子摇摇莲步轻移过来，娇羞的帕子遮住半张脸，一双美目悄然生辉，竟是比那灯笼里的烛火还要耀眼些。


    「你若是不说，我可要走了。」


    那李恆翊见她还是如此的做派，心生厌恶，便转身要走。


    那房顶上的乌亦铎听到这里是忍俊不禁，原是偷香，还如此的欲擒故纵，欲迎还拒，真是不洒脱，这京城的人好生的没劲。


    那女子竟是扑将上来，从后头死死抱住他「表哥，你怎的如此狠心。」


    乌亦铎在房顶心里也在暗骂这男人怎么，这般的不懂事啊！美人恩最是难负，榆木疙瘩，还不快快一亲香泽，真是气煞人哉。


    也就是在这时，酒宴上果酒引得多了些，同丁香一道出来小解的乌采芊，正被一个嬷嬷领着准备去茅厕，恰巧经过，这处，便是在不远处就瞧见这边的动静。


    「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便是没有必要在说下去了。李恆翊将那女子的手摆开，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正是明眸郡主。


    「难道表哥不想知道真相，这宫里恐怕除了我，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告诉你的，你若是指望夏允崇那个废物，猴年马月也不会有结果的。」


    原本娇柔的小女子，眼中却是突然闪现出冷凌，笑意也是变得轻蔑。


    李恆翊顿了顿，原本准备转身的步子也停住了，那明眸见机会来了，便盈盈上去，刻意靠近他，借势伸手搂住他，在他耳边絮絮说着。


    「表哥，不怪明眸没有提醒你，那女人只会是你的累赘，给你带来麻烦而已，只有我能帮你的。」


    乌采芊几人瞧见的场景，正是一身宫装的明眸郡主，似乎正搂着个男人，而那男人确是背对着这边，看不到脸，那嬷嬷急急轻声告罪「该死，该死。」


    便急急将乌采芊和丁香往柱子后头一拉，悄声说着。


    「少夫人，权当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额！茅厕就在那边，待会儿您自己去，奴婢还有事，就不陪您去了。」


    那嬷嬷探出头朝着明眸郡主身后那个方向指了指，便连连低头施了几个礼，便头也不回的就熘了。


    「丁香，你猜猜，那公子会是谁呢？郡主能瞧上的，自然是了不得的。」乌采芊笑眯眯的探出头来偷看着那边。


    「不知道，不过这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哪里见过一般。」丁香也是探出头，主僕二人就伸着个脑袋好奇的盯着不远处相拥的那二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偷窥


    「表哥，三年了，没有一日明眸不思念你的。」


    明眸郡主将脑袋搭在李恆翊的肩膀上，双手穿过他的腰间，搂上后背，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温暖着她的全身，让她沉醉不已。


    「说是不说！」李恆翊隐忍着，拳头已然捏紧，若她不是个女子，早就将她扔出去了。


    「就一会儿，一会儿好不好，只要你依着我一会会儿，我自会告诉你的。」那明眸郡主娇柔的将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李恆翊正准备伸手将她推开之际，只见她却是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你难道想她死吗？」


    这话一出，李恆翊瞬间恼了，反手过来就掐着她的脖子挡在身前，而在后头那两个偷窥的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在她们看来，却好像是明眸郡主，被这男子亲密的搂在了怀里一般，羞得那丁香都红了脸。


    「小姐，咱还是走吧！这般偷窥，不好。」丁香有些急得直跺脚，哪里见过这般偷香场景，直拉着乌采芊的手要走。


    「唉！好看着呢，嘿嘿！在瞧会儿，在瞧会儿。」然而，那乌采芊正是看的津津有味的。


    此刻那屋顶上，已是空无一人，早在听见那嬷嬷的话后乌亦铎便就已经熘了。


    因为酒已经喝完了，这偷香窃玉的事情，没有酒就着，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得回去再去顺一壶酒去，再来接着听。


    话说那边，明眸被李恆翊掐着脖子，发出嘤嘤的娇音，传到偷听二人的耳中，丁香的脸和耳根子瞬间都红了，想必那二人定是在做羞臊之事。


    乌采芊又是羞，又是想要看，却是被丁香拿丫头上来捂住眼睛，往柱子后头拖。


    「你若是戏弄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郡主。」


    李恆翊在紧捏了明眸的脖子一阵之后，这才慢慢松开，狠戾的看了她一眼，视作警告。


    「我，我，我说，我说还不成。」


    那明眸郡主拨了拨脖颈，一阵的后怕，四下瞄了瞄，却是见不远处那廊柱后头露出几只绣花鞋来，唇畔笑意便慢慢悄无声息的散开了。


    「我的好表哥，明眸自然是会好好同你说的。」她刻意声量说的大些，让那柱子后头的两人听得极清楚。


    「表哥？」丁香与乌采芊惊异的互相翊对望，感觉不对，忙探头又去看。


    细看那男子的衣衫，还有髮饰上的鎏金冠，岂不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丁香有些侷促的看向乌采芊，她已经认出来了那衣衫。


    「表哥，杀她的人，还会出手的，第一次尚且如此，下一次，恐怕不会失手。」


    明眸在李恆翊的耳边轻语着，看着那廊柱后头探出来的头，还有乌采芊那惊讶无比的样子，她十分的满意，唇边的笑意极近的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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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是谁？」李恆翊顾不得她说什么，死死扣住明眸的肩膀。


    「呵呵呵！表哥，你也有求我的一天，你若是亲我一口，我必然告诉你是谁要杀她。」


    「得寸进尺。」李恆翊恼了，正准备捏紧她的脖子，


    「哎呦！是谁，是谁躲在那里偷看。」


    只听明眸喊出的声音一下次穿透这侧殿，惊得那乌采芊和丁香一颤。


    「不，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乌采芊吱吱呜呜的从那柱子后头走出来，如同偷看人家清白公子洗澡，被抓包了一样的尴尬。


    她挠着后脑勺，傻傻笑着，丁香也是跟在后头，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一个微带着些怒意的男声喝道：「你怎么在这里？」


    一看那转过来的男子的脸，竟是李恆翊，一脸寒霜的看着自己，乌采芊心里咯噔一下，乱了。


    「我，我，我上茅厕。」


    乌采芊慌乱着四处看了一眼，便朝着后殿一指，心里只觉得砰砰乱跳起来，分寸大乱。


    说着她便低着头，急急走过去。从二人身边过，便是闻到明眸郡主身上那浓浓的香味儿，如此美人在怀，任凭哪个男人也抵挡不住吧？眼里竟是有些涩涩的。


    李恆翊伸手扯住她的袖子，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用尽力气一甩，袖子便从他的手里滑开了。


    乌采芊急急跑了，丁香傻了一时，便急急追了上去。


    「表哥，难道不去追？」


    明眸笑得极其放肆，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让人好生的讨厌，一副绝世的容貌，也是挡不住让人心生腻烦。


    「是谁？说！」李恆翊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一步步紧闭过来，拳头捏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双眼睛也是翻出了红色，一股肃杀之气袭来。


    「我不能说，但是我能带你去那地方，你便知晓。」


    明眸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她知道，她今日若不给他一个交代，决不能完好收场了，而且那人的身份，她本就没准备瞒着。


    乌采芊一路跑着，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的迴廊，只盯着前头那樑上灯笼一盏接着一盏的追着，似乎要追到尽头一般。


    跑累了，她便停下，喘着粗气，便往那廊下的木栏杆上一靠，只看着那还亮着的灯笼，犹如漫天的星星一般，竟是数不清有多少盏。


    「是你啊！我说是谁敢在这宫里跑，这般没规矩的。」前头走过来个人，手里提着个灯笼，竟是三皇子。


    乌采芊仍是喘着粗气，心想不光是胖了，这跑几步就喘的厉害，还是养猪养得，唉！


    她只觉得眼前都有些恍惚，不过也就一阵，揉了揉太阳穴，便好些了，这才撑起腰，看着那眼前提着灯笼倚在栏杆上笑话她的人。


    「你堂堂一个皇子，不去宴会，跑出来干什么，让那些想巴结你，拍马屁的人，找不着你，得多失望啊！或是，你是出来偷香窃玉不成。」


    说到最后，想起方才那一幕，乌采芊觉得很是自嘲，脸色黯然下来。


    「那种场合，年年如是，没意思。」三皇子只是淡淡一笑，掩映在烛光之下，并看不出他的笑意是真是假。


    「你堂堂少夫人，不去同夫人小姐们闲话家常，你跑出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夜会情郎啊！」三皇子便也是接着乌采芊方才编排他的话，反过来调侃她一番。


    「我，哎呦！我不是，不是找茅厕的吗？差点忘了，茅厕，茅厕在哪里啊！」


    这时候忽如点醒梦中人一般，乌采芊瞬间觉得尿意袭来，憋得不行了，捂着肚子，两只脚不住的原地跑了起来。


    「什么？茅厕？不就在那里吗？」


    三皇子一愣，便是伸手朝着旁边一道迴廊的尽头指过去，那黑暗里的不远处，果然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门口挂着个很是昏暗的灯笼。


    「哎呀！真是急死我了」乌采芊直接就是抢了三皇子手里的灯笼，招唿也不打就朝着那小门去了。


    「天黑，路滑，小心些。」


    那乌采芊已是跑远，三皇子望着她去的方向，喃喃说着，唇上的笑意竟是能融化冰雪的温暖，只是那声音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第二百二十二章 遇刺


    也就在乌采芊刚刚上完茅厕，一打开门的功夫，便是看见门口堵着四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里拿着二尺来长的钢刀，明晃晃的向她逼近。


    「你们要做什么？」


    乌采芊手里一捏，可她发现手里除了提着一盏灯笼，竟是什么也没有，心里一阵拔凉，料想难不成今日要丧命在这茅厕门口，这也太丢脸了。


    那几人一声不发，便举刀就朝她砍过来，乌采芊只能急忙往后一退，却是脚踝磕在台阶上，摔倒了，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扬手捂住头。


    只听咻的一声，那灯笼一下被砍断了手柄，掉在地上，又是咣当一声，似乎刀被什么挡住了，她身上确是没有半分的疼痛感。


    她慢慢睁开眼睛，确实见被人挡在身后，看那衣衫的样子，不正是方才抢了他灯笼来用的的三皇子。


    「做什么？」三皇子举着一把匕首，掩着身后的乌采芊，声音极其冷寒的看向那四人。


    那四个黑衣人已然是看清他的容貌，互相看了看，并没有搭话，只是犹豫着不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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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回去告诉她！安分些，别生事，我会去找她。」


    三皇子不容反驳的凌冽之气，震慑着那四人，那四人瞬间收了杀气，齐齐就是朝着三皇子一礼，继而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见那几人没了踪影，三皇子才收起方才的防备架势，将那柄匕首收回鞘中，插入靴子中，这才蹲下身子，去扶那摔倒在地的乌采芊。


    「哎呦！」乌采芊觉得脚下有些无力，刚一站起来，又跌了下去，双腿竟是没有力气的发软。


    「怎么了！」三皇子忙又跟着去扶。


    「我，我…」乌采芊突然觉得不光是双腿无力，竟是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眼巴前一黑，就往后倒了去。


    「喂！喂！」三皇子一急，便伸手去揽她的头，也跟着扑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你可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乌采芊微微睁开眼睛，便是看见一脸焦急的丁香，正担忧的握着自己的手。


    「这，这是哪里？」望着那漆金雕花的床顶，身下也是软绵绵暖烘烘的床，乌采芊有些纳闷儿了。


    「小姐，吓死我了，你总算是醒了，这这是齐太妃宫里。」丁香忙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眶。


    乌采芊揉了揉脑袋，忽的想起来自己不是去上茅厕，然后，然后就遇刺啦？她惊得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我，我怎么到这里来的？」她全身上下摸索了半天，没有伤，还好还好。


    丁香将将事情的经过同她说着，「还说呢？奴婢赶到的时候您都已经晕倒了，幸好是三皇子在。


    也是巧了，碰见夫人要去齐太妃宫里，撞见了，就送您来了这里。」


    「对哦！对哦！他是好像在的。」经丁香提醒，乌采芊这才想起来，三皇子是在的，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一下就晕过去了，难不成还是身子太虚？


    「哎呦！少夫人您醒了啊！夫人和太妃可挂心您呢！这下总算是好了。」却是见孔嬷嬷进来，看见起身的乌采芊便笑盈盈的迎上来。


    一见进来的孔嬷嬷，又扫了一眼这房间，原是在太妃的宫里，自然少不得要去尽尽礼数的。


    「孔嬷嬷，母亲和太妃在何处，头回来，原是要去给太妃请安才是，真是唐突了。」


    「少夫人身子可好些了，夫人和太夫人都在厅中，不少命妇来给太妃请安，都在一道喝茶聊家常来着，您若是方便了，还是出去见见为好的。」


    那孔嬷嬷打量一圈乌采芊，见她确实是没什么事情的样子，这才缓缓说着，虽然听起来是极为规矩的，但话语中不乏透着定是要出去给太妃请安的意思。


    乌采芊唇畔一勾，懒懒笑着，便是目光扫向那梳妆镜。


    「无事，就是一时的头晕而已，这会子已经好了，我稍作收拾，这就去给太妃请安，嬷嬷先去吧！」


    那孔嬷嬷应了声是，便躬身退出去了。


    乌采芊慢慢走过去，坐到那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有一些恍惚。


    「丁香，我方才遇刺了，差点儿就死了！」乌采芊突然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伤着没？」丁香吓得手一抖，险些帕子都没有拿住，几步就跨过来，忙上去细细看了乌采芊一遍，满眼皆是惊恐。


    「放心，本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半分毫毛都没有伤着。」乌采芊说笑着，还拿起一柄象牙白的玉梳，在发间梳了梳。


    「怪吓人的，这宫里都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吧！」


    丁香接过乌采芊手里的玉梳，帮她梳理着，又将髮饰重新插了一遍，整理好了这才嘆了口气，站在乌采芊的身后，只是看着她。


    「小姐不要多想，或许少爷同那明眸郡主并没有什么的。」丁香思虑了半天，捏着裙边，这才很是艰难的开口。


    「多想？没什么可多想的，回去了夫君自会同我说清楚的。」


    虽然这么说着，可乌采芊心里分明是非常的酸涩，方才那一幕，在脑中迟迟不能抹去，扰乱着她的心神。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深吸一口气，这才定了定心，脚下轻跺，一下就站了起来。


    「走吧！去给太妃请安，甭让老人家久等了。」


    她心想着，那齐太妃毕竟是李恆翊的亲外祖母，便是自己的外祖母，自己打小都是没见过祖父母或是外祖父母的，自是要格外敬着些才是。


    在齐太妃宫中的大殿里，此刻是热闹的很。


    齐太妃是先帝的妃子，年轻时也算是得宠过一段，虽然她唯一的儿子十王爷在三年前病逝了。


    可她的女儿，就是先帝的九公主，如今的镇南候夫人，虽不是儿子，可嫁的夫君，权势滔天，自是比那些不得势的王公贵族都要过得好得多，在皇帝那里也最是有脸面的。


    也是因着那镇南候的缘故，虽然镇南候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但那巴结奉承，想要与她交好的人自然也是不再少数。


    今日圣上赐宴，允许命妇们到后宫请安，一叙家常，这就有许多命妇因着镇南候夫人的关系，到齐太妃处请安的。


    齐太妃宫里的大殿里，难得如此的热闹，坐满了来请安的人，那齐太妃端庄巍峨的高坐在主座上，也是难得的找回了当年做宠妃时的架势，脸上是笑意难掩。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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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孔嬷嬷从后殿出来，在侯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侯夫人便去同齐太妃说话。


    「母妃，那丫头醒了，过会儿就来给您请安！」


    「太妃，少夫人既是醒了，那我也就放心了，这便告辞了。」


    那送乌采芊过来的三皇子，自是被留下来喝茶，本也还是有些担心乌采芊，就没有推辞，此刻听闻她醒了，也就放心，正准备要离去。


    「哟！皇儿这么急做什么，母妃一来，你便要走，哪里有这个道理，在陪母妃坐一会儿才是。」


    三皇子刚站起来，准备行礼离去之时，便是听到从殿门口传来一阵十分熟悉的女子的美妙声音，他心里一紧，转身望去，果然是看见，云贵妃正婀娜的走过来。


    「给贵妃娘娘请安！」


    一众的夫人小姐们，都忙起身给云贵妃行礼，云贵妃眉眼都未挑一下，径直走到三皇子跟前，三皇子一侧身让开，那云贵妃便坐在了方三皇子坐的位置上。


    待坐稳了，那云贵妃才十分慵懒的一抬那芊芊玉指，「都起来吧！」那一个个还拘着礼，大气都不敢出的夫人小姐们这才敢起身来。


    侯夫人这时也才起身回去坐好，唯有那主座上的齐太妃冷眼微笑看着这一副，丝毫未动。


    「本宫也来凑个热闹，给太妃问个安！」那云贵妃娇笑着，却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样子。


    「你有心了！」那齐太妃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句。


    「皇儿，你也真是的，来给太妃请安，怎么不跟母妃说一声，叫我好找。」


    云贵妃又是看向三皇子，笑得是越发的娇媚，不过那眼底分明闪过一道寒芒，这自然只有三皇子能够看出其中的意味来。


    「不过是镇南侯府的少夫人一时晕厥，让我碰见了，帮着送过来而起，人这会儿已经好了儿臣正准备走的。」


    三皇子见她此来明显是不怀好意，也只是应付着，想来还是早些脱身出去的好。


    「哎呦！少夫人要不要紧啊！那孩子我是见过的，极好的一个，听说前一阵还出了点岔子，真是让人揪心的。」


    那云贵妃说着，一副十分关切的样子，竟是捂着胸口，真的似心疼一般。


    也就是这时候，乌采芊从后殿走了进来，一进侧门便是看见正对着她看着的云贵妃，她眼里的笑意让乌采芊打了个冷颤。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来了么！」云贵妃的眼睛如狐狸一般笑得极其的鬼魅。


    乌采芊虽然心里一阵的打鼓，却是不能退了，鼓起勇气，唇边展开笑容来，抬步就走了进去。


    「母亲！」乌采芊朝着侯夫人一福身，那侯夫人并没有半分的表情，只鄙了她一眼，轻嗯一声，就算是应了。


    乌采芊又是看向那主座上头髮有些花白，但仍然是打扮的高贵雍容，容貌也与侯夫人很有几分相似的齐太妃，缓缓行礼。


    「给太妃娘娘请安！」那齐太妃慈蔼的笑着，忙抬手说着「好孩子，快起来。」


    乌采芊微微笑着，却是心里长舒一口气，方才转向云贵妃那一方，「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快快起来，还不快将少夫人扶起来。」


    那云贵妃看向立在她身侧伺候的一位嬷嬷，那嬷嬷立马的过去，将乌采芊一把扶起来。


    乌采芊有些不适应的轻轻将那嬷嬷的手脱开，后头跟上来的丁香也是明白，上来将她扶过去，那嬷嬷这才又回到云贵妃的身侧站着。


    待众人都坐好了，乌采芊面前也摆好了一杯茶，却是有些口渴了，便端起茶盏来准备喝，可那茶水刚抿了一小口，却是让人觉得腥臭无比。


    鼻子里也是充斥着那种难以忍受的味道，一时间胃里也是跟着翻腾起来，让人忍不住反胃的哇的一下，乌采芊忙用帕子掩着，吐了出来。


    一众人都看了过来，脸色各异，乌采芊觉得窘迫无比，看向对面的三皇子，却是发现他的脸色极是不好看，他似乎唉担忧什么，却看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还不舒服吗？」云贵妃一脸疑惑的样子。


    忽而却是笑了，笑得极其的绚烂「少夫人这般样子，到是想起本宫当年刚怀上皇儿的样子，莫不是有喜了？」她一脸神秘的盯着乌采芊。


    「没有，没有，没有的！只是肠胃不适罢了。」乌采芊被吓得不轻，连连摆手，脑袋也要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人误会了。


    「这方才一时没缘由的晕厥，这会子一口茶便吐成这样，可不是有喜的徵兆嘛！少夫人可不能大意的。」


    那云贵妃接过身旁伺候的人递过来的暖手炉，捂在手里，眼睛却是紧盯着乌采芊，一刻不曾离开。


    「莫不是真有好事了？那可真是菩萨显灵啊！菩萨显灵！」


    半天不言语的齐太妃，突然是喜得眼里开花，竟是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谢着菩萨。


    那侯夫人也被太妃这一举动闹的疑惑不易，只盯着乌采芊的肚子看，似乎也是游戏了些动摇。


    「不过，这事儿还是得求证一番才比较稳妥的，我这嬷嬷在宫里数十年，就连皇儿也是她接生的，最是经验老道，不如让她帮少夫人看看，一看一个准儿的。」云贵妃笑看着几人脸上的神色。


    「没，没有的事情，就不必劳烦贵妃娘娘操心了。」乌采芊吓得站起来，感到很是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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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妃，既然少夫人不愿意，儿臣看还是算了，少夫人家里便是行医的，自是不必担心这个的。」那三皇子见乌采芊着实是被吓着了，忙上前挡在云贵妃面前。


    「唉！三皇子不必担心，本宫也很是想知道，本宫在这宫里太久了，儿孙本就不多，若是孙媳真是有喜，让本宫能见着重孙，那也是本宫的一场造化。」


    也就是在这时，后侧殿过来一位老嬷嬷，腰间还挂着个药箱，直到齐太妃近前，缓缓福了个身后，便立在了一侧。


    「就算不是喜脉，也未有什么干系的，我这里有位老嬷嬷原是太医院出来的女官，很是懂些医礼，若是肠胃不适，身子不爽利也能替她看看，也好叫本宫放心些。」


    只见那齐太妃瞟了那老嬷嬷一眼后，竟是悠悠从主座上站起来，走到乌采芊的身边。


    她非常慈爱的将乌采芊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很是关切，就如同平常祖母一般的慈祥，让人无法拒绝。


    「来人啊！扶少夫人到后殿去，替她好好瞧瞧！」


    齐太妃仍是笑着，乌采芊愣神之间，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便被几个嬷嬷架着往后殿扶，那云贵妃一个眼色，她身旁的嬷嬷也藉机跟着去了后殿。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处子


    一个嬷嬷从后殿急忙忙的奔出来，在齐太妃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只见齐太妃的脸色立马刷的一下就白了。


    「哟！瞧太妃娘娘这脸色，大喜之事，惊着了吧！呵呵！」云贵妃掩着帕子，仍是笑着。


    此刻，乌采芊也是从后殿走进前厅，她显得很是有些尴尬，那些嬷嬷果真是太生勐了，哪里是看病的样子，完全是强按着检查身体，是哪里不能看就看哪里的。


    自家是行医的也没见过那般替人看病的，难道这宫里不同些！真是羞臊的没有办法，谁叫这是皇宫呢！还不能将她们都打出去。


    想不到这世上也有让她那般没脸没皮的都完全扛不住的事情，想起刚才那一幕，就脸烫的没有法子。


    「本宫是不是要向侯夫人，少夫人道喜了？」


    云贵妃突然是看向一直沉默的镇南候夫人，又转眼看向乌采芊。


    「没，没影儿的事情，娘娘怕是要失望的，我都说，我只是，只是身子不适罢了！」


    乌采芊羞得脑袋头快低到地上去了，只顾绞着手里的帕子，又坐回方才的座位上。


    「怎么会，莫不是你们这些奴婢不尽心，没有好好替少夫人看看，你说，是如何？」


    云贵妃佯装怒意，便指着跟在后头，才刚出来的云贵妃带来的那位嬷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那嬷嬷吓得一个激灵，噗通就跪下了。


    「行了，既是没影儿的事儿，贵妃何须动怒。」


    齐太妃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云贵妃，眼眸冷凝着，端起茶盏来，轻呷了一口，这才将茶盏缓缓放下。


    可那眼角余光流转之际，却是瞄向了乌采芊一处，唇角勾起一抹极寒的冷笑来。


    这极短时间的一瞄，却是让乌采芊不禁又是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总觉得似有寒气渐渐将自己笼罩起来，这种感觉，很阴森，很不好。


    「哎呦！那便是身子不好喽。」那云贵妃又是一疑。


    「少夫人只是胃上受了些凉，不打紧的。」那方才齐太妃宫里的，挎着药箱进去的嬷嬷此刻在一旁颔首应着。


    「咱们女人哪，身子最是金贵的，可得好生调理的，这两孩子成婚也有半年了吧！咱们可都等着喜讯呢！这说不定一开春儿就有了呢！」


    云贵妃继续说着，不时在镇南候夫人和乌采芊只间瞟着，眼角透着如狐狸一般的狡诈。


    听她这般的话语，分明知道是挑唆，侯夫人却是脸色越来越沉，十分的难看，不禁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乌采芊一眼，见她那低着头绞手帕的样子就越是来气。


    「那真是要借贵妃娘娘的吉言了，我同侯爷也是翘首以盼的。」


    言语里却是如带着尖刺一般刺进乌采芊的身上，乌采芊一抬眼便是对上侯夫人那双尖利的眸子，不禁有些恐惧起来。


    「他们都还年轻，只要身子好，这种事情还不是说来就来了的。」


    云贵妃仍是继续的火上浇油，那镇南候夫人显然是一味的在憋着火儿，只是人多不好发作罢了。


    齐太妃自是宫中的老手，忙看向侯夫人，略一点头，方才点醒那镇南候夫人，镇定一些，将目光移开乌采芊身上，自顾端起茶盏喝茶，来掩饰难看的脸色。


    「你来说，依着少妇人的身子，可不是要三年抱两的嚒？也好叫侯夫人与太妃都安心些。」


    玉贵妃突然又是抬抬手，让方才那跪着的嬷嬷起来，点了点她回到自己的身旁。


    那嬷嬷躬身退到云贵妃的身侧，却仍是垂首不敢抬头，有些吱吱呜呜，「少，少夫人身子没，没什么，只，只是怕暂时不会有喜。」


    那嬷嬷很艰难的小声说着，她悄悄偷瞄了一眼乌采芊，又忙垂下头，这大冷天儿的，急得额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这是怎么说的，你这奴婢可不能瞎说，仔细你的舌头。」


    云贵妃仍是轻笑着，只不过那眼神却是带着威吓，吓得那嬷嬷又是噗通一跪。


    「贵妃还是不要吓唬这奴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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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太妃也是冷冷看向这边，想必这主僕又是在演绎什么好戏罢了。


    「母妃，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宫吧！儿臣送你回去。」


    眼见云贵妃就要闹将起来，三皇子已然察觉不对，忙又是上前一礼，定睛看着云贵妃那诡异的笑容，企图将云贵妃劝走。


    云贵妃眼中凶鋩一闪，丝毫不理会三皇子的劝诫，便是朝着那跪着的嬷嬷一声喝道：


    「你这奴婢，可不兴胡说，镇南侯府的嫡子嫡孙，可不是你一个下贱的奴婢可以来妄言的，还不说实话。」


    「奴婢不敢妄言，少夫人暂且，暂且确实是不会有子嗣，因为，因为少夫人乃是处子之身。」


    那嬷嬷似乎很艰难的说完，便将头快垂到地上，再也不言语了。


    「什么？你胡说什么？」


    齐太妃一手拍在桌子上，手指无意间掀翻了手边的茶盏都不曾察觉，一时间茶盏滚到地上，碎裂的声响传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乌采芊，一双眸子能将人看穿了。


    「母妃息怒，母妃息怒！」侯夫人忙上去扶气得身形有些歪斜的齐太妃。


    旁边几个宫女，嬷嬷也是一齐上来，生怕那打翻的茶水烫到了主子，那被掀翻的茶盏落地，几案上却是还残留着些茶水和茶叶，还冒着些热气儿。


    一时间，大殿寂静无声，有人惊喜非常，有人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奴婢若是在敢妄言，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齐太妃又是转眼看向那还跪在地上的嬷嬷。


    「你照实说来，若是有半分的假话，别说太妃了，本宫也绝不饶你，敢如此造谣生事，你怕是活得有些腻歪了。」云贵妃藉机又看向那嬷嬷，补上一句。


    「你这奴婢，休要胡言乱语，来人，还不拖出去打死。」


    镇南候夫人虽是极不喜欢乌采芊的，可这事儿也着实是让镇南侯府都跟着丢脸，不管是真是假，怎么也不能认了的，只能是趁乱快快了结。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没有啊！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假话啊！夫人饶命，饶命啊！」那嬷嬷吓得连连磕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屈辱


    眼看几个嬷嬷过去架起那不停磕头求饶的嬷嬷，就要往外拖，她挣扎着哀嚎着扑倒在云贵妃的脚边。


    「贵妃娘娘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说假话啊，奴婢若是说谎，天打雷噼，贵妃娘娘救我，救我。」


    「哦！是吗？可你若真是污衊少夫人，那你就是死也不足惜的，是不是啊少夫人？」


    云贵妃低眸审视着那嬷嬷，却是一抬眼看向乌采芊，满眼皆是意味，接着便是轻轻一抬手，那嬷嬷又被架起来，往殿外拖。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少夫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那嬷嬷拼命的想要挣扎，一路的嚎叫。


    到这一幕，乌采芊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圈套，不管她今日说不说话，出了这殿门，事情一样会传播出去。


    堂堂镇南候府少夫人，成婚半余载，却仍是处子之身，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唇边染起几分极其自嘲的微笑，一瞬过后，她慢慢站了起来，缓缓开口。


    「她说的没错儿！」


    这话一出口，乌采芊瞬间觉得天地似乎在这一个都冻住了，那一张张看过来的脸，百态皆有，怜悯，嘲笑，鄙睨…


    「怎会，怎会如此！」那刚刚才缓了口气坐下来的齐太妃，又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原本慈爱的样子此刻却是充满狰狞的看向乌采芊，如同毒蛇一般。


    「淑瑜，你来说，是怎么回事。」太妃指向一旁也是大惊失色的侯夫人。


    「儿臣，儿臣，儿臣也不知啊！」


    侯夫人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如此大的糗事暴露，叫这些人看笑话。真是丢尽了颜面，真是恨不得当堂将那死丫头打死算了。


    「你说，怎么回事？」齐太妃又是指向乌采芊，毫无了怜惜之情。


    「我不知太妃想要问的是什么？」乌采芊只感觉从未落入过如此的窘境，她虽然声音时极其的冷静，可她明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在任这些人观赏。


    「你不知道，枕边人都笼络不住，成亲大半年，你却还是处子之身，真是丢人啊！要你有何用？哼！」


    那齐太妃大怒，也顾不得在场的众人，便拂袖去了后殿，只留下殿中众人，窃窃私语着。


    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袭来，丁香上去死死的按着乌采芊的胳膊，生怕她挺不住这一刻。


    那侯夫人也是极其轻蔑的一声冷哼，转身就准备往后殿去。


    「姑姑，这是怎么了？」


    只见那门口却是很不合时宜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众人都望去，却是见那十分耀眼的明眸郡主走了进来。


    而她后头却是跟着小侯爷，李恆翊，众人纷纷不解，眼眸在明眸郡主和那位小侯爷夫人乌采芊之间扫视着。


    一股莫名其妙的默契，在众人眼波顾盼只见交融，似乎方才那事情的答案，便在这明眸郡主的身上，这也就难怪了。


    侯夫人一看那金童玉女一般的一对璧人出现在眼前，瞟向乌采芊的眼神就更是生厌，自然是没有半句好话的。


    「你还不滚，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我不偷不抢，不作奸犯科，哪里就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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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紧紧咬着牙，手指紧扣捏进了手心，她也是死死盯着侯夫人那双，对她充满无限憎恶的眸子质问着。


    她清楚的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不怀好意的打量，可最另她觉得后背都灼痛了的，却是明眸与李恆翊看过来的视线。


    「你，你，你好不要脸！」侯夫人气急。


    「哎呦！侯夫人莫气，小孩子不懂事儿，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云贵妃劝着，脸上的笑意却是挡也挡不住的舒畅。


    李恆翊一进来就感觉不对，几步就跨到了乌采芊的后头，丁香忙退到一旁，见侯夫人说话这般的不好听，李恆翊也是没有好脸色，冷眼看向侯夫人「母亲！请慎言！」


    他关切看向乌采芊，想上去搀着她，待靠近，一抓她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缩在袖中竟是抖得厉害。


    可他一碰到她，她竟是如见了鬼一般，一下就抽回了手，转身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惊恐与哀伤，他感觉，那一刻，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


    「姑姑这是怎么了，怎的生这样大的气，快快坐下。」明眸郡主已是到了侯夫人身侧，忙上去扶住她坐下。


    「母妃，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三皇子此刻再也忍不住看那云贵妃如此的嘴脸，也不等她说话，就直接上去一礼，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丝毫不允许她再有半分的辩驳。


    云贵妃见好戏也看地差不多了，心情亦是非常的舒畅，也就不想在同他在拗着，便是莞尔一笑，慢慢起身。


    「是呀！时辰不早了，本宫也乏了，回宫吧！」


    那云贵妃娇笑着便是从乌采芊身边走过，却是忍不住故意的放声一笑「哈哈哈哈！」最后还嗔怪的拿帕子拿帕子翊掩嘴，似强忍着一般，整个大殿大殿人都听见了。


    渐渐，云贵妃收了收那笑意，清了清嗓子，手一挥，「嗯嗯！好戏也看完了，都散了吧！」又恢復了那副贵妃的威仪。


    殿中众人，纷纷颔首应着是，待云贵妃裊裊离去，三皇子紧跟着上去，众人才都散了。


    那乌采芊仍是挺直着腰背，手心捏得紧紧，笔直站在那里，李恆翊很想过去离她近些，可当他靠近时，她的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疏远。


    她看了一眼那正在劝慰侯夫人的明眸郡主和气急的侯夫人，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满是嘲讽，或许，自己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局外人吧！


    乌采芊陡然转身，准备从李恆翊身侧擦肩而过。


    「芊芊！」李恆翊上前往她身前拦，满眼尽是担忧，他不知道方才在这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明显感觉到了乌采芊浑身散发出来的哀伤，和她对自己的逃避，而这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的。


    「别拦着我！」乌采芊似乎用尽了气力，才说出这几个字来，她定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侯夫人见着这一幕，更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直直指过来，「别拦着她，让她滚！」


    乌采芊自然是不会轻易被拦住的，此刻，这大殿，她是一刻都不想在停留，趁着李恆翊僵直愣神的一刻，她急速的一个侧身旋转，避开了他，然后昂首挺胸，坚毅而骄傲的走了。


    李恆翊反应过来转身一抓，却是扑了个空，双手僵直在那半空，只呆呆望着她那消失在夜色里的，显得有些寥落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颤。


    第二百二十六章 疯子


    乌采芊从齐太妃宫里出来，一路的小跑，几下就将后头跟着的丁香给甩了个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刚从一条迴廊上转弯，也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丝毫没有看前头，却是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她只顾捂着头，退了回来。


    「放肆，何人敢惊驾！」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哗啦啦让几个侍卫围住，一个个抽出长剑来，将她逼的没有半分的退路。


    今天晚上还真是倒了血霉，真是阴沟里翻船，不对，这比喻似乎不太恰当，这里好歹是皇宫，应该是皇宫里翻船。


    今日简直就是，走哪鞋都湿，放个屁都砸着脚后跟，心想着这又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倒霉就倒霉到底吧！


    「都退下。」一道男声传来，那围着乌采芊的侍卫「嗖！」的一声，竟是同时收剑入鞘，退去了。


    乌采芊也不慌，反正已经这样了，都是一身冤枉债了，她揉了揉额头，半眯着眼睛，轻嘆一声后，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怎么，迷路了？」


    那一身杏黄龙纹的斗篷，在明晃晃的灯烛下相映成辉，太子那会笑的眸子，看向乌采芊的样子很是温和。


    「太子！」看着眼前的人，竟是太子，这让乌采芊很是惊诧。


    虽然见过太子很多次，可他穿着太子朝服，如此近距离的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说话，还是头一遭，就光那一身袍子，就足够威严的吓得人要陡然生畏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天这样冷，怎么就这般跑出来了。」


    见她竟是斗篷都没有穿，只单着一身袄裙，太子眉间竟是微微一蹙，接着竟是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往她身上披。


    「不用，太子殿下，臣妾受不起的。」


    不知道为什么，乌采芊竟是感觉心里十分的酸楚，眼中涩涩的，那眼泪似乎骤然间就挤满了眼眶，她想要闪躲，却是没有了力气，脚似乎定在那里，提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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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都凉了，披上吧！不碍的。」太子竟是亲自替她将斗篷披好。


    也就是这一句让人觉得无比温暖的话语，竟是让乌采芊的眼泪顿时决了堤一般滚滚而出。


    乌采芊也顾不得，一时心里难受的很，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肩膀，竟是站在那里哭了起来，她竭力的隐忍着那哭声。


    这夜太静了，太子只是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一双想要收出来的手，也是刚伸出了，便是停在半空，又默默的垂下，收了回去。


    过了半刻，乌采芊心里一时的不痛快方才觉得好些，也哭够了，这才擦了擦眼泪，望向后头的太子，竟是沖他一笑「我没事了，多谢殿下了！」


    接着她便是解开那斗篷，双手奉到太子的面前，「太子殿下不要笑话我才是，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天冷，还是披上吧！」太子并没有伸手要取斗篷的样子。


    「走走就不冷了。」乌采芊笑着，又是把手里的斗篷举了举。


    太子见她如此的执着，也不在说什么，便是一个眼神示意，后头便上来一侍卫，将那斗篷接了过去。


    「我该走了，太子殿下也早些回吧！」


    乌采芊向着太子殿下福了福身，方才时的阴霾与黯然神伤，已是从她身上消失不见了，她仍是从前那个乌采芊了。


    她施完礼便转身独自往前走，并不想在这皇宫里多做停留。


    她自来是个有主意的，太子也没有说别的，见她走了，便是朝着身边的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公公伸了伸手「小东子，你去，送少夫人出宫。」


    那被唤做小东子的太监急急应了声是，便小跑着上去追乌采芊去了，见那二人渐行渐远，太子这才又动身，同方才一般，不紧不慢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不远处的廊柱后头，一个黑影藏匿着窥探这边良久，见人都走了，这才钻进了夜色里。


    筑梦轩，云贵妃正悠悠的端起一碗燕窝，宫宴已经结束，那些络绎不绝来请安的命妇们，总算是都出宫了，这才消停了，忙了大半宿，也是有些饿。


    「为何要这样做？」


    看着母亲仍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三皇子憋着的火气更是出不来，怒容难已掩饰。


    「你也吃点儿，别放凉了，这可是顶级的血燕，往皇后宫里送的血燕可都是本宫挑剩下的。」


    云贵妃看着三皇子手边，那盏还没动的燕窝，轻蔑的一笑，又是将一勺燕窝送进嘴里，微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


    见云贵妃仍是这幅样子，三皇子忍着火儿，朝着那屋里的宫人们一挥手，「你们都下去。」


    「是！」一众宫人纷纷施礼，颔首退了出去。


    「你到底要怎样？」


    此刻殿中就剩下母子二人，三皇子也就不顾及了，上去就将她手里的那碗燕窝抢过来，重重往桌上一搁。


    云贵妃被儿子夺了碗去，竟是不恼，反而是笑得更加灿烂，伸手过来朝着一脸怒容的儿子脸上摸了一把，似乎心情更加的愉悦了。


    「哟！皇儿这是生气了？呵呵！怎么每次到母妃这里来都是不高兴的，笑一笑嘛！」


    「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三皇子如刺扎了一般，忙闪身离开云贵妃身侧，躲得好几步远了方才又看向她。


    「母妃是为了你好！」云贵妃仍是娇笑着。


    「胡说！」


    「你捨不得她？所以她就更是要死喽！」


    此刻，那娇媚的容颜，花儿般的笑容之下，杀气从眼底升起，比那冬雪还要寒冷，唇边的笑意，却是比春花还要绚烂几分。


    「你这个疯子！」


    三皇子恶狠狠的看向他的母亲，这个看起来美丽无比，心却是比蛇蝎还要恶毒的女人。


    「哈哈哈哈！疯子，这在这宫里，还有几个人是不疯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贵妃竟是笑得更加的花枝灿烂，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在动她！」


    三皇子突然嗖的几步闪过去，直面迎上云贵妃，一双冷寒的眸子充斥着杀气。


    而云贵妃却是更加鄙薄的一声冷哼，「哼！皇儿这般，不过是徒劳罢了！」


    「父皇要为儿臣选妃了，她不会与儿臣有半分的干系，只不过是顾着旧日相识一场的情分，保她一命罢了。」


    三皇子双手捏着那椅靠，手背上的经络都暴突起来。


    「哦！那本宫可得好好参详才是，就是不知道皇儿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三皇子缓缓收回双手，立在那处，他定睛看着他那位风华绝代的母亲，眼中却是透出无尽的迷茫，似在迷雾中一般，竟是看不清她真实的样子，一挥衣袖，便转身而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回府


    那小东子公公毕恭毕敬的在前头掌灯，一路就来到了宫门口。


    沉默许久的乌采芊，在跨过拿到高高的门槛，一抬眼，这才发现已是到了宫门口，马车早已经一辆辆的离去，只稀稀拉拉剩下几辆，那挂着的灯笼，亦是零星散乱了。


    她沖那一路小心为她引路的公公微微一礼，轻声说着，「到了，公公请回吧！多谢了。」


    若不是太子吩咐着这小公公来引路，自己怕是走不出这皇宫吧！这下算是又欠了太子一个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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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就见太子对眼前这位女子很不一般，想必这位的身份也是不俗，可她对自己却是如此的客气，而且并不是装出来的。


    再者说，自己就是一个掌灯的小太监罢了，贵人们从不会多瞧自己一眼的，更何况是言谢。


    见到这位贵人竟是朝着自己施礼，还言多谢，简直是让人受宠若惊的。


    「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折煞奴才了，折煞奴才了！」那小东子忙低头一个劲儿的鞠躬，深深比乌采芊矮上了半截子。


    见这小公公竟是如此侷促不敢，乌采芊竟是觉得好笑，郁郁了半宿的心情，此刻竟是好转多了，这才直起身子，委婉笑着看向那小公公。


    「原是你帮了我，单凭我自己是走不出来的，道声谢本是应该的。」


    「这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少夫人不必谢的！」在这严冬的大半夜里，竟是急得那小东子额上都冒出了汗来，还低着头鞠着躬在。


    「好啦！好啦！我在多说便是为难你了，你快回去吧！」乌采芊是越发的好笑，这小公公竟还是个死脑筋的。


    「是，是，奴才告退了，少夫人一路小心着些。」


    见少夫人发话，那小东子连连点头，方才仍旧是躬着身子往后退，到了那门槛儿处这才站直了，又是朝着乌采芊一拜，这才转身离去。


    「小小年纪，竟是老头儿一般，这宫里把人拘得真是失了本性，有什么好的。」


    见那小东子离去，乌采芊仍是看着那高大的宫门，喃喃说着，人人都想进宫，可她却觉得这皇宫是进不得的。


    只见镇南候府的车夫迎上来一个，别府的马车陆续的走了，可自己家的主子们确是都没瞧见，好不容易等到少夫人出来。


    「少夫人，走吗？夫人和少爷呢？」那车夫确是朝乌采芊身后不停瞄着，确实除了少夫任一人，并不见夫人和少爷。


    乌采芊顺着车夫的眼神望去，确是看向那宫门，她这才随口似的问道，「走不走？」


    那车夫似乎十分的为难，他想着若是夫人少爷都加没有来，就先行走了，回去肯定是要挨骂的。


    「夫人和少爷啥时候出来？要不咱在等等，好一道回去？」


    乌采芊也并不想为难他，见他似乎并不想送自己一个人回去，还在等他的主子们，便不再说话。


    乌采芊看都不看侯府的马车一眼，径直从旁边走过，朝着前头走去，任凭那车夫在后头连喊了几声，她也没有言语一声。


    「诶！在那，在那，你快去。」从一辆马车里探出个脑袋，正是乔装成小厮跟着柳晋风来的乌亦铎。


    他一眼就瞧见了乌采芊，见她竟是孤身一人，一时的着急，便是将马车里的柳晋风一把扯出来，赶他下了马车。


    柳晋风回头瞪了他一眼，转眼看向不远处的乌采芊，此刻，已是半夜，寒冷至极，她身上竟是斗篷都没有披一件，便忙快步走了过去。


    柳晋风一边走一边结下自己的斗篷，刚到她跟前，便急急将她裹进了斗篷。


    他也是朝乌采芊的身后张望了几下，一个人也没有，却是瞧见不远处镇南候府的马车还停在那里，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怎么才出来？他们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怎么不坐马车？」


    乌采芊披着那还带着体温的斗篷，觉得分外的暖和，伸出手来将那斗篷往身上又裹了裹。


    无意间乌采芊的手蹭到正在给她系斗篷的柳晋风的手，那触感竟是寒冰一般，柳晋风一惊，忙将她的手捧着搓了又搓「手怎么这样冷，冰块儿一样，快快上我的马车。」


    说着便是将她领着来到他的马车前头，那扯着门帘一直看着这边的小厮，见他两来了，忙将乌采芊拉了上去，触到她那冰凉的手时也是愣了愣神。


    待三人坐好，那小厮忙将一个暖炉放到乌采芊的手里，借着车里的烛光，这才看清她那双手，还有脸上都是冻的通红，心疼的直帮她搓手，往她手上哈着热气。


    见这一陌生小厮如此举动，惊愕得乌采芊直缩回手，往柳晋风那边靠，「不，不必了。」


    「嗨！躲什么躲，我是你二哥啊！」见妹妹那一脸的见外与嫌弃，竟是躲着自己，乌亦铎有些着急。


    「哟！认不出我是吧？忘了这茬儿了。」一拍大腿，乌亦铎方才醒悟。


    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顶着别人的脸，忙将那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方才露出真容来。


    看着二哥那张脸，乌采芊一时间有些错愕，她的神色又是陡然的暗淡下来，那一股子的委屈似乎有些藏不住，又朝她二哥身边靠过去。


    「二哥，什么都别问，我累了，送我回府吧！」


    没有徵兆的，乌采芊竟是一下钻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闭着眼睛，将脸埋在里头，这一刻，方才觉得，好温暖。


    「这，这是怎么了？」


    乌亦铎满脸诧异的看向柳晋风，而柳晋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也是明显的写着不知道几个字。


    乌亦铎这才低头看向怀中的妹妹，她似乎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气，他忙将她搂的更紧一些。


    垂眸间乌亦铎竟是见那丫头又往她怀里拱了拱，虽然闭着眼睛，唇畔却是撤出了一抹笑意，可明明是笑，看着却让人觉得比哭更心酸。


    「丫头，你好生歇着，二哥这就送你回府！」乌亦铎轻声说着，却是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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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怀里的人轻轻应了一声，便在没有言语，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了。


    马车上，安静无比，只听见外头车轱辘的在积雪上滚过车辙的「咯吱！」声，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皆是忧心一片。


    「回禀殿下！少夫人上了柳大人的马车走了。」侍卫凌霄在马车帘子旁禀报导。


    「知道了！」太子瞄了一眼那件斗篷，似乎若有所思。


    「皇兄还没走呢？」太子的话音刚落，却是听见马车外头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凌霄，本皇子就是给皇兄请个安，何必这般的紧张。」那有些戏嚯的声音分明就是三皇子。


    「凌霄，让三弟进来。」太子直直看向那帘子，不肖片刻，果然是帘子掀起，三皇子钻了进来。


    「臣弟给皇兄请安了！」三皇子此刻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府？」太子瞟了他一眼。


    「嗨！去母妃宫里坐了会儿，就晚了，这天寒地冻的，皇兄怎么不多穿些，若是染了风寒，作为储君，那可是兹事体大，动摇国本的。」


    三皇子斜瞄着那太子那将杏黄云龙纹的斗篷，嗤笑着，眼里的寒光却是藏得极好。


    「本宫自是有数的，就不劳三弟费心了，天晚了，明日早朝，莫误了时辰，本宫先回府了，三弟也早些回去歇着。」


    太子眼里也是从容自若的看着他，不过这意思很明显是下了逐客令，让他下去。


    「臣弟这就告退，也是跟皇兄打声招唿，这就走的。」说完三皇子便跳下了马车，凌霄伸进来个头，聆听旨意，太子一抬手，凌霄便放下了帘子，马车便缓缓启动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朝满京城


    一大早，李恆翊起身，可旁边睡着的乌采芊，仍是睡得极沉，没有半分要醒来的样子。


    昨夜，他回府的时候她已经睡下，虽然有诸多的话要同她说，可见她睡得熟，不忍打搅。


    这一夜可谓是彻夜无眠，李恆翊心里思量着要怎么对她去说，这回自己真的是将她伤了。


    就这般愣愣的瞧着她熟睡的容颜，一时的失神了，他心里竟是升起几分的胆怯。


    尽管是在战场上面对腥风血雨，刀剑横飞的场景时，他都不曾有过半分怯意，而此刻，看着那女子，却是手心揉搓间，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少爷，少爷，您起了没有，时辰不早了。」


    就在李恆翊愣神之间，门口却是传来丁香敲门的声音，李恆翊这才回过神来。


    他慢慢从床上下来，将那被子掩好「知道了，这就来了。」自顾的取了衣裳来穿，最后系好了腰带，侧身一转，便又是望向了那床上人的。


    她似乎睡得不是太踏实，眉头有些微微蹙着，不似往日美梦时甜甜的嘴角，今日沉睡之中，似乎有些说不出的痛楚。


    李恆翊想着，昨日他一时不在，竟是出了那般的事情，定要好好补偿她，再也不叫她伤心的。


    见少爷过了这会子还没有出来，可上朝的时辰眼看就要到了，若是还不起定是要误了时辰的，丁香便又过来敲门。


    「少爷，少爷，您起了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向勤勉的少爷平日里都是早起的，昨夜虽然回来的晚，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平日里也没少有晚的时候。


    正当丁香刚抬起手，还准备再敲一遍门的时候，却是见少爷打开了门，这才急急收回了手，侧身往门边站着。


    「少爷，早膳备好了！」丁香轻声说着。


    李恆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思绪，只是回身将那扇门轻轻关好，很是小心，生怕将里头的人吵醒一般。


    将门关好后，他只扔下一句「不吃了。」就径直走了，留下丁香有些错愕的站在那里。


    天光大亮，乌亦铎已是起来，丫头们备好了早膳，他到善堂却是没有瞧见乌采芊，询问丁香才知，人竟是还没有起来。


    昨晚那丫头都是自家抱到床上去的，睡得那般沉，也不晓得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乌亦铎一人儿也吃不下去，便去房里寻乌采芊。


    乌采芊觉得自己似乎这一夜都在被人追逐着，十分的疲累。


    身上也是一时的如坠冰窟，一时的又是如在火海中奔跑，冷热交替着好不难受，这一时间又是如热浪袭来，当她睁开双眼时，竟是觉得连唿吸都是灼热。


    她身上感觉有种无名的酸痛，撑着起来，伸手摸了摸有些犯晕的头，竟是滚烫，原是发热了，难怪这一夜都不怎么舒服。


    「哟！小懒猪终于是醒了，快起来陪二哥用膳，一个人吃不下去。」刚一进来的乌亦铎便看见坐起来的妹妹。


    「嗯，身上有些无力，发热了。」


    乌采芊又挪了挪身子，将靠枕拉高，靠得舒服些，将被子也扯了扯，漏些热气儿出来，身上也是一阵的燥热。


    见她确实是小脸儿通红，样子也是十分疲累，很是没有精神。


    乌亦铎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收了，慎重的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竟是如同摸在了洛铁上一般，一下就收回了手「怎么这么烫？」


    他赶忙这又是将她的手腕捏着一把脉，感觉脉象很是紊乱，一时间眉间更是凝重起来。


    看向妹妹那通红的唇，一圈的红线似乎就要烧灼的起泡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觉更是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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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唿吸如何？」


    「感觉不太顺畅，胸口似堵着了一般。」乌采芊说话时，竟是慢慢开始有些喘息，胸口似压了块石头，很是闷闷的。


    「无事的，你先歇着，我先去弄些吃的来，在去福济堂给你配几服药。」乌亦铎轻轻将她的手又放回被子中，温和的说着。


    乌采芊扯起一丝佯装让人放心的笑意，有些俏皮的看向乌亦铎。「嗯！有二哥在，芊芊什么都不怕的！」


    只是那星宸一般灿烂的眸子里，竟是布着些细细的血丝，如密网一般遍布开来，若是不凑近了看，也是难以发觉的。


    就像小时候一样，乌亦铎宠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眉眼微弯，咧嘴一笑间，露出雪白的牙齿。「等着，二哥给你拿吃的去。」


    可等他从屋里出去，一步步脚下力道却是加重，那脸色也是渐渐变得沉了下来。


    过了一会子，乌亦铎端了些吃的来，将小几挪到乌采芊的床前，将吃的放好。


    乌亦铎将碗端起来，一口一口的将碗里的粥餵给乌采芊吃，她吃的很慢，似乎咽下去都要很费些气力。


    终于是将那一小碗粥吃下了，见乌亦铎拿起筷子要去夹那水晶饺子，乌采芊忙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在吃了，接着便又靠到床头的软垫上，闭目养神着。


    见她不吃了，乌亦铎便差了丁香将东西都收了，吩咐几人要照料好她，自己这才出门，去福济堂了。


    当乌亦铎刚进福济堂的后院时，却是见吴掌柜一路慌张的跑过来。「二，二少爷，您可算是来了？出事儿啦！」


    「慌什么？怎么啦？」


    「门主，门主出去了！」吴掌柜的急得就快跳脚了。


    见二少爷竟是一脸的茫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吴掌柜的这才将事情一一说来。


    原是一大早的苏叶竟是收到从各路来的消息，仅仅一夜的功夫，昨夜在齐太妃宫中所发生的那事情，竟是满京城都传遍了。


    就连贩夫走卒间都在议论此事，镇南侯府的少夫人，嫁入侯府半年，竟还是个处子。


    那小侯爷竟是并未碰过她一回，而是满心在等着那位明眸郡主回来。


    众人皆是感嘆小侯爷的痴情，而这位名义上的少夫人，也就是乌采芊便是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这些话显然是有心之人散播出来的，而且是越传越难听，竟是一路倒的都在漫骂乌采芊夺人所爱，插足于有情人之间。


    更甚之有人传言什么乌采芊色诱小侯爷未果，甚至无耻到为了与之苟合，给小侯爷下春药，然而小侯爷为了明眸郡主誓死不从守身如玉云云。


    这般不堪入耳的话传扬到乌门主耳中时，自然是炸了锅一般的，任凭谁也拦不住，非要到侯府去讨要个说法的。


    几人虽然也是义愤填膺，气的不行，可门主是绝不能在京城现身，这件事情他们也是清楚的。


    苦口婆心，几经劝阻，乌门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怎么也没辙，正说是要去请二少爷来转圜，乌门主自个儿却是趁其不备，自己偷熘从后门跑了，苏叶已经追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打将上门


    苏叶终归是拗不过乌门主，只得是遂了乌门主，为了保险起见，便是假借着给侯爷请脉的由头，去见镇南候，将那乌门主易容一番，唤做随从，带了进去。


    此刻那苏叶自是在院子里守着，在镇南候的书房内，乌门主揭了人皮面具，正已本来面目对着镇南候，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着。


    「姓李的，你这个老匹夫，你就是这般教导儿子的吗？今儿个儿，若不扒了你那混帐王八蛋儿子的皮，老子就不姓乌了。」


    而那镇南候的脸色也是好看不到哪里去，黑一片，青一片的。


    一下早朝回来他便也收到了消息，对于昨晚在齐太妃宫里发生的事情，他是不在场的，没想到事态会发展的如此严重。


    果然是一涉及到那位老丈母娘就绝没有好事情，镇南候对于昨晚没有跟着一道去齐太妃宫里，是十分的后悔，然而此刻后悔已经是没有丝毫的用处了。


    「不用乌兄来动手，我自会惩戒他的，乌兄先息怒，息怒。」


    见那乌门主果真是气得厉害，若是换做是自己，也是如此的，镇南候赶紧的将茶盏端到他面前。


    那乌门主见他是如此谦恭的端着茶盏，但丝毫的不想去领他这份情，也不接那茶盏。


    「你口口声声跟我说要待我女儿好的，什么视如己出，都是狗屁，哄骗老子读书少是不是。你是读书人，你的礼义廉耻呢？你的家教德行呢？就养出这样的混帐王八蛋吗？」


    乌门主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早年交情了，当他听到那事情被传得如何不堪入耳的时候就已经打定决心，就算是撕破了这层交情，也是在所不惜了。


    「都是我的过错，养出那样的混帐东西，这事情，我自会给乌兄一个交代的。」


    镇南候只得是将那茶盏放下，又是对着乌门主拱手一礼，这事着实是自家理亏。


    此刻，镇南候也开始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向圣上硬生辞了这桩婚事，或许就不会到如此的地步，这样的局面，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交代？你要如何给我交代，那混帐王八蛋的命都是我女儿救的，他欠的是命，还的却是对我女儿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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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门主很是激动，将那本是埋藏的秘密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若不是用我女儿的血做药引，救你那混帐王八蛋的儿子，他能活到今天，就这般的羞辱救命恩人，也是白眼狼一个，他根本配不上我女儿。」


    那乌亦铎在听闻他老爹要打将上门去到侯府讨要说法，自然也是同仇敌忾，回想昨日妹妹那般情形，此刻总算是明白缘由了，也是赫然而怒，一拂袖就回了侯府。


    到了府上见乌采芊刚好起来，便将事情同她说了一遍，免得她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


    可谁知，乌采芊竟是也得到了消息，整个侯府都已经传遍了，本身子不爽利的她，也只得是起身，跟着去找乌门主，免得他一时气愤，闯下祸来。


    当他们兄妹二人到侯爷的书房去，苏叶自是不好拦着他们二人的，自是放他们进去。


    谁知二人刚到那书房门口，便是听见里头她老爹那气愤的声音，丝毫不掩饰的从里头传来。


    那一字一句，二人在门口听得清楚，乌采芊陡然回想起些什么来，大骇之下也顾不得，便直直推门而入，闯了进去。


    「爹你说什么呢？」


    屋里的两位同时看向了进来的人，皆是惊诧万分，似方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叫人听去，落了把柄似的恐慌。


    乌亦铎跟在后头，忙将门关好了，才急急进来，一见屋里头的几人，表情都是十分的怪异，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一言不发的寻了个位置坐下，也是万分好奇的看向几人，这其中定是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芊芊，是翊儿对不住你，我先代他跟你赔个不是，等他回来，我定让她亲自给你赔罪，任凭你怎么处置都成，至于这京城的流言，我自会想办法澄清的。」


    见乌采芊此刻就站在了眼前，镇南候眼中有些闪烁，他知道这事情对芊芊带来的是何种伤害，一个女子的名节，就此毁了。


    而且这局面明显是背后有人操纵的，就如同乌门主说的那般，是自家连累的她，这事情本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平白的害了这个孩子。


    他很愧疚，可是他也是一位父亲，他就那么一个儿子，总是有些私心在里头的，愧疚之余，他也希望他们小两口还能够走下去的，但是出了这事，怕是有些艰难了。


    乌采芊并不看侯爷是如何，而是死死盯着乌门主，她在门口时听得分明，而且那事情现如今她回想起来，果真是蹊跷的很，不过，她还是要亲口听她爹将事实说出来。


    「爹，你说，你方才说的可是事实？」


    乌采芊声音有些发颤，心口也是隐忍着一口气，还在发热的她只觉得一股子热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


    就连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好像被火烤着一般，她就那般站在屋子中间，满眼哀伤的望着她父亲，只想寻求个答案。


    「嗯！嗯！芊芊啊！爹没说啥啊！你怕是听岔了，是吧！老李，你说是不是啊！」


    乌门主看到女儿那个样子，眼里仍是一股不屈，心里方有些虚起来，闪躲着眨了眨眼，又是看向镇南候，希望他来帮忙圆几句。


    毕竟这事情是说好了，绝不外泄的，自己一时气急，秃噜了嘴，本就不对，还叫当事人听了去，真真就是尴尬了。


    镇南候同他对视一眼，却是满眼惭愧的看向乌采芊，满眼长嘆了一声，下定了决心一般。


    「芊芊啊！你爹说的，没错儿。」


    「唉！姓李的，你瞎说什么，芊芊啊！你别听他的啊！没有的事情。」


    那乌门主狠狠瞪了镇南候一眼，忙上来拉着女儿到一旁的椅子上坐。


    「爹是一时生气，瞎掰的，你千万别当真啊！瞧我这张臭嘴。」说着那乌门主竟是扬起手要抽自己的嘴巴子。


    「爹，您，您瞒得我好苦啊！」


    乌采芊伸手挡住了乌门主打向自己脸颊的手，她看向乌门主的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一股子的憋屈似乎再也憋不住了，眸子里噙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滚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章 恍惚


    乌采芊身子本就还没有復原，此刻又发着热，乌门主本想待她去福济堂修养，可她也是个执拗的，非要回清音阁去。


    说是有些事情总要弄个清楚，等事情明了了，自会去的，乌门主也是拗不过这个宝贝闺女的，只好是憋着一肚子的火，随着那苏叶回去了。


    乌采芊被乌亦铎搀着，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清音阁的，走路如踩云端不说，就连看人也似无数影子在前头晃着，那股高热也是不肯散去。


    躺在床上，看着那依旧火红的暖帐，她恍惚间竟是如梦如幻一般，似回到了她成亲那日，大红的喜袍，金丝鸳鸯的盖头，摇曳叮噹的凤冠，还有他那云纹的靴，乌黑的眉眼…


    直至快要天黑的时候，乌亦铎本是来叫吴采芊用膳的，却是见她更是高热的厉害，那股隐隐的担忧更加的强烈，他从一个小瓶子李取出一个药丸来，餵给乌采芊吃了。


    乌亦铎心里盘算着这其中的蹊跷，还是要去福济堂一次，药材都在那里，也还是要同父亲商讨一番，此刻在没有定论之前，光凭猜测是没用的，作为医者，谨慎是必要的。


    乌亦铎唤了丁香来，「丁香，好好看着小姐，我去一趟福济堂，在取些药来。」


    丁香瞄了一眼还躺着的小姐，将二少爷尽是担忧之色，这才开口应下「是，二少爷尽可放心的去，奴婢会看顾好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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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说完便走了，一路的急走，眉间是掩不住的忧虑。


    「二哥怎么走了！」乌采芊慢慢爬起来，只觉得周身更加的疼痛，就连五脏六腑都随着唿吸被扯得生疼一般。


    「小姐歇着，二少爷到福济堂给您拿药去了。」丁香忙过来扶她，拿了个厚厚的靠枕放到床头，让她靠着。


    乌采芊也是隐隐感到不好，觉得自己这可能不是普通的发热，从二哥的眼神里便看出来，那不寻常的忧虑与谨慎。


    自打来了这京城，便没有消停过，自己原本康健的身子竟是受了这么些伤痛，变得如此的孱弱，她自己都觉得似乎这身子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他回来没有？」乌采芊有些艰难的开口，没说一个字，都似乎要花很大的气力。


    「小姐问的是少爷？」丁香有些纳闷儿。


    乌采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还没呢？」丁香说着，眉间升起些难色，却是抬头看了看窗外。


    那半支着的窗户外头已经没有了亮光，天黑了，往日这时候，晚膳都快用完了的。


    可今日，少爷还迟迟不见人影，丁香昨日陪着小姐一道，那几件事情也都是亲眼见着的，她的忧虑更甚旁人。


    「你去门口等着，我有事儿要同他说的。」乌采芊也是看向那窗外，虽然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可总觉得事到如今，总要说些什么，让大家都明白了，才算是有个交代。


    至于未来如何，也是要思量思量了，不由得，心底竟是动摇了，或许自己的决定，纯粹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越想她就越是觉得自己可笑的很。


    丁香见小姐心绪不佳，便是让灵仙那个机灵鬼儿来陪着，自己到府门口去迎少爷。


    谁知道刚到那门口，却是见着那门房的老头，正和一个老妈子在嘀嘀咕咕着，似乎就是在议论自家小姐的事情。


    「听说了没，咱那位少夫人，嫁给少爷这么久，竟还是个雏儿。」那门房的老头子一脸的坏笑。


    「嗨！跟谁不知道似的，满京城都知道了，半栽都没有圆房，还什么少夫人，我呸！」那老妈子也是阴阳怪气的说着，最后还很是不削的啐了一口。


    「都闲着没事儿了吗？少在这里嚼舌根。」丁香一脸的怒意，故意上去将二人的谈话打断了。


    「原来是丁香姑娘，姑娘好，我还有事，还有事儿，姑娘您忙，您忙。」那婆子一见是她，忙问了个安，便灰熘熘的走了。


    「少爷回来没有？」丁香又是看向那老头儿。


    「少爷，回，回来了，不过去夫人院儿里了，慧心姑娘亲自来请的。」


    那看门的老头儿，刷的一下就换上了一副讨好的样子。


    丁香实在是看不下去他那副样子，扭身便走了，她没有直接回清音阁，而是去了梧桐苑，可侯夫人已经用过晚膳，正在沐浴在。


    听闻她是在找少爷，慧心那丫头便告诉她少爷正和明眸郡主在一道用晚膳呢！


    丁香本想快些回去禀报的，却是让明眸郡主身边的大丫头思雨见着了。


    「唉！这不是丁香姑娘吗？小侯爷正同郡主在用膳呢！你们家少夫人怕是还在等少爷，没有吃吧！


    郡主正说上次吃了少夫人的鹿肉，总是要还礼请客的，正要派我去叫少夫人来一道用膳呢！


    这么巧的你就来了，得，也省的我再跑一趟了，姑娘就代为通传一声吧！」


    「多谢郡主好意，奴婢这就回去告知我家少夫人。」


    丁香听得也是一肚子的气，这是在侯府，怎得堂堂侯府的少夫人还要上人家这里来做客了的，到底谁是女主人来着。


    丁香闷闷不乐的回了清音阁，乌采芊此刻还倚在床上，脸上那两团红晕是越发的红了，如涂了胭脂一般。


    「还没回？」乌采芊看着进来的丁香，她似乎不似平常那般，眼光闪烁之间，似乎很有些难言之隐。


    「说呀！」乌采芊有些艰难的将声音提高了些。


    「嗯！回是回了，只是没回咱们院儿里。」


    丁香见小姐是真急了，也不敢隐瞒，只是说着觉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有些埋怨的语气。


    乌采芊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心里又是一堵，便是深深咽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去哪儿了？」那声音小的如同蚊蝇一般，屋子里极其的安静，丁香也是听得清楚。


    「在夫人那边，正同郡主一道用膳，郡主还请，请小姐一道去吃。」


    丁香说着说着，也是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身上直冒汗，手指也是紧紧捏着，生怕小姐突然跳将起来，要找人算帐去。


    恍惚间，乌采芊似乎看见明眸郡主同李恆翊一同，出现在太妃殿里时的情景，果真是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那明眸郡主更是眼眸流盼，满眼的情谊皆是放在李恆翊的身上，不知此刻，二人同桌而坐又是何种一番风情呢？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只听见床上的乌采芊忽然慢慢起身，「丁香，梳妆吧！我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最后一击


    乌采芊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脸色竟是比涂了胭脂还要红上几分，眼睛里的血丝也是愈发的明显了。


    她轻轻打开那个白玉匣子，将那只蝴蝶银簪取了出来，拿在手上愣愣看了几眼，便是斜插在了髮髻上，她侧颜看着镜中的那银簪，轻微的摇晃之间，叮铃铃，叮铃铃，那小铃儿又是清脆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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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将那件她喜欢的丁香色绒毛斗篷取来，披在她的肩上，轻轻一按她那肩膀，看着镜子中不苟言笑的那张脸，竟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穿戴完毕，丁香便在前头提着个灯笼，搀着乌采芊准备出门，灵仙丫头正好进来撞见，嚷嚷着要一道去。


    乌采芊并未允准，言说又不是去打仗，人多势众才好的，只是去吃顿饭而已，便让灵仙就在屋里呆着，只带着丁香去了。


    「咳咳！咳咳！」一阵寒风颳过，乌采芊竟是咳得厉害，每咳一下，似乎五脏六腑都跟着撕裂一般的疼。


    黑暗的夜里，那引路的灯笼只在前头照路，谁也不知道她咳嗽之时，那脸上是如何的痛苦狰狞模样。


    她极力隐忍着这痛楚，挺直着腰背，并不想怯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去，或许这最后的尊严，只能靠自己的残余气力，竭力的维繫。


    「小姐，怎么咳得这般厉害，风大，要不咱们回去吧！」


    丁香见乌采芊咳的厉害，很是忧虑，只感觉小姐的手都变得滚烫，显然是很不好的。


    乌采芊停下来，连连喘了几口气，匀了匀气息，这才轻轻拍了拍丁香的手，「无妨，只是吃顿饭。」


    丁香无法，小姐的决定无人能改变，她只能是默默扶着她，主僕二人慢慢走着，不多时就来到了梧桐苑。


    侯夫人那处早已是屋门紧闭，丁香便是将乌采芊领着，直接朝明眸郡主居住的侧殿去了。


    一路上竟是没有半个人影，那方才同丁香说话的明眸郡主身边的思雨，也是没有见着。


    夜，寂静无声，那天空里也是无尽的黑，只一处屋子，老远就瞧见，灯光极亮，满室辉煌，里头似乎还有些细微的声响传来，想必那处便是明眸郡主的住处了。


    两人慢步到了那处屋子前，只见那门虚掩着，果然从里头发出些女子娇笑的声响来。


    一听那声音，丁香陡然脸色就涨红了，她似乎此刻就像是在皇宫里，偷窥到明眸郡主同少爷在一处时的情景，不知道此刻，里头，是何种景致。


    见乌采芊抬手就要推门进去，丁香一慌，忙往她面前一栏，轻声开口，「小姐，咱们，咱们还是回吧！这没人通报，毕竟是郡主的住处，就这般闯进去也不太好。」


    丁香紧张的眉头皱成一团，那提着灯笼的手都捏出汗来，又是怕自己的言语让里头的人听见，十分的小心翼翼。


    她心想着，若是此刻进去，闹将起来，自己家的小姐肯定是讨不着好儿的，如今小姐势弱，咱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别拦我！」乌采芊定睛瞧着丁香，她说话都显得似乎十分的吃力，捏着门框的那手指，卯足了力气，指甲也是在上头划出几道有些刺耳的滋滋响声来。


    丁香一时犹豫着，乌采芊也顾不得，便是使劲气力，将她往旁边一扯，推门而入。


    一进门，便是瞧见一桌的酒菜摆着，却是没有见着人。


    「咦？人呢？」丁香也是跟着进来，瞧着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也是奇怪的很。


    却是听见里间又是传来那娇嗔的女声，那声音显然就是明眸郡主。


    丁香双眼惊愕，忙几步上前到里头去看，一看不得了，见着里间那扔得满地的衣裳，还有榻上缠绵的两人，吓得退后几步，一把捂住嘴巴，眼睛都直了。


    见丁香如此，乌采芊深感一股恐惧从心地里迅速的蔓延，一下子就遍布了全身，每踏出去那一步，恐惧便加深一刻，从未觉得脚步是如此的沉重，如泰山压顶一般。


    丁香见她过来，又是望了望里头，慌乱得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完全没有了章法。


    乌采芊此刻也顾不得了，她非要亲眼去瞧一瞧的，一步一步，挪了过去，直到她站在那里，一侧身便瞧见了，那薄纱的屏风后头，榻上重叠着两个人的身影。


    「表哥，表哥，不要，这样不好，不好，表哥。」是明眸郡主娇柔的声音。


    乌采芊只觉得，咯噔一下，似乎心被什么揪住了，世界都在晃动起来，她仍是不死心一般往前挪步着。


    丁香忙过来揪住她的手臂，她极其惊恐的摇着头，示意小姐不要进去，双眼也是憋得通红，眼眸里泪花闪烁着，小姐此刻的模样，让人无比的心疼。


    乌采芊抠开丁香的手指，继续朝前挪了几步，直到那屏风的头上，她稳了稳有些晃悠的身形。伸出微颤的手指，剥开那细细的珠联，那地上，除了女子的裙衫，果然还有男子的衣物，那男子的衣物不正是李恆翊的。


    抬眼望去，那榻上，背对着她的，那身形，那乌黑的发，那背上的伤疤，不是他又能是谁。


    「表哥，你可真坏，人家可是叫了嫂子来吃饭的，瞧你猴急的，让她撞见可怎么好。」那明眸郡主一双芊芊玉指，竟是在他背上游走着。


    乌采芊惊恐愕然，蓦然往后连连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撞到了后头一个花瓶，那花瓶倒地，发出了碎响，丁香忙扶住她。


    「谁？是谁在那里？」明眸郡主厉声嚷着。


    丁香一时也是慌了，忙将乌采芊扶着就往外头扯，一路的扶着她往回跑。


    「咳咳！咳咳！咳咳！」


    一路上，乌采芊狂咳起来，她任由丁香拖着，却是天旋地转的不知道方向，满脑子已是混沌一片。唿吸也是越来越困难，胸口刀绞一般，喉咙里似乎堵着什么腥甜之物没有了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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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清音阁的门口，那门口挂着的两盏明灯才照见二人仓皇狼狈的模样。


