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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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cp向] 《流放荒年》作者：e青【完结】


    人生遇到点挫折，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雪上加霜，加霜，再加霜！


    文曦从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她不可思议的人生。


    她用她苟且偷来的人身，证明了生命的顽强！


    自强自立！内心柔软！不圣母！不白莲！重要的事情再说三遍……无cp……cp……cp


    第一章 时差跨的有点大


    「嗡……」


    「嗡……」


    一阵耳鸣！文曦仿佛置身云端。


    睁开迷茫的眼睛，毫无焦距的看向前方。白茫茫一片。


    下意识的抬起仿佛被抽了筋的手，软啪啪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才仿佛回了一点神志。


    左右扭头看看。


    「花？」


    「菊花？」


    为什么这花这么熟悉？


    几乎是奋力起身的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去证实：整个口鼻都仿佛被掐断了空气一样，无法唿吸。


    怎么回事？


    越是着急，越是憋闷。


    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陌生的让人恐惧。


    直到憋的快翻白眼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摔躺回去。


    一瞬间，空气竟然奇蹟般的出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


    文曦大口的唿吸，直到身体平缓，再次坐起来。躺下，坐起，躺下，坐起。最后一次把自己摔躺到自己的房子里。


    说是房子，准确的来说是棺材。


    一切都要从前一秒说起！


    文曦是一个普通离异家庭的孩子。在现代，离异家庭太过常见了。反而是美满的原生态家庭才是凤毛麟角。


    父母是在文曦初二那年的时候离婚。和很多可怜娃一样，文曦被判给了妈妈。同样和很多可怜娃一样，有了后爹，就会有后弟妹，结果也就有了后妈。


    多余的文曦，在后爹家厚脸皮蹭到高中毕业后，就主动离开了那个没有多少留恋的家。


    也或许是留恋的吧！只是在一次次得不到妈妈回应的时候，那点点留恋也就消散了。


    熬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活。开了一个自己梦想中的蛋糕小店。过着平凡不能再平凡的生活。


    可能是自己的亲情缘太过淡泊。也或许是自己活的一直不够恣意。所以特别嚮往像奶油蛋糕一样的甜蜜。


    每一口都能甜到心口。


    每一次都能给自己一种，我很甜蜜的错觉！所以大学的时候，自己选了烘培。毕业以后也没有什么野心去争星级酒店什么的。


    打工攒了几年，如愿的开了自己的蛋糕店。


    终于觉得自己人生明了，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的时候！一辆车，让自己的人生一次到位了。


    死的时候并不太痛苦，这也是归功于那个酒驾司机的技术好，没有让自己太痛苦。


    从来手里没有握过多少钱的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赔偿款分别被分到久违的爸妈手中。


    一百万呀！没想到自己也能买上这么个价钱。可以摸不到，更花不了。就当报了爸妈的生养之恩吧！


    不得不感嘆现代的效率就是高。当天文曦的魂魄就跟着自己尸体走完了一系列流程。


    殡仪馆小姐姐给画了一个白里透着红的妆容，后爹的老婆给穿上了那件她很喜欢，但自己不是很喜欢的裙子。


    安详的自己被放在了铺着红色锦被的上面。


    曾经亲近或没什么印象的同学送上了漂亮的菊花。自己就像睡美人一样睡在花丛中。


    头四周的鲜花和脚底下的遗物，虽然堆了很多，但是并没有让自己的棺材小房子显得太拥挤。


    直到哀悼声渐渐远去，一股炙热的感觉靠近的时候，文曦的魂魄也仿佛陷入了沉睡。


    下一秒，也就是此刻……


    一样的小房子，一样的花香，脚底一样的触觉。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棺材外面的世界。一个毫无氧气的空间。准确的来说：除了棺材里有氧气，超出棺材，就毫无氧气。


    「这是要让自己躺着再死一遍吗？」


    尽管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现在到底是活了，还是死着。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因为没有飢饿感，也没有睏觉。就这样直愣愣的躺着，躺到心里实在发毛的时候，文曦实在忍不住大喊道：


    「放老子出去！」


    第二章 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


    一颗苹果落地的功夫，文曦就感觉自己「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堆满杂物的仓库。


    在几个杂乱柜子桌子的中间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满脸通红，昏迷不醒。


    文曦左右飘飘，见房间也没有其他人。想推门，手确穿过去了。更郁闷的是自己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这就有点尴尬了。此时文曦真的无比想念自己尸体上的那件讨厌的衣服。


    求助无果，文曦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羞羞向小姑娘飘过去。


    「喂，醒一醒，！」


    「喂！」


    看小姑娘怎么叫都没反应，文曦一着急就伸手推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一瞬间，文曦就像被吸尘器一样吸进小姑娘的身体里。


    等再次挣扎的时候，一股难以形容的虚弱迎面而来。当然，来的还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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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吶，自己这是占了人家小姑娘身体了。


    小姑娘也叫文曦，但是人家不姓文，人家姓顾。叫顾文曦。今年九岁。是一个五品官员后宅里的一个小庶女。


    男主人顾宴，四十有三，官居五品。在官员堆积的京城，顾宴的官职委实不算大。但是，本事不大，野心不小。诺大的户部都装不下他。非要像个跳樑小丑一样跳跃在争嫡的浑水里。


    这下好了，拍错了马屁，搭上了身价性命。钱也飘了，老婆们也飘了。


    不得不说这顾宴会享受，大老婆且不谈，那肯定不止是门当户对就能够的。必须的是自己上司心爱的小闺女。


    再说这姨娘小妾，更是各个精品，各个不同。活泼开朗的，温柔似水的，泼辣刁蛮的，侠义心肠的。真的是大鱼大肉有，清粥小菜有。


    四个姨娘，两个小妾（小妾也同称为陪床丫鬟）


    顾宴不但老婆多，那子女也是及其旺盛的。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三个庶子，五个庶女。