    只听「噗！」的一声，或许是那最后的一击，将乌采芊憋了许久的那一大口鲜血，喷涌出来。


    顿时，她整个人便是缓缓下滑，丁香已是没有力气在将她拖住，也是跟着滑了下去被一同撇在了地上。


    在一看小姐，她竟是满嘴的血渍，唇角似乎还在往外汩汩渗着血，那丁香色的袍子面前也是染上了大块的血污。


    丁香害怕极了，忙取出帕子来擦她的嘴，那血竟是源源不断一般，怎么也擦不住，越擦越多。


    慌乱间也是没了主意，丁香忙将乌采芊身子放平，让她躺着，又是用那厚实的斗篷一角，将她唇边的血胡乱的擦了一遍。


    此刻，任凭丁香怎么拖拽也是将她拖不起来，在这院儿门口叫人根本是叫不应的，只能是进去。


    「小姐，你等着，等着，我去叫人，你等着！」丁香只能是先将乌采芊放在这里，自己进去叫人来帮忙。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耳刮


    「小姐，小姐！」丁香领着半夏和灵仙，狂奔而来，她们几人一路的慌乱，刚到那门口便喊起来，可却是没有见着小姐的人影。


    「小姐呢？」半夏同灵仙二人，齐齐看向丁香。


    「方才，方才小姐就在这儿啊！」丁香也是惊愕，她指着乌采芊刚才躺过的地方，却是没有人。


    只是那地上分明还留有些痕迹，在那灯光之下，竟是有几个液体滴出来的黑块，都是乌采芊留下的血迹。


    灵仙忙将灯笼提着，围着那块地方细细的看，「地上有血迹，朝着那边走了。」她发现有血迹朝着一个方向去了。


    「小姐怎么不进去，还要往外头跑？」半夏又是不解又是焦急。


    「怕是不好！」丁香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原委的，可这事儿又不能乱说，她急得没办法，可此刻并不是慌的时候，她来回走了几步，稳了稳心神，镇定下来。


    「灵仙，你腿脚利索，快去叫二少爷回来，半夏你就留在院子里，小姐身子十分的不好，兴许一会子就回来了，你要随时准备好，小姐回来得有人伺候。」


    丁香想了想又接着嘱咐半夏，「火生好了别灭，热水得时刻备着，还有，还有药要温着，我随着这血迹去找，此刻还万万不能惊动府里旁的人。」


    丁香一听说让她出去找二少爷，可小姐此刻还不见人影呢！她哪里会乐意，又是急又是不满意丁香这个安排。


    「让府里的人都去找啊？就咱们三个怎么够人手，随便唤个人去叫二少爷就是了，何必非要我去。」


    见灵仙竟是嚷起来，丁香忙上去捂住她的嘴，这才谆谆劝慰着。


    「嘘！我的祖宗，小声些，此刻万不能叫府里人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情，晓得些轻重吧！


    若是闹大了只会害了小姐，你就算是为了小姐，便快去快回，悄么儿声的，别叫旁人知道。」


    被捂着嘴的灵仙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丁香这才放心将手松开，她看向一旁的半夏，半夏也是点了点头。


    「行了，都别耽搁了，快分头做事吧！」


    见她几个已是明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将灯笼一提，便朝着追着那零星血迹的方向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灵仙同乌亦铎火急火燎的回来了，一进门便是瞧见半夏在屋里焦急的走来走去，一见他二人进来，半夏便急急迎上去。


    「二少爷，小姐小姐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莫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半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一直在屋里等着，想出去找，又怕小姐回来屋里没人，不能出去，只能是急得团团转。


    「呸呸呸！说什么呢？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这可是在侯府，怎么就会出事儿的。」


    灵仙忙啐道，见她确实是着急，便过去扶着她，让她心里稍稍安稳一些。


    乌亦铎还没来得及问话，便是听见外面又有人进来，几人朝门口望去，却是见丁香惊慌的闯进来。


    「小姐呢？」此刻到是丁香先跳将上去，只顾往丁香后头张望着，却是没见着小姐的人影。


    「没，没找着。」丁香也是发慌的很，她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着，这时候夜已经深了，要是小姐自己要回来也该回来了。


    这样一个大活人，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加之又是晚上，若是刻意猫着躲起来，不让人找见，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走，再去找。」


    乌亦铎本就一直黑着脸，此刻见人竟是没有找着，脸色是愈发的难看，都不瞧几个丫头一眼，几大步就跨了出去。


    丁香急急追上乌亦铎，乌亦铎一边走一边侧眼鄙了她一眼，口气里是不容置疑的质问「是你陪着去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乌亦铎走得极快，男子的步子自然是比女子大的，丁香小跑着跟在后头追着走。「奴婢，奴婢不敢说！」


    乌亦铎突然停住步子，阴冷的看向丁香「不敢？若是她出事，你难道想陪葬？」


    丁香吓得连连鞠躬，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奴婢说，奴婢不敢有半点隐瞒。」


    于是，丁香便是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她一向是个聪慧且沉稳的，她只是照实将看见的，听见的说来，并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多加揣测，曲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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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八蛋！」乌亦铎听完，一时间怒气沖头，一双拳头捏得死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来。


    他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只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此刻人也是下落不明，一切的源头皆是出自那个人，怎能当做无事。


    「带路，去找那个王八蛋！」


    丁香见二少爷果真是怒了，这般闯进去必定不会有好局面的，若是冲动起来，惹下大祸，怕是不好。


    那二少爷满面怒容，此刻双拳紧握，蓄势待发着，若是知道方向定是要冲将上去的，她只能是冲上去拼命拽着他的胳膊。


    「二少爷，使不得，使不得，这里是侯府。」


    「滚开，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才是你主子？你主子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你只管缩着，还不让寻去，软骨头。」


    见丁香竟是阻拦，乌亦铎愈发的火大起来，一脚就将她踢出去，丁香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还不说？」乌亦铎又是上前一步，丁香被他那气得发颤的声音吓得不轻，已是分寸乱了，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心一横便爬起来。


    「我带二少爷去，最多不过是个死，可也要弄明白，给小姐讨要公道。」丁香说着，眼泪也是流个不停，随手扬起袖子一抹，一副壮士断腕的决心。


    说完，丁香便领着乌亦铎往梧桐苑去，一路没有阻拦，径直的去了明眸郡主的住处。


    乌亦铎在前头，一脚就踹开方才那道门，径直进去，将那珠帘一把掀开。


    便是瞧见榻上果然躺着那李恆翊，而那明眸郡主也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瞧着榻上的人抿嘴笑着，一时间更是怒火滔天。


    「你，你进来做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明眸郡主见闯进来一个男人，便惊唿起来。


    乌亦铎也顾不得她，上去就是冲着榻上的李恆翊连连甩了几个大耳刮子，啪啪啪！打的直响，可那人，却是出乎意外的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弹。


    第二百三十三章 醉心


    当李恆翊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他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直勾勾等着他的乌亦铎的那张大脸。


    他微微一蹙眉，只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头也是眩晕得不行，还有满身的酒气。


    他不由得扬起手来摸了摸头，想要仔细想想发生了什么，可一时竟是满脑子的混沌，难以集中精神。


    「你给我起来，混帐东西，你还敢装睡！」乌亦铎见他睁眼，原本按捺下来些的火气，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冲上来就拧着他的衣领干脆将他提起来。


    「你，你做什么？」李恆翊很是烦躁的将乌亦铎推了出去，一用力，血气沖头，更是晕得不行，忙闭上眼睛，一手按住额头，一手紧扣着床沿。


    刚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的丁香，见着二人如此，忙将那盆水放到架子上，过来拉着又想冲上去的乌亦铎「二少爷，二少爷，莫要鲁莽。」


    「你别拦着我，看我不打死他狗日的混帐东西！」见有人拦，乌亦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这时候，那镇南候从外头几步走了进来，是一路的连连摆手，一脸的劳苦焦灼，「贤侄，贤侄，快快住手！」


    「世伯，您来的正好，您若是不好好管教管教他，可就休怪侄儿无礼了。」乌亦铎挣脱丁香的手，将火气压了压，这才一屁股坐下，看向镇南候的眼神也是满满的不善。


    「世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可妄下定论，总是要人说话的。」镇南候也是满眼的急迫，与无奈。


    又是看向床榻上的儿子，气得直跺脚，「逆子，你闯下如此大祸，还不快快起来。」


    李恆翊这是头晕渐渐有所缓解，又听见父亲如此说，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深觉不好，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二人。


    「世伯也不必如此，我爹说话儿就到，您且想想如何同他说吧!」乌亦铎没好气的看了看他们父子。


    此刻是房门紧闭，半夏，灵仙二人有些紧张的在门口守着，祝云有些紧张的杵在廊下，苏叶则是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抬头望一眼那屋子，眉间也是深深的忧虑。


    屋内，李恆翊已是起身，同侯爷父子坐在一边，那乌家父子二人坐在对面。


    那乌家的父子二人乌眼鸡一般死死盯着李恆翊，似乎随时要冲上去将他撕吧咬碎了一般。


    「我，我只是去找明眸问些事情，后来，后来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李恆翊轻轻捶了捶脑门儿，想要极力的想起些什么，可却是想不起来。


    乌亦铎很是嗤之以鼻，冷哼着，「哼！你记得才怪了，上了人家的套儿，竟是不自知，一个大男人，任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


    「世侄是何意？」


    那镇南候一听就明白其中有诈，忙看向乌亦铎，李恆翊也是不解的看向他。


    「不管她做的如何小心细緻，可那气味终究没有三五日是散不去的，旁人闻不出来，可却是瞒不住我。」


    乌亦铎说着，便是悠悠喝了一口茶，见几人都看向他，满眼疑惑，却是瞟见老爹那氤氲恼火的眼色，便不再卖关子。


    「屋子里有迷香，能一时的夺人心魄与无形，不过时效极短，痕迹也不明显，难以察觉。她让你喝酒，便是酒中也有手脚，迷香加着酒中的东西，就算是十头牛，不知不觉中也都毫无抵抗了，就这般雕虫小技你也中招，真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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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很是轻蔑的沖李恆翊摇了摇头，在他看来，那明眸郡主的小手段，并不是什么难以看穿的东西，怎么就这般轻易的着了道儿的，不知道他是明知而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有些蠢。


    「她竟然敢？」听闻乌亦铎的分析，李恆翊脑中也是渐渐清晰，回想起昨晚，确实是有些蹊跷，李恆翊一拍桌子，拍案而起。


    乌亦铎也是起身，几步就到李恆翊的跟前，一拍他的肩膀，压低着声音，确是让这屋里的几人都听得十分清楚，言辞中显然带着几分的告诫，眼里也是毫不避讳的憎恶。


    「你别跟我废话这些，我只想知道我妹子去哪儿了？你把人交出来，我们带走，从此咱们天各一边，相安无事。」


    「不，她不能走！」一听这话，李恆翊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来，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乌亦铎。


    「哎呀！你们还是都别争执了，还是先找人要紧。」见二人势必要掐起来，镇南候忙上去劝阻。


    「先找人，后帐咱在慢慢儿算。」


    虽然乌门主一向表现的是极不喜欢镇南候的，可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与镇南候想到一处，万事都可先不计较，必须先找到人再说。


    突然门外竟是传来几声狗吠，「汪汪汪！汪汪汪！」


    李恆翊上去开门，刚打开一道缝儿的间隙，却是见那阿宝突然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它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李恆翊忙蹲下身去，从它嘴里将那东西取来看，竟是一块沾满血污的碎布，顿时，李恆翊大惊失色，一股很不好的感觉升上心头。


    「哪里找到的？快带我去。」那阿宝似乎听懂了一般，忙转头就往外跑，李恆翊急急跟上去，那阿宝时不时还回头望一眼，看他跟上没有，见他跟上了，这才一路的狂奔起来，几人也是惊异，忙跟了上去。


    直到后院儿的假山那边，便是冲着那假山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狂吠起来。


    那一处被植被遮挡着，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形，李恆翊一挥手，祝云便抽出长剑过去乱砍了几剑，那些植被被砍倒，里面便露出来一个洞。


    只是那洞里竟是塞着一件，胡乱揉成一团，布一样的物事，「那，那不是小姐的斗篷吗？」灵仙指着那件物事惊唿。


    那件斗篷被取了出来，上面的血迹经过一夜已经干涸发黑了。


    「这件斗篷？」乌亦铎看着那件斗篷，脑中闪过几丝念头，眉头却是越收越紧。


    「没错儿，就是这件。」勐地，他似乎想起来什么，将那斗篷从李恆翊的手里抢过来，也顾不得避讳，他拿起那斗篷放到鼻子间使劲的嗅了嗅，顷刻间，脸色顿时煞黑。


    「是，是醉心，竟然，竟然真是醉心。」


    「什么？什么醉心？」李恆翊不太明白乌亦铎说的是什么。


    「是醉心，没错儿，绝对没错儿，是醉心。」


    乌亦铎一时间竟是如见了鬼一般，有些语无伦次，他双手死死抓紧那件斗篷，眼睛里的恨意，似要将那件斗篷生生烧成飞灰。


    第二百三十四章 蓄谋已久


    「爹，爹，竟是醉心，是醉心，大事不好，必须马上找到芊芊。」


    乌亦铎飞奔进了清音阁的院子，将那斗篷拿到乌门主的面前，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


    「什么？醉心，怎么会？怎么会？」


    乌门主手里接过那件斗篷，竟是惊得往后一退，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前儿个晚上我就觉得这气味有些怪，宫里来去的人太多，气味都混杂在一起，就没多想，原来，原来竟是醉心。


    乌亦铎颓然的摔坐在椅子上，很是失神，此刻他是满眼的悔恨与自责。


    「当时我怎么就没闻出来，若是我仔细些，若是早些发觉，兴许就不会，就不会。」


    说着他竟是狠狠一跺脚，拳头重重捶在几上，懊悔不已。


    乌门主将那件斗篷拿在手上，仔仔细细的闻着，一个深唿吸，那斗篷上混杂着的各种气味，瞬间逃无可逃的进入了乌门主的鼻中。


    他闭着眼睛，细细分辨着其中的气味，纵然是精心掩盖过的，仍是没有逃脱出乌门主嗅觉的抓捕，果然是从中依稀分辨出了醉心的气味。


    那捏着斗篷的手忍不住收紧，青筋爆出，一向平和的眼眸中，似阳光瞬时被黑云遮挡，顿生出浓浓的肃杀之气来。


    「二位是何意？何为醉心？」李恆翊也是跟着进来，见二人神色俱是不好，也是惊惧。


    「醉心，乃是西域之毒，取自曼陀罗花最毒的花蕊，万株才能萃取一滴，若是内服，七窍流血，顷刻送命。」乌门主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若是如这般熏在斗篷之上，则是无色无味，无知无觉，慢慢沁入肌理，毒入骨髓。毒发之时也是渐巡渐至，悄无声息，最后由内而外，五脏俱损，如滚油灼烧，痛苦致死。」


    乌亦铎接着乌门主的话往下说，眼神里的恐惧与恨意更浓，眼眶里竟是泛起涟漪，潮润着变得通红，那骇人的眼神似笼中之兽，就要脱笼而出，大开杀戒一般的景象。


    「什么？你是说着斗篷之上有醉心之毒？」李恆翊不可置信的看向乌亦铎。


    「无耻小人，我妹妹捨命救你一命，你就是如此的报答于她，早知是如此，便是早早让你死了，也不必来如此祸害我妹妹，她何其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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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看向李恆翊的眼神似地狱来的使者一般，杀气从周身散发出来，那一张同乌采芊极其相似的脸，清明如斯的眸子，顷刻间覆灭，被暗黑之气笼罩。


    「你什么意思？」李恆翊惊愕。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这命都是我妹妹给的，你怕是还蒙在鼓里不自知吧！」


    李恆翊惊诧万分的瞧了瞧乌门主，又是看向镇南候，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那镇南候只是十分沉重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可这一点头，却是让李恆翊如坠深渊，心里慌乱的搜索着点滴信息，试图将杂乱的信息拼凑起来，寻找出答案。


    「她是因着你出的事，今日，你便拿命来偿吧！」


    他一步一步走进李恆翊，拳头捏起，脚步加快之间，拳头扬起，卯足了劲儿，就要往里恆翊的身上攻去。


    「亦铎！」乌门主大唿，闪身挡在李恆翊前头，伸手就拦住的乌亦铎的拳，死死抓着。


    「冷静些！」乌门主显然也是在努力压制着心里的那股怨气，可眼下，并不是内讧的时候，这事情显然不是一天两天造就，而是蓄谋已久。


    敌在暗我在明，若是此刻就自乱阵脚，怕是正中了对方的下怀，不光是女儿找不着，还要将在座的这些人都搭进去。


    「爹，你叫我如何冷静，妹妹连翻遭受那样的打击，已经开始呕血，想必毒已攻心。


    此刻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爹你难道敢说还一定能救得她？再晚上片刻别说太爷爷在世，就连大罗金仙降临都没有办法了。」


    乌亦铎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眼泪四溅，满满的哀痛与绝望。


    因为此刻，别说是乌采芊本人了，竟是连半分蛛丝马迹都没有，让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乌亦铎说着，竟是双拳没了气力，陡然垂下，缓缓蹲下，双手抱着头，指头插进发间，竟是全身颤抖如筛，无尽的哀伤与痛苦涌了出来。


    「此刻，她该是有多害怕，多痛苦，五脏六腑的剧痛，那血非不流尽不会停，她是最怕血的，她是最怕血的。」


    「翊铎，你冷静些，冷静些，事情不一定又这么糟的，不一定的。」


    见儿子如此，乌门主也是大慌，忙过来扶他，可一碰到他的手时确也是大惊，他的的手竟是滚烫。


    「我感受到了，她很不好，很不好，如临焰狱，烈火焚身，五脏如刀绞，啊啊啊！」那乌亦铎竟是突然痛苦的叫起来。


    「爹，爹，我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快救她，救她啊！」他拼命摇着乌门主的胳膊，目龇俱裂，举止近乎癫狂。


    「亦铎，你冷静些！」乌门主大骇，紧急之下，只能是一个手刀，将乌亦铎打晕了。


    「他与芊芊乃是双生子，紧急关头，可感应心神，芊芊的处境怕是不好，必须马上找到芊芊，不然一切都晚了，口舌就不必多费了，还是快快去找人。」


    乌门主此刻是极其的冷静，如今翊铎心神已是极近崩破，一时间怕是缓解不过来，自己更是不能有半刻的分心了。


    「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我这就去找她。」李恆翊也顾不得屋里的这几个人是如何，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短短的半日，整个京城都快被翻过来了，可依然是没有找到乌采芊，一夜之间，她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了。


    除了那件带血的斗篷，李恆翊还在侯府后院墙外头的墙角草丛里，找到了乌采芊的那支蝴蝶银簪，想必她定是从这处翻墙出来的，这也不是头一遭了。


    院墙外头，地上有跌落翻滚的痕迹，还有一小滩的血迹，不过几步开外，便再也没有了痕迹，或许她是刻意的，并不想留下痕迹，让人找到。


    李恆翊就靠在那墙头，愣愣看着那一小摊已经发黑的血迹，手里捏着那只摔坏了的蝴蝶银簪。


    一时间，仿佛那女子甜甜笑着朝着自己走来，她头上那蝴蝶银簪的小铃铛，铃铃！铃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竟是比世间任何乐器所发出的声音，都要美妙。


    他很想伸手去抓，可一伸出手却是一切都消失了，垂眸一看，只留下手里那个遗失了铃铛的银簪，再也不能发出声响。


    他愣了愣，紧紧握住那银簪，似乎此刻才从那如梦如幻之中醒过来，眼神中的迷茫顿刻见消失，一股坚毅的清明油然升起。


    第二百三十五章 远去的商队


    一只商队在太阳升起来之前便出了城，也就在这只商队刚刚出城前后脚的功夫，便是见传令兵来城门传递消息，似乎出了什么大事，立马的竟是将城门关闭了。


    坐在马背上的锦衣公子蓦然回首间，竟是正好瞧见那城门渐闭，直到关紧，眼睛微眯，唇角勾起笑意，眼神竟是扫过后头一辆辆满载的马车。


    他如同在扫视战利品一般，看那些马车，待看完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又回过身，看向前头那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位马背上的公子，正是那位同乌采芊说要寻找自己宠物「咕咕」的公子。


    商队行至一个小镇，便要打尖儿休息，那锦衣公子自是要了一间上房，让人从马车中抬出一个大木箱到房中，这才遣了众人出去，将门关严实了。


    他走到那木箱跟前，蹲下来，打开那木箱，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正是昏迷着的乌采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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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这女人时她又是身重剧毒，生命垂危，一番救治后，此刻，她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把乌采芊从木箱里抱出来，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等做完这些后，他方才站在那床前，瞟了一眼床上的人，想了一想，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太妥当。


    他又是去门口唤了侍卫吩咐了几句什么，这才神色有些安然的回来，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那人，品着一盏刚沏来的茶水，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过了不多时，有人敲门，那锦衣公子起身到那门口去开门，一打开门便是见着那侍卫扎图，手里正举着个小瓶子。


    「少主？这…」


    那扎图有些为难的才刚开口，


    可那位少主却是睬都不睬他，看向那小瓶子的眼光却是放着光彩，一把就抓过来，也不听那侍卫接下来要说什么，砰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这…」


    那扎图愣愣的看着空空的手，却是不敢再往下说，只是自己有些尴尬的将那手收回来。


    他假装捋了捋并没有鬍鬚，光熘熘的下巴，又是朝两边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人看见，这才挺直腰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下楼去。


    「嘿！怎么样？」


    扎图刚一下楼就瞧见几个同伴都瞧着他，特别是领头的代金沖他挤了挤眉，意思是在问少主那边如何。


    「没怎么样啊！」


    扎图挠了挠头，这才走过去，往桌上一坐，端起一碗酒便喝了一大口，长唿过瘾。


    代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却是傻里傻气的沖自己举起碗来，从这傢伙嘴里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也就端起酒碗沖他碰了一碰，便不说什么了。


    那扎图也是呵呵一笑，一仰头，将碗里的酒喝得干净，嘴角溢出来的酒也是伸出袖子就是一抹，便拿起酒罈，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


    话说镇南候府这边早已是炸开了锅，先不说少夫人那桩糗事，昨夜乌氏的二公子将少爷从明眸郡主屋里扛出来那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加之今天又闻得少夫人失踪，就更不得不引人遐想了。


    「明眸，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翊儿会在你房里？」梧桐苑内，侯夫人屏退了左右，独独留下明眸郡主一人。


    这几日她思绪浮动是有些大的，对乌采芊的厌恶也是被撩拨厌恶到了极点，可这传言一出，还有眼下的事情，却是让她顿时有些醒悟。


    「姑姑，明眸只不过是同表哥一道用膳罢了！」


    那明眸郡主，低垂着眸子，十分惶恐委屈的样子，似乎她自己才是最冤屈的那位似的。


    「用膳，哼！明眸，你当你姑姑是傻子吗？」


    见她仍是半分的口风都不透露，对自己竟是没有半分的实话，侯夫人一时也是怒了。


    见侯夫人怒意渐显，明眸郡主却是不慌不忙的抬起头看向她，眼里的笑意却是不再隐藏，显露无疑。「姑姑何出此言？若不是用膳，那还能是什么不成？」


    见她是如此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侯夫人。


    「明眸你别忘了，你姑姑我可是在宫里长大的，什么样的手段是我没见过的。」


    「明眸自然是知道的，姑姑当年可是皇宫里最受宠的公主。」


    明眸郡主笑得是愈发的灿烂，眼角挑起的弧度，却是让侯夫人觉得似嘲笑一般，非常的不舒服。


    「耍手段耍到我儿子身上来了，别以为你是我侄女，我就可以放纵你胡来。」


    「姑姑莫要急，不是姑姑说不喜欢那女人，想让明眸做你的儿媳吗？明眸可是依着姑姑的意思，哪里不对吗？」


    明眸郡主娇笑着一步步逼近侯夫人，将侯夫人逼着坐倒在椅子上，这才高傲的一仰头，金枝玉叶的风华尽显。


    「你，你，你竟敢耍弄与我！」


    侯夫人气得指向明眸郡主，看着她这番样子，同平日那乖顺的样子截然两人，她立刻就明白了，那平日的伪装只是哄着她罢了。


    明眸郡主转身，却是唇畔微勾，略略回首，轻蔑的看向侯夫人，淡淡的说着。


    「明眸可不敢，姑姑若是觉得明眸行事不妥，大可去祖母他老人家那里说话，祖母的意愿便是明眸的意愿，明眸都听祖母的吩咐。」


    她打小就听闻这位姑姑从前是最得皇爷爷看中的公主，可她却是下嫁臣子，入了李氏宗祠，落入深闺，从此做一个命妇罢了，简直就是自甘堕落。


    也就只有这位姑姑是唯一同父亲一母同胞的姐弟，当年姑姑嫁的镇南候如日升天，可自己的父亲却是被当今皇帝贬去封地。


    自己不得不随着父亲离开最为珍爱的京城，她是皇室血脉，是金枝玉叶，可只有京城才有皇宫，京城才有她所希冀美好生活的全部。


    一听明眸竟是将齐太妃搬出来了，侯夫人顿时明白了，她惊愕的喃喃着。「母妃！母妃！」


    便是颓然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思绪飘然中竟是诸多的无奈与伤感。


    对于父亲的被贬黜，姑姑并没有替父亲出力，她依然还住在京城那座皇帝钦赐的侯府里，享受着最为特殊的待遇，从那时起，小小年纪的她便对这位姑姑心生恨意。


    三年前，回京省亲，原本想要留在京城，再也不要会封地，可父亲突然猝亡，她不得不回封地守孝，这一守就是三年。


    她大好的年华便在时光里荒废掉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再也不想走了，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拦她，京城就是她的归宿，也只能是京城才配得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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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眸郡主冷凌的看了侯夫人一眼，笑意全无，便是傲然抬眸看着那天空，昂首挺胸之际，莲步轻移的走了出去。


    而在那间客栈里，商队也休息够了，仍然是那个大木箱子，被抬下来装进马车，那位少主跨上马背，商队便缓缓的往远处去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龙腾


    乌采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的漆黑，身子都伸展不开，显然是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她一抬头却是头顶被撞到，便伸手去摸，十分的光滑，又是叩指一敲，发出「咚咚！」的响声，原是木料。


    想来自己是被装在一个木箱之中，感觉到明显的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时不时还得跛上几跛，显然是在过坑，看来是在马车之上了。


    乌采芊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周身，完好无损，没有伤痛，就连衣服也是整整齐齐的。


    看来并不是囚犯的待遇，加之那肺腑之间无比难受和高热灼痛的感觉，此刻也是全然消失的无影了，这倒是让她安心不少。


    想必这马车也总会有停下来补给，歇脚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想到这里，她也就不着急了，安心的躺着，任凭在木箱里摇摇晃晃，反倒是有些昏昏欲睡了。


    马车又是行了很久很久，突然是停了，几声响动之后，那木箱似乎又被人抬起，一路走着。


    忽的又是一上一下，乌采芊在里头被翻腾的直撞头，终于是瞌睡被吵醒了，一番周折之后，终于是被放在一处平地的位置，这才安稳了。


    乌采芊正郁闷的揉着头，却是突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那木箱就这么被打开了。


    或是在箱中幽闭良久，双眼不见天光，陡然射来的光线到是让她的眼睛有一时的不适，她忙闭上眼，这才又缓缓的睁开。


    待看清楚时，正对她面门的却是张人脸，而且是个见过的人，正是那位救过她的锦衣公子，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乌采芊惊讶的指着他，不知道是太过惊讶，或是问题太多，还是太久不说话，舌头一时有些打结，她竟是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你！」


    「咱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的很啊！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龙腾。」那公子见她这般样子，更是好笑。


    「我，我，我！」乌采芊又是指向自己。


    「你又中毒了，我又救了你！」


    那公子竟是如救世主一般的笑容，格外的可亲，不过唇畔却是透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乌采芊见他这般说，又被人救，像是矮了人一大截儿似的，竟是被堵得突然没话了，于是干脆就不言语了，便是从那木箱里爬出来。


    四下一打量，是一间屋子，往那半开的窗户沿儿下头一望，下面是热闹的街道，原是一家客栈啊！


    她也不拘谨什么，四处晃荡看了一遍，见屋里除了那龙腾也没别人儿，便是往椅子上一躺，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四仰八叉着，将手脚都好好伸开，真是憋屈的久了酸痛的很。


    接着，见一旁的几案上有茶壶和茶杯，便起身去倒了一杯，咕嘟咕噜就下了肚，又似乎十分的燥热，便是将身上那件斗篷也解了去朝着那龙腾一扔，「谢啦！」


    「不谢！」龙腾接过那斗篷，又是随手放在了床上。


    「咕噜，咕噜！」乌采芊摸了摸直叫唤的肚子，这才察觉饿了，有些窘态的瞄了一眼那龙腾。


    「呵呵！龙公子，有没有吃的。」


    那龙公子也是一笑，并不搭话，却是朝着门口走去。


    过了不多时，当面对一桌子的佳肴时，乌采芊那饿狼一般的眼神又回来了，也顾不得同桌龙公子的讶异，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


    「呵呵！那些中原女子可不似你这般，你还真是有趣，到是同我们南疆女子性情挺像的。」


    那龙腾惊诧之余，竟是笑意渐浓，双手托着腮，竟是有些享受的看着这位吃相有些豪迈的女子。


    自打进了这京都，见的都是那般娇滴滴，文文弱弱的小美人儿，似这般在男子面前都不顾形象，不拘小节的女子，还真是没有见着，还真是萌生出几分的亲切感来。


    待那龙腾话音都落了半晌，乌采芊耳中余音，回味之余，这才品出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她勐地抬头，惊诧的看着他，嘴巴里塞得鼓鼓的，也忘了咀嚼。


    「中原？南疆？你，你难道不是中原人？」


    「嗯！是呀！我是南疆人。」


    龙腾眉梢一挑，对乌采芊这个惊讶的表情似乎十分的满意。


    在此听到南疆二字，乌采芊想到的便是它如拂面纱的美人般的神秘感，种种的传中也只是在太爷爷的故事中听过，从那时便是埋下了好奇的种子。


    只是大楚同南疆边境一向不太太平，两国往来也并不多，想要去南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这些年都没有付诸行动，没有到南疆一行过。


    乌采芊一时间竟是有些兴奋，两眼除了那饿出来的凶光，竟是又因着这好奇心，连着闪了几闪「南疆？南疆好玩儿吗？」


    「嗯！好玩，极好玩的！」龙腾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要不然，你跟我去南疆玩儿玩？那不就知道好不好玩儿了，我准保你会喜欢的。」他忽然是闪现出一个念头，便是笑着看向乌采芊。


    说道此处，乌采芊这才想起来一些事情，神色急速黯然下来，拿在手里的鸡腿儿也没什么心思在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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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的，便是她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她只隐隐记得那晚，自己高热不断，十分的痛苦，心里且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离开镇南候府。


    她翻墙离开了候府，如幽魂一般在大街上游荡，漆黑的夜晚，天上没有半分的光，虽然寒风四起，可自己竟是浑身滚烫。


    她失魂落魄的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后来浑噩中似乎是为了找一处避风的处所，爬上了路边的一辆马车，而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眉间又是一蹙，李恆翊同明眸郡主的脸竟是交替的在她眼前出现，她强制逼着自己不要去想，生生将二人的脸从脑中抹了去，又是恢復了些神采。


    她黠然一笑，心想着若是去了南疆，自己可就真的是自在了，那些人便再也找不着自己，还能出去长长见识，岂不是快哉。


    躲出去玩一阵子，想必到时候尘埃落定，也就没自己什么事情，那时候自己也就能回家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已经决定要应邀去南疆了。


    「龙公子这是在邀请我吗？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若龙公子真能将我带出大楚去往南疆，我也正好想出去玩儿一趟的。」


    原本以为她根本就不会答应，龙腾也只是随口一说的，想不到她竟是应了，龙腾有些意外，他思虑了片刻，这才开口说着。


    「姑娘若是欢喜，信得过在下，自然是好的，至于如何出境，这个就不必姑娘忧心了。」


    见那龙公子也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乌采芊心里的石头落下，此刻也是铁了心，要往南疆一行。


    「就这么说，等吃完饭，你陪我去取些银钱，这就可以上路。」


    说着，说着，心情也是好转不少，又是将那方才放下的鸡腿拿起来，大大的啃了一口，满嘴流油，肉香满口，是十分的满足。


    「姑娘就这般放心在下，还要在下陪你去取银钱，不怕我是坏人，人财两劫。」


    龙腾又笑了，只觉得这位姑娘真的是十分的有趣。


    乌采芊倒是觉得他这番的假设，纯粹是多虑的「就说，咱们拢共见了两次，都是我生死攸关之时，你救了我两次，要是想害我，根本就用不着救我这么麻烦。」


    想着人家好歹是救了自己，也是要有些报答才是，乌采芊便又是将他打量过一番，那一身的锦袍，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


    「若是你要银钱，多少你说话，我有多少给多少，不过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啊！」


    接着她又顿了顿，「若是要人嘛！怕是有些晚了，我都嫁过人了，你也瞧不上，嗨！我这不是瞎操心的吗？」


    她觉得自己是纯属多虑了，于是摇了摇头，又自顾的啃着鸡腿儿去了。


    唯有那龙腾，更是眼角含笑的看着她，哪有女子这般的贬低自己来着，直率的有些让听着的人都跟着汗颜。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南疆


    乌采芊跟着龙腾的商队一路南下，一路上她吃着龙腾给她的药，身上的毒竟是慢慢化解，身子也在恢復，她也并不怎么好奇为何他能替她解毒。


    因为小时候就听太爷爷说过，南疆之人各各儿都会炼毒的，那对于解毒之事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虽然自己没有去过南疆，可太爷爷还有爹爹他们可都是去过的，还从那里带回来不少的药材。


    好像是为着给自己这位先天不足之身养补身子，太爷爷很多年前还专程去南疆求了一味至宝回来的。


    虽然自家是医门，可自己竟是对这些什么医，什么毒的竟是没有半分的兴趣。


    若是二哥在，定是要好好儿同这位龙公子讨教一二的，说不定还能做个朋友什么的。


    说起二哥，也不知道他和爹爹在京城怎样了，自己至今没有回去，他们或是要急疯了吧！可现在，她是不能回头了。


    龙腾骑着马，看见马车里的乌采芊正撩开帘子在往回头看，眼神里竟是有些犹豫与牵绊，便是一提绳缰走到马车边上，同她一道。


    「前面就是大楚与南疆交界处的最后一道关卡了，姑娘若是有了悔意，现在还可以回头，我可以派人送你回京城。」


    乌采芊收回了往后望着的视线，看向一脸真切的龙腾，「既然应了龙公子的约，自然是要同去的，只是出来的急，没同家里人说一声，想着是不是要送个信儿什么的。」


    「若只是送信儿，这事儿好办，姑娘将信写好了，我差人送去就是了。」


    听龙腾这么说，乌采芊又想了想，此刻若是送信，必定又会引起轩然大波，还是等事情凉一凉，过一段再说吧！


    「还是算了，等过一段儿再说。」


    想到家人，乌采芊便是想到了没到京城之前的逍遥日子，不禁很是感慨。


    「我啊！自幼便是个野惯了的性子，家里人是知道的。」她浅浅一笑，不过那笑里却是透着几分的苦味儿。


    「嗯！这倒是看得出来。」


    那龙腾眉梢一挑，也是一笑，就差明说，大楚的小姐们，哪里有才跟人见了两面，就跟着人跑出国境去玩儿的，也着实是很有些野性子，这恐怕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乌采芊明显看出来，他又是有些打趣儿自己的意思，可她脸皮厚啊！自然是当做看不见的。


    乌采芊心想着，既然上了你的马车，那就是赖上你了，肯定是要你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谁让是你提的带我去南疆玩儿，那肯定是要包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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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沖他吐了吐舌头，没事儿人一样，莞尔一笑，便将马车帘子放下，躺在里头睡大觉去了。


    那龙腾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惹了什么不该惹得人，难道是传说中的没脸没皮，还是狗皮膏药？


    乌采芊蜷缩在马车里睡着，这一路又是走了十多天了，这越往南就越是暖和，马车里睡觉也是一点儿不冷的，虽然马车并不是特别的平稳，路上似乎很是崎岖。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睡眠，她是谁啊？闯荡过江湖的「小公子」，是见过世面的人，就算是野外宿营，骑马射箭也是不在话下，这点子颠簸还能影响到她睡觉不成？


    等到她睡得足足，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发现马车外头似乎热络起来。她拉开帘子往外头一望，果真是进了城，来来去去的人，穿着打扮竟是与大楚的截然不同，全是些异族服饰。


    想必此刻已经是在南疆境内了吧！不由得她唇角的笑意慢慢绽开，她已经离开了大楚，这里是南疆了！


    那龙腾见她在往外头看，便过来说话，「姑娘睡醒了？姑娘所见便是我南疆的风貌了。」他眼里扫视着这来去的人还有望不到头的街市，眼中是满满的骄傲。


    「想不到还这么热闹！」乌采芊一笑，这与她想像中的南蛮子是有些不同的。


    传言中的那些茹毛饮血，未经开化的形象，与这满大街除了服饰不一样，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的老百姓还真是不太合适。


    看来，传言既是传言，还是要眼见为实的，想到这里她竟是对于先前自己的无知，着实有些感嘆。


    「那是当然，这是我南疆的都城云都，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也是有一番热闹景象的。


    我南疆也是与诸国来往通商，开展贸易的，我此去大楚，也是採买了许多大楚的货物，在这里也是很受欢迎的。」


    龙腾又是指了指那后头跟着的一辆辆马车，那样子竟是有一股指点江山一般的巍峨在里头。


    「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惭愧！」


    乌采芊这话确实是发自肺腑的，看得出龙腾对于他的国家的热爱与骄傲，自己竟一时也被他有所感染。


    「没事儿，南疆会慢慢让世人，有新的了解，这也是我的愿望，不如就请姑娘当个见证人如何？」


    龙腾丝毫对乌采芊的样子不介意，世人对南疆的误解良久，这些年，南疆同各国的来往是越来越频繁，南疆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想来了解南疆。


    这些都是好的开始，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励精图治，让南疆开拓视野了解外面的世界，也让世人更多的了解南疆，这一直也是龙腾的愿望所在。


    「好啊！这样的美差，我当然是乐意的。」乌采芊当然是笑盈盈的一口答应。


    前头骑马过来一名侍卫，在龙腾身侧小声说了几句，那龙腾便笑着看向乌采芊。


    「来者是客，姑娘既是第一次来我南疆，自然是我的贵客，姑娘坐好了，前头就快到我家了。」


    「怎么？要去你家？」乌采芊见他这般说，更是高兴的两眼直放光。


    看龙腾的样子非富即贵，自己初来南疆，人生地不熟，有这位富家公子的帮村，想必会顺畅得多。


    再者说，能看看南疆的府邸是何种模样，也是一见十分新鲜的事情。


    更及时的是，自己此刻已是饿了，去人家府上做客，定是美酒美食招待着，这异域的美食美酒，定是不同，光想想就已经流口水了。


    「极好，极好，能去龙公子府上拜会，我也是很乐意的。」


    乌采芊想着此刻能有个免费吃喝的地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不过这样也太直白了，丢了自家的颜面。


    为了掩饰一下那赤裸裸的贪吃模样，不免要费脑筋想一想平日大哥是如何文绉绉的讲礼数来着。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十分认真的说来，「基于龙公子两次救我与危难，解救在下的性命，说来也是要好好报答一番的。


    既然机缘巧合之下，也是天意，让我来了南疆，按照礼数的话，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府上叨扰，拜会一番的。」


    她摇头晃脑说着，就差拱手深深一辑了，这小学究一般的模样，竟是看得那龙腾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于是乌采芊也就坐回马车，夕阳西下，眼见暮色便要降临，她这才老实的坐好，想必打个盹儿就要到他家了。


    「姑娘，到了。」那马车外有人敲了敲，乌采芊这才又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这才拉开帘子。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得不行，原来马车正停在一座极大的宫殿门口，那门脸建的极高大。


    这，这也是有些夸张吧？比侯府还大得多，他家这么有钱？南疆的富户能建这般大的宫殿，难道不违制？难道皇帝不管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南疆王子


    乌采芊看着眼前的这座宫殿，心里顿时升起些不安，总觉得这不是一处寻常的地方，难不成这是王宫什么的？进而看向龙腾的眼神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的审视与琢磨。


    看着乌采芊这般看向自己，那龙腾竟是没有半分的不适，仍是寻常的样子问着她。


    「到我家了，一路行来，竟是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唐突的很。」


    乌采芊一向也是个坦荡的，人都已经来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她也没有打盹儿，就直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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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乌采芊。」


    「姓乌？」龙腾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对于她这个姓氏似乎有些兴趣。


    「没错儿，就是姓乌。」乌采芊却是一昂首，有些俏皮的看着他。


    「极好。」龙腾却是笑意渐浓，微微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时，那门里迎出来一队人，竟是齐齐朝着那龙腾拜倒，「参见王子子殿下！」


    在场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独独初来乍到的乌采芊被惊愕得不行，她有些瞠目结舌的看向仍是笑意如风的龙腾，对于方才那唿声仿若幻听，不对，是她希望那是幻听。


    一时间，乌采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腿一发软，顿时也是计上心头，索性两眼一翻，佯装晕了过去。


    只不过不同的是，倒下去时并没有如预料一般，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王子殿下，这？」


    一位面容有些黑，但不失明媚的女子望着龙腾怀里晕过去的女子，眉头有些蹙起，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为难的看向龙腾。


    「无妨，她是我的贵客。」


    说着龙腾就这般将乌采芊抱在怀中，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去。


    乌采芊只觉得似乎走了很久，一路上已经听到无数次「给王子殿下请安！王子万安！」如是这般的话语，从开始的有些胆战心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平静无波。


    看来不会错儿了，自己还真是眼神儿不好，竟是爬上了一位南疆太子的马车，她开始深深的怀疑，是不是自己此生的命格太不好了。


    先前大楚那位太子，自己欠他的银两还没来得及还，这又欠上另一位王子的性命，这下完了，还不清了。


    乌采芊心里暗骂自己的命运多舛，时运不济等等，接着惶惶不安的想着，若是人家问自己要酬劳，就自己兜里的那点银钱，唉！还真是拿不出手啊！


    就这般，又走了很久，终于是开了几道门，不断往里，似乎是到了一处宫殿，最后乌采芊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处软软的地方，似乎是床上。


    「澜蝶，你好生照顾乌姑娘。」


    只听那龙腾吩咐了一遍，似乎就走了出去，随后屋里的人似乎也都出去将门关好了。


    乌采芊张着耳朵听着，那门关紧，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子里陷入了无比的安静，这时，她才睁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乌采芊将这屋子打量了一番，果真摆设同中原有诸多的不同，就连那床樑上雕刻的花草，似乎都是没有见过的，不过也有很多东西显然是来自中原。


    她从床上起来，此刻那些激动已是被磨灭的差不多了，惊吓之余，已是坦然许多，索性就不去想，反正就是一次旅行，有些惊奇不是更好玩儿。


    这间屋子里显然是一位男子的住处，找不到半分的女性色彩来，乌采芊不是没有进过男子的房间，她家有两位哥哥，还有柳家也是常去玩儿，柳家哥哥的房里也是去过的。


    所以，她并没觉得有什么女子闯入男子房中的尴尬，这可是一位王子的房间，还不得好好瞧瞧，她好奇心十足的开始探宝。


    不过这男子的房间比起女子来，还是单调简单许多，也就一圈下来就看完了，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好奇的东西。


    乌采芊索性往那小几上一坐，正好前头靠墙柜子上放着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小木柜子，那小木柜子上面有个小抽屉，那小抽屉的把手上镶着圆润的玛瑙，把手下头有一个锁眼，也不知道这抽屉到底所没有锁的。


    乌采芊也没想许多，只是顺手的将手搭上去，顺手就这么一拉那把手，竟是轻而易举的将那抽屉拉开了。


    这是乌采芊没有想到的，既然打开了，自然是要看看里头有什么的，乌采芊自然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她便探过去看，那小抽屉里还有个小盒子，雕工更是精美，上头还镶嵌着诸多的宝石。


    她将那小盒子取出来，放在桌上，便是将脑袋趴在桌上，双眼眯着，只盯着那盒子的锁眼，似乎想要通过那锁眼看透里头装得是什么似的。


    乌采芊伸出手指头，用指腹摸索着那光滑闪亮的蓝宝石，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着。「盒子上都是镶的宝石，这里头装得得是多贵重的东西啊？」


    「你想看吗？」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惊得乌采芊忙缩回了手，一下就跳了起来，她回身一看，却是龙腾。


    此刻的龙腾已是脱去了大楚服饰，换上了南疆的服饰，先前那带着几分儒雅与纨绔痞气的样子荡然无存，此刻尽是一股英豪之气，还有王者之范。


    乌采芊在偷看人家东西的时候，当场被抓赃，任凭脸皮再厚也是挂不住了，立马脸上通红，尴尬尴尬啊！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还，还没，没有打开，还给你。」


    她吱吱呜呜的藏着怯意，便是手都有些颤的将那盒子拿了就往龙腾手里塞去，塞完又忙缩了回来。


    不过此刻，她根本不敢看龙腾的眼睛，除了无比的窘迫，还有就是他此番的模样，同先前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还有些不能接受。


    「怎么？你怕我？」


    龙腾看着手里的盒子，唇角一丝浅笑，又是看向乌采芊，如受惊的小兔一般瑟瑟缩在一角一般，心里竟是升起几分的柔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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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嗯！」乌采芊一双大眼睛熘圆，连连点头，一想，不对啊！又是拨浪鼓一般连连的摇头「嗯嗯嗯！」


    她有些煳涂了，到底是说怕，还是不怕？本来是不怕的，可如今，又是欠人家人命，又是偷看人家东西被逮着，说不清楚的，这可是人家的地盘，若是说不怕会不会被拖出去「咔嚓！」


    联想到这里，乌采芊已是在脑中幻想着孤身异国，年纪轻轻就要客死他乡。


    走上邢台，咔嚓一声，鲜血四溅，人头便咕噜咕噜滚了下来，那眼中的惊恐可谓是演绎到了极致。


    当然，龙腾自然是不知道乌采芊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什么的，他只是笑了笑，将那小木盒又放回了原处。


    那被唤做澜蝶的女官，此刻正好带了几个宫女端着衣服首饰进来，龙腾便转身出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乌氏贵客


    所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乌采芊在那几个宫女有些异样的目光下服侍着换上了南疆的服饰。


    乌采芊她也并不在意那几人怎么看她，反正自打出那事进京开始，何种异样得到眼神都见过，脸皮更加厚，经得住了。


    在大殿里，那最上头的王座空着在，挨着王座下首一个席位便是坐着龙腾，下头坐着的便是文武百官了。


    今日本就是宫廷为王子举办的接风宴，百官翘首祈盼太子归来，已是多日。


    南疆之人多数豪迈，早已经是开怀畅饮起来，向龙腾敬酒之辈也是不乏，场中歌舞不断，曲风也是热络欢脱，一派热闹景象。


    「澜相辛苦！」龙腾忽的是向着下手第一排的一位官员亲自敬出一杯酒。


    「臣惶恐，殿下圣恩！」那澜相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忙端起酒杯来回应。


    龙腾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之后，这才放下酒杯，慢慢道来。


    「本王子不在王宫这段时日，朝中之事都辛苦澜相打理了，一切大小事宜，皆十分得当，澜相辛苦。」


    「太子谬赞，皆是老臣的本分，臣不敢居功。」那澜相仍是十分恭敬的一拜，头也是低得极低。


    「嗯！」对于澜相这个态度，龙腾是十分满意的，虽然澜相一向奸滑，但处事还算是妥帖，办事的能力也是极佳，不然父王不会倚重他那么多年。


    澜相身上有些自己看不惯的毛病，但毕竟是老臣，经验还是有的，龙腾打算的是还让他发挥些余热，再从年轻一辈中挑一挑，培养些人才也未尝不可。


    见王子的话已经问完，眼睛也不在看着自己，而是自顾的饮酒去了，澜相这才缓缓的抬起头，不禁抬起袖子抹了抹额上的一阵冷汗。


    这位王子比起皇帝可谓是要难伺候许多，他那一双眸子似笑非笑时，便是在探测人心，尽管自己纵横朝廷几十年，在这位新主子面前也不得不俯首帖耳，小心伺候。


    正待澜相擦完汗之时，便是见大殿外头进来一群女子，走在最前头的便是澜蝶，待看到澜蝶之时，澜相不禁侧眼又瞄了太子一眼，露出几许欣慰的笑容来。


    但当他再次看向走近些的澜蝶，她后头却是跟着一位陌生女子，那女子的样貌极美，皮肤白皙，眉间是一股不似热情南疆女子的柔媚如水。


    她一身的打扮并不是宫中普通侍女的样子，华贵的绣裙，满头闪亮的整套银饰，十分的耀眼。


    看着那女子这般走近，原本喧闹的大殿，顿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位陌生的女子。


    乌采芊又感受到了那四面八方而来的打量与探究，不禁嘴角苦笑，也只得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参见王子殿下！」此刻一同进来的女子，待走到那殿前时，是齐齐向上头的龙腾行礼。


    乌采芊一时没有跟上节拍，又是愣住了，见她们都躬身行礼，唯有自己立在那里，有些无措，却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或许是她就算时到了此刻，也还没能接受一路同她走来的龙腾竟是南疆王子的身份，还是这里是南疆的王宫，她是中原人，还没太适应这地域的变化。


    「赐座！」龙腾唇畔的笑意一闪而过，却是朝着下手澜相对面离他比较近的一个位置瞧了一眼。


    立刻便有宫人领会，领了那乌采芊去坐。


    乌采芊自然是不愿意跟个傻子似的，杵在这里让人围观的，便乖乖坐了下去。


    乌采芊刚坐好，一抬头便又看见龙腾正看着她，她不太明白是为什么，朝着他是一顿的挤眉弄眼，可那龙腾只是笑，什么意思都没有表达。


    乌采芊只能是朝着自己身上左瞧瞧，右瞧瞧，检查一下有没有异样，她稍稍一动，全身的银饰都叮噹作响，吓得她是正襟危坐，别说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突然，龙腾是朝着殿内扫了一扫，便端起了酒杯，朝着乌采芊这边看来，声音十分洪亮的说着。


    「诸位，这位姑娘是我中原来的朋友，她出自乌氏，是南疆的贵客！」


    「乌氏？」原本寂静无比的大殿，顿时炸锅了一般，下面有些年纪的官员们便惊讶的探讨起来。


    那些年轻些的，自然是听着众人分说，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顷刻间，先前那些异样看着乌采芊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的友善起来。


    这前后如此大的反差，倒是让乌采芊更加的不自在了，怎么，我姓乌不行？还是姓乌的欠你们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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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王子殿下，您所说的乌氏，可是当年那位乌老先生一脉？」


    满殿沸腾之余，那位澜相也是激动不已，忙离席到殿前，朝着王子一拜，又是徐徐看向那位姑娘。


    「正是。」龙腾没有半分的迟疑，十分坦然明了的只回答了两个字。


    在得到王子的肯定答案之后，那嘈杂的讨论，便渐渐消散了。


    特别是那些有些年纪的官员，看向乌采芊的眼神里竟是没由来的多了几分的感激之意。


    「蝶儿，你快过来。」那澜相竟是一时的激动，眼眶里也是一阵的湿润，一招手便是唤那澜蝶。


    澜蝶虽然惊异与叔叔的举动，也没有迟疑半分，便走了过去。


    澜相牵着澜蝶的手却是走到那乌采芊的跟前，「乌姑娘，老父谢过了。」那澜相竟是冲着乌采芊拱手一礼，那一旁的懒蝶见状，也不得不跟着一礼。


    这更是惊得乌采芊有些坐不住了，这位素不相识的老大人，头髮已是花白，年纪怕是比自己的爹还要大上一些，这哪里受得起人家如此的大礼。


    她也顾不得身上银饰的叮铃作响了，立马的站起来回了一礼，见那老大人竟还深深低着头，只有慌忙的摆手。


    「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不必如此的，晚辈受不住，受不住。」


    「乌姑娘，请受在下一拜！」


    「乌姑娘，也请受在下一拜！」


    此种声音接下来便是接种而至，那些官员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朝着乌采芊行礼。


    乌采芊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双手伸到半空，却是不知要去扶谁好，这事情，也太怪异了。


    又瞟一眼那上头坐着的龙腾王子，他眼里的笑意分明都溢到眼角了，看来他肯定是知道什么，不会是他在耍自己吧！


    第二百四十章 乌老先生


    乌采芊在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受到了诸多人的谢意，然而她又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龙腾却是示意她受着便是。


    这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心里很是郁闷，直到宴席散了，回到后殿，她仍是有些闷闷不乐。


    这南疆的天气果然是同京城不一样，这时节恰巧才刚出了正月，料想中原还是极冷的天气，时不时还有可能飞一场鹅毛大雪的。


    然而，在这南疆，却是百花齐放，蝉嚷虫鸣，没有冬天。乌采芊半托着腮望着窗外那极其明亮的月亮，星辰也是极璀璨的，可却是提不起半分赏月观星的心情来。


    龙腾一进来在门口便是看见她，满脸忧思的望着天空，唇角微微的笑意，也是随着她眉梢的愁思渐渐散了，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就如同在观赏一副画，一时竟是有些痴。


    「王子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澜蝶端着一个带盖的小盅，停在了龙腾的身侧，微微颔首，轻轻的说着。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龙腾并没有看那澜蝶一眼，将托盘里的小盅一端，便朝着乌采芊走去。


    「我看你在席间也没吃什么，将这个吃了。」龙腾将那小盅放在乌采芊的跟前。


    乌采芊也是被他这句话从恍若游丝中唤了过来，她瞟了一眼龙腾，见他直接坐在自己的对面，又是低眸瞟那小盅，虽然心情是不那么好的，可晚上确实是没有吃饱，那手已是很诚实的伸过去，打开那小盅。


    「呀！还是血燕，品相也是极好。」在看到那小盅里的东西时，乌采芊已经将方才的不愉快抛洒掉一小半了。


    「尝尝！」龙腾很自然的递过来一个小勺，乌采芊也很自觉的接过来，也不管什么其他，直接就伸进小盅舀了一勺，塞进了嘴里。


    「嗯！真好吃。」那极纯的味道让乌采芊很是受用。


    「听说你们中原人都喜欢吃这个，我们这里倒是不缺，你就算是日日吃，顿顿吃也是有的，不过是些燕子的口水罢了。」


    就在乌采芊一连舀了几勺下肚之时，龙腾突然悠悠来上那么一句，噎的乌采芊险些吃不下去。


    不过她自然不似那些中原娇气的小姐，也是只给了龙腾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削与他多说方才的那一席话，继续吃着，直到将小盅里的血燕，吃得干干净净了方才罢休。


    龙腾见她对于自己的打趣儿也没生气，便依然笑着开口，「如何？」


    乌采芊舔了舔嘴唇，又轻轻砸吧了下，似在回味一般，又是疑惑的看向龙腾。


    「这血燕嘛，算是上乘，只是似乎有股子淡淡的腥味在里头，你是不是加了什么？」


    龙腾轻轻笑着「我只放了一点点，这你都能吃出来？不亏是乌家的人，不过是些药，为你调理身子，顺便清理余毒。」


    提起乌家，人们所褒扬的自然是医术，然而乌采芊在这方面别说是一窍了，可谓是不通半窍的，只是鼻子灵敏些，平日里也爱弄些药粉，药剂什么的戏弄人罢了。


    提起这倒是让一向脸皮厚的她都有些囧，因为作为乌医门的小姐，竟然对医术完全不懂，说出去也是够丢脸的。


    「额，那真是让你费心了。」


    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言辞闪烁，似乎很害怕眼前这位替她解毒的人，戳穿她堂堂乌医门的后人竟然不通医术。


    乌采芊突然脑中一个激灵，浮现出很多问题来，她满是疑惑的看向龙腾「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乌医门的人的？」


    「这不难啊？第一次救你的时候，满京城都在寻你，顺便就打听了一下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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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查我？」乌采芊立马不高兴的眼睛瞪得老大，似要吃人一般。


    「本王子救了你，好歹有权利知道一下救的是谁吧？好歹以后讨债也得知道门在哪里？这不应该是很正常吗？」


    龙腾连续几问，带着些无奈，更是带着几分理所应当的咄咄逼人，问得乌采芊哑口无言。


    吱呜了几下才冒出一句话来「得！我就知道，在这儿等着我在，原是讨债的。」


    见乌采芊却是不经逗了，龙腾方才收敛了那笑意，一脸正色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振重的说着。


    「你放心，本王子是不会找你讨债的，你乌氏，对我南疆有恩，我龙腾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我南疆子民也不是。」


    「有恩？你这是何意？」乌采芊这下到是让他给说煳涂了。


    「十五年前，有一位中原来的乌老先生，在南疆解救了无数人的性命，不过他连全名都没有留下，便消失了。


    我父王对于那事一直耿耿于怀，便派人到中原四处打探，寻找数年，终于是探得了乌老先生原是乌医门之人，不过那时，已为时过晚，乌老先生已辞世，终归是惋惜的。」


    那龙腾缓缓道来，满眼也皆是诚意，感嘆之色，让人不得不十分的信服。


    事关乌医门，乌采芊也是听得十分认真，脑瓜子跟着在转着，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她似乎猜到了什么「十五年前？难道，难道是我太爷爷？」


    「那事我才五岁，有过几面之缘，是一位白髮白须的老先生，不过精神矍铄，医术超群，手脚也是极其的利落。」


    龙腾说着，眼中也是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光，那利落二字也是十分的清晰。


    「那便是我太爷爷，不会错儿了，他老人家年纪虽然大，可跑起来连年轻人都追不上的。」


    乌采芊顿时脑海里也是浮现起太爷爷的样子，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了，可在太爷爷脖子上骑大马的情形，她始终是不会忘记的，她的命便是太爷爷保下来的。


    「乌老先生对我南疆有恩，你既是乌氏后人，我救你也是实属应当的，所以，你也不必忧心我会找你讨债。」


    得到肯定的答案，龙腾便直截了当的，将方才乌采芊所说的讨债之事算是做了澄清。


    此刻，乌采芊也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先前的那些纠结，还有憋闷也是一扫而光。


    飘飘然，竟是升起几许的洋洋得意起来，竟是学着当年太爷爷的神情，假模假式的捋着鬍鬚，摇头晃脑起来。


    「我乌医门人一向悬壶济世，不宣于名，此事王子殿下也不必太过介怀，医者本分而已，我也是不会找你讨债的。」


    龙腾已是惊呆，直愣愣的看着乌采芊，竟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他那表情，直惹得乌采芊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那身上的银饰也是颤颤的摇晃起来，合着她那笑声，银铃奏乐一般的悦耳动听，一时间龙腾也得有些愣。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云都街头


    回到南疆的龙腾，作为王子，自然是有诸多的政务需要去处理一番的，等乌采芊醒来的时候，这座王子的宫殿里除了伺候的宫人人，便只剩下她了。


    她十分无聊的用完早膳，便想熘出去逛逛，只是这好歹是王宫，怕不是那么好进出的，乌采芊站在那院子里看着四周的院墙发了许久的呆。


    见那澜蝶带着几个宫女收拾完正要离开，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上去追问一番。


    「姑娘，我想问问，这里离宫门口是有多远？」


    「乌姑娘，您唤我澜蝶就行了。」那澜蝶此刻对乌采芊也是十分的客气起来。


    原是昨晚她叔叔细细告诉过她，她幼时那场大病，若不是乌老先生搭救，她早就不能存活与世了。


    王子说这位乌姑娘正是那位乌老先生的后人，自然是不会有错，那便是要如同恩人一般善待的。


    「嗯！那好吧！澜蝶，我就是想问问要怎么从这里出去？」乌采芊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乌姑娘要走？」澜蝶一惊。


    「不不不，不走，不走。」见那澜蝶是这般的惊讶，乌采芊忙摆手，又解释道「我就是想出去街上看看，初来南疆，总归是什么都好奇的嘛！」


    「哦！原是如此，只要有王子的旨意，您就可以出去了，此刻王子还有政务，等我忙完了就去王子那里看看，姑娘您暂且等等。」那澜蝶见她说不走，只是想出去瞧瞧，这才放心了。


    「哦！」见澜蝶这般说，乌采芊心里的兴趣便是消了大半，只哦了一声便有些闷闷的耷拉着脑袋走到了一边，让开路，让澜蝶一行人走了。


    这南疆的白日似乎格外的长一半，她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什么人来，已是没有什么等下去的耐性，便自己从这座宫殿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她碰到很多人，那些人见到她都是极为客气的行礼，称她一声乌姑娘。


    好像一夜之间，这宫里的人全认识了她一般，可她却一个人也不认识，这让她心里很是有些忐忑。


    「姑娘，请问，王宫大门在哪里？」乌采芊见着一个十分面善的小宫女，便笑眯眯的上去问路。


    那小宫女见乌采芊这般的美人竟是那般的对她笑，一时竟是小脸绯红，有些紧张的朝着前头指了指「您往那边去，直走到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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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宫女说完便是有些小慌张的一礼，低着头怯怯的，撒丫子小碎步就往前跑了。


    乌采芊朝着那小宫女指的方向望了望，一回神那小宫女竟是跑了，乌采芊看着那小宫女的背影有些好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呢！


    路是问到了，也就不耽搁，乌采芊便顺着那条路走去，过来走了半天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大门，不过那宫门口似乎进出的人都在进行盘查，要出示腰牌什么的。


    果然，不管是大楚的皇宫，还是这南疆的王宫都是不好进出的牢笼，乌采芊不禁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不过这八仙过海，各有神通，本小姐也总有办法出去的。


    她便顺着那宫墙一路走着，发现这值守的侍卫还真是不太多，有足够的钻空子机会，便是寻了段比较僻静无人的宫墙。


    她先是在原地一个劲儿的小跑，又是抬胳膊伸腿的，架势已然是拉开了，这从大楚到南疆，一路好吃好喝，没活动，也是该出来熘熘了。


    那挨着宫墙处正好有一棵大树，她早已经看好了借力落脚的位置，唇畔粲然一笑，脚下一蹬，便如鹰隼发力，身子直射出去。


    等到了能够射出的最高点时，便是脚尖借着树干轻轻一点，人便又是朝着那院墙外头弹了出去，动作可谓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稳稳落在地上，已是在宫墙的另一头了。


    乌采芊轻轻拍了拍手，又是理了理绣裙，十分骄傲的笑脸在那树影斑驳里竟是十分的迷人。


    「你？」那树后头的一个小兵在她落地是就已经发现了她，加之阳光有些强烈，待看清了她的样貌，映村着她闪闪发亮的银饰，面若桃花李的笑容，还以为是天降神女，一时竟是痴傻，指着她都忘了要问什么了。


    一看这里竟是还有个大活人，到是把乌采芊吓得不轻，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本小姐已经是出来了，就你小小一个兵丁，也别想拦住你小姑奶奶，就算是想要去告发，小姑姑奶奶也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乌采芊在一瞬间就已经是有主意了的，她笑得是愈发夺人心魄，那小兵完全傻立在当场，忘了动作。


    乌采芊见时机极好，疾步上去，还没等那小兵反应过来，便是一个挥袖，从他面颊一拂而过，转了个圈后便只听见后头一身闷哼，回头一看，那小兵已是砸在地上，没了声响。


    当乌采芊独自站在云都街头时，那种鱼入水，鸟入林，潜龙入深海的畅快感总算是找回来几分。


    那龙腾说，这云都是南疆的都城，果然比起想着中的未经开化的蛮夷之地，要繁华太多，人声鼎沸之中，她找到的久违的市井之气。


    她插着腰站在那云都的街头，望着前头长长的街市，那种一览众山小，从头扫到尾的架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就好像再说，小的们，我来啦！


    不多时，乌采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各摊位前，初到南疆，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她都是十分好奇的。


    那些摊主也都是十分的热情，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凭那漂亮的小脸蛋儿，和甜甜的笑容走哪儿都是讨喜的。


    她显然是忘了自己此刻是身在南疆，身边半个丫头都没有带的，唿啦啦的便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当一位满脸堆笑的大娘将装好东西的盒子，放到乌采芊手里堆得老高的包裹上时，已然是看不到乌采芊的脸了，视线也完全被挡个严实。


    乌采芊有些艰难的搬着满满的东西，此刻才有些后悔，竟是半个帮忙的都没有，自己买那么多东西干嘛，唉！失策啊！失策！


    正当她感慨之时，身边风一般擦过去一个人，竟是将她手里的东西撞的晃了几晃，她惊得跟着扭了几扭，这才稳住，心里正长嘆一声好险。


    脚下才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去看是什么撞得她，便又是后头上来一人，直撞过去，这下就没有好运气了，手上的东西撒了一地，一个盒子里的瓷器也滚了出来，碎了满地。


    「站住！干什么呢？赶着投胎呢？」


    乌采芊此刻正是恼火的时候，见散落一地的东西，更是火冒三丈，便朝着那撞她的一道火红身影就开骂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贼喊捉贼


    乌采芊被人撞得东西摔了满地，还摔坏了不少，一肚子的火正要找那人说道说道。


    那红衣的人影，只回头看了看她，竟也是个年轻姑娘，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火红的衣裙，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


    那姑娘看了一眼乌采芊，又瞟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东西，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要跑了。


    「嘿！我这暴脾气，一个字儿没有，撞了人就跑，哪里来的道理。」


    乌采芊事情都还没说清楚，自然是不肯就这般放人走的，便追上去。


    「走开，别挡道！」那红衣姑娘一个劲儿的朝前张望，扬手就要打向乌采芊。


    「那姑娘是不是先要陪我的东西。」乌采芊自然不肯让的，躲开那一掌，却是借势从另一边攻过去。


    「没钱，让开。」


    想不到那姑娘也是有几分的身手，二人就这般赤手空拳，毫不相让的缠斗起来，几个回合下来，乌采芊却是占尽上风。


    那姑娘似乎是急着要走，也不想在同乌采芊周旋下去，转身便又要逃，乌采芊见人要跑，一个健步上去就要抓那姑娘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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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家手里有傢伙，只是方才没有使出来，那姑娘此刻也是被她缠恼了，转身就是一鞭子甩了过来，乌采芊一惊，勐地将手收回来，也是一个迴旋。


    只听那鞭子「嗖！」的一声从鬓边划出一道劲风，若是迟疑半刻，便是打在她脸上，那可就是满脸开红花了，想想脸都疼。


    乌采芊忍不住有些后怕的捂了捂脸，稍作停顿之际，在抬头看，那红衣姑娘却是不见了。


    连翻被人撞了两次，东西又落了一地，一片的狼藉，差点挨了人一鞭子毁容不说，还让人跑了。此刻乌采芊的火气是便发越大了，料想，东西可以不要，这理儿怎么也得寻一寻吧！


    乌采芊索性也不管那地上的东西，一抬脚就追了上去。


    那红衣姑娘追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伙儿穿街过巷，不过那小伙显然是个脚底下有几分功夫的。脚下生风一般跑得贼快，那红衣姑娘也是不甘示弱，不依不饶一个劲儿的好追。


    又是追了许久，那小伙估计也没想到，这姑娘都追他好几条街了，竟然是半分没有甩下，已经是跑得没有半分气力了，停在那里直喘气，要是让那丫头追上，这趟买卖显然是要黄。


    正在他歇气的空档，那红衣姑娘果真是追了上来，她显然也是累得不轻，插着腰，喘着粗气，拿着鞭子的手还在指向自己，可说不出话来。


    见她如此，那小伙子灵机一动，便有了辙，不等那红衣姑娘向他过来，他倒是转身往回，又直直向那红衣姑娘撞过去。


    接着便是将那红衣姑娘的另一只手抓起来，大喊道：「抓贼啊！大家快来看啊！抓贼啊！偷钱的小贼在这里啊！」


    红衣姑娘大惊，顺着那被抓着的手看去，自己手里，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了一个男子的钱袋。


    一看便是栽赃，那红衣姑娘顿时怒上心头，气得将那钱袋往地上一扔，扬起鞭子就要抽那小伙儿。


    那小伙已是发现姑娘的意图，便是手一松，更是大声唿喊起来。


    「哎呀！贼要打人啦！救命啊！救命啊！哎呦！要打死人啦！打死人啦！」他一边喊，还一边在地上连连打起滚来。


    那红衣姑娘是越发的火上心头，手里的鞭子更是加重力道狠狠的往下抽，可那小伙儿十分的灵巧，打滚之间是躲掉了红衣姑娘落下来的所有鞭子，未着寸缕在身上，不过是在假意嚎叫。


    反倒是引着那姑娘的鞭子，打坏了不少摊位上的东西，引得众人纷纷过来围观，摊贩们也纷纷责怪起那红衣姑娘来。


    「哎呀呀！我的东西啊！都打坏了，哪里来的姑娘这般的蛮横，偷东西不说，还打人，还打坏这么多的东西！」


    一位摊主一边心疼的捡起被打坏的蔬菜，一边很是恼火的看向那红衣姑娘。


    「这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还是个贼，真是人不可貌相的。」路人也是窃窃私语，朝着那红衣姑娘指指点点的。


    「这小姑娘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当街行兇。」


    「是啊！是啊！偷人钱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人。」


    一时间，众人都是十分的同情那位，被鞭子抽得满地打滚哀嚎的小伙子。


    那红衣姑娘被人说的是又急又恼，不禁恼火的收回了鞭子，朝着众人就是吼道「明明他是贼，竟然赖到我头上，难道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姑娘，你这是怎么说话的？」


    「是啊！明明大伙儿都是瞧着姑娘你手里拿着人家的钱袋，还当街殴打人家，竟然还如此的蛮横。」


    「喂喂喂！你们不清楚就不要乱说。」


    那红衣姑娘极力的反驳，毫不示弱，众人见这么一个小姑娘，嘴巴竟是如此的无礼，也都不相让，竟是围上来非要她服个软儿不成。


    那小伙儿见大伙儿的视线都移到那姑娘身上去了，见奸计得逞，贼贼的一笑，将地上那钱袋捡起来，正准备爬起来跑路时，却是被人将那手里的钱袋一把就抽走了。


    「你，你抢我的钱做什么？还给我」


    那小伙儿见好不容易捞到手的钱袋离了手，也是十分的恼火，爬起来就扑过去要抢乌采芊手里的钱袋。


    乌采芊将那钱袋在手里掂了掂，果真是有几分的分量，不怪这般的卖力了，唇畔更是笑意萌生。


    「你这贼喊捉贼的戏码也不新鲜，不过破绽太多，不够看的。」


    乌采芊笑眯眯看着那小伙儿，众人却是都收回了看向那红衣姑娘视线，转而看向她。


    乌采芊冲着众人却是灿烂一笑，拿在手里的钱袋一抖，那包在外头的男子样式的钱袋脱落在地，露出里头玫红绣花的钱袋，一看便是女子之物。


    一时间众人眼色各异，看向那装苦主的小伙儿也满是考究与疑惑起来。


    那小贼怕是没有料到今日会撞到这般的事情，不过肯定是抵死不认，继续的栽赃，指着乌采芊，又看向那红衣姑娘，便开始攀扯。


    「你，你们是一伙人的，你们两个都是贼！」


    那红衣姑娘一见是乌采芊，想起方才差点在她手上吃亏，好不容易才脱身，见到她也是一肚子的火，不由分说就出口了。


    「我不认识她？」


    「我也不认识她。」


    乌采芊将那钱袋拿在手里又掂了掂，嘴角出去几抹笑意又接着说。


    「不过这钱袋上沾染的香料，同她身上的一样，这钱袋是她的，至于你吗？一身的汗臭味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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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那乌采芊还一脸嫌弃的皱着眉在鼻间扇了扇，似乎什么气味非常难闻似的。


    「接着。」乌采芊也不在看那小贼，而是朝着那红衣姑娘把钱袋狠狠扔过去。


    「钱袋是你的没错儿，不过你打坏我东西还是要赔的，一码归一码哦！」


    乌采芊朝着那红衣姑娘挤了挤眉，仍是笑着。


    「不就是那点子东西吗！本姑娘岂会赖你，还用得着你这般死乞白赖的追过来，这不是钱袋让人偷了，找回钱袋才能赔你嘛！」


    那红衣姑娘接住了钱袋，没好气的看向乌采芊，虽然说的话是不太好听，不过显然不是真的生气。


    「那算是我错怪姑娘了。」


    见那姑娘似乎比自己小一些，有些小孩子气的模样，乌采芊竟是忍不住扑哧笑了。


    那小贼见今日怕是讨不到好，便熘之大吉，一位大叔看见，这才喊了出来。


    「瞧儿，那小伙子跑了，果真他才是贼。」


    「哟！看来他真是贼，真是错怪这位姑娘了。」


    两位姑娘齐齐看向那小贼狼狈逃跑的样子，却是忍俊不禁，相视一笑。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姑娘，请！」在一家酒楼内，乌采芊对面那位红衣女子正双手举起酒碗，笑盈盈的冲着乌采芊举起。