    嫡长子顾华十八，刚成亲一年。嫡长女顾文雅十六，两个月前刚被他爹派出去联姻。嫡次子顾楠刚满六岁。


    大姨娘连氏，小官家庭出身，性情温婉。育有一子一女。儿子顾盛怀十四岁，女儿顾文静十五岁。都未婚娶。


    二姨娘苗氏，商人家庭，性情火辣刁蛮。也是顾府最富有的姨娘。育有两女，顾文月，十二岁。顾文禅两岁。


    三姨娘冒氏，农家出身，性情内敛。因出色的睡凤眼被顾宴看上，纳了回府。育有一子一女，儿子顾盛墨五岁，女儿也就是顾文曦。今年九岁。


    四姨娘方氏，江湖人士后代，性情爽朗又有点二哈气质。育有一子。名字叫顾盛剑，今年八岁。


    陪床丫鬟秀丽，家生子，因是嫡妻的死忠粉被提拔。育有一女顾文娟六岁。


    陪床丫鬟冬青，家生子，因爱慕顾宴权势钱财爬床逆袭，暂无所出。


    本是明争暗斗，但也和睦共处的豪华府邸，确因为顾宴的站队，告终了这一切富贵。


    第三章 难以言喻的礼物


    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晕眩，文曦扶着旁边的柜角坐了起来。


    根据身体的记忆，因为原主姨娘的身份，导致了她在这府里总是常被欺负的那一位，也就导致了她孩子们被欺负。还有就是原主的手指有轻微的残疾。


    这次原主之所以病得这么玄乎，就是因为二姨娘的女儿顾文月闯祸，却冤枉原主背锅。


    背锅这种事一般都是由原主来承担的，不只是姨娘身份，更是性格胆怯懦弱的缘由。满脸写着好欺负。


    结果被嫡母罚跪祠堂一晚上。


    胆小怕黑，加上莫名其妙进来的一只老鼠，再加上中秋时节，夜晚降温，就导致了发热。


    虽然冒姨娘担忧，但也只敢悄悄的担忧。不然恐怕就不是单跪个祠堂就能抗过去的了。


    等第二天早上看守祠堂的么么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原主晕倒在蒲团上。


    正准备向内院报备的时候，突然闯进一堆官兵。一下子整个顾府人心恍惚。守祠堂的么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添乱，只能把原主抱到旁边的杂货仓里，然后自己进入内院，瞅机会再禀报。


    原主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悄然离去的。


    文曦下意识的摩擦了下手指，左手的小拇指显得格外别扭。


    低头一看……怎么形容呢！


    小指从背面看，几乎看不出哪里不正常，但是从掌心看的时候，就格外的显眼。


    不同与正常人圆融的指腹，而是一个长方体，颜色还稍微带点灰。


    文曦愣了愣，笑着嘀咕道：


    「长的真有特色，和我的棺材还……」


    「挺像」两字还没出口。


    场景又是白茫茫一片。


    嗅着旁边的菊花味，这不是自己的棺材吗？咋又回来了呢？


    文曦抬起手来看看……


    「哎」


    小手！小棺材指头！


    自己竟然是以顾文曦的身体进来的。


    感受了下身下微微硌人的东西，一摸……


    吆吼！这不是自己现代尸体带着的项鍊吗！


    接着又摸到戒指，手鍊，以及那身自己讨厌又渴望的衣服。


    「我说我的魂魄怎么光，熘熘的。原来东西都留在了棺材里。」


    经歷了这么荒唐的穿越，再次回到一直陪着自己的棺材，还真是挺心安的。


    摩擦着那额外显眼的小指肚，尝试着默念：


    「出去。」


    果然，回到了那个仓库。


    「棺材。」


    没反应。


    「小棺材！」


    没反应！


    「我的棺材！」


    再次躺在了自己的棺材里。


    多翻的又尝试几遍后，甚至还拿了菊花出来，又放了一根木棍进去试验。


    文曦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这算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吧！


    尽管这个空间实在有点难以言喻。


    棺材就棺材吧！好歹咱也算有了穿越福利。


    更重要的是这棺材似乎有点医疗作用，因为自从这小身体进棺材躺了几回，本来滚烫的额头竟然降温了，身体也似乎有了一些力气。


    文曦正准备下地走动几下，只听有敲门声从旁边的祠堂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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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


    「四姑娘，四姑娘！」


    文曦立马下地，趴到门口。


    四姑娘不就是喊自己吗？


    拉开一点缝隙朝旁边的祠堂看去。


    这不是姨娘跟前的大丫环香叶姐姐吗？难道是姨娘出事了？


    「香叶姐姐！」


    焦急的香叶正准备推门的时候，听到从侧面传来这声糯糯的唿唤。


    香叶眼睛顿时一亮，提起裙角，就快速跑过来。并且还双手把文曦往屋子里推，然后快速的反手把门关上。


    「四小姐，你还好吗？冒姨娘实在是太担心您了。几乎在院门口守了一晚上。」


    要说重得一条生命，让自己开心。那么冒姨娘对原主的爱，更是让自己嚮往。


    虽然冒姨娘后来又生了儿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减少对原主的爱。


    记忆中总是温柔的眼神，是自己从来没有体会的母爱。如果这是老天的安排，那真是太可爱啦！


    「香叶姐姐，我没事。刚才外面突然乱起来，守祠堂的么么就让我先过这里呆着。她去内院请示嫡母去了。」


    「对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


    香叶摸摸文曦的头髮嘆道：


    「顾府怕是要完了，我过来的路上听了一嘴。好像是要抄家的。具体什么情况，我还需要去打听一下。现在外面一团乱，估计也没人过来管您了！您趁现在赶紧回荷西苑去吧，姨娘还等着您呢！」


    文曦皱眉：「那香叶姐姐不回去吗？」


    香叶摇了摇头：


    「我的去赶紧多打听点消息，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咱们也能有个准备。」


    香叶看文曦点头，就朝外急步走去。


    一边走一边又回头欲言又止。最后都化做成了一抹勉强的微笑，朝文曦福了下身，毅然的走了。


    文曦说不出内心的感受，酸涩，或是感动。


    第四章 打白条


    文曦小跑着穿过祠堂的时候，不由的停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又回头进了祠堂，随手关住了门。


    朝着供桌后侧走去。蹲下身朝地板摸去，然后用力一翻，就露出了两个鞋盒大小的木盒。


    心脏的咚咚声似乎快要传到耳朵里。自己这时的行为有点不地道。


    根据原主的记忆，有一次无意间看到顾府主人顾宴悄悄摸摸的在里面放银子。因为祠堂除了顾文曦偶尔来被罚跪，平常都没什么人过来。所以顾宴看上去也没有很警惕，身边都没有带人。


    想一想现在顾府的处境，又想一想自己和姨娘的处境。


    咬了咬牙，干了！


    心里也不住的安慰自己，就当先借用借用，反正看便宜老爹的样子，这银子也可能见不得光。不是小金库，就是来路不正的钱。


    两个小木盒都上了锁，身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想了想，也只能先收到棺材里，之后再折腾。


    把地板盖回去，文曦拍了拍手上的虚土，看向桌上那一排排不认识的牌位。


    思量了下，朝供桌上的糕点探去。


    一边吃，一边嘀咕道：


    「我实在太饿了，各位祖宗们行行好，分小女一口，来日双倍奉还……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吃了几块，感觉肚子里有存货的时候，才心虚的抹了把嘴，朝着牌位弯了个腰。


    当文曦跑回荷西苑的时候，就看到冒姨娘几乎小跑着绕圈圈。而小弟顾盛墨则跟着冒姨娘屁股后面晕晕乎乎的绕。活像根小尾巴。


    「噗！」


    文曦没忍住笑了出来。


    冒姨娘抬头看到来人，人还没过来，眼睛就红了。怜惜的抬起手就把自己扭的检查了一圈。最后忍不住抱着自己哭了出来：


    「可担心死姨娘了。姨娘的曦儿受苦了吧？夜晚一定很害怕吧？冷不冷？饿不饿？」


    这样的怀抱，太温暖了，让文曦忍不住想要抱更久。


    这样的母爱，原主确无福享受了。既然自己有缘续她的人生，就一定会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


    强忍着感动，文曦也拍了拍姨娘的背：「姨娘不哭。曦儿不冷，也不害怕。曦儿现在长大了，再也不害怕黑了。」


    冒姨娘听着耳边糯糯的回话，无声地，狠狠的平缓了一下情绪。然后抹去眼泪，拉着闺女正准备进屋，就感觉脚边挡了个东西。


    低头看去，便忍不住破涕为笑。「你这小泼猴，姐姐一回来你就抱着她的腿干啥？」


    「墨儿也想哭。」顾盛墨嘟囔道：


    文曦笑着扶起弟弟，点了点他的鼻子：


    「墨儿为什么要哭？」


    「哭姐姐！」


    额……我这还活着呢好吧？文曦心里吐槽着。


    顾盛墨一本正经道：「姨娘哭姐姐，墨儿也哭姐姐。」


    「哈哈哈，墨儿是担心姐姐吗。」


    顾盛墨点点头，认真道：


    「嗯，担心，担心到昨天晚上连墨儿最爱吃的蜜藕羹都没胃口吃了。」


    看着这样懂事又呆萌的弟弟，文曦忍不住就上去吧唧了一口。吓的小傢伙目瞪口呆的。


    正不知要害羞还是要生气的时候，香叶跑了回来。


    喘着粗气，进来，又哆嗦着关上院门道：


    「姨娘，打听到了。顾府在劫难逃了，这次老爷恐怕翻不了身了。听厨房採买的肖妈妈说，康永侯府和赵侍郎府，还有老爷平时来往周密的那几个大人府上已经被抄了。现在那些官员正在书房审问老爷呢！姨娘，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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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本来以为听到这样的消息，姨娘一定又要眼睛红了。却没想到平时柔弱的人，这时候眼神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冒姨娘快步走进屋子。


    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纸和一个小荷包出来道：


    「香叶，这是你的卖身契，和三十两银子，你拿好了。这些年谢谢你这么尽心照顾我们娘儿几个。诺大的荷西苑，大难临头，那些人全跑了。只有你真心待我们。我们都记得。」


    「可是……」香叶推却道。


    冒姨娘把东西塞到香叶手里：「没有可是。你已经对的起我们了，从今以后为自己活吧！你只要有卖身契，官兵们也奈何不了你。我们已经没有办法了，享受着顾府的富贵，就要还的起这份债。」


    「哦对了，赶紧回你屋收拾自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外面存活不容易，能省就省着。」说着就把香叶往她屋里推。


    又回头对文曦道：「曦儿，去带弟弟换衣服，你们两都把以前的旧棉袄穿在里面，外面再套上里衣。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先下大牢。牢里潮湿寒冷，咱们能好过点就好过点。」


    文曦拉起弟弟的手，看了眼香叶的屋子回道：


    「姨娘，我们这就去。」


    第五章 苦哈哈的积蓄


    不再停顿，文曦拉起顾盛墨的手就进了他的屋子。


    从箱底翻出来一套很是朴素的细棉布棉袄帮着穿上。


    相比起顾府的其他主子，这样的衣服着实像是奴僕穿的。倒不是府里苛待，而是冒姨娘从小过惯了苦日子。


    和那些绸缎锦缎比起来，柔软的细棉布更让她觉得踏实。


    当然她也不敢穿出去丢府里的脸，也就敢悄悄做好穿在里面。


    但不得不说，比起那些表面光的衣服，棉布衣服穿得确实舒服。


    文曦看弟弟在自己换鞋袜，就又探到柜子里翻了几件朴素点的衣服到棺材里。


    回头对弟弟说：「墨儿有什么小东西想拿的就自己收拾出来，阿姐先回屋收拾一下。」


    回到自己的屋里就直奔梳妆檯的抽屉走去。


    掏出自己辛苦攒下来的二十多两碎银子，又看了看那种珠花头杈啥的，撇撇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勉强又扒拉出来几件带银的首饰，就快速进入卧室。


    换上一身厚实的棉衣在里面。收拾齐整后，先不说闷出的蒙蒙细汗，光这圆不熘秋的体型就看着让人别扭。


    为了未知的未来过的能稍微舒适一点，文曦又装了一条厚实的被子和一些细棉布，以及几件衣服到自己的棺材里面。


    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文曦表示很无力。棺材就那么大，可没有人家动不动就农场啥的厉害。


    好歹有，总比没有的好。自己的好好利用一下这点空间。


    文曦就像土匪一样把屋子里的针头线脑的一些东西都装了起来。又去冒姨娘屋里收颳了些不起眼，但很实用的东西。


    虽然知道自己初来驾到就碰上这种抄家的烂事，但自己也不是很担心。


    因为在这个没听过的大楚国朝代，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罪都不及十岁以下男子，女眷和奴僕。