    「请！」乌采芊也不是个拘谨的，见那姑娘大方，自己也是举杯一敬，二人皆是笑得如花开灿烂，齐齐饮下一大口酒，这才将酒杯放下。


    两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对桌而坐，衣裳也都是鲜亮惹眼，容貌更是出众。


    她两一人面前放着一罈子酒，一桌子的好菜，就这般对酌，也是一道绚丽的风景。


    「今日，多亏姑娘了。」那红衣姑娘先行开口了。


    「哪里的话，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乌采芊抿嘴一笑，却是在悄悄舔了舔唇边的残酒，这南疆的酒，喝起来味道倒是不辣也不沖鼻子，还有些甜甜的，似中原的米酒一般，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后劲儿的。


    她这般想着，却是忍不住又将面前的酒罈子拿起，往酒碗里又倒了一碗。这南疆人倒是豪气，一个姑娘家的喝酒都是用碗的，自己总不好在他人的地盘儿漏了怯去。


    还没待乌采芊的酒碗倒满了，那红衣姑娘似乎已经思虑完了，主意也打定了，勐地起身却是朝着乌采芊一抱拳，正色道：「就冲着姑娘的这番仗义，姑娘这位朋友我龙宝儿便交定了。」


    乌采芊一抬眼，手底下一晃，那酒竟是倒出来，洒在了桌上，她忙将酒罈子放下，又是起身来扶住那红衣姑娘。


    「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如此的。」


    那红衣姑娘见她这般说，却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眉间都快拧成麻花儿了。


    「这哪儿成的，我阿爹自幼教导我，滴水之恩必定要涌泉相报的，姑娘与我非亲非故，当街戳穿那歹人，澄清我的清白来，那便是我的恩人，怎能说是举手之劳。」


    见那姑娘竟真是有些微怒的样子，竟是个认死理的丫头，乌采芊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说了，只是嘻嘻笑着，端起那酒碗来，企图用酒来堵住她的嘴。


    「姑娘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你只需将我那些砸坏的东西赔我就是了，来来来，不说其他，喝酒，喝酒。」


    乌采芊想着自己那丢下的一堆东西怕是没得寻头了哦，只要认帐的不开熘，任她说什么，都好说的。


    「姑娘哪里的话，打了你的东西自然是要赔的，你帮了我可是要另算的，我可是得要好好儿谢谢姑娘的。」


    那红衣姑娘竟是端起酒碗，朝着乌采芊的酒碗，脆生的一碰，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将那碗里的酒给干了。


    这看起来身量娇小的小姑娘，喝起酒来，不可谓不豪迈壮观。


    乌采芊若不是同人家还不太熟，好歹要端着点样儿，不然早给人鼓掌叫好儿去了。


    在看看自己碗里的酒，竟是照镜子一般，看到自己一张脸，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乖乖，这姑娘的酒量也太好了吧！这么一大碗，自己怎么闷得进去啊？


    由不得她看到那满满一碗的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绝对不是馋的，而是吓的。


    「姑娘，请！」那红衣姑娘见她竟是端着酒在那发呆，以为她是一时高兴傻了，便是伸手帮忙将她那酒碗往嘴边推去。


    乌采芊也不好躲，只能是张开嘴，那姑娘或许是帮忙的劲儿起来了，兴致勃勃的又是往前一推，乌采芊只得是顺势将那碗酒咕嘟咕嘟喝下。


    这绝对不是自愿的，是强迫，是灌酒，乌采芊心里暗自那个叫苦啊！可这姑娘看起来那般的热情，实在是不太好推辞的。


    那姑娘见她一口气将一大碗就干了，竟是一拍巴掌，高兴得不得了。


    「好，好！姑娘真是好酒量，豪气不输男儿，龙宝儿十分喜欢你。」


    此刻的乌采芊不可谓有苦难言，哪里是她豪气，明明是被姑娘你灌进去的酒，咱们大楚喝酒都是用杯子，就算是逞英雄，也就是一杯一口下肚罢了。


    你们南疆这倒是好，干脆用海碗，这哪里是喝酒，分明是牛饮，别说酒劲儿大不大吧！这一碗下去也够涨肚的吧！


    乌采芊此刻只觉得肚子里是浪打浪的全是酒，此种情景，简直就可以将宰相肚里可撑船的典故重新解了，只不过是在酒里撑船，那宰相怕是酒醉撑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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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见那红衣姑娘竟是一碗接着一碗，如喝水一般轻快下肚，早已经腿肚子都吓软了。


    「龙姑娘，你的酒量才真正是了不得，佩服，佩服。」


    自称龙宝儿的红衣姑娘，已经喝了好几大碗了，确仍是面不改色，酒量着实是让人心惊。


    她早已经唤了小二上酒，此刻那小二正好搬了两坛酒来，放在了桌上，她随手就拿起一罈子，用嘴叼起那封坛的红布，一下就扯去，吐向一旁。


    她便是又往面前碗里倒满了酒，还将乌采芊的碗也拿过去倒满又还回来，接着便又端起了酒碗，看向已然是惊诧无比的乌采芊。


    「今日着实是痛快，可谓不打不相识，今日龙宝儿能与姑娘在这闹市相遇，又是如此一番奇遇，也实在是大大的缘分，来，干。」


    姑娘，你是酒鬼吗？不不不，长这么好看的应该叫酒仙，乌采芊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来错儿了地方，不过是管了一点点的闲事而已。


    不打不相识也是没错儿，不过这姑娘着实是太能喝了，乌采芊心里发虚了，在大楚，在那些官家小姐们面前装装样子，煳弄一下，那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然而此刻，面前这位姑娘，让乌采芊感觉的就不光是自愧不如了，而是打心底里的发憷了，这哪里是人喝酒，这简直是神人牛饮嘛！


    「呵呵！呵呵！姑娘高兴就好，高兴就好！」乌采芊有些囧的端起那酒碗，同那姑娘一碰，见那姑娘自顾的又是一碗捧着就干。


    她自己忙见机一掩袖子，遮住那碗，低头就往桌下倒了大半，不是她想作弊来着，是着实肚子里面装不下了。


    而且她此刻是在南疆，又是刚从南疆的王宫里翻墙出来的，若是此刻醉了，那就真的是要一人露宿街头了，她还没有醉，脑子还算是清醒，此刻是决不允许自己喝醉的。


    可那姑娘的肚子似乎是无底洞一般填不满，她敬了乌采芊一碗又一碗，乌采芊又不好跑了，只得是陪着。


    就算是如此倒一半喝一半，没多久那酒劲儿果然就上来了，那姑娘除了脸终于是红了，并没有醉态，而作弊的乌采芊却已经是醉成鬼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龙宝儿


    「呜呜呜！呜呜呜！二哥，我要回家，二哥，你替我去砍死那王八蛋好不好！」乌采芊又是一阵的鬼哭狼嚎。


    龙腾将醉酒的乌采芊抱在怀里，却是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轻轻哄着。


    「好好好！乖，告诉二哥，你要砍死的是谁，告诉二哥，二哥帮你。」


    「就是那个王八蛋，那个王八蛋！」乌采芊一手扬起，两声一唿，却是往下一垂，整个人便瘫软下去，醉成了泥。


    龙腾将她抱在怀里，接着往宫殿里走去，眼里却是升起几分没来由的杀气。


    当乌采芊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之前王宫里睡的那张床上，她只觉得迷迷煳煳的，十分口干舌燥，便起来自己斟了杯水喝。


    她坐在那桌子前仔仔细细的回忆着事情，她只记得同一位红衣姑娘在喝酒来着，那姑娘酒量惊人，其他，便不记得了。


    「唉！果然饮酒误事，我这是怎么回来的竟都不记得的。」


    乌采芊喃喃着，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肚子出奇的饿，一杯白水下去，更是搅得那空空的腹中抗议连连了。


    「乌姑娘你可醒了！」一阵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那澜蝶进来正好看见乌采芊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在。


    「澜蝶，我怎么睡在这儿？」乌采芊看了看澜蝶，又看了看那张床，满是疑惑。


    见乌采芊完好，却是忘了是怎么回来的，看来是醉的不轻，也是有些好笑。


    「姑娘不记得了？是王子亲自去宫外将您寻回来的啊！姑娘喝醉了，好傢伙儿，竟是睡了一天一夜。」


    「啊？原来我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啊？难怪饿死了。」乌采芊一摸别瘪的饿肚皮，这才恍然大悟。


    「姑娘饿了，那我这就去弄些吃的来，姑娘稍坐。」那澜蝶笑着出去了。


    「澜蝶，哟！这都过了饭点儿了，这是给谁送的呢！」澜蝶正端了一托盘的吃的正走着，却是从前头蹦出来个人，一身火红衣裳，十分的惹眼，正是与乌采芊在街上喝酒的那位。


    那红衣姑娘说着，便是从那盘子里随意拿了块糕点就塞进了嘴里，却仍是笑嘻嘻的看着澜蝶，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


    「去去去，公主还说呢！还不是您将乌姑娘灌醉的，人家是中原人，哪里及得上公主海量，这般的灌人家。」那澜蝶笑着，将那红衣姑娘又伸向盘子里的手指打了出去。


    那被称为公主的红衣姑娘，却是没有甚在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偷拿了一块点心。


    「我哪里知道她是阿哥的客人，我还没喝好呢，没成想她就醉了呢！这可真不怪我的，我也不知道她中原人啊！是吧！中原人不是有句不知者不罪是吧！姐姐就饶我这一回嘛！」


    那公主竟是开始冲着澜蝶撒娇一般讨饶，满面的委屈模样儿，这位正是南疆公主，龙腾的妹妹，龙宝儿。


    「公主莫同我说，同王子去说才是，我瞧着王子可是担心乌姑娘担心的紧，好在人已经是醒了，这不，喊饿了。」澜蝶又是朝着手里那些吃的努了努嘴。


    「醒啦啊！那澜蝶姐姐去帮吧！我给乌姑娘送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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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说乌采芊醒了，那公主眼睛闪亮，一把就两澜蝶手里的托盘抢了去，还不等她来夺，便丢下一句话，就跑了。


    澜蝶望着公主熘掉的身影，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摇摇头，不过眼睛里却是如姐姐一般的亲密情谊，她们都是一同长大的，她从来看待龙宝儿便如亲妹妹一般。


    乌采芊原本没精打采的耷拉在桌上，肚子饿的完全没力气，只听它自顾唱着着空城计在，却是听外头吱呀一声门响，犹如神音，一下就来了精神，撑起了头来。


    「乌姑娘醒啦啊！」


    龙宝儿端着那些吃食，就走了进来。


    「咦！怎么是你？」


    乌采芊有些诧异的往龙宝儿身后瞧了瞧，却是没有瞧见澜蝶，其他半个人也没有。


    她更加的狐疑了，这里不是王宫么？这位姑娘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这姑娘是这宫里的人不成？


    「澜蝶呢？」


    「哦！澜蝶我打发她做别的事情去了，是我想亲自来瞧瞧乌姑娘的。」


    那红衣姑娘却是将托盘放在桌上，甜甜笑着看向乌采芊，更是看得乌采芊有些云山雾罩了。


    见她如此的神情，那龙宝儿又是一笑「乌姑娘莫要瞧儿了，我呀！是龙腾的妹妹，我叫龙宝儿，跟姑娘还真是有缘的，这儿，还是我住过的房间呢！」


    没成想，那龙宝儿也是直截了当的很，将自己的身份就这般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


    「啊？」乌采芊又是惊得从凳子上弹起来，她朝着屋里没头绪的望了望，这确实是一位女子的闺房，而且布置的十分华丽，没想到竟是龙腾妹妹的房间。


    等等，乌采芊陡然觉得一时间脑子有些不够用，龙腾是这南疆的王子，这位姑娘称自己是龙腾的妹妹，那她岂不是这南疆的公主了？


    我的天爷，我竟是在一位公主的床上睡了几晚了，乌采芊一时范痴，竟是有些想笑，可一看那对面的公主正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才又回过神来，忙福身一礼。


    「原是公主殿下，恕我唐突了，住了公主的闺房竟是不自知，也是该死。」


    「嗨！住就住啊！这宫殿大的很，房间也是多的得很，我就是之前在这里歇过几夜。再说了，我有自己的寝宫，不住这里的，乌姑娘是阿哥的贵客，那自然就是我龙宝儿的贵客，尽管住就是了。」


    那公主竟是小胸脯一拍，主人的气量顿时尽显出来，一股子极大的热情在她身上溢出来，让旁人都有些血液沸腾的意思。


    「那就多谢公主了。」乌采芊又是一礼。


    「咕咕！咕咕！」


    然而，很不合时宜的，乌采芊的肚子在两国邦交热烈进行之时，很没有眼色的响了起来。


    饶是乌采芊这般脸皮厚的，在一位公主面前也是窘迫的脸红起来，恨不得一拳揍上那肚子，只可惜，肚子是自己的，不能打，只能是十分尴尬的笑着。


    「好啦！姑娘都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都抗议了吧！来，过来先垫垫，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成想，那位公主竟是没有半分意外和架子，而是笑着过来拉她坐下，又是将那托盘挪到她跟前。


    如此和蔼可亲的公主，当真是又美又可爱的，乌采芊顿时心生好感，也是不客气的笑着拿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


    「这个好吃！」


    龙宝儿将一小碟糕点往乌采芊面前推了推。


    「嗯，果真好吃。」


    乌采芊忙捡了一块儿塞进嘴里，见好吃，却是想也没想又拿了一块就要往那龙宝儿嘴里餵。


    「公主你也吃。」


    待看清她的脸，乌采芊一愣，或许这个举动不太妥，手迟疑着，可是收不回来了。


    没料想，那位公主竟是一张嘴的迎上来就一口咬去了那块糕点，看着她腮帮子鼓鼓嚼着糕点，眉眼弯弯笑着的模样儿，乌采芊也很高兴。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好姐妹


    龙腾忙完政事回到他住的宫里，一路走来，却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见着，往里走着走着却是听见前头喧闹间，有人说话的声音，越近就越是热闹。


    当他穿过正殿，进到后院时，这一幕到是惊着他了，只见唿啦啦一宫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却是都挤在这院子里了。


    众人这是在干什么呢？抬眼望前头一看，却是看见几张大方桌拼在一起的一个简易台子，上头站着两个人，皆是着大楚的服饰，还化着浓妆整个一大花脸。


    那穿着女装的正是妹妹龙宝儿，穿着男装的也很有些面熟，龙腾定睛看了看，模样儿看起来，是那乌采芊，更有些眼熟的就是那身衣裳，那不是自己在大楚时穿的衣裳嘛！


    那二人在那台子上似乎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来着，只听那着男装的乌采芊，粗压着嗓子，手臂一弯，大步一块，好一副英气，便是挽住那龙宝儿的肩膀「娘子！」


    那龙宝儿却是忍不住死劲憋着，「相公！」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得噗嗤笑出来。


    「宝儿，严肃些，严肃些，应当是这样。」


    乌采芊见她竟是笑得前俯后仰的，俨然是教不下去了，索性一挽袖子，过来手把手的教着。


    「喽！要这样翻个兰花指，相公，这样唱，要深情一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龙宝儿见她穿个男装，学个女戏子的唱词，十分的滑稽，更是笑得捂住肚子，引得那些一直憋笑的宫人们也跟着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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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得了，不玩儿了，你都笑话我，一点儿不好玩儿。」见他们都笑，乌采芊也是假意恼了。


    「哟！没成想，乌姑娘你竟是还有这番的才艺，果真是走遍江湖都不怕的。」那龙腾笑着拍巴掌走进来。


    宫人们一见是王子回来了，也都纷纷止了笑意，有序的离去了，那澜蝶也是带着人下去准备膳食，也就留他们几个在这里说话了。


    那龙宝儿一见是龙腾，小燕子般欢快的扑过去，叽叽喳喳的就开腔了。


    「阿哥，你回来啦！你可是不知道，芊芊姐姐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她真是好有趣啊！」


    「瞧这大花脸，谁给你画的！」


    龙腾见妹妹那猴屁股似的红脸蛋，摸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憋着笑扫了乌采芊一眼。


    这一瞧却是瞄见那乌采芊正准备要熘，已经蹑手蹑脚的往屋里跑了。


    「站住！」龙腾高声一喊。


    吓得那乌采芊一个激灵，本来就是穿的龙腾的男装，衣裳太长，这一下一怕，就踩着衣裳下摆了。


    也是巧得很，正是她准备跨过门槛的功夫，一下就崴了，「哎哎哎！哎呦！」直摔进那门槛儿里去。


    「芊芊姐姐，摔着没。」那龙宝儿一听是乌采芊的喊声，忙沖了过去。


    「没，没，没事儿！宝儿妹妹不必担心。」


    却是见那乌采芊慌慌张张的先举起一只手，也不肖人去扶，扒着那门沿儿就起来了，只是没人看见她那五官，都快拧巴到一块儿了。


    她此刻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了才是，想不到又让龙腾抓包她偷穿他的衣服。


    也是龙宝儿那丫头非要穿自己的衣裳，让自己来扮男戏子，她要扮女戏子的，得，这下让正主儿撞了个正着，可不勤等着尴尬嚒！


    「怎么，这么快，你两就姐姐，妹妹的叫的这般亲热了？」


    龙腾满眼笑意的看着那立在门边，却不敢回头看他的乌采芊，那一身的男装穿在你她身上虽然有些长，可背影却着实是一位翩翩公子的背影。


    「芊芊姐姐，你跑什么呀？你看阿哥回来啦！你快过来呀！」


    此刻龙宝儿已是来到乌采芊的身边，将她搀着，准备将她拉倒她阿哥那里去。


    乌采芊稍一转头，却是看见那龙腾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睛里的似笑非笑，竟是惹的人后嵴樑都有些毛，吓得忙脱开龙宝儿的手，冲着龙腾急急拱手一礼。


    「额！原是王子殿下回来啦啊！有礼了有礼了，恕在下暂不奉陪了。」说完就撒丫子就往里头跑去。


    「芊芊姐姐，这马上用膳的，你跑哪里去？」龙宝儿不解的喊着。


    「知，知道了，换个衣裳就来。」那乌采芊举起手挥了挥，却是头都没有回，就跑得没影儿了。


    看着她这般匆匆离去的样子，龙腾到是觉得十分的好玩儿，不过在看看妹妹那猴屁股似的红脸蛋也就笑不出来的。


    乌采芊你干的好事，好好一个美美的姑娘，愣是叫你画的跟个鬼似乎，竟是还哄得她乐儿颠颠儿的。


    「你也去换身衣裳来好用膳！」那龙腾宠爱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可我很喜欢这衣服啊，不好看吗？」


    龙宝儿却是欢快的又转了个圈，她从没有穿过大楚女子的衣服，觉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好看啊！宝儿若是喜欢，哥哥差人给你送来些就是，这次去中原带了的，不过这是人家乌姑娘的衣裳，好歹要还人家是不是。」


    龙腾十分温柔的摸了摸龙宝儿的小脑袋。


    「嗯！这就去，宝儿都听阿哥的。」


    一听阿哥说还有新的大楚女子的衣裳要给自己，龙宝儿原本十分念念不舍这身衣裳的念头也没有了，喜滋滋的就去换衣裳去了。


    饭桌上，三人便开始用膳，那龙宝儿坐在中间，是欢快的一会儿同阿哥说说话儿，一会儿又同乌采芊说说话儿。


    龙宝儿同自己阿哥亲密本是该的，却是对乌采芊这位才见过几面的生人，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十分亲密。


    「芊芊姐姐，你能来咱们南疆做客，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敬你一杯。」


    那龙宝儿又是斟了一杯酒，正要举杯敬乌采芊的，却是又嘀咕了一句，「这杯子也太小了，不如换大碗来喝才过瘾。」


    一听龙宝儿说要换碗来喝酒，吓得乌采芊头皮都要炸了，忙举杯就是往龙宝儿杯子上一碰「多谢宝儿妹妹盛情款待，我敬你一杯，算是谢过了。」


    见乌采芊这番的小动作，龙腾唇角微勾，这才慢慢说着「我看着酒杯就挺好的，不必换大碗，这酒小口小口品来的也是另一番滋味的。」


    「哦？是吗？」


    龙宝儿有些不相信的瞧了瞧阿哥一眼，又试着端起那酒杯小小抿了一口，眉梢皱了皱。


    「这不是一个味儿嘛？这一杯一口都不够的，实在是不过瘾，来人，换大碗来。」


    一听龙宝儿说拿大碗，乌采芊立马的眼睛都直了，只有那龙腾笑而不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敬酒


    望着那装满酒的海碗，乌采芊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冲着那龙腾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着，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那龙腾，竟是没有见着一般，只是端起酒碗来，浅笑着同龙宝儿敬了一碗「阿哥出趟远门，宝儿在寨子里可还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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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宝儿自然是乖的，宝儿也敬阿哥一碗酒，阿哥一路辛苦。」那龙宝儿自然是笑嘻嘻的端起酒碗来同龙腾一碰，便是咕嘟咕嘟的将那一碗酒便干了。


    说是饮酒，看龙宝儿的模样却似饮了蜜糖般甜美，滋滋几声，美的伸出舌头将是将唇边残留的酒水都添了进去，可谓是一滴都没有浪费来着。


    那龙腾眉眼笑着看着她，只不过对于方才龙宝儿那番话，笑意里明显是透着不相信的，只是不点破，也将酒碗里的酒干了。


    不约而同的，那两人喝碗将酒碗放下，却是齐齐看向乌采芊，竟是心有灵犀一般。这两边的眼神同时射过来，乌采芊夹在中间，自然是深有体会的，顿时如同被马蜂蛰了一般。


    「你们，这般瞅我做什么？」


    她左右各慌张的瞧了二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一人还满满的那碗酒上，映照着自己的脸，虽是唇红脸白，双眉如黛，可那眼神里分明透着紧张与害怕在。


    「宝儿与芊芊姐姐可谓不打不相识，又是极其的投缘，能认识芊芊姐姐，宝儿真是太高兴了，这碗酒我敬芊芊姐姐，感谢老天爷将芊芊姐姐送来我们南疆。」


    那龙宝儿说着便又是将那旁边丫头刚斟满的酒碗端起来，又一口干了，还把那空碗双手捧着，笑眯眯的看向乌采芊，勤等着她空碗来相会一般。


    「我，我，公主真是太抬举我了，我，我…」乌采芊眨巴着眼睛，脑子里竟是这一刻有些转不过来，结结巴巴着，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她脸上也是一阵白来着一阵红的，面对这位如此热情的异国公主，竟是不知道该说些啥了，只不过看到那碗酒，又是想起前日的大醉，着实是有些骇人的。


    还没等乌采芊那有些颤巍巍的手，伸向面前的酒碗之际，却是见那龙腾一笑，便是轻巧的将乌采芊的酒碗给端了去。


    「阿妹谢老天爷做什么，谢你阿哥才是，芊芊可是阿哥带回来的。」


    他十分和蔼的冲着龙宝儿一笑，就将乌采芊的那碗酒给喝了。


    「阿哥这是，这是在护着芊芊姐姐吗？」那龙宝儿也是个口无遮拦的直肠子，看着乌采芊微红的脸颊，竟是笑得十分奸滑，暗含深意的又沖龙腾挤了挤眉。


    「芊芊是客人，便是护着又如何了，难不成阿妹还吃醋不成？」龙腾也不直接反驳龙宝儿的那番话，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乌采芊，似乎十分乐意想看看她是何种的反应。


    被龙腾那般眼神看过来，透着一股盯着猎物一般的炙热，这让乌采芊顿时升起些壮士的气焰，不就是一碗酒，难不成就要呈你一碗酒的情儿，便是要顺着你的意思去了，那我乌采芊还是乌采芊？


    也不顾那龙腾是如何看着自己，乌采芊自顾的拿起一旁的酒罈子，把自己的酒碗拿回来，满满斟了一大碗，便是站起来，冲着你龙宝儿一举。


    「公主，你我相见自是缘分，承蒙你瞧得起我乌采芊，我也不能落了礼数，干了！」


    也是憋着那口气，乌采芊从不是人前示弱的人，更别提还要呈人情，便是一鼓作气，也不管那二人时如何的惊异，一仰头，便是将那一碗酒给干了。


    这次是绝对没有作假的，一口闷，因为那公主也是实打实的真情在里头，自己也需坦诚相对。


    「好！芊芊姐姐果真豪杰，宝儿佩服。」那龙宝儿竟是眼睛里都闪着光的看向她，拍手叫好。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头，中原女子都是柔柔弱弱，这饮酒上头更是不堪，就看那中原人的小酒杯，一杯还不够一口的，那些女子们一杯酒都要磨上半天的，可谓是酒量极浅。


    而观眼前这位却是同自己大碗豪饮，在中原，就算是男子这般豪饮也是少有的。


    即便是她前日才同自己喝得烂醉，酒量也算不得太好的，不过这份架势却是仍然丝毫不输，当真是个让人不得不佩服的痛快人儿。


    「芊芊，你这是作何？」龙腾有些不解的看向她，也不知道怎么，那一声芊芊也是毫无违和的喊了出来，还极其的顺口。


    自己方才帮她代了一碗酒，这举动竟是不领情的意思吗？看来还真是有些一厢情愿，龙腾唇角竟是溢出几许的苦笑。


    「不作何，公主既是敬我的酒，自当是我自己喝才算是回礼，断没有让王子来代饮的道理。」


    听她这般解释，龙腾只是点了点头，那龙宝儿也是带着些钦佩的跟着点了点头。


    「芊芊姐姐，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你就别叫我公主了，叫我宝儿就成，我喜欢听。」


    「好！宝儿妹妹，我也喜欢你这般的性子，你这般抬举我，我也万万没有推却的道理，那般便是不识趣了，来，我也敬你一碗。」


    说着，这刻到是乌采芊想通了，自己斟了一碗酒，举起就朝着那龙宝儿敬着，怕是因为已经喝了一碗，脸色熏红，酒已壮胆，此刻也没有半点的害怕了。


    「你还能喝？」到是龙腾让她这举动惊得不行，他可是还清楚的记得某人前晚醉成鬼一样哭爹喊娘，吐了他一身的窘态，不可谓不难以忘怀。


    「你这是哪里的话？瞧不起人不是。」说着那乌采芊竟是又拿起酒罈子斟了一碗。


    此刻，显然是有些上了头，将前晚烂醉的事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觉得这酒是越喝越有滋味，也不怪那宝儿妹妹说小口啄来没有意思，要大口饮才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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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妹妹，来咱们姐俩喝一个，也煞煞某些人的威风，瞧那看不起人的样子。」


    乌采芊站起来，晃了一晃身形，却是拿眼底瞟了一眼龙腾，却是笑着同龙宝儿敬酒，显然已是有些了些醉态。


    第二百四十七章 酒后吐真言


    就这般，既然有了一，便会有二，乌采芊在酒意渐浓的催发下，是愈发的拦不住了。


    她竟是见不得那酒碗是空的一般，除了自己给自己一碗又一碗的将酒倒满之外，还止不住的去给龙宝儿和龙腾二人倒酒。


    「芊芊姐姐，咱，咱别喝了行不行？」


    望着那明显醉意的乌采芊，龙宝儿一时有些心虚起来，忙过去按住她手里又要倒酒的酒罈子。


    想起前日将她喝的烂醉，这才清醒过来，又喝醉了可怎么好，又是看阿哥那脸色是明显的越来越不好看了。


    她也是有些后悔换了酒碗，这不，又将这位姐姐给灌醉了，虽然是她自己灌的自己，可显然是自己起的头儿啊！


    「宝儿妹妹，别，别拦着我，姐姐这心里憋闷的很，你这酒，痛快，痛快！」


    乌采芊说着竟是鼻子里发出嗡嗡的声音，有些快哭出来的样子，她拍了拍龙宝儿的手，那手竟是微微颤着，薄薄的手，玉指纤纤，分外惹眼。


    「可，可你醉了！」


    龙宝儿也是眼中一暖，竟是热泪险些溢出来，满眼皆是怜惜。


    「不，我没醉，没醉，还想再喝些，醉了才好。」


    乌采芊喃喃说着，只一心看着那酒罈，满眼的渴求。


    龙腾只是看着她，她眼中闪过的那几分痛意并没有逃过龙腾的眼睛，「给她吧！」龙腾只是轻声说着，似带着几分的嘆息。


    龙宝儿只是犹豫着看了龙腾一眼，见他如此的笃定，也就不再迟疑，松开了那按着酒罈子的手。


    乌采芊笑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全然是一种朦胧的感激之情在里头，也不知道她是醉了，还是想醉。


    她又拿起那酒罈子，斟了一大碗，自顾的一口干了，果真是带着甜味儿的，如有着魔力一般，让人拼命的想要抓住那种十分美妙的感觉。


    「咕嘟！咕嘟！」


    那酒从喉咙里滑进去，可乌采芊也只觉得两行热流从眼睛里止也止不住的流淌出来，打湿了眼睛，也打湿了滚烫的面颊。


    她放下那酒碗，已是有些站不住的跌坐回凳子上，有些恍惚的伸出手来摸了摸那还在往下流的热泪。


    「咦！这是什么，怎么这般烫手的。」


    她将那摸下来的泪珠在指尖摸索着，还带着温度。


    「姐姐，你，你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同宝儿说说，别，别这样憋着。」


    见她这般痴儿模样，龙宝儿竟是跟着一阵的酸楚，心疼的不得了。


    「不痛快？那倒是有些的，妹妹可愿意听？」


    乌采芊又是呆呆看向龙宝儿，似小孩儿撒娇一般的委屈着，小嘴儿嘟嘟，眼眶里擎着满满的泪，如水晶一般。


    「愿意的，姐姐尽管说便是。」


    龙宝儿疼惜的急急将她的手一牵，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忧心一片看着她。


    「妹妹你说，我是哪里不好，那个王八蛋要如此待我。」


    说着，便是泪如决堤，扑向龙宝儿，死死抱住她，这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苦闷，一下了就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那半年多来的委屈，不甘，还有疑虑，就算是醉了，也体现得分明，她的不痛快，全然是源自那个她口中尽管醉了，都无法忘却的人。


    「姐姐，姐姐，我，我觉得你哪里都好啊！是，是哪个不长眼的说你不好的。」


    龙宝儿一时也是惊异，却是忙拍着那哭的高低起伏的人儿的背，缓缓宽慰着，只是这方面她显然是没有经验的，显得有些笨拙。


    「我是真的喜欢他的呀！可他还是瞧不上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有什么办法！」


    乌采芊哭着，摇晃着龙宝儿，此刻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藏匿性情的乌采芊，而是她自己，敢言敢语，敢哭敢笑，毫不畏惧的那个自己。


    她已经好久不做自己，此番，是酒让她胆大起来，忘了那些枷锁与束缚，似乎只想将心中浊气吐出，方才痛快得了。


    「姐姐，姐姐！」


    龙宝儿被她手里突如其来的力道有些惊着，被她晃得有些晕。


    还没等龙宝儿说出话来，乌采芊却是一口酒气涌上来，「哇！」吐了龙宝儿一身。


    「哎呀！哎呀！」


    龙宝儿龇牙咧嘴的，那臭不可闻的呕吐物实在是太噁心了，可又不能将乌采芊推到地上去，她只能是斜眯着眼睛看向她阿哥，满眼皆是求助。


    此刻，龙腾已是出现在乌采芊的身后，将她脖颈一托，撑住她已是瘫软晃悠的身子。「我来，阿妹你快去洗洗！」


    「好好好！哎呀！哎呀！」


    龙宝儿一喜，忙脱了手，站起来，一看那身上的呕吐物，难闻的气味又是冲上来，眉头都被熏得拧巴了起来。


    「哎呀！哎呀！嘿嘿！」


    她连连摔掉了袖子上的一些呕吐物，满眼的嫌弃。


    转眼又是看了一眼还挂着泪痕的醉人儿，却是满满担忧与怜惜，却又是一股帮不上什么忙的自责之意。


    龙腾也是看出来她的担忧，忙加上一句「她不会有事的，有阿哥在呢！阿妹快去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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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龙宝儿一向是最信她阿哥的，她自幼便是认为阿哥是无所不能的，见阿哥如此说，她这才爽快的应了声走了。


    龙腾将她抱起，朝着寝宫走去，「你所有的不痛快都是来自那个人吗？」没来由的，他竟是喃喃问道。


    那怀里的人，双眼闭着，满身的酒气，本以为她听不见了，却是意外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在你心里？」


    龙腾突然是大胆的又问了一句。


    「嗯！」


    乌采芊突然如小孩儿一样，十分委屈的嘴巴一嘟，豆大的一颗眼泪更是落在了龙腾的手背上。


    那滚烫的泪，竟是真的如烫手一般，惊得龙腾的手一抖，整个人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定住不动了。


    「二哥，我要忘了他，彻底忘了，忘了那个王八蛋！」


    乌采芊突然是朝着龙腾怀里又拱了拱，嘴里还碎碎念着，拱了个十分舒适的位置。


    接着便是伸出双手来，将龙腾的整个腰间一楼，寰在了他身上，或许，她是把他当做了她二哥吧！


    「好！我会帮你的。！」


    龙腾愣了片刻，眼中的惊诧早已经隐去，低头看了看怀中，那埋在他怀里乌黑的后脑勺，浮现出一抹坚定。


    他微微颔首低至怀中人的耳畔，从牙缝里轻轻挤出三个字来。「忘了他！」


    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笼鸟


    次日，乌采芊还在梦乡时便被澜蝶几人拖了起来，迷迷煳煳的洗漱穿戴，蒙蒙登登的就被龙宝儿拉着，还有那龙腾一行人，便出了门。


    尽管道路崎岖，在马车里也是颠簸的不行，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乌采芊接着睡回笼觉，她耷拉在龙宝儿的肩膀上，睡得极香。


    瞄了一眼乌采芊有些孩子气的睡相，龙宝儿笑眯着的眼睛里尽是关怀，她一侧眼，又是看向旁边坐着的澜蝶。


    见那澜蝶也是在看乌采芊，两人便会心相视一笑，可龙宝儿的笑意却是随着澜蝶那明朗的笑意，而没来由变得略略有些窘意起来。


    龙宝儿见那澜蝶仍是面不改色，自行却是有些心虚似的闪开了眼神，撩开窗帘，便是去看向外头。


    延绵不绝的青山，或环绕，或伸展；密林耸立，峭崖四现；蜿蜒着的路，看不到尽头的延伸进入那大山復地，时不时传来一声鸟鸣，回声阵阵，长啸于空。


    潺潺细水之声，从山涧里隐隐绰绰传出，似乎能感触到那碧清如许的河水，拍打在光滑如镜的石面上，溅起雪白的浪花朵朵。


    那马车前后，皆有骑着马，侍奉拱卫的一行护卫，走在最前头，那匹高大枣红马上的，自然是龙腾。


    他一身的南疆服饰，墨蓝的斗篷下，隐约现着腰间挂着的腰刀，那腰刀上镶嵌着的蓝宝石，分外的耀眼。


    「阿哥！阿哥！」


    龙宝儿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来半个身子，朝着前头，压低了声音轻声唤着。


    龙腾回首望去，一眼就瞧见龇牙笑着的龙宝儿正朝着自己招手，马缰一提，便回身过去了。


    「怎么了？」龙腾到了马车身侧，这才又调转马头，同马车一道缓缓走着。


    「你过来嘛！瞧瞧！」


    龙宝儿沖他招招手，一脸的神秘，又是一股子憋不住笑的样子，指着马车里头，让龙腾过来看。


    龙腾疑惑着靠得马车更近一些，随着龙宝儿指的方向探头看去。


    却是瞧见被澜蝶撑着头的乌采芊，她睡得正香，时不时扯扯嘴角，痴笑几声，那样子十分的逗趣儿。


    「是不是特好玩儿！」龙宝儿笑眯眯的问着。


    龙腾也是抿嘴一笑，却半个字没有说，又是马缰一提，朝前头去了。


    「哼！木头。」


    龙宝儿有些不高兴的朝着龙腾离去的身影努了努嘴，又是转眼看向乌采芊，便又忍不住笑起来。


    「嗯！」乌采芊终于是睡足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只是觉得脖子似乎有些痛。


    或是窝在这马车里睡着，有些失枕了，不过这倒是不打紧的，这般睡了一觉，人倒是精神了不少。


    「这是到哪儿了？」乌采芊一撩起门帘便往外头望去。


    「就快到了，你看那边！」


    龙宝儿也跟着探出头来，还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让乌采芊看。


    「哪里？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子乌采芊看来，除了山便还是山，哪里有什么人烟气息的样子。


    「宝儿不骑马吗？」


    乌采芊看着这些骑马的侍卫，又看看龙宝儿，便是嗖的一下就跳下了马车。


    「阿哥让我坐马车，陪着姐姐，没有备着多的马呢！」龙宝儿笑着看向跳下去的乌采芊，却并没有被她的行为惊着，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因为她自己本也不是个乖巧安分的姑娘，出格儿的事情也是常做的，再说南疆的女子，本就洒脱些。


    好在那马车行的并不快，乌采芊朝着侧边下去就稳稳落地了，连带着小跑几步便离了那马车的轨迹，便是大步像前头走着，这南疆女子的裙子穿着行动起来到是十分便易。


    不似大楚女子那长裙穿着，便是迈不开步子了的，乌采芊便是脚下生风一般，越走越快，走的是十分的得意畅快。


    「王子殿下，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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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早就看见那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的龙腾，也不顾一路那几个侍卫的打量，一路的跑过去，便赶到了龙腾的后头。


    龙腾一回身便是看见乌采芊那神采奕奕的脸，「醒了？睡得如何？」


    「嗯！十分香甜。」乌采芊又是伸展伸展了胳膊。


    「怎么不坐马车了？」龙腾又是朝后头的马车瞧了瞧，龙宝儿也正探头探脑的在瞅着这边二人。


    「憋闷，外头空气这般好，是万万不能辜负了的。」乌采芊抬头勐地长吸一口气。


    那湛蓝如水的天，洁白的云朵，青山翠然，随便一吸，那纯净的空气便是洗礼着肺腑，每一寸都是透着舒心。


    说着她便是璀然一笑，脚下一蹬，轻功施展开来，便飘然朝前头去了，她使劲全身的气力奔跑跳跃着，似那出笼的鸟，脱缰的马，极尽欢脱的，同这片自由的天地相互拥抱着。


    「呵呵！呵呵！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啊！我好喜欢这里！」她那般欢乐的笑着，跑着，银铃般的笑声，迴荡，流淌在山川之间，久久不能散去。


    看着那好好儿的马车不坐，自己个儿下去走路还高兴地又跑又跳乌采芊，扎图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悄悄同旁边的代金嘀咕着。


    「哥，这姑娘是怎么了？这般的高兴？这儿可什么都没有啊？」


    「哼！中原人就是奇怪，谁知道呢？」代金也是望着那越来越远，闪闪晃动着的笑颜和绚丽衣裳。


    只不过代金的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深深的戒备，只是看向王子那淡淡笑意的侧脸，又看看后头跟着的马车，更是升起几丝的担忧来。


    那龙腾瞧着那快活奔跑者的乌采芊，眼睛里顿时闪现出一股绚烂的神采来，他一夹马肚子，马儿便跑了起来。


    快到乌采芊的跟前时，龙腾高喊了一声，更是伸出手来「上马！」


    乌采芊一回身，便是看见龙腾那伸向她的一只有力的大手，和他眼睛里闪着的星星，一脸真诚的笑容。


    此刻似乎有一种让人不能拒绝他的感觉袭来，加着乌采芊此刻心情也是很好，她一向也是不愿去拘小节的人，也没有多想什么，便是大方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马儿奔腾而过，龙腾抓紧那只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扯，便是要将乌采芊一把抓了上来。


    那乌采芊本就是个有几分身手的，也是借力一蹬脚，便轻巧的就跃了上去，二人配合的十分得当，乌采芊便是稳稳落在马背上，正好坐在龙腾的前头，二人同乘一匹马直直向前奔去。


    「这是要去哪儿？」望着那似乎看不到头的群山，乌采芊这才问道。


    「去王寨？」


    「王寨？那是哪里？」


    「我的家？」


    「你的家不是在王宫吗？」


    「王宫是近几年才建的，王寨是我长大的地方，那才是我的家。」


    「我明白了！走，去你家！」


    乌采芊说着便是抢过龙腾手里的缰绳一拉，那马儿前蹄扬起，长嘶一声，便以更快的速度踏蹄而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鸺鹠


    两座倾斜相依的山峰之间，有一条不太起眼的夹道，四面树荫茂密，掩映着这那条路，从远处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一条路，可藏匿得极好。


    一匹马，两个人，便是疾驰到了这夹道的入口处，龙腾一拉缰绳，那马儿便乖乖停了下来。


    龙腾看向前方，这才又看向乌采芊，似笑非笑的开口。


    「十万群山，王寨便在前方，世人皆道南疆之人野蛮，这可就是南疆人的老巢，你敢不敢进去？」


    「这又有什么不敢的，走就是了。」乌采芊小脸一扬，竟是带着几分的小骄傲。


    乌采芊想着或许在龙腾眼里看来，大楚的女子尽是柔弱之躯，从未见过这般的阵仗，定是要有些怯意的。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本就是长在山里的一枚野丫头罢了，只不过是山没有这般的高，也没有这般多的区别而已。


    「你当真不怕？」


    龙腾虽带着些质疑的口吻说着，眼睛里却是一股止不住的笑意了，那双手已是将缰绳擎着，准备好随时往前走的。


    「嗨！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来了，怕什么，再说不是有你吗？走吧！」


    乌采芊也是笑着，眼睛却是止不住朝着前头探着，她明白这种山势，或许只要要往前头走几步，过了这夹道，便是另外的一片天地了。


    她，甚至是有些急迫渴望着接下来会看到怎样的一番景象了。


    龙腾唇瓣微微抿着笑意，却是没有说话，手里的缰绳又是轻轻一提，双腿一夹，「驾！」


    那马儿似乎也是知道快到家了一般，因着被主人拘着，原地忍着，蓄着力量，这下主人给出走的信号，便是兴奋的撒开四蹄，疾驰向前，快乐得奔跑起来。


    又是行了一段路，果然是视野渐渐开阔明朗了些，进入一个口袋一般的峡谷，两边是山石嶙峋，绝壁凌然，果真是一处极其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将那夹道走完，又是向前走了一段，龙腾同乌采芊二人已是停在一片密林到的入口。


    「过了这林子，就到王寨了。」龙腾看着前方的林子，淡淡说着。


    前头有一条路直通进那密林，只不过这里已是迷障漫天，视野不太分明了，只是隐隐绰绰的能看清那些大树的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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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只见那龙腾掏出一个小荷包，从里头取出一个乌黑的小药丸子递给乌采芊。


    乌采芊看向那药丸子，接过来看了又看，一时的迟疑。


    见她如此，龙腾又是看向那前头漫天的迷障，解释道：


    「此刻太阳快下山了，这瘴气便升起来了，要到明日太阳再次升起时才会散去，这些瘴气，有毒！」


    「这便是传说中的毒瘴了？还真是有幸了。」


    谁曾想那乌采芊竟是一笑，将那小药丸子捏在两指之间，轻轻拈了一圈，便一口就塞进了嘴里。


    她说起毒瘴二字时，没有半点的害怕不说，竟是神采里都闪烁着些藏匿不住的小兴奋来着。


    「你怎么不吃？」


    「我用不着！走了。」


    龙腾似乎很满意她此刻一点儿不怕的样子，一掠缰绳，那马儿便朝前走去，它对这条路似乎十分的熟悉，尽管路面都看不清的情况下，都走得十分的稳当。


    乌采芊此刻只觉得什么都看不清了，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的观感便会变得更加敏锐些。


    她只觉得此刻自己所有的神经都陡然非常的紧张起来，耳朵似乎对周遭所有声音的收集都十分的敏锐，就连小小的虫叫蛙鸣都听得十分的清晰。


    只觉得「嗖！」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活物要撞过来，乌采芊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住头，却是觉得背后一热，龙腾将斗篷扬起，将她一下包裹了进去，按在了胸前。


    又是「嗖嗖！」几声，却是连着几声马鞭狠狠打过的声音，接着是几声慌乱拍打翅膀的凄哀鸟鸣，四处逃窜之声，过了片刻，这才又恢復了平静。


    乌采芊被虽然被捂在斗篷下，却是张着耳朵听得分明，此刻外头安静了，这下心里才缓了一口气，却是将龙腾那十分带劲儿的「咚咚」心跳声，听得分明。


    这下她才意识到，这是窝在他怀里在，有些不好意思的忙扒开斗篷，离开了他的胸膛。


    为了掩饰自己一时的不好意思，乌采芊忙理了理头髮，这才问道「那是什么呀？」


    「是鸺鹠，南疆特有的一种枭类，这片林子是它们的地盘。」


    「哦！难怪。」


    龙腾虽然眼睛仍是警惕的瞄着四周，突然神秘躬下身子压低声音，轻轻在乌采芊的耳畔很是神秘的说着，「成群的鸺鹠，能把人吃得只剩骨头。」


    「什么？」乌采芊吓得抬头看向龙腾，却是正好撞在他的下颚上。


    「哎呦！」她有些吃痛的摸了摸撞疼的下巴，却是不太好意思的看向龙腾，人家被撞的那个却是纹丝不动。


    「这林子里的鸺鹠呢！只是想将我们赶出去，不吃人的。再者说，就你这身无四两肉的，鸺鹠也是不削来抢的，不用怕！」


    那龙腾却是有些憋着想笑却不笑的，调侃着有些惊慌害怕的乌采芊。


    「谁，谁，谁说我怕的，不是你吓唬人的吗？」


    乌采芊这才发现方才这傢伙只是在逗自己，自己竟然还傻傻的信了。


    也就是在这时起，突然颳起一阵的大风，将那笼罩着的瘴气竟是慢慢吹开，前面隐约的阳光撒了进来，视线也慢慢的清晰起来。


    一束束阳光从大树头顶贯穿斜插进林子，那些百年的老树方才显现出它们庞大的身躯来，乌采芊也忍不住惊嘆。


    「看那。」龙腾伸出手指向一棵高大的老树上。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乌采芊这才看清，果然有几只和猫头鹰很像的鸟，瞪着圆圆的大眼睛，正直直盯着二人，似乎在严守着自己领地的士兵一般。


    待看清那鸺鹠的身形，竟是比一般的夜枭要小的多，身上遍布棕白色横斑纹，眼睛乌黑熘圆，透着水滴一般的光。


    「小东西，长得还不赖嘛！」


    乌采芊也是恍然一笑，原来是这么个小东西出来吓唬人的，怪只怪方才看不清情况，自己慌了手脚，这才丢了脸面。


    第二百五十章 王寨


    不多时，借着大风将瘴气吹散一些，二人便快速的出了林子。


    又是往前走了一段，不远处便是呈现出一块空地，一个庞大的寨子出现在了眼前，从山顶到山坳全是一座座的房子。


    此刻已是傍晚，炊烟裊裊，从屋顶升起，好一出世外桃源般的景象，映村在那将要落山的夕阳下，晚霞晕染着天空，汇成了一幅优美的图画。


    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象，乌采芊竟是一时看痴，不禁喃喃自语着。「真美！」


    龙腾也是收回那有些出神的目光，有也迟疑的看向乌采芊，「你喜欢？」


    「喜欢啊！」乌采芊也是一仰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她便是又转眼看向那前头，眼睛里升腾出了满满的温暖，此刻，她心里也是在怀念着，那频频闪现在脑海中的相似情景。


    龙腾也是一扯唇角，玩味儿的一笑，扬起手中的马鞭，轻轻往马腹上一靠，那马儿便直朝着那寨子冲过去了。


    那山寨的大门口也是围着高高的木质城楼，中间的门楼子上挂着个巨大的牛头雕像，两个漆黑的大字「王寨」各占一边，显得厚重而威严。


    那瞭望塔上的士兵，早早儿的就看清了龙腾的马儿，待近些看清了马背上的人时，便是确定了龙腾的身份，惊喜的喊了起来。


    「是王子，是龙腾王子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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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回来啦？快快，快去禀报大王，王子回来了。」一位将领朝着一位士兵吩咐着，那士兵领命急急去了。


    接着那将领又是快步从城楼上下来，一边小跑一边喊着：「快开寨门，迎接王子。」


    那寨子的大门缓缓打开，龙腾骑着马没有丝毫的停顿，直奔进去。


    「王子好！」那士兵一个个皆是喜气洋洋看向他，同声喊着。


    「兄弟们辛苦！」


    那龙腾也是冲着那些士兵一抱拳，高声回应，很是爽朗，只不过在众人目光落在龙腾前头的乌采芊时，便是出现一些猜忌和窃笑来。


    「哟！那姑娘真好看，不知道是哪个寨子的姑娘？」


    一个胖胖的士兵望着那马儿远去的身影，仍是没有将眼睛拔回来。


    那将领见那这士兵收不回来的眼睛，傻傻笑着，还有快要流出来的哈达子，一个爆栗就敲在那胖士兵的脑门子上。


    「看看看，看什么看？王子带来的人你也敢看，小心挖了你这对乱看的眼。」


    挨了重重的一敲，那士兵才满不情愿的收回眼神，低下头来，又伸手摸了摸那被敲的脑门子，竟是通红一片，料想等下肯定会起来一个鸡蛋大的包。


    已是进了寨子，马儿停止奔跑，慢慢行着，一路走来。


    龙腾此刻也是跳下马来，牵着马走着，诸多寨子的百姓纷纷同龙腾热情的打着招唿，龙腾也是十分热情的回应着。


    「龙腾王子，您回来啦！」


    一个扛着锄头走过的白鬍子大爷朝着龙腾招了招手。


    「回了！您老身子可好！」


    「托您的福，老头我还硬朗的很。」


    那老大爷将锄头放下来，拱手朝着龙腾笑说着。


    「硬朗就好！」


    「这是哪家的姑娘？」


    那大爷抬头看向马背上的乌采芊，眉间闪出几丝的疑惑。


    「哦，这是乌家的姑娘。」


    龙腾看了看乌采芊也是一笑，便是又重新蹬上马背，扯了缰绳便朝前去了。


    「这姑娘还真水灵。」


    那大爷眯缝着眼睛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叨念着，「乌家？是哪个乌家来着？」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却似乎没想起来什么，也就不费心力去想了，只得是笑着摇了摇头，又将锄头扛起来，这才走了。


    来到半山腰最大的那座搂前时，便有人迎了上来，那人躬身拱手低头行礼「王子您回来啦！」


    「嗯！」龙腾将那马缰朝着那人一扔，那人立马的就接住了那马缰绳。


    龙腾朝着马背上的乌采芊一伸手，乌采芊也没有迟疑，一手搭上去，便跳下了马背。


    「到了，进去吧！」


    龙腾说着，便朝着里头走去，乌采芊也是紧紧跟在他身侧，仍是忍不住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这些建筑，高高的木楼，有大有小，建在这半山腰上。


    当她望向方才他们来的方向时，竟是停住了脚步。


    这才在远远的地方，见着方才一道同行的那只队伍，这才想起来龙宝儿来，自己一时的忘形，竟是将他们这些人都忘了。


    「看什么？」


    见乌采芊没跟上，竟是在望向别处发呆，龙腾也跟过来看去。


    「先进去吧！他们不会走丢的。」


    龙腾笑了笑，便转身又往里头走。


    「哦！」乌采芊吐了吐舌头，这才又屁颠屁颠儿的跟上去，他们那些人自然是不会迷路，可自己这个外人就不一样了。


    眼见天就要黑了，这整个寨子里都是七弯八拐的路，若是头回来的生人，没个领路的是真不知道怎么走的。


    说起要走丢也是自己走丢，要操心，那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可得跟紧龙腾那个傢伙。


    一位长者早已经是在一间房子的门口等着了，一见龙腾的面儿便是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


    「阿腾，你回来啦！」


    他关切的伸出双臂，抓着龙腾的臂膀，快速的将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又从前到后的各自瞄了一遍，最后目光才停留在他脸上。


    「王叔，您最近可还好！」


    龙腾对这位行为举止有些夸张过度的叔叔，早已是习为常的，也只是笑着问着家常。


    同时也是任他扯着自己的袖子，还在继续查看着自己的周身，也任由他那双恨不得把自己扒干净，在里里外外都检查一番的眼睛细细打量着。


    「好好，王叔都好，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那王叔竟是伸出手在他身上前后都摸了几把。


    「王叔，别摸了，毫毛都没少一根的。」


    龙腾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位自小便特别疼爱他的王叔。


    见他这般说，身上也确实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妥，那王叔这才放心的松开龙腾的臂膀。


    他这才故意轻哼几声，又昂首挺胸站直了，稍稍端起些长辈的架子，正色看向他，同方才那担忧的不行的样子是迥然不同。


    「嗯！顺利就好，你父王时长念叨你，老子怕是想儿子了哦！」


    那王叔背着手，却是斜着眼睛瞟了后头的屋子一眼，以轻微的弧度稍稍歪着嘴往后努了努，示意着龙腾进去。


    「知道了王叔，这就去的！」


    龙腾见他王叔如此刻意明显的提示，只是好笑。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南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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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这里等我！」


    看着那大门口，龙腾突然转脸看向乌采芊，交代了这么一句。


    乌采芊自然也是看明白了二人的对话的，知道龙腾这是要去看自己的爹，忙连连点头「嗯嗯！你快去，我就在这儿等着就行。」


    或许是难得见乌采芊这般的听话，龙腾微微一笑，这才往前头去了。


    那王叔这时才注意到同龙腾说话的这位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眉间竟是生出几分的忧虑，见龙腾走了，他这才几大步跟了上去。


    「阿腾！那，那女子是？」


    一路走着，王叔还是忍不住伸手往后头指了指，问着龙腾。


    「朋友。」龙腾淡淡应着。


    「阿腾，你阿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万万不可胡来啊！」王叔此刻是焦急的扯了扯龙腾的袖子，这爷两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王叔多虑了！」


    「如此最好，你阿爹最近火气大得很，你小子可别惹恼了他。」


    龙腾大步向前，王叔稍稍有些跟不上，小跑几步追上来。


    一路进去，屋里的人见他二人进来不是纷纷低头行礼，就是避让开去，越往里都走光线是越暗。


    此刻外头的太阳也刚好落下了山腰，隐了下去，半边红霞的天也逐渐消散变黑，各家屋里的灯烛也都慢慢点了起来。


    在一张大床的前头，龙腾就跪在那床前，眼睛直视着前方，眨也不眨一下。


    床上半躺着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虽然一看便是缠绵于病榻良久，但他眉宇间的英武肃杀之气却是丝毫不减威吓，这位正是龙腾的父亲南疆王。


    「来来来，快起来，都走了这么久了，难得回来了，好好儿陪你阿爹喝一杯才是。」


    见这爷两竟是一个都不说话，对峙良久，王叔这个惯了的和事佬忙出来打圆场，便笑着要拉扯跪着的龙腾起来。


    可那龙腾只是对他一笑，便轻轻将拉他的手推开，膝盖底下竟是如生根了一般，纹丝未动。


    「哎呀！王兄，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到是让他起来说话儿啊！」


    王叔在一旁急得不行，若是王兄不发话，这孩子能一直跪下去，也是个犟种。


    「二弟，请家法！」


    那床上的南疆王却是死盯着龙腾，低沉的说了这么一句。


    「王兄，这是做什么，孩子才刚回来。」


    一听南疆王那话，王叔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忙上前去规劝。


    「王兄啊！咱有事儿明儿再说好吧！孩子这才刚回来。」


    「去请！」


    南疆王却是威严的看向王叔，不容他再有半分的反驳，一见王兄这般眼神，王叔想要继续说的话也憋了回去。


    他又看了看跪在那里的大侄子，他却是没事人一样，唇边还有几分淡淡的笑意，分明是示意自己听阿爸的去请家法就是了。


    王叔看了看这对父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便到后头去了。


    沉默之际，这对父子仍是对望着，默不作声，跪了许久的龙腾仍是背嵴挺得笔直，双眼炯炯有神，那似笑非笑的眸子闪现即过。


    也就是这一刻，南疆王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抹的哀伤，不过随即被一股子狠戾的劲头所替代了。


    不多一会子，王叔便捧着一根通体漆黑如墨，竟有手臂粗的藤条出现了。


    「打！」南疆王轻轻抬起一臂，指向跪在地上的龙腾。


    「唉！我说王兄，咱能不能在商量商量，商量商量。」王叔手里捧着藤条，却是为难得恨不得要跺脚了。


    「卡都。」


    南疆王突然仰起头朝着门口高喊一声，话音刚落，便见一人从门口几步走进来。


    只见他身量宽广，步伐沉稳有力，一身的蓝布衣裳，腰间挎着两把弯刀。


    皮肤黝黑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下划过直到耳根，一对八字鬍，一双明亮而坚定眼睛，此人便是南疆王身边最为信任的侍卫长卡都。


    一见来人，王叔的脸上是立马的黑了几分，原本还想着辨几句，兴许能缓缓的，这下全没了指望。


    他咽了口口水，有些慌的忙看向南疆王「王，王兄，还，还是我来吧！就，就不劳烦卡都侍卫长了。」


    王叔心想着自己下手总比外人来强些的，这卡都从来都是只听王兄一人的，不会卖任何人的人情儿，下手也绝不会有半分的手软。


    「卡都，你来打。」


    丝毫不理会王叔的言语，南疆王只是看向卡都。


    那卡都只是朝着南疆王忠诚的一点头，便是领了命，直走到王叔的跟前，就要取他手里的藤条。


    「不，不，不是，王兄，这自家的事情，还是然让弟弟我来吧！我来吧！」


    见卡都来夺藤条，王叔死乞白赖，拼死命拽着，迟迟不肯松手。


    「二弟，你出去。」


    南疆王淡淡看了王叔一眼，明显是清楚这位弟弟的秉性，若是让他来是绝对会放水的。


    「王叔，您就出去吧！我没事儿的。」


    龙腾也是笑着看向王叔，见他竟是跟护着宝贝儿似的护着手里的藤条，这样子，还很是可爱的紧。


    那卡都见南疆王又发了话，便不再顾惜王叔，一把将那藤条从王叔手里抢了过来，王叔手里一时落空，便再也碰不到那根藤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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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王叔只能是疼惜的看了一眼跪着的龙腾，那小子竟还笑得出来，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出去了。


    待王叔脚还没跨出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藤条重重打在人身上的「噗噗」声。


    他脚下一顿，停了半刻，眯着眼睛静默了半刻，这才又睁眼站直，却是愁容不减的摇了摇头，这才跨出门槛。


    屋子里，那卡都使劲气力，一藤条接着一藤条，重重打在龙腾的后背上，不一会儿后背的衣裳就碎成一团，皮开肉绽。


    可龙腾却仍是直直挺着，任凭豆大的汗珠滚下来，浸透了衣裳，他死死捏着衣角，咬着牙，一声不吭，那南疆王就这般半躺在床上，冷眼看着这一幕。


    「停！」又是过了一会子，龙腾的脸色已是煞白，南疆王这才又轻轻抬了抬手。


    那卡都会意，便停了手，双手将那藤条举过头顶，冲着南疆王一礼，便退了出去。


    卡都捧着藤条出来，便是在门口见着了还在焦急等待的王叔，他将那藤条朝着王叔一递。


    王叔紧紧接过安藤条，一瞄那藤条上头，满是鲜血，还有血在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王叔心里大骇，料想这回真是打的不轻，一时的急了。


    「人，人怎么样，没事儿吧！」


    可那卡都却是如看怪物一般瞟了他一眼，便站在一旁立着不动了。


    「嗨！我这不是急煳涂了嘛！问你个哑巴能有什么用。」


    王爷这才恍然大悟的一跺脚，却是忍不住有往那门口伸着身子往里头望了望，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第二百五十二章 父与子


    王叔就这般焦虑的在门口踱来踱去，却是没有擅自闯进去，他了解自己兄长的脾气，这时候进去就是火上浇油，非但帮不了大侄子，还会害了他的。


    那南疆王正狠狠盯着那气息渐长，唇瓣都没了半分血色的儿子。


    「舒坦了？」


    龙腾虽然后背以被打烂，纵然是跪着，却仍是立得直直，没有半分要歪倒倾斜的样子，那英挺的鼻樑上都冒着细汗，坚毅发亮的眸子却是丝毫不改。


    「舒坦！」


    龙腾也是望着南疆王，扯开嘴角，竟是一笑，先前紧紧咬着的牙关打开，露出嘴里的血迹，一时竟是染红了半边的唇，一股邪魅之气竟是缓缓绽开来。


    龙腾也是感受到了嘴边的腥甜，扬起袖角随意抹了去，唇角微微一扯，那双不屈的眼睛却是紧盯着南疆王，没有半分的弱意，反而是一股坚硬如钢的英豪之气更加的挺拔。


    「我早说过，不要同大楚走的太近，你为何不听？还往大楚的京城里钻，是去自投罗网吗？」


    南疆王瞧了他半晌，这才幽幽开口。


    「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入京城，怎知大楚的情况，所谓知己知彼，不就是这个道理，难道父王还不明白？」


    龙腾不怒反笑，带着些讥讽的意思反问着南疆王。


    见他仍是如此纨绔之态，南疆王更是怒从心中来，指着他就是一番的训斥。


    「混帐东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给你请汉人师傅，尽是学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教出你这专门来败坏祖宗家业的孽障。」


    「那我到是要多谢父王为我请来师傅，让我学得那般多的道理，涨了不少的见识，不然便只有永远坐井观天，闭门造车了。」


    那龙腾竟是双手抱拳，斜斜扬起来冲着半空就是一礼，把那南疆王更是气的不轻了。


    「你别以为我就治不了你了，你若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下去，就算是废了你，择旁支后人来带领阖族，也比走上不归路的强。」


    那南疆王伸手指着龙腾，气得手指轻颤，胸口也是气息不稳，一时间竟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父王！」


    一见如此，龙腾眉头一锁，立马也就不顶嘴了。


    他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站起来，直奔到床前，一手抓住南疆王的手，另一只手便轻轻抚着南疆王的胸口。


    「咳咳！咳咳！」


    那南疆王仍是剧烈的咳嗽着，他用手去捂自己的嘴，又是一大声的咳出，便是喷出了一大口血，溅得手都没有捂住，那带着些乌黑的血便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


    龙腾死死抓着南疆王的手，满眼皆是无比的惊惧。


    「阿腾啊！父王快不行啦！」


    那方才如猎鹰般的锋芒，此刻竟是瞬间萎顿了下去，骤然老态横生，孱弱无比，南疆王无力的垂下手。


    「不会！您多想了！」


    龙腾见父亲那竖立如松般的身子此刻竟是半身委婉无力，他顿时心里一酸，忙上去一抚，将南疆王的头搭在自家的肩膀上，撑起他的半截身子来。


    「实话告诉父王，这一趟如何了？」


    南疆王虽然还喘着粗气，却仍是艰难的开口着。


    「儿臣可谓大开眼界，南疆之未来，大有可图啊！父王！」


    龙腾那紧捏着的拳头，手背上血管爆起，他所有的志向，便在这句话中了，不可谓不重于泰山。


    「是父王老了，你若是决定了，便放手去做吧！」


    那南疆王说着，便是缓缓离开龙腾的肩头，扶着那床头，慢慢又将那沉重的身子撑了起来，靠回了原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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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您是说…我没听错儿吧？」


    南疆王这句话反倒是让龙腾疑惑不解了，不知道父王此刻的话究竟是何意思，难道是同意了自己的国策，可父王从来都是反对的啊？


    今日父王怎么就突然变了，方才可还在为去了大楚的京城而责罚自己的，难道挨了一顿打，父王就准了？事情会有这般的简单？


    南疆王见龙腾那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却是丝毫的不奇怪，镇定的看着他。


    「你没听错，我是让你放手去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反对你了。」


    南疆王说着，却是十分沉重的摇了摇头，在这一刻似乎想起什么过往来，眼中是沉痛无比。


    「为何？」


    龙腾从未见过他父王如此消沉的眼神，他陡然站起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南疆王，眼里却是透着些酸楚与失落来。


    这般的父王，他从未见过，他心里的英雄，心里的神，此刻仿佛陨落了神坛，变成了一位真正风烛残年的老者，正凄凄哀哀的交代后事一般。


    那南疆王从床头拿了一块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却是轻描淡写的在诉说着自己的大限，眼睛里的清亮，此刻也是慢慢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玉玺早就传给你了，只等我大限一到，你便即刻继位，这一日怕是等不了几日了，你要早做准备才是。」


    「你什么意思，准备什么？」


    龙腾强咽了一口水，原本苍白的脸色是越发的难看，他双眼红得快滴出血来，勐兽一般死死盯着床上的南疆王，说这话时似要将牙都咬碎了。


    「来人！」


    南疆王突然是又朝着门口喊了一声，可龙腾那眼神分明是在等待着他的答覆，可南疆王却是不看他了，看向了那门口。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卡都又进来了，在后头巴巴儿跟进来的还有王叔，他满眼焦虑的进来，便直奔龙腾的身侧。


    然后又是一番的打量，见着那被打烂的后背，此刻鲜血还在顺着衣裳往下滴着，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如灰，伸出去的手愣是停在了半空。


    那孩子脸色如死人一般，唇边的血迹都还没有干，额上豆大的汗从颊边滑下，可他仍是挺挺立着，如万年不到的峰峦一般。


    「王，王兄，怎么下手这般重？」


    王叔的双眼皆是泛红，他不忍的将眼睛挪开，去问南疆王。


    却是也看见南疆王的唇角残留的血迹，和那捏在枕边沾血的帕子，顿时一肚子的怒气也就消了半截，顷刻间心里便是进退两难的疼着。


    「哎呀！你们这对父子到底是怎么了吗？」


    王叔拳头捶着手心，急得是没有办法，他眼里噙着泪，是真正的痛惜着，却也透着完全对这对父子毫无办法的自责。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争执


    「阿腾！阿腾啊！你怎么样啊！」


    王叔十分担忧的搀着面色极差的龙腾，朝他后背一看，那鲜血已是顺着往下流，裤管全都沾湿了，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


    这么近的距离，王叔显然是清楚的看见他微微喘息的样子，全身都似乎的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可见他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偌大的痛楚，让自己看起来无恙，保持着一贯的骄傲与尊严，可那模样分明已经是十分的虚弱了。


    龙腾一个字没有说，只是朝着王叔一笑，伸出一只手来，那手刚搭上王叔的肩膀，他整个人便顺着那个方向直倒了下去。


    「阿腾，阿腾啊！」


    王叔大骇，忙将龙腾一把抱在怀里，拖到那床榻边借着些力气半靠着。


    「你是哑巴，又不是瞎子，不知道过来帮把手儿啊！」


    王叔朝着那卡都怒吼道，眼睛却是看向床榻上的南疆王，毫不掩饰的彰显着他的不满。


    卡都眉头一皱，看了看晕厥过去的龙腾，又看了看床榻上的南疆王，见南疆王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过去帮忙。


    王叔帮着把龙腾扶到卡都的背上，冷眼看了一眼仍然是一言不发的南疆王，「在折腾，都让你折腾死了，老顽固，我这就送他回去。」


    王叔有些置气的冲着南疆王扔下这么一句，便遣着那卡都将龙腾背起来，自己在后头托着，便出了屋子。


    一出那南疆王屋子的大门，王叔再也稳不住脚步，忙喊了起来「来人，快快，将王子送回去，请大夫来，要快，要快。」


    看着龙腾那如面条般瘫软的伏在卡都身上的身子，垂下来的双手也无半点的力道，嘴里竟是还在丝丝缕缕的往外留着血，这让王叔心里慌得不行。


    一时间，侍卫们，伺候的下人们都跟着慌起来，帮着扶人的扶人，找大夫的找大夫，开路的开路，先前去龙腾屋里通报的通报，可以说是整栋楼里的人全都被发动了起来。


    听着屋外慌乱的脚步声，屋里的南疆王却是缓缓的闭眼睛，静静的靠着，脸上呈现出满满的疲累。


    夜渐渐深了，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王叔一直守在屋里，寸步不离，手心都掐的青紫了，面色黑沉的坐在那里，盯着床上那紧闭着双眼的人。


    「回禀王爷，王子已暂时无碍，只要伤口不感染髮炎，不发高热，便是度过险期了，今晚便是要紧的。」


    那大夫擦了擦额上的大汗，在王叔面前回禀着。


    「那今晚都给我寸步不离的守着，若是有半点的闪失，你们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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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的眼里闪过无情的冷凌，似乎无半点的感情，绝杀着这屋里的活人，这般的杀气，让所有人都后嵴樑发寒，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平日里看似无状的王爷，都让人快忘了他当年的铁血声名，这一刻的觉醒，方才让人更加的生畏。


    「是！」一众人在顿了片刻之后，这才着急忙慌的都应着，有些胆小的都吓得不敢抬头，声音里都带着畏惧的颤音了。


    据说就是眼前的这位看似和蔼可亲的王爷，当年因着王妃郡主双双罹难，狂性大发，竟是一夜之间血洗了几个同王妃死因相干的寨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所谓的灭族，灭寨，在这位王爷面前都不单单只是传说，而是令人提及姓名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说来也是巧的，也就是这位龙腾王子的出世，让这位王爷竟是改了天地一般的转了性子，一下子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俨然就成了一位慈父般的人物，比那南疆王还要疼惜这位王子，别说是视如己出了，那简直是比亲爹还像亲爹，比亲爹疼儿子都要疼上千万倍的。


    见龙腾暂时无碍了，满满的担忧这才松下一半，可那股子的怒火，却是在看向龙腾那苍白无血色的唇，和紧闭的双眼时，又想起些什么，陡然涨起来。


    胸中顿时火星四射，此刻非要寻一处口子，迸射不来不可。


    他一拍椅子便是起身，直冲沖就朝着外头走了去。


    也不管卡都的阻拦，王叔固执的往里头走着，任凭他拦，他也绝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你甭拦我，我今儿个儿非进去不可，他就是装睡，也得给我起来，别以为老王八缩进壳儿里就无事了，今儿这事儿，非得要说道说道清楚不可，就算是掀了这屋顶，他也别想安生。」


    王叔是越说越气，干脆一边往前闯一边骂着，任凭那卡都亮出了招式来阻拦，他也纷纷化解，竟还开始强强进攻起来。


    这突然的进攻，让卡都都有些难以招架，这一刻卡都很是惊讶，王爷该是有多少年没有出过手了，做了那么多年的闲散逍遥王爷，万事都不恼不怒的，看来这回是真的怒了。


    也就在二人纠缠之时，出来一个侍卫，朝着那二人纷纷拱手一礼，这才说着「首领，大王让王爷进去。」


    见里头大王发了话，二人这才住手，王叔狠狠瞪了那卡都一眼，站直了，用手掸了掸衣裳，这才往里头去了。


    王叔大步流星的进了屋子，见那南疆王仍是半眯着眼睛躺在床榻上，没好气的嘟囔着「怎么，不是说睡了吗？」


    说着便是寻着床下首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又重新盯着那床上的人。


    「他怎么样？」南疆王慢慢睁开眼睛，却是尽显沧桑。


    「你打的你还问怎么样？我的阿哥啊，阿腾他可是你亲儿子啊！你怎么，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王叔嗖的又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指向南疆王，一脸的不忿。


    「山里的原石，必经过千万凿的捶打，方才能成为最耀眼的美玉！」


    那南疆王并不看王叔，却是看向床另一头柜子上供着的一尊玉佛。


    王叔也随着他的眼睛望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更是火冒三丈，她指着那尊玉佛，更是分愤愤不平。


    「要让是他阿娘知道你这般的待他，定是要责怪你无情。」


    「我是为他好，纵是打死了，也是为他好。」南疆王仍是淡淡说着。


    「王兄你煳涂啊！我们兄弟二人，这一脉，就他一根独苗，难道你要让我龙氏断绝与此吗？」


    王叔的眼睛里全是血红一片，此刻的情绪已是激动的不能自已。


    「他这般的孽障，若是不好好捶打，何以将我龙氏继承发扬。」


    此刻南疆王眉头紧皱，似乎对弟弟的这番话及不贊同。


    「屁话！人都打死了，还有什么，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是老顽固，听不得年轻人的半点建议，我看我大侄子样样都好，都强过你去。」王叔也是半点的不服输，对着争辩。


    而此时此刻，龙腾还躺在床上未醒，不过他的唿吸已是平稳，屋子里伺候的人都在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南疆王的寝殿里，那兄弟二人，却仍是继续的争执着，谁也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这是南疆权利最，大地位最尊贵的两个男人，也是同龙腾流淌着一样的血液，最亲近的人，这争执也是为着南疆的未来，龙腾。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客人丢了