    不是自己瞧不上顾宴，就他那点跳樑小丑的本事，离十恶不赦还差的远呢！顶多就是夺嫡圈边儿的一根倒霉的小草。


    所以自己也不担心，最多失了一场富贵罢了！


    要说钱还是自己赚的，花的才舒坦。


    想自己虽然没有啥穿越必备技能，但是立个小富小贵的愿望还是可以的。


    「咕噜……咕噜！」


    文曦低头瞅了下肚子。自己饿了吗？


    「阿姐……」


    一道略显羞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文曦回头看到背后的小豆丁，两只小手不安的互相扣着，然后不地道的笑了出来。


    「噗……」


    「阿姐该打，不能笑墨儿，话说阿姐肚子也饿了呢！你在这里陪着姨娘，阿姐去找点吃的来，咱们吃的饱饱的再收拾。」


    刚出屋子就看到香叶背着一个小包袱眼泪汪汪的被姨娘往门口推着。


    「咱们院住的偏僻，离西面的小侧门近，官兵们不会这么快抄过来，你赶紧从那里走。」


    说着，更是大力的推着香叶走。


    香叶抵不过，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母子三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头也不回的跑了。


    冒姨娘这时却像脱力一般的靠在门板上，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的流了出来。


    文曦看着这样故作坚强的姨娘，却在这样艰难的时候挡在大家面前，忍不住喊道：


    「娘……」


    冒姨娘听到喊声抖了一下，背着身子赶紧擦了眼泪，笑道：


    「你们姐妹两个都收拾妥当了吗？」


    「嗯，姨娘你赶紧的也回屋收拾吧！我去厨房找点吃的，小弟肚子有点饿了。」


    「对，对，对，是姨娘考虑不周了，咱们娘仨个从昨晚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一会儿要是被带走了，下一顿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你在家呆着，姨娘去找。」说着冒姨娘就往外走。


    文曦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还是我去吧！姨娘也赶紧收拾东西，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


    「可是厨房离这里不近，你一个小孩子，万一碰到官兵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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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笑着摇摇头：


    「没事，我人小，悄悄地避开，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厨房又不是什么重地，不会有什么人的。」


    冒姨娘还是不放心看着自己闺女，仿佛在权衡该不该信。


    文曦赶紧跑出去，一边挥手道：


    「我马上回来，姨娘赶紧进去吧！


    第六章 可怜人的可悲


    除了嫡母和把自己关在佛堂的顾老太太有私立的小厨房，其他的人都是没那权利的。即使是最富有，最受宠的二姨娘也是不可以的。


    而荷西苑又是在府里最偏僻的小院，离着厨房几乎要逛遍半个顾府，所以平时自己几个就没吃过烫嘴的菜。


    「哎……」


    文曦轻嘆一声，快步熘着花丛，树丛走。直到平安来到厨房。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扔着一些木盆和一堆还没洗好的菜。


    文曦悄悄趴到门口朝灶间看去，空无一人，但是好几个锅却还冒着热气。


    这应该是今天准备的早饭，还没上菜就被官兵给打进来了。


    翻开一个蒸笼，吆吼！


    这不是每天提供给少爷们的燕窝吗？


    这可是好东西。


    文曦四面环视了下，取下墙上挂着的一串葫芦。清洗了一个出来，小心的把那一笼燕窝汤水给倒进去。


    又找来一些蒸布把那些热乎的包子点心什么的装了一些。统统放进棺材里。


    瞅了瞅棺材剩余还有近一半的地方，文曦又围着厨房转了起来。


    看到隔间的储藏室，又把那成包的火摺子，盐，各种调味料和干货。又收了两大袋大米和两大袋白面。


    直把个棺材堆的满满的。


    这回可是名副其实的空间了，连一点点给自己躺的地方都没了。


    东西再多也没处放，只能遗憾的看了眼，又快速朝外跑去。


    外面各种哭喊谩骂声传来，远的近的，使得文曦不由紧张起来，对荷西苑的姨娘和小弟担忧不止。


    越往西走越安静，文曦稳了稳神。加快速度往回跑。


    院门是开的，院子里乱闹闹的，屋子里也像是被翻腾过。


    文曦有点着急的又往外跑。


    估计是官兵已经来过了，这个时候姨娘应该是被带到主院了。


    正当文曦往主院赶的时候，就看到冒姨娘哭哭啼啼，磨磨蹭蹭的拉着弟弟跟在两个官兵后面走着。


    「姨娘……」


    冒姨娘赶紧回头看见文曦，才悄悄松了口气：「曦儿，你可终于回来了，吓死姨娘了！」


    前面的官兵停下脚步，不耐烦的回头看着走过来的小姑娘，威吓道：


    「你是哪个？为什么在院子里乱逛。」


    冒姨娘赶紧上前拉住文曦的手，朝着官兵低头解释道：


    「这位官老爷，这是府里的四姑娘，这孩子昨天被罚跪祠堂，可能不知道府里出事，现在才跑回来。」


    见这位官兵还要说什么，另一位官兵挥挥手：


    「找回来就赶紧的。你这一路磨蹭着，啥时候能过去。」


    又朝旁边的官兵嘟囔道：「咱两个也是倒霉，被分配到这样一位的院子抄。啥油水也捞不到，看那破旧的地儿，我都忍不住想掏银子给她了。」


    冒姨娘听着那官兵的抱怨声，不由得有点尴尬。


    文曦拉了拉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有点穷哈哈的姨娘。冒姨娘低头朝文曦笑着摇摇头。


    当娘仨被带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站满了人。


    女人孩子们一堆，互相抱团站在一边。男人们被绑着一堆。


    这时候顾宴还在朝着台阶上的一位官员喊着：


    「大人，您再回去核查核查，小人真的没有参与谋逆。给我十个胆，小人也不敢呀！」


    台阶上的官员不耐烦的看着底下一直哌噪的人，朝他扔过去一本册子。：


    「三皇子府里搜出的册子，您老的大名为什么在里面？」


    顾宴用被绑起来的双手朝着册子探过去，费劲的翻着。


    官员给了他一个白眼，不耐烦的提醒道：


    「最后一页。」


    这……顾宴顿时眼大，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


    顾宴顿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想他费劲扒拉三皇子的大腿，想当人家的幕僚。但一直又没啥本事。三皇子本来一直把他当个可有可无的走狗。


    但他心智坚定，屡屡表忠心，像块狗皮膏药粘着。


    三皇子看他虽然没有啥用，但好歹忠心，所以刚昨晚才把他的大名写到自己幕僚的册子里，然后今天就倒大霉了。


    官员看他的呆样也不理他，示意旁边官兵把册子拿回来。：


    「行了，顾宴参与谋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你们就认命吧！」


    说着朝旁边的官兵抬了下下巴：「开始吧！」


    第七章 存财有道


    开始啥？


    众人茫然地互相看着，就从外面进来三五个五大三粗的妇女。朝着女眷们走过来。


    不一会儿，地上就丁零噹啷的被抖出一堆金银首饰。


    这可了不得了，众人看着自己藏的东西被收走，都急的躁动起来。


    这时候的官兵才真正强硬起来，一根根长茅朝着女眷扫过来。


    上面的官员不屑道：


    「这顾府所有的财务都不得带出门，罪人就该有个罪人的样。再哭哭啼啼的拦阻我们的公务，就一律按着死刑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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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顿威吓，吓的众人不敢吵吵了，只一个个的偷偷的抹眼泪。


    文曦站在边上也偷偷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只有自己在敛财，原来大家都不笨。


    看着姨娘被收走的首饰和抖出来可怜的几块银子，心里不由的庆幸，还好自己借了便宜爹的钱。


    那几个妇人收刮完后就乖顺的站到一边。


    大家就看到一些官兵抬着几个大箱子出来。


    那官员过去拍了拍箱子，唏嘘的对顾宴道：


    「本官有生之年抄了这么多家，从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啧啧……老鼠打洞都没你厉害。这诺大的府邸，难道就没有你不藏的地方？竟然连茅厕都不放过。」


    顾宴苦笑道：


    「小人是怕用钱不趁手，这样不是方便吗！呵呵……」


    这时候文曦才品出来，自己拿的竟然不是便宜爹的全部小金库。而是众多小金库之一。


    至于祠堂的银子他为啥没有供出去，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毕竟是祖宗牌位的地方，多少还是有点敬意吧！


    官员摇摇头：


    「知道你表现好，要不然想挖出你的这些宝贝，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你放心吧，你的家眷我会尽力安排一个不太坏的地方。」


    说完就摆摆手。


    旁边一个类似师爷的人打开一本册子开始念名字。


    随着一个一个男丁的名字念出来，旁边的官兵就会给其铐上枷锁，脚上绑着一条绳子，隔着两米又绑着另外一个人的脚。


    直到顾华两字传来，顾宴的嫡妻白氏哇的哭喊了出来。


    「华儿，我的华儿。」


    又朝着官员磕头：


    「求求官爷了，放了孩子吧，给我们顾府留个后吧！」


    官员忍不住又翻个白眼道：


    「这帽子顾夫人还是不要乱扣的好。要知道当今皇上最是仁慈的了。啥时候断你后了，你那旁边的小儿子难道不是后吗？」


    「可是……」


    官员挥了一下袖子：


    「别可是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十岁以下男童能给你们留下，已经是当今最大的仁慈了。」


    随着一个个男丁被绑起来，旁边的女眷也已经哭成了丧礼。


    老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的顾宴才仿佛感觉到自己真的完了，看了眼自己相依为命的老母亲，和老婆孩子们，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你们好好活着，咱顾家就散不了。」


    说完就背转身跟着官兵走了。


    官兵们又把女眷们用绳子把手绑住，一个一个的连起来，孩子们倒是没有绑，都拉着亲近人的衣角。


    官兵们也不怕他们跑，因为那么小，跑了也活不了。


    官员又朝着外面东张西望的一堆奴僕看了看，对旁边的副手道：


    「那些签了死契的，都送去官牙那里从新找下家吧！活契的或者拿回卖身契的要是愿意自赎的就给了他们，打发走吧！」


    不得不说这个朝代对奴僕还是不错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像对牲口一样对待他们。


    所以顾府里稍微有良心的主子，都已经把卖身契还给了跟前伺候的人。


    一熘人出到街上，那是相当壮观了。周围的百姓也忍不住围过来指指点点。


    走着走着又遇到两队人马。互相看了看。


    顾宴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也被自己连累抄家，忍不住羞愧的低下头。：


    沮丧道：「二弟，三弟，是大哥连累你们了。」


    要说顾宴倒霉，那他两个什么都没做过的兄弟更是倒霉催的。完全是被连累的。


    只是这时候再多的抱怨也于事无补。


    两人都嘆了口气，低头继续走人。


    仿佛还能听到老三悠悠的感嘆声：「都是命。」


    第八章 雁过拔毛


    相比起男人们的安静，女眷们就真的是要炸了。


    顾宴的两个妯娌远远的就朝着顾宴毫无形象的吐着口水。


    「你个白眼狼的东西，活着就为祸害我们。你死就死去，为啥要连累我们，你个窝囊废……」


    不断的谩骂声从二房三房传来。


    顾宴也只敢缩着脑袋不敢回头，更是比官兵都迫切的往前走。似乎想赶紧进大牢里就安全了。


    文曦看着这样窝囊的便宜爹，真是没脸看。


    身边的嫡母和老夫人也悄悄的装做没听见。


    要是隔以前，白氏铁定要骂回去，三房人关系处的本来就不太好，再遇到白氏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两房从来都是吃亏的份多。


    只是今天这场面，白氏也自知理亏，所以也缩着脑袋装鹌鹑。


    很快的整个顾府三房在牢口又遇到了另外被抄的两家人马，相对无言，都苦哈哈的看了看对方的悲催样。


    就在牢口男女被分了开来，又是一顿哭闹，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分开，可能就是永远啦！


    又被收拾了一顿的众人乖乖的被送进了各自的牢房。


    阴湿的牢房洒落着一团一团的稻草。牢门口放着两个散发着臭味的木桶。地上也是灰尘满满。


    看着这样的牢房，对于金贵惯了的众人，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但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也不敢耍脾气，可是对于二姨娘这样的人总是例外的。


    只见她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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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连牲口都不住。哎呀，我的鞋！没凳子怎么坐？没床怎么睡？……」


    她虽然说出了大家好心声，但是确无人应她。


    文曦更是拉着冒姨娘的手赶着先往里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结果换来众人一顿看白痴的眼神。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傻子就是傻子，牢房还抢着进。」


    本以为今天的挫折总该休息了，结果刚各自找了些稻草坐下，就看到一个穿着衙役衣服的妇女，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对身边的人说：