    当鸡鸣之时，整个寨子便是在那雄鸡「喔喔！」的嘹亮声中甦醒过来，逐渐的热闹起来。


    当龙腾醒来时，太阳光正好从窗户里射进来，映在床上，看着那温暖和煦的阳光，熟悉的房间，久违的气味，龙腾长长吸了一口气，嘴角也露出了丝略有些苦涩的笑意。


    不过那苦涩只是片刻，转瞬即逝，便消散了，他还是那个他，亮晶晶的眼睛，分外清明，唇畔的笑意，也是透着无比的自信。


    「阿哥怎么样了？」


    当龙宝儿同澜蝶一道急急忙忙往里头走着时，便是问着过来引路的侍女，那侍女一边将二人往里头领着，也是一脸的喜色。


    「好多了，人已经醒了，此刻正在洗漱，说是饿了，要吃东西呢！」


    「那便好，快快备下吃的，多备些，多吃点好得快。」龙宝儿一边快速走着，一边吩咐着那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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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早通传了厨房了，保管备的足足，公主放心。」那侍女也是个灵巧的。


    不一会子几人就进了龙腾的寝殿，龙腾正趴在床上，靠着床边洗着脸，一个侍女蹲在床边端着面盆，龙腾自己拿着帕子沾水洗脸在。


    「哎哟！阿哥，你都这般了，怎么还自己洗。」


    一见这番场景，龙宝儿忙过去将那侍女往旁边一推，自己也抢过龙腾手里的帕子，又是抬头扫了一眼屋里所有的下人，开口便骂。


    「你们都是死人吗？看不见阿哥伤着了，还让他自己动手，小心本公主丢你们去餵虫。」


    那一屋子的下人顿时吓得跪了一地，头一个比一个埋得深，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磕到地缝里，不敢抬起来半分。


    此刻，澜蝶已是接过那侍女手中的面盆，也蹲了下来。


    「公主别恼了，还是王子要紧，他们伺候不周，后头在罚去，眼下还要他们有用的。」


    「就听澜蝶姐姐的，你们都起来，小心伺候着，谁在不用心，就都去餵虫。」


    见澜蝶如此说，又看了一眼阿哥，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龙宝儿心里一疼，顿时火气消了不少。


    「是，谢公主！」


    那一屋子的人这才唿唿啦啦的起来，不过仍是大气不敢出的起来，战战兢兢的伺候。


    「你怪他们做什么，是我要自己来的。」


    龙腾却是看着一来就发了一通脾气的妹妹，轻笑着。


    「阿哥你还说，都这样儿了，还逞能。」


    龙宝儿有些埋怨的说着，可眼睛一扫过龙腾那包的严严实实的后背，仍是映着一道道血痕，却是鼻子一酸，说话都带着些哭腔了。


    「又哭鼻子，我们宝儿可是大姑娘了，羞不羞的！」


    见妹妹这般心疼自己，龙腾便是宠溺的勾了勾她的鼻子，想要将她那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珠子止住。


    「哎呦！我们的小公主可不兴掉金豆子的啊！澜蝶可是要笑话你的。」


    「没有的事情，谁要哭鼻子，谁是小狗儿。」


    一听这话，龙宝儿马上侧过脸，用手在脸上胡乱的蹭了几蹭，将那眼眶里的眼泪真就蹭干净了。


    澜蝶也是见惯这兄妹打趣儿的，还能打趣儿说明也是无大碍了，又是将那面盆朝龙宝儿面前一晃，龙宝儿这才想起来，将手里的帕子又洗了一遍，亲自替龙腾将脸洗干净了。


    吃食慢慢的上来了，龙宝儿索性吩咐人将大桌就摆在龙腾的床前，大碗小碗的摆了一大桌子，让龙腾都能看见桌上的吃食，他想什么就夹什么给他吃。


    龙宝儿亲自拿着碗碟餵着她阿哥吃，澜蝶则是帮着去桌上夹菜来，龙腾也是非常乐意的享受着这般的待遇，笑得眉眼弯弯，虽然脸色还没有好转多少，可精神头却是足了不少。


    「对了，阿哥，芊芊姐姐呢？我怎么没瞧见她？」


    龙宝儿往龙腾嘴里餵了一口汤，四下扫了一眼，这时才想起来，从进来起便没有瞧见乌采芊。


    被龙宝儿这一提醒，龙腾也才想起来，是没见着乌采芊，自己昨天是叫她在门口等自己的，到这时也还没见到她人。


    「糟了！怎么把她给忘了？」


    他用力一拍大腿，却是整个后背剧痛，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嘴里痛得长长嘶了几声。


    「什么？」


    龙宝儿也是一疑，见他疼的厉害，便是往他后背看了看，只见龙腾的后背竟是渐渐又染红了，「哎呀！阿哥，你这是干嘛，别又崩裂了伤口。」


    「我昨天叫她在外头等我的，谁知我竟是不省人事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你赶紧去找找，她初到寨子里，人生地不熟的，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龙腾说着，原本就不太好的面色又是染上几分的忧愁来。


    「阿哥，你别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找就是了，只要人在寨子里，就一定找到的。」


    龙宝儿听她这么一说也是一惊，王寨里的人全是世世代代都居住在此的，而且寨子里的人都是十分警惕的。


    寨子里都是熟脸，凡是外来人都是藏不住的，虽然寨子里的人都是热情好客的，可若是外来人有半点可疑的举动和歪心思，就会被当做间隙，羁押到卫队衙署去审问下狱。


    「我这里无事，你快去找她，寨子里的人都不认识她的。」


    龙腾也是有些急了，忙将龙宝儿餵过来的汤勺推了推，让她去找人。


    见阿哥如此的挂心，而且自己也很是担心的。


    好歹芊芊姐姐是来自己家做客，自己怎么也是半个东道主，才回来就把客人给丢了，这是怎么说的。


    而且芊芊姐姐那模样儿走到哪儿都是惹眼的，若是有半点的意外，自己这位东道主可都是说不过去的。


    「好，那我这就亲自去，澜蝶姐姐你陪着阿哥。」


    澜蝶接过龙宝儿手里的汤碗，宽慰着龙腾，「乌姑娘冰雪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乌姑娘是同王子同乘一骥进的寨子，许多人都瞧见了，寨子里的人不会这么不长眼，为难王子的客人的。」


    「料想也是，澜蝶姐姐你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被澜蝶这么一说，龙宝儿心里也是松了半口气，这才笑着出去了。


    澜蝶又舀了一勺汤，递到龙腾的嘴边，龙腾却是又用手轻轻推开，接着又挥了挥手，「不吃了，都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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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蝶也看出来，龙腾此刻心里挂记着乌姑娘，吃不下了，这才吩咐将膳食都撤了去，又扶着龙腾躺下，见他背后又染红了大半，眉头都蹙了起来。


    「要换药了！」


    「让大夫来换就是了。」


    「来人，去叫大夫来换药。」澜蝶便是又吩咐侍女去叫大夫。


    不大一会儿大夫来了，便开始给龙腾换药，龙腾疼得不停冒着豆大的汗珠，却是咬着牙「澜蝶，你先出去吧！」，一听这话，澜蝶心里一惊，升起几分失落来。


    看了眼那大夫刚刚揭开的王子的后背，竟是一片的血肉模煳，澜蝶心里一颤，便不敢再去看，把脸转向了一边，眼睛里却是顿时湿润了。


    「是，我，我这就出去，王子不必太担心，我这就去向打听一下乌姑娘的消息。」


    「那就多谢你了！」


    「王子客气了，都是应该的。」澜蝶轻轻颔首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狗皮膏药


    龙宝儿出了龙腾的寝殿之后，便是直接去找她王叔了。虽然王叔面儿上多年不理朝政之事，可父王当年那场大战，尾骨中箭，又从马背上摔下来，从此半身不能动弹，再也没有下过床。


    从那时起父王的性子就是越来越古怪，脾气越来越暴躁，很多事情还是需要王叔从中调和的，便是他刻意的要躲懒，有些事也是躲不过去的。


    自从近两年在都城建起新王宫起，阿哥就到都城的新王宫里主理事务了，而这寨子里的大小事情虽然还是父王定夺，可具体去实施的却是王叔，他这甩手王爷也算是做到头了。


    「王叔，你到底有没有见着啊？」


    龙宝儿撒娇似的摇着王叔的一条胳膊，她这个机灵鬼儿可不是一句半句话能够打发的，软磨硬泡的半天了，因为她始终相信，在这王寨里头，就没有王叔不知道的事情。


    「哎呀！好宝儿，王叔都让你摇晕啦！我说了，就在门口儿见了那姑娘一面，阿腾让她在外头等他，可等我们出去，那姑娘就不见了的。」


    王叔对这个小侄女从来都是极其宠爱，确又有几分害怕的，因着这个小丫头实在是太顽皮，太爱做恶作剧了，可谓是防不胜防。


    什么拔鬍子，剃阴阳头，被窝里放长虫，大冬天里往后颈窝子里塞冰熘子，都算是家常便饭的小游戏。


    整个寨子里的人对于这位小公主的顽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高兴了还要丢人去餵虫，虽然是吓唬人，但那场面却也是极其吓人的，就连七尺的汉子都会吓得腿软。


    「王叔，好王叔，你就告诉宝儿嘛！芊芊姐姐是宝儿的客人，你就告诉我嘛！」


    宝儿继续的撒娇，一只手已经很不老实的伸到了王叔的脸上，开始一根一根的扯他的鬍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王叔这几根鬍鬚吧！」王叔吃痛的双手捂住嘴，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那你告诉我不就得了，不然，就拔秃了！」那龙宝儿却是笑嘻嘻的威胁着。


    王叔自然是不怕这小丫头的威胁的，不过对于方才她说的你那番话却是来了些兴趣。


    「你说那姑娘是你的客人？」


    「怎么不是，我同芊芊姐姐的缘分可是不浅的呢！王叔我跟你说啊，事情是这样的…」


    龙宝儿一时也是对于她同乌采芊初见时的故事，一番回忆起来，此刻兴致高涨，拉着她王叔坐下，细细将那事情的经过精彩纷呈的讲了一遍。


    「嗯！看来那姑娘还是个仗义的人！」


    对于龙宝儿诉说的事情，王叔也是听得明白，不禁感慨，还情不自禁的捋了捋那所剩不多的鬍鬚。


    「好啦！王叔，快告诉我，芊芊姐姐在哪里？别说你不知道，我肯定是不信的，阿哥就更不信了，跟你直说了，是阿哥让我来找的。」


    龙宝儿也是收起了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很是认真的样子，玩笑开过了，正事儿肯定是要办的。


    难得阿哥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託自己，如此信任自己，而且芊芊姐姐也是自己的朋友，事情肯定是要办漂亮些的。


    「这事儿吧！王叔不是不帮你，你得去找你父王，王叔管不了。」


    王叔见她认真，还抬出龙腾来，想必不是假的，便也不在玩笑。


    龙宝儿表情一惊，此刻也算是大概其明白了王叔的意思，人肯定是在的，而且跟父王有关，可父王并不认识芊芊姐姐啊！她心里也是升起诸多的疑虑。


    「多谢王叔，那宝儿告辞了！」龙宝儿说话儿转身就走。


    「宝儿啊！王叔多问一句，你阿哥是不是相中那位姑娘了？」王叔眼里闪过几丝的担忧。


    龙宝儿回头看了王叔一眼，也是看出了他眼里的异样神色，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可此刻不管如何，在不确定之前肯定是不能乱说的，她将诸般念头都快快按下，笑着看向王叔。


    「哪里会的，芊芊姐姐只是阿哥和我的客人，朋友而已，王叔多虑了。」


    「那便最好！」


    王叔淡淡说了一句，龙宝儿便离了王叔这处，直奔南疆王那里去了。


    龙宝儿横冲直撞的就进了南疆王的寝宫，这位南疆王的掌上明珠一向是卡都都拦不住的，她直接就冲到南疆王的床榻旁，扑进了南疆王的怀里。


    「阿爸！宝儿回来啦！你有没有想我啊！宝儿可是想你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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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一只小奶猫一样在南疆王的怀里蹭着，南疆王也是满眼的宠溺，轻轻摸着她的头。


    「出去野够了，才知道回来看阿爸。」


    也只有在这个小女儿面前，南疆王才会展现出，世人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慈爱。


    「宝儿可是日日想，夜夜想，就连每个时辰都在想阿爸呢！」


    龙宝儿抬起头来，一张小嘴儿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大眼睛冲着南疆王眨巴眨巴的，跟星星似的亮闪。


    「就会哄你阿爸开心！」


    南疆王难得的露出一副轻松的笑脸，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可从表情就可以看出来，对于小女儿的这番话是十分受用的。


    见阿爸高兴了，时机正好，龙宝儿马上嘟起了小嘴儿，满腹委屈的撒娇模样，摇了摇南疆王的胳膊。


    「阿爸！干嘛要打阿哥啊？阿哥伤得可重了，阿爹打了阿哥，宝儿可心疼了，阿爸能不能答应宝儿，以后天大的事也不要在打阿哥了，罚点别的行不行？」


    说着眼眶子泛红，硬是酝酿出满框子的眼泪，泪眼婆娑的小模样儿，好不叫人心疼。


    「好宝儿，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参合啊！不哭，你阿哥不会有事儿的。」


    南疆王见小女儿的伤心模样也是怜惜的不得了，帮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可我刚去看过了，阿哥伤得很重，都起不来了，阿爹对阿哥怎么这么狠心的！」


    龙宝儿仍是继续的撒娇着，她其实她心里始终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阿爹是世上最好的阿爹，最疼自己的阿爹，可为什么阿爹对阿哥永远是那样冷言冷语，动不动就罚就打的。


    「他不是没事嘛！」见龙宝儿仍是对此事不依不饶，南疆王收起来方才的笑容，脸色渐冷。


    「可是，阿爹…」


    「好了，不要说他了。」


    此刻南疆王是真的不耐烦了，抽回来那只被龙宝儿抱着的胳膊，显示着他此刻心情的不佳。


    龙宝儿自然是看出来了，便也打住，知道此事不可再提，不然恐怕是对阿哥不利。


    于是她便收起了那副小委屈的模样儿，停了片刻又是一副人畜无伤笑眯眯的小模样，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南疆王，又将他的胳膊扯过来抱在怀里。


    「阿爸！不要生气嚒，生气可是会老的，看看，看看哎呀！宝儿这才出门几天啊！没有人逗父皇开心，父皇的鬍子都白了呢！」


    龙宝儿那认真的小模样，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被她骗了的，她竟是凑到南疆王的下巴底下，用手指戳着他的鬍鬚，还拿指甲梳头髮似的梳理着南疆王的鬍鬚，弄得他下巴都痒痒的，这才忍不住又笑了。


    「这孩子，又胡闹，真是拿你没办法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就是哄你


    「阿爹，我这次回来带了一位客人回来，是一位极有意思的姐姐，她可好玩儿了！」


    见阿爸终于是又笑了，龙宝儿始终是没有忘记这番过来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阿哥的事情日后慢慢磨便是了，此刻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找到芊芊姐姐。


    「哦？宝儿欢喜就好。」南疆王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也是看明白这小丫头来是为了什么。


    「昨天阿哥让那位姐姐在您这门口等他，结果后来人就不见了，宝儿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的，阿爹就帮我找找嘛！」


    「阿爹成日在这里躺着，哪里会知道的，宝儿自己带人去找找就是了，实在找不到，我让卡都陪你去。」


    南疆王一招手，那立在一旁候着的卡都便上前几步，走到了龙宝儿的后头，冲着南疆王一点头，便是领命了。


    「可是，她明明是在您的寝殿外不见的，您岂会不知？」龙宝儿料想王叔铁定是不会骗她的，人既然是在此处不见的，阿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阿爹是不会哄你的，乖，带着卡都去找人，阿爹累了，要睡会儿了，你去吧！」


    南疆王说着，便是朝着卡都看了一眼，示意他领着公主出去，又慢慢闭上眼睛休息了。


    卡都见状，忙过来朝着龙宝儿一礼，便是做了个请的姿势，龙宝儿见南疆王却是闭着眼睛不理她了，小嘴儿撅的老高，不高兴的瞪了卡都一眼，便是起来，气沖沖的出去了，卡都忙跟了上去。


    按着龙宝儿的吩咐，卡都率领着卫队们就差把寨子都翻过来了，却是仍然没有找到乌采芊，龙宝儿只能是垂头丧气，灰熘熘的就又去了龙腾的寝殿。


    「阿哥！阿爹说没有见着芊芊姐姐，可王叔的意思是阿爹是知道的，卡都带着人都寻遍了，还是没有音信儿。」


    龙宝儿看着趴在床上，仍是十分虚弱的龙腾，十分的愧疚，好难得阿哥交代自己一件事情，竟是办砸了。


    而且芊芊姐姐也是自己的朋友，客人竟是在寨子里的无缘无故失踪了，可不是让人着急的。


    「他说没见着你也信？分明就是哄你的。」龙腾嘴角扯出几丝冷笑，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强撑起来。


    「阿哥！你伤得这般重，怎么不好好躺着，起来作甚？」龙宝儿赶紧的上前扶着龙腾坐好，满是担忧。


    「我不去一趟，他怕是不会说实话的。」龙腾有些艰难的起身拿起了外衣披在身上，就要往外头去。


    「阿哥！你伤这么重，我陪着你去。」龙宝儿忙上去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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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你还是去找王叔探探口风，我自去找父王便是，这事情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你去了，我反而不好同他说话。」


    龙腾转身双手搭在龙宝儿的肩膀上，细细交代着，又是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儿，温柔的一笑，只不过那笑容里却是温柔中透着几丝的苦涩，苦涩里却是含着几分坚忍。


    「嗯！阿哥放心，宝儿一定从王叔哪里敲出消息来。」龙宝儿十分坚定的定了点头，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的架势。


    才办砸了差事，这时阿哥又让自己去，显然还是极信任自己的，再者方才去王叔那里，显然是让他煳弄过去了。


    这下怎么也得从他那里掏出实话来，不然妄称王寨混世小公主了，这般想着，那股子决心便是更加的坚定了。


    龙腾也是浅浅一笑，若是论起不按章程的章程，或是在这王寨里撒泼打诨，偷鸡遛狗什么的那两个老的都是把这个妹妹完全没有办法。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试一试也是无妨，兴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不定的。


    就这般就算是商定好了，龙腾去南疆王那里，龙宝儿又去叨扰王叔去了，或许王叔此刻还在悻悻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这个小魔星，是何其的快哉，没想到，她折杀回来会这般的快。


    「王叔，美着呢！」龙宝儿悄么声的二舅钻进了王叔的屋里，见王叔正一人独自摆着酒菜，小酌着。


    一见是龙宝儿，王叔吓得正在倒酒的手都是一颤，碗里的酒洒了出来都未曾发觉。


    「哟！这么好的东西，可别糟蹋了啊！」龙宝儿一见那一大碗酒，眼睛里立马亮光闪闪的。


    便是过去直接就端了王叔那碗酒起来，也不顾不得王叔如何，反正馋虫已经是被勾起来了，端起来就是咕嘟咕嘟的几大口下了肚，好不畅快啊！


    王叔直接是看傻了眼，竟是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这位小侄女的海量他一向是清楚的，不过总不过是此刻心里有点鬼。


    先前将她打发，以为就此万事大吉，没成想她又回来了，当真是意外的。


    料想是阿藤那小子点拨了她的，不然她哪里这么快就想明白过来，若是阿藤那小子掺和进来，怕不就是随便能煳弄过去的了哦！


    「王叔，你坐，你坐啊！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的，来，宝儿陪你，来人再拿个碗，上酒。」


    龙宝儿到是不客气的往王叔对面一坐，到是反客为主的让王叔坐，这又让王叔脸上有些挂不住，却是不好说什么，便坐下了，


    随即，下人们听了龙宝儿的吩咐，上来一个同样的酒碗，又搬来一罈子酒上来。


    龙宝儿瞟了一眼那罈子酒，撇了撇嘴，满眼的不削，随即瞟了王叔一眼。


    「嗨！就一坛，这哪里够喝的，餵小鸡崽儿呢？王叔什么时候这般小气了。」


    「还不快快上酒！」王叔没好气的瞪了那上酒的下人一眼。


    那下人被王叔一眼瞪得吓得忙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子，便是细汗淋漓的小跑来了。


    只见他一手抱着一罈子酒，便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两坛酒放在一旁的桌上，正长舒了一口气，正转身准备出去的。


    「嗯！酒到是好酒，不过，就这点啊？漱口都不够的！」龙宝儿自顾过去，将那将罈子酒的封盖打开，往里头瞅了瞅，嗅了嗅，不过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那搬酒的下人顿时后背冷汗冒出，只觉得有道无比阴冷的寒芒射在了自己的后背，便是紧紧闭上眼睛，大气都不敢出。


    「愣着做什么，公主说酒少了，还不快快去多搬些来。」王叔浅浅一笑，眼里的锋芒这才挪开那下人的后背。


    那下人只觉后背顿时轻快不少，忙觉得小命捡回来了，「是，是，小人这就去！」逃命似的麻熘儿的就又去搬酒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翻旧帐


    就这般，那下人下去后又是搬了好几罈子的酒过来，知道公主的面上渐露喜色这才敢退了出去。


    于是乎这王叔，便是同那没有半分外道的侄女二人，一人一个大海碗，满碗而干起来，顿时这屋里便是豪迈沖天的酒气了。


    至于龙腾那边，在南疆王的寝殿门口，卡都依然是安静的立在那里，站在正门中央，拦住了龙腾的去路。


    龙腾披着外衣，面如死灰，还有汗滴不停的从两颊落下，却仍是身形笔直，一眼眼睛定睛看着拦在前头的卡都。


    「让开！」龙腾言辞间可以说是毫无温度。


    卡都是个哑巴，自然是没有发出半个字的声音，他仍是如青松一般立在那里，没有半丝要让开的样子，他那沉稳的眸子里仍是毫无波澜，就像是面对着一面墙，而不是人一般。


    澜蝶此刻已是收到消息，紧赶慢赶的赶了来，一上来便来扶龙腾，「王子，您身上伤得太重了，还是回去吧！」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龙腾轻轻推开了澜蝶的手，并不想让她搀扶，澜蝶立刻心领神会的退到了一边，却是看向那那守在门口的卡都，唇角稍稍动了动，却是忍住没有说话。


    「我说最后一次，滚开！」龙腾看向卡都的眼里竟是顷刻间冒起了火花。


    可那卡都竟是没有听见一般，丝毫未动。


    「我说滚，你聋了，听不见吗？」龙腾几步跨上去就要硬闯了。


    那卡都立刻双手拔开腰间的两把弯刀，挡在前头，丝毫不容人在靠近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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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怎么，你这是要同我动手了？」龙腾仍是一步步逼近，冷笑着看向卡都那万年不变的冷脸。


    到是澜蝶大惊失色，忙上去拉扯卡都，将他抽出的那两柄弯刀又插回鞘中，「舅舅，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收起来。」


    卡都见是澜蝶，眉头一皱，正欲再次拔刀，澜蝶便是十分机警的用力将卡都一把抱住，双手环抱相勾，将卡都一时锁的死死，便是看向龙腾喊起来。


    「王子，快进去，舅舅这里有我，你快进去。」


    龙腾瞥了一眼二人，眉梢轻轻抖了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澜蝶，这才往殿内去了。


    卡都见他真进去了，这才急了，一鼓作气就挣脱了澜蝶的禁锢，却是力道太大，竟是将澜蝶一下震倒在地。


    卡都也是没料到，忙弯腰伸手去扶地上的澜蝶，稍一扭头，却是见龙腾已经走到殿头转弯进去了，心里也是一紧，正准备起身去追，却是被澜蝶一把抓住，扯了下去。


    卡都被澜蝶扯蹲下，是心急如焚，可澜蝶仍是将他死命拽着「舅舅，他们父子的事情，您能不能别管啊！」


    卡都张开嘴，朝着那店内指了指，此刻却是早已经没有了龙腾的影子，只得是无奈的垂下了手臂，这才看向澜蝶，无声的嘆了口气，眼里呈现出几分的慈爱来。


    见舅舅此刻放松了不少，澜蝶这才沖他一笑，「舅舅，没事的，您太紧张了。」


    卡都非常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澜蝶也是顺势起来。


    「舅舅，待会儿我陪你一块儿进去向大王请罪，这会儿让他们父子单独聊聊吧！」澜蝶扯了扯卡都的袖子。


    那卡都又看了看那大门里头，眉头更是皱成了一团。


    「父王，乌采芊在哪里？」龙腾已是站在南疆王的寝殿里，一脸寒霜。


    「你就是这般同你阿爸说话的吗？你的汉人师傅就这这样教你的？」


    南疆王如鹰隼一般的眸子顷刻间射杀过来，紧盯着那笔直站着的龙腾，如同盯着猎物一般，而那龙腾却也是丝毫没有少上本分的气场，如两王者对峙。


    相持了片刻，龙腾突然是唇角一扯，又似讥讽，又似玩味，这才双手一抱拳「儿臣见过父王！请问父王儿臣请来的客人乌小姐此刻下落？」


    「下落？哼，你的客人，本王怎么会知道下落？」南疆王也是一声的冷哼。


    「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便是，何必牵累旁人？」龙腾几步行将上去，便是站在了南疆王的面前，收起了方才那意思笑意，眉目间是冷的发寒。


    南疆王抬起头，看向那英挺如青峰的儿子，那高大的身形挡在床前，竟是将光线都当了去，南疆王心里顿时升起些五味杂感的愁绪来，可嘴上却仍是坚硬无比的。


    「牵累旁人？那你倒是说说，她是什么人？」


    「无辜的人！」龙腾咬着牙。


    「无辜？哈哈哈！盗宝者的后人，还谈什么无辜。」南疆王顿时笑得有些阴阳怪气，一双老眼里竟是升起几分的杀气来。


    「你知道了？」这下轮到龙腾惊讶了。


    「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南疆王又是冷笑。


    「时隔那么多年，你何必翻旧帐，咬着不放，人家毕竟帮过咱们。」龙腾极力的辩解着。


    「翻旧帐，本王就翻了又如何？」南疆王似乎对着龙腾这番着急辩解的样子十分得意。


    那女人果然在他这里不一般，想到这里，南疆王的眸子顿时又黯然了几分，不过也就是片刻，便是又一股绝杀之气升起。


    「你分明就是故意，乌老先生分明是有恩与我族，你竟要为难他的后人？有什么不痛快，你沖我来就是了。」


    见南疆王此刻分明就没有半分要讲理的样子，龙腾也是怒了。


    「这样就急了，真是沉不住气，一个女人就乱了心神，看来她真的不能留。」


    「你敢？她若是少了半根毫毛…」龙腾被彻底的激怒了。


    「那你要如何？」南疆王也是狠狠喊出来，双眼似乎要瞪出来一般，纵然是从小不管如何苛责或是教训这小子，他虽然不服软，可从来都是受着的，不似今天这般不控制的同自己叫嚣。


    正待这对父子闹僵起来，澜蝶和卡都赶了进来，澜蝶忙上来拉扯着气势汹汹的龙腾，又是看向床上的南疆王，惶恐的求着情。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王子是一时担心乌姑娘，口不择言，大王千万要息怒！」


    第二百五十八章 贼人之后


    「王子，您就少说几句吧！」


    澜蝶将龙腾拉到几步开外，焦心的劝着，这位主儿一向也是个极倔的。


    为此也没少挨大王的责罚，如今都伤成这样了，还是未见老实半分，当真是让人操心的。


    澜蝶的手拂过龙腾的后背，只觉有些湿漉漉的感觉，心下大惊，忙将手收了回来，却是满手的血红。


    「哎呀！」


    她吓得又是一声惊唿，忙将龙腾的身子稍稍侧转，自己去看他的后背，果真又是被血迹浸透了。


    那南疆王也是看得分明，怒容顿时稍减，反而是眉头皱的深了些。


    可那死性子的龙腾却是丝毫的不在意，仍然是望着床上的南疆王「人在哪里，说！」


    南疆王似乎并没有听见龙腾的质问一般，看了看澜蝶，思虑了片刻之后便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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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回来了，就在寨子里同澜蝶把亲事办了，明早你就同澜蝶，一起去你母亲坟上上柱香，告诉她一声。」


    「什么？」


    此刻到是澜蝶和龙腾同时唿出看向南疆王，二人都有些惊着了。


    「澜蝶是个好孩子，你尽管在混帐，也莫要辜负了她！」


    南疆王却是看着澜蝶，淡淡说着，那眼里的怒气已经是消了不少，多出了几分长辈看向晚辈的慈祥来。


    「我问你乌采芊在哪里？」


    龙腾被南疆王如此淡定的吩咐惹得更加恼了。


    南疆王看向龙腾的眼神里骤然蹦出火星子来，高唿一声，「卡都，让他静静！」


    也就是瞬间的功夫，那卡都鬼魅一般闪到龙腾的后头，一个手刀敲在龙腾的脖颈上，龙腾此刻被澜蝶扯着臂膀，刚准备回身，就硬生生挨了一手刀，两眼一翻，便倒下了。


    「王子！」澜蝶惊唿托住他下坠的身子，卡都这才过来帮忙。


    「卡都，送他回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出来，澜蝶，你留下。」南疆王冷冷吩咐着。


    卡都将那龙腾一把扛起，搭在肩膀上便出去了，屋子里便只留下了澜蝶和南疆王二人。


    「咳咳！咳咳！」


    南疆王连连咳嗽几声，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大王，您千万要息怒，王子只是一时冲动才顶撞了您的，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澜蝶看着那剧烈咳嗽的南疆王也是一脸的忧色，想要上去帮忙，却又不敢上前，有些进退两难的窘迫。


    「孩子，你过来！」


    南疆王终于时止住了咳嗽，却是喘着长气，仍是强忍着，朝着澜蝶招了招手。


    「是！」这倒是让澜蝶十分的意外，惊诧间也是不敢怠慢，忙走到那床前半猫着身子，准备静听吩咐。


    南疆王探起头来，将澜蝶细细打量了一番，胸中的气息此刻方才又稍稍稳了稳，他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又躺了下去。


    见澜蝶如此恭顺的样子，南疆王倍感安慰，又是抬了抬手，「你坐下说话！」


    那澜蝶又是一礼，这才去一旁搬了个小凳过来坐着。


    「这个逆子，这些年都有劳你处处费心了，本王从来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咳咳！咳咳！」


    南疆王说着，却是止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胸口高低起伏，脸上也是憋出一股不太正常的潮红。


    「大王，您不要太过激动！还是叫御医来瞧瞧吧！」澜蝶十分担忧上前，帮着南疆王顺了顺胸口。


    「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你坐下，咳咳咳！」又是一阵的勐咳，南疆王捂着嘴的帕子渐渐染上血迹，澜蝶看得分明，顿时脸色大变。


    「大王，您这是？」


    「无妨！」南疆王又是将手压了压，示意澜蝶坐下。


    澜蝶虽然担忧，却也只能是从命，不安的坐在小凳上，凝视着榻上那此刻眼里失了神彩的南疆王。


    「你父母皆不在了，本王就做主了，你和龙腾早日完婚吧！」


    南疆王眼里闪过少有的暖意，他知道澜蝶虽然年纪比龙腾还小上一些，却是个稳重的姑娘，作为龙腾贴身的女官，一向最是稳妥的。


    「奴婢不敢！」澜蝶惊讶中夹杂着些惶恐。


    「你不是奴婢，你是本王为王子选中的王妃。」南疆王定定看着她，眼中是不容半点的质疑。


    「本王说你是，你就是，不要有任何的质疑。」


    澜蝶秉着唿吸，将事情又细细捋了捋，此刻她所想的并不是南疆王所说的这件事情，而是还在担忧着龙腾，还有龙腾所在意的事情，她想了想，便鼓足了勇气。


    「大王，王子只是想知道那乌姑娘是否无恙，乌姑娘是好人，忘大王告知其下落。」


    澜蝶突然是从那凳子下来，就是噗通跪下，头也是深深埋在地上，不敢去看那榻上的人。


    「煳涂！那贼人之后，便是死了也是不足惜，他们兄妹胡闹，你也要跟着胡闹不成。」


    南疆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冷。


    「贼人之后？」


    澜蝶惊得抬头，不觉得饿看向南疆王。


    「可叔叔明明说那乌姑娘乃是乌氏之后，当年南疆秉承了那位乌老先生的恩德，就连我这条小命便也是那位老人家搭救的，乌姑娘既是那位老先生的后人，便是我的恩人啊！」


    「哼！有恩？有恩就不是贼人了吗？」


    提起这事，那南疆王似乎有深仇大恨似的，恨得牙痒痒一般，拳头都捏得咯吱咯吱响着。


    「澜蝶不明白？」


    「你不必明白，你只需知道，准备好做龙腾的王妃就行，你下去吧！」


    南疆王似乎并不想在说些什么，便是挥了挥手，让澜蝶出去。


    见大王下了逐客令，澜蝶有些慌，这大王的寝殿一般人是难以进来的，此刻若是出去了，要想在进来便是难了。


    王子不顾一身的伤也无非是想弄清楚乌姑娘此刻的处境，自己定然是要出一份力才行的，也就大着胆子一试了。


    「可是，乌姑娘在哪里？望大王告知，她是王子和公主的客人，我南疆一向是恩怨分明的，若是朋友定是要以礼相待的。」


    「本王自然是恩怨分明之人，至于朋友？她恐怕不见得是，卡都进来！」


    南疆王此刻那眸子里又是恢復了往日古怪阴冷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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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惊吓


    当乌采芊醒来的时候，她抬起此刻还倍感沉重的头，却是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四下一看却是差点胆子都吓破了。


    原来在她一丈开外的地方，竟是盘着几条面盆大的蛇，那些蛇见她醒了，一下弓起了身子，吐着猩红的芯子，发出沙沙的声音来。


    也就在这立刻，不远处的草丛颤动，一时间竟是发出嘻嘻索索的响动，从里头陆陆续续爬出更多的一些蛇来，花花绿绿，有大有小，一看便是有剧毒的蛇，看得人头皮都直发麻。


    乌采芊顿时惊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隐约记得，那龙腾让她在外头等他，一个侍卫请她去一旁去等，她没有答应，却是一阵异味飘过，正觉得不好，就栽倒了，待醒来，就是眼前这番让人难以接受的情景了。


    「呜呜！呜呜！」乌采芊想要喊，可是嘴巴却是被塞得严严实实，脸上是万分惊恐和完全的不可思议。


    她怎么也是想不到醒来会是看到这么一番景象，那样还真不如不醒，啥都不知道的好。


    在呜呜喊了半刻之后，却是没有出现半个人影，这里似乎是一个山谷，而她的回声却是在前后不远的山壁上迴荡着。


    这时她也肯定了这般喊下去也是无用的，反而是刺激得那蛇一个个躬起身子，芯子吐得愈发猖狂起来，此刻她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便安静了下来。


    细看那些小蛇都跟在大蛇的后头，可那些大蛇尽管看起来十分兇悍的样子，却是没有在靠前。


    更奇怪的是，在靠近自己不远处，有一圈红黑色的泥土，而那蛇就在那圈之外便停住向前，看来问题就在那里了。


    乌采芊立刻就明白了，那泥土里必定是是掺杂了些什么让这些蛇害怕的东西。


    她难得谨慎的张着耳朵，瞪着眼睛，朝着四周打量着，自己被绑在一根一人高的木桩上，旁边还各有一根木桩。


    这三根木桩被围在一个圈内，那个圈就是那种散发着些细微刺鼻气味的红黑色的泥土。


    而让人心里发毛的是，这几根木撞上染着陈年的血渍，有的年久变黑，有的还能看出几分的红色，这显然是刑架，这是一个行刑的场所。


    想到这里乌采芊顿时觉得冷汗直流，她努力将头往侧后方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尿了裤子。


    就在乌采芊的身后让人毛骨悚然一幕是，那堆得像一座小山包似的白骨，而那上头是无数条的蜈蚣，附在一副副白骨上来回攀爬穿梭着。


    纵然是乌采芊不胆小，此刻也是被惊吓得够呛，长吸一口冷气，白眼一翻，便又晕了过去。


    当乌采芊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这不禁让她有点想起从前好像出现过有点相似的场景，只不过这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交换了位置，报应似乎来得有点快。


    她反射性的看了看地上，什么都没有，光熘熘的地板，那些可怕的蛇啊！白骨啊！蜈蚣啊！都不见了。


    勐地一抬头，有屋顶，屋子里有人，有摆设，什么都有，这是人住的地方，没错儿了，还好还好，她有些心有余悸的惊喜，说不听方才那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在有些恍惚过后，她的视野和感觉也变得十分清晰起来，她是躺在地板上，屋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人。


    一个人站在一旁，腰间两把弯刀，脸上一道刀疤，那人正是侍卫长卡都。


    还有一个人倚靠在床榻上，是一位看起来气度不凡的老者，他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人也正是南疆王。


    「哼！想不到乌氏的后人还怕区区几条虫子！」南疆王一阵的冷笑，眼眸里却是射出几道寒芒。


    区区几条虫子？乌采芊差点一口气被噎死，大叔，那是几条虫子的事情吗？还有就是难道乌氏的后人就不用怕虫子，人家也是姑娘家好不好？


    乌采芊腹诽着，却是白眼看着那南疆王，这人看起来地位就是不一般的，在没有搞清楚前还是少说话的好。


    「怎么，不说话？」见那姑娘竟是丝毫不搭理自己，还独自个儿的愣神，想些什么，这让南疆王又是一阵的好不痛快，曾几何时，他何尝问话有人敢不答过的。


    「啊？哦！我在细想该如何回答您这番话。」


    乌采芊如一个蝉蛹一般拱了几拱，便拱起来坐在地板上，她很是认真的看着那半躺在榻上的长者，一本真经的说着。


    「我若是说不怕那肯定是假话。我若是说怕，又让我乌氏跟着受牵连，我在我们家，那是胆子最小的了，我怕，可我家人肯定是不怕的。」


    见那小姑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竟是满眼人畜无伤的无辜样儿，南疆王更是脸色暗沉，当年那无耻老头的模样不就是这般，也难怪，歹竹是出不了好笋的。


    「够了！卡都，将她带出去，还是扔到虫谷，乌氏什么时候来人，什么时候放她出来。」南疆王丝毫不想在听她废话，眉头一凝，很不耐烦。


    乌采芊耳朵是极尖的，那虫谷二字她听得分明，那如噩梦一般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她眼前，原来不是梦？如若还让她回到那里，那还不如现杀了她好。


    「那个，那个！换个地方好不好，换个地方，您想要什么，要什么都行，我叫家里送来，别，别送我去有虫子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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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有些慌，脑子里闪过几个认得脸，却是龙腾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惊喜。


    「我，我认识你们南疆额王子龙腾，你想要什么去找他要，他一定会给你的，我是他朋友，不信，你去找他。」


    一听乌采芊提及龙腾的名字，南疆王的脸上是越发的难看，鼻孔里出来的气息都似乎带着火了。


    「卡都，还不拖出去！」


    「谈谈，在谈谈，在商量商量嘛！」乌采芊耍无赖的又往前拱了拱，靠近那床沿，想去说说好话。


    眼看里那床近了，那卡都突然一伸手，一根飞针从他的袖口射出，直射进了乌采芊的后颈窝，乌采芊应声倒地，便不再动弹了。


    卡都面无表情的上去，冲着南疆王一礼，便扛起乌采芊就出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 书信


    乌医门内，当乌亦寰将那封自南疆寄来，署名乌医门收的信件看完时，已是脸色铁青。


    一时间已是方寸大乱，那拿着信的手也是陡然一握，骨节凸起，一用力差点将那封信捏得粉碎。


    稍稍压了压胸中的怒气之后，他这才缓缓松开那手，那张信纸已是被捏皱变形，再也不能光滑平展如初了。


    看完这封信，一向稳重的乌亦寰竟是慌忙去寻了白长老，几经询问请教，却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便是急匆匆将门内事宜交付几位师叔后便独自上京了。


    自从镇南候府那位少夫人失踪后，镇南侯府便是闭门谢客良久，府上的两位男主子，侯爷以及少侯爷均是脸色难看，脾气渐长。


    府里伺候的人也均是小心翼翼起来，在侯爷的严令之下，也是闭紧了嘴巴，在也不敢胡诌乱说。


    整个侯府都是一片的阴霾，就连那侯夫人也似收敛许多，终日静在后院，精心礼佛，不再多言。


    「这小姐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真是愁煞人了，也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灵仙嘟囔着，遥望着那初春湛蓝的天，纵然是云白似雪，松软似棉花，墙边的迎春花开得绚烂热闹，也是显得十分的无趣。


    自打小姐失踪，几个月了，她们几个陪嫁丫头便在这里院里呆着，足不出户似，似囚笼一般。


    看着那寒梅花开花落，看着那冰雪融化，冬去春来，又看着这迎春花打花苞儿的，到这黄灿灿的满围墙，也是提不起兴致观赏的。


    「还是怪我，若是那日，我不领着小姐去，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的！还是怪我啊！」


    丁香也是一脸的懊恼，十分后悔那日领着小姐去了郡主那处，引出后头的事情，以至于小姐想不开翻墙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哪里干姐姐的事情，还不是那位，恬不知耻的，做出那等事情，任谁见了都是受不住的。


    更何况咱家小姐那样的性子，不过，我看啦，这也没什么不好，小姐总归是自在了，也好过咱们在这院儿里，坐牢似的干熬着，唉！」


    到是半夏觉得小姐出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托着腮，望着外头的天，小姐走了，哪怕是这春日温暖，也是冷清。


    这院子里除了她们几个，旁的人都让少爷轰出去了，少爷现在也不怎么说话了，真真是冷冷清清的。


    这让她到是十分怀念小姐在的日子，哪怕小姐闹腾些，也没半点规矩，但总好过于现在死水一潭。


    一路的紧赶慢赶，跑死了几匹马后，乌亦寰终于是在几日后赶到了京城。


    柳府后院，柳晋风与乌亦铎对酌着，这酒都似乎没了什么滋味，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很是让人猝不及防，又太过的蹊跷，谁也说不清缘由。


    「伯父久经江湖，肯定没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柳晋风轻啄了一口酒，慢慢放下酒杯，这才淡淡说着。


    「嗨！谁担心他那个老头子，比泥鳅还滑熘的，我只是，唉！」


    乌亦铎又是摇头嘆息一番，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心绪烦闷的很。


    「您，您慢些，容老奴通禀一声！」


    管家气喘吁吁跟在后头，前头那人却仍是大步朝里头走去。


    穿过最后一道门进入后院，便是看见那两人正坐在一起喝酒，乌亦寰也顾不得许多了。


    「出大事儿了，爹呢？怎么不在铺子里？」


    那正喝着酒的两位公子往这边一看，也是吃惊不已，原来这风尘僕僕赶过来的正是乌亦寰。


    老管家刚追到门口，见几位公子都在，也就十分识趣儿的慢慢退了出去。


    乌亦寰走过去，便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就是他收到的那封，乌亦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便忙将手里的筷子放下，接过信便细细看着，一看不要紧，顿时是脸色大变，手都僵住了，他只愣愣看着乌亦寰，竟是说不出半个字了。


    「怎么了？」


    柳晋风也发觉不对，乌亦铎将那信朝他那边轻轻一递，柳晋风忙接过去看，也是面色瞬间变了。


    眉头他顿时皱成一团，更是伸出拳头一下就打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哼。「嘿！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爹呢？」乌亦寰又是看向乌亦铎，强压着那股怒气。


    「不知道？」乌亦铎想了想，不怎么好说的样子，却又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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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他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乌亦寰憋了一路的火气终于是要忍不住了。


    「就是不知道，爹出去找芊芊，就再也没有回来。」乌亦铎一时竟是双眼暗淡，颓然下来。


    「什么叫再也没有回来？事到如今了还要玩失踪吗？不是说一家人要一起扛的，他又闹失踪是哪一出？」


    乌亦寰气得往凳子上一坐，一手捶在那漆花圆桌上，掩不住的怒气飘散着，这样的神色在乌亦寰脸上呈现，实属是前所未有的。


    「乌大哥息怒，这次伯父肯定不是故意，想必你是有些误会，这京城，不比别处。」


    柳晋风见着兄弟二人一个恼怒一个颓丧，想必都是有些着急过头了，忙上前来打圆场，拿了个酒杯就给乌亦寰斟了杯酒。


    乌亦铎也不是蠢人，一惊柳晋风的点拨顿时心下一惊，「莫非，你是说？……」乌亦寰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看向柳晋风。


    「不好说，这京城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柳晋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去信给父亲了，伯父的事情怕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够插手的了，终归是我们柳家欠你们乌家，总是要出面的。」


    乌亦寰脸色又是一变，方才恢復了往日的平静神态，只是眉宇间仍是焦虑。


    「柳叔他老人家难得清静，柳兄弟又何必惊动叔父，不过是无妄之灾，平白又将你们家拖累进来，又是何必啊！」


    「乌大哥哪里的话，这事的源头本就是从我家起的，哪里有你们替我们遮挡风雨，我们还能安居的。」


    对于乌家这位兄长，柳晋风一向是敬重的。


    「唉！柳兄弟言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见柳晋风又是往自家身上扯，乌亦寰立马止住，一副大哥的样子担待十足。


    「大哥，你知道太爷爷当年从南疆王室拿回来的至宝在哪里吗？」


    乌亦铎突然是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向乌亦寰。


    「如若我知道，便早就送过去，不会跑这趟了？」乌亦寰也是喃喃自语，眼下连父亲都不见了，那芊芊岂不是危险。


    「哎呀！咱们都不知道，这可怎么是好。」


    乌亦铎急得又是将一杯酒一口闷下，便是双手抱头，又急又恼。


    第二百六十一章 娶王妃


    当龙腾睁开双眼的时候，龙宝儿和澜蝶正焦急的守在床前，巴巴儿的望着他，满脸皆是担忧。


    「阿哥！你可醒了，可是担心死我了。」


    龙宝儿上去一把抓住龙腾的手，握得紧紧，眼里的泪花儿直打着转。


    「人找到没有？」


    那龙腾却是抬起一臂，直指着外头，纵然是还很虚弱，却是显出一副凌然的霸气来。


    龙宝儿回身看了一眼澜蝶，二人目光一触，却是无尽的为难「没，没找到！是宝儿无能，阿哥你就怪我吧！」


    说着龙宝儿便是嘴唇一抿，眼睛一闭，不忍在看阿哥那样子，又是自责又是伤心，那眼泪便是再也憋不住，一下就滑落下来，打在龙腾的手背上，湿润了一片。


    「傻丫头，阿哥怎么会怪你，有人诚心让你找不到，你又怎么能轻易找到的。」


    见妹妹这般自责的模样，龙腾心里一软，抬起手来，替龙宝儿抹了抹那泪痕，唇边浅浅的笑意很是温柔。


    「澜蝶，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龙腾仍然是小心轻拂着龙宝儿的额头，可话锋却是转向了后头的澜蝶，语气里也是陡增几分寒意。


    「没，没什么！」


    澜蝶一惊，一抬眸，却是对上龙腾那犀利的眸子，一时间心里一乱，手指没由来的捏着衣角，胸口的气息也是秉住不敢出来。


    「是吗？如今，就连你也来矇骗我了。」


    龙腾唇边扯起几分冷笑，俨然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奴婢不敢！」


    澜蝶只觉得那道锋芒十分的扎眼，刺得人躲无可躲，似乎一切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胸中那口气也吓得一下涌出，双膝一软，便是噗通跪了下来。


    「澜蝶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龙宝儿自是不知情的，她们自幼是一道长大，亲如姐妹一般，纵然是澜蝶大后做了龙腾身边的首席女官，龙宝儿也从来都是把她当做姐姐看待的。


    更何况依着父王的意思，这番安排本就是要将澜蝶指给阿哥做王妃的，又怎么会将澜蝶当做奴婢呢！


    「奴婢！哼！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奴婢呢？」龙腾笑意更显，却是极近的讽刺意味。


    「阿哥！怎么这般说话，这可是澜蝶姐姐。」龙宝儿惊讶的看向龙腾，早已经忘了那伤心事儿了。


    「王子，又何必这般来挖苦澜蝶，澜蝶是王子的女官，自然是王子的奴婢。」


    澜蝶眼中含泪，嘴唇微颤，满面的委屈，自从做了王子的女官，王子还是和从前一般随和。


    王子凡是都不瞒着自己，也从不拿架子，又何曾用这般质疑嘲弄的口吻同她说过话的，心里是一阵的酸苦。


    回想起他被打晕前的那一幕，龙腾不禁火气上涌，又见澜蝶这般的委屈模样儿，就更是平添一股厌烦，那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头涌。


    「我的奴婢？既是我的奴婢就这般吃里扒外，本王子都问不出实话了？你到底是谁的奴婢，难不成是他安插在本王子这里的监视我的钉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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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哥？」龙宝儿也是被龙腾这一声怒吼惊得不轻，她也是惊诧的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澜蝶，又看看满脸怒气的阿哥，此刻她到是煳涂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到这几个揪心的字眼，澜蝶终于是忍不住抬起头，满面泪痕的看向龙腾，眼里皆是伤痛「吃里扒外？王子就是这般看待澜蝶的不成？」


    「我问最后一遍，他同你说了什么？」


    龙腾突然是慢慢坐起来，收起了那笑容，一股寒气从周身慢慢散发开来。


    澜蝶震惊的望着眼前的龙腾，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袭来，他的眼神竟是有种让人不寒而慄的感觉。


    澜蝶本来没有想隐瞒龙腾的意思，因为南疆王说过那件事情在明日将传遍整个王赛，人尽皆知，也就并没有什么隐瞒下去的意义，澜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此刻她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待听完澜蝶的叙述之后，龙腾更是冷笑的厉害「哼！真是一番好算计啊！」


    「阿，阿哥，是这事儿啊！这事情早就传开了的。」龙宝儿一听，原来说的是这事情，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从去年起父王早就有意无意间提及这件事情，表露出了想要阿哥与澜蝶早日完婚的意思，旁人都看的分明，王寨里早就传开了的。


    只是阿哥总在新王宫那边理事，澜蝶作为女官自然是在侧侍奉的，两位当事人到是不太清楚这内情罢了。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就单单瞒着我，到底是我娶王妃，还是他娶？」龙腾用力一锤床沿，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阿哥！这是什么话？不兴乱说的，阿爸也是为了你好的。」


    龙宝儿惊唿，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阿爸和阿哥两人起冲突的，可这些年来，他两人就没有好好说话过，这让她十分的苦恼，总是想缓和他们父子的关系，可总是徒劳。


    「宝儿若是他让你随意嫁一男子，你可愿意？」龙腾突然是十分振重的看向龙宝儿。


    龙宝儿先是一惊愣住片刻，接着便是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般，她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再说什么，可是又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眼里露出无比的惊恐。


    龙腾也是看出了她内心的担忧，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忙安慰着，也算是给了龙宝儿一剂定心丸。


    「放心，有阿哥在，你一定会嫁给你喜欢的男子，任谁也不能逼迫你的。」


    龙宝儿这才心下稍安，两眼婆娑的看向龙腾，又是欣慰，又是感动，这世上果然阿哥是最疼她的。


    可又想到眼前的事情，她此刻看向澜蝶的眼神，却是犯难了，澜蝶姐姐是很好的，可是阿哥若是不想娶她那可怎么好。


    难道，阿哥心里，真有那位芊芊姐姐不成，依着阿爸的意思定是一万个不行的，阿哥也是头犟牛，这可怎么办好呢？


    想起阿哥看那芊芊姐姐的眼神，再加上阿哥那般待她，现下又如此的担心她，龙宝儿就算不经人事，此刻一起想着，压实发现了那女子在龙腾心里的超然地位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虫谷


    当乌采芊再次从迷煳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又被绑回了那个噩梦般的鬼地方，她很想再一次白眼一翻，醒来就回到人住的屋子里，哪怕是间囚室也好呀！


    可惜，在她紧闭双眼试了几次之后，仍然是还在这里，看来想骗自己终归骗不过去的，只能是接受现实这一条路了，乌采芊有些颓然的摇了摇头，自顾嘆息一番。


    此刻又已经是夕阳西下，太阳渐渐藏进了那山坳里，收起了它的光芒，山谷里渐渐暗了下来，那草丛里爬出来的毒物竟是越积越多，看得人心里直发麻。


    这地方果然是不愧为虫谷，当月亮升起时，洁白的月光洒到了地上，各种毒虫倾巢而出，是更加的繁盛，不时一声悽厉的鸟叫，四面八方围绕着的嘶嘶的虫鸣。


    除了这一块空地在月光下，其他地方皆是笼罩在斑驳的黑影之中，周围的景象更是显得诡异可怕起来。


    乌采芊只感觉不远处的草丛里，此刻似乎有着千军万马在大战一般的簌簌骚动。


    她立着的耳朵一动不敢动的听着，似乎无数的毒虫在互相缠斗，撕咬，啃噬着，在也没有闲心来关注她这个大活人。


    果然，过了不过多久，有好些的蝎子，蜘蛛，毒蛇，蜈蚣，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毒虫的尸体，被抛了出来。


    紧接着是更多毒虫尸体一个个被抛出，一时间竟是血肉横飞，毒汁四溅，十分的噁心。


    乌采芊险些看吐了，唯一庆幸的是那些毒虫始终是没有跨过那个圈，似乎这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跨越的禁区一般。


    那些嘶斗的声音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散去，那几条大蛇在撑起身子看了一看乌采芊这边后，便游进了草丛，一干的小蛇也是跟着一道去了。


    其他别的虫子则是在分食那些地上的尸体后渐渐散去，只是地上还有不少的残留的破败尸体。


    就在这些毒虫也散去后，乌采芊本以为事情已经是到此为止了，却是没有想到，一大片的黑色的东西渐渐朝着那些毒虫的尸体靠近，密密麻麻看不清是什么。


    只不过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那一大片黑色东西经过的地方，竟是如扫地一般，地上马上变得干净了，别说那些毒虫的尸体，就连血迹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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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半盏茶不到的功夫，那一大片黑影子蠕动着钻进了另一边的草丛。


    而那边地上，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是干干净净的一片，方才血肉满地的景象，竟是找不到半分的痕迹，乌采芊已是看得呆滞了。


    就这般一夜无眠，乌采芊等着那双大眼硬生生的熬了一宿，第二日一早便是熬成了一双黑眼，精神也是变得有些萎靡，可神经却仍是紧绷着，丝毫没有松懈，主要是不敢松懈。


    只听后头传来隐隐一阵的铁链响动，又是开锁，又是脚步声，便是渐渐近了，越来越清晰，正是卡都提这个篮子，从崖缝里走了出来。


    乌采芊明显感觉到后头又人，却又看不见，奋力的想扭头去看，却也是徒劳。


    到是那卡都，不慌不忙的走过来，直到乌采芊的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口里的布给扯了去，随手扔在了地上。


    卡都将那篮子放在地上，从里头取出一个牛皮水壶，往乌采芊面前晃了晃，乌采芊此刻自然是又渴又饿的，也顾不得去多想，连连点头。


    卡都便是打开那水壶，递到乌采芊的嘴边，必是往里头灌着，乌采芊也是迫不及待，咕嘟咕嘟往下咽，也顾不得那旁边流出来的水漏了满下巴，打湿了衣裳。


    那篮子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乌采芊鼻子是很好的，闻了一夜的虫子的臭味和血腥味儿，这篮子里悠悠飘出来的食物香味她早就闻着了。


    「大叔，篮子里还带了什么，给点儿吃的呗！饿死了。」


    卡都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乌采芊，或许他想到了乌采芊会吓得哭爹喊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求饶放她走之类的，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竟是盯着那个篮子，心无旁骛。


    「哎呀！我说大叔啊！就是要死你也让我做个饱死鬼鬼嘛！饿死可是太惨了。」


    见这人竟是呆看着自己不说话，乌采芊倒是急了，想想，自己都饿了一天一夜了，您就是看耍猴儿能不能先餵饱了，待会儿在看啊！


    这篮子里分明就是给自己带了吃的，不然谁脑子有病，难道提着篮子跑到这里野餐不成？


    卡都十分不悦的白了乌采芊一眼，这才从篮子里取出来一个叶子包着的饭糰，很不情愿的递到了乌采芊的嘴边。


    见着那饭糰，闻着米香的时候，乌采芊的哈达子都快掉一地了，如饿狼一般嘴巴就扑将上去，三下两下，险些将卡都的手都啃了，惊得那卡都急急将手缩了回来。


    看着眼前这位大叔那有些惊着的样子，乌采芊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那饭香是意犹未尽，胃里的馋虫被勾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两眼通红的又盯回了那篮子里还剩的饭糰。


    卡都的目光也是顺着乌采芊看向那篮子，他又是看向乌采芊，想必是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便又拿了两个饭糰来，乌采芊在他手里又是一顿的勐啃。


    直到将那篮子里所有的饭糰都吃完了以后，乌采芊仍是有些念念不舍的瞧着那篮子，又是舔了舔嘴唇，回味着那饭香。


    卡都或是怕她不放心一般，竟是将那篮子提起来，将上面盖着的布揭开，还晃了晃篮子，示意乌采芊没有了，他也不知道突然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愣住了。


    「大叔，你怎么不说话？」


    这个人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过，乌采芊好不容易见着个大活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方才是饿急了，先填饱肚子再说，现下虽然还只是个半饱，好在有些些气力，总要说说话，解解闷儿的。


    「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吧？」


    乌采芊很想那人能说些什么，总得要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吧！可那人偏偏是一个字都不言语，如哑巴一般。


    乌采芊见好言说着，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连一个字儿都没换来，也是不高兴，想着要用激将法刺一刺，就算是被骂也是句话儿吧！


    「大叔，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你是哑巴吗？」


    那人却是瞪着乌采芊瞧了一眼，看得乌采芊是一阵的发毛，可他却仍是什么也不说，提起篮子径直就往后走了。


    「喂！喂！你们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说话啊！」


    见那人要走乌采芊有些慌，便大声喊了起来。


    顿时，乌采芊只觉得胸口一阵的憋闷，脑中闪现出无数的人影，有几张模煳的人脸交替争夺着，最后一张男子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


    「龙腾，我要见龙腾，我要见龙腾。」


    乌采芊看清了那男子的脸，可是胸口却是一阵翻涌，口中腥甜，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中蛊


    当卡都到南疆王处復命时，却是双拳一抱，迟迟不肯放下，脸色也是深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有话要说？写来。」相处这许多年，南疆王自然是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卡都又是一礼，这才向着那寝殿一角的书桌走去，取了纸笔，草草几笔之后，便呈给了南疆王。


    南疆王看到那简单的一行字，眉宇间确是凝重起来，轻轻闭上双眼，沉思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你去把王子叫来，我有话要问。」


    卡都领了命便去了，南疆王那拿着纸的手颓然垂下，手里的纸也是滑落在地，那上面一行字清晰展现「乌女中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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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腾脸色仍是苍白，澜蝶想要去扶着他，却是被他用手一栏，他仍是身形笔直的一脚跨进了南疆王的寝宫。


    在那门口，澜蝶只能是焦心的在门口等待着，卡都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澜蝶一眼，便跟在龙腾后头进去了。


    龙腾独自一人进了寝殿，此间是南疆王有重要的私密话要说，并不能容旁的人在场，卡都谨慎的在寝殿外头候着，随时等待着南疆王的传唤。


    「你来了，坐吧！」见着龙腾进来了，南疆王有些无力的拍了拍床边。


    龙腾并没有过去床边，而是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冷眼看着床上的南疆王，他今日的精神似乎不是太好，让人觉得陡然苍老了不少，龙腾不禁眉头微微皱起。


    「你给她施了蛊？」南疆王见他这般模样，更是不悦，直接就切入了正题。


    龙腾眉眼一抬，却是没有太多惊讶的神情，这般的小伎俩，迟早是也熬被戳穿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种小事父王就不要费心了，人在哪里？」龙腾抿了抿唇，尽量克制自己没有呈现出过分的担忧。


    他知道，他此刻越是紧迫，父王便会越是不放松，此间无非是父子二人间的博弈战术罢了，而乌采芊不过是个毫不知情的引子。


    「我要听实话，你到底是要利用她勾出乌家，还是有了别的不该有的念头。」


    南疆王突然是一道寒芒，带着些阴损的看向龙腾，言语间除了试探，便是浓浓的警告之意。


    「儿臣自然是为了那件东西，也是为父王平息胸中氤氲多年的怒气。」


    龙腾突然是淡淡一笑，索性往后面轻轻一靠，那后背在椅背上硌得生疼，他却是愈发笑得比姑娘家还灿烂，他看起来是十分闲适的坐着，可后背的伤势却是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南疆王自然是没有上龙腾的当，这个贼小子脸上如此平静，内心肯定不会是如此。


    若是他真不上心，便不会为了那丫头三番五次的过来寻人，整个王寨都快翻过来了，难道就是为了个将死之人，任谁也是不会信的。


    「想必乌家早已经收到信了，东西不管有没有下落，总归是要有个信儿了，那这丫头留着也是碍眼的，也就不劳王儿费心了。」


    南疆王似自言自语般说着，好像在讲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那父王打算如何处置她，好歹她是王儿带回来的，总不好落人口实。」


    「放心，为父肯定是不叫王儿为难的，必定处理的干净。」南疆王阴冷的一笑，却是朝着门口看去。


    「卡都，进来。」


    龙腾有些不解的也朝着门口看去，龙腾走了进来。


    「事情可在办了？」南疆王看着卡都。


    卡都目不斜视，只是冲着南疆王拱手深深的一礼，然后点了点头。


    「哼！如此便好。」南疆王竟是唇边扯出了一分笑意，甚为满意的样子，这才转眼看向龙腾。


    「已经在处理了，王儿尽可放心。」


    「父王准备如何处理？如今她在大楚的身份可不一般，若是处理不当，有人追究起来，可不是好善了的。」


    龙腾已经察觉出其中不妙，那玩笑的样子也是渐渐敛了。


    「追究？虫谷里头成山的白骨谁能辨得出来？」南疆王又是一阵的冷笑。


    「什么？你，你竟然…」龙腾再也掩饰不了那暴怒的情绪，嗖的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指了指那一脸无恙的南疆王，却是再也没说什么，便疾步走出，扬长而去，南疆王冲着卡都一个眼神示意，卡都也跟了上去。


    一从南疆王的寝殿出来，龙腾便是朝着宫门狂奔，一时间后背皲裂，血染红额大半，他也顾不上了。


    「王子，王子，这是怎么了？」


    见王子如此这般着急的狂奔而来，澜蝶想要问些什么，可龙腾理都没有理她，一路的跑了，见后头卡都追上来，看来真是有急事。


    澜蝶心下也是一阵的打鼓，扯着一个路过的宫女便是急急交代「快，快去请公主，要快！」


    那小宫女被她这番奇怪的举动惊得只点头，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澜蝶早就跑的没影儿了。


    「舅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见龙腾那般没命的跑着，澜蝶也是大惊，逮着卡都便问。


    卡都只是朝着前头指了指，澜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是虫谷那边，远远望见王子正骑着马，正是朝着虫谷的方向一路飞奔。


    她心下大骇，似乎猜到些什么，此刻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王子这般没命似的奔去，这下可是真糟了。


    「哎呀！舅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下要坏了。」


    澜蝶又是急又是气，狠狠一跺脚，又只得是几大步跨上马背也跟着追了上去。


    而此刻在虫谷这边，一众卫兵正是在将那一圈红黑色的泥土开了个口子，挖去那些撒了药的泥土，填上圈外普通的干燥泥土，那红黑色的圈子，立马出现了一条白色线条的口子。


    紧接着那些卫兵又是提了个木笼子过来，那木笼子里有几只活鸡，卫兵将那木笼子打开，抓了一只鸡出来，又将那木笼子关上。


    十分娴熟的，卫兵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银光一闪，便是摸了那只鸡的脖子，顺手就扔了出去。


    那只鸡还没有断气，脖颈间鲜血四溅，染红了半身的鸡毛，它惊恐的在那圈子里乱叫乱跳着，做着生命最后的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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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六十四章 怪事


    那鸡做最后垂死挣扎之际，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着跑，撒了满地的鲜血，那笼子里的鸡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危机，都纷纷杂乱无章的鸣叫起来。


    乌采芊此刻还在半昏半睡之中，她被那些鸡的叫声吵得很是烦躁，挤了挤眉头，这才缓缓睁开眼，抬起头来。


    当她看见眼前这一幕是，开始还有些迷煳，但当她看清那圈子被开了到口子之后，她顿时就明白了。


    她又看了看那只已经倒在地上还在苟延残喘鸡，血都快流干了，倍感自己的脖子也是一阵一阵的凉。


    一时间，血腥味瀰漫开来，那不远处的草丛之中似乎开始骚动，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聚集着一般。


    不一会子，便是从那半人高的草丛里钻出了几条大蛇，吐着猩红的芯子，摇头摆尾的往这边游了过来，跟在后头的便是无数的小蛇。


    顿时，乌采芊那瞪得铜铃铛般大的眼睛都快瞪裂开了，嘴巴也是张得忘了合上。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啊！那些蛇还没进圈子，另一边的草丛里竟是钻出了众多的蝎子，也就在这前后脚的功夫，一时间四面八方的草丛里都钻出来无数的毒虫来。


    此刻乌采芊身子都已经吓软了，她侧头一看，那些卫兵已经是站在一个离地的高台上了，那一笼子的鸡也被拎了上去。


    见蛇虫已是出动，那卫兵又是将笼子打开，抓出一只鸡就扔进了那圆圈的场地中，那鸡也是受了惊吓，扑腾着站起来，看向那边，几条大蛇已然是紧紧盯着它了。


    那鸡似乎也是察觉出了什么，惊惧的将翅膀扬起脖子伸长，鸡冠充血通红，双眼也是通红，脖子上的毛全都竖了起来，嘴里拉着咯咯的长音，威吓着，叫嚣着，满身的戒备攻势。


    那些蛇早已被鲜血刺激得兴奋，这会子又见着这只活物，更是斗意十足，几条大蛇身子一躬，竟是瞬间塌下来，如利剑一般梭了出去，直击那只活鸡。


    最前头那条蛇上前，那只鸡也是不示弱，朝着蛇头就是一顿的勐啄，那蛇一摆尾巴就缠了上去，死死绕住一圈圈纠缠环绕越缠越紧。


    那鸡也是奋力做着挣扎，扯着嗓子咯咯叫着，那笼子里的鸡似乎也听明白了，跟着一阵的骚乱叫唤起来。


    更多的蛇和各种毒虫被那鸡刺激的血液沸腾起来，那只满身是血还剩半口气挣扎的鸡自然也是没有逃过厄运。


    一时间涌上来的毒虫们开始夺食，那两只鸡被覆盖得没有了踪影，几声极其悽厉的哀鸣之后，似瞬间被斩断，戛然而止，就连那哀鸣的声音也没有了。


    不肖片刻的时间，那堆积得小山包似的蛇虫便慢慢散开，那一处，竟是连鸡毛都看不见一根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高台上观看行刑的卫兵们打开笼子，将剩余的几只鸡也抛入场中，离乌采芊所在的位置是极其的近。


    那些鸡早已是吓得不行，扑腾起来便四处逃窜，这便惹得那些蛇虫追赶，扑涌上去。


    到是有一只鸡极其的淡定，它就站在乌采芊几尺开外的地方，似乎摔的有些蒙，还没有太反应过来，它站在那里，呆呆的，竟是歪着脑袋打量着乌采芊，小眼睛还滴熘熘转着。


    「你个蠢鸡，跑啊！快跑啊！」


    乌采芊看着那些鸡一只只被扑倒啃噬，而眼前这只也太过淡定了，真是急得不行。


    可那只鸡似乎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根本就不朝四周案惨烈的景象看一眼，而是继续十分好奇的打量着乌采芊。


    似乎那鸡还是觉得离得有点远还是怎么着，竟是继续上前几步，不慌不忙的朝着乌采芊走去。


    「哎哎哎！你过来干嘛，滚滚，滚滚滚，离我远点儿，滚开。」


    这下乌采芊慌了，眼看着其他几只鸡已是被啃光了，那些蛇虫已经是在慢慢朝着场上，仅剩的唯一一只鸡涌过来，可这鸡却是在一步一步走向乌采芊。


    那鸡哪里听得进去，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乌采芊走进，也就是在离乌采芊脚下一臂远的位置，那只鸡终于是被蛇虫大军赶上。


    一时间涌上来的蛇虫堆积如山，就在乌采芊的眼皮子底下，花花绿绿的涌动，缠绕着，此刻的乌采芊吓得是气息都秉住了，眼睛已经是瞪到了极限，双眼充血。


    眼看着那小山渐渐变矮，想必是已经被啃噬完了，乌采芊全身已是瘫软，眼前这一幕太过可怕了，乌采芊紧紧闭上眼睛，「啊！」她害怕的大叫着不敢去看，此刻脑中已是一片的漆黑。


    那些蛇虫大军仍然没有停住脚步，继续朝着乌采芊扑过去，可是让人震惊的怪事，在这一刻发生了。


    那些蛇虫一到乌采芊的脚下竟是如河水分流一般，分散两边，往前头去了，似乎根本就没有在乎这里这个大活人似的。


    「啊！」乌采芊继续大叫着，可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半分的疼痛，她又是害怕又是奇怪，壮起胆子慢慢眯起半边眼睛偷偷看去。


    这一看也是震惊，这场景哪里经歷过的，那般多的蛇虫从自己的脚边过去，纵然是没有沾上自己半分，却是吓得不轻，本就提得老高的心又是一紧，一口气没上来，便吓得又昏死了过去。


    那些站在高台上观刑的卫兵们也是一个个惊讶的不行，谁见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哪里有食物到嘴了了不吃还绕着走的，难道是餵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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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应该啊，才餵了几只鸡而已，再说了，这些毒虫都是极其兇恶好斗的，就算是不饿，也是要咬死后啃个稀烂的，这丝毫未范，还绕着走，这是闹得哪出？


    「怎么回事？」


    「对啊！这是什么情况？」


    「这这，这这！」


    那几个卫兵已经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来形容了。


    可行刑已经开始，直到那些毒虫自顾退去，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去察验是什么情况的。


    可就在这些人好奇之时，却是听见那崖壁缝里的石门开了，从里头跑出来个人。


    当龙腾气喘吁吁，心里狂跳的出现在那刑架后头时，眼前的景象也着实是让他震惊不已。


    乌采芊被绑在刑架之上，可无数的虫蛇环绕着，可她没有受到半丝的惊扰，她安静的垂着头一动不动。


    龙腾不知道乌采芊人到底怎么样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声狂吼。「乌采芊！」


    第二百六十五章 轻薄


    「乌采芊！乌采芊！」


    龙腾继续往里头走着，这门口的路上四周的泥土里也都是混了驱虫药粉的，并没有半条虫蛇的影子，可那刑场上却是满地都是，单单是那惊悚的场面，都能将人吓得半死。


    眼看着龙腾离那刑场越来越近，此刻后头追来的卡都和澜蝶也是赶了过来，澜蝶赶上前去一把抓住龙腾的胳膊，「王子，去不得！」


    「走开！」


    龙腾用力一甩胳膊，将那上来拉的澜蝶甩到一边，幸而被卡都扶住，方才没有摔倒。


    龙腾继续朝前走去，却是后头接着又伸过来一个十分有力的手臂，紧紧又将他抓住了。


    他又是一甩，这回却是没有甩脱，反而是愈发的紧，如被铁钳钳住一般，他恼怒的一回头，却是看见卡都捏着自己的胳膊，双眼也正瞪着自己。


    「放手！」龙腾眉峰一抖，大呵着。


    也就是在这时，一大队的侍卫从后头涌了进来，皆是跟着卡都后头来的。


    卡都没有半分要放手的意思，澜蝶见二人此刻也是僵着，便忙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驱虫，将乌姑娘救出来。」


    可那些侍卫哪里肯听她的话，都是看着卡都等着他的吩咐，卡都也是早就看见了场中那奇异的景象，若是不将那女子救出来，王子便是不会罢手的。


    便是自己做了主，冲着众侍卫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按照澜蝶的意思去做。


    龙腾脸色也是无半分的血色了，背后伤口崩裂的血迹早已是湿透衣衫，在一度的失血，让他身体是更加的虚弱，澜蝶忙上去想要将他扶到一旁。


    见那些侍卫已是喊了施刑的一干人等取了大桶大桶的药粉去驱虫了，这才不再执拗挣扎，也是没了多少力气，同澜蝶在一旁等候。


    过了不多久那些虫蛇重新被驱回谷中，那个隔离刑场的圈已是被重新修补好，卡都将那昏迷的乌采芊从刑架上解了下来。


    就在龙腾寝宫的一间偏殿之中，龙腾顾不得自己伤势未愈，仍是在一旁坐着等那躺在床上的乌采芊醒来。


    一众的太医都觉得这事儿太过于蹊跷，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进了虫谷刑场施过刑的人竟是毫髮无损，也是头一遭瞧见。