    「吆，这一牢房人不错，没有吵闹。你们记得温柔点。」


    众人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这是要对自己一群人干啥，难道她们好女色。


    好几个人不由的收紧了身上的衣服。


    只见刚刚应声的那几名衙役就朝着二姨娘和顾夫人走去。直接粗暴的解开她们的衣服，随后又灵巧的收刮出来一些金银首饰出来。


    要知道，一进来就瞅到这两人衣服穿得最是华贵，所以今天也算是开门红了。


    接着就是其他人。


    冒姨娘看见，赶紧主动脱起衣服来，也帮着顾盛楠脱，一边示意文曦也赶紧脱。


    过来的衙役是个瘦高个女人，面相有点苦，看见几人主动配合多看了几眼。


    照例过来搜了一下冒姨娘和文曦，也就摸出了一条成色很一般的手鍊。


    摸到手下不同与别人衣服的厚度，翻开一看是有点皱巴巴的棉布衣服。又抬头看了看冒姨娘。


    这时站在门口的那个牢头喊道：


    「叶二娘，你磨蹭什么呢？收完了没有？」


    只见还拽着冒姨娘衣服的人又看了看脚边装可怜和真可怜的文曦姐弟，放下手里的衣角，转身走了，然后惜字如金道：


    「完了，这一位没油水。」


    牢头看到地上堆着的一堆华丽的衣服和一小堆财务抱怨道：


    「这群官匪子们，越来越过分，他们吃肉就给咱们喝这点汤水。」


    旁边的一个黑胖黑胖的女人，一脸讨好道：


    「今天还好啦！收穫还是不错的，头儿，您看，咱们这……」


    说着就悄悄的搓了搓手指。


    牢头瞟了她一眼，鄙视道：


    「瞧你那出息，我啥时候少过你们的好处。」


    又对着其他几个衙役喊：


    「行啦，一会儿收工咱们一起去何家当铺，今天老娘带你们吃顿好的。」


    众衙役一阵欢唿着拥出了门，独留下一众呆愣的女眷。


    第九章 我儿有后了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一个衙役抱着一堆牢衣进来，一人扔了一件。随后锁门走人。


    二姨娘苗氏直接哭了出来，自己千藏万藏的，几乎被收颳了个干净，跑到顾夫人和顾老太太跟前哭嚷着：


    「老太太呀！夫人呀！这可怎么办呀？咱们以后可咋活呀！」


    顾夫人抽了抽嘴，心想自己怎么知道还要被拨第二层。


    这时身边的儿媳妇小白氏突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顾夫人感紧给她拍了拍背：


    「湘雅，你这是怎么了？臭着啦？咱们都到这地步了，你且忍耐忍耐吧！」


    「表姨……」


    小白氏说着又干呕起来。


    旁边的老夫人双眼发亮的看着孙媳妇：「你这是有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注意过来。


    只见小白氏羞涩的点了点头：「本来想着今天过完中秋家宴告诉相公的。」


    顾夫人顿时捂着嘴哭了出来：「我儿有后了……」


    老夫人也哽咽着：「老天给留路了，老天给留路了。华儿能有后了。」


    牢房里的气氛一下更是低到了冰点，甚至还能听到旁边牢房里传来的抽泣声。


    抱怨声，抽泣声，哭声，骂声，喊声……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都归于了平静。


    直到一声声的咕噜轰鸣声传来，众人才意识到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顾盛楠更是因为昨天晚上就没好好吃东西而饿的发慌。


    文曦看弟弟这样也不忍心，但是现在天还没黑，牢房里虽然阴暗，但是还是有一个小小的飘窗。


    只要有一点点光，自己就不好拿东西出来给他吃。


    好在没有等太久，就看见两个衙役提着两个木桶过来。一边走一边敲向铁门上，喊着：


    「开饭了，开饭了。排队过来领。」


    顾楠正肚子饿的发脾气呢！一听有饭，感觉跑了过来。


    二姨娘苗氏把怀里的顾文婵塞到顾文月怀里，甩了甩酸疼的胳膊。以前从来都没这么抱过自己的孩子。


    起身朝着食物走去，一边嫌弃道：


    「臭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沉。」


    要知道，没生个男娃，一直都是她的痛，所以她是及其讨厌自己两个闺女。尤其是这个小的。为了生她坏了身体。


    没生下来掐死她就算仁慈了。


    顾楠一脸期盼的过来，结果看到清汤寡水的粥和黑黑的馒头顿时傻眼。


    嚷嚷着：「娘，祖母……」


    苗氏更是嫌弃的又走了回去。


    顾夫人也过来一看为难道：


    「几位官娘子，这，这饭怎么入口呀？」


    衙役不耐烦的撇了她一眼，朝着其他人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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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的，这饭就不错了，出去以后有没有的吃还不一定呢！一天就这一顿，不吃就饿着吧！」


    这话听着着实不好听，但确说到事实的点上了了，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真的很怀念这牢房里的这顿饭。


    顾老太太把顾楠拉到跟前，无力的说：


    「赶紧端过来，别让人家等太久。」


    老太太一发话，大家也就默默的起来端饭。


    当然二姨娘还是坐那里不动，明眼一看就是宁愿饿着也不吃的主。


    倒是她旁边的顾文月抱着妹妹站了过去。


    文曦正过来拿娘仨的馒头，看见她手里抱着孩子，就帮她把两碗粥端过去。


    顾文月没推辞，但也没有道谢。就垂着头走自己的。


    衙役看大家都领完饭，就留了一个空桶出来放在门口：


    「吃完就把碗放在桶里，今天你们刚来，这是给你们的接风宴，从明天开始，十岁以下的孩童没有饭。」


    说完也不看众人的表情，往其他牢房里走去。


    众人都不以为然，觉得这食物好像谁稀罕似的。


    默默的看着从来没见过的食物。也就四姨娘和两个陪床丫鬟勉强吃了几口。


    剩下的大人和孩子就凑合喝了点粥。那刮嗓子的馒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


    冒姨娘也不管别人，赶紧端起碗递给文曦，示意她赶紧吃，又端起另外一碗餵给身边的儿子。


    第十章 苦中作乐


    黑馍确实刮嗓子的厉害，连文曦自己都吃不进去，何况是这么小的弟弟。


    看着小傢伙咽的直翻白眼也没有像顾楠一样耍脾气，心疼的赶紧给他拍了拍背。


    冒姨娘也心疼，但是不吃就的饿肚子。勉强把黑馍泡在粥里给他喝了下去。


    看的另一边的二姨娘直撇嘴：


    「什么东西都能吃进去，真是泥腿子。」


    这话也是平时她最喜欢对冒姨娘的讥讽，谁让她确实是泥腿子出生。而冒姨娘也如平时一样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二姨娘看对方被自己挤兑了也还是那副受气样，也觉得无趣。