    「阿哥，阿哥，你伤的这般重，怎么不好好养着！」


    龙宝儿从外间急急奔了进来，直到龙腾的面前，见他脸色是如此的难看，眉间也是担忧得不行。


    「我没事。」


    龙腾只是淡淡一句话，眼睛却是始终盯着床上那边，并未挪开半分。


    见阿哥如此，龙宝儿来之前也是听说一些情况的，忙安慰着「芊芊姐姐吉人天下，自是没有事情的，阿哥宽宽心，让宝儿来照看芊芊姐姐，阿哥自去歇息吧！」


    那澜蝶又是朝着龙宝儿使了使眼色，看了看龙腾的后背，龙宝儿立刻会意，忙往他后背一看果真又是血红一片，便惊叫起来。


    「啊呀！阿哥，伤口又裂了，太医，还不快过来给阿哥看看。」


    乌采芊朦朦胧胧中便是听到了龙宝儿的声音，这声音仿佛犹如天籁之音，接着那龙腾的脸竟是不知不觉又呈现在她脑海中，亲切非常。


    乌采芊竟是唇畔带着几丝笑意的醒来，全然忘了那恐怖的场景了。


    「龙，龙腾！」


    「王子，公主，乌姑娘醒了，醒了。」一位太医一见乌采芊醒了，忙喊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龙腾一个健步便是跨到了床前，那太医便是识趣的纷纷让开道来，有些子侷促的垂首立在一旁。


    「醒了。」


    看着床上的人，龙腾竟是一笑，似乎是相隔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平实而温和。


    「嗯！醒了。」


    乌采芊微笑着，眼睛里闪着光，是欣喜，是激动，她从未想过这般的场景，很有些不真实。


    「你们都下去吧！」龙腾朝着后面摆了摆手。


    「宝儿，你也出去。」


    「阿哥，我…」


    龙宝儿见阿哥竟是连自己都要遣出去，很有些不服气，正要上去问一问，便是被人一拉，回头伊兰是澜蝶，澜蝶做了个静声的手势，便是拉着她往外走。


    龙宝儿有些不舍的朝那头望了又望，这才被澜蝶拉着出去了，那干太医早就都悻悻然，脚底抹油熘了。


    「你…」


    龙腾靠近案床边坐着，正想要问些什么，才开口却是见乌采芊突然扑过来，却是紧紧抱住了他，一时间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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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热乎的，是活的，太好了，太好了，吓死姑奶奶了，唉哟！哎呦！吓死了，吓死了。」


    乌采芊竟是一边叨念着，一边拍着龙腾的后背，似乎在拍着自己的胸口吓得不轻一般。


    龙腾后背本就有伤，这被一拍更是疼的眉头锁起，却是死死忍着，一声不吭。


    「哎呀！对不起，对不啊！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的，冒犯了，冒犯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候乌采芊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抱着个男子，做轻薄之装，忙松了手一个劲儿的摆手道歉。


    「无事！」那龙腾是淡淡一笑。


    可也就是在摆手之际，乌采芊见着自己满手的血迹，一时间眼睛瞪得老大，长嘘一口气。


    未免自己才醒过来又晕死过去，她又立马紧紧抱住龙腾，双眼也是紧闭，生怕在看见案一抹血红。


    「对不起，对不起，我晕血，见着血等下又晕过去了，对不起，对不起，真不是要轻薄你的。」


    她越是说越是将龙腾搂的紧，可他的整片后背却是滑腻腻的了，乌采芊纳闷这是什么，便睁眼一看，直愣愣瞧见那满后背的血迹，又是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是过了几个时辰，龙腾已是包扎完伤口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又重新坐在那床边了。


    乌采芊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这屋里静悄悄的，又是除了龙腾无半个旁人。


    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很是不好意思，脸上是一阵又一阵的发烫来着，偷偷眯起眼睛看，却是见那人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瞧够了没有，怎么，轻薄完了就没事了？你准备要装睡到几时？」


    乌采芊只觉得羞臊的，恨不得打个地缝钻了，原来他早知道自己醒了，便实在是装不下了去了，便索性不装了，轻咳一声，伸了个懒腰，假装刚刚醒来的样子。


    「嗯！还是睡床舒服啊！哎呦，王子还在这里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南疆至宝


    「吓坏了？」龙腾望着那有些强颜笑着的乌采芊，也不笑话她了，反而是当真关切的看向她。


    乌采芊这才渐渐敛了笑意，眉尾余光一时间有些暗淡，点了点头，那样的场景，有哪个姑娘家是不怕的。


    「你此刻，在我宫里，没事了。」


    见她那样子，龙腾竟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有些无措的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似安慰，也似承诺。


    乌采芊乖巧的又点了点头，似受了惊吓的小兔得救了一般。


    又是顿了片刻，龙腾这才打定了主意，慢慢开口。


    「我父王这般做，是想因着在你这里取回一件东西，那是件极要紧的东西。」


    或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又或是南疆王下手太过狠辣，龙腾总觉得很是对不起乌采芊，毕竟她是他带回来的客人。


    尽管此刻乌采芊是毫髮无伤，可若不是那令人费解的一幕发生，怕是此刻乌采芊早已是成了那成山的白骨中的一具了。


    「东西？什么东西？我这里怎么会有你们要的东西？」


    这话到是让乌采芊非常的费解了，她是第一次来南疆，那龙腾的父王她可是见都没有见过，这从哪里说起结的梁子，东西更是没有的，自己出门银两都带的不多的，别的就更别说了。


    龙腾抖了抖眉毛，有些为难的说着，「那东西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可确实是在你们乌家的。」


    「什么东西？」


    听龙腾这么一说，乌采芊更是兴致勃勃，一骨碌爬起来便是凑近了龙腾，一双杏眼里竟是闪着好奇的小星星，全然将先前的害怕忘了个干净，只剩下那满满的好奇心了。


    「南疆至宝！」


    龙腾眼里竟是黯然了几分，这样东西牵扯了父王几十年的心绪，也成了他自幼便被训导的一项任务，寻回南疆至宝便是他该做的本分。


    可现如今他渐渐长大，对于父王的那番教诲，却是渐渐有了些歧义，有了自己的看法。


    难道那将东西就这般的不能割捨非要追回？谁都清楚时隔多年，那东西定是不在了，或许难以割捨的并不是东西，而是父王的一番执念。


    这倒是让乌采芊兴趣十足「南疆至宝！是什么呀！说来听听。」巴巴尔的望着龙腾，肯肯切切的等候着下文。


    「夜色重楼！」


    「夜色重楼？那是什么东西？没有听过啊？」乌采芊伸着那好奇的小脑袋托着下巴，是愈发的纳闷儿。


    「七叶一枝花你不陌生吧！」龙腾看向乌采芊缓缓开口。


    「药材嘛！自然是知道的。」


    「那夜色重楼，便是七叶一枝花的一种，叶片俱是滴血成色，那花蕊与蒴果俱是漆黑如夜，剧毒无比，且只在夜深人静，无星无月，夜如墨色时才开花。


    它既是毒药也是解药，可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却也可解天下奇毒，此品种只在古书上有记载，世间极其罕见，可谓弥足珍贵，而我南疆皇室便曾经有一株。」


    龙腾慢慢解释着，却是似乎只是在说种古书上记载的药材罢了，并没有特别让人惊异的地方，或许是对此事已经是疲惫了。


    「还有这么神奇的药材，那还真是至宝！有了它那不是什么毒都能解了！」


    乌采芊听着却是有些小兴奋，她好歹也是医药世家，若是世上真有可以解百毒的药材，便可以就好多好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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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株夜色重楼在我南疆王室的呵护下，在那虫谷的深处，几百年无人知晓。


    就连我南疆子民也皆只知道，传说中的夜色重楼在南疆出现过，不曾知道还有在世的。


    他们知道虫谷之中数不尽的毒虫，却无人知道这虫谷的存在，都是为了守护那仅存于世的一株夜色重楼。」龙腾说着，唇畔却是毫无掩饰的露出几分轻蔑的自嘲。


    「你是说那夜色重楼便是在那虫谷之中？」


    乌采芊被他引得又想起那虫谷来，那些兇悍的毒虫简直就是噩梦一般难以挥散。


    「我说的是曾经在虫谷，那唯一的一株夜色重楼早在十几年前，被你乌氏的那位老先生给请走了。」


    「乌氏？」这下到是轮到乌采芊疑惑不解了。


    「准确的说就是你的太爷爷。」


    「我太爷爷？」


    乌采芊那原本就很大的一双眼睛，此刻是瞪得比牛眼还大，这个消息也来的太突然了一些，不可谓不是当头一棒，又是惊，又是懵。


    「没错儿，就是你太爷爷，那位来到南疆救了诸多性命的乌老先生，临了离开我南疆时，顺手捎走了那一株夜色重楼。」龙腾有些好笑的看向吃惊不已的乌采芊。


    乌采芊一听，没见微微蹙起，她细细一想，确实是听说过太爷爷去了一趟南疆的。


    幼时自己被金甲飞翅蜈蚣所咬伤，命在旦夕之际，也就是恰巧太爷爷从南疆带回来些个珍贵药材，这才配出了药，救了自己的小命儿，难道太爷爷真顺走了他南疆的至宝不成？


    「那个，容我好好儿想想啊！」


    乌采芊不禁有些心虚的神情闪躲着，可既然人家能如此清楚的叙述出来，必定是有凭证，不会乱攀扯的。


    再者说，太爷爷本就是个医痴，就更是个药痴了，如此世间罕见的宝贝药材，他要是不觊觎，那才是说不过去的。


    龙腾或是怕她为难，这爱笑着说「你不必为难，我是断不会为着这事儿怪你的，想必乌老先生用这药材也是救人性命的。」


    「对啊！对啊！太爷爷肯定是救人的。」乌采芊连连点头迎合着，觉得他这话真的是十分的有道理。


    「看来，你知道！」龙腾眼睛里一闪，便是狡猾的一笑。


    「不不不，我不知道！」乌采芊忙连连甩头，生怕被什么粘住摔不掉一般。


    龙腾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一个劲儿的笑，且是十分的温和，似乎洞察了一切，胸有成竹，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乌采芊被他这般看得愈发的心虚起来，便是不想在这般的躲着，也是怪没趣儿的。


    反正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了，虫谷那般是玩玩不想在经歷了，或许坦白了还能换个痛快的死法。


    「好吧！我也不瞒你了，太爷爷或许真的是将你南疆至宝带回去了。


    而且，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事情是如何了，或许你们要找我取那样东西还真是找对人了，那东西还真就在我身上。」


    第二百六十七章 往事


    「什么？在你身上？」这下到是轮到龙腾惊讶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这样。」


    乌采芊有些无奈的嘆了口气，又瘪了瘪嘴，很有些无奈。


    「拿来看看？」龙腾冲着乌采芊一顺手，眉宇间确是很不相信的样子。


    「这可拿不了！」


    乌采芊忙摆了摆手，见龙腾似乎根部不信，那眼神竟是要吃人一般的正经起来，又是惶恐的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退。


    「真拿不了，不哄你的。」


    乌采芊摆出一副十分可怜和委屈的样子，可龙腾似乎看穿她想要矇混过关的模样，仍是丝毫的不理会，一只手并没有丝毫收回去的意思。


    「哎呀！我说大哥，我真没有哄你，是在是拿不出来啊！事情是这样的…」


    被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乌采芊只得是将前因后果，以及刺激猜测的由来，毫无隐瞒，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那段封尘已久的往事，还是个比较具有戏剧性的故事，龙腾也是无事，那手便是自然的收回来，细细听着乌采芊说着那断往事。


    原来在十多年前，也就是老乌医门主在南疆云游之际，那时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女童乌采芊，在山中玩耍时，被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十分罕见的金甲飞翅蜈蚣给咬了。


    虽然那金甲飞翅蜈蚣终是被逮住了，可小乌采芊的毒却是解不了，那金甲飞翅蜈蚣世间罕见，不论是解毒的良药还是毒药，均不能化解其毒性，就算是现如今的乌医门主乌千墨也只能是维稳让其延缓发作。


    那时，乌千墨只得是书信给远在南疆云游的爷爷，望其能带回来化解金甲飞翅蜈蚣的毒性的奇药。


    那封信发出去后不久，那位乌医门的老太爷便真的回来了，还带回来诸多大楚所没有见过的珍奇药材。


    并且乌老太爷还用一味，据说只有在古书中记载过的绝迹药材解了乌采芊的毒，而且从那时起乌采芊就算是生活在山中，也在没有被虫蛇毒物咬过。


    「如果没错儿的话，太爷爷便是用那夜色重楼救了我的，而且我的血，似乎可以解毒？」


    乌采芊有些失神的举起自己的手腕，看着那光洁如碧的手腕，有些出神。


    「此话怎讲？还有这般事？」龙腾甚是惊讶乌采芊的这般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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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幼生在南疆，长在南疆，自是知道一些制毒人之术，用毒餵出来的毒人全身都是毒，就连血液都是带有剧毒，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血可以解毒的，这完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


    乌采芊便将她的血作为药引解了李恆翊瘴毒之事大概说了一遍，这让龙腾更是震惊不已。


    「那便是了，夜色重楼果然神奇，这话，你万万不可在说与任何人听，若是传出去必定是轩然大波，你将成为众矢之的。」


    龙腾突然是激动得双手捏紧乌采芊的双肩，他有些激动，却更多的是担忧。


    他了解他的父王是个怎样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乌采芊是因为服用了那夜色重楼而有了这般特殊的体质，一定会将她当做药物来研究的。


    「嗯嗯！」见龙腾这般紧张的样子，乌采芊也似乎察觉出若是这个秘密透露出去，肯定是没有好事情的，忙连连点头。


    「咦！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对了，你的后背？」


    这般近距离的，乌采芊将龙腾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一向透着健康色彩的脸，竟是如死灰一般，又是想起方才是因为看见他后背的大片血迹才晕过去的，便更是好奇了。


    见她竟是问这个，还探过头来准备去看他的后背，龙腾忙往后挪了挪，拦住了她好奇的目光，随口便遮掩着「哦！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真没事儿？」


    乌采芊是一脸的不相信，从没见过龙腾这般差的脸色，再说了那一后背的血，又岂会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小伤就能让人信了的。


    「我说没事儿就没事儿！」


    龙腾假装不高兴的瞪她一眼，便也是恰巧在这时，乌采芊那肚子竟是咕咕叫了起来，算是给他解了个围，惹得龙腾脸色还没绷好便又笑了。


    「是，是我饿了！」


    乌采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难不死，乌采芊这番在见龙腾是觉得他是越看越亲切，越看越欢喜。


    那原本的惊惧，紧张，惶恐等等的情绪，尽是越靠近龙腾越是烟消云散了去，只觉得舒适放松了。


    然而一放松下来，竟是肚子都放松了警惕，一时没管住，咕咕叫着，而且是越叫越凶，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等着，你先躺会儿，我让他们备膳去。」


    龙腾温柔一笑，便是起身了。


    「哎呀！是得在好好躺躺，这躺着床真是太舒服啦！果然啊！这人还是得睡床的，站着哪里能睡得好的。」


    乌采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是往床上一躺，二郎腿一翘，无比享受的样子，或是想起了前几日被绑着的情形，不禁有些感慨，竟是与那床有些难分难捨了。


    听他这般说，龙腾没有接话，便是往外头去了。


    见龙腾走了，乌采芊原本那毫无担心的样子竟是慢慢暗沉下来，她又是坐起来，她突然想起一事，便是那日那位气度不凡的人同她说的话，此刻经龙腾说起，料想便是南疆王无疑了。


    此刻这王寨中，能人不知鬼不觉劫走王子的客人，而且还能动用杀刑，除了南疆王还有谁能有这般大的权势，就算是不聪慧，此番也是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既然那南疆王对自己动过一次杀心，那必定自己就不安全了，而且听那南疆王的意思是已经给了乌医门消息。


    此番家里必是收到消息了，既然南疆王已经对自己下杀手，那这便是一个诱敌的骗局。


    为了救自己，家里定是会来人的，可不管是谁来必定是不能活着回去了，一定要赶在来人之前，想办法让家里收到消息，绝不能中了圈套。


    第二百六十八章 帮忙


    在侧殿的门口，见两个宫女正端了吃食要进去，龙腾一挥手将那后头端着汤盅的丫头拦了。


    他示意那二人稍等片刻，却是从那袖口中取出一枚银针，将中指扎了一下，揭开那装着燕窝的小盅，滴进去两滴鲜血，拿起那勺子搅拌几下，那深深的血色便是消失不见，化入了同样带着浅浅红色的燕窝中。


    龙腾唇边却是沁出几分柔柔的笑意，竟是看得那两个宫女一阵的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抿嘴偷笑着。


    「此事若是泄露，你们知道后果。」


    龙腾见那偷笑的两个宫女，却是眉头突然一凝，那温暖如春的笑意瞬间冰封如雪了。


    「是，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


    那两个宫女吓得竟是一颤，手里的盘子都险些端不住，忙惊恐的应承。


    此刻二人哪里还敢有半分的偷乐，方才微红的脸一下子便吓得惨白，头垂得更是低了，大气都不敢出，正是后悔的要命，这怎么就让自己瞧见了，真是躲又躲不得，进退两难。


    龙腾冷冷将那炖盅盖上，银针随即又毫无痕迹的插入袖中，一个眼神，那两个宫女便又是一吸气。


    龙腾转身就往里头走，那两个宫女端着盘子连连跟在后头，脚步轻稳，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你怎么起来了，不多躺会儿。」一进门，龙腾便是见乌采芊起来了，坐在了桌子旁，正端起茶来喝。


    龙腾径直过去，便是将她正端到嘴边的茶给接了过来，随即放到一边「不是饿了吗？怎么喝茶，还是先吃些东西。」


    「哎哎！渴着呢！」乌采芊一双眼睛竟是随着那茶杯去了，还不忘抿了抿那实在是有些干涩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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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这个！」龙腾只是一笑，一侧身将那宫女托盘里的汤盅端过来，放到乌采芊的面前。


    接着又是将另一名宫女托盘中的食物都一一放到桌上，便是又一挥手，让那两人出去了。


    「是什么汤啊？嗯！这么多好吃的，真香，饿死我啦！」


    一见这汤盅还有好吃的，乌采芊被夺去茶杯的不高兴立马散了，是两眼冒金光，两手痒痒的搓着，痴笑一般的看着桌上的吃食。


    「都是你的，吃吧！我保准不笑话你的吃相，反正都习惯了。」


    龙腾便是笑着揭开那汤盅的盖子，立时一股清香飘来，乌采芊忍不住凑上去看，哈达子都快滴进去了。


    「嗯！那我就真的不客气啦？」


    乌采芊还是似有些矜持的眯着眼睛，讨好的看向龙腾，可是那痒痒的手，早已经是不老实的慢慢摸到汤盅上去了。


    龙腾有些忍不住好笑，却是努力憋着，佯装认真的凑上去将那汤盅又往乌采芊的面前一推「真不用客气！」


    乌采芊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诱惑，那燕窝的清香直直钻进鼻子里去了，口干舌燥的椽动着的嘴唇在也憋不住，端起那汤盅就开始喝。


    只觉得顿时一股清凉顺喉而下，那胸口沸腾好几日的躁动顿时轻减了不少。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燕窝是如此的好喝，如天上的琼浆玉液一般，她瞬间如着了魔一般，拼命的吮吸着。


    直到吸进最后一口，还似有些不甘心，双手捧起那汤盅，仰起头，将残留的汤汁一滴不剩的倒进嘴里。


    「好喝吗？」龙腾笑意渐浓。


    「嗯嗯！好喝的紧。」


    乌采芊连连点头，真是觉得好喝的恨不得连汤盅都啃了的模样，死死端着都不肯撒手。


    「好喝就好，晚上再喝吧！快吃些东西。」


    龙腾有些好笑的夺过乌采芊那不肯放手的汤盅。


    乌采芊这才有些不舍的瞟了那汤盅一眼，又才将目光转向那桌上的吃食，又是眼中金光一闪。


    她丝毫不客气的扯了那油光直冒的烧鸡一条腿，立马便露出里头白花花还冒着油的嫩肉来，一口塞进嘴里，满嘴肉香，果真是鲜美滑嫩无比。


    龙腾就这般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女子，将桌上的吃食风捲残云，最后还不忘满足的，将手指上残留的油脂肉香，放进嘴里舔了一遍。


    「可吃饱了？」


    「嗝儿！饱了！」


    乌采芊此刻是吃的肚皮熘圆，不禁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儿，这可是进入这王寨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啊！


    「那你吃了我的东西，是不是就算是欠了我的人情啊？」龙腾便是邪邪一笑。


    「嗯！算是吧！」


    乌采芊又是舔了舔嘴唇，还在回味那烧鸡的肉香。


    「那我请你帮个忙，不过分吧？」


    「说吧！就沖这些，能帮的我肯定帮，本小姐闯荡江湖，也是义字当头的。」


    乌采芊指了指那桌上残留的鸡骨头，双手一撑膝盖，眉峰一收，立马是显现出一副豪迈英雄儿女的英气来。


    「我父王让我娶澜蝶为王妃。」


    龙腾慢条斯理，的走到乌采芊的跟前，挨着她身旁的凳子坐下，脸上却顿时生出些许的伤感来。


    「好事啊！恭喜啊！那我岂不是要备上一份厚礼才行！」乌采芊一喜，抬起手就是一拍龙腾的肩膀。


    那龙腾却是眉头一皱，疼的「嘶！」了一声，


    「对，对不起啊！我忘了你有伤，我也是替你高兴的。」乌采芊这才想起来龙腾的上，脸上是一阵的红，怪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可高兴的！」


    龙腾眉梢又拧了拧，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


    「我觉得澜蝶挺好的啊！难道你不喜欢？」


    听了他的话，乌采芊反而是来了兴致，一副十分看好戏的的小模样凑上去，挤眉弄眼着。


    龙腾见她俨然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样子，显然是很不高兴，白了她一眼「你喜欢，那你娶了好了。」


    「唉！只可惜，我这般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不知道迷煞多少怀春少女，却是个女儿身，真是糟践了啊！唉！我就是想帮你娶了，人也不会嫁我啊！可惜了，可惜了！」


    乌采芊又是忍不住一番自吹自擂起来。


    「我说真的呢！是朋友就别看我笑话，还说讲义气，临到事儿了到是推得干净！哎！朋友果真是最靠不住啊！」


    龙腾很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又是一声仰头长嘆。


    「好好好，你说，你说怎么帮忙，依你就是！」


    见他这番的可怜样儿，乌采芊又是一时的心软，情急之下，便上来安抚。


    龙腾便是凑上乌采芊的耳朵，嘀咕了几句，奸滑的一笑。


    乌采芊先是一愣，却是眼睛越瞪越大，侧过脸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龙腾，只见龙腾此刻却是笑得极为舒畅。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将计就计


    「哼！真真是该千刀万剐方能解本王心头之恨！」


    南疆王恶狠狠的将手里的信捏成了一团，扔在地上，那眼中的怒火似乎可以将那纸团瞬间烧成了灰烬一般。


    「咳咳咳！咳咳咳！」


    随即，南疆王又是一阵的勐烈咳嗽。


    「哎呀！王兄息怒，息怒，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您这身子哪里还经受的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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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一进来便看见南疆王发脾气的样子，忙上去帮他抚了抚后背，直到他咳得稍稍缓了一些，这才在床里头抓了个靠枕，垫在后头，让南疆王躺得好一些。


    「好好儿的，怎么又发火儿的，那臭小子不都叫你收拾得都快下不来床了，你还跟谁置气呢？」


    王叔又是担忧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王兄一向是在这般的倔强，谁的话都听不进的。


    本来王兄的身子，就已经是经不住任何风吹草动的了，可他却还是不收敛半分的脾气，一个久病之人的身子，哪里经得住时时动怒的。


    「咳咳咳！」南疆王仍是忍不住有些咳，手指颤巍巍指着地上那纸团，双眼此刻已是咳得通红，气息也是高低起伏十分的不稳。


    「好啦！好啦！王兄你别急，我来看看就是了。」


    王叔也是立刻明白王兄的意思，便去将那纸团捡起来，这才展开来细看。


    看着看着，王叔竟是双眼之间的神色是变了几变，最后这才靠着床沿坐下，将那皱巴巴的信纸随手往床上一放。


    他长嘆一口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惋惜，那表情总叫人看得不十分分明。


    王叔想了片刻，这才十分振重的看向南疆王，「我说王兄，这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还没有放下，这事儿的真假当真是不好说的。」


    对于王兄对那件事情的执着，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哪怕是他，当年也跟着恼过，可时过境迁，已经是事隔多年，东西也已然不可能在寻回来了的，自己也早已经释然，看王兄却是始终放不下的。


    「不管是真是假，定要验证一番才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能平白就葬送在我手里，不然，我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咳咳咳！」南疆王又是一阵的勐烈咳嗽，双眼顿时红了一圈。


    「咳咳咳！咳咳咳！」南疆王忍不住用自己的手去捂嘴，可那嘴里流出来的血却是止不住的从指缝流出。


    「王兄，王兄，你，你怎么样？」王叔焦急的上去忙拿了旁边的一张帕子替他擦拭着乌血。


    「本王，本王大限已至，等不得许久了，所以，得快，快，阿弟，你得帮阿哥，帮阿哥啊！」


    南疆王喘着粗气，一双眼逐渐浑浊，他拉过王叔的手，满是恳切甚至是带着些哀求的看向王叔，尽显凄楚。


    「阿哥！阿哥啊！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啊！」


    一时间，王叔也甚是动情，老泪纵横，拼命拉着南疆王的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一道烛影摇曳，老哥儿两四目相对，却是泪目满眼，无尽的言语尽在那无声的对视中，一生相伴的几十载，早已经是不需要宣之于口，便懂心意了。


    龙腾此刻已是离开，乌采芊只是傻傻坐着，她在想着方才龙腾同她说的话，眼下这南疆，除了他不会再有人会帮她的。


    若是自己不帮他渡了这一关去，他还会帮自己吗？答案肯定是不会，只不过这日子越是拖一天，怕就只会是越难办的。


    想了一会子也没个结果，乌采芊便觉得困了，这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觉得自己奔跑的大汗淋漓，她奋力的跑着，那路的尽头似乎有一位身量颀长的男子在等着她，她想要去看看那到底是谁，那男子伸出手召唤着她「芊芊，芊芊！」


    「谁，你是谁，你是谁？」乌采芊见那人唤得越来越急，便是慌了，跑得更加的快。


    只是不知道怎么，道路两旁却是生出无数的藤蔓，触角一般敏锐延伸过来，就要捆住她的手脚，更是蜿蜒全身，缠绕地越来越紧。


    顿时整个胸腔里似乎火焰燃烧，那颗心要被挤出来一般的疼，她越是挣扎，那藤蔓便缠得越紧，她越是痛苦。


    「芊芊我来救你了！」剎那间，只见龙腾手持两柄尖细的弯刀到了眼前，欻欻几下便是将那缠着她的藤蔓给砍了，可是还是有无数的藤蔓，延伸着触角，张牙舞爪的扑上来。


    乌采芊害怕急了，却是见那前头看不清脸的颀长男子突然奔过来，几剑斩了就快要触碰到乌采芊的藤蔓，一把抓住她，便是要跑。


    可此刻龙腾却是紧紧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乌采芊大惊，一望另一边的那颀长男子，他脸上的五官却是浑然一团，辨不出是谁，她手下一个迟疑，那男子却是直直跑了。


    「你是谁？」她急得想去追，可却被龙腾拉着往另一边跑去。


    「你是谁？」乌采芊从那梦中惊醒，她大唿着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额上的汗已是如雨一般，打湿了头髮。


    「怎么了？做噩梦了？」龙腾忙关切的拿着一张帕子替她擦拭着额头，十分的温柔细緻。


    「没，没什么，不过是个噩梦而已，你怎么来了。」乌采芊喘了两口粗气，又是定了定心神这才缓缓说着。


    「来跟你送燕窝啊！许是前几日惊着了，对不住了，本是邀你来玩耍的，没想到…」


    说到这里，龙腾是一脸的愧疚，望着乌采芊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很是自责。


    「嗨！说什么呢！本是我自己答应要来的，祸兮旦福的，谁又能知道，我不怪你的，再说了，我不是还好好儿的。」


    见龙腾也确实是一番的好意，人家作为王子，也是自降身份这般来照料自己，已经是尽心了，乌采芊倒是反过头来安慰起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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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提议，我细想了想，你若当真是不喜这门亲事，我可以帮你，但是紧紧是一时矇混过去便罢了，若是我需要你相助时，你助我一臂之力便可。」


    乌采芊突然是十分振重的拉着龙腾的胳膊，她想着既然龙腾让她帮忙，她便将计就计，她需要人帮忙，反正那事情也不是头一遭，她便是不在乎的。


    「你应下了，太好了，你若是有事我定是鼎力相助，这个大忙我肯定是时时记在心上的。」龙腾见她此刻竟是应了，顿时大喜。


    第二百七十章 主婚人


    「我说阿腾啊！你阿爹近来是越发的不好，你就当是为你阿爹心安。」


    王叔苦口婆心的劝着，那龙腾却是没有听见一般，慢悠悠饮着茶。


    王叔是劝了半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似乎自己讲的是别人娶亲，跟他不相干似的，便是有些急，迎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近乎些。


    「哎呀！澜蝶那丫头不错，打小儿就伺候你，是个贴心人儿，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王叔若是觉得好，王叔娶了便是，也好过这福气去了别家不是，哈哈哈！」龙腾却是不为所动，仍然开着玩笑。


    「呸！混帐小子，说什么呢！拿你老叔开心，没个大小。」王叔顿时有些恼了。


    顿了片刻，王叔更是站起身望着那门口，一阵的失神，「你王叔我心里，此生此世，便是只有你婶婶一人，天地可鑑。」


    「既然王叔懂得，为何还要逼迫侄儿？」龙腾渐渐收敛那笑意，将茶碗放下，也是一脸的肃然。


    龙腾的话瞬间将沉浸在思绪中的王叔一下子就拉回了现实，「什么？你？」他有些痴愣的看向龙腾，若是那番猜想是真的，那果真就难办了的。


    见王叔如此震惊的样子，龙腾反而是假意轻松的一笑「我又如何？难道我不能吗？」


    王叔大胆的将自己的猜测直言不讳的讲了出来「若是别人自然是能的，可是若真的是那位乌姑娘，绝对是不行的。」


    「为何不行？」


    「你阿爹是不会答应的，王妃人选你阿爹已经替你选好了，就是澜蝶，她一家子都为我王室尽了忠，叔叔又是宰辅之臣，舅舅也是你阿爹最信任之人，王妃之位，舍她其谁。」


    「王叔觉得这是在给我选王妃，还是臣子？」龙腾听着，却是忍不住的一阵冷笑。


    「阿腾，此事，你也不必怪王叔或者你阿爹，你是下一任的南疆王，一切当与大局为重，此事已定，务须在多说，到时候王叔会是你的主婚人，你准备就是了。」


    「主婚人？哼！王叔何时也开始做起为人说媒拉縴的活计来了，麻烦王叔便是去告诉父王一声，那乌姑娘便是我心仪之人，澜蝶我是不会娶的。」说罢，龙腾便是起身直直往外去了。


    气得那王叔是指着他离去的身影直跺脚「你，你！哎呀！」


    王叔自己知道他们父子的，从来都是意见相左的，本来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做主的，可毕竟得两厢情愿才行，本来自己虽然也觉得，那澜蝶做阿腾的王妃是个不错的人选的，可他不愿意啊！


    换个角度想想，若是换做是自己，若不是心仪之人也是不乐意的，可王兄的的确确是选中澜蝶了。


    王兄他身子那般的不好，又是个极犟的，此番明显又是在给龙腾铺平继位的道路，稳定朝局，这也是不好劝的。


    自己夹在中间是干为难，一面是自己心疼的侄子的婚事，总是巴望着他能娶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可一面又是自己的兄长，几十年难得委託自己定要办的一件事，不光是家事，更是国事。


    看王兄情事，大限将至，一旦撒手，龙腾的婚事必定是影响国运的，万万不可草率行事，这番左右为难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真是愁煞人了。


    「王兄，今日可好些了。」王叔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将那宫女打发出去，自己坐到南疆王的床边，便是舀了药往南疆王嘴里餵着。


    「本王也就这几日的功夫了，你速速准备，先娶王妃定后位，接着就继位，朝局才会稳固，不会生出诸多的麻烦来。」南疆王喘了几口气粗气，就连说话都是十分的艰难了，这才喝了那勺药。


    「王兄多虑了，想必阿腾一成亲，喜事一冲王兄便好了呢！」王叔小心翼翼继续餵着药。


    「我去同那臭小子说了，他，他似乎不太乐意，他，他心里有人了，不是澜蝶。王兄能不能在想想，阿腾这几年人心已是收拢，无不敬服，兴许，兴许用不着用后宫来帮衬稳定朝局的。」


    「他果真是看上那妖女了！逆子！」


    南疆王自然是最为警觉的，一下就听出了王叔话中的意思，心下一怒，一挥手便是打翻了王叔手里的药碗，砸碎了一地，吓得那些宫女都齐齐跪下，头磕在地上不敢吱声。


    「咳咳咳！咳咳咳！」南疆王又是剧烈的咳嗽起来，嘴里的乌血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着，止也止不住，王叔是全然慌了。


    「快快，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王叔忙上去扶快要晕厥过去的南疆王，又是挥手唿喊着那些还跪着的宫人。


    宫人们这时也才反应过来，纷纷慌乱的起来，有的奔出殿去请御医，有的忙上来给王叔帮忙，还有悄没声去捡那地上砸碎的药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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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速速去请王子过来。」王叔又是一声高喊，又有宫人领了命急急去了。


    不多时，龙腾便来了，一群御医围在床前替南疆王诊断，讨论着，龙宝儿坐在一旁呆呆望着闭着眼睛的南疆王，眼里含着泪，却是倔强的咬着唇。


    龙腾同那王叔二人无声坐着，王叔看向龙腾的眼中难得的涌现出一股责备的意思，龙腾也是料想出是什么原因，黑着脸却仍是带着几分的倔强。


    见他并没有半分的悔改之意，儿王兄却是人事不省，王叔是越发的火大起来。


    「事已至此，便是要按照你父王的意思来，你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休要任性了，日子已经订好了，三日以后就是个好日子，你与澜蝶完婚。」


    「王叔这是在逼迫我？」


    「是又如何？如今王兄已是如此，你作为王储，没有选择。」


    叔侄二人便是越说火气越大，各不相让起来。


    「好啦！你们不要吵啦！」看着最亲的人争吵起来，而父王还躺在那里，龙宝儿一时间是心如刀割。


    龙腾与王叔这才齐齐看向一脸悲痛的龙宝儿，也自知此刻争执实属不妥，便各自的按压火气，默默不语，不再言语。


    而就在此刻，乌采芊正坐在桌子边苦苦思虑着要如何将那场戏演下去，怎么藉机给家里递个信儿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声响动，窗户似乎被人打开了。


    她顿时警觉，小心翼翼去那窗边查看，一探头便是看到惊人的一幕，一时间竟是呆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南疆王殁


    一行黑衣人，趁着夜色绕过王寨的外围，朝着深幽的密林而去，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还扛着一个布袋在肩上。


    虽然那人所扛之物看起来并不轻，可他的步伐却是丝毫不落下风，一双露在面罩外晶亮的眸子，在月光下闪闪生辉。


    「阿爹，阿爹，我是宝儿啊！你怎么样啊？」


    龙宝儿握着南疆王枯藁如柴的手，心疼不已，南疆王此刻已然是醒了，不过那只是迴光返照的样子。


    群臣接在外头候旨，屋里皆是王室成员，和朝中几元举足轻重的老臣，还有一群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御医。


    那南疆王此刻面色经那些兇勐的药物催着，神志稍有清明，可脸上却是被催的满是红潮，一双眼睛也是通红。


    他紧紧捏着龙宝儿的手，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龙腾，似乎在等待着他最后的承诺。


    「传本王旨意，本王去了之后，王子龙腾立即继承王位，咳咳咳！咳咳咳！」


    南疆王此刻双眼已是通红，药物的作用已是鼎盛，也是为了此刻最后遗诏清明，众臣臣服，南疆王留给自己最后那济药虽暂时提神，却也是兇勐夺命的。


    南疆王挣扎间，嘴里的乌血止不住的流着，龙宝儿想用手去捂住，却是从她白嫩似雪的指缝流出，原本鲜红的血液，却是乌黑，南疆王的身体早已是破败不堪。


    为了拖延至今，南疆王不知道用了多少药物，哪怕是毒药，禁药呢！


    龙宝儿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抛洒着，她的心极痛，她自幼母亲早逝，是阿爹亲自带大的，纵然阿爹在朝中人人惧怕，性子也是愈发古怪，可在她这里，却永远是最爱她，最宠她的阿爹。


    可此刻，阿爹已是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交代后事，却什么都做不了，龙宝儿心里如刀绞一般的疼。


    「阿爹！阿爹！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话了。」她此刻，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臣等遵旨！尊龙腾王子为王，辅佐王子忠于王子。」王叔眼眶也是通红，却是死死隐忍着这泪水，直直上前跪下，一声高喊着领旨，深深的磕在地上。


    王叔的声音极其清楚，明亮，屋里屋外的臣子皆听得清楚，一时间重臣也是纷纷跪下应和「臣等遵旨！尊龙腾王子为王，辅佐王子，忠于王子。」


    听到这话，南疆王眼里似有些安慰，却是还有诸多的心愿一般，颤颤悠悠的伸出一只手，朝着王叔。


    「王兄，王兄，你还有何吩咐！」王叔忙跪着往前挪去。


    南疆王又是艰难的抬了抬手指向那还痴痴站着的龙腾。


    「阿腾，你过来！」王叔见状，忙过去将龙腾拉过来，也跪在床边。


    「王兄，还有什么吩咐，你说，你说！」


    「澜，澜蝶！」南疆王眼眸已是模煳，却是挣扎着想要在屋子里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澜蝶，澜蝶，快过来！」王叔已是明白南疆的意思，忙唤了澜蝶过来，也是跪在龙腾的一边。


    「纳，纳妃！」南疆王十分艰难的从嘴里最后挤出这几个字，口舌已是颤抖，再也难以言语，一只手也是不甘的缓缓抬起，指向龙腾和澜蝶。


    「快，你二人，快给你父王磕头。」王叔也是神情激动，准备按着龙腾和澜蝶二人磕头。


    「王叔！」龙一抬眼看向王叔，也是满眼的不甘。


    「阿哥！阿哥！阿爹就这一个愿望了，就当是阿宝求你了，阿宝就求你这一次，你，你就应了吧！」


    龙宝儿早已经是哭成个泪人儿了，她不顾宫女的搀扶，竟是扑上去跪在龙腾的脚边，扯着他胸前的衣裳，哭得伤心欲绝。


    龙腾此刻也是眼里眼中迷雾升起，他痴望着床榻上那弥留之际的父王，他伸出一只手指着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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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指已是痉挛弯曲，只有一根指头顽强的伸着，指向龙腾，他双眼俱是血红一片，下颚死死咬住，脖子上的血管爆起成紫青色，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阿腾，阿腾！」王叔见状早已是急得不得了，忙上去帮着扯了扯龙腾。


    只见龙腾却是轻轻将龙宝儿扶开一边交给一旁的侍女，又是往后退了一步，郑重的一跪，「儿臣，遵旨。」他一头重重的磕下，眼中含泪，却是坚定无比。


    「好，好，澜蝶，你快过来！」


    王叔将此刻龙腾终是松了口，便急忙喊了澜蝶过来同龙腾并排跪着。


    「众臣都在，今日就做个见证了，王子龙腾，贵女澜蝶，今日便结成夫妻。」王叔顿时抬高声量，屋里，屋外的每个人都听得分明。


    「新人行礼！」王叔又是一声高喊。


    龙腾稍稍愣了片刻，便是抬头看向一侧的澜蝶，那澜蝶也甚是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二人对视间，便已明了。


    龙腾缓缓牵过澜蝶的手，二人跪着皆向前挪了一步，到南疆王的跟前。


    「拜君父！」王叔虽是隐忍着，却是不得不将仪式举行下去。


    那龙腾同澜蝶一道，缓缓朝着南疆王三叩首。


    「夫妻对拜！」


    二人又是一侧身对立，缓缓对拜了下去。


    「礼成！」


    也就是在王叔的唿声落下之时，南疆王那只一直伸着的手也是颓然落下，双眼亦是闭上，没了声息。


    「王兄！」


    「阿爸！阿爸啊！」


    「大王殁啦！」


    顿时，哭喊声起，满室哀嚎！


    对于眼前的一切，龙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父王他就这般去了？他痴痴看着那些哀嚎痛苦的人，耳中隆隆声起，可父王往日训诫的声音分明还余音在耳，怎么此刻人就不说话了，也不动了。


    龙宝儿已是哭得昏死过去，王叔扶着她交到侍者手中扶了下去，见龙腾神色十分不对，又是过来扶他。


    「阿腾，阿腾，你需振作，振作，莫要辜负王兄的一番重託。」


    「王子，王子，你可千万要保重才是啊！」见龙腾竟是在此事范痴，许是一时的太过悲伤，澜蝶自己虽也是泣不成声，哭成个泪人儿了，也是上来劝着。


    「父王，父王，父王！」只见那龙腾突然是想那南疆王扑了过去，高喊三声后，便是一头栽下，倒在了那床边。


    第二百七十二章 蛊毒发作


    漆黑的夜，密林之中，乌采芊只觉得外头十分的杂乱，她被装在口袋里，那背着她的人却是动作敏捷的奔跑着，一刻都不曾停留。


    夜很静，她听得很清楚，鸟鸣惊惧，枯枝折断，羽箭破空，刀噼剑斩，虽然声音繁杂却是干净利落，乌采芊似乎猜到这是哪里了。


    可越是往前她越是觉得不舒服，心口似乎千抓百挠，从有些痒，到有些疼痛起来，而这痛，似乎也在有节奏似的越来越强，越来越密。


    「啊！」她疼的忍不住想去捂胸口。


    「怎么了？」是一道十分熟悉的男声。


    「没什么！」乌采芊强忍着不适，将嘴里那快要冒出来的一口腥甜咽了下去。


    那黑衣人侧眼瞅了瞅肩上背着的袋子，乌采芊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了的，黑衣人顿了顿片刻，神色间略略有些忧色，却是瞬间闪过，继续抬腿前行，朝着林子的尽头奔去。


    此刻已是深夜，这林子里毒障漫天，完全是靠着直觉去摸索前行的路，只能是警惕的朝着一个方向去，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在林子的另一边，却是有一对黑衣人骑着马在那，另还有几匹马背上却是没有人，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来了！」在前头领头的的那人一提马缰，马儿便上前几步，那人的听力十分好，已经是察觉到了声响。


    此刻明月高挂，虽然林子里瘴气横生，浑浊一团，可这林子外头却是清朗，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密林的出口伸向那未知的迷濛。


    「如何？」一见里头窜出个黑衣人影，那领头的忙急切的问着，眼睛也是朝那后头看着。


    「有小爷出手，哪有不成的，得手了！」那人有些欣喜，蒙面一摘，月光下那带着微微笑意的脸，竟似乌亦铎。


    话音还未落，后头几人便跟了上来，那扛着乌采芊的人也出来了。


    那骑在马背上的领头人一挥手，随后的几人便将几匹马牵了来。


    「给我！」乌亦铎往那扛着布袋的黑衣人面前一站，手便是一伸，看向他肩上扛的那布袋。


    可那黑衣人却是一言不发，将那布袋一把就扔上一匹马，自己接着也登了上去，将那装着乌采芊的布袋就那般紧紧的偎依在胸前，也不看众人的反应，一夹马腹便转身走了。


    「嘿！他什么意思，那是我妹子！」乌亦铎十分的恼火找着那头领说理。


    那头领模样的蒙面人看了一眼他身侧的马匹，「好啦！快上马，别招摇，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在做计较。」说完便也调转马头就走。


    「哦，知道了！」乌亦铎仍是有也不情愿，却是乖乖将面罩重新戴好，跨上了马，跟了上去。


    「啊！啊！啊！」一路行了许久，那布袋里的人突然是一阵的唿喊，竟是奋力的挣扎着。


    「怎么了？」黑衣人急了，又怕她滚下马去，忙将她用力按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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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那领头人和乌亦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忙驱马而来。


    「她似乎不对劲儿！」黑衣人似乎发现了又什么不妥。


    「快下马！」乌亦铎一下就从马背上跳下来，就去扯那布袋。


    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将几人围在中间，几人也是赶紧的下马来打开布袋查看。


    借着月光，那布袋一打开，几人便瞧见了乌采芊那在雪白的面庞，短短数月，却是如隔几秋，众人眼中闪现的欣喜却是马上退去，只见那唇角还在细细渗着黑色液体。


    乌亦铎也顾不得，一下扯了蒙面，伸手就去她唇畔将那液体沾了来，在鼻间拈着一闻，脸色顿时大变。


    「走不得了！」


    这夜是如此的漆黑，漫长，夹杂着那一股股未知的恐惧，蔓延着，众人将马匹围着一圈，守卫者中间的几个人，中间架起一个火堆，几个人都守着那名女子。


    几名男子已是将面罩拿下，将面孔展露出来，这几人正是偷偷潜入南疆来救乌采芊的，有乌家的乌亦铎同他表哥江干瀚带着一队人马，还有李恆熠带着一队人马。


    「如何？」李恆翊很是焦急的看向还在替乌采芊把脉的乌亦铎。


    乌亦铎只是白了他一眼，却不与他说话，转脸看向一旁的江干瀚，他想了想，似有些艰难的做了决定。


    「大表哥，恐怕，恐怕我们是走不了了，还得回去，要不，要不，你先走，我自带着妹妹回去一趟。」


    「说什么胡话，芊芊怎么了，你照实说。」那江干瀚听他这般说，很是恼火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蛊毒发作了。」乌亦铎瞧了一眼半昏迷着，却是疼的眉头都扭成了一团的妹妹，很是心疼。


    李恆翊不敢相信，惶急之下竟是揪住了乌亦铎的衣领，「她，她不是解了我的瘴毒，那，那应该也能解蛊毒对不对！」


    「你，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我妹妹会落地这般田地。」乌翊铎也是一下恼了，憋了数月的火气也是再也憋不住，挥起拳头就是给了李恆翊翊拳。


    李恆翊竟是没有半分的闪躲，生生挨着，乌亦铎更是气急，又是论起拳头，雨点般打在李恆翊的身上。


    李恆翊唇角就慢慢渗出血丝，也没有半分要躲避的意思，他也觉着自己混帐无比，索性就这般让他打着。


    「好了，此刻不是内讧的时候，等回去了自会收拾他，芊芊都这般了，此刻只有你懂医，你还是冷静些，想想对策吧！」


    「是，是，差点忘了，冷静，冷静。」乌亦铎喘着粗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冷静些。


    「啊，！啊！啊！」此刻，那躺着的乌采芊竟是痛苦的喊叫起来，身子捲曲成一团，一只手也是拼命的按住胸口，十分的痛苦。


    「芊芊，你怎么了？」江干瀚离她最近，忙上去查看情况。


    「大，大表哥，我，我疼，我好疼啊！啊！啊！」


    乌采芊看着眼前的人，胡乱抓住他的手，接着更是疼的直打滚起来。


    「芊芊，芊芊，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李恆翊冲上去一把推开江干瀚，将乌采芊搂在怀中，如珍如宝一般，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撕扯的生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晚了


    「你放开她！」乌亦铎指着李恆翊大吼。


    李恆翊如惊着了一般，将乌采芊抱得更紧，「不，我再也不会放开她的，再也不会。」


    「她会死的！让开。」乌亦铎也顾不得许多了，从袖里便是掏出一个小木盒，一下打开，里面是闪闪的银针。


    一见这阵势，江干瀚是立马的明白了，忙上去帮忙，看着乌亦铎取出的那寸许长的银针，李恆翊也顿时呆了，不再顽抗，任由江干瀚将乌采芊扶起来，自己也从后头托着她。


    「啊！啊！啊！二哥，好疼啊，二哥救我，救我！」乌采芊一时疼的发疯一般去撕扯自己胸前的衣裳，顿时衣襟散开，露出里头女子绣花的肚兜。


    她下手之狠，似要将自己胸中的肉都要剜起一般，只是胡乱的几下只见，雪白的肌肤上亦是深深的几道血痕。


    「抓住她，按住了！」乌亦铎大喊，李恆翊这是才回过神，同江干瀚一人钳住她一只手，乌亦铎便是趁机连连几针下去，乌采芊便顿时软了下去，没了声响。


    乌采芊一下靠在了李恆翊的怀中，李恆翊慌乱将她的衣裳掩好，紧紧抱着，将她的头埋进自己胸前抚摸着。


    堂堂的七尺男儿，一时竟是泪流满面「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不能等了，我带她回去，蛊毒已经发作，若是不能解蛊，她便会死。」


    乌亦铎已是一脸的铁青，上去就要将乌采芊抢过来。


    「我带她去。」李恆翊却是一个侧身，抱着乌采芊就闪到了一边，躲开了乌亦铎的手。


    「都别争了，先找个地方安顿，在做打算。」见二人互不相让的样子，一时僵持也不会有个结果。


    江干瀚只能是先将二人都稳下在想办法，他考虑的自然多些，这里是在南疆，可不能出乱子，得一个都不少的将他们都完好的带回去。


    就这般，几人便沉默了，乌采芊的情况不好，嘴里不断的溢出先鲜血来，更是让人心焦不已，只得是找个地方先歇下，也不敢在走远，便是在一个崖缝边找了个山洞暂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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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山洞外面看起来不大，里头却是宽敞，有堆积的一些沾满灰尘的柴薪，地上还有一堆燃烧柴火过后的灰迹，一旁更是有一个水凹子，崖缝里一滴滴流下来的水，攒了满满一大凹子，甚是清澈透亮。


    看这个地方，有柴火，有水，这也是猎人过夜留宿过的山洞，只不过是灰尘满布，鲜少有人来了，荒废着在。


    在这样的大山里，山中勐兽毒虫不计其数，到了夜里更是兽类横行，虫蛇出洞，夜路难行。


    出门打猎的猎人或是几日才能归家，所以这一路上，夜里必是要找一安全的地方猫夜才行，因此，这般供猎人过夜的山洞在大山里是多见的。


    此刻早已是天明，几人打了个地铺，将乌采芊平方在上头，折腾了一夜，众人也是累了，除了出去放哨的几个，其余人也是在一旁歇着。


    李恆翊牢牢守在乌采芊的身侧，乌亦铎也不肯相让也守着在，江干瀚无奈的看了二人一眼，便在一旁坐下稍作歇息。


    又是过了片刻，却是见那乌采芊十分焦躁不安的扭动起来，眉头紧锁，额上汗津津的，表情也是十分的痛苦，那手又是忍不住要去抓挠胸口。


    「按住她的手！」乌亦铎惊唿，李恆翊瞬时上去，将她的手按在脑后，见她另一只手也上来了，也是一齐按住。


    「啊！啊！啊！」乌采芊痛苦哀嚎，双手不能动弹了，便是双脚也蜷了起来，就是一顿的乱踢。


    乌亦铎便是忙上来帮忙按住她的双脚。


    「表哥！」


    江干瀚见状也是积极上来帮忙接手，按住乌采芊乱蹬乱踢的双脚，好让乌亦铎腾出手来施针。


    「啊！啊！啊！」乌采芊如疯了一般，嘴里的鲜血也是不断的流出，她只觉得胸中似乎在被一块一块剜着肉一般的疼，什么也无法阻止那种疼。


    「二哥，二哥，杀了我，杀了我！」


    她此刻脑中只想着赶快结束这种噬心的痛苦，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对这种痛苦的反应，她就要疼的失去理智了，在这最后崩溃的边缘，她只想要一个解脱。


    乌亦铎手中一颤，也是震惊，心中揪的生疼。


    「亦铎，发什么楞，快施针。」


    江干瀚一声大唿，这才将有些愣神的乌亦铎召回了心神，他忙取出银针，定了定心，稳稳几针扎进乌采芊的头顶，不肖片刻，乌采芊这才安静下来。


    此刻的乌采芊如一摊泥一般软着，她的胸口起伏着，脸色也是惨白，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也是黯然无光，灰白惨然。


    她似乎已经气力都被抽空了一般，十分疲惫的轻轻抬着眼皮，却是沉重的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是稍稍眯着一条缝儿。


    乌采芊只恍见着那洞口的白光，还有在眼前晃动的三个人影，想要说话，可是微微张开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任凭那三人怎么唿喊她的名字，她也只是迷迷煳煳听着，似乎很遥远，抓不到，看不清，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很害怕，慢慢的恐惧在心底蔓延着。


    「我带她回去，去找解药！」李恆翊将乌采芊抱起，眼中却是闪过泪花。


    「你去有什么用，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蛊吗？若不是下蛊者本人，外人强行驱蛊，她会死得更快，你难道到此刻还不放过她。」


    乌亦铎冲上来，怒号着揪住李恆翊的衣领拦住他的去路。


    「是我，是我对不住她！」听到这里，李恆翊眼中顿时暗淡，乌亦铎一下就将乌采芊强了过去，李恆翊也没有在强硬抵抗。


    「此刻你觉得对不住她，晚了！」


    说到这处，乌亦铎更是生气，自家就这么一个小妹，如珍如宝得宠大，哪里受过这等的气的，想不到嫁给这个男人，竟是受那样的委屈。


    虽是计划着将这段孽缘早些了了，接妹妹走的，可没曾想是这般的结果，让妹妹受人指摘，戳嵴梁骨，这般的屈辱，他哪里是肯就这般善罢甘休的。


    「乌公子此话没错，确实是晚了些。」


    就在几人正剑拔弩张之时，这山洞在未察觉之间已是被团团围住，大步流星走进来一个满身戴孝的男子。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十分的行


    「各位贵客临我南疆真是欢迎之至，只不过不叫我这主人知道，实在是太客气了些，乌小姐乃是本王的座上宾，还是请各位贵客移步我王寨一叙，好叫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那一身素缟的男子却是对着几人一拱手，十分的有礼，只不过看向乌采芊时，眼中闪过几丝异样的光彩。


    「请问阁下又是何人？恕乌某并不知舍妹在南疆还有什么熟人。」乌亦铎十分警惕的看向那人。


    「在下龙腾！」


    几人眼神齐齐一汇，瞬间就明白了。


    这几日，李恆熠，乌亦铎一行人则是被请到了王寨，虽好吃好喝伺候着，却是半步不得出屋子。


    面上说是大楚贵客，实则就是软禁，自那龙腾给乌采芊吃下一粒药丸后，这几日乌采芊是安静的沉睡着，一直没有醒。


    几人也只得是安静的等待着，因为此时，王寨里正在举行南疆王的葬礼，按照当地的礼仪，这个仪式需要七日七夜才会结束。


    那龙腾答应等南疆王葬礼之后，会给他们答疑解惑，然而此刻，除了等待，并无更好的办法，必定，三人中谁也不会拿乌采芊的性命去冒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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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日结束之时，龙腾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父王生前的寝殿，屋子里空荡荡的，毫无声息，满是垂下来的白帐，甚是凄凉。


    那宽大的床上，铺地平展，却是再也不会有人躺在上头，屋子里往日浓浓的药味儿，也是被那纸烛香火的气味盖了去，再也寻不回来。


    龙腾颓然的坐在那床边，慢慢抚摸着床沿的每一寸，一抬头，看着床头父王平日躺着的地方，也是空空，心里也是一阵的发空，发酸起来。


    父王从早年受伤起，便是再也不能行走，在这床榻上躺了十几年，也就是从那时起，父王的脾气越来越差，对自己是越来越严苛，甚至是狠辣起来。


    他不曾忘记自己小时候若是犯了一点错就被父王严厉苛责，惩罚起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情景，一次次被打的起不了身，还要强撑着。


    可尽管如此，父王也从未怜惜过年幼的自己，未把自己当做失了母亲的亲子疼爱，而只是把自己当做继位者来培养而已。


    龙腾疲惫不堪的脸上更是露出无尽的苦涩，他从未体验过父王给与王妹那般的慈爱，只因他是唯一的王储，南疆未来的君主。


    就算是父王临终，也要强塞给自己一门自己根本不愿意的亲事，而这一切也紧紧是为了朝局的稳定，南疆的未来，而从未将儿子的喜好和幸福考虑进去过。


    龙腾垂着头，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嘆息还是释然，总之是心里很空。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那床的另一头，那柜子上竖立着一尊白玉佛像，安详而恬静。


    那是母亲喜欢的佛像，自母亲逝世，父王再也不能起身，便是将这尊佛像就放在床头，日日看着。


    父王此生最爱的便是母亲，除了妹妹，父亲此生的作为男子的温柔尽数都给了母亲，随着母亲的离世，父亲便不再有温柔。


    这晚，乌亦铎几人等到半夜也不见龙腾过来，这几日，每晚龙腾都会来一趟，送一丸药给乌采芊服下，已确保她的安稳。


    可今日子时已过，却是还不见龙腾的踪迹，而躺在床上的乌采芊却是渐显焦躁不安起来，额上的汗已经浸湿了枕头，面色是越发的苍白，唇色也是发乌，气息愈见不稳。


    「开门，本公主要进去！」只听门外头是一阵的嘈杂。


    「小的不敢，可，可王子吩咐过，不能让外人进去的。」那侍卫十分的无奈。


    「滚开，我看谁敢拦着本公主，这是我家，我哪里去不得。」


    只听一阵鞭子抽过的声音，打在廊柱上噼啪直响，接着便是咵的一声，那门被踢开了。


    只见那几个守门的侍卫害怕的躲到后头去了，一个白衣女子大大方方的闯了进来。


    「芊芊姐，芊芊姐，你在吗？」龙宝儿眼睛直朝着那床上往，便是瞧见上头躺着的女子了。


    「你是谁？进来做什么。」乌亦铎警惕的挡在龙宝儿的身前，让她看不见床上的乌采芊。


    「你，你，你，她，她，她！」一看见眼前男子的脸，龙宝儿一时间呆了，惊恐的踮起脚侧身看那还安然躺在床上的乌采芊，没错儿啊，是两个人啊，不过这也太像了。


    「我是她哥哥，孪生兄妹，不行吗？」对于旁人首次见着他们兄妹长相的震惊样子，乌亦铎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此刻被关在这里七日了，如坐牢一般，心里也是憋闷恼火，又是心急妹妹的身子，哪怕面对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自然也是没有好言好语的。


    看着眼前这位自称是乌采芊哥哥的男子，龙宝儿先是一愣，接着便是觉着一阵莫名的亲切，对他那般不客气的话，不怒反笑了。


    「当然行啊，而且本公主觉得是十分的行。」


    「乌亦铎，乌亦铎你快过来。」那守在床边的李恆翊见乌采芊又开始痛苦的挣扎起来，便焦急的喊着乌亦铎。


    屋里几人立马是注意到了那边，急急赶了过去。


    「啊！啊！啊！」乌采芊额上是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裳也是湿透，李恆翊拼命压住她的四肢，避免她又伤到自己，可她此刻也是几近癫狂，嚎叫之声如鬼哭狼嚎一般。


    「乌亦铎，你还不快施针！」李恆翊冲着乌亦铎又是喊道。


    「不行，不能在施针了，她受不住的。」乌亦铎的拳头捏得紧紧，却是站在那里，身子发颤。


    「蛊毒？」见乌采芊的那番样子，龙宝儿一下就明白了，她眉头一皱，便是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丸药来，走过去便准备给乌采芊餵药，却是被李恆翊挡住，「你是什么人？」


    「我是南疆公主龙宝儿，我是芊芊姐姐的朋友，你若还不让开，便是害了她。」


    李恆翊愣着不说话了，龙宝儿也不迟疑，便上去扣住乌采芊的下颚，将那丸药餵了进去。


    接着，那龙宝儿便从腰间又取出一只小小的短笛，便轻轻吹奏起来，一曲悠扬的小曲，缓缓流淌进人的心间，渐渐，乌采芊便慢慢的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龙宝儿收了短笛，便来到床边，拉出乌采芊的一只手臂，挽起袖子，便是见着她那已经是发紫的条条血管，眉间更是紧锁，手指轻轻一搭，片刻后眉梢更是一跳，疑惑间，她想要掀开乌采芊外衣。


    「你做什么？」李恆翊又是上前阻拦。


    「请问这位公子又是芊芊姐姐的什么人？」龙宝儿有些恼火的眉梢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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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她丈夫。」李恆翊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一听丈夫二字，想起往日听过芊芊姐与那位薄情寡义丈夫的事情，便是心头大火「丈夫？哼，原来你就是那没良心的，滚开，你若是还有半点良知，就别挡着我救芊芊姐姐。」


    这话一处，几位男子皆是震惊，看向龙宝儿的神情瞬间就变了，特别是乌亦铎，觉得这姑娘的话甚是解气。


    「表妹的性命，就有劳姑娘了。」


    那江干瀚也是看出这位姑娘是果真同芊芊交好的，看她的手段，也总比自己几位有用，便上去冲着那姑娘一拱手。


    便是又忙将一脸发黑就要发火的李恆熠拉开，免得他耽误事情。


    几个男子便是背对着立在那床边，如人墙一般挡着，龙宝儿这才掀开乌采芊的衣裳检查了一番。


    第二百七十五章 相思蛊


    一看到乌采芊胸口那抓伤的几道血痕，加上之前的判断，龙宝儿已经有了结果，一时情急便是脱口而出「相思蛊。」


    她立马想起些什么，发现不应该在这几人面前说出来，忙捂住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几人已是听得分明。


    「相思蛊？」三人竟是异口同声。


    过了半晌，那龙宝儿已是将乌采芊的衣裳整理好了，这才走到几人面前。


    龙宝儿思纯了一番，有些无奈，又有些纠结，又有些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光明正大的，很是有些为难，纠结了一会子后，这才缓缓看向几人。


    「抱歉，这蛊，我解不了。」


    「什么是相思蛊？」乌亦铎也是看出龙宝儿眼中的难色，她分明是知道内情的，而且，也看得出，她同芊芊的确是朋友，便上前拦在了那龙宝儿的跟前。


    看着那俊秀男子这般直直站在自己的面前，龙宝儿却是没来由的升起几分紧张来。


    平日里寨子里的男子也是见得多的，她是公主，是父王的掌中宝，自幼娇贵无比，这里的年轻男子，别说挡在她前头，就是正眼瞧她都是不敢的。


    更何况，这名男子身量修长，气质带着几分的儒雅，长得是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样貌竟似比一些女子还要生的俊些。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也不是平日里那些要么是汗臭，要么是毒虫毒药的难闻气味的糙汉子，而是一股淡淡的药香。


    那香味一点儿都不招人讨厌，而是觉得十分舒服，反而是透着几分阳光的味道，让人想要多吸几口，细品才好，这大楚的男子，果真是不同与南疆的男子。


    龙宝儿细细看了乌亦铎一番，却是觉得越看越是顺眼，不由得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双眼睛竟也是泛起了贼光来「公子想要吗？若是公子喜欢，宝儿也给你一只可好。」


    早就听闻南疆的姑娘热情，不过用蛊用毒也是热情的很的，一听龙宝儿这话，乌亦铎一时吓得不轻，忙往江干瀚往自己身前一拉。


    他自然是知道南疆蛊毒的厉害的，南疆姑娘可是万不能招惹的「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姑娘万万不要误会，我们只是想知道什么是相思蛊？是吧！表哥？」


    江干瀚斜眼看了一眼怂到身后的乌亦铎，心想，还算是小子知道轻重，若还是没个正型招惹个南疆公主，不拆了你的骨头才怪，便是又看向龙宝儿替他挡了一句。


    「亦铎说的是，姑娘误会了！」


    「宝儿，你怎么在这里。」正当龙宝儿依旧是好奇的探着身子要在看乌亦铎那张脸时，却是从后头传来龙腾的声音。


    「阿哥！你来了，你看他！」龙宝儿一看是龙腾，也忍不住朝着乌亦铎，意思是看他的脸，同乌采芊是那般的像。


    「我知道，天已经很晚了，宝儿，你先回去休息吧！」龙腾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几人，龙宝儿也不在说什么，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床上的乌采芊，又看了看龙腾，便走了。


    「她今日如何？」龙腾走到那床边，见乌采芊满脸的汗，脸色也是煞白。


    见乌亦铎和那李恆翊都是一脸怨恨的看着龙腾，是满满的敌意，江干瀚也虽是不喜，却是不得不答了一句，「不是很好，方才若不是公主，怕是不好。」


    龙腾眉头一皱，将那被子掀起，一把就想将乌采芊抱起，却是同时被二人制止。


    「你做什么，不准动她！」那乌亦铎和李恆翊此刻竟是十分的齐心协力，同时按住龙腾伸出的手。


    「你，难道害她还不够？」龙腾轻蔑的看了一眼李恆翊，纵然是李恆翊眼里冒出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了的恨意，也是毫不在意。


    「至于你，你是她亲哥，若是想她死，尽可拦着我带她走，这天下，除了我，无人能救她。」


    龙腾又是瞟了一眼乌亦铎，眉头稍稍拧着，这男人，跟乌采芊长得真是像，真是有些膈应人，看得人怪不舒服，所以龙腾一般尽量避免着，少看他几眼，免得会做噩梦。


    一听这话，乌亦铎心里也是没了底气，这蛊，自己确实是解不了的，妹妹的情况已经是很不好了。


    若是不尽快解蛊，便是太爷爷在世，也是没救了，想到这里，尽管他再是犹豫，也是不甘的缓缓松开手。


    更是狠狠剜了李恆翊一眼，「放手啊，难不成你救啊！」


    「不行，决不能让他靠近芊芊，我是不会把芊芊交给他的。」李恆翊怒气汹汹的挡在龙腾的跟前，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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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龙腾唇畔一扯，甚是觉得可笑，他亦是不急，只是看向乌亦铎，很是无奈的样子。


    「看来，有人并不想救乌小姐。」


    这话一出，到是江干瀚和乌亦铎齐齐看向李恆翊，满眼的不满，回想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整个人带给芊芊的便只有伤痛了，二人相互一个眼神便是定了主意。


    江干瀚一闪身便是极其快速的对立在李恆翊的面前，正当李恆翊诧异的看向江干瀚时，却是直挺挺的向后面倒了去。


    只见他倒下后，乌亦铎从容的的从他脖颈后抽出一根细细的银针，便不再看他。


    看着那晕过去的李恆翊，龙腾眼底却是急速闪过一道寒光，他将乌采芊抱起便要走。


    「我两同去！」乌亦铎又是一拦。


    「不好意思，乌公子，施救之术乃是我南疆秘术，也需得用一样密宝，决不能让外人窥见，恕不能让你同去，芊芊是我带来南疆的，我必保她无恙。」


    龙腾说完，便往外头去了，乌亦铎只是呆呆望着，并没有跟上去。


    「会不会不妥？你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若是换做姑父会不会有办法？」


    江干瀚也是不解，上来问着，他知道乌亦铎这小子医术也算是得了真传的，难道对于这蛊毒就完全没有办法，眼睁睁将表妹交由他人去了？


    乌亦铎尽管是有再多的不甘心，此刻也只能是将实情讲与江干瀚听，南疆蛊毒，大楚人士都知之甚少，它的恐怖从来都只在传言中，而并没有几人见过。


    「此蛊甚是霸道，若不是甚为了解之人，别无办法，蛊，不是药可解，别说是我爹，纵然是太爷爷在世，也不见得能解，南疆龙氏，自古便是以蛊术闻名，他说的并不是大话。」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真的是你


    「醒了！」见乌采芊醒来，龙腾是一脸的欣喜，忙上来帮着扶她起来靠好。


    「嗯！我这是睡了多久了。」


    乌采芊仍是有些迷迷煳煳似睡梦中一般的感觉，她揉了揉十分沉重的头，有些讶异的看向龙腾。


    龙腾抿嘴一笑，递给她一杯水「那是有些久了，你还记得些什么，先喝口水润润。」


    乌采芊接过水咕嘟咕嘟就喝了，确实是渴得喉咙都要冒烟了。


    乌采芊一口气将那杯水喝完，便是用袖子擦了擦唇角真的水渍，将那杯子递给龙腾。


    这一看，她才发现他手臂上繫着的白布，顿觉不是好事，便是没忍住指了过去「你，这，这是怎么了？」


    「哦！是这样，我父王去了，这几日忙着办丧仪，这才耽搁了你几日的。」


    龙腾略带着些伤感的扯了扯嘴角，眼中也是闪过几分的悲楚，不过是略略提了提，又似看向乌采芊，满眼的温柔。


    「啊？」乌采芊大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该问的，来了也没见过令尊，没有好好去拜会一番，本就是失礼了，想不到竟是这样，真是遗憾，明日，明日你带我去给令尊行个礼，上柱香，表表心意。」


    乌采芊有些尴尬，这种事情又是怎么好说的，人家正在伤心呢！怎么安慰都显得多余了不是。


    龙腾并不知道乌采芊会这般说，却是十分认真的一拉她的胳膊，十分认真的看向她「不，你见过他，想要你命的要是他。」


    「啊？是，是那位老人家？」


    乌采芊又是一惊，不禁回想起这些日的遭遇来，能够与之符合的人物，也只有那位躺在床上的老人家了。


    也是难怪，在这南疆的王寨里，能够越过王子发号施令，取人性命的定不是简单人物。


    在细想那老人家的眼神以及眉目间的霸气，与眼前的龙腾是越想越像，果真这才说的通了。


    乌采芊一下就想明白了，太爷爷当年带回去的南疆至宝就是王室之物，也不怪那老人家对自己恨之入骨，要取自己的性命。


    而且据龙腾所说，老人家跟他选的媳妇是澜蝶，龙腾带自己回来，那老人家定是疑心自己想要鸠占鹊巢。


    一个大楚的女子定是不能做南疆的王妃，更何况还是有仇怨的，这般一想，就一切都明了了。


    「没错儿，就是他，我的父王，南疆的王，也是一个躺在床榻之上数年的老人家，同时也是怨恨你们乌氏，想要你死的那位。」


    龙腾顿时升起有些气馁甚至是得不到理解的伤痛之感。


    他自幼便是被父亲培养做着南疆唯一的储君，要求几近苛刻，他没有朋友，父王也不许他有朋友。


    所以这就更加促使着他喜欢大楚的文化，促使他强烈的想去大楚看看，看看那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人。


    这一趟，他实现了愿望，他看见了，看见了大楚不一样的样子，还遇到了乌采芊，他的确是将她视为朋友的。


    一路走来南疆的路上，他更是对这位女子充满了钦羡，她敢作敢为，不似自己那般的瞻前顾后。


    你可以说她不负责任，没有什么担当，但她就是那般洒脱的随着自己的性子，可以抛家舍业，可以不顾忌他人的想法，我行我素也好，自私自利也好，反正她就是那般的洒脱。


    她可以不在乎一些的名利，一切的束缚，而自己，从来都是没有过的。


    将一名大楚的女子，千里迢迢带回南疆的王寨，面临的必然是父王最严厉的责罚，这也是自己至今最为荒唐的举措，可他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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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不起啊！我，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你父亲，要是知道我肯定说点好听的，不会惹他老人家生气的。」


    乌采芊更是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那老人家这般猝然离世跟生自己的气是离不开的，不然人家本来好好的，自己来几天就死了。


    更何况是要赐死自己，自己还安然无恙，还为着自己让人家父子不和睦，这叫人家好歹是一国之主怎么不生气的，换做是自己肯定也是生气的。


    「你何须自责，本来就不甘你的事情，一切都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积怨罢了，你身子还未大好，不要想这些事情，好好休息才是。」


    龙腾见她自责便是上来宽慰，更是从桌上取了盅燕窝来。


    「我，我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我觉得很不好。」


    乌采芊顿时想起这几日模模煳煳中的经歷，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此刻想起来太过可怕了。


    「没事，恐是在虫谷呆的久了，毒气入体所致，我替你调理些日子便会好的，来，喝些燕窝，我加了些药进去，最是润喉清肺，清理毒素的。」


    一见那盅燕窝，乌采芊眼中大亮，她自是知道这碗燕窝的好处的，也不需让龙腾在说话，自己就准备接过去。


    「唉！你是病人，我餵你！」龙腾正准备动手，乌采芊却是早早抢了汤勺，自己就开始吃了，「不用，我自己来，你帮我端着就行。」说罢便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个晚上，是乌采芊好些日子以来，觉得睡得最为香甜的一晚，胸口的疼痛再也没有了，反而是暖暖的很是舒畅。


    漆黑的夜里，乌采芊原本睡得很香，一个黑影儿借着月光潜入了屋子，慢慢靠近那床。


    他正靠近那床，正往床边一坐，也是不巧，乌采芊此刻却是朝外头翻了个身，一伸手打过来便是挠到了黑衣人的身上。


    乌采芊也是感觉到了有人，一时惊醒，正要喊出来，却是被那黑衣人一下就捂住了嘴。


    一时间却是听见外头人声渐起，屋门被打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屋里顿时大亮。


    「呜呜呜！」乌采芊一眼就看见领头进来的龙腾，她十分害怕的向他投去求援的眼神。


    「阁下，你最好放了她，若是她伤着寸许毫毛，你便是万死也还不起的。」


    龙腾眼中冒着杀气，死死盯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此刻也没有对乌采芊下死手，乌采芊奋力挣脱期间强打着那好奇心，一下就扯掉了那黑衣人的面罩。


    顷刻间李恆翊那熟悉的脸便呈现在乌采芊的面前，乌采芊一时呆住了，原来那些都是真的，并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她有些不敢相信她看见了，他来了，是他来了！


    「你，真的是你？」


    看到这张脸，又让乌采芊回想起一些事情，是一些让人心里隐隐作痛的事情，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逼的自己不得不离开家人，异地他乡，甚至还要逃离自己的国家。


    如今自己都进入他国，躲进这山里了，他都追来了，难道就这般的不放过自己，可他心里的人，明明不是自己。


    他这般做，难道是要自己回去继续替他做好那面上的妻子，以此掩盖他与郡主的阴晦事？


    还是要将那事情公布出去，满天下的将自己在羞辱一番，找回他们的颜面？乌采芊只觉得心里顿时又是一阵的生疼。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来了


    「芊芊，是我，我来了，夫人可叫为夫好找！」


    李恆翊看着乌采芊那似有些惊恐的样子，很是心疼，又是自责的不得了，心头微微一酸，带着些哽咽，神情的看向乌采芊。


    「你？」乌采芊眉头稍稍一皱，内心的感觉顿时倍感复杂，对于李恆翊的脸她本是熟悉的，可再次见到却是透着些陌生起来。


    对于他那带着些炙热的绵绵情意的眼神却是让她感到些侷促与不安，甚至是偷偷去瞄龙腾，似乎很在意龙腾此刻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此刻，相较之下，龙腾更能让她感到亲切和安心，甚至是是要一看见龙腾，心口就是暖暖的十分的舒适。


    「这位公子，见着好看姑娘就谎称是人家的夫君，可不是好习惯，这位可是本王即将迎娶的王妃，公子若是在出言冒犯，几休怪本王不客气了，来人，将此贼绑了。」


    龙腾显然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闯入是十分的不满，见他对于乌采芊流露出来的那番情谊，便是更加的敌意满满。


    龙腾一双带火的眸子更是火星四溅一般，过来便是将乌采芊挡在身后，不让那人在觊觎半分，便吩咐人来绑他。


    「什么？你的王妃，真是可笑至极，我夫人几时成了你的王妃，真是荒谬。」


    正当这时，几名孔武有力的侍卫正上来，将他一下压住双肩，并且用力一拳打在他肩上，将他的头死命往下按住。


    可那李恆翊虽然没有反抗，却是奋力的抬起头来去看那龙腾，一双倔强的眼里也是满满的不屈，他侧眼希望能够看到的却是龙腾身后之人。


    「别，别伤他！」乌采芊突然是心里一颤，忍不住喊了出来，探出头来看了看那人，正好对上他的一双眼睛，心里又是咯噔的一下，似乎停跳了半拍，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就知道，哈哈！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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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李恆翊突然是一阵的大笑，狂妄挑衅的看向龙腾，满是自豪，虽即将成为阶下之囚，却是一副得胜将军的傲娇之姿。


    龙腾脸色立刻刷的一下晕黑起来，那几个侍卫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怒意，连连几下对着李恆熠就是重重的拳打脚踢。


    可那李恆熠却是笑得愈发的猖狂「哼！你么们南疆竟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吗？果真是蛮夷之地。」


    鲜血便是顺着他的唇角流出，如一条红丝线，映在那张扬的笑容里，是那般的魅惑。


    「不，不要！」


    乌采芊只觉得心口似乎被什么紧紧捏住一般，她双眼瞪得老大，脑中闪现过与眼前人那一幕幕的过往，那血色，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揪心，轰的一下，她便直直往后倒了去。


    在阴森暗黑的地牢内，被打的浑身是伤的李恆翊被随意的扔在地上，虽然被伤得那般重，可他确是缓缓的坐了起来。


    李恆熠一张脸上苍白如纸，嘴角的血迹仍是如丝如线的流下，他抬起手来，将那血迹用袖口随意的一擦，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却是一直狠狠盯着眼前那站在牢笼外看着自己的龙腾。


    「还算是个硬骨头，若是战场相见，我必定会敬你几分，不过，你没机会了，就算你不反抗，本王也不会饶过你，怪就怪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龙腾带着几分可惜的笑意，唇角微勾，眼中却是一片的清冷，从他知道李恆翊出现在南疆境内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给他判下了死刑。


    他若是继续留在大楚京都做他的小侯爷大家必定相安无事，可他来了，他要来抢走他看中的女人，那他就必定不能活着走出南疆。


    「她是我的妻，决不允许你染指。」


    李恆翊也毫不忌惮与龙腾的威视，虽然这里是南疆，是南疆最为核心的王寨，而他此刻是新南疆王的阶下囚，可这一些都不足惧。


    他唯一害怕的是只芊芊不愿意在原谅他而已，其他一切，都不在重要了。


    「哼！笑话，乌家小姐与本王情投意合，更何况乌氏与我龙氏早有渊源，不过是好上加好，本王明日便举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三日后便迎娶芊芊为王妃，至于你，便到九泉之下去忏悔吧，小侯爷！」


    昏迷之中的乌采芊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李恆熠，有龙腾，错乱的，惊恐的，让她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抓着她的手带着她奔跑的人的手是如此的温暖，可他的脸却又是那般的模煳，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人抽去了手，她拼命的追上去，想要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可她拼命跑啊！跑啊！她跑的越快，那人也跑的更快，她怎么也追不上。


    她好着急，好无助，她觉得唿吸十分的困难，胸口又是剧痛，她拼命的捂着胸口，却是不能缓解那痛苦半分。


    「芊芊，芊芊！」龙腾焦灼的看着在睡梦中却依然十分痛苦的乌采芊。


    「阿哥，她在抵抗你的蛊虫，这样很危险。」龙宝儿也是看出了端倪，不安的看向龙腾。


    可她明显的感觉到阿哥眼中不容置疑的怒气，只是斜看她一眼，不想在听她继续说下去。


    龙宝儿原本想要在劝劝的话也就不没有出口，因为她明明看清了，阿哥的眼睛红了，此刻的他，定是不能招惹的。


    龙腾也是看到乌采芊汗湿的头髮，皱成一团的额头，还有她紧捏成拳头捂着胸口的额手，他掏出匕首丝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口子，立刻便是鲜血流出。


    他将那流血的手臂伸到乌采芊的嘴边，乌采芊突然是如干涸良久的人遇到水一般，拼命的吮吸起来，这一幕，将龙宝儿是吓得不轻，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


    「阿！阿哥，你这是，这是何苦！」


    「宝儿，你还小，不懂，等哪一天，你碰到那个让你不顾一切的人，你就明白了。」


    龙腾强忍着手中的疼痛，却是带着这些小兴奋似的看向龙宝儿，露出似一个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龙宝儿似懂非懂，只是心疼的看着有些癫狂的哥哥，她们龙家的男子，从来都是深情的，都是可敬又可怜。


    第二百七十八章 观刑


    「宝儿，宝儿！」乌采芊一睁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龙宝儿，此刻她觉得精神大振，神清气爽，好些日子没有这种感觉了。


    「芊芊姐，你醒啦！」龙宝儿也是一喜，赶忙上来握住乌采芊的手。


    「嗯！宝儿，我好像睡了很久了。」乌采芊摸了摸头，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是啊！你是睡了好久了，今日是阿哥的登基大典，阿哥要是知道你此刻醒了，定是高兴的，登基大典的仪式一结束我就来看你了，阿哥处理完事情也会过来的。」


    「登基大典？」


    乌采芊也是惊讶，这才短短几日啊，变化是如此之大，来南疆一趟，到王寨没几日，南疆王去世，丧仪结束，新王继位，那位南疆唯一的王子，便是要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任的南疆王了。


    「是啊！阿哥登基时，可是威风了，芊芊你没有瞧见，真是可惜了的。」


    说起自己的哥哥，龙宝儿是一脸的崇拜，她从来都是知道的，阿哥是这世上最优异的男子，从小父王就严格的培养他做接班人。


    龙宝儿从来都是坚信不疑阿哥日后定会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君王，带领着族人们过的更好，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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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根本没有心思听龙宝儿说龙腾登基为王的事情，而是昨晚那一幕在她脑子里闪现着，她的心里又是一提，「昨晚，昨晚你阿哥是不是抓了一个人？」


    「你是说那个人？哼，一个负心汉而已，姐姐还问他做什么，最好是死在牢里才好。」


    一提起那人，龙宝儿就有些愤愤的，不光是之前从乌采芊那里听闻的，而是那事情早已经被传得各国知晓，贵族们都当做谈资笑柄宣扬着。


    龙宝儿再听到时早就被气的不行了，这回本尊出现，依着她如烈火般的性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才好的。


    「姐姐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我已下令送他去虫谷餵虫，以解姐姐心头之恨。」


    龙宝儿说的是义愤填膺，眉宇间的气氛就如同曾经那受辱之人是自己一般，可见她对于相识不久的乌采芊，绝对是付诸真心相交的。


    「什么？虫谷？」一听这话，乌采芊蹭的从床上跳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令她顿时又是一阵的眩晕，险些摔倒，龙宝儿忙上前扶着她坐下。


    龙宝儿又是劝慰着乌采芊，便是笑着将那事说了出来「姐姐莫急，你身子还未大好，这般小事，我去处置就好了，你就安心将养身子，准备做我阿哥的王妃吧！」


    乌采芊一听，眉间一蹙，龙腾的脸和了恆翊的脸，在她脑海中转换着，让她的心绪十分的烦乱躁动不安。


    「宝儿，你带我去见见那人，我有事必定要当面问清楚才是，拜託了，你就帮帮姐姐吧！不然，我定是不安的。」


    乌采芊恳切的看着龙宝儿，她知道这位妹妹是真心待她的，她并不想利用他，可确实是她想要问个明白，而且，她似乎并不想那人出事，此刻脑中转了千万次的想法，竟然是如何救他。


    「姐姐这是？」龙宝儿有些不解芊芊的做法，一个负心汉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何必还要费心去瞧瞧，岂不是多此一举。


    「宝儿，有些事情总是要做个了断的！」乌采芊有些发痴的看向窗外的天空，这话她是说给龙宝儿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这如梦如幻的大半年，她似乎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里，她变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她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或许，彻底的做个了解，也是救赎有些迷失的自己吧！


    听乌采芊说的如此认真，龙宝儿觉得似乎芊芊姐姐是彻底想通了，要同过去决断，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自己定是要支持的，等她了断那一切了，才好欢欢喜喜的做自己的阿嫂的。


    我们女人就是比男人有情谊的多，不似那负心汉，都到这步了，芊芊姐姐还愿意同他摊开来说，好聚好散，想到这处，此刻，龙宝儿对于乌采芊的举动又是肯定了几分。


    「嗯！好，我就帮姐姐这次，了却姐姐心愿。」


    「谢谢宝儿了！」乌采芊慧心一笑，她拍了拍龙宝儿的肩膀，是真心的感谢这位妹妹。


    同时心里也是带着几分的歉意，如若不通过她，她怎么会有机会在见他一面，怎么说也是自己利用了她吧！


    就这般，龙宝儿带着乌采芊来到了虫谷，此刻，虫谷之中，那李恆翊正被绑在施刑台的柱子上，正是绑过乌采芊的那一根中间的柱子。


    「公主，施刑已开始，请公主在此处观看。」在观刑台上，龙宝儿领着乌采芊来到观刑台上，一个侍卫请他们坐下观看。


    二人方才坐下，就见下头有士兵已经在准备施刑了，已经是将驱逐蛇虫的药粉圈，祛除了药粉，露出了一道口子，引诱蛇虫的活鸡也是准备好了，第一只鸡已是被划开喉咙，丢到了刑场的中央，一切即将开始。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乌采芊心里剧烈的抖动起来，她想起了先前自己经受的那一幕幕，又看到那绑在邢台上的人，想到他被万虫啃噬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安害怕。


    「芊芊姐！」龙宝儿也察觉了乌采芊的不对劲，见她脸色煞白，想必是吓着了，原是她前不久才经歷过这一切，是自己大意了，这场景，她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来人，终止行刑！」龙宝儿朝着那侍卫一声唿和。


    「啊？启禀公主，此刻怕是已经阻止不了了，而且，而且，也没有这个先例。」


    那侍卫也是被龙宝儿这话吓得不轻，他一个侍卫而已，哪里有权利停止，新王发令，要在午时行刑，此刻正好是到时辰，若是待会儿新王前来观刑，却是停了，自己这些人怕是都人头不保的。


    只见那乌采芊根本就旁若无人一般的走到那观刑台的栏杆前头，直直看着那绑在刑架上的人。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为何？为何那样对我？」乌采芊紧紧捏着栏杆，将心底按压许久的怒意和委屈一併的发了出来。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恆熠勐地抬起头，朝侧面高高的观刑台上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那血迹斑斑的脸上竟是如孩童般，突然绽开了欣喜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为何


    「你来了，我就知道！」李恆熠很是艰难的抬头看向乌采芊，满脸的笑意，纵然是唇角的血随着他说话在不停的流出，也是丝毫没有减弱他眼中的浓浓情意。


    看着他那张如此熟悉的脸，从前的意气风发却是被这满脸血污的狼狈所代替，乌采芊没来由的鼻子里一酸，竟是有些想哭，心里更是被揪得极疼，她强忍着，不想让自己露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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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然是要来看看你的下场的，我乌采芊此生，何时被人如此玩弄于鼓掌，从来都只是我戏他人，没有被人戏弄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今日，我定是要同你讨回来的。」


    「都无所谓了，既然你肯来送我一程，我也是瞑目了。」那李恆翊是一阵的苦笑，接着是一大口血喷出，似乎十分的痛苦，便开始大口的喘气起来。


    「你休想就如此了事！」乌采芊眉头一锁，气恼的说出这话，便是手下一按那栏杆，借力轻巧的一跳，纵身越下，朝着那刑场跳了下去。


    「芊芊姐，你你做什么？」龙宝儿大惊，想要伸手去抓乌采芊的裙角，却是扑了个空。


    「公主不可！」几个侍卫见状，怕公主也跟着跳下去，便是慌忙过来护驾，一队的侍卫，将龙宝儿严严实实的围在了中间，让她不能在靠近那栏杆。


    「你们，你们做什么，别拦着我，找死是不是。」龙宝儿大怒之下，就要扬起手中的鞭子。


    「公主息怒，虫刑已然开始，谁也无法阻挡，公主下去便是送死，尔等就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让公主涉险的。」


    那一群侍卫个个抱拳，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怕是就是拼上性命也绝不会退让半分的，哪怕是面对王寨的小魔女。


    此刻，他们要做的就是阻止公主的莽撞行为，以不至于酿出大祸来，连累阖族。


    「你们，你们！」龙宝儿一时间也是有些惊着了，这王寨的侍卫何时对她的命令会如此的违逆，侧眼看下刑场，那些受鲜血引诱的虫蛇已然是开始出动了。


    那让然头皮发麻的虫刑一旦开始，不至白骨森森又怎么会收场，她有些呆了，手里的鞭子都快要握不住，她担忧的看向乌采芊，一时间竟是觉得周身寒冷，恐惧无比。


    见公主在上头的情形，乌采芊便朝着龙宝儿喊了起来「公主，不必担心，生死皆是命数，我相信我能从这里走出去第一次，便能走出去第二次的。」


    虽然自己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可乌采芊总觉得自己本就是半诓半骗着龙宝儿来的。自己涉险又怎么能连累龙宝儿，今日，哪怕是自己要葬身此处，也绝不能拖宝儿下水的。


    经乌采芊这般说辞，龙宝儿心下稍安，便不再准备强行下去，收了手里的鞭子，又坐回方才的座位。静静看着下头，并且吩咐下头的侍卫，做好准备，一旦乌采芊求救，便马上放升降的篮筐下去救她上来。


    乌采芊借着石壁上的几处凸起，连连跳跃几下，最后落在刑台之上，或是大病初醒，或是身子几经折腾经血透支还未恢復，落地不稳，乌采芊险些跌倒。


    她立刻半蹲着，尽量让自己不要摔得太难看，双手用力一撑地面，一股力道俯冲到地上，胸中大痛，喉头一股腥甜就要喷涌而出。


    她努力压制着那股眩晕，奋力将那股腥甜咽了下去。哪怕嘴角露出的丝丝缕缕的猩红，也用袖子快速的抹了去，她一点儿也不想在那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力不从心来。


    「你，胡闹！」原本因重伤还在喘着气的李恆翊已然是在乌采芊落地的那一刻就看见了她，此刻眼里是无比的惊诧，他可谓是又惊又喜，又恼又怕。


    然而眼见乌采芊身后那已经在不断靠近的虫蛇队伍铺天盖地而来，心中却是顿生无比的恐惧，不寒而慄，眸子里的温润顿生出无尽的杀气来。


    「我没有胡闹，我说的很清楚，我只是想问个清楚，为何？」乌采芊缓缓站起来，强压着胸口的涌动，以及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她努力的想要摆脱那胸口利刃刺透般的疼痛。


    她不清楚她这副身体是出了什么状况，但是她一向是最为反感被摆布的，所以虽然痛，可她并不想退缩。更不想屈服，此刻，她脑中是清醒的，那股痛感更是让人清醒的透骨。


    「你走，快走，看后面，不走来不及了，快走，让那位公主放绳子拉你上去，快去。」李恆翊奋力挣扎，嘶嚎着，他的眼睛都是血红。


    「我知道，就在前几日吧，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刑法，我都经歷过了，那又如何，此刻，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回答便是了。」


    乌采芊捏了捏手，手心都是汗，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恙，一只手稍微在胸口抚过，却是没有停留，扯出几分不在意的笑意，却是直直看向那近乎疯狂的李恆翊。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高贵，儒雅，却透着英挺和时不时的霸道。此刻这般的难堪怕是绝无仅有，她唇畔慢慢绽放笑意，可那笑却是透着无比的哀伤，两行清泪，就这般没有预兆的滚了下来。


    李恆翊双拳紧握，却是慢慢低下了头，咬着牙，努力的说出了最后一番话来，「你听好了，正如你所见，我来这趟，也不过是想看看你死了没有，你听见了，满意了吧！你走吧！我不想在死前让你看见我的模样。」


    「可我偏就要看看你这让人憎恶的样子。」就在李恆翊的话音刚落，乌采芊已是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李恆翊的跟前，她不服气的用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愤恨的看向他的眼睛。


    那双充满英气豪迈的乌黑眸子，此刻却是一潭死水一般，蒙上了一层死灰，遮盖着那血红的冲动。


    乌采芊紧紧捏住李恆翊的下颚，却是突然一阵的嘆息「我恨你，可是为什么我确不想你就这般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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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缓缓松开了手，只觉得心口如裂开一般的疼起来，疼的她忍不住用手去捂着，身子狗搂着就要倒地，往前一倾斜，却是靠在了李恆翊的身上。


    第二百八十章 心甘情愿


    「看样子，我也活不长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


    乌采芊只觉得眼泪有些含不住的无故滑落，嘴里的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着，视野也是渐渐模煳，身后那熟悉的簌簌虫爬之声，还有悽惨的鸡的哀鸣越来越近，似乎一切都已接近尾声了。


    「不不，不不，不是的，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活下去，是我，我错了，我骗了你，我错了。你快走，快走啊！」


    看着身体已经快无力支撑的乌采芊，双手被覆的李恆翊顿时急了。


    「你骗我？都要死了，你也不肯说实话，那便是留到黄泉路上说吗？」


    乌采芊极其悽惨的一笑，身子颓然滑下，瘫坐在了李恆翊的脚边。


    她嘴里的血仍是不住的留着，也就是在方才看到李恆熠的那一剎那间，她想起了她夜夜的那个噩梦。那始终看不清脸的人，她心底最重要的人，她终于看清了。


    就是这个男人的脸，那一刻她的心似乎爆裂了一般，一切泡影都清晰了，始终如一，她相见的也只是眼前人而已。


    「我说，我说实话，我同夏明眸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她不过是想利用我留在京城，那个女人是个疯子，那天她给我下了药，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信我，信我，从头到尾，我心里便只有你，真的，你信我。」


    李恆翊近乎疯狂，眼看那些几条剧毒无比的大蛇同无数的毒虫就尽在咫尺了，个她脚下的女人却似乎没了气力。


    「罢了，其实细细想想，你与她若是真要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也不必等到现如今，说起来，论身份，论样貌，我都及不上她的。」


    乌采芊抬头看了看那湛蓝无比的天空，云朵格外的洁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森林，泥土的气息，里面夹杂着强烈的蛇虫分泌物的腥臭刺鼻的气味，那气味很熟悉，很恐怖，似乎缠绕周身，无法散去。


    「不，她及不上你半分，你才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子，芊芊，你起来，起来，快逃啊！快逃啊！」


    李恆翊双拳紧握，奋力站直向前倾着，绳子都勒进肉里，鲜血直流，他身子爆起，冲着脚下的乌采芊嘶喊着。


    「叮铃，叮铃！」就在李恆熠奋力想要挣脱束缚之际，大幅度的动作将他胸口的衣衫扯开，露出胸口血红的鞭痕。


    此刻却是有一个银闪闪的东西掉了出来，落在地上，那是一只女子用的银簪，上面挂着个小铃铛，清脆的铃声正是这般而来。


    乌采芊一眼辨认出那是自己的银簪，一时间看向李恆翊的眼神顿时温柔许多，那含泪的眸子愈发的光彩夺目。


    乌采芊眯了眯有些疲惫的双眼，有些无力的撑起胳膊站了起来。


    「罢了，罢了，我晓得我是将死之人，就当是做善事吧！你若不死归国，还望你念及我几分，侯府能为我乌医门争一条出路来便是了。」


    「公主，公主，请救她出去，救她！」


    李恆翊再也听不进乌采芊讲的半个字，只看那虫蛇队伍眼看就要涌过来，看着眼前那女子煞白浅笑的脸，他却是如临地狱一般的害怕起来。


    他朝着观刑台上的人大喊起来，上头的龙宝儿看见下头这一幕也是乱了心神，想要扑将下来，已是被几个侍卫强行的按住了。


    「放手，你们放肆，竟然敢如此对本公主，本公主一定也要把你们都丢下去餵虫。」


    龙宝儿大怒，奋力挣扎，却是无计可施，平日里谁又敢真的同她较真的，这位公主真就以为自己的身手不得了了。


    此刻，到了生死关头，那些侍卫纵然是平时惧她怕她，此刻却是谁也不敢纵着她的，保证公主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芊芊姐，芊芊姐！」


    龙宝儿也吓坏了，眼看那些虫蛇大军就要将那二人淹没，她却是动弹不得，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乌采芊缓缓站起来，就站在李恆翊的面前，看着他那张急迫，恐惧到了极点的脸，可她自己却是出奇的冷静，慢慢勾起一抹微笑。


    她就这般看着他，恬静，淡然，往日同他的一幕幕闪现脑海，心里那种剜心之痛是越发的强烈，那按奈不住的腥甜从嘴角慢慢溢出。


    她慢慢俯身去捡起那只银簪，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这是她最喜欢的簪子，能够回到自己的手中，真好。


    一眼瞟见那虫蛇大军的靠近，乌采芊突然看向李恆翊莞尔一笑，那唇畔的鲜血，竟是如绽开的红莲一般，妖娆美艷「这一次，还是我先走吧！」


    说着，便是「噗！」的一声，她眼中闪过凌厉，却是突然狠狠一闭眼，将那银簪划过自己的手腕血管上，重重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你，你做什么！」李恆翊大吼。


    「我救你，你保乌医门一门平安。」乌采芊却是斜眼一笑最后看了李恆翊一眼，又是「噗」的一声，乌采芊在挽起袖子的额手腕上又重重划上了一道口子。


    「芊芊姐姐，不要啊！不要！」


    龙宝儿看清了乌采芊的举动，她惊恐的大喊着，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芊芊姐纵然是搭上性命，也要救眼前这个男子，她不应该是要盼着他死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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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听见了龙宝儿的唿喊，抬头看向她，却是一脸的笑意，干净，纯洁，而带着些欣喜的笑意。


    这一刻，龙宝儿有些痴了，她看明白了，芊芊姐是心甘情愿的，她是很愿意的，原来这才是她的选择，可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流着。


    此刻乌采芊额上豆大的汗顿时冒了出来，脸色更是惨白，又是噗噗几声，又是几道深深的血口子。她围着李恆熠周身慢慢走着，那条手臂已是染得通红，血液顺着她垂下手臂流到地上，便是随着她的走动，画了个鲜血染成的圈。


    「你这是做什么，你，你疯了吗？」李恆翊近乎癫狂，他仍是奋力的想要挣脱开绳索，也是挣得血肉模煳。


    「我没疯，我只是累了。」


    「你怎么能这么傻，啊！啊！」此刻的李恆翊如发狂的野兽一般，也不管不顾周身的血肉破败，使劲力气，想要将那尽染过药水的血腾制成的，比生铁还要硬上几分的绳索挣断。


    乌采芊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走了一圈又回到李恆翊的面前，她只觉得眼皮子越发沉重，黏煳煳的手臂，鲜血还在往下流，可她自己确是不敢去看一眼那惨不忍睹的手臂，她怕，怕看见血。


    她就这般无力的坐下，似乎这世上的一切，在顷刻间都远离了她，声音慢慢模煳听不见了，眼睛也闭上，看不见了，心口似乎什么碎了，一大口血喷出来，她，便倒了下去，一片黑暗。


    第二百八十一章 龙舟赛


    「芊芊，芊芊，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啊！」当乌采芊睁开双眼时，便是看见二哥乌亦铎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四处瞄了瞄，这是自己的闺房没错儿，可自己好像是经歷了一场梦一般，似乎一切都不太真实的样子。


    「我，我这是在哪里啊？」乌采芊似乎有些嗨没回过神来，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


    「傻丫头，你睡傻了吧，这是在你自己家啊！快起来吧！今儿各端午节，你在不起来，可就要错过一年一度的划龙舟比赛了，昨儿是谁吵着一定要去看的，错过了可不怪我的哦！」


    乌采芊还是有些没缓过来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一般，只有些零星的错乱记忆，繁杂交错。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意思，仔细一想却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没有任何头绪，她任由那乌亦铎拖着起来，将她按到梳妆镜前。


    「嗨！我就说么，果酿虽然好喝，喝多了还是会醉的，我叫你少喝些，就是不听，这下好了，醉煳涂了不是，睡在自家床上还在问这是哪里？可不是煳涂了。」


    乌亦铎有些碎碎念的拿起梳妆镜前的乌木梳子，替乌采芊将那乌黑的长髮梳得顺如瀑布一般，一副宠爱幼妹的样子倒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姐，你可起来了，在晚可就赶不上龙舟赛了！」只见丁香笑着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了。


    乌采芊欣喜的抓住丁香的胳膊，却是朝她后头张望着，一脸的期许「丁香，咦，灵仙和半夏她们呢？」，可却是半个人都没有瞧见。


    「谁？小姐，您没事儿吧！您说的是谁啊！在府上不是一直都是丁香一人服侍您的吗？哪里还有别人啊！」丁香眉头微微一皱，放下那面盆，伸出手温柔的一探乌采芊的额头，没发烧啊？


    乌采芊也感受到了丁香那温暖而带着股淡淡香味儿的手，她将丁香的手一抓，仔细瞧了瞧，又是摸了摸，果真是个有着温度的热乎的手，这才缓缓放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是将自己的脸掐了掐。


    「哎呦！」果真是疼的，乌采芊惊唿，这才将手放下。


    「这小姐，真是魔怔了啊！叫你出去疯跑，怕不是冲撞什么了，昨个儿回来就有些怪的。」


    丁香很是但有的额看着乌采芊举动，又是瞄向乌亦铎一脸的无奈。


    「要不，让掌柜的去请个大师回来，去去晦气，叫叫魂儿什么的。」乌亦铎很是认真的同丁香说着。


    「我看也是，小姐这般，也是怪渗人的。」丁香在一旁应和。


    「好啦！你们都瞎说什么呢！在不去可真要晚了，丁香，快快帮我梳头吧！」乌采芊噘着嘴不高兴的看向这一唱一和的二人。


    丁香一笑，便是过来借了乌亦铎手里的梳子，开始给乌采芊梳头，乌亦铎则是一笑，「在不快些，可不是要晚了，那龙舟啊！可是不等人的，谁叫咱家的小懒猪不早些起呢！」


    听他这么一说，乌采芊翻了乌亦铎一个白眼，小嘴是嘟的更高了，惹得丁香和乌亦铎二人是对视一笑，无奈摇头。


    沿河两岸，早已是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都是看龙舟赛的人们，「唉！二哥，丁香，看看看，开始了，开始了啊！」乌采芊跟个滑熘的泥鳅似的，在人群里穿梭往那河上最好看龙舟赛的桥上挤过去。


    「丫头，丫头，你慢些！」乌亦铎跟在后头急得直跺脚，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丫头也是钻得太快了。


    丁香又被落在后头，乌亦铎不得不回身将丁香拉过来，不然一会子就挤散了。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在看那乌采芊早就没影儿了。


    只见那乌采芊早就挤到桥上，站在中间的栏杆前，冲着那河上的龙舟挥手吶喊着「加油！加油！加油！」。


    灿烂的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分外的绚烂，映着她那一身鹅黄的襦裙，分外的洋溢着青春的美好，淡淡的红唇，闪亮的眼睛，周遭的人都被这位明媚光彩的姑娘所感染，一同为河上的赛手们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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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一时间声音渐渐高涨，分外热闹，那龙舟上的小伙子们更是被这加油声所感染，手里的桨是划得更加卖力了，结实的臂膀，豆大的汗珠，和谐的号子，龙舟赛是分外的精彩纷呈。


    「芊芊，又偷跑出来了啊，你二哥这回没跟着？」一道温和的男声随着一柄展开的摺扇，挡道乌采芊的头上，为她遮挡有些晒人的日头。乌采芊鼻间冒着细汗，一抬眼便是在阴凉下了，那山水画的摺扇更是熟悉的。


    「柳哥哥！」乌采芊笑嘻嘻的夺了那清俊男子手里的摺扇，把玩着，又是扇了扇，果真透着一股清新淡雅的凉风。那男子正是柳家少爷柳晋风，站在乌采芊身后，颀长的身子为她遮挡着太阳。


    「二哥嘛！早让我甩了，婆婆妈妈，怪没意思的。」乌采芊笑盈盈的看着柳晋风。


    柳晋风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疯丫头一个！」用手指戳了乌采芊的额头一下，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随手接了乌采芊手里的扇子，便是轻轻扇着风，看起来像是在跟自己扇着，实际上却是将风都扇到了乌采芊的身上。


    看着那丫头手舞足蹈的继续喊着加油，那龙舟渐渐从桥洞底下过去了，乌采芊便是也随着人群往桥的另一边去看，一时间桥上所有人都掉头去看另一边，都挤得不行。


    柳晋风同乌采芊也被人挤开了老远，乌采芊丝毫不在意的往桥的另一边栏杆处挤过去。


    还没站稳，乌采芊便就觉得脚底不太稳当，被什么硬东西搁了一般，不是人太多，前后人挤人，怕是要跌倒的。


    只觉得迎面一男子正要往她面前靠过来，乌采芊本能的将双臂抬起挡在了面前，恼火的又是脚下一发力。「哎呀！干什么呢！」


    「姑娘，你踩着我脚了！」只听对面那男子只是轻轻一句话飘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柳府世交


    乌采芊随即往脚下一看，果真是踩在一人的脚背上，不由得耳根子都有些发烫。


    虽然是自己踩得人，但是挡着这么多人面儿，肯定是不能认怂的，于是乎便壮起胆子，急急把脚一收，将头一昂，双手小腰一插，丝毫不觉得歉意。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本小姐踩的你，这么多人，你就诬赖我一个小姑娘是不是！」


    乌采芊傲娇的瞪大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仰望着面前那高出她许多的男子，丝毫不落下风。


    看着眼前的那男子，剑眉星目，目光如炬，英挺的鼻樑下薄唇微闭，唇角却是带着几分浅浅不易察觉的笑意。可那双眸子却是直直盯着自己，乌采芊只觉得一时间心里狂跳，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心虚起来。


    「加油！加油！」后面的人仍是不住的往前挤着。


    那男子背后头的人挤着扑向乌采芊，乌采芊只感觉一股被扑倒的压力往后直往后退着，可她身后便是栏杆，退无可退，「哎哎！别挤啊！别挤啊！」


    后面的人仍是往这边涌着，「唉唉唉！」乌采芊只感觉前面和旁边都被夹击，无处可躲。


    「芊芊，过来我这里。」只听人群中垫着脚伸着手朝着乌采芊喊的柳晋风。


    乌采芊一个分神，又是一股力道，挤得乌采芊往后一仰，便是从那栏杆处仰面往下坠了下去「啊啊啊！」


    「噗通！」乌采芊掉进了河里，又是噗通一声，却是方才被乌采芊踩了脚的男子跟着跳了下去。


    「咕嘟！咕嘟！」吐了几串水泡泡，乌采芊却是瞧见一个人影过来拉起自己的手就往上钻，那拉自己的手力道可谓是霸道，她想甩也甩不掉，只得是由着被拖出了水面。


    「有人落水了！」案上的人喊了起来，


    「瞧已经，出来了！人没事！」


    钻出水面的乌采芊一睁眼便是瞧见正看着自己的男子，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着，可那双十分精神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这让她很是有些恼火。


    在看看自己，跟个落汤鸡似的，满身湿透，好不容易丁香给梳得好看的头髮也是打湿杂乱了，新做的襦裙也是湿漉漉的，那轻薄的襦裙打湿了便是有些透，竟是隐约能瞧见里头鲜红的肚兜轮廓，好不羞人。


    更何况案上那么多人，都看着，有的人还在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自己跟耍猴儿表演似的，她哪里吃过那么大的亏的。


    「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乌采芊一时火大，朝着那男子就是拍了几下水，气鼓鼓的自己往岸边游过去，那柳晋风也是挤过人群朝着她游的那处去。


    「怎样，还好吧！」柳晋风将游到岸边的乌采芊拉了起来，也不顾众人看着，将外衫脱下忙披在她身上，扶着她就往一边走。


    乌采芊想起方才那么多人一起喊加油的场面，竟是似乎有些乐得忘了才从水里起来的事情似的，一阵的傻笑，「没事！就是人多，被挤下去了！」


    「你都这样了，哪里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缺心眼儿，真是难为乌家兄弟了啊！」柳晋风非常无奈的摇头嘆息着。


    只见乌亦铎一路过关斩将，从人群中终于是挤了过来，丫头丁香也是十分艰难的跟在后头挤着，一到二人跟前，那乌亦铎已是跳到他们面前，一把将乌采芊的双肩扶住，上下打量了一遍。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就听前头人说有人落水了，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一个劲儿的乱跳来着，果不其然，果不其然，你这丫头，又闯祸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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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里是闯祸了，不过是人多被挤下去了的，还怪人家！」


    乌采芊十分委屈的撅起小嘴儿，低着头，手里绞着那湿漉漉的衣角，头髮丝儿上的水还在落着。


    那略微垂下的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儿，晶莹透亮的似水晶一般的耀眼。


    「确实如此，这位小姐当真是被挤下去的，并不是她情愿的。」那也是一身湿漉漉的男子也是跟了上来，正站在后头拧着袖子上的水。


    几人齐齐看向他，乌采芊不由得眉头一皱「是你？」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李公子是京城人士，家里也是我家的世交，正好来办事，暂住在我家。方才还没来得及给芊芊你介绍，想不到芊芊你就落水了，好在李兄的水性好，把芊芊救上来了，也算是缘分。」


    柳晋风竟是走过去将那男子也领过来，这才向几人介绍了一遍，原来那男子竟是柳府的客人，是同柳晋风一道来看龙舟赛的。


    乌采芊见柳晋风弟那人都是这般的客气，心里更是不凉快，估摸着也是想起先前踩了人家还倒打一耙的心虚作怪，若是让柳哥哥知道，又得笑话自己了的，嘴巴便是又硬了几分。


    「我，我水性也不错啊，哪里会让人救，那沟子水，浅的刚没过脚脖子，哪里需要人来救的，不过是多事，要不是他，我兴许都不会落水的…」


    「好啦！好啦！芊芊，还不老实些。」


    乌亦铎打断了小妹那即将喋喋不休下去控诉的妹妹，也装作看不见她十分委屈的小模样，怎么也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讲几分礼数的。


    这是在乌医门的地界儿，总不能给自家抹黑，要是传到大哥耳朵里，自家也得受罚的，于是便拱手对着那位李公子就是十分客气的一礼。


    「这位公子，您既是柳府的世交，那咱们也就不是外人了，您今日搭救舍妹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凡是用得着我乌医门的地方，您言语一声，在下义不容辞。」


    「乌医门？难不成是江湖上杏林第一门的乌医门？」那姓李的公子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柳晋风。


    「没错，正是乌医门，这位是乌医门的二公子，这位是三小姐。」柳晋风是浅笑着介绍着乌亦铎兄妹二人。


    「久仰久仰，二公子，三小姐，在下李恆翊！」那公子忙向着二人也是一礼。


    柳晋风扫了四周一眼，见还是有许多人不时侧目往这边瞧的，便是笑着看向了乌亦铎。


    「好啦！好啦！都别客套了，瞧他二人，这般模样，总是不好看的，乌兄，这是你的地方，你说怎么办吧！总不是都杵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儿吧！」


    「哎呦！我都急煳涂了，既是贵客，哪里能站在这里的，府上请，府上请。」


    乌亦铎一拍脑门子，这才反应过来，忙牵了乌采芊，邀邀几人一同走。


    她伸手来搂乌采芊的肩膀，看见柳晋风那件外衫，觉得十分的刺眼，便是从乌采芊身上扒下来丢给柳晋风。


    但是一看见自家妹妹那若隐若现的红肚兜，心下大惊，忙不迭的将自己的外衫解下来，给乌采芊紧紧的裹上，而且是将她一把扯过来，就用半边胳膊搂着，不离半步。


    第二百八十三章 救命恩人


    乌医门内院，几位公子正交谈甚欢，乌医门如今的少当家大公子乌亦寰更是对那李恆翊再三言谢，二人交谈几句后好感更甚。


    此刻李恆翊亦是换上了乌大公子亲自给找来的衣裳，你还别说，二人身形相似，那股气韵也有些相似。乌大公子的衣裳穿在李公子身上竟相似量身定做一般，不光是大小合适，就连气质神韵，也是相得益彰，十分得体。


    「小妹顽劣，自幼便是惯坏了，整天在外头疯着，也没个小姐样子的，叫您见笑了，也亏得李公子出手搭救，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的，您真是舍妹的救命恩人啊！」


    乌亦寰十分感激的又将这事情提了一遍，虽是知道就算是这位公子不出手，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仍是打心眼儿里十分的感激。


    纵然幼妹顽劣，可也是自家的宝贝，凡是磕了碰了都是要心疼的，更何况是落水，俗话说水火无情，往往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真是想想都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见大哥竟是在一个第一回 见面的外人面前数落起自己的妹妹来，乌亦铎是一百个的不高兴，「大哥，外人面前，说这些干嘛！」


    乌亦铎话音还没落，就遭到了来自大哥那无情的瞪视「你闭嘴，你还有脸说，这么大个人了没点正形，不是你没带个好头，成天瞎逛，还带着她出去瞎逛才惹祸的，你别跟我说她今天出去你是不知道的。」


    「怎么又说起我来了，龙舟赛嚒，一年才一次，妹妹要看，带她看看热闹也不成啊！」


    乌亦铎吓得忙收回眼神，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自话自说着，言语间没有掩饰的透着几分委屈，让外人觉着，似乎这位大哥是多么的不近人情一般。


    见他又是这副样子，到是在外人面前拆自己的台，乌大公子有些恼，「那你总得把人看好啊！」


    一旁的柳晋风笑着看了半晌，见乌家大哥真是要恼了，这才开相劝着，缓和了几句。


    「好啦！乌大哥也别恼了，那丫头就是那么性子，她自己要熘，也不全怪亦铎的。」


    乌亦寰一向是看重柳晋风的，他的话也是听得进去的，他就不明白了，柳家这位公子比自己的弟弟也大不了几岁，可是论学识，心性，却是一个天一个地，若是自家的弟弟有柳家弟弟一半的沉稳自己也就偷笑了，不由得又是瞟向乌亦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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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亦铎则是一脸的委屈，两手一摊，意思是，你看，柳家公子也是这么说吧！我真没辙啊！


    「府上二公子和三小姐都是性情中人，大公子也就不必责怪了，缘分使然，这样相见，也未尝不是一件趣事。」


    此刻，李恆翊方才淡淡开口，看向几人的眼神里竟是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钦羡之色，纵然是兄弟这般斗嘴，也是一件让人看着都觉得十分羡慕的事情。


    「李公子见笑，见笑了，弟弟，妹妹都任性了些，是我这当大哥的平日里太纵着他们了，真是让你见笑了。」


    「哪里是见笑，李某羡慕还来不及，父母膝下仅有我一个，冷静的很。」李恆翊浅浅笑了笑，却是真心之感。


    这话到是让乌亦铎有些惊讶，就算是普通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也挺少，更何况据柳晋风说这位家里还是京城的大户人家，那还真是少见的，「你家里就你一个啊？那还真是怪冷清的。」


    「冷清？什么冷清啊？院子里就听见二哥你的声音了，还冷清，怕不是要时时站在那集市听人叫卖，还是到戏园子里听人叫好才是热闹的，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一阵袭人的淡淡香气，还有叮噹当的几声珠翠摇曳的声音，伴随着那个明媚如春花盛开的女子走了进来。


    场中几位男子齐齐被吸去了眼睛，室内顿时静若湖平，只有那女子明眸皓齿，笑若百花的颜，和婀娜莲步的身姿了。


    「说这么热闹，都说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呗！」那乌采芊往乌亦铎旁边的位置上一坐，侧对着他双手一托腮，笑眯眯的看着她二哥，眼睛里的星星是一闪一闪的。


    「嗯，嗯哼！」乌亦寰也是看将那李公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妹妹，而他妹妹却是十分没有礼数的只顾看着她二哥了，于是忙轻咳几声看向乌采芊，提醒她注意礼数。


    一听大哥这熟悉的咳嗽声，乌采芊立马警觉起来，忙四下瞟眼一看，屋子里有二哥，大哥，柳家哥哥，还有…


    咦！怎么还有个人？她这才想起来这人不是，不是方才那个吗？怎么还没走？于是这下明白大哥的意思了，立马的端庄坐好，收回那双不安分的小手老实的交叉放在腿上。


    可大哥分明还看着自己的，哪里还不妥啊？


    「芊芊，还不快快给李公子行礼，感谢李公子的搭救之恩，李公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还没等乌采芊说话，乌大公子又先开口了。


    「救，救命恩人？」乌采芊不可思议的指向那李恆翊，然后又恰好不可思议的，看到了李恆翊那转瞬即逝的诡异笑容。


    一见妹妹竟是肆无忌惮，没半点礼数的伸手指着李公子，乌亦寰甚觉无礼，忙瞪了她一眼，「芊芊，不得无礼，还不快快谢过李公子。」


    纵然是平日骄纵惯着妹妹些，可这外人面前的礼数是万万不能丢了的，妹妹眼看大了，要说婆家了，若是不知礼的恶名传出去那可怎么好，更何况人家是柳府的世家，京城来的贵客，再者说了人家刚刚才救了妹妹的。


    一见大哥这样的眼神，乌采芊求助的看了一眼二哥，然而她二哥正老实的迴避着，假装没有看见，低头喝着茶，而柳家哥哥也是一副看戏的样子。


    乌采芊深感无望，只得是非常不情愿的在心里嘆了口气，这才慢慢挤出一道非常得体的笑容，缓缓起身，大家闺秀的做派是毫无差池。


    「芊芊给李公子请安，谢过李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非常规范的大家小姐的笑容，笑不露齿，唇角微弯，身姿也是宛若无骨，弱柳扶风一般缓缓一弯，只看见那眉若远岱，蝉翼般的睫毛微颤着，只看见那白里透红的脸颊，红唇润泽饱满。


    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已经是将那位李公子骂了千万遍了：什么狗屁的救命之恩，本小姐需要你来救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下个水就想变成了本小姐的救命恩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长得是相貌堂堂，竟没想是个没脸没皮要冒充别人救命恩人的龟孙。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三小姐


    看着对面行礼的女子，虽然礼数是十分的周全，笑得也是极其的灿烂，然而眼神里却是充满着不甘与气愤的样子。那李恆翊眉间都是带着几许的笑意，他便是缓缓起身就是对着乌采芊也是一礼「三小姐客气了！」


    「应该的，我大哥都说了，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乌采芊往侧后一退，说道那救命恩人几字时更是有些故意的咬重了几分，她这一躲便是让那李恆翊对面顿时空了，对着空空的空气行着礼。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这让乌采芊小小报復性的让那李公子出了糗，顿时心里又小小有些乐了。


    「芊芊，休要胡闹！」看在一旁的乌亦寰顿时脸一黑。


    「无妨，三小姐礼数如此周全，到是我唐突，惊着三小姐了。」那李公子也不恼，慢慢将手收回，看向乌采芊的神态却是毫无波澜。


    乌亦寰见李公子并没有在意，也就没有在继续说什么，不过也没忘了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妹，却是见她冲着自己眨眼献媚似的笑着，也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正好下人过来通告说午膳准备好了，借了由头，乌亦铎也就好办了些，拖了乌采芊就说都先去吃饭，总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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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乌采芊也就埋头吃着，乌亦铎时不时给她夹些爱吃的菜，好歹有外人在，大哥又是个十分讲礼数的老古板，并没有什么话。


    于是乌采芊只能是很配合的端坐着细嚼慢咽，口不露齿的小口小口吃着，动作幅度也是十分的得体，这让一旁的乌亦铎看着都觉得有些难受，真是怪难为小妹的。


    这午后的暑气正盛，酒足饭饱更是犯困的紧，乌采芊耷拉着眼皮子便是去睡午觉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最近总是有些犯困，总是觉得没睡好一般，正好也是可以避开那让人不怎么喜欢的李公子，自己也就到房里去歇着了。


    没了姑娘家在，厅里的几位男子顿时清净不少，几盏清茶，飘着淡淡的茶香，一屋子的俊朗公子，虽没有半分脂粉气，却是格外清爽。


    引得那上茶的小丫头都不禁偷瞄了好几眼，这一位位公子都生的那样好看，能进来伺候茶水都是幸运儿了。


    「不知李公子此次办事需要多久？」


    在丫鬟退出去没多久，乌亦铎抿了一口茶，却是唇角微微扯出几丝的鄙睨的笑意，却是将那茶水一搁，双眼如局的看向正悠悠品茶的李恆翊。


    那李恆翊却是不慌不忙，仍是用那茶盖沿着茶碗，轻轻划了一圈，又是轻轻吸了一口气，闻了闻那茶香，「嗯！好茶，果真是好茶！」李恆翊轻笑，却是没有回答乌亦铎的问题。


    「怎么，李公子连自己准备待多久都不知道吗？」乌亦铎有些怒意的看向李恆翊。


    「二弟，不可无礼！」乌亦寰高声喝止，将乌亦铎就有脱口而出的话堵住，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必定是没有好话的。


    「晋风，我这门里的事务繁多，这便要去处理门里的事情了，李公子嘛！还是劳你多照拂，亦铎是个不懂事儿的，还需你多多提点。」


    那乌亦寰将是站起来一礼，便是准备辞了众人要去理事了，他是长子，父母外出，门里的事自然是要他去周全的，不过就算父亲在门里也是不大管事，他只醉心与研究药理而已，也就苦了他这个大儿子了。


    「翊铎，好好招唿客人，别惹事儿啊！」


    最后乌亦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翊眼乌亦铎，叮咛着，见他有些不情愿，却是点了头的，又看柳晋风在一旁笑了笑也是沖他点点头，这才放心些去了。


    乌采芊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这才醒过来，此刻已是精神十足，中午有客人，桌上收着手脚，都没有怎么吃饱的，这会子又是有些饿了，让丁香端了些茶点来，匆匆吃了几口，便是去寻她二哥。


    也是在乌亦铎的书房里，几位公子正在品字赏画，那乌亦铎喜欢医术，文采却是个非常一般的。但因着跟柳家的关系，去柳伯父的君惜书院念过几天书，虽然书没有怎么念进去，不过好歹是受过几天薰陶。


    他在自己的书房里布置的到是有几分模样的，不过也是照着柳晋风的书房来布置的，字画，书籍，笔墨纸砚，到是齐全，名家书画也是收藏不少的。


    几人正展开一幅山水画细细品评着，全然不知那提着裙摆，垫着脚，悄么声进来的人。


    「你们看啊！此处，笔锋斗转，峰峦叠嶂层次感立马体现，这一笔不愧为鬼斧神工，甚好，甚好啊！」那乌亦铎俨然是装作一位赏画的大师，点评的是头头是道。


    「嗯嗯，甚好，甚好，我也觉得甚好！」只感觉突然探过来，多出一个脑袋来，还故意压着嗓子学着乌亦铎的腔调说话来着。


    正看得认真的李恆翊勐地一抬头，却是两颗脑袋撞到了一起，「哎哟！」显然有一颗脑袋被撞得有些疼，脑袋的主人惊唿出来，此刻显然是个女子的声音了。


    「三小姐！」最先开口的竟是开恆翊，他有些楞，又有些喜的看着对面正揉着脑门儿的女子。


    「你，你是铁疙瘩的脑袋吗？」乌采芊揉着脑袋，险些眼泪都被撞了出来，这人的脑袋也太硬了吧！


    「铁疙瘩？」李恆翊不解，有些傻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


    那乌亦铎玩笑似的也敲了一下那李恆翊的脑袋，到是把自己的手敲疼了，「哎呦！哎呦！还真是个铁疙瘩。」


    李恆翊却是转眼傻傻的看向乌亦铎，不明白他这一举动是和意义，眉间不由得微微皱着，老着一张脸，似乎在深深的思索着什么。


    「呵呵！呵呵！瞧他那样儿，不会是让二哥敲傻了吧！」


    那李恆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是突然的上前一步，急切的看向乌采芊，伸出手想去摸摸乌采芊的脑袋。


    可那手却是生生停在了半空，再也没有上前，然而却是一脸愧疚之色，轻轻说了一句：「三小姐还疼不疼，我脑袋太硬，磕着你了，真是失礼了。」


    一时间，几人竟是沉默，看向那满眼无辜，似乎脑儿门上在冒着傻气的李恆翊，此刻他与那清冷俊逸，仿佛冰山上来客的贵公子气质决然不符。


    「呵呵！额，不疼，不疼。」乌采芊竟是被他那眼神看得一个激灵，忙胡乱揉了几揉脑门儿，便将手收回来，假装无事一般。


    第二百八十五章 灯会


    「二哥，你看，这个灯多好看啊！」夜晚的街道上却是灯火通明，整条街都挂满了灯笼，到处是出来赏灯的年轻男女，乌采芊指着个八面走马宫灯正在一面一面的瞧着上头的画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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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做的还算不错，只不过这画粗糙了些！」柳晋风凑过去看了看。


    「画这么好还不好啊！」乌采芊一顿惊愕，却是一转念又笑眯眯的看向柳晋风，一副谄媚样儿，不然那柳哥哥也给我画一个可好！」


    那柳晋风却是笑着看向李恆翊，「要说画，李公子的画可是比我画的好。」


    这就让几人纳闷儿了，看向李恆翊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竟是带着几分崇敬的意思了。


    要想，柳晋风可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字画更是一绝，他可是一向自诩文采，字画上更是不逢多让的，几时见他这般夸赞别人的画儿的。


    可今日竟是说那李恆翊的画比他好，那必定是是心服口服的真本事，才能让他这般傲娇之子才能当众说出来的话。


    此刻乌采芊看向李恆翊的眼神也是充满惊讶和几分的不可思议来。还有比柳哥哥画画的更好的人吗？


    就连一向要求严苛的姑父都对柳哥哥的画夸赞不已的，她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心虚，想想自己的一手鬼画符更是有些羞愧起来。


    想来自己也是姑父亲手调教，从不敢跟人谈论才学，字画什么的，真是够给姑父丢脸抹黑的。


    「作画而已，李某愿为三小姐效劳！」那李恆翊轻轻一笑，嘴角弯弯的弧度煞是好看，惹得众多的姑娘小姐投来青睐的眼神，甚至是媚眼不断抛来。


    「那，那还是不劳李公子费心了，我就是说说，说说，看那，还有好多好看的灯呢！」


    乌采芊也是看到了那些姑娘炙热的眼神，自己竟是被那李公子看得脸上有些发烧，忙耸了耸肩，又朝着前头跑去了。


    「你慢点儿，又跑了！哎呀真是不省心的，待会儿出了什么事儿，大哥又得骂我的不是了，二位，我得先过去跟着，免得她瞎跑。」


    乌亦铎见妹妹又跑了，虽是心焦，也是没法儿的，忙跟二人打了招唿，便急急跟了上去。


    「李公子的眼神似乎过于热情了些，那没心没肺的丫头都觉察出来了。」柳晋风摇着扇子，轻笑着。


    「自然是要她觉察才好的。」李恆翊望着那女子的身影，看得竟是有些出神，眼中的一切似乎只剩那人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太过冒险了！」李晋风仍是笑着，眼神中却是带着几分提醒，甚至是有些许的责备之意。


    那李恆翊也不恼，唇角的笑意更是分明，一柄摺扇往身后一背，便是加快几步，朝着那映在眼底的身影走了过去「柳兄，还是赏灯吧！莫辜负了如此的良辰美景才好。」


    各式各样的彩灯布满街道，乌采芊一向是个爱热闹的，似被憋久了小兔子一般，出了笼子就欢蹦乱跳个不停。似乎以此才能表达那欢快愉悦的心情，好像白日的发生的那不太愉快的小插曲没有发生过一般，一点儿也没有影响她愉快的赏灯。


    放在平日里，天一黑就得在老老实实睡下的，街上也是黑咕隆咚，哪里会有这么热闹。


    小摊小贩摆满街头巷尾，来来往往的人群，竟是比白天还要热闹上几分的，加着起了些凉风，将白日的热气都吹散了，叫人是好不舒爽。


    左手拿着一个个晶莹透亮，红亮浑圆的糖葫芦，右手拿着刚烤出来，油滋滋，香喷喷的羊肉串，正往嘴里送，咬一口满嘴都是香，乌采芊真是心情大好。


    月上三竿，几人赏灯而回，刚走到府门口，乌采芊竟是觉得倦意袭来，一时间困得不行。


    「二哥，我好睏啊！」接连便是几个大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大哈欠，乌亦铎忙将她有些歪斜的身子扶住，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没事儿，到家了，有二哥在呢！你困了就睡吧！」乌亦铎在她耳边轻轻说着，十分的温柔。


    「嗯！」只见那乌采芊竟是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便是没有声响了一般。


    乌亦铎将她横抱起来，往旁边一躲，却是十分冷漠的看了那想要伸手来帮忙的李恆翊一眼，「舍妹累了，我这就带她去休息，二位自便吧！」


    他也不看二人是什么反应，便是跨步直直进去了，那乌采芊趴在他怀里，唿吸均匀，睡得深沉。


    「她这是？」李恆翊不解的看向那二人离去的身影，更是疑惑的看向一旁的柳晋风。


    柳晋风摇了摇头，长嘆一口气，也不说什么，摇了摇扇子，也跟着进去了。


    乌亦寰也是忙完的门内的事务，在厅内陪着李恆翊和柳晋风小坐着，几人也是闷闷喝着茶。柳晋风本也是个话不多的，李恆翊方才也没问出个结果，想来是柳晋风并不想说，此刻屋内更是安静。


    过了一会子，乌亦铎进来了，直接坐到给他留的空位上，端起茶水就喝了一大口，这才坐下，神色间却尽是黯然。


    「芊芊歇下了。」此刻，乌亦寰缓缓看向乌亦铎。


    「嗯，歇下了。」乌亦铎点了点头，不过模样看起来到是有些无奈。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天色还不算晚，怎么睡这得这般急？」李恆翊早就察觉出些异样，便是看向乌亦铎，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个一二来。


    「小孩子家的玩累了，也就睡了，天色也不早了，李公子还是早些去歇着吧！亦铎你去安排。」


    乌亦寰似乎并不想像外人提及太多关于自家小妹的事情，便是恭敬的岔开了李恆翊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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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晋风也是看出了乌家老大的意思，便是也插上了一句「是啊！玩了一天也累着了，李兄还是早些歇着，明日还有事情不是，亦铎你快带我们去房间，我也想早些歇息。」


    柳晋风推了推愣着一声不吭的乌亦铎，让他带路。


    乌亦铎眼神复杂的看了柳晋风一眼，见他仍是十分淡然的一笑，也就没有开口，便带着二人去客房了。


    屋里空荡荡的，乌亦寰一人坐在主位上，茶盖与茶碗划过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是一点儿也不刺耳，反而是有些中听。


    「大哥，难道就真的要这样吗？我不明白？」那大门口却是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经那月光一照，身影拉的极长。


    月光掩映下，能看见乌亦铎那银白月牙衫的眼色，在月光下竟是奕奕闪着些微光，只是那张背着月光的脸有些看不清。


    只是从他的口吻里就能判断出他极大的不满，他一手扶在门框上，脚下却似乎有些重，抬不起来，就站在那门口，只看着屋里主座上的人。


    「嗯！」乌亦寰想了想，将那茶盏放下，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是起身走了过去。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吗？」乌亦铎此刻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似有些哽咽，那捏着门框的手也是使足了气力，指节都是硬邦邦，白生生的看得清楚。


    「姑姑，姑父同意了，爹娘也愿意一试。」乌亦寰已是站在了乌亦铎的面前。


    乌亦铎惊得往后退了一步，那捏着门框的手分明发出了咯吱的几声响，这才见他缓缓松开手，那笔挺的身影，在那一刻间，竟是有一瞬间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力与颓然。


    第二百八十六章 柳叔


    「小姐，这是那位李公子给您的，竟是连夜赶出来的，做的还真好，比那灯笼匠做的还精细些。」


    丁香手里提着个灯笼走了进来，还不忘拿在手里是看了又看，啧啧称赞着。


    「我看看！」乌采芊也是被那灯笼吸引，忙接了过来，这是一个莲花灯笼，通身是渐变粉色的莲花造型，清新雅致，细细的线条勾勒，一气呵成无半点的毛刺瑕疵。


    染上的色彩也是浓淡相宜，虽是红却是没有半分的俗气，中间的蕊心嫩黄的能掐出水来一般，晶莹剔透着，整个花灯竟是如一朵真正的莲花一般，只是体积上要大上两倍。


    「你还别说，做的还挺精巧的，还真没看出来他一个世家子弟，还有这本事。」


    乌采芊将那灯笼放在桌上，细细看着，不过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又想不起是哪里，总之吧，就是有些眼熟。


    「李公子还说了，这个灯的妙处，要点起来才能看的清楚的。」丁香也是同乌采芊一般趴在那桌子边，眼睛都快杵到那灯笼里头去了。


    乌采芊抬头望了望那红艷艷的大太阳，还没出去晒着，都觉着有些刺眼了，眯着眼睛，有些不情愿的嘟囔着。


    「这大白天的谁点灯啊！还是等晚上看吧！」


    「嗯！收起来吧！」乌采芊歪着脑袋，又看了一眼那灯笼，竟是有些念念不舍。


    「唉！那人呢？」乌采芊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谁？哦，小姐说李公子吧！走了啊！一大早就和柳公子一起走了，说是还有事儿，耽搁不得。」丁香正端起茶壶，给乌采芊斟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哦！」乌采芊接过那茶杯，不知怎的，心里竟是有些失落，看着那杯茶，清亮的茶汤里映出乐自己的脸来，竟是有几分愁容的样子，无法舒展。


    她也不想去多想什么，把茶水抿了一口，茶杯里映出的脸如小小水浪一般散开了，乌采芊顿时唇畔漾起几丝笑容，这才心满意足的将茶杯放下。


    丁香端了些点心来，喝着茶，吃着点心，原本是小姐平日里最爱的事情，今日明显有些兴致不高，最爱的点心也没怎么吃。


    「丁香，我想出去逛逛，窝在这屋子里，怪没劲的。」乌采芊望着那干净如洗的天空，墙角的大树上正飞过来几只喜鹊，在树上蹦来蹦去的，逗得人心里直痒痒。


    一听乌采芊这话，丁香脸一沉，「小姐，咱昨个儿不是才出去了，您可是昨儿晚上才去逛了灯会的，这算来可没过几个时辰啊！」


    「是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了啊！」乌采芊挠了挠头，假装不知情似的笑了笑。


    「小姐，您可别跟我来这套了，昨个儿大公子发火儿您也是看见了，丁香可不想挨罚的。」


    丁香是丝毫不吃她装傻充愣，撒娇卖乖这一套套的，每每如此，却是也不换个法子，还乐此不疲，小孩儿一样。


    「小姐，小姐，夫人唤您过去呢？」只见外头个丫鬟走了进来，面上也是带着几分的欣喜。


    「娘回来啦啊！不是说还要几日吗？」一听是母亲找自己，乌采芊喜得从凳子上一下就弹了起来，还没等那报信儿的丫头站稳了，她就已经是跑出去好几丈了。


    「小姐，小姐，慢些，慢些。」丁香在后头提醒着，真是怕这位小姐把鞋都跑掉了。


    「知道了！」话音还没落，乌采芊已经是出了院子，人影儿都不见了。


    此刻正厅里，几位长辈正喝茶交谈着，一旁的乌亦寰也是十分的恭敬，只是那乌亦铎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闷闷不乐的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坐着，一向话最多的他此刻竟是半句话都没有去搭，自顾闷闷的喝茶，跟喝闷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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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回来啦！」就听一阵欢快急促的脚步声跨进门来，乌采芊一进来便是向着乌夫人那里扑过去，上去就搂着乌夫人的脖子开始撒娇。


    「娘，你怎么捨得出去那么久啊，芊芊可想你了！」


    「娘不是回来了吗？


    「快叫柳叔啊！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了，也不知道叫人。」乌夫人假装责怪，看向坐在一旁的柳府主人，君惜书院的山长，也就是柳晋风的父亲柳文清。


    「柳叔，您来啦啊！」乌采芊自然是笑眯眯的看向柳文清，两家人本就是一家人般的亲厚，乌采芊也没少到柳府还有书院去叨扰的，而且柳文清也是极喜欢芊芊的。


    「你这孩子，有多久没去看柳叔了，你怕是把柳叔都忘了吧！」一向持重的柳山长，见着芊芊也是难得的开起玩笑来。


    只见那乌采芊小眼珠子一转，便是笑眯眯的跑到柳文清的后头，抱着他的脖子就开始摇着，十分委屈的撒娇来着。


    「哪里有的事，我可想柳叔了，早就想去看看柳叔，可是爹爹不让我出门，都把芊芊关在家里了。」


    一听这话，那柳山长却是看向乌门主，眼里满是讨教的神色，竟是让乌门主有些惧意，忙解释着「你，你别看我，这丫头近来身子不大好，不宜出门，要在家里将养，我是为了她好，为她好。」


    「好丫头，你听你爹的，在委屈几日，少出门，好不好，你的身子是大事儿，等你好了，我让晋风哥哥带你出去玩儿。」柳山长也是笑着拍了拍乌采芊搂着他脖子的手，宽慰着。


    「哦！芊芊听柳叔的。」


    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乌采芊嘟囔着小嘴儿还是答应了，想想柳叔都发话让柳家哥哥带她出去玩儿，那可是最重要的，柳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柳哥哥总要去到处跑，虽然自己总偷偷跟着去，可大哥一向都是反对的。


    可今日有了柳叔这番，就如同圣旨，爹娘还有大哥也就都不能说什么了，想到这里，乌采芊又是有几分得意。


    难得柳叔来家里一趟，想不到自己不小心撒个娇，就得了个特赦令，真是划算的，那嘟着的小嘴儿，也忍不住变成了得逞的弯弯笑意。


    第二百八十七章 媒人


    「这些日子在家可还听哥哥们的话，有没有乖乖的啊？」乌夫人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笑得眉梢都流淌着母性的温暖。


    「芊芊可乖了！不信，您问二哥啊！」乌采芊自然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十分乖顺的样子，还朝着乌亦铎挤了挤眼。


    乌亦铎一笑，却是立刻感受到来自大哥那双冷冽的眼神，立马又收了笑容，咽了口口水，一本正经的说着，「是，是挺乖的，没闯什么大祸！」


    「丫头，听说你昨个儿出去看龙舟赛了，好玩吗？」却是见乌门主笑着看向乌采芊，更是有些意味的看了一旁的柳山长一眼，两个老人精是相视一笑。


    「好玩儿啊！热闹得紧！」乌采芊一向是喜欢热闹的，昨日那划龙舟的场面也是一年一度的，平日少见，加着又是难得出门，她自然是高兴的，说起来更是眉毛都觉得有一股兴奋劲儿。


    还没等乌采芊说完，乌门主却是陡然话锋一转，言辞中明显带着几分的怒意「那，人好不好玩儿啊？」


    「爹是，什么意思，什么人？」


    一见老爹竟是突然黑着脸看着自己，乌采芊顿时觉得不对劲，便是斜斜看向她二哥，却是见那傢伙正在故意挠头，又看大哥，大哥往常一般，如木头一般，对她视而不见。


    「你别看他们，我都知道了，那位李公子是柳叔府上的贵客，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竟然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家那般在一块儿，全城的人都瞧见了，真真，真真是丢尽了我乌医门的脸，颜面扫地啊！」


    那乌门主突然是十分激动的站起来，便是指着乌采芊就是一通的指责，惊的是堂里的众人都看呆了，乌采芊被这一气暴雨连珠的轰炸也是蒙了。


    「哎呀呀！柳兄啊！真是家门不幸啊，叫你见笑了，你说说，这叫我这张老脸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我堂堂乌医门的千金小姐，以后还怎么嫁人，谁家还敢要啊！」


    那乌门主是越说越伤心，竟是双眼发红，含泪连连，好一副伤心感慨的模样。


    「爹，爹是我错了，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你别难过啊！」


    乌采芊从没见过她爹这般的模样，不光是脑袋圈懵，更是被连带引得也是忍不住流出几滴眼泪，忙过去搀扶乌门主坐下，连连劝着。


    「好，你知道错了就好，爹真是太伤心了，你先去面壁思过，容我好好想想怎么办！老大，你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乌门主一只手撑着脑袋，似乎十分沉重的倚在一旁，眯着眼睛，又是擦了擦几滴老泪，十分伤心的样子。


    「女儿知道错了，爹你别伤心，我这就去面壁思过。」


    一向狡猾的乌采芊今日竟是乖顺的如同小绵羊一般，泪眼婆娑的瘪着委屈的小嘴，眼里含着泪，却是真的就乖乖答应去面壁思过了，没有狡辩，也没有耍赖。


    「老大，你还愣着干什么，带她下去，哎呀！我被她气的头疼。」


    乌门主捏了捏脑门儿，还带着几许哭腔的鼻音，招招手提醒着乌大公子。


    乌大公子没有说话，却是上前去，拉着还有些失神伤心的乌采芊出去了，难得的乖巧，乌采芊任他拉着，跟着走了，那乌亦铎见妹妹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也跟着去了，屋里顿时就只剩下几个长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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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我这头疼。」乌门主仍是有些悲痛的呻吟。


    「行了，孩子们都走了，我说，你至于吗？」只见那乌夫人很是不高兴的一敲桌子，更是狠狠的白了乌门主一眼。


    「走了啊！那行，我看效果还不错，那丫头老实了。」只见那乌门主立马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往那门口探着看了看，果真没人了，这才扬起袖子，将脸上的摸了几把，这才又笑嘻嘻的看向几人。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我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这叫先下手为强。」


    乌门主是一脸的得意，似乎还在回忆着方才的场面。


    「乌千墨，你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


    柳文清黑着脸看了眼正洋洋得意的乌门主，摇了摇头，便是端起茶盏了饮了一口。


    「我也是没办法不是，谁知道他们先下手了，防不胜防，只能是从源头截断。」乌门主若有所思的捏了捏下巴。


    「我明儿就把全城的媒婆儿找来，快快给芊芊定个人家。」


    「千墨，君烨亲自给我来了书信，说是托我做这个媒人，让芊芊做他家的儿媳妇，你知道我是不好推辞，君烨也是心诚至极的，你爱女心切，我也是懂的，这，这真是让我两头为难了。」


    那柳文清很有些为难的将茶盏往桌上一搁，最后也是十分嘆息的看向乌千墨，却仍是带着几分的骐骥。


    「那什么，夫人我觉得，明天都晚了，就现在，叫他们去把媒人都找来，把全城世家公子的画像都找来，让我闺女好好挑一挑，总有一个合眼缘的，嗯！是的，得快，我这就去吩咐。」


    那乌门主似没有听见柳文清的话，自说自话着，就走了出去。


    见乌夫人也正要起身，柳文清忙过去说话儿，「嫂嫂，你看这？我也是受人所託，君烨兄也是极喜欢芊芊的。」


    「我说，您就不该应下来，做这个媒人，您给他做什么媒人啊！您好好教书不就得了，趟这趟浑水，这回啊！不光是我们家千墨，光我就不答应，我可就这么一个姑娘。」乌夫人也是一脸的不高兴，说完便是不理柳文清，出去了。


    「嘿！我这是掺和的哪门子，好好儿教书不行，要蹚这浑水，真是失策啊！」


    柳文清也是极其悔恨的一跺脚，后悔的不行，自己一个教书匠，经不住软磨硬泡，答应哪门子做媒人，本来就是闹得不痛快了，想把坏事变好事，可哪里有那么简单的。


    一会子的功夫，跑进来个老僕人，自是认识柳文清的，见他正一脸的氤氲，是越发的陪着笑脸，谦卑恭敬的猫着腰同他说话。


    「柳山长，这会子门主和夫人都忙活着寻媒人去了，没工夫陪您说话，让您先去歇着，我领您到后头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柳文清一向又是个讲规矩，施仁义的，见老僕笑得那样儿，也就不好发火儿了，也就嗯了一声，跟着老僕去了。


    本就料想今日来提这个事情肯定是要碰鼻子灰，惹得人家不高兴的，可没想到还没怎么开始提就让人给堵回来了，果真是隔行如隔山，媒人不是谁都能做的，反正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里，柳文清也就释然了一些，同时也舒了一口气，芊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也是希望她幸福的，若是在本城就能找到她中意的儿郎，那岂不是更好。


    第二百八十八章 老哥儿


    夜幕已是降临，然而城里几乎所有的媒婆都还聚集在乌医门的院子里，所谓一个女人一台戏，那媒婆的一张嘴几乎可以抵过几个女人的嘴。


    那一城的媒婆那嘴简直是可抵千军万马了，乌医门内叽叽喳喳，闹闹哄哄，简直是比那菜市场还要热闹得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似乎吵得要被夷为平地了。


    然而，在后厅堂的正屋里，此刻却是静得出奇，那氛围，在这炎炎夏日里，竟是让人觉得，冷得如同呆在冰窖一般。


    「咳咳！我说几位长辈，这天都黑了，还要这般僵持下去吗？」只见那门缝里竟是探出乌亦铎的脑袋，朝着里头瞄了瞄，轻咳两声提醒着。


    这屋里坐着的是老哥儿几个，乌医门门主乌千墨，君惜书院山长柳文清，还有突然造访的镇南候李君烨。


    想当年在京城时，这几位可是长在一块儿的，只是时隔二十多年未曾相见，今日竟是难得的又坐在了一间屋子里，然而却是物是人非，又或是所议之事分歧太大，几人竟是静默着，谁都没有抢先开口，似乎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乌门主本看着眼前的两个老傢伙本就是一肚子火了，正不知道往哪里出，自家那二小子在门口鬼头鬼脑的探头火气便是炸了。


    「滚！没见你老子正火大，还不滚远点。」


    那二人齐齐看向发火儿的乌千墨，一脸难色，又是看向那被骂的乌家二小子，竟是淡淡有些怜惜之色，想必他是生二人的气却是让这孩子挨骂了。


    「唉！这就滚，这就滚，您老几位慢慢聊，慢慢聊！」乌亦铎也是一惊，忙笑嘻嘻的朝着几位长辈嬉皮笑脸一番，忙啪的将那门缝关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一路小跑的往前头那热闹得如同滚水的院子去了。


    那陪坐了许久的柳文清，又见乌千墨发火儿骂走了儿子，也是有些坐不住，将那摇了半晌的摺扇一收，终于是先开口说话，打破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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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乌兄，李兄此番，诚意十足，你也不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你闭嘴，好你个柳文清，你几时跟他姓李的穿一条裤子，向着他说话，怎么，他当大官儿，你就巴结他，怕了他不成？」乌千墨见是柳文清先说话，仍是怒气沖沖。