    其他人都默默的看着，一点也不像平时争风吃醋的样子。


    直到夜幕降临，牢房里的温度更加的阴冷。


    这时候文曦几人终于感觉出来身上这身袄子的好了，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


    可惜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正是初秋刚过，天气微微有一点凉意的时候，所以大部分人里衣还都穿着那种很顺滑的绸缎。


    在这样的温度，贴在皮肤上，犹如一条条蠕动的蛇。冰凉透彻。


    这时候大伙也不嫌弃牢衣破旧了，一个个的麻熘的套在了身上，再缩紧身体，勉强能抵挡一些寒意。


    孩子们也缩在自己亲娘身边，完全没了平日的霸道。


    冒姨娘侧了侧身子，抱起顾盛墨，又把文曦圈在角落里，呈保护状。然后拍拍她的头低语道：


    「赶紧睡吧！」


    文曦乖乖的闭住眼睛，等待大家都睡着，准备悄悄拿点食物出来给姨娘和小弟吃。


    要知道牢里提供的那点食物顶多塞个牙缝，她知道两人肯定都没吃饱。


    但是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众人睡着。断断续续传来的抽泣声，说话声。


    一直等的文曦熬不住睡了过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真是没有一点消停。


    何况之前这小身体还发着烧，虽然有棺材的治疗作用，但也不能让她一下子生龙活虎起来，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一夜过去。


    大家也仿佛从抄家的事情里缓过来了。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不时响起。


    顾老太太也和顾夫人两个靠在一起，不一会儿，顾夫人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个，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下。咱们商量点事。」


    看见大家围过来，她下意识的挑了挑头上的珠钗，结果没摸到，又尴尬的缕了把头髮。


    「现在咱们顾府虽然败了，但是好歹还有这么多人。至于老爷他们，大家放心，我父亲一定会帮着周旋，只要能活着，我们迟早还能过回以前的生活。」


    众人一听，仿佛又找到了曙光似的，脸上也有了笑脸。


    顾夫人看见大家这样，才挺了挺背，一副我很高贵的样子。但是前提是要忽略她那凌乱的头髮和粘着污渍的脸庞。


    「虽然现在不比当初了，但是咱们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每日请安不提也罢。但也不能失了规矩。我跟前有秀丽，用不着你们。但是老太太年龄大了，身边没个人伺候人不行。」


    大姨娘连氏急切道：


    「伺候老太太是应该的，妾身愿意。」


    顾夫人仿佛很受用的给了她一个笑脸，边儿上的老太太也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顾夫人拍拍她的手：


    「知道你有孝心，但是也不能光熬你一个人。这样吧，以后每天轮流一个人来伺候。」


    连氏应道：


    「对，这样我们姐妹几个能一起伺候老夫人了。这是我们的福气。」


    不管是真心乐意或是不乐意的，面上大家都也没有表现出来，都乖顺的应了下来。


    顾夫人看见这些姨娘们还如平时一样在自己面前一副奴僕像，那种自我良好的感觉渐渐升了起来，正准备过过嘴瘾，再敲打敲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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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鄙视的声音从隔壁牢房里传来：


    「真是丑人多作怪。自己都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了，还在那里装大尾巴狼。」


    顾夫人的脸色顿时成了猪肝，羞愧又气恼。但也没敢怼回去。


    说话的人真是顾家二房的夫人，平时也就她偶尔能和白氏打个平手。


    到不说她娘家多厉害，而是她的嘴不好，尤其武将家庭出生的她，从小就去军营里学会了很多诨话。所以即使嫁人后收敛了很多，但是要是有人敢惹，那绝对躲不过一顿露骨的谩骂。


    好心情被打坏，顾夫人也没了心情，挥挥手让众人回去。


    第十一章 雪上加霜


    不到中午，人们就嚷嚷着肚子饿。


    尤其是二姨娘昨天一天没吃，更是饿的头晕脑胀。


    声音吵的大了，也只换来衙役的一顿骂声。


    只等到太阳偏西，才等来那顿惨澹的饭食。


    今天大家倒是一点也没嫌弃，都积极的过来领饭。衙役见怪不怪的笑了一下提着桶走了。


    似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大家都出奇的适应了牢狱的生活。在夜晚降临的时候也能唿唿大睡起来。


    文曦在黑暗里，把手伸进衣服里，借着遮挡，从棺材里拿了个馒头，但是又立马放了回去。


    因为馒头还烫手。竟然如同刚出锅放进棺材里的温度一样。


    文曦后知后觉的又发现了一条棺材竟然有保鲜的功能。


    热馒头香气太浓，拿出来很容易被闻到，所以只能拿些点心之类的。


    文曦又用意念拿出三块茶碗大小的桂花糕。悄悄的塞了一块给正拍弟弟睡觉的姨娘手里。


    冒姨娘感受到手里的东西，直觉就是食物，惊讶的看着黑暗中的女儿。


    文曦赶紧把头凑过去她耳边，小声道：


    「姨娘赶紧吃，这是我藏起来的。」


    说着又悄悄掰了一小口到小弟的嘴里。


    顾盛墨品尝着嘴里的香甜，顿时眼睛就是一亮。想要爬起来。


    文曦赶紧拍了拍他，轻声道：


    「嘘，乖乖躺着。」


    一点一点的三人把本就不大的桂花糕吃完了，还是意犹未尽。


    文曦本来犹豫着要不要一人再分一块，只听到旁边不远的顾盛剑在睡梦中嘟囔道：


    「桂花糕，好香的桂花糕。赶紧给本少爷端上来。」


    吓得文曦立马不敢动了。


    心想这小子是狗鼻子吗？睡着了都能闻到。


    要知道顾盛剑虽然性格随他姨娘，平时也喜欢舞刀弄剑，但是在他的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美食。