    「你这是什么话嘛！我是一番好意相劝，叫你说得这般难听，真是不可理喻。」一向脾气好的柳山长，被乌千墨这番也是气得不清。


    那镇南候李君烨见二人起了争执，柳山长确实是委屈了些，就忙站起来朝着柳山长一礼。


    「柳兄的好意李某心领了，还是不要为了李某同乌兄闹得不愉快，那李某的罪过就大了。」


    「姓李的，你少在这儿使你官场上挑拨离间的那套，我们兄弟情比金坚，岂会为你闹不愉快，是吧柳兄。」那乌门主见镇南候竟是如此，忙上去就是将柳山长从椅子上扯起来，伸过胳膊就是往他肩上一搂，十分的亲密。


    「哎呀！错了错了，什么情比金坚，真是胡闹，胡闹。」


    那柳山长听乌门主说出情比金坚一词时，脸唰的就红了，又是被他搂的太紧，硬生逼着一口气差点出不来，他一纯粹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里经得住乌门主那江湖糙汉子的钢筋铁骨。


    「我，我就是那意思，你非揪这字眼做什么，跟谁不知道你是读书人似的。」乌门主似乎突然想起来那词是啥意思了，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火气全消，见柳文清脸上都憋得通红，这才发觉手下力气大了些，忙将他放开。


    乌门主很不合时宜的竟是摸了把柳文清的鬍鬚，便是笑着说「也是，好像是不太恰当，你又不是美人儿。」


    「乌千墨！」此刻那柳山长是真火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甭当真。」乌门主便是又嬉皮笑脸了，方才嬉皮笑脸被骂走的那位乌家二公子果真是得了家父真传。


    「说正经的啊，柳兄，就算我乌千墨再不是个东西，可我闺女芊芊，这些年难道不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敬你一声叔父，那也就是半个爹，你就忍心推她进火坑去。」此刻乌门主已是收起来方才的玩笑态度，十分认真的看着柳山长。


    柳山长也是收了怒意，认真思索着，这才又坐回方才的位置。


    「芊芊自然如同我的亲生女儿，我也是希望她能快乐，能幸福。」


    「那你还带他来！」乌门主反驳道，看着柳山长，却是指向镇南候。


    柳山长没有继续说什么，也是看向镇南候。


    那镇南候不慌不忙的朝着乌千墨拱手一礼，「乌兄，李某此番，确实是带着诚意上门提亲的，儿女之事，我们做长辈的本不该插手，可我就此一独子，他所思所想，全在我这做父亲的眼中，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如此来为难乌兄，都是为人父母，望乌兄能体谅一二。」


    「体谅你，那谁来体谅我啊，我也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听镇南候这么一说，乌门主也是极为恼火。


    「我知道乌兄气恼，我也是诚心诚意的，无论乌兄要如何都是应该，李某任打任骂都行。」


    「嘿！还有上门要求打骂的，这样合理的要求我不满足你都是过分了。」那乌千墨本就是憋了老久的一肚子火没处撒，见镇南候这般说，便是真的上前就动起手来要打人。


    「乌兄，使不得，使不得，有话好好说嘛！」柳山长见乌门主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忙上去拉住乌门主，心想他一个练家子，李君烨也是个文人，又是有了年纪的，哪里会经得住，真打坏了那不是麻烦了。


    「柳兄，你别管，乌兄心里有怨气，若是打我能让他心里畅快些，就让他打吧，儿子闯祸，老子还，也是应该。」那镇南候也是个倔的，也是硬着脖子准备接着乌门主的怒火。


    「你还敢说你儿子，真是讨打。」一听那镇南候说起儿子，乌千墨更是火冒三丈，将拉着他的柳文清往旁边一甩，一拳就打在了镇南候的左脸颊上。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怎么还真打啊！」见那乌千墨是真下手，柳文清也是慌乱，上去拉架！


    「哎呦喂！」不料想，竟是乌千墨一拳不小心打在了柳文清的鼻子上，顿时鲜血直流，这下柳文清也火了。


    「好的个乌千墨，狗脾气上来了是吧！蛮不讲理是吧！吃我一拳。」一向如太庙圣人般持重的柳山长，竟是朝着乌千墨也挥出了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右眼颊上。


    「柳兄，柳兄你如何了，哎呀！流血了。」那镇南候也瞧见了柳山长的鼻子鲜血直流。


    第二百八十九章 亲事


    「小姐，小姐，定了，定了。」一向稳重的丁香竟是急吼吼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那没头没脑的话。


    乌采芊正抬头望着那挂着的莲花灯笼，正是那位李公子送来的那盏，早已是夜晚，她将那灯点了，就站在那花灯下痴痴望着。


    那花灯笼罩着她整个人都晕染在，那黄粉色的灯光中，清风一起，那花灯竟是轻盈的旋转起来，奇异的是每转一面，那投出的花影里呈现出来的竟是一副画。


    那画中似乎是一位女子，画的便是那女子的日常生活，她在投壶，她在盪鞦韆，她在烤鸡吃，她在大口大口吃东西，那女子的笑颜，那女子的嗔怪，那女子的恼怒，还有那女子的做的鬼脸，乌采芊竟是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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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人解说，就将那画中的意味看得分明了，似乎那画中的人同自己没什么区别，自己站在这画影里，便是画中人，画中人便是自己一般，她唇畔轻启，微微笑着，是自己没有丝毫察觉的笑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还站得住。」丁香又是连连喘了几喘，这才慢慢插着腰站直些，摇晃着还痴痴望着那灯影里画面发呆的乌采芊。


    「啊？哦！定了，什么就定了。」乌采芊又是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那灯，十分满意的这才又回到八仙桌上坐好，端起茶盏来，揭起那茶盖来，轻轻眯眼嗅了嗅，果然，此刻的茶香都分外清新些。


    「哎呀！您还真坐得住，是您的亲事定了。」丁香到是被此刻不慌不忙的小姐给急坏了。


    「什么？」乌采芊一惊，似乎是没听大明白，手里的茶盖也是一落，脆生的砸在茶碗上正好盖上，严丝合缝。


    「什么，什么就我的亲事定了？」乌采芊深感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几个字，难道是听错了？


    「是呀！就是小姐你的亲事，已经定了。」丁香简直是急得直搓手了，然而眼下的小姐还是一头雾水一般，从前她也不这样啊，怪激灵的，怎么这趟回来脑子就有些迟缓了，怕不是真坏了脑子。


    「什么？不是，不是说只是走个过场，敷衍一下的么，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定了。」乌采芊一下就弹了起来，只觉得脑袋是翁的一下，来的没有徵兆。


    「哪里不是呢！说是柳山长领了位老爷来，看来也是来头不小的，也是说来提亲的，门主同他二人在屋里关了约摸大半日时辰。


    据说门主发了不小的脾气，二少爷去都叫轰出来了，原本以为门主是要将人轰出去的，没成想，也就方才前一盏茶的时辰，门主发话，将那些媒婆全赶出去了，还说是乌医门的三小姐亲事已经定了，择日便要出嫁了。」


    见小姐终于是有所反应过来，丁香这才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一吐露出来。


    「啊？就这，就这般草率？」不知道乌采芊是震惊还是诧异，一张嘴是长得老大，着实是不敢相信。


    明明爹和娘的意思是大张旗鼓的满城找媒婆说亲，将水搅混了，然后浑水而遁，让乌采芊到外地去玩一圈，等事情淡了，在回来的。


    可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就对外说她的亲事定了？这是唱的哪出儿？明明没说要定亲这一环节啊？


    乌采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话音刚落，人已经是跑得没影了，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爹，怎么，怎么回事啊？」一看那屋里坐着的一屋子人，乌采芊还没进去就先喊了起来。


    乌采芊一进门便是看见乌门主那青肿得高高鼓起的右眼「爹，你这是？」


    「没事，没事。」乌门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那肿起来的右眼，有些吃痛的龇了龇牙，便是将手又缩了回来，在女儿面前，自觉有些尴尬。


    「芊芊，你的亲事…」乌亦寰有些艰难的开口眉头紧皱着，又顿了顿，觉得不太好继续说下去。


    「哼！大哥你到是继续说啊！爹煳涂，你也跟着一样煳涂的吗？还真是好大哥。」乌亦铎在一旁竟是有些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说了一气。


    「二哥，怎么回事，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乌采芊自然是看出端倪的，看二哥的样子，其中必定是有事。


    「还是问你的好大哥，还有好阿爹吧！二哥在这家里本就是做不得主的，说多了都是惹人嫌的。」


    乌亦铎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翻得那乌家老大脸色是一阵黑一阵青的。


    「亦铎，别这么说你爹和大哥，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乌夫人陷在几人中也是十分的为难，更是忧色忡忡的看向乌采芊，满眼的一言难尽和无尽的疼惜。


    「丁香说的，是真的？」


    见他们都是这般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想是开玩笑，乌采芊隐隐觉得事态不好，她看向母亲，希望母亲能够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乌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十分难沉重的点了点头，眼里却是隐隐含着泪花，唇瓣紧抿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不得不如此行事。


    「为什么呀？不是，不是说只是演一场戏的吗？怎么，怎么就成真的了？女儿，女儿还没想好要嫁人的。」


    乌采芊不高兴的嘴巴一嘟，牢骚十足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唉，乖女儿，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是不是，不过是早点和晚点的事情，爹呀，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保准不委屈你的，若是那家人有半点对你不好的，我便携你哥哥们打上门去，替你做主的。」


    乌门主忙挤出几分谄媚的笑意，纵然是那肿的比核桃还大的右眼十分的滑稽，也是极力的去讨好着他唯一的宝贝女儿，上去就是握着她的手，笑得令人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爹，你这眼睛到底是怎么了？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敢沖你动手啊？」


    见那愕然映入眼帘的老爹右眼上青肿的大包，乌采芊想伸手去摸，却是怕弄疼了，便是又缩回手来，似乎那伤的是在自己脸上，不禁扯了扯眼角，自己的右眼皮一圈儿都似乎跟着疼的狠。


    「女儿啊！你就别说了，你若是真不肯，爹也不逼你，你也看见了，这回是一只眼，下回了不起这条老命给人家就是了，这整个乌医门上下几百口性命给人家就是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乖女儿高兴就好，爹真的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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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门主突然是满面悲伤，扯着乌采芊的袖子擦拭自己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老脸，又是长吁短嘆，悲悲切切，看起来当真是乌医门此刻真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了。


    乌采芊看了看她老泪纵横的老爹，又环视屋里几人那一副副触了霉头的样子，料想事情果真是不好的，她没有细想，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定的是谁家？」


    「就是京城李家，那位李恆翊公子，他父亲亲自来提的亲。」乌门主陡然收了哭声，有些诧异的看向乌采芊。


    「哦！是他啊，那就这样吧！我答应了，爹你也别哭了，丑的怪吓人的，还是赶紧去上药。」


    「芊芊，你，你答应了？」儿公子乌亦铎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嗯。」


    「为什么？」乌亦铎不解。


    乌采芊想了想，便是语出惊人「媒婆拿了那么多画像来看，都是歪瓜裂枣的，也就他，长得还不赖，就他吧！」


    顿时，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看向乌采芊，如见了鬼一般。


    第二百九十章 新娘子


    「小姐，你可真美！」丁香将一只凤尾金钗插进乌采芊的髮髻中，铜镜中的她一身的火红嫁衣，乌眉如云鬓，朱唇染红腥，面若白玉染红霞，桃腮似春来。


    「要是姑姑在就好了，我可是第一个想让她看我穿嫁衣的样子，她一定是高兴的。」


    乌采芊伸手理了理那闪闪发亮的金簪，一笑间，光芒灿若红霞，如万多鲜花齐齐盛开，艷冠芳华，那大红裙上的牡丹花都为之倾倒。


    「哟！芊芊第一个想要给姑姑看，第一个都不是娘亲，娘亲可真是要吃醋了的。」


    一双温和的手抚上乌采芊的双肩，正是乌夫人，她今日也是一身的红，虽已是中年妇人却仍是风韵犹存，艷丽非常。


    只是许多年她早已不着如此鲜亮眼色的衣物了，一时间乌采芊也是觉得眼前一亮，从未见母亲如此模样，当真是极好看的。


    想当年乌夫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两江盟的大小姐，不论是样貌还是家事都是数一数二的，想要攀附的，提亲的，都快踏破两江盟的门槛。


    可这位大小姐对那些名门公子是不削一顾，瞧都不瞧一眼，最后是嫁了当年乌医门的那位，有名的江湖浪子乌千墨，便从此销声匿迹了，让江湖上的儿郎是好一阵的唏嘘感慨，嫉妒他乌千墨着实是个好命的。


    「娘！」乌采芊稍稍一侧头，有些嗔怪的娇笑着，便是瞧见了笑盈盈的乌夫人，一双手温柔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她也伸手去搭在母亲的手上，这种亲近感让人的心里是分外的温暖。


    「瞧瞧我的女儿，还真是个大美人，当真是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了。」


    乌夫人喜悦的瞧了瞧那镜子里的人，又看向正侧脸看向自己的女儿，竟是心头一酸，眼眶湿润了，一晃眼间，那个孱弱的小婴儿，便成了眼前的大姑娘，都要嫁做人妇了，面对如此，哪一个母亲能不动容。


    「母亲才是大美人呢？从没见母亲穿过红色，当真是极衬母亲的，仿佛母亲才是新娘子呢！」乌采芊也是看见了母亲眼中的湿润，便是忙要起身，拉过乌夫人的手。


    「这孩子，竟瞎说，你坐下，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收敛些。」乌夫人忙将要起来的女儿又按回凳子上。


    「若是你姑姑瞧见，也是高兴的，真是，可惜了。」乌夫人牵着乌采芊软软的手指，看着眼前如此娇艷的女儿心里有些五味杂感。


    「姑姑她近来身子是愈发不好了，芊芊想要再见姑姑怕是难了，娘你有空就替我去多看看姑姑吧！」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乌采芊有些茫然，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是那样陌生，一时间有些失神。


    「果然我们家的新娘子便是这天底下最美的。」乌亦铎此刻竟是沖了进来。


    「你这孩子，怎么进来了。」乌夫人看向乌亦铎。


    「来看看妹妹，我就说我家的妹妹出嫁时一定是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果真是如此，定要说给柳晋风那傢伙去听，让他好生羡慕一番才是，谁叫他没有妹妹的。」


    乌亦铎凑近了，细细将乌采芊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显得是十分的骄傲和自豪。


    「二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啊？」乌采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他二哥。


    「不着急，你先去玩儿几天，我后面就来。」乌亦铎也是坏坏一笑。


    「你们兄妹，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把娘都弄煳涂了。」乌夫人见他二人那般挤眉弄眼的，却是不知道他两在说什么。


    「我同二哥说好了，我且先去李府看看，若是不好玩儿，那二哥就带我熘出去，咱们浪迹天涯去啊！」乌采芊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对乌夫人解释着。


    一听乌采芊虽是玩笑说着，可乌夫人却是心里愈发难受，一时笑容也是收敛了，有些心疼的拉过女儿的手来「若是委屈，就回家来，哪怕是天榻了，还有爹娘在的。」


    「你还有二哥！」乌亦铎也是上去抚了抚乌采芊的肩膀，难得正经的沉声说着。


    见母亲和二哥都是一副伤感沉痛的模样，乌采芊不禁笑着安慰起二人来。


    「怎么就这般的生离死别一般，脚长在我腿上，我想去哪里，他们李府还能拦着我不成，哪里有能关得住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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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就这般的生离死别一般，脚长在我腿上，我想去哪里，他们李府还能拦着我不成，哪里有能关得住我的院子。」


    乌亦铎一时又是笑了，调侃起妹妹来，又是习惯的伸手勾了勾她漂亮的鼻子，那火红的嫁衣一时间竟是有些晃眼睛。


    那小小的丫头，竟是成了别人的新娘了，乌亦铎的眼眶也是有些发红湿润了，又是怕她看见笑话，忙轻咳一身转了身去。


    「怎么就这般的生离死别一般，脚长在我腿上，我想去哪里，他们李府还能拦着我不成，哪里有能关得住我的院子。」


    「夫人，时辰到了！」一位喜娘在门口催促着。


    一听这话，屋内顿时安静，兄妹两页不再开玩笑，乌夫人却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强忍着心头的不舍，手脚都有些无措。


    只见乌夫人走到那梳妆镜前头，将那绣着龙凤呈祥的盖头拿在手上，竟是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她努力克制着，不让孩子们看出来，将那盖头展开，轻轻往乌采芊头上盖。


    她的动作极其的轻柔，极其的缓慢，乌采芊微笑着就那般看着她，她也微笑着就那般看着女儿，四目相对，都隐隐含着泪，似乎这一眼，便是天涯，可都不想对方又太多的担忧，只想对方能看见自己的笑脸。


    哪怕是在轻柔，哪怕是在缓慢，可那盖头终究是盖住了，乌采芊顿时只看见一片的红。


    「走吧！」乌夫人声音微颤着，她扶着乌采芊到门口，正准备将女儿交到喜娘手上，那乌亦铎却是往前一挡，将乌采芊的手搭在自家的胳膊上，「我来！」


    就在此刻，另外一边也是伸过一个胳膊，「芊芊，大哥也送送你。」


    一听那便是大哥声音，乌采芊心里一酸，也将手搭了过去，就这般兄弟二人，一边一个，扶着乌采芊，走出了房门，乌夫人颓然坐回椅子上，已是泪流满面。


    第二百九十一章 红豆糕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自己个儿把盖头揭了。」丁香一进屋就瞧见自家小姐正坐在桌子前，喝着茶吃着盘子里的糕点。


    「都饿死了，还不让吃东西啊！成个亲也太麻烦了，瞧瞧，这衣服，又厚又重的，这么热的天儿，都快捂出痱子来了。」


    乌采芊不满的扯了扯那厚重的喜服，张着的腿将裙子拢在中间，还用宽大的袖口连连扇了几下风，耷拉着眉毛，垮着肩膀，一脸的霉相。


    「我的小姑奶奶，好歹今儿也是您大喜的日子，这是什么样子，腿，腿。」丁香也是无奈，忙上去拍了拍她的腿让她坐好。


    「哎呀！人家又热又饿，早知道成亲这么难受，我就不答应了。」乌采芊十分不满意的发着牢骚。


    丁香只得是半哄着，将她拖起来，让她坐到那喜床上去，也就在这种时刻，乌采芊也没忘了迅速从盘子里拿了块红豆糕塞进袖子里。


    待她百般无奈的坐好，丁香才有将那盖头给她盖好，并且是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她要老实坐好，再也不能那样了，在经过乌采芊的勉强答应后，这才十分不放心的出去了。


    外头似乎渐渐安静了，盖着盖头的乌采芊此刻也看不太轻这屋里的一切，更何况是外头，只惦记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这才笑眯眯将袖子里的红豆糕拿出来，在那盖头底下如老鼠啃食一般，悄悄的偷吃着。


    你还别说，今日这红豆糕是格外的好吃，不知道是饿了一天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没别的东西吃的缘故，手上就这么一块了，乌采芊是格外的珍惜。


    她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都不敢大口吃，一小口下去都是满口的香甜滑腻，这手艺，红豆泥竟是比丝绸还要丝滑，真是绝了。


    也就是在此刻，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人，乌采芊都没有丝毫察觉，只是全心躲在盖头底下细细品尝，那还剩下的小半块红豆糕。


    直到那人就站在她的跟前，她都没有什么感觉，那人就那般站着，看着她在盖头底下摇晃着脑袋，窸窸窣窣干着什么，那人似乎也不急，到是唇畔露出几分的笑意。


    「这红豆糕真好吃，就是少了点，可惜啊！可惜！都没吃饱，唉！」


    乌采芊十分不舍的，将最后那一点点红豆糕塞进了嘴里，仍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然而，才那么一小块，哪里吃得饱啊！到是愈发勾得肚子里的馋虫使劲闹腾。


    正在她感慨之时，却是见外头似乎是谁递过来剩下的那一整盘红豆糕，乌采芊一喜，两手各拿了一块，「丁香，还是你最好，知道我没有吃饱。」


    她急急将一块塞进嘴里，腾出一只手来，又拿了一块「我，我在多拿一块，一块就好。」嘴里咬着一整块的红豆糕还没有嚼，说话都是吱吱呜呜口齿不太清了。


    「夫人不用急，慢慢吃，这一整盘都是你的。」


    那猫着身子，端着糕点盘子还递着的男子，是忍不住轻声说着，唇角的笑意是掩也掩不住，眉角扬着，也是十分的春风得意。


    「嗯？」乌采芊一惊，吓得嘴巴张开，那还没咬碎的红豆糕就咕噜噜的滚了下去，掉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乌采芊惊呆了，他直直看向那脚，是一双男子的短靴，黑底云纹金线的绣纹，描得十分细緻，她一时竟是痴了，脑中闪现过一副相似的画面，也是那样一双的鞋，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产生了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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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十分不舍的将手中的红豆糕轻轻放回那盘子中，这才中规中矩的正经坐好了。


    此刻就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个男人会是谁，乌采芊有些紧张的搓着手指头。可谓是十分后悔方才自己的举动，这般丢脸的事情竟是让人家撞个正着，真是打脸啊！


    想来自己好歹也是乌医门的小姐，在江湖中好歹也是名门，想不到阴沟里翻船，偷吃个红豆糕竟是让新婚夫君撞个正着，若不是还盖着盖头，那这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乌采芊定了定心神，安慰了自己一会子，于是乎便决定装作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就是错觉，绝对是哪个男人的错觉，反正屋里除了自己两人，没有旁人，就没有人证。


    说破大天去自己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就这么办，打死不承认，于是乎，乌采芊决定，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也不动。


    那男子正是今日的新郎官李恆翊，也是身穿一身大红的喜服，十分的精神。


    见乌采芊是这般的反应，他更是觉得好笑，便是将那红豆糕的盘子放回桌上，也不耽搁，取了喜秤来，将新娘子的盖头揭了。


    忽的是眼前一亮，顿时那明晃晃的烛光展现，乌采芊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也不慌，一抬头，便是瞧见了那正看着她的男子。


    心里是咯噔一下，乌采芊有些恍惚，这一刻仿佛经歷过一般的熟悉，还有就是，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子是比之前见时，是更加的俊俏了，比柳家哥哥还要好看，不禁让人有些感慨，这男子怎么这般好看。


    然而，李恆翊同样也是痴了，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可她眼里分明是茫然，是对自己的茫然不识，还有几分的痴，那不是对自己的痴情，而是懵懂不知的痴，他的心竟是有些抽痛。


    「夫人看我，可还入得了眼？」李恆翊是轻笑着打破眼前的僵局，先开口了。


    乌采芊顿时有些醒悟，觉得自己这般老盯着人家看，是似乎有些失礼，不太好，好歹人家也是正经人家的正经公子，别叫人家以为自己很轻浮。


    再说了，大哥说过，女子需矜持一些，虽说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不过好歹此刻不能叫人轻看了去。


    「嗯，嗯！还行，还行。」


    不过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我这是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还行？都长那么好看了还叫还行？她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然而已经说出去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


    「哈哈哈哈！是，是还行，我也觉得，还行，哈哈哈哈！」于是，屋子里便传来李恆翊那止不住的爽朗笑声。


    第二百九十二章 喜服


    躺在宽大的喜床上，乌采芊愣愣的看着那大红绣花的床顶喜帐，满眼是红彤彤的一片，原本应该是感到陌生的床，却是没来由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自己曾经就在这里躺过一般。


    「今日着实是累了，夫人早些歇息吧！」李恆翊躺在旁边，侧眼看向乌采芊。


    「我说李公子，咱们好像就只见过一面而已，没有那么熟，咱们呢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好吧！」


    乌采芊一惊，这才发现旁边躺着个男人，一下就坐了起来，并且是沿着那床后头转了一圈慢慢下了床。


    她想了一想，又是自顾的点了点头，有了主意，便是鞋也没穿，光着脚丫就朝着后头的一个雕花大木柜子奔去了，想也没想，她径直打开那柜子，取出了被子和枕头，抱着就往回走。


    她身穿大红的内裙，长长的曳地长裙走起来本就不太方便，总是有些缠脚，又是两手抱着那被子有些挡了视线，她有些不耐烦的大跨几步就到了那床边。


    便是将那被子往地上一扔，插着腰，便是嘆了口气，看着那缠在脚边的裙摆，若是她有鬍子，肯定是会吹鬍子瞪眼的，可惜她没有鬍子，就只剩下干瞪眼了。


    「夫人怎么知道我这柜子里有这些的，莫不是梦里就到我这里来过，熟悉的跟自己的家一般，果真是姻缘天定，夫人註定是要嫁到我这里来的。」


    那床上的李恆翊坐了起来，看着那地上的被子和枕头，一点不恼，却是眼睛都笑弯了。


    「什么，什么鬼话，你家被子不放柜子里难道放床底下吗？」


    乌采芊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在李恆翊说出这番话时，她也纳闷的的很，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又不想一开始就输了阵，肯定是不能顺着那傢伙说的。


    「也是，夫人说的对，那么，夫人这是为谁准备的？」李恆翊仍是一笑，挑眼看了看地上的被子。


    「你是主，我是客，自然是你睡地。」


    乌采芊当然是毫不相让，俗话说输人不输阵，虽是远嫁，也不能第一晚就怯了场，让人笑话了去。


    「非也，非也，夫人乃是这清音阁的女主人，怎么会是客人，不过既然夫人想让为夫睡地上，为夫自当遵从，只要是夫人想让为夫做到的为夫定会做到。」


    只见那李恆翊是慢慢从床上起来，便是走过来，将地上的被子平展的铺开来，动作是十分的细緻，似乎练习过千万次一般，似乎是将那被子当做珍宝，轻柔的抚摸展平。


    眼见这一幕，乌采芊不禁心里有些范堵，便不想在看下去。


    「嗯，那个，时辰不早了，你慢慢铺吧，我先睡了。」乌采芊爬上了床，将那喜帐放下，将自己罩在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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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当乌采芊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的一条胳膊搭在旁边人的脖子上，自己的一条腿搭在旁边人的肚子上，一看那人，不正是李恆翊么！嗯？他怎么睡这里了？


    她忙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却是见地上那铺好的被子不见了。她蹲在地上，细细想着昨晚的事情，确实是从那喜帐的缝缝里见他好好躺下了，自己才睡的啊，怎么这被子就不翼而飞了？


    「夫人，你醒啦？」身后便是传来那男人的声音。


    「你，你，你？你怎么睡这里了？」


    「夫人这话有些怪，我不是天天睡这里吗？」李恆翊神情有些惊诧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乌采芊，十分难不解的样子。


    乌采芊看了看自己，是吓了一大跳，原本那大红的衣裳却是变成了一件藕粉的薄纱裙「咦？这，这是谁给我换的衣服？我的喜服呢？哪去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登徒子干的好事？」一时间也是恼怒。


    可她又打量李恆翊，他那大红的衣裳也变成了一身的月牙白的衣裳，床上的大红被子以及喜帐也都不见了。而是一床浅杏色绣着雪莲的蚕丝薄锦被，幔帐也是薄纱轻罩的软烟罗，两边是垂着的水晶珠帘，十分的好看，那关于新婚的大红色，在这间屋子里是一点儿都找不到了。


    「这，这，这，不是大红的喜帐吗？我们穿的，穿的不都是红色的喜服吗？怎么都变了，怎么都变了？喜服哪里去了？」


    乌采芊一时是震惊不已，有些语无伦次了，她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只能是想办法安抚着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难不成是做梦？对，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于是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哎呀！」竟是自己把自己都掐痛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喜帐和喜服不是早都收进库房了嚒？是夫人嫌那颜色太过耀眼，要换些清爽的颜色。难不成夫人还想在穿穿喜服？咱们成亲可都快一年了，夫人若是还想穿，为夫再陪你穿便是了。」


    那李恆翊笑着起身过来，随手就抓过乌采芊的手臂，轻轻的揉了揉，又不放心似的，将她的袖子挽起，将那块被她自己掐的地方轻轻揉了揉。


    「怎么还掐自己，跟自己这般过不去的，要掐，你来掐我的，瞧瞧，都红了。」他又细细的将她的手臂抬起，嘴巴还凑上去吹了吹。


    「你，你，你说什么？」乌采芊忙抽回了手臂，躲到了一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对啊！我明明昨天才嫁过来啊？明明，这明明昨晚还是一间喜房啊？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乌采芊很想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拼命去想，却是突然的头痛欲裂起来，她疼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顿时是昏天倒地，上下颠倒一般，「啊！」她头疼的大叫起来。


    「别想了，别想了，快别想了。」李恆翊忙上去死死将她抱住，让她不要在回忆。


    在李恆翊的安抚下，乌采芊没有在去想，渐渐的恢復平静，头也渐渐不痛了，她抬起头，慢慢看向李恆翊，眼前的男子着实是一脸的关切，绝不是装出来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乌采芊满眼疑惑的看向李恆翊，李恆翊却是见她鼻子里流淌出血迹，也是一惊，却又怕惊着她，便是缓缓伸过手，抚上她的头，开始她还有些疑虑，可见他眼中仍是温柔，也就不再躲。


    「没事的，不怕，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真的，都会告诉你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疑惑


    见乌采芊慢慢平静下来，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抵抗的情绪，慢慢分散了注意力，李恆翊这才悄悄擦去她鼻间的血迹，将她扶了起来，搀到床边坐好，并且挨着坐在她的身侧。


    「夫人不要担心，只不过是生了一场大病，忘了些事情，会慢慢想起来的，一切有我在，你都不用担心的。」


    李恆翊将她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看着乌采芊那双有些迷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安抚着。


    「你是说我生了一场大病，还忘了些事情？」


    对于他的这番话，乌采芊十分的疑惑，可昨夜新婚之夜她明明是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昨晚的事情，可他怎么说快过去一年了？这说法简直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莫不是为了哄骗她好玩儿？


    「是的，不过你一点都不用担心的，二哥说你只是一时的会忘了一些事情，不过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见她仍是不相信，李恆翊仍是继续宽慰着，轻轻的搓着她的手，让她感觉更真实一些。


    一听见二哥两个字，乌采芊一下就来了精神，忙追问着「你是说我二哥？」那双充满疑惑的眸子一下就闪出了惊喜的光芒。


    见她竟是如孩子般的欣喜模样，李恆翊也忍不住好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手。


    「是啊！自你病了以来，二哥就一直住在福济堂问诊，没有回到乌医门去，每三日到府里来给你诊一次脉，送一次药，说来今日二哥就会过来的，陪着你一起用早膳的，一向是如此的。」


    「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为夫要赶着去上朝，不能陪你了，二哥等会子会在善堂等你去用膳的，你梳洗完了就直接过去，你昨儿个说想吃枣泥馅儿的酒酿丸子，我吩咐丁香做了，可不要贪嘴多吃，不好消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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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那男子眉宇间都是如沐春风，温柔的话语缓缓飘入耳中，竟是如仙音一般的动听，魄人心弦，望着那闪闪发亮的乌黑眸子，望着那又平添几分英俊的面庞，乌采芊竟是有些痴。


    眼前这如仙人一般的俊俏郎君，真的就是自己的夫君了，她竟是一时又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得意。不禁痴痴傻傻的笑着，看着那男子满脸轻易的难分难捨，还有那转身离去，让人挪不开眼睛的颀长，引人遐想的美好背影。


    「嗯，如此俊俏的夫君，才配得上如此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本小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那人走了，乌采芊不禁痴痴笑着，自顾说着，竟是得意的一人哈哈大笑起来，一头栽倒宽大的床上，打了几个滚。


    一时间，她又是想起什么来，一骨碌又是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不对，不对，若是被他诓了，那可不行，乌采芊，你冷静些，别被美色沖昏了头脑。」


    正当乌采芊一个人还在自顾自话时，丁香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小姐，你起来啦！」


    一见是丁香，乌采芊大喜，忙朝着丁香就扑了过去「丁香！」。


    在乌采芊喋喋不休的问题下，丁香终于是替她梳妆打扮完了，乌采芊也由开始完全不信那姓李的鬼话，变得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丁香是她的大丫头，她应该是不会骗自己的。


    梳洗完了，丁香便带着她去用早膳，一路走着，乌采芊走在前头，丁香跟在后头，乌采芊竟是没有人引路，也直接一路就到了善堂。


    看着这熟悉的屋子，熟悉的摆设，还有那一桌子的膳食，乌采芊再一次吃惊，这一切都感觉太过熟悉了，仿佛天天就呆在这里一样，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你起来了啊！我见你还没来，就去院子里转了转，想不到正好。」此刻，乌亦铎摇着一把水墨摺扇笑着走了进来。


    「二哥，真的是你？」乌采芊也是大喜过望，忙过去就挂上乌亦铎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摇晃着。


    「呦呦！我这才三日没来，就这般的想我了，怕不是憋着什么主意，又想让二哥带你去哪里玩儿吧！」


    乌亦铎看着她，也不恼，拉着她就坐到善堂的桌子前，将那摺扇随手放下，拿起筷子，在小笼屉里夹了个水晶包，先放进乌采芊面前的碗里，然后又自己夹了一个，这才开始慢慢吃起来。


    乌采芊夹起那水晶包子，却是有些食不甘味，又慢慢放下，这才有些犹豫的开口「二哥，我问你一件事，我是什么时候嫁到李府来的？你知道吗？」


    乌亦铎一边吃着，一边说着「问这干嘛？你都嫁进镇南侯府快一年了，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真的？真的快一年了？真的是我忘了？」


    乌采芊紧紧捏着筷子，只觉得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似乎眼前的一些犹如虚幻一般，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是她不记得了？


    「是啊！丫头，你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一大早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乌亦铎见妹妹神情有些反常，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了，放下手里的筷子。


    他又是伸出手在她额上摸了摸，神色疑惑「没发烧啊，怎么又煳涂了？」他也是不解。


    「小姐，二少爷。」


    此刻，只见着一青一粉衣裳的两个丫头端着吃食走了进来，说话的真是那青衣的丫头。


    「小姐是喝粥还是要吃这酒酿丸子，这酒酿丸子是少爷特意吩咐做的，丁香姐姐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的，可好吃了，又糯又甜的。」


    那粉衣的丫头偷偷舔了舔嘴角，分明是刚刚偷吃过的，她更是笑眯眯的看向乌采芊，将托盘放在桌上，把一小锅酒酿丸子放在靠近乌采芊的位置。


    「你们是谁？」乌采芊一脸的茫然，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丫头。


    「芊芊，你是怎么了，不要吓二哥，你怎么连她们都不认识了，她们是你的陪嫁丫头，你不记得了？」


    乌亦铎这下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他忙站起来，让那两个丫头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站到乌采芊的身边来。


    「小姐，我是半夏啊！你，你不记得我了？」那青衣女子是满面的担忧，急急过去拉乌采芊的手。


    「小姐，小姐，我是灵仙啊！你好好看看，我是灵仙啊！」


    那粉衣女子更是焦急的不得了，上去就将脸凑到乌采芊的面前，还拉了她的手来捏自己的脸，「小姐，你捏捏看，我是灵仙啊，你说灵仙最可爱，最喜欢捏我的脸的饿，你可不能把灵仙忘了啊！」


    那灵仙说着说着，见乌采芊仍是一脸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她更是急了，小脸憋得通红，圆熘熘的大眼睛里已经是含着泪水了。


    乌亦铎沉吟半刻，这才说话，「看来，你真的是不记得了。」


    接着他又是若有所思的拍了拍乌采芊的肩膀，宽慰着，「不怕，有二哥在，只是一时的失忆，会没事的，用了膳我给你把把脉，换服药吃吃，会好的啊！不用担心。」


    乌采芊虽然不记得半夏和灵仙，可二哥却是实实在在的，二哥肯定是不会骗她的，此刻她终于是接受了她暂时失忆的事实。


    看着二哥的关切，那本来焦慌的心又安定了不少，冲着乌亦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嗯！芊芊都听二哥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透着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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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夫人！」一路经过，府里的下人见了乌采芊都是颔首行礼，无不恭敬有礼。


    乌采芊一一点头回礼，却是升起些没由头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或着说是太奇怪，却是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那女人这几日可还安分？」梧桐苑内，侯夫人正细细品着茶，看向那湛蓝的天空，眸子中神色却是十分的复杂。


    「回夫人的话，还安分，她似乎真的是脑子出了些问题，之前在府里的事情，她似乎全然不记得了。」孔嬷嬷在一旁轻声应着。


    「哼！不知道她是施了什么妖术，硬是将翊儿迷得五迷三道的，哪怕是断送前程，搭上性命都要带她回来。」


    侯夫人眼中满是愤恨，紧紧咬着牙，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柔软指头也顿时僵硬无比，恨不得将那青瓷白釉的茶碗都捏碎了。


    「她回来也是好的，最起码少爷能回来，不会想着出去跑了，若真是让那女人勾了魂去，现如今也跟着回来了，只要少爷还在您身边，来日方长。少爷可还年轻，还不知道谁笑到最后的。」


    孔嬷嬷仍是笑着拿着一把牡丹扇面青玉镶边的团扇替侯夫人轻轻扇着，将侯夫人心中吐出来的恶气散开，同时也是好言相劝，将侯夫人心中的怨怼之气，也慢慢驱散着。


    侯夫人细细品着孔嬷嬷的话，那紧绷的手指渐渐松散，原本一脸的氤氲之气也是渐渐散去，又优柔端庄起来，她悠悠端起茶盏，唇角便是慢慢勾起。


    「你说的也是，这府里也是该多进几个新人了，所谓花无百日红，总是新鲜的招人爱。」


    侯夫人细细品了一口茶，这才舒了一口气似的，，「你去筹备就是了，我这里也是久没有新人伺候，闷得慌。」


    「夫人不必烦恼，太妃体恤夫人，知道那位回来后，早就替少爷准备了几位体己人儿，就等夫人您好好看看呢！」孔嬷嬷忙笑着猫着腰去接侯夫人手里的茶盏。


    一听孔嬷嬷这话，侯夫人稍稍一顿，看向孔嬷嬷，见她仍是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手一松，孔嬷嬷接过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又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母妃还真是时时替我着想的，改日进宫请安，定是要去谢恩的。」侯夫人淡淡笑着，眼角余光却是透着几分的狠厉之色。


    侯夫人与孔嬷嬷商讨这事情也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在孔嬷嬷进了一趟宫后，便带回来几个模样娇艷的宫女。


    侯夫人自然是明白齐太妃的意思的，自明眸郡主被迫回封地之后，太妃对此一直是耿耿于怀，对于没有促成明眸留在镇南侯府为少夫人之事，对于侯夫人是深感不满的。


    齐太妃始终是觉得这个女儿如今只自顾享福，全然忘了同胞弟弟留下的这位苦命的侄女，自己最是心疼的孙女儿的前程。


    论样貌，论出身，明眸都是金枝玉叶，天人之姿，怎么能流落到那样偏远的蛮荒之地去受苦，这一切都怪自己这个女儿没有尽心尽力筹谋，竟是败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自从那事情出了之后，太妃已是数月不肯传见侯夫人，就算是侯夫人亲自进宫请安也是各种理由推脱，不曾相见，可谓是半分的颜面都不曾留。


    如此行事，阖宫皆知齐太妃对于侯夫人的不满，明显也是齐太妃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下一下这位风头太盛，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侯夫人。


    齐太妃也是在提醒她，她不光是镇南侯府的夫人，还是她的女儿，无论如何这层血缘是摆脱不掉，在她的面前尽管她风头再盛，也需得低头看她的脸色，她若是不高兴，定不会给她颜面。


    虽是如此，可齐太妃始终没有放弃，要在镇南侯府要扎入一根听自己话的钉子，论起镇南侯府在朝中的地位，自是根深蒂固，还有这个她最是清楚的死心眼儿的女儿，虽然她面上骄纵些，可在她这个母亲面前，她自幼便是顺服的，她自信有办法将她牢牢抓在手中。


    要想自己的后半生在宫中过得安逸舒心些，不受那位皇太后的欺凌，不似那些落败如丧家犬的先帝嫔妃，看着那位的脸色苟延残喘着。


    或是在冷宫煎熬，人不人鬼不鬼只剩一口气活着，那镇南侯府必定是她必须要掌握在手中的一枚棋子，也是她唯一可以抓住依仗的筹码。


    她也清楚，无论如何，这个女儿始终是不会不管自己的，因为她就是最深情，最痴情的那个，凡是还有情，又痴情的女人，必定会是最容易掌控的。


    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侯夫人嘴角不禁扯起几分的讥笑，这一套，母亲始终最是娴熟，当年为了在侯爷身上下功夫，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搜罗来。


    时过境迁，没想到母妃这些年还是一直没有间断的培育出色的女子，用女人来作为棋子最是笼络人心，这一套母妃从来都是娴熟无比的。


    现如今，宫中太后为尊，她一个过气的太妃，确仍是能对于宫廷内外的局势了如指掌，还能够有心调教出这些女子，可见她的手段是不一般的。


    「模样到是上乘，母妃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不差的。」侯夫人看着那亭亭玉立的四名女子，心里却是忍不住冷哼，母妃从前是想安插人在侯爷身边，如今又送了人来。


    虽然知道这明显是太妃想要安插人在儿子身边，可她到是觉得此番也算是目的一致，只要暂且让翊儿与那个女人离心，至于什么手段的也就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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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自己知道或许这是引狼入室，可如今迫在眉睫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已经没有了。


    又是一日，大概是晚膳前一个时辰的时候，孔嬷嬷笑盈盈的进了清音阁，「少夫人，老奴有礼了，侯爷捎了话儿回来，今日圣上赐宴，要晚些，不回来用膳，少爷也一同陪着，夫人想着您一个人也是无趣，便让老奴来请您过去一道用膳。」


    望着这位嬷嬷，说话到是和蔼可亲的，乌采芊也是饿了，一扫旁边的丁香，却是见她一脸的紧张，似乎对于眼前的这位孔嬷嬷有所畏惧似的。


    乌采芊虽然不记得是为什么，但这深宅大院的事情一向都是不简单的，不管是话本子，还是戏里都是这么说的。


    更何况，她知道的李府都变成了镇南侯府，李公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小侯爷，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这府里本就处处透着怪异。


    乌采芊只想着，不就是吃顿饭，还能有什么腥风血雨不成，便也是笑笑「多谢嬷嬷了，我收拾一番，这就去的。」


    孔嬷嬷自是又行了一礼，便回去復命去了。


    「小姐，你，你不该答应去的。」见那孔嬷嬷走远了，丁香这才一脸忧色的过来搀刚起身的乌采芊。


    「是啊！小姐，孔嬷嬷就是笑面虎，看着笑得和蔼，其实啊，一肚子的坏水儿呢！」灵仙那丫头也是从后头蹦了出来。


    「是吗？那岂不是更好玩儿。」一听丁香这么说，乌采芊看向孔嬷嬷消失不见的那正门，反倒是两眼放起光来。


    话说，论起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却是一肚子捣蛋坏水儿的，她乌采芊敢说第二，在乌医门可没有人敢说第一的，既然这位嬷嬷也是这么有趣儿的人，那可真是不寂寞了。


    当然，乌采芊的这番想法在别人看来都是不可理喻的，尽管丁香将自己从前同这位孔嬷嬷，以及那位侯夫人的过往，点点滴滴的叙述过一番，可在乌采芊看来都是小打小闹，不是什么大事儿。


    而且，只能是说明，这府里的人还算不都是木头，有蹦跶的，这才好玩儿的。


    不过，就算是此刻有人欺负她忘了事情，一位她脑子坏掉了，那也是不能够的，越想便越是摩拳擦掌，乌采芊对于这顿饭到是有些跃跃欲试。


    第二百九十五章 琴棋书画


    当乌采芊来到梧桐苑的时候，她驻足在门口，再一次抬头看那上头挂着的匾额，「梧桐苑」三个大字，很醒目，也很有气势。


    所谓凤落栖梧桐，这位公主婆婆想必是从来没有忘却过自己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那自视过高，俯瞰众生皆为蝼蚁的姿态也是难免，可以理解的，乌采芊不禁莞尔一笑。


    她想着那高高在上的婆婆，比寻常百姓家喋喋不休的婆婆，或许是有大不一样的，不管自己从前与她如何，可如今她还是她乌采芊，她自然是会按照她乌采芊的行事作风行事。


    一抬腿，一阵风便随着那百褶喜鹊登枝裙的裙摆，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摇曳着的金海棠珍珠步摇更是柔美，尽显风华。


    一进膳堂的大门，乌采芊已经看见了那坐在桌子前的侯夫人，那侯夫人果真是高贵典雅的做派，在乌采芊进来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已然是有意无意的早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一般，她依然是明艷动人，眼神灵动有光，生气勃勃，那青春的气息，便是随着她唇畔的浅浅笑意，还有那带着笑的眼睛，散发着，牵动着人心，让人的血液都变得热腾。


    或许翊儿就是被她这般的眼神迷了心智的，这不禁让她想起另一双更加蛊惑人心的眼睛，徒增恨意。


    乌采芊就站在那里，她看着侯夫人，所有在场的人都站着，只有那位贵妇人坐着，想必就是那位高贵的侯夫人无疑。


    侯夫人看着站着的乌采芊，乌采芊看着坐着的侯夫人，二人对视着，一时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凝滞。


    「少夫人，夫人等了您许久了。」


    孔嬷嬷仍是笑着开口，看向乌采芊，又是毫无痕迹的带着乌采芊的眼神看了看侯夫人，稍稍一颔首，也是在提示乌采芊要向侯夫人行礼。


    看破不说破，乌采芊自然是当做没有看见，便是顺着孔嬷嬷的话往下接着「让夫人久等了，可别说，我还真是饿了呢！」


    乌采芊一屁股就坐下，一张圆桌，就侯夫人与乌采芊二人相对而坐，满满一桌子的菜很是丰盛，上了桌子。


    乌采芊便只顾看那桌上的菜去了，一点也没去看侯夫人那张灰黑的脸，她听丁香说原本侯夫人就是不待见自己的，那就还省了麻烦事情不是，吃饭就吃饭，吃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乌采芊夹了一个雪白的虾仁儿塞进嘴里，虾仁是鲜嫩弹牙，满口鲜香，「嗯，夫人这里的菜果真是不错，嗯，好吃。」


    「夫人，您吃啊！这么好的菜，怎么不吃啊？孔嬷嬷，您看看夫人喜欢吃什么，赶紧的伺候着，嗯，这个鱼汤也鲜美的很，夫人赶紧尝尝。」


    说着乌采芊又喝了一口鱼汤，抿着嘴巴回味着满嘴的浓香，很是享受，只是始终她也没有去看侯夫人那越拉越难看的脸。


    「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侯夫人是一声冷哼。


    「哦？难道夫人不是叫我来吃饭的，而是叫我来训规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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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佯装疑虑，看向侯夫人，那双筷子也是举在半空，故意让侯夫人看着。


    「若是这样，那饭便不吃也罢，夫人就直接训规矩便是了。」


    说着，她便是唇角一扯，翊不顾众人看着，将那筷子往桌上一放，便站了起来，退到凳子的后头，便直直盯着侯夫人，却仍是一脸的笑意。


    任凭是谁也没料到乌采芊会如此的做，到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侯夫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交替着，可谓是想发火儿却是找不到从哪里下手了，毕竟人家的态度是极好的。


    那孔嬷嬷一见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自然是忙上来圆场，毕竟自那事以后，夫人同侯爷以及少爷的关系都十分的僵硬，纵然夫人是十分讨厌这位女子，可眼下毕竟还不能撕破脸皮，总规是要将戏唱下去的。


    「少夫人哪里的话，快快坐下好好用膳才是，夫人只是许久不见您来请安，有些想您了。」


    那孔嬷嬷忙将乌采芊扶回位子上坐着，见侯夫人瞪她表示不满，却是眼珠子一转，示意夫人稍安勿躁，毕竟今日让她来的目的并不是立规矩，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那侯夫人尽管不满，却也一下将怒气散了，缓下心神，端起面前的一碗汤喝了一小口，便笑了「今日这鱼汤着实是不错的，你喜欢就多喝些，就我们两个，也不拘什么规矩了，你好好吃就是了。」


    侯夫人脸上自然是没有半分的不高兴了，言辞和善，不可谓不和蔼可亲，竟是让乌采芊有些起鸡皮疙瘩，她便是自顾低着头吃着。


    心想着：跟谁不会变脸似的，小狐狸对老狐狸，半斤对八两，谁怕谁啊！


    好在桌上的菜都是十分美味的，决不能辜负了，乌采芊心里嘀咕的同时，嘴下也是没有听半刻的。


    见乌采芊自顾吃着，时机也是恰好，侯夫人看了孔嬷嬷一眼，孔嬷嬷立马就会意了，朝着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朝着后头去了，不一会儿就领了四个美人儿来，正是齐太妃从宫里给侯夫人送来的那四位。


    那孔嬷嬷看了眼那四位美人，示意她几人看向乌采芊，那四人目无波澜，款款有礼便向着乌采芊齐齐行礼，「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哟！吓我一跳！」


    虽然是沉迷在美食之中，但四个人同时请安的声音是怎么也听得见的，乌采芊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有些惊着，一口汤都只匆匆喝了半口，便放下那碗来，看向面前的几人。


    那四名女子不论是打扮还是身条都是上乘，一个个颔首低眉，如垂柳之姿，盈盈绰绰，扶风若摇一般，光看这身姿就已经是不得了了，想来那容颜更是了得了。


    「这阵势，真是了不得，用个饭而已，夫人何来这么大的礼数，反倒叫我受不得了。」


    乌采芊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四人，想起丁香同她说过的之前侯夫人的做法，已经明了侯夫人的意思了，这是要送小妾的，一气儿还送四个，真是不怕累死你儿子。


    见那四人仍是纹丝不动，侯夫人嘴角的笑意更甚，看向那四名女子眼中甚至是带着些得意之色，乌采芊便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那四名女子这才缓缓站直身子，抬眸看向乌采芊，一看那脸，乖乖，不得了，四个大美人啊，乌采芊差点没忍住掉出口水来。


    「少夫人，这是司琴，淑韵，芝琪，婳薰。」那孔嬷嬷一一向乌采芊介绍着四人。


    「琴棋书画？」乌采芊顿时大喜，「嗯！好名字，果然好名字啊！以四位如此的天姿国色，当真是匹配，极匹配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赏赐


    紧接着，又有几名丫鬟端来几个托盘，里面装着些十分精美的首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


    「听闻你病了一场，太妃在宫中也是十分的挂念，这些都是太妃给你的赏赐。」侯夫人抬手指了指那些首饰。


    侯夫人又是看向那四位美人，眼中光彩粲然「还有这几个丫头，也是太妃亲选的。」


    「是啊！少夫人，太妃娘娘可是真疼您的，知道您病才初愈，身边又没几个人，特意选了这几个心细的过来伺候您，她们可都是宫中嬷嬷亲自调教的，最是有规矩的，太妃钦赐宫人，这可是难得的殊荣啊！」那孔嬷嬷自然是在一旁帮腔着。


    乌采芊心里明镜儿似的嘀咕着：说的那么好听，什么伺候我，是伺候那位小侯爷吧！一下给四个，也不怕那位小侯爷被扯成四瓣儿。


    乌采芊也没在说什么，对着那侯夫人盈盈一拜，「臣妾谢太妃赏赐！」


    那侯夫人原本以为她还要有些说辞，推诿一番，总要费些唇舌的，没想到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侯夫人同孔嬷嬷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疑惑，在看那乌采芊她却是没事儿人一样又坐回去吃饭了，难道真是脑子坏掉了？


    吃罢饭，乌采芊便回到了清音阁，夜色已是来临，丁香掌了灯来，吹灭了火摺子，将那桌上的灯笼照罩上明晃晃的烛火，那有些摇曳的火苗儿，终归是被困住不动了，一时间满屋子都亮了起来。


    乌采芊翘着二郎腿躺在那榻上，翻着画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儿的，便又是一个饱嗝儿「咯！」


    「还躺着，快起来，出去走走，消消食儿去。」丁香又是过来推搡了乌采芊一下，见她仍是不动，便索性夺了她手里的画本子，又是嘴巴朝着外头努了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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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怎么办吧？你就装鹌鹑？躲着总也不是办法的。」


    见自家小姐仍是没事人一样，丁香心里也是急，那四个她是见着了的，别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心里都是痒痒的，可小姐竟然不推辞，还大大方方的给领回来了，真愁人。


    乌采芊思虑了会子，又打了个饱嗝儿后才看向丁香，似乎做了个重大决定似的，「也是，又不是请的菩萨，要供起来的，你去给我叫进来。」


    丁香也不知道她要干嘛，便是去将那还杵在外头候着的四人唤了进来，灵仙和半夏那两个丫头，也想知道小姐会怎么将这几人撵出去，巴巴跟在后头，躲在帘子后头探着脑袋往这里瞄着。


    「晚膳怕是有些吃撑了，你去给我熬一碗消食汤，记住，我怕苦，太苦的我是不会喝的，搁些红枣，蜜糖也是要的。」乌采芊突然指向其中一名穿着青衣的女子说着。


    接着又是手指一转，指向青衣女子旁边的粉衣女子，「你，去打盆儿洗脚水来，我要泡脚。」接着又是指向那紫衣女子，「你过来给我捶腿，酸的很。」紧接着她又是看向那蓝衣女子「你，就是你，你过来给我扇风，这天儿怪闷热的。」


    一通的吩咐完毕，那四名女子先是一愣，接着便是该出去熬汤的熬汤打水的打水，该上来捶腿的捶腿，打扇的打扇。


    一时间，灵仙几人都看傻眼了，她家小姐几时要过那么多人伺候，整个的像是手脚全废了的，躺着让人伺候着，嘴里竟是还得意的哼着小曲儿。


    「那个谁，你们谁会唱曲儿的，唱一首来听听。」她眯缝着眼睛突然问着。


    「奴婢略会唱几首小曲儿。」那正给她捶腿的紫衣女子轻声应着。


    「那你别捶了，唱只小曲儿来听听。」乌采芊饶有兴致的睁开眼睛，看向那紫衣女子。


    当李恆翊回来的时候，简直让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惊着了，原本十分清净的屋子里竟是突然热闹起来，那乌采芊懒洋洋的躺在榻上，有一名女子给她扇风，一名女子给她捶腿，还有两名女子一个唱曲儿，一个抚琴的，好不享福。


    众人一见李恆翊回来，除了乌采芊都纷纷问安，唯有那乌采芊仍然是沉浸在方才的小曲儿中，此刻她觉得很有些头重脚轻的，脑袋也是迷迷煳煳的，见李恆翊进来，竟是有些恍惚。


    「你，你回来啦！快听听，她们唱的多好听啊！多好听。」


    她从榻上爬起来，李恆翊已经是走到了她的身前，忙上去扶住了她快要歪倒的身子。


    「天都黑了，困了！」乌采芊把头达拉在李恆翊的胳膊上，有气无力的收了笑容。


    李恆翊抬着她的头，将脑袋凑近她的耳朵，轻柔的说着「困了就睡吧！」


    乌采芊唇畔微微一勾，轻声一嗯，眼睛便缓缓闭上，手臂瘫软，脑袋也毫无顾虑的垂了下去。


    李恆翊双手一抱，接住她，又是一抬手，干脆将她整个人从榻上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然而对于眼前的那几张陌生的美人脸，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似乎不存在似的，而只是看向那三个陪着她们主子胡闹的丫头，有些恼。


    「夫人吃药了没有？怎么这般晚了还不歇着，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不在，你们就怠惰偷懒是不是。」


    丁香几人都是吓得汗毛竖起，明显见少爷的眼中寒芒乍现，都不敢狡辩，今日也确实是跟着小姐胡闹了些。


    「药吃过了，小姐就是不去休息，我们，我们也劝不动。」


    丁香也是一脸的为难的说着，她家小姐那倔脾气，哪里会听她的话，那不是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说着也是忙上去帮着整小姐垂落下来的裙摆，见少爷抱着小姐往里屋的床上去，灵仙忙上前去帮着扯开珠帘，半夏则是去床上将被子扯开。


    「你们都下去吧！」李恆翊将乌采芊放在床上，亲自替她除着鞋袜。


    「那，那四个怎么办？是，是太妃的赏赐。」丁香为难的看了看外面的方向。


    李恆翊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仍是十分轻柔，生怕惊动了那睡着的人一样，哪怕是生气，也是压低着声音。


    「你是这院儿里的管事，这点小事还要来问我吗？夫人要休息，都出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给不给换


    「小王爷，等你半天了，走吧！」


    李萧然一见小王爷从马车上下来，眼中露出些喜色，这枯燥了半天也没个能说话的人，终是无趣的。


    「你小子，怎么在这儿，不进去啊？」


    小王爷一身紫衣金线绣的锦袍，衬得他那本来就白的皮肤竟是比女子还要白皙，一柄青玉镶边的摺扇往李萧然的肩膀上一敲，接着就是唿啦一声十分潇洒的展开了。


    那柄摺扇上是一幅花团锦簇的花园小亭图，色泽明艷，却又不失雅致，小王爷一头乌髮束着紫金冠，气质高贵更是俊朗不凡。


    按照他自己的话说来，若是他生来是个女儿身，那必定会是个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妖媚子，非祸害了天下的好男儿不成。


    只可惜老天爷还是怜悯他老爹，怕他无后，终归是给他了一个男儿身，反倒让他来祸害这世间了美人儿，流连花丛，尝遍百花，乐不思蜀了。


    「这不是等你么！」李萧然傻笑两声便跟在后头一起往里头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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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小王爷又是将摺扇一收，在手上转了几转。


    他又是勐地停下脚步，靠近李萧然正色问着「小嫂儿情况怎么样啊？」


    李萧然想了想，又是摸了摸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见小王爷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只得是有些吱吱呜呜的开口「嗯，人看着没什么不妥，就是忘了好些事情，不太，不太认得人了。」


    「忘了好些事情？」


    小王爷眉梢一抖，喃喃重复着方才李萧然说的那话，摺扇在手心拍打了几下，却是慢慢唇角溢出些笑容来。


    「忘了事情好啊！不认得人，好，甚好！好！哈哈哈！」


    不知怎的，他竟是大笑起来，加快步子往里头走，愣是让那李萧然是一头的雾水，不解的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甚好，嫂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的。


    李萧然又是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什么，忙追了上去「哎哎！你慢点儿，我哥让我交代你，进去了别乱说话，管好你的嘴。」


    「知道啦！知道啦！他也有求我的时候，哈哈哈！」小王爷笑得一双桃花眼跟开了花儿似的，好不快活。


    一进清音阁，便是一览无余，已是华灯初上，院子里挂满了灯笼，今日竟是在院子里设宴，对于一向冰冷，从不在府里请客的李恆翊来说，如此费心思也是难得。


    小王爷一眼就瞧见那主位上的两人，那李恆翊正盯着自己，他旁边的不正是他的夫人，正在同一旁的李沐晴说说笑笑的，不过那俊俏的模样到是姿容更甚了。


    也不肖让人请，小王爷直走到李恆翊一边，找了个空座儿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今天不是布置的圆桌，而是一人一席，主位在中，宾客在两边。


    「今儿这是请的哪门子的客啊，可是有什么说头，瞧你这成双成对的，竟是拆了我的鸳鸯宴，让来看你这恩恩爱爱了。」


    小王爷刚一坐下，丁香忙给他斟了一杯酒，小王爷端起来就一饮而尽，却是笑着看向李恆翊，正看他警惕的看向自己，却是越发的好笑。


    「丁香，你来，陪我喝，看我孤家寡人的多可怜！」他又是笑眯着眼睛，斜眼看着正给他斟酒的丁香。


    「小王爷就莫要逗她了，这丫头脸皮子薄。」柳晋风轻笑着。


    乌采芊也是被二人这话吸引过来，笑着说道：「小王爷要人陪喝酒还不容易的，府上可是有琴棋书画，就怕小王爷喝不过来。」


    那小王爷笑的灿烂「哎呦！难得小嫂嫂还记得我，我还以为嫂嫂眼里除了李兄，谁都看不见的，真真儿是荣幸之至，嫂嫂好，小生这厢有礼了。」更是有些滑稽的双手抱拳一礼。


    乌采芊看他那一番举动，竟是学着台上的戏子一般的行礼，哪里还有个小王爷的样子，当真是好玩儿的，忍不住指向他笑了起来。


    「呵呵呵！丁香，果真，是个有趣儿的人，呵呵呵！丁香早就跟我说起过您，再说小王爷您一进来沐晴就指给我看了，您的名头可是不能不知道的。」


    「嫂嫂高兴就好！」


    「嗯嗯！你来迟了，当自罚三杯。」李恆翊脸色一沉。


    「瞧瞧，万年陈醋都打翻了，啧啧，真是酸倒了牙，就同嫂嫂说个话，你就罚我的酒，算了，谁叫是你请客，吃人嘴软，丁香，倒吧！」


    小王爷又是看了李恆翊一眼，佯装十分无辜，却是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随手往旁边一递，让丁香给他斟酒。


    「来，小王爷，我陪你一杯。」


    乌采芊见他是个痛快的，一下也是来了劲头，端起酒杯就敬了他一杯，也是一口饮尽了。


    「好！痛快！」


    小王爷竟是欢喜的直叫好，见一旁的李恆翊瞪自己，却是更加的得意。


    「这干喝酒有什么意思的，让你瞧瞧我这琴棋书画，可了不得。」


    乌采芊神秘一笑，连拍几个巴掌，身侧的半夏忙喊了句「出来吧！」


    不一会子，便是四名女子款款而来，裊娜身姿，莲步伊伊来到众人面前，待看清，果真是清一水的美人儿。


    「哎呦呦！不得了，这这就是嫂嫂说的琴棋书画？妙，妙，妙啊！」


    见着了美人儿，小王爷的眼睛都冒着星星，闪着光了。


    「她们可有本事呢，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的，你们准备准备，歌舞助兴，让小王爷看看你们的本事。」


    乌采芊忙叫那四人去准备歌舞了。


    「嫂嫂回来了就是不一样，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先前他把好好的院子，弄得跟鬼屋似的，甚是怕人，真是怪会糟践好东西。」


    小王爷看向李恆翊，借着乌采芊此刻高兴，是好生的一顿挖苦，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嫂嫂天仙儿一般的人，跟着他这木头一样的过日子，着实是委屈了些，只是，好歹兄弟一场，总不能看他一直光棍打下去，他若是有什么不周全，嫂嫂多多宽宥些，必定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小王爷是越说越开心，一杯酒又下了肚，他是故意不去看李恆翊那已经开始发黑的脸了。


    乌采芊想了想，也是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两颊桃红，也是淡淡有些些醉意


    「嗯，是木讷些，不过也只能将就些了，也不知道月老他老人家有没有功夫，给不给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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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哈哈哈，哈哈哈！怕是换不了的！」


    这一话更是引得小王爷大笑不止，场中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迷醉


    那四名美人儿准备好了便开始呈上歌舞，果真是身段婀娜飘逸，柔弱无骨般的绝代风姿，嗓音一起，便是仙音美乐，果真是上上之品。


    那小王爷一时也是看得桃花眼都放出了朵朵桃花，再也挪不开眼睛，嗤笑着，连饮了几杯酒怕是都忘了的。


    在那奏乐声中，乌采芊也是摇头晃脑的跟着摇摆着，熏醉的脸颊是更加的红，原本清澈的眼眸也尽是迷离。


    看着那几名女子起舞，乌采芊竟是绚烂一笑，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是起身来，将那袖子一挽，大作拳脚一般的阵势。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李恆翊见她却是是有些醉意，脚步都有些虚浮，忙上来扶住。


    乌采芊悄悄凑近李恆翊的耳朵，微眯着眼睛，晃荡着手指指着那场中起舞的几名女子。


    「你看，她们跳的好不好，唱的好不好啊！」


    李恆翊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眉间稍稍收缩了一下，「不好。」


    见那人这般说，乌采芊有些不高兴，一把推开他「哪里不好？我觉得挺好啊，我喜欢看，我同她们一起去跳，对，一起跳。」


    又是一低眉看见桌上的酒壶，便是想也没想，拿起那酒壶，咕嘟咕嘟就饮了下去，没几口，那壶里的酒便没有了，还拿着使劲晃了晃「怎么就没有了，再拿一壶嘛！」


    李恆翊忙上来夺了她手里的酒壶，将身子有些软的她扶了扶「不能再喝了，你醉了。」


    「胡说，你才醉了，我还要跳舞呢，哪里就醉了。」乌采芊着实是醉得不轻，面前的人在她眼中已经都成了三个，她指着李恆翊身侧的桌案当做李恆翊说着话。


    见那人又要来拉自己，她噗嗤一笑，袖子一甩，脚下一蹬，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李恆翊抓了个空。


    乌采芊飘落在那几名女子中间，她们也并没有惊慌，仍是舞着，一时间，起了一阵风，薄纱裙随着风摆动，经飘带舞，青丝缠绕略过耳畔，似乎带来了风的问候，只听那迷惑人心一般的声音在问着：你忘了什么？你忘了什么？


    乌采芊眯着眼睛，只觉得脑中似乎顷刻间大千世间涌入其中，走马观花般的场景，一幕幕，分不清那些记忆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似乎在这一刻间，便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一下子都塞了进来，她有些乱，又是一阵风起，似乎将迷障吹散，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竟是没有干涸，直直划入了鬓角，抬眼顺着那风，便是看见天上那明月高悬，照亮了人心。


    「人说桃花开，是春意要盎然；人说荷花香，是婵儿要撒欢；人说菊花凉，是蟹儿要品尝；人说雪花飘，是远方的姑娘想阿娘。」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场中的乌采芊突然是抬起一臂，柔弱如扶柳，嫩白如藕心，指如葱白微翘起，遮袖半面，半遮半掩。


    竟是一曲歌儿从她嘴里慢慢轻启，如潺潺流水，细细的，绵绵的，轻飘飘的，却又字字清晰，入耳便是惊醒一般的清明澄澈。


    又是一手轻画过弧线一圈，腰肢一摆，俯首仰天，指尖一甩，便是花开，


    「桃花瓣瓣落池塘，荷花要睡莲台上，菊花凉啊菊花凉，不过是赏月要吃桂花糖，雪花儿飘啊雪花儿飘，不过是心儿凉了要思乡，要思乡！」


    唇边清唱，一时间整个院子都是静默无声，那伴奏的乐师都不敢动了，场中那四名起舞的女子也停了，站在一旁。


    藕粉的纱裙，在旋转中正如一朵就要盛开的莲花，乌采芊似乎忘了周遭的一切，自护沉浸在那自己的歌声中，一抬手，一投足，一扬眸，皆是风情。


    她只是在看着那轮月，目光怎么也拔不开，那月经歷的太多，怕是只有它才能看得清，这人世间的一切，记得住这发生的种种，以及过往千百年，眼泪便是没有徵兆的落下。


    她从来都不是个爱哭的女孩儿，打小儿她就是假小子，穿一身男装，就装作个小厮跟着买菜的嬷嬷混出去买糖葫芦，配一把短刀就装作小侠客，闯荡江湖，带一包药粉，就敢偷鸡摸狗，翻墙钻洞。


    那些喜欢琴棋书画，喜欢哭哭啼啼的娇小姐，她见得多，可她从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天地之间，无限广阔，她要走遍，看遍，不要驻足闺中，姑姑说过，活着需快活，她从来都是快活的活着。


    她是乌医门的独苗苗的金贵小姐，是舅舅的宝贝外甥女，是姑姑姑父的宝贝疙瘩，所谓的女儿家的规矩，礼仪，从不束缚她。


    她喜欢游走在江湖，骑马在草原，游戏在山涧，可不知道为何，如今她会如笼中鸟一般困在此处，她明明是想走的，可不知道为何，那揪着人心的不舍，却是找不到源头，是她忘了，可是她究竟是忘了什么？谁又能给她答案？


    风停了，曲终，舞也停了，她却仍是呆呆站在那里，看着天，嘴里喃喃着：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又是一滴泪滑下，却是不小心流进了嘴里，很苦，很咸，也很涩。


    看着神情异样的乌采芊，乌亦铎忙沖了上去，摇晃着她的双肩「芊芊，你怎么了，怎么了，别吓二哥，你怎么啦！」


    此刻的乌采芊，瞳孔中也是一片的迷茫，她已经分不清，她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她只是抓着救命草一般抓住一个人的手臂，仍是喃喃说着：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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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李恆翊托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我说，好好儿的歌舞，你们两大男人上去是瞎起闹什么，看看，人少夫人唱的多好，跳的多好，你们，还不快下来。」


    小王爷见几人在场中嘀咕半天，饶是耽误了他看美人儿。


    「我，我没醉，喝酒，小王爷，我，我陪你喝！」一听小王爷的声音，乌采芊似有些转醒，撇开李恆翊和乌亦铎二人，竟是跑到小王爷那一桌，拿起一杯酒就灌了下去。


    接着那二人竟是互斟互饮起来，聊得甚欢，「花蝴蝶，听说你很好色？」乌采芊痴痴笑着，满脸的醉意指着小王爷。


    「我？花蝴蝶？哈哈哈哈」


    小王爷先是一愣，又是好笑。


    「花蝴蝶，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可是想不起来了。」


    「是见过，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嗯，也是，想不起来就不想，喝酒，干杯！」乌采芊又是端起一杯小王爷刚斟好的酒。


    第二百九十九章 鸳鸯佩


    一只手挡在了乌采芊正要接过的酒杯前「她不能再喝了。」说话的人正是李恆翊。


    「你错了，她需要，不仅她需要，我觉得你也需要。」小王爷一笑，轻轻拨开李恆翊的手，将酒杯递给乌采芊，见她笑眯眯接过去，又斟了一杯递给仍是看着他的李恆翊。


    「先喝了，我在同你说。」


    李恆翊接了酒杯，一口便饮了，眼睛却是没有移开小王爷半分，仍是盯着他看他到底有什么说辞不可。


    小王爷见他还是一副愣子样儿，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是凑过来在他耳边说着。


    「我跟你说啊！这男女之事，有时候不是非要弄得一清二楚，非得相敬如宾的，又不是庙里头供着的土地公土地婆。


    你这个木头啊木头，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情我愿便罢了，你一个大男人脸皮不厚些，难不成让人家姑娘来贴你，唉！你多喝些，所谓酒壮怂人胆便是说的你这样儿的。」


    「我就知道你没打好主意，一肚子坏水。」


    李恆翊一听脸色立马漆黑，狠狠瞪了小王爷一眼。


    「好酒，好酒，花蝴蝶，再来一杯，再来一杯。」那乌采芊一见是醉醺醺的了，仍是摇晃着空空的酒杯，痴痴看着小王爷手里的酒壶傻笑，嚷嚷着要酒。


    「好酒，我这儿有啊，嫂嫂多喝点儿，多喝点儿。」小王爷立马眉开眼笑的要去给乌采芊斟酒。


    「不许在给她。」


    李恆翊一恼，将小王爷手里的酒壶给夺了去。


    「哎哎！好酒在他那，找他要，找他要。」


    这下到是小王爷更乐了，跟正中下怀一般，拍着巴掌，让醉醺醺的乌采芊找李恆翊要酒。


    「我要，我要，你给我，给我酒。」


    乌采芊竟是小孩子一般扑上去，要夺李恆翊手里的酒壶，缠着他满身的扑。


    「哈哈哈！你看看，你看看，别说兄弟我没帮你啊，都这份上了，剩下可都看你自己各儿了啊，我看歌舞，你还别说，你这四个美人儿可真是尤物，比我府上的还好些，真不知道你是哪里弄来的，几时还学会金屋藏娇了。」


    小王爷是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儿了


    李恆翊将那酒壶举得高高，还要闪躲那扑上去要酒喝的乌采芊，「那四个你喜欢，那你带走啊！」


    「你这话我可不相信，也不知道你哪里淘换来的，就捨得给我了。」


    小王爷仍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端了杯酒正要喝，却是被那在李恆翊那里抢不到酒壶的乌采芊，一转身看见他手里的酒，嗤笑着就上来夺了去，一口就喝了。


    还打了个饱嗝儿「好，好酒！」话音才落便是身子一软，就要醉倒下去，小王爷忙上去帮着扶了一把。


    「要你多事！」


    却是人都还没扶稳，就被那李恆翊推开，一脸的不高兴，将乌采芊腰间一览方才抱了起来，那人已是醉得人仰马翻，嘴里却是孩子一个劲的嚷嚷着「喝，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你干的好事，醉成这样，看我得空不好好收拾你。」李恆翊正恼着。


    小王爷却是掏出一对儿玉佩在李恆翊眼前一晃，那是一双血色鸳鸯佩，色泽透露，闪闪发亮，极品的成色，血玉本就金贵，这还是一对儿的，就更是难得的。


    「本王可是寻摸了好久的，本是准备同我那未来的王妃一人一个的，没曾想，你小子先娶了妻，现如今她能回来，说明你两的缘分已经是绑在一起了，任凭谁都是拆不开的，我就把这对儿鸳鸯佩送你了。」


    小王爷虽仍是一脸的痞笑，不过那眼中却是透着真诚。


    李恆翊看了眼那鸳鸯配，原本的怒气确实是消了些，可嘴里肯定是没有好话说的「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


    可小王爷自然是知道他会是这幅嘴脸的，也不恼，更是凑近他身侧，坏笑着「良宵苦短，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在这傻愣着干嘛，别当我不知道，都是夫妻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的，你不先吃，可有人惦记着。」


    一听这话，李恆翊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果然还是那个没正行的，一胳膊肘就将他扒开，抱着醉倒的乌采芊就要往里走。


    看着在场的宾客，虽也不是外人，李恆翊也是不好随意离去，忙吩咐着李萧然帮忙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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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请自便啊，夫人醉了，我先带她进去歇着，怠慢了，萧然，你好好照料各位，得罪，得罪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醉成这样，待会儿要熬一副醒酒汤喝喝才行。」


    乌亦铎看着乌采芊还是有些担忧，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却是被一旁的柳晋风拉住。


    「你坐下，咱们喝，芊芊醉了便醉了，她心里有事，多长时间了，她也没有痛快醉一场，你就由她去，如今她也是有夫君的人了，自有夫君会照料她的，要你操的哪门子的心，安心喝酒。」


    一看李恆翊，是客气的一笑，柳晋风又是拉了乌亦铎坐下来，给他倒了杯酒。


    李恆翊转身就走，小王爷后头追上来几步，将那鸳鸯佩举起来晃了晃「怎么，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不要啊！这天底下可再也寻不出第二对了。」


    「谁说我不要的。」


    李恆翊唇畔一勾，一个闪身跨步，旋转间从小王爷身侧一晃而过，小王爷手中的鸳鸯佩便不见了。


    「好玩，好玩，转圈圈，转圈圈。」


    醉酒的乌采芊是满面的红霞，被转得眩晕间更是死死抓着李恆翊胸前的衣襟不撒手，那红嫩嫩的小脸，柔美的唇瓣，气息间的酒气竟是让人有些迷醉了。


    「好好，我带你去，带你去。」李恆翊轻声在她耳边喃喃着，便是抱着她有往里走。


    「别忘了兄弟的好儿啊！改日生了娃娃得叫我干爹。」


    小王爷见这人此刻似乎是开窍了，便是在后头扯着嗓子喊着，竟是生怕别人都没有听见似的，惹得众人都奇奇怪怪的看向他，他却是没事人一样，毫不在乎。


    「你要是真喜欢，那四个美人儿就送你了，今儿你记得带回去，要是到了明儿我可就不认帐了。」


    刚走出去不远的李恆翊突然止步，却是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似乎心情大好。


    「得，要的就是你这话，你且安顿嫂夫人去，不劳您操心，美人儿我这就帮您带走喽！」


    小王爷眼中一闪，手里的摺扇一敲，简直是乐开了花儿。


    芙蓉帐暖，芙蓉花开的被面儿，鸳鸯戏水的枕头，那一对儿鸳鸯佩李恆翊一直紧紧握在手里，此刻才松手，塞到二人的枕头底下。


    「酒呢，还要酒。」


    乌采芊大醉，迷迷煳煳的就双手攀上了李恆翊的脖子，二人是面对面，鼻尖对鼻尖，唿吸都是缠绕着分不开了彼此。


    「酒，你是要酒，还是要我？」


    李恆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虽然见过她醉酒，可此刻，她那诱人的样子，只想一口将她吞了才好。


    「要酒，要酒。」


    「要我才给酒，那你要不要我的。」


    「要啊！都要！」乌采芊呢喃着，头一歪就要往下倒。


    李恆翊伸手托住她的头，也同她一道，往床上倒去，便是一夜春帐暖，不知花开在何时，春意满床…


    第三百章 刺痛


    当乌采芊睁开双眼时，却是看见一张英俊的脸正对着她，唇角止不住的笑意，眼睛里也是闪着星光，那男人正在对自己笑。


    「哎呀！妈呀！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乌采芊不禁吓得往后一缩，就是觉得后背一凉，似乎有什么不妥之处，用手一摸，顿时眼睛都直了，原来自己竟是光熘熘的，身上未着寸缕，一下子，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蒙了。


    「你，你，你，我，我，我。」


    她只觉得似乎舌头一下打了结，话都说不清楚了，是急得一头蒙进被子去，羞的无脸见人。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昨日你酒喝多了，可把为夫折腾坏了，不依不饶的，你看身上都给我抓伤了，你可得亲自给我上药才好。」


    说着，那李恆翊竟是将那被子掀开半截子，露出胸膛，果真是有一道抓痕，在那白净的皮肤上很有些显眼。


    乌采芊只是一个劲儿的缩成一团，将自己圆圆裹在被子里头，只觉得无比羞臊。


    她是知道自己酒品不怎么样的，没想到几时竟是如此如狼似虎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一摸自己光熘熘的身子，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这真的是伸冤都没脸的，稀里煳涂自己就真成了人家夫人了？


    李恆熠见她竟是如同蜗牛一般蜷在里头，甚是好笑，也不去强拉，女孩儿家总是不好意思的，也不打扰，便自己起身，待穿好了衣裳，这才轻声叮嘱了声「夫人你好生歇着，为夫上朝去了，午间定是回来陪你用膳的。」


    见她仍是不动弹，他也不在上前，而是轻手轻脚的出去了，那最后看向她的目光里，就连余光里都是闪着幸福的爱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了许久，丁香进来叫她起床她都没有动，仍是将自己团成一团，眼角不知何时竟是细细淌下些泪来，她升起些强烈的不安，她惶恐的抱着自己的身体「怎办？怎么办？」


    她始终不曾忘了自己的心里一直是有个人的，是一个男人，她很清楚，那是她挂念的人，可是她忘了那人的是谁。


    就算是在梦里也看不清那人的脸，这让她很不安，经此一夜，她不知道她这么做了会不会是犯下了大错，她非要弄清楚不可，决不能这么煳涂。


    乌采芊突然是想起来什么，她勐地起身，穿好衣裳，仍是披头散髮的就直往外冲去，任凭丁香几人怎么唤她，她都是两耳不闻，什么都不顾的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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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二哥，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脑子乱了，我脑子乱了，你让我想起来吧！让我想起来吧！」


    乌采芊扑进乌亦铎的怀里，哭得极其伤心，她觉得充满了罪恶感，似乎是背叛了谁或是背叛了自己的心一般，很疼。


    「你这是怎么了，有二哥在，二哥会护着你的，二哥会护着你的。」


    乌亦铎轻拂着妹妹的头，他从没见她哭得这般的伤心，凌乱的黑髮披散着，未施粉黛，一双眼睛哭得通红，她的身子明显在颤抖着，她是在害怕。


    待她哭得差不多了，她抬头看向乌亦铎，眼中尽是神伤「二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想起来，若是我弄不明白，我就磕死在这里算了，这是我的人生，我不能不记得，不能。」


    乌亦铎从未见过她如此决绝的眼神，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此刻也没有人能告诉他，可从她的样子看来，定是了不得的事情，而且她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若是自己不应下，她真会做得出来的。


    「芊芊，你这是怎么了？冷静些，你冷静些。」门外闯进来的李恆翊看到乌采芊那副样子也是吓得不轻。


    乌采芊一看是他，更是激动不已，往后一个劲的退着，指着他叫着，「你，你别过来。」


    「告诉我，你这是怎么了？」


    李恆翊想要小心翼翼的上前。


    乌采芊此刻是更加的惊恐，她一眼瞄见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剑，想也没多想，就一把将那长剑抽了出来，双手捏着指向前方。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此刻的乌采芊双眼通红，神志有些混乱了。


    「如果是我伤了你，我向你赔罪，若知道你是不肯的，我怎么也不会，要杀要剐，你都冲着我来，只是别伤着自己。」


    看着乌采芊那惊慌失措，又是泪流满面的样子，李恆翊心里顿时如刀割针扎一般的疼，他知道她的性子一向是如此，令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他怎么因为一时的痴迷就侥倖了。


    李恆翊没有止步，仍是试探着慢慢一步一步的走近，哪怕是乌采芊手里的那柄长剑正对着他的胸前，他也没有半刻的犹疑。


    见那人一步步的逼近，乌采芊脚步踉跄着后退，可后头已经是退无可退，她已经被逼到了一个死角，那人还是不肯停下，哪怕是挺着胸膛迎着自己手里的剑锋，他依然在步步逼近，乌采芊的手在抖，唇在抖，心更在颤抖着。


    「别，别，你别过来！我，我心里有人，我心里是有人的，我求你，你别在过来了！」


    她的眼泪模煳了双眼，恳求着他不要在逼近，那剑尖已经扎在他的朝服之上。


    华贵的刺绣朝服被剑尖划出噗噗的声音，似乎眨眼睛就要被刺破了，她害怕，害怕听到那更可怕的声音，她不停的摇着头，眼泪如泄洪一般涌出。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我心甘情愿，本就是我欠你的。」


    李恆翊唇角的笑意伤感而充满着怜惜，他是多么想将她搂在怀里给以她安慰，抚平她心里的痛，让她不再落泪，可是，归根结底，是自己伤得她，一切皆是自己的罪过，这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刺痛。


    「噗嗤！」


    那人胸口的袍子终于是不堪锋刃，被刺破了，顿时鲜红尽然，李恆翊胸前血红一片，可他的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的痛苦，他浅浅笑着，看着他心中的女子，满眼皆是疼惜。


    「不，不，不，不要，不要啊！」


    她痛苦的哀嚎着，似乎那剑刺向的是自己的心口，疼的也是自己。


    可那男子并没有就此停住，又是一声「噗嗤！」那长剑又没入了他胸口半分，可他却仍是一声不吭，笑着看向乌采芊，满眼竟是情丝缠绕。


    「啊！啊！」


    乌采芊颤抖的双手再也握不住那长剑，一松手，长剑落地，发出哐当一声，那剑上的血是分外的鲜艷，而李恆翊的胸口顿时血如泉涌。


    乌采芊捂住自己的嘴，呜呜的哭着，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喉间一紧，一口腥甜喷涌而出，眼前一黑，便向前栽了过去。


    第三百零一章 觉醒


    「不要，不要！」


    乌采芊惊醒，眼中还含着泪，梦中那刺向李恆翊的长剑上鲜血倒流，流到她的手上，满手猩红，在看李恆翊血染红了他的全身，满脸都是，她吓得惊叫。


    「你可醒了，吓坏二哥了，做噩梦了吧！」


    乌亦铎忙将乌采芊轻轻按住，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满头的汗。


    乌采芊紧紧握住乌亦铎的手，明显还在惊惧之中，手指都是僵硬紧张的，她连连喘了几口气，看看周遭，知道自己只是做梦，但似乎又想起些事情，她在倒下去前分明是做了什么的，那绝对不是梦。


    「他，他怎么样，怎么样？」


    她很怕，心里顿时被一股未知的恐惧笼罩住了，不由捏紧乌亦铎的手臂，下了多大的力气自己都全然不知。


    看着她那急切的眼神，竟然满是担忧，满是恳求，满是慌乱，从前的妹妹可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眼神。


    乌亦铎心里有些酸涩，或许事情真的是就算再走一遭也是同样的结果，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或许就是註定吧！因为在妹妹的心里，这个人已经再也抹不去。


    乌亦铎顿了顿，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喉咙都有些发紧，便是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缓缓开口「他，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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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怎么了，他在哪？」


    乌采芊的声音都已经是哽咽了，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剑的确是刺进了他的胸膛，是见了血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忍不住颤抖，牙齿都开始打架，尽量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潮水，手指如钢爪一般钳着乌亦铎的胳膊上，卯足了气力。


    乌亦铎心疼的看着乌采芊，眼眶一时也是发红，言辞间也是带着些鼻音了「被侯府的人接回去了。」


    那乌采芊一听便是将乌亦铎一把推开，就直接跳下了床，跑了出去。


    「鞋，鞋！」


    见乌采芊竟是光着脚跑出去的，乌亦铎只得是拿了那双绣鞋，便紧紧追了出去。


    乌采芊一路狂奔，飞舞的裙，垂乱的满头青丝，她只听见耳边风的唿啸，只听见心中的狂跳，无数次在梦中，她就是这般的奔跑，想要追赶那心中的人，可始终也追不上。


    光着的脚踏过青石板，也感觉不到凉，踩到什么，扎出了血也感觉不倒疼，她不记得曾经在京城的日子了，可她想也没想，自然而然似乎有神识指引一般便知道哪条是去侯府的路。


    「主子，您看，那镇南侯府的少夫人病了一场，怎么跟疯了一般，在街上跑。」


    茶楼上，侍卫正好看见狂奔而过的乌采芊，便指给正在饮茶的三皇子看。


    「那是他的福气！」


    看着那慢慢远去的身影，夏瑞霖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喃喃着，那声音很小，只有近身的侍卫听见了。


    可那侍卫分明是觉得奇怪「福气？」难道一个人疯了还是福气，可见，他并没有听明白自家主子所指为何。


    乌采芊一路跑进镇南侯府，却是在廊间碰到了也是急急赶路的侯夫人。


    「你，你这个女人，你还敢回来，你害得我儿如此，你为何就是不肯罢手。」


    「他，他怎么了？」


    乌采芊上去就抓住侯夫人的袖子，侯夫人被她这一举动也是吓得不轻。


    「少夫人，你快撒手，少爷命悬一线，你怎么还要胡闹。」


    孔嬷嬷忙上来扯开乌采芊。


    「你是失心疯了吗？你要疯便去外头疯，我就这一个儿子，你别害死他！」


    乌采芊此刻全然是披头散髮，脚上底流淌着鲜血。


    「死？不，不，他不能死，不能。」乌采芊喃喃自语，扒开众人，直朝着清音阁而去。


    「她疯了，她疯了，来人，将她架出去，架出去。」侯夫人险些被乌采芊推倒，满脸怒意的指向乌采芊的背影，气的唿吸都有些不匀。


    床榻上，李恆翊紧闭双眼，唇瓣没有半分的血色，苏叶正在给他搭脉。


    小王爷同李萧然二人正在门外头焦急的转来转去，「哎呀！你别转了，转得我头都晕了。」小王爷摺扇敲在李萧然的肩膀上，勒令他停住。


    「你转得比我还快，你能不能别慌！」李萧然很无奈。


    「额！对对对，不能慌，不能慌。」


    小王爷又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嫂，嫂子！」


    李萧然眼看着跑过来的乌采芊，也是震惊不已。


    乌采芊一看是他二人，这才停了下来，连连喘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有些紧张的将头髮往耳后捋了捋「他，在里头！」


    那李萧然正准备说话来着，却是被小王爷一手扯到一旁，自己站在她的面前，「是你刺的他？」一向玩世不恭的小王爷此刻言辞犀利，不容人有半分的闪躲。


    「是。」乌采芊没有否认。


    「让我进去看看他。」她想要侧身从旁边进去。


    小王爷却是一挪脚，又将路拦住，挡得死死的。


    「你为何这般狠心，就算是不爱他，为何要伤他。」小王爷质问着看着乌采芊，没有半分的怜惜。


    「我不是故意的。」


    眼泪就这般流下，乌采芊只感觉自己似乎在被万人唾弃一般，她的身体再一次抖动起来。


    小王爷并没有去看她那个样子，缓缓转过身，看向屋子，神色黯然，「他要死了，你滚吧！」


    「不，不，不会，他不会的，你让我见见他。」


    一听这话，乌采芊再也绷不住了，一下泪如泉涌，直扑过去，想要将小王爷推开，然而她哪里抵得过刻意不让她过去的小王爷。


    「刺死他你不就高兴了，枉他在你身上用尽了心意，却是怎么也捂不热，还要取他的性命，你到底是凉薄，还是无心。」


    小王爷一把推开乌采芊，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头撞在廊柱上，顿时鲜血直流。


    小王爷顿时也有些惊愕，没想到会是如此，却是不好就此收手了，便是袖子一挥，仍旧背过身去，不看她。


    「芊芊，这是怎么了？」


    急急赶来的乌亦铎看到乌采芊额上的血，也是吓得手里的绣鞋都掉了，忙蹲下来扶她。


    乌采芊只觉得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如梦如幻，脑子里那声音更清楚了。


    「芊芊，芊芊，夫人，夫人，你怎么还在睡，快醒过来啊！」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的五官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温柔，笑意是那样的让人舒心，那人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沉睡的人此刻，就此觉醒了。


    第三百零二章 执念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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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突然不管不顾的爬起来，一头就朝着那门撞过去，小王爷自是不肯，又是将她一把推开，她再一次要摔倒，却是被乌亦铎一把扶住。


    「小王爷不要太过分了！」扶着乌采芊的乌亦铎，此刻看向小王爷的眼神里也满是怒意。


    那李萧然也是左右为难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来回犹豫进退为难，嘆了口气这才帮着过来扶乌采芊。


    乌亦铎这下到是真火了，任谁当着他的面儿欺辱他妹妹，那是绝对不成的，也不管对方身份什么的，上去就要找小王爷评理。


    「我妹子哪里得罪王爷，竟是要遭王爷如此羞辱记恨。」他的眼睛里是一团怒火，尽管妹子顽皮，自小到大，哪里让她受过别人这般的欺负，而且还是在他面前，当他是死的吗？


    「她伤人性命，若不是看在恆翊的份儿上，她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容得你们在这里说话。」


    小王爷也是毫不客气，脸上一片寒霜，凌厉之气尽显，那副纨绔的模样竟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乌亦铎心中大惊。


    此刻无疑铎算是看明白了，原来那一切都只是伪装，这傢伙藏得这般深，在这京城果真是没有什么简单的事情，豪门贵戚当真是没有完全简单的人，更何况他还是皇家的人，一切都只是用玩世不恭来迷惑人的眼睛罢了。


    「我们何时要招惹上他，不过是他要痴缠罢了，如此这般都不肯放手，怨得了谁！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看向那磕破了头，光着的脚上还淌着血的妹妹，乌亦铎是打心眼儿里的心疼。


    原本快乐得如同小鸟一般自在飞翔的妹妹，如今为情所困，不能自拔，伤得自己如此彻底，还不如就此忘却的好，可惜她竟是死死抓住那仅存的半分执念，非要逼到自己如此，仍然不肯摆手，也罢，也罢，就任她疯一场吧！


    「芊芊，你进去，一切有二哥，二哥会护着你的。」乌亦铎缓缓走向小王爷，收回那对妹妹才有的温情，看向小王爷的眼神里尽是坚决。


    凡是妹妹想做的，他都会为她去扛，自小便是如此，龙凤双生，心意相通，妹妹心里的痛，他感同身受，那悲鸣似乎时时在心底吟唱，如波涛涌动，久久未能平息，而在这一刻反倒是渐渐平歇了。


    「二哥！」眼泪，滴答，滴答，那张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永远是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管自己要做什么，任性也好，胡闹也罢，二哥永远是支持着她。


    愧疚，疼惜，自责，不知道哪种情绪是对的，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汇聚在了一起，难以分出彼此。


    然而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最终汇聚在一起的此刻唯一的想法，却是只想冲进去，因为想要见的那个人，便是在那扇门里面，不管是千山万水，还是刀山火海，哪怕是阿鼻地狱，她也一定要进去。


    她缓缓起身，推开来扶她的李萧然，自己站立着，一步，一步向前，脚下留下一个一个鲜红的脚印，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门，似乎一切都不能将她阻隔，那门里便是她渴求的一切。


    见她起身，乌亦铎便替她开路，任凭小王爷想要来挡，也被他推开，一时间小王爷也恼了，乌亦铎自是不让的，二人便出手了。


    见二人竟是真的打起来了，李萧然也是急得只好上来拉架，一边是小王爷，一边是表嫂的娘家哥哥，都是伤不得的人。两人打，一人两边拉，那两个人丝毫不顾及他，三个人竟是扭打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就在那三人打成一团之时，乌采芊推开了门，顷刻间，阳光洒进屋子，照亮了有些暗沉的屋子。


    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在这间屋子里的点点滴滴，一点点一点点浮现在乌采芊的脑中，欢笑，打闹，他的笑，他的颜，他温柔的唇角，他冷峻的眉眼，原来，那个人从来都只是他。


    自己心里那个深深的执念，也只是他，迷障中的声音，奔跑着想要追赶的，深深渴望抓到的人，都是他。


    又是一行清泪滑下，原本的火热，却是冰凉，脚下变得异常的沉重。


    穿过屏风，远远瞧见躺在床上的那人，腿竟是一下僵住，身子也是软了。艰难的拖着步子，朝着那张床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仿佛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尖上，脚不知道疼，疼的是心头，每一步都如同锥子刺入一般，疼的整个人都为之战慄。


    「小姐，你…」看着如此狼狈模样的乌采芊，苏叶满眼皆是震惊，可见她那无比哀伤的神情，却是不忍在说下去，只是默默退到一旁，将满腹的疑惑咽了下去。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起来啊！」乌采芊站在离那床几丈远的地方，却是再也无力前行，整个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拖不动，僵在那里。


    「你起来啊！」眼泪簌簌流下，乌采芊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起来啊！」哭着，她仍是努力着想要上前，那不听使唤的腿竟是软着一斜，她倒在了地上，半匐着，拖着双腿，她向前爬着，「你起来啊！」


    「你不许碰他！」小王爷的怒吼从身后传来。


    一剎那的功夫便是闪身挡在了她的身前，一把甩开她伸出想要来抓他的手，她离那人只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他怎么了，怎么了？」


    见那床上的人竟是一动不动，任凭自己怎么唤，他都不应，乌采芊扯着小王爷的衣摆，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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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爷低头看向脚边的乌采芊，「他死了，你高兴了？」是质问，是愤怒，还带着些对挚友的心痛。


    「不，不，他不能，不能。」


    这话一入耳，乌采芊只觉得苍天崩塌一般，再也坚守不住那最后的理智。


    「他对你用情至深，你是如何待他的，要他的命，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小王爷一把将她推开，让她离那近在咫尺的床榻又远了几分。


    第三百零三章 误会


    「不是的，不是的，我心里有他，一直都有，我只是暂时忘了，可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让开，让开，求你让开，让我见见他。」


    如同万千穿心，乌采芊褪尽骄傲，卑微的匍匐在地上，仍是要去拉扯着想要小王爷让出路来。


    「芊芊，你这是何苦！」


    乌亦铎赶来在门口见着这一幕，心里更是一疼。


    小王爷沉声道「你说你心里有他，谁能证明？」


    「谁能证明？谁能证明？」


    乌采芊喃喃着，神情已是有些飘忽，看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人，似乎那最后一根丝线也被斩断，掉入了无尽深渊。


    她垂着头，眼眸早已黯淡无光，眼泪也是无休无止，似乎没有干涸的时候，呆若木头人一般，慢慢撑起半截身子，眼角却是扫过小王爷的短靴，见着一件亮闪闪的东西，，唇畔竟是诡异的浮出一丝笑意来。


    她突然勐地扑过去，直向小王爷的靴子，直接就抽出了他靴子里的匕首，刀鞘一扔，一道寒光刺眼，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落入众人的眼帘。


    「芊芊，放下刀！」


    乌亦铎见他手中持刀却是指向自己的脖颈处，一时间吓得汗毛竖起，直奔过去。


    「我不需要谁人证明，他走了，这世上，再也无趣，我便去寻他就是了，有什么话，我去同他说，不必同你说。」这声音寒彻骨，悲从心，甚是决绝。


    说着，她那柄短刀已经是向自己的咽喉处划去，「叮！」只听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乌采芊觉得手被真的发麻，手一松，那匕首便随着一根银针「咣当」一声，齐齐落在了地上。


    「你要说什么，过来当面同我说岂不是更好。」


    只见小王爷慢慢挪开身子，后头床上的李恆翊正朝着这边探着身子，手里还保持着刚刚掷出去了什么的姿势，他唇瓣仍是苍白无血，只是那眼中含着泪，那是幸福无比的泪。


    「你，你没死？」


    乌采芊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得一下眼泪都停住了。


    「小姐你怕是误会了，小侯爷虽伤口有些深，但也没伤着要害，他体格健壮，养养就好了，怎么会死呢！」


    这下轮到苏叶大吃一惊，难怪小姐会哭得死去活来，原来是她以为小侯爷死了。


    「啊？」乌采芊快惊掉了下巴，一时间只觉得额上都是汗，这是唱的哪出？亏得自己哭得是感天动地，差点殉情，感情人没事儿？


    「你，你，你骗人？」


    此刻她看向小王爷的神情，可谓是非常的不善，此刻她分明见小王爷在那里偷乐，原来都是他捣的鬼。


    小王爷显然是感受到了乌采芊那杀人的眼神，并不想被殃及，反正奸计已然得逞，就等着收李恆翊的谢礼了，忙轻哼两声化解了尴尬，脚底抹油就要熘。


    「哼哼！你们小两口慢慢互诉衷肠吧！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吧！」


    那苏叶同乌亦铎是面面相觑，显然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小王爷也不肖他们来问什么，非常体贴人的将二人一肩揽着一个，给带了出去。


    「过来！」李恆翊暖暖的笑着，他慢慢起身坐起来，向乌采芊招了招手。


    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乌采芊被他这么一喊，这才回了些神，今日这一切真的是又疯狂，又刺激，又不太真实，她悄悄揪了下自己的手背，会疼的，那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他真的还活着？自己没有刺死他？


    乌采芊的腿还是酸软无力，她面前起来，有些踉跄着到了那床边，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死死盯着。


    「你，真没死？」


    「这点伤，还死不了，再说了，没有听听你想跟我说什么，我怎么敢死。」


    他拉过她还轻颤着的手，一扯，便将乌采芊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


    「哎呀！」李恆翊眉头一皱，看向胸口


    「怎么？很疼？」


    「你若在动一下，我就疼死了！」


    他玩笑着说着，却是很认真的在看她的脸，那双明澈的眼睛哭得如同一对儿发红的大核桃，鼻涕眼泪煳满了脸，委屈的小模样儿真是让人又心疼又有些想笑。


    「那我不动就是了。」


    乌采芊的声音跟蚊子一般小，此刻的她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绵羊，他缓缓贴近李恆翊的身子，靠在他的肩头，分明可以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这感觉真好，安全，又温暖。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李恆翊双手交叉，将她拦在胸前。


    「不知道了，你好好儿的便好了，对不起！」


    想起自己的莽撞，和自己对他刺出的那一剑，她就后悔不已。


    「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欠你的，我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早就是你的了，我原本就是准备用我所有的生命来报答你的，你刺我一剑，原也是为了我，我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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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眼中闪着泪光，自从他知道是乌采芊以血为引救了自己一命，他便是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在南疆，也是在自己命悬一线时，也是她放尽自己的鲜血，保护自己的周全，此生，他是再也还不完这个女人的恩情，哪怕是早就将心给了她，也是不够的。


    「我再也不会刺你了，可你要答应，再也不要吓唬我，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乌采芊说着，顿时又哭得像个孩子，蜷缩在李恆翊的怀中。


    「不会，我们再也不会分开的。」


    李恆翊轻轻拍着她，柔声安慰着，这是他心里一直想说的话，等了太久久，终归是说出来了，他觉得从未如此幸福过。


    或许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起，这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就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一直被滋养着，生根，发芽，直到再次见到她，到了今日，开出了绚丽的花，乃是世上最美好的花。


    「别挤，别挤啊！」


    那门缝吱呀一声李萧然被挤了进来，正瞧见哥嫂二人抱在一起，忙害羞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哥，真不是我，是他们，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李萧然捂着眼睛解释着。


    在门外偷听的那几人见李萧然被发现了，小王爷还有乌亦铎忙装作若无其事的先熘了。


    待李萧然转身正要出去，却是砰的一下撞在了门框上，「哎呦！」一睁眼忙慌张的跑出去，追那几个丢下他的损友去了。


    第三百零四章 好去处


    宫门口，下朝的大人们纷纷往外走着，李恆翊的脸上仍是一副千年冰霜的样子，十分规矩的跟着镇南候身后。


    「嘿！小侯爷，别走那么快，有事儿聊聊！」小王爷紧紧赶慢赶的追上来，他后头跟着七王爷，见人家镇南侯府的小侯爷还是如此的稳重，儿自己的儿子确实如此的不稳重，这天差地别让他不禁又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七王爷！」李恆翊止步，朝着七王爷酒肆一礼，那镇南候也听见了，停下了脚步。


    七王爷看着李恆翊微笑着点了点头，同镇南候二人是相视一笑，便是上前几步，同镇南候一道去了。


    小王爷则是上去勾住李恆翊的肩膀，拉着他就是往前几步快走，待将两个老的落下一段距离，这才停下慢慢走着。


    小王爷搭着李恆翊的肩膀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坑兄弟不是这么坑的，我这么帮你，你就这么坑我的？赶快把你那琴棋书画领回去。」


    「小王爷不是挺喜欢她们吗？怎么，这么快就腻了？」李恆翊轻笑着，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意。


    小王爷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意思，狠狠挖了他一眼，这才有气无力的哼出那么一句「你还有脸说，烫手的山药，你就扔给我，感情我皮糙肉厚不怕烫是吧！后宫里出来的人，我领回去，不怕灭九族！」


    「唉！说什么胡话，你可是圣上的血亲，九族这话可要慎言。」李恆翊忙凑近小王爷，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王爷立马就反应过来，「呸呸呸，呸呸呸，当我没说，臭嘴！」又是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当真是不喜欢！」李恆翊又是凑近些，坏笑着。


    这下轮到小王爷有些吱吱呜呜，不太好意思了，


    「嗨，人倒是喜欢的，可毕竟是齐太妃赏赐的人，专程来伺候你的，我占着算什么事儿，让我爹知道，我把后宫里的女人弄进了府里，非扒了我的皮不成。」


    虽然当朝的局势皇帝大权独揽，一言九鼎，可对于皇室而言，这位皇帝是独断专权，甚为霸道的，当初以王爷之身扳倒太子，将太子一党是伏诛屠尽。


    对于皇室子弟，近乎苛刻，反则诛杀，不中意者要不圈禁，要不贬去封地无诏不得还朝，更甚者流放，永世不得进京，可谓是铁血手段，将整个皇室洗礼了一遍，可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演绎的淋漓尽致。


    七王爷虽与当今圣上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所差无几，七王爷自在襁褓中时，母妃身亡，便是由七王爷之母，也就是当今太后一手养大，七王爷从未见过生母，对于他来说，太后便是他的生母，圣上便是最疼惜他的兄长。


    那时候，七王爷从小便一直是老实规矩，安守本分，从不越距，又因着和四王爷的关系，屡屡遭受太子一档的打压，他自然是清楚的，四哥太过优异，皇后，太子，都视母妃和四哥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为此，七王爷一直藏拙，从不在人前显山露水，暗暗支持着自己最为敬重崇拜的四哥，生在皇室，不是所有兄弟都能相亲相爱，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而那把龙椅，便是厮杀的尽头。


    兄弟之中，唯有他出生寒微，他的母亲只是一位普通的宫人，被皇帝看中，一朝临幸，有孕之后便被封妃，可谓是一步登天，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睛。


    可惜的是，她诞下皇子不久便去世了，且他的母妃更是在宫中自缢，乃是大罪，他是罪人之子，不过是仗着殷贵妃的庇佑，才未被皇后借着母妃的罪名送去由宫人抚养，自生自灭。


    打小，在宫里所有的嫔妃，兄弟，甚至是宫女太监都瞧不起他，唯有殷贵妃，四哥待自己如亲生，他只觉得此生都无法报答。


    当年，还是四王爷时的皇帝就英明神武，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被封王，威望甚至盖过太子，加之又有定远侯府的大力支持，母妃虽不是最得宠的，却是最得皇帝敬重的，地位可与皇后分庭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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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四王爷的耀眼，以至于太子一党甚觉地位岌岌可危，想要提前继位，想要弒君逼宫，最后被先皇和四王爷联手做局，一出请君入瓮，将皇后太子一党屠戮殆尽。


    宫里的人自打出生就在为着生存儿谋定，七王爷经歷过那最为黑暗的时光，他眼睁睁看着他最敬重的四哥登上皇位，屠杀，迫害兄弟，皇族，他也劝过，母妃也劝过，可是他已经红了眼，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


    他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他再也不是他的四哥了，他能做的就是在府中写写字，喝喝酒，尽量不去沾染朝政，沾染鲜血。


    他从来都知道，皇宫是可怕的，所以，他自幼便教导他唯一的儿子，绝不可同后宫的女人沾染半分的干系，那里的人比鬼魅还要可怕。


    「你知道，我父王是决不允许我同后宫有什么瓜葛的，你还是别害我了。」


    小王爷自然是明白的，父王他们那一代经歷的腥风血雨，皇室的血脉凋零，尽管他胡闹，父王面上责备，其实并没有过多苛责过什么。


    作为正统皇室的旁支，还是不要太过耀眼的好，作为纨绔，不学无术，反而更是安全，不要过多捲入嫡系的宫廷斗争，明哲保身，才会活得长久。


    可自己，早已经捲入了，这便是宿命，无论如何是躲不开的宿命，只因为这个姓氏，便是无法逃脱的。


    「你若是喜欢也不用非要留在府上，王爷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你到是会出主意，我都还没纳妃，若是就早早养起外宅来，那我父王准将我领到御前去让陛下来发落了。」小王爷没好气的瞥了李恆翊一眼，明显觉得他又是在出馊主意。


    李恆翊没好气的看向小王爷，「外宅？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给她们寻摸一个好去处。」


    接着又是饶有兴致的往前迈了几步「我是说妙芸姑娘那里不是正好缺琴棋书画，你去锦上添花，博美人一笑岂不是正好。」


    「你是说，送到妙芸那里去，我的天，齐太妃给你的人，你也敢？」小王爷一下被点醒似的，兴奋的追了上去。


    「她们是哪里来的你知道？」李恆翊突然定住，很是认真的反问着小王爷。


    小王爷立马就懂了他的样子，佯装十分懵懂无知的样子，两手一摊「不知道啊？她们不就是琴棋书画，谁知道她们那里来的，不就是几个唱曲儿的姑娘。」两人相视一点头，这事情就算是了了，翻篇了。


    第三百零五章 妻奴


    「走，今儿高兴，你得请我喝酒去。」


    小王爷又是上来一搂李恆熠的肩膀，是心情大好。


    「不去，我得回去陪夫人吃饭。」


    李恆翊仍是冷冷说着，言辞间分明是带着几分的得意和炫耀，眼里也是闪着掩也掩不住的幸福光芒。


    小王爷是啧舌道：「瞧瞧，瞧瞧，铁树开花，竟是不得了了，瞧你那得意样儿，跟谁不知道似的，还跟我装，怎么，有了夫人，真不要兄弟了。」


    「夫人说了，叫我早些回去，亲自给我炖了汤，你找萧然喝酒去吧，请你的酒我是不会忘的，改天。」


    李恆翊又是斜眼看了表情仍是保持着些夸张的小王爷，淡淡说着，提到夫人时言辞间也是软软的暖暖的。


    「你，你个妻奴，算是我看错你了，哼！」


    就在小王爷张牙舞爪之际，李恆翊一甩袖子便将他丢带后头，扬长而去，气的小王爷直跺脚。


    两个老的见两个小的在前头又是勾肩搭背，又是窃窃私语，这会子又是谈崩了一般，一个拂袖而去，一个捶胸顿足，便是相视无奈。


    「我说，翊儿最近似乎变了许多，不光稳重，还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好得很。」


    七王爷看着李恆翊远去的身影说着。


    「是多了几分人气儿吧！还是芊芊那孩子好，如今小两口和和睦睦的，这小子跟我说话也不那么生硬了，芊芊那孩子乖巧的很，又孝顺的紧。」镇南候微笑着说着。


    看着儿子走远了，这才想起来，「哟，瞧我这记性，我不跟你多说了，芊芊说让我们爷两都早些回去用膳，一家人坐在一块儿用膳，才进得香。」辞了七王爷，追了上去。


    见镇南候那有些得意的神情，七王爷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了，又是看了看自己那虽然是生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却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到处沾花惹草不干正事的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看来是时候跟这野猴子寻个厉害的王妃，好好管教管教了，省得天天出去给我惹祸。」


    小王爷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全然不知是自己老爹在背后开始算计自己了，只当是风有点大罢了。


    侯府清音阁内，乌采芊正盛了一碗汤递给镇南候，镇南候面带微笑的接过去，只觉得心里也是暖的，看向儿子，正吃得香。


    芊芊又盛了一碗汤给李恆翊，接过去时他也是眼睛都在笑，这般的夫妇和顺，温馨之至，镇南候倍感欣慰，只是侧眼看向一旁空着的位置，又有些失神。


    乌采芊见镇南候竟是有些发呆，原本愉悦的神情不知怎的，竟是渐渐阴郁下来，手里的筷子也是停下了，似有什么不快的事情，饶了食慾。


    「父亲，父亲，您吃啊！这是我今日亲自下小厨房看着丁香做的，知道您喜欢吃鱼，这道西湖醋鱼可是专门为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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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便是朝着李恆翊挤了挤眉眼，示意他看看父亲，李恆翊马上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放到镇南候的碗中。


    虽神情上有些不习惯，语气也是显得有些生硬「父亲，您多吃些，不必挂心，祖母是不会太为难母亲的。」说完他便是又给乌采芊夹了一筷子菜。


    看着碗里的菜，这是儿子第一次给自己夹菜，虽然同住在府里，这些年也是极少同儿子一桌吃饭，先前是自己要忙于功夫，之后儿子长大了，年轻有为，也是公务繁忙，不是逢年过节，一家人竟是难得能在一桌吃饭。


    就算是一桌吃饭也是各吃各的，例行公事一般，并无平常人家的温馨之感，这或许是因为夫人的规矩太大让人不适。也或许是自己的沉默寡言连带着儿子也不敢与自己亲近，反正大家都已经是适应了那种冷清的应付局面。


    反倒是自从芊芊来了以后，这一桌吃饭的机会多了，饭桌上的僵局也似乎慢慢破冰，将一潭死水搅动，不管是什么，大家变得有言语，有温度，有烟火气，这才像一个家啊！


    看着儿子与芊芊眉眼间相视一笑都是带着幸福的样子，镇南候眼中有些湿润，曾经，他想要的也不过这是夫妻相视一笑的温情。


    他的儿子如今得到了自己心中所想，作为父亲，不可谓不为他感到心满意足，人生在世，除却功名利禄，除却权柄钱财，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便是一世无憾了。


    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念想，想到了同侯夫人几十年的过往，再看看眼前的一双幸福的小夫妻，镇南候突然觉得心中有所顿悟，有些虚幻的事情总是要抛却，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翊儿，你母亲那里，你们多去看看她，你母亲也是不易的。」


    镇南候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儿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着，显然有些话并没有说出口，不过提到侯夫人时，那冰冷的眸子，竟是升起几分的怜悯与少有的温暖。


    「父亲这是怎么了？今日说话，真是奇奇怪怪的。」乌采芊吃了一口菜，圆熘熘的眼珠子仍是盯着镇南候去的方向。


    「或许是有些事情他想通了吧！」


    李恆翊温柔一笑，又是夹了菜放进乌采芊的碗里，他喜欢看着她吃着她喜欢的东西开心满足的眼睛都笑成花儿的样子，那比自己吃了还要舒心。


    「难怪你有时候说话，也是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像父亲的。」乌采芊熬不客气的将菜放进嘴里，高兴的吃着。


    李恆翊嗤笑着靠近她，调笑着。


    「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说话奇怪了？」


    「不就是昨天，你说小王爷催着你请他来喝喜酒来着，那是什么话，没头没脑的，他爱喝酒来就是了，还非要寻个由头不成。非说喝什么喜酒，这一没有人要做大寿，二没有姑娘要出嫁的，喝哪门子的喜酒。」


    乌采芊有些不乐意的嘟了嘟嘴，又是想起小王爷那劣迹斑斑的名声，虽然知道他也没坏到哪里去，但是烟花柳巷的常客，偷香窃玉的老手那是实打实的，这就让人有些不放心了，又是叮嘱着。


    「你也是，这不跟着他胡闹么，要喝酒家里也可以喝，酒楼也可以喝，可是一点，就是不许你跟他去喝花酒，不然我连他一起打断腿。」


    「嗯嗯嗯，夫人说的是，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夫人你知道的，为夫一向守身如玉，不是为了等夫人，熬到这把年纪了都为夫人守着清白，一併交给你了不是，我都听夫人的。」


    那李恆翊是假装一脸认真，又巴结着往乌采芊碗里夹了个肉丸子，看着她开心的一口咬下，那鲜香的肉汤汁，竟是比在自己嘴里蔓延还要让人感到幸福，果然，那千年不化的冰川，便是化在了她夫人的唇边。


    此后，李恆翊将夫人告知的话说与小王爷听，说再也不会同他一道进入青楼楚馆，若是再敢邀他去，夫人会连同他一起打断腿威胁之词云云。


    小王爷听了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从此，镇南侯府的小侯爷变成妻奴一话被那小王爷传播的极为广泛，当然那只是私下的窃窃私语，有谁真敢当着他那寒冰一般的脸讲出来。


    第三百零六章 醒悟


    「啪啪！」连连两个耳光，打在镇南候夫人的脸上，大殿里一片寂静，这两个耳光的声音确实在大殿内迴荡着。


    「母妃，你！」镇南候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妃，手捂着脸，疼的不光是脸，心里才是更疼的，眼泪一瞬间无比委屈的落下来。


    「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一转手我的人就都被送走了，一个都没有留下，你就无能到这般的地步，难怪他宁愿挂记着那个死人，却连正眼都不瞧你一眼，你活该。」


    齐太妃怒吼着指着自己的女儿，她重新回到她的主座上，又变成了那高高在上，端庄高贵的太妃娘娘，她看向下面的女儿，如同蝼蚁。


    「你不帮明眸，又保不住我的人，如若你不是我的女儿，哼！」齐太妃的眼眸中闪过一阵杀意。


    「如若我不是你的女儿，早就被你杀了是不是。」


    侯夫人无力的站了起来，看向齐太妃，满眼的悲伤，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母亲，不能为她所用者，便不会有好下场。


    能在后宫得宠，并且盛宠不衰数年，她固然是有着可怕的手段的，她手上早已是沾满先选，亡魂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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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顾着他的地位，要保你在宫中后半辈子的富贵荣华，你早就对我动手了对不对，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从来都只是你利用的棋子，你想着扶十弟上位，可惜，你没那本事，他也没那个命，哈哈哈哈！」


    侯夫人看向齐太妃，将心底隐忍着数年的话说了出来，她觉得甚是可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至极，父皇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也是那阴沟里的老鼠，窥视皇位的小人。」


    「你闭嘴，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难道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你，若是你十弟在，本宫能老了老了还受那个老女人的气，本宫早就母仪天下了。」齐太妃大怒，从椅子上几步走下来，一把就揪住侯夫人的衣领。


    「是你，是你这个自甘堕落的下贱坯子，为了个男人就背叛我们，若不是你执意要嫁给他，又怎么会是如此局面，若是你嫁给哪国的皇帝最不济是个太子，你十弟就有了外援，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齐太妃说着，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差错让她功亏一篑，而那个意想不到的差错就是自己的女儿，作为一国金贵的公主，非要下嫁臣子，失去了联姻的机会，从而失去了一国之力的外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母妃竟还在做梦，这般幼稚的梦，真是好笑，好笑啊！」


    见侯夫人竟是笑得那般讽刺，齐太妃也似大怒，「你住嘴，本宫不许你笑，你个贱人，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儿子也管不住，你还有脸活着，你真是丢尽皇家颜面。」


    「儿子？」一想到儿子，侯夫人一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齐太妃推开，二人纷纷跌倒在地上，她指着齐太妃大声的质问。


    「母妃将十弟看做是心头肉，掌中宝，难道我的儿子就不是我的心头肉，掌中宝？」


    「母妃让明眸下迷药给翊儿，坏他名声，又送这些丫头去狐媚他，难道是为了他好，不过是抓不住侯爷，便想将翊儿抓在手中罢了。


    我知道，自小母妃最心疼的是十弟，便是因着父皇疼我才给我几分慈色，不过是虚幻做戏罢了。」


    侯夫人眼中尽是凄哀悲楚之色，想起种种往事，自己在母妃的眼中从来不过是拴住父皇，让他因着宠爱自己多来宫里，多看看十弟的由头，母妃心中最重的是十弟，自己不过是要做十弟垫脚石的工具罢了。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乖巧懂事，如何听母妃的话，母妃都不会将我真正放在心里的，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说道此处，侯夫人眼中泪水模煳了双眼，尽管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是父皇最疼的公主，可皇家，皇子公主众多，父皇又怎么顾得过来，哪里会有寻常百姓家那般的浓情。


    而自己的母妃，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十弟能够出息，让她母仪天下，惦记的是父皇的那把椅子，自己身为女子，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可能替她挣会那把椅子。


    侯夫人强忍着闭上眼睛，长嘘一口气，将母妃曾经那些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一把抛开脑后，突然睁开眼睛，神色一转，眼神变得犀利锋芒。


    「母妃那般心疼十弟，难道我就不心疼我的翊儿，我可就这一个儿子，母妃是要我母子离心，从此陌路就高兴了。」


    侯夫人并没有煳涂到这些都看不明白的地步，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外冷内热的，这些年尽管言语上没有过多的温馨，可儿子从来都是敬重爱戴自己，到哪里都没有忘了自己的，他打小就乖巧懂事，不过是面上清冷少言了些。


    自打儿子娶了那个女人进门，虽说自己不喜欢那个女人，可她眼睛不瞎，她看得清楚，翊儿是多么的在意那个女人，就算只是看着她时，翊儿的眼睛里也是带着迷恋，他的眼睛似乎再也离不开她，将她刻在了眼睛里。


    她不止一次看到儿子嘴角那充满着神情的笑意，他自己都是不知道的，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最耀眼的星星，她希望站在他身边的也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方才配得上她最耀眼的星星。


    可他眼里除了那个女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令她始终难以忘怀的是，儿子被那女人刺伤，他却是跪在自己的面前，乞求自己的原谅，原谅他的妻子伤了她的儿子。


    如此让她自豪的儿子，抛却一身的骄傲，摒弃男子的尊严，就那般跪在她的脚边，只为让自己原谅，并且善待那个刺伤他，险些取他性命的女子。


    儿子对那女人的爱，可以抛去尊严，捨去性命，任谁也拆不开，斩不断了。


    这让她想起自己当年，为了同他在一起，不也是这般苦苦哀求母妃，苦苦哀求父皇的，她是痴情的，她的儿子也是如此的痴情。


    「你，你这个不孝女，你这是要忤逆你的母亲吗？本宫有什么错，本宫难道不也是为了你好？」


    齐太妃被气的身体都在轻颤着，她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顺从的女儿今日会如此的违逆她，竟是直言顶撞，全然不顾体统了。


    「为了我好？呵呵！真是多谢母妃今日点醒我，让我有所醒悟，不会一错再错，我的儿他好，我这做母亲的自然会好，我儿不好，我又何来好一说。」侯夫人冷笑一声，便是慢慢转身，准备出去。


    第三百零七章 太妃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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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敢忤逆本宫，本宫绝饶不了你。」齐太妃气的直指侯夫人，眼中杀气毕露，既然已经撕破脸，便再也不想隐藏什么。


    「太妃这是饶不了谁？」一道更加锋芒的男声传来，门口处，一道一颀长身影走了进来，两人齐齐望去，来人竟是镇南候。


    初见他是，她只觉得这个男人俊朗非凡，才气沖天，只一眼，便夺去了自己的心魄，那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就算是舍了自己公主的身份又如何，她只想每天都见到这个男人。


    自从大婚起，眼前的这个男人便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那春风拂面的俊颜，从此只有冬天，她不知道是自己哪里不够好，让他不高兴。


    后来她才渐渐知道，原来是那人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是自己强抢夺了他来，她也自责过，愧疚过，可自己是公主，降了身份，委身于他，处处忍让，不过是想挽回他的心，可他却是始终如冰霜不化，对自己冷若寒蝉。


    今日在见他，侯夫人竟是突然眼泪滑下，他仍然是翩翩公子一般，让人心颤，可自己确早已经用尽气力来仰望她心中的神祗，可他却从来都是不削一顾，如今，自己连母妃都已经抛却，这世上还有什么？


    「夫人，用过膳了吗？今日我在翊儿他们那里用的膳，我们还等了你半天，芊芊还准备了你爱喝的鸡丝燕窝汤。」


    镇南候慢慢走过去，看着侯夫人轻声说着，竟是过去拉着她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温存，更是让人惊讶的是，他竟是捏着自己的袖角，轻柔的替侯夫人擦拭着含泪的眼角。


    「孩子都成家了，怎么还哭鼻子，过几年做了祖母，会让孙儿笑话的。」


    侯夫人一时呆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的镇南候，应该是从未见过他这般对自己，哪怕是做戏都没有过，竟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话了。


    齐太妃也是将心中的怒火强压着，面对着这位女婿，始终是有所忌惮，总不能想在女儿面前那般肆意，这个男人由一个庶子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光是靠的运气，他的手腕自己也是见识过的。


    「你也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惺惺作态，既然你来了，我也不顾这老脸，也是要说说的，如今你在朝中也是有些威严的，怎么就管不好自己的家，管不好自己的儿子，你瞧瞧，你的夫人连长辈都敢这般顶撞，成何体统。」


    「太妃火气太大，气大伤身，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镇南候看都没有看齐太妃一眼，只是默默将侯夫人搀着，就往外走。


    「你！」见他竟是这般的反应，齐太妃也是气结。


    待镇南候将侯夫人扶到门口之时，却是突然转身，看向齐太妃，冷冷的说道：「太妃还是安安分分的在宫中颐养天年，这身边的奴才伺候的不好，让太妃心烦了。


    我已经请了旨意，太后会替太妃另换别宫居住，伺候的人也会重新安排，太妃尽可宽心了。


    至于我府上的事情，我的夫人她是世上最守规矩，懂礼数，身份最最尊贵的侯夫人。我的儿子也是世上最好的儿子，太妃就不要在操心了，若是太妃不想在这宫里住了，我也是可助一臂之力的，告辞！」


    一抬腿，镇南候搀着扶人便出去了，只留下一脸惊愕的齐太妃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门口，她身子恍惚，摸着椅子靠过去，颓然坐了下去尽显恐惧。


    就这般，一向最是守礼遵规矩的镇南候竟是在一众宫人太监的瞩目下，搀着侯夫人，侯夫人挽着他的手臂，二人并不言语，只是默默走着。


    在宫门口，乌采芊垫着脚朝着里头望了又望，有些等不急的样子「怎么还没出来？」


    「你就这般急？」李恆翊笑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宫门口提着裙摆踱来踱去。


    「这次祸事大了，太妃肯定是要生气的，太妃赏的人，得，你转手就送人，还进到那种地方去了，这不是打太妃的脸面吗？你也是够坏的。」


    乌采芊没好气的看向李恆翊，她也是才知道这次太妃传侯夫人进宫是为着什么事情，原本她也就知道那琴棋书画是被他送出去了，没曾想，他竟是和小王爷合计着给送青楼去了，那太妃岂不是要大怒。


    「怎么，你担心母亲了？」李恆翊唇畔依然勾着迷人的微笑。


    「没事儿的，那四个丫头重新做了身契，没人知道是哪里来的，太妃也是没有办法的，没有证据，自然也是不能降罪母亲，顶多就是责备几句，你放心好了。」李恆翊也走过来，替乌采芊理了理几丝乱发。


    「看，出来了，咦，那不是父亲吗？你看看，他们今日是不是特别想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同平日很不一样。」


    乌采芊突然看见宫里不远处，镇南候夫妇相互扶持的样子，他们走的不快不慢，却是挨得紧紧，这是乌采芊从未见过的场景，她惊喜地不得了。


    看着父母那般亲密的样子，李恆翊心里顿时一暖，「是不一样了，不过，挺好。」他也不顾有人在场，伸出一只胳膊，将乌采芊一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二人就那般站着，看着侯爷夫妇走近。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四人正是走到面对面的时候，侯夫人见到他们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要将手从镇南候的胳膊上抽回来，却是被镇南候笑着按住，轻轻拍了拍。


    侯夫人一看镇南候，却是脸上一红，这个小动作也是被两个年轻人看在眼里，乌采芊更是笑眯眯的也将手腕过去，挂在李恆翊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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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恆翊看向侯夫人夫妇，这次开口「芊芊在泰丰楼定了位置，就等母亲和父亲，眼看就要用晚膳了，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肯不肯赏脸一道去吃。」


    镇南候是一脸的神清气爽，看儿子儿媳恩爱和睦，自是高兴的「那是正好，我正有些饿了。」


    乌采芊鼓起勇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手帕，偷偷抬眼看侯夫人「那母亲呢？」


    侯夫人看着眼前的两人，儿子可谓是春风满面，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耀眼如星，她喜欢看这样的儿子，让人觉得温暖，或许这样的温暖只有这个他心爱的女子才能带给他吧！


    侯夫人微微一笑「听说泰丰楼的菜是一绝，只可惜没工夫去尝一尝，那今日就要托芊芊你的福了。」


    就这般，老的挽着老的，小的挽着小的，在众人钦羡的目光中，他们一家四口慢慢沿着宫道走了出去，太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脸上满是红光，却及不上他们此刻眼中的幸福。


    第三百零八章 来自南疆的礼物


    几人刚下朝，一道走着，对于方才朝上讨论的南疆王开国通商，互通有无，交流文化等方面的国书，小王爷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一个劲的的说着。


    「这南疆的新王据说是一位极有见地的年轻人，自做太子时就研习我中原文化，游歷各国，这国书来的还真是时候，看来与南疆边境可以止戈，你也可以好好在京陪夫人了。」


    李恆翊一转眼，看向小王爷，「你选妃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这一问，小王爷立马住嘴，脸色也是马上就变了，眉飞色舞变成了愁眉不展，那双飞扬的桃花眼也耷拉下来翻做死鱼眼了。


    「你就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我爹看中的那些，要么就是丑八怪，要么就是母老虎，他哪里是给我选妃，给我请尊菩萨来供着才是真的，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儿。」


    「小王爷，世家小姐才艺双绝的可不乏，你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丑八怪，母老虎了，我看那些小姐都挺好的啊！」


    李萧然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脑袋，试想平日见过的那些世家小姐，虽说是矫情了咧，可也没有他说的那般不堪啊！


    对于李萧然的这个说法，小王爷是不贊同的，他从来都是喜欢自在些的，本就生在皇家，规矩什么的，拘束够了。


    「据说那新南疆王娶的王后是他从前贴身的婢女，只不过那婢女身份极为特殊，身后势力可以左右朝局，所以那新王不得不娶了她的，我就一王爷之子，朝堂局势自是太子去担着，关我什么事。」


    小王爷又是往李恆翊身旁挪了挪，靠了靠他的肩膀。「是不是世家女又如何，我自是要娶个我喜欢的女子，管她什么出身的，是吧！」


    李恆翊是一笑，因为想起一人眼眸里却是柔情，他并没有说什么，自然是知道小王爷是什么意思，乌采芊不就不是世家女，他们夫妻如今是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好不叫人钦羡的。


    小王爷指了指带着笑意的李恆翊，却是拍了拍李萧然的肩膀，调侃着。


    「笑，萧然，你看看，还是你嫂嫂有本事啊！你这万年不化的表哥，现在也坠落凡尘，会笑了，瞧他那思春样儿。」


    「哥，沐晴说今儿嫂嫂让我同你一起回去用午膳，沐晴今儿陪着嫂嫂在，你看？」


    说起嫂嫂，李萧然是馋的口水都来了，嫂嫂小厨房的菜那可是一绝，吃了几次之后竟是有些上瘾，可毕竟自己是小叔，总不好不请自去的，而且，表哥又是个醋罈子，护嫂嫂护的极紧，不大喜欢自己去的太勤快了。


    「你不是前天才过来用过晚膳吗？怎么，你还想在我这里搭伙，准备常住不成？」


    李恆翊冲着李萧然一挑眉，有些不高兴。


    李萧然见表哥不太乐意，也不高兴了，索性有些耍赖起来。


    「那，那沐晴不是恨不得天天在你那院儿里吃的，我也是你弟弟，我怎么就不成，哥，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啊！」


    「她是姑娘家，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有天天往嫂子院儿里跑的道理。」


    「那不是你也在吗？谁叫，谁叫嫂嫂小厨房的菜好吃，我们府里的厨子哪里及得上啊！」


    李萧然顿时有些愁眉苦脸，这人啊，吃了好的，尝了甜头，在转过身来吃及不上的，自然是难以满足了。


    从前还不觉得，可这位嫂嫂实在是太会吃了，她小厨房里的菜就没重过花样儿，天南地北的，什么菜色都有，丁香姑娘的手艺可是泰丰楼的大师傅亲传的，自从吃了她小厨房的菜，总觉得自家府里的菜是如同嚼蜡，无滋无味。


    「哟！这么说的话，我也得跟去蹭一顿饭才好，走走走，一道去，一道去。」


    小王爷一听也是来了精神，正愁着这下朝以后要去哪里打发，这不，午饭就有了着落了。


    一进院子，几人便是看见满院子的礼物，有各种珍贵药材，上好的皮毛等等。


    「这是我王让我亲自交给夫人的礼物，请夫人笑纳。」


    南疆使臣将一个镶嵌蓝宝石的锦盒呈给乌采芊，乌采芊一抬手，让丁香取过来，她接过那锦盒拿在手上。


    「我王的礼物已经送到，外臣告退。」


    那南疆使者右拳往胸前倚翊靠，弯腰行了一礼，便准备要走。


    「使臣客气了，向我代问南疆王好，我也备下了些薄礼，往使臣转交给王上，王后，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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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采芊说着，一挥手，丁香便是唤着丫头和小厮们搬搬抬抬出来些东西，都是乌采芊准备的回礼，那使臣又是一礼，便跟着丁香去了。


    「这是什么，好漂亮的盒子啊！」


    一旁的李沐晴看着乌采芊手里的锦盒十分的好奇。


    乌采芊笑着打开那锦盒，她果然猜的不错，里头赫然躺着那柄她曾经见过的匕首，他还是将这柄匕首送给她了，乌采芊心里不禁是一阵的嘆息。


    「好精緻的匕首啊！真漂亮！」


    李沐晴在一旁惊嘆着。


    「哟，这匕首着实是好生精緻，比我这把可强多了，要不嫂嫂送给我得了。」


    小王爷手快的将那匕首抢了去，拿在手里细细看着，嬉皮笑脸的讨要。


    「我夫人的东西，怎么就给你了，你这么有钱，还要我们的东西，羞不羞臊。」


    李恆翊也是一把将匕首从小王爷手里抢了过来，又是递到乌采芊的手里，「夫人，收好了。」


    「哎呦呦！这么多的礼物，那南疆王出手还真是大方，对嫂嫂不一般啊！」


    小王爷又是冲着李恆翊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坏笑着，端起桌上半夏刚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老朋友罢了，他一向是慷慨的，小王爷若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就是，只是这柄匕首不成，是南疆王亲送的，总不好转手他人。」


    乌采芊笑说着，将那匕首又重新放进锦盒里，将锦盒盖上了。


    「芊芊姐，我都饿了，什么时候用膳啊，早都闻到香味儿了，馋死我了。」


    李沐晴早已经朝着善堂的方向偷瞄了好几次，桌上的菜都已经上齐了，肚里的馋虫已经开始闹腾了。


    「好了，好了，都先去用膳吧！你们喜欢什么待会儿自己去挑，见者有份儿。」


    乌采芊笑着邀他们去吃饭。


    一说吃饭，李萧然早已同李沐晴跑到前头去了，小王爷还在后头摇着摺扇，保持着翩翩玉公子的形象，翩翩而来。


    李恆翊则是趁机迎到乌采芊的跟前，「那我的呢？」


    乌采芊轻笑「龙兄给你带了一对弯刀，一柄长弓，你待会儿去看。」


    李恆翊这才满意的一笑，搀着乌采芊朝着善堂走去。


    第三百零九章 聘礼


    南疆皇宫，南疆王正在案前批阅奏摺，王后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


    「王上先歇一歇吧！」王后将羹汤放在案前。


    南疆王放下手里的奏摺，端起羹汤，先是看了看「使臣来信了，东西都送到了，她很好。」说完，便是端起那羹汤喝起来。


    「王上为了乌小姐将蛊虫引出，损耗自身，伤了本体，好在上天眷顾，夜色重楼重现南疆，尽管相思蛊毒霸道，却是霸道不过夜色重楼。


    现如今，经过调养，王上的身子也是大好，上天垂怜我南疆，定是要王上带着我南疆走出困顿的。」


    王后澜蝶始终不能忘却，当日，那虫谷之中，虫刑实施之中，乌小姐以血祭之，放尽鲜血要逼退群虫，李恆翊挣脱束缚，从刑架上跳下将她搂在怀中，在那生死存亡之际，是王上，带领将士，亲自将驱虫粉洒下，逼退毒虫。


    那一日，乌小姐昏迷不醒，除却失血过多，还有就是蛊毒发作，她那残留的意识都在抵御毒虫对她神识的控制，越是抵抗便伤的越深。


    王上痴情致此，为了乌小姐能活下，竟是以自身心脉之血，将乌小姐体内的蛊虫引出，引到自身体内，遭受蛊虫啃噬之痛，直到两虫相互啃咬双双毙命，可王上自身也是受损严重，心脉大乱，蛊虫的毒素更是侵尽血脉，无法化解。


    也就是在无意之中，也是老天有眼，公主在虫谷附近，也就是但年夜色重楼丢失的位置，竟是发现了两株夜色重楼的幼苗。


    黄天不负有心人，以命换命的王上，算是靠着夜色重楼捡回一条命，但年乌家太爷拿走南疆的夜色重楼，如今夜色重楼又重归南疆，也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王后多虑了，本王如今身子大好，本王也有信心恢復如初，难道王后不信本王？」


    南疆王龙腾放下手里的汤羹，轻轻将王后的手捏着在手心抚摸着，他的王后一贯是最善解人意的。


    「臣妾自是相信王上的，只是担心国事太过繁重，王上太操劳了。」


    王后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摺，和王上有些疲惫的双眼，很是心疼。


    「王后若是真心疼本王，就多生几个王儿，来替本王分担国事便是了。」


    南疆王很是宠溺的将王后轻轻拉过来，用自己的脸去贴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王后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再过几个月便要临盆了，他就要做父亲了，这种感觉，很神奇，很美妙，很令人神往。


    天色已晚，李恆翊夫妇自是在卧房准备歇息，铜镜前，乌采芊正梳着头髮，李恆翊放下手里的书卷，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梳子，轻柔的替她梳着头髮。


    「怎么，吃醋了？」乌采芊手里拿着那柄匕首把玩着，却是侧眼看向李恆翊，见他也是垂眼在偷瞄那匕首，有些忍不住笑。


    「我吃什么醋，你人都是我的，他不过是千里迢迢的送东西，人都见不着！」


    果真是小孩子赌气一般的额言辞，乌采芊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呵！」笑了几声这次停住，从那锦盒里拿出折好的一封信来，递给李恆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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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醋吃错了，这匕首可不是送给我的，瞧瞧！」


    李恆翊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那信接过来一看，眉头先是紧，厚实慢慢放松，接着是媚眼都笑了，然后却是假装不满意的将那信往桌上一放。


    「龙兄说澜蝶姐姐有喜了，若是生了儿子就要娶我们家的闺女做太子妃的，喽！这是聘礼，这是要订娃娃亲呢！」乌采芊说笑着又将那匕首在李恆翊眼前晃了晃。


    「他想得美，我若是有了女儿，怎么会嫁到他那么偏远的山沟沟里去，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宠着的，怎么也轮不到他的狼崽子。」


    李恆翊脸一沉，更是不高兴，想那人惦记自己的夫人良久，虽然是图谋未果，如今确还惦记起自己将来的女儿起来，着实是过分至极。


    「这么说，你也喜欢女儿？」


    乌采芊笑意满满的看向有些义愤填膺的李恆翊，觉得他此刻竟是像一个护崽子的老母亲似的气势汹汹，好笑的紧。


    李恆翊将她一楼揽进怀中，「喜欢，女儿要是像你就好了，不如咱们赶紧生个女儿吧！」在她耳边轻吹着，尽是魅惑之意。


    「你急什么，她已经在里头了，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同你相见了，你可欢喜？」


    乌采芊顿时脸颊有些微红，拉过李恆翊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凑到他耳边轻声呢喃着，脸上竟是闪着几分温柔的母性光辉。


    「什么，你，你，你有了！」


    李恆翊大惊，欣喜的望向乌采芊，那抚摸在她小腹上的手，竟是烫着似的一下收回，又慢慢放下，动作极其的轻柔，像是生怕将她的肚子碰坏了似的。


    他想碰又不敢碰，如若珍宝一般，眼睛里也是顿时湿润，有些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太好了，太好了，你，你快快躺下，别累着才好。」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又轻轻放在床上，替她除去鞋袜，十分的仔细小心，激动的手指都有些不知所措。


    「瞧你激动的，刚脱了，干嘛又给我穿上？」


    乌采芊忍不住好笑，一向聪明绝顶的丈夫，此刻跟傻了一般，竟是将刚刚给自己脱下的鞋，又给重新穿上了。


    「哎呦！我竟是煳涂了，煳涂了。」


    李恆翊傻呵呵的一拍脑袋，这才又帮她把鞋脱了。


    待安置好夫人，李恆熠激动的心情仍是不能平静，一开门出去便喊起来，一院子人都被他惊醒？「来人，来人，人都到哪里去了？」不光是清音阁，他竟是一路跑出去，一路喊着，整个侯府都被惊动了。


    「父亲，母亲，你们快快出来！」


    梧桐苑内，刚刚躺下的侯爷夫妇也被喊了起来，众人都是有些惊慌失措，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听见少爷满府的叫嚷，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这大半夜的人全都给叫了起来。


    原本都歇下灭了灯的，这下又是灯火通明，人人从床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穿衣裳，打灯笼，还以为是进了贼人，还有摸棍子的摸棍子，拿绳子的拿绳子。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侯爷大步走出院子，却是见儿子一路奔过来，只穿一件贴身的里衣，头髮也是散着。


    「大事情，大事情！」


    李恆翊激动的上去紧紧捏住侯爷的手，却是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怎么了？是进贼了还是走水了？」


    侯夫人披着一件薄氅急急跟了出来，忙吩咐几个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衣衫不整的嬷嬷和丫头去查探。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看！」


    「不用，不用！」李恆翊忙看向侯夫人。


    「到底怎么了？」侯夫人也是察觉儿子脸上不对，忙过来询问。


    「母亲，父亲，我，我要当爹了，芊芊，芊芊有喜了！」


    李恆翊笑得像个孩子，那声音是掩不住的高兴，满院子的人都听得清楚，一时间众人皆是大喜，镇南候与侯夫人也是欣喜相拥，紧紧抓着儿子的手。


    第三百一十章 千金贵女


    「澜蝶姐姐真是有福气的，生了个王子，一生下来就封了太子。」


    乌采芊拿着从南疆捎来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还过几个月，这肚子里的小东西就要出来同她见面了。


    「少夫人，齐小姐，不不不，是柳夫人来了，瞧我这记性，真是该打的。」


    丁香笑着将齐英华领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李沐晴。


    「丁香姐姐是该打的，瑛华姐姐先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夫人了，可是不能乱叫的。」


    「是是是，就表小姐你是个激灵的。」


    丁香冲着李沐晴一笑，李沐晴也是沖她吐了吐舌头，二人早已经是娴熟无比，李沐晴也是这清音阁的常客，她也早已经同乌采芊一样，没有把她院儿里的几个贴身丫头当做下人，都是亲密无比的。


    「状元夫人，您快快这边坐。」


    灵仙忙迎着齐瑛华往乌采芊身边儿坐着。


    被这几个丫头状元夫人前状元夫人后的叫着，脸皮薄的齐瑛华早已是娇羞的满脸通红。


    「就你们几个嘴碎，瞧把我嫂嫂脸都羞红了，柳家哥哥知道还以为我欺负她了，到时候来找我扯皮，可如何是好啊！」


    乌采芊也是开着玩笑，拉过齐瑛华的手。


    「这些日子不得空来看你，这些日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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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瑛华也不恼，任她调笑，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关切着。


    「我知道嫂嫂忙，大婚自然是不能马虎的，柳哥哥又是个心细的，自然是面面俱到，都要妥帖的，也是难得，嫂嫂还是新嫁娘，还抽空来瞧我。」


    乌采芊摸了摸肚子，有些不高兴「我啊最近除了贪吃写，贪睡些，也是没什么，就是无聊些，不好玩儿。」


    「再不来怕是更不得空了，相公向陛下请了旨，要回乡赴任了，过几日就启程。」


    齐瑛华看着乌采芊一脸幸福的样子，也时替她高兴的。


    「果真柳哥哥还是要回去的，那京城就更不好玩儿了。」


    乌采芊一听他二人要走，有些不高兴的撅起小嘴，齐瑛华忙笑着宽慰「不过是去三年，三年后就要回京的，太子和陛下都只允了三年。」


    果真在这三日之后，柳晋风便带着新婚妻子轻装赴任，回乡去了，望着远去的马车，乌采芊很有些不舍，暗暗还垂了几滴眼泪。


    日子便是这般过着，如今侯府，侯爷侯夫人都是将乌采芊捧在掌心，日日要陪着用膳，还吩咐儿子绝不可在外逗留，需得回来多陪夫人，一家人是和和睦睦，恩恩爱爱。


    「芊芊，你多吃些菜！」


    「芊芊，你再喝一碗汤！」


    看着乌采芊高耸的肚子，侯夫人眼睛都快乐成一道缝了，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架子，俨然是一个眼巴巴渴求孙儿降生的寻常祖母罢了，恨不得将所有的补品，好吃的一併让乌采芊吃了才好。


    「母亲，我吃饱了！」


    「才吃了这么一点哪里就吃饱了，多吃些。」


    侯夫人见乌采芊竟是准备放筷子，马上急了。


    「侯爷，翊儿今日是怎么回事，这都什么时辰了，芊芊都要放筷子了他还不回来，有什么事情比陪芊芊吃饭还要重要的。


    明儿我倒是要去问问尚书大人，这是安排了多少公务给翊儿，连回府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痛，痛，肚子痛！母亲，我肚子痛。」


    就在侯夫人正在向侯爷抱怨之际，乌采芊突然觉得肚子一阵阵的抽痛起来，心里十分害怕的喊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


    侯夫人大惊，忙过来查看，却是瞧见乌采芊坐的地方出现一摊液体，也是下了一跳，「孔嬷嬷，快，快准备，羊水破了，要生了，要生了。」


    「哎呀！快快，都快些！」


    侯爷也是慌了手脚，直甩袖子。


    「你，你让开，添什么乱。」


    侯夫人急得将侯爷一把扒拉开。


    「哎呀！你，你快快将她抱到床上去，傻站着干什么！」侯夫人一想又是不对，忙又将侯爷拉回来。


    侯爷也是慌乱，任凭侯夫人吩咐，忙抱起乌采芊就往清音阁去了。


    本来早在几个月前，侯夫人就率领府上众人演练过少夫人要生产时，要如何有条不紊的进行，可此刻最慌乱的却是侯夫人自己了。


    镇南候在清音阁的院子里也是着急的踱来踱去，见管家从外头进来忙拉着就问，「去叫没有，少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说话就该回来了。」


    「啊！李恆翊，你这个王八蛋，人呢？」


    乌采芊在屋子里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整个院子都震动了。


    这时候正走到侯府大门口的几人也是听见了，李恆翊刚跳下马来，小王爷同李萧然也是刚下马，几人十分诡异的望着李恆翊，他也不看他二人，直朝着清音阁奔去了。


    李恆翊一路奔进院子，侯爷忙迎了上，「哎呀！你怎么才回来。」


    「姓李的，你死到哪里去了，我要杀了你，啊！」又是一阵的嚎叫，声音刚落，便是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生了，生了！」


    镇南候竟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死死捏着儿子的手，比自己当年当爹还要激动，李恆翊也是欣喜的不是到怎么办，也是拼命掐着他老爹的手，儿子二人就这般互相掐着手，尽管已经是掐的通红，也不知道疼。


    「还真是会赶时间，还好没有错过。」


    小王爷和李萧然正走到清音阁门口，便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也是欣慰的摇着摺扇。


    「我当叔叔了，我当叔叔了！」


    一旁的李萧然竟是激动的满面泪痕。


    镇南侯府少夫人生了个女儿，满府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圣旨一下，便是将这位刚出生的小姑娘封了郡主，一下成了千金贵女。


    侯夫人从此忙的不亦乐乎，整日要看着小孙女儿，生怕嬷嬷奶娘照管的不好，一向木讷的镇南候见着小孙女儿也是乐得笑开了花。


    那位小侯爷李恆翊自不必说了，除了妻奴之外，俨然妥妥的也是一位女儿奴。


    在朝上，衙上仍是一张冰块脸，一回来见着小闺女，那边是万年的冰都顷刻化了，每日抱着是亲了又亲，别说是嫩嫩的小脸蛋了，就练那软糯的小脚丫子都是无比香甜。


    那传说中的目中无人，生人勿进，清冷无比的侯府少侯爷再也不復存在，如今的他只是一位爱着妻女的普通丈夫，普通父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