    所以他拥有一个非常不适合练武的肥胖身体。


    几天的牢狱生活使得大家几乎忘记了曾经的辉煌，每个人都从刚开始的恐惧，抱怨，盼望，一直到如今得麻木。


    为了争抢几根稻草，活像个泼妇。


    就在众人以为就要这样悲惨的度过一生的时候。


    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烧了。


    嫡次子顾楠，五姑娘顾文娟和六姑娘顾文婵病了。


    娇弱的身体，单薄的衣服，使的三个孩子发起了高热。甚至几个大人都开始喷嚏不断。


    二姨娘几乎没怎么照顾顾文婵，所以看见孩子病了，噼头盖脸的就对着顾文月骂了起来：


    「死丫头片子，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要你有啥用？连送人都没人要的死丫头。」


    顾文月委屈的低下头，也不吱声。要知道二姨娘虽然以前也没有多喜欢自己，但因为是第一个孩子，还是宠过一段时间，从来没有这样骂过自己。


    顾夫人拍着怀里的顾楠，皱眉呵斥道：


    「闭嘴吧你，都啥时候了还吵吵。」


    又看到坐在旁边抱着顾文娟的秀丽，默默抹眼泪，一股烦躁油然而生：


    「哭哭啥？吵吵啥？赶紧想办法！孩子可是咱们顾府的将来。」


    旁边有点没精神的顾老夫人也睁开半眯的眼睛，认同的点点头。


    二姨娘为难道：


    「不行就劳烦衙役给请个郎中过来？」


    顾夫人白了她一眼：「请郎中不要银子吗？咱们可是被搜过身的。你从哪里拿？」


    虽然被搜过两次，大部分都被收去了，但多少还是能藏住一两件的。这事不用言明，大家心里都明白。那是以后的退路，是……生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主动暴露，不然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第三次更详细的搜身。


    顾文月虽然伤心姨娘对自己的态度，但她是真心心疼怀里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妹妹。


    看着才2岁的妹妹，窝在自己怀里小小的，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把那不合身的牢衣往妹妹身上裹。把她的小手紧紧缩在前面，或许能多些热气，捂捂汗。


    第十二章 生的退路


    正抬起妹妹手的时候，突然看见她小手腕上那个小手镯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


    「母亲，我想到办法了。」


    众人望过去，就看到顾文月正握着顾文婵的小胳膊，那里明晃晃的有一只筷头粗的银镯子。


    因为小孩子们都没有被搜身，大家也都忽略了这个。所以孩子们身上的东西才得以保留下来。


    「啊呀，我怎么没想到，楠儿身上也有个金项圈。」


    白氏说着就朝着牢门走去，想了下又回头对二姨娘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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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咱们先用六姑娘的手镯，少爷的项圈太过贵重，咱们留着以后用。」


    二姨娘脸一下拉了下来，但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要是拿出金项圈，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更麻烦，所以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白氏看她应了，也没有理她难看的脸色，摇了摇铁门喊道：


    「官娘子！官娘子！」


    不一会儿，一个瘦高个的女人过来，就是那个搜过文曦几人的那个衙役。


    「有事？」


    还是那么吐字如金，话少的可怜。


    白氏抹了把眼泪：「官娘子，我们的孩子病了，都快烧煳涂了。能麻烦您给请个郎中吗？」


    高个衙役瞅着她不说话。


    白氏像是顿时明白什么似的，赶紧朝二姨娘招手。


    「不能让您白忙活，这个是孩子身上带的手镯，除了医药费，剩下的算是给您喝个茶水钱。您看……」


    衙役接过手镯掂了一下，实心镯子，怎么也能卖个四五两，自己到也能落个一半。


    顺手就装在身上，抬起那一脸苦像的脸，扯了扯嘴角：


    「郎中没有，可以带熬好的药过来。」


    其实本来，几人也没真想望能请来郎中，都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因为衙役拿钱不办事的事情这几天大家都看多了。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人，竟然是个好人。


    几人连连道谢，一直目送衙役走的看不到为止。


    没等多久，高个衙役就提着一个罐子和一个碗过来。


    「一碗药，喝三天。喝完放门口。我明天再过来。」


    文曦忍不住心里吐槽，这应该是她说的最长的话了吧！


    白氏赶紧倒了一碗给顾楠喝，但是习惯了甜枣陪苦药的少爷，怎么能喝的下去呢！


    一顿哭闹过后，白氏勉强给儿子把药餵进去。而顾楠一副被欺负的样子，扭头不看母亲。


    差不多还有半罐药，顾文月和秀丽赶紧给五姑娘和六姑娘喝了下去。


    幸好三天的药下去，孩子们的热都退了。但是到底病走如抽丝，身体还是虚了下来。


    亲娘们只能把大部分的食物让给孩子们。


    当然二姨娘仍然是那个例外，按她的话就是没有抢你的就不错了。


    其他人都各顾各的。没有什么能比自己活着更重要。


    这一天，正当顾盛剑向姨娘方氏抱怨自己肚子的肉都快没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


    不一会儿一堆穿着衙役服的男子就打开各个牢房，喊道：


    「排队出来，连大带小一起。」


    众人茫然的跟着队伍走，左拐右拐的，一直到听见阵阵哭嚎声，吓的人们哆嗦起来。


    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印出了两字……「用刑」


    有的人甚至已经哭了起来。


    凶神恶煞的衙役吼道：


    「给老子闭嘴，赶紧进去。」


    说着就朝刚才哭的最响亮的女人甩过去。


    众人顿时不敢出声。


    这是一间……怎么说呢！


    尸房？不像，！屠宰场？不像！还是刑房应该是最贴切的吧！


    墙上挂着一片片暗褐色的血迹，头顶挂着各样的铁具。中间地上支着一个烧的通红的大炭盆。


    一个长的类似屠夫的人，光着上半身，举着一个小烙铁朝着一个妇女的额头烫去。


    「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更是激起无数人的恐惧。


    白氏看到眼前的女人，哆嗦着直往后退。


    这，这不是陈尚书的夫人吗？她不是三皇子的岳母吗？怎么……怎么……


    想想那烙在额头的奴印，白氏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娘家可能救不了自己等人了。因为连尚书夫人都……


    第十三章 烙刑


    没有给众人太多的时间等待，烙完最后一个，那人就抓起旁边的汗衫擦了擦汗。喊道：


    「下一组！」


    旁边拿着册子的人看看手里翻开的一页，对那人说：


    「是户部郎中顾府家眷。四等刑。」


    那人端起桌子上的酒罐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


    「嗯，开始吧！」


    众人一脸懵逼，什么是四等刑？


    在大楚朝的大罪共分五等刑。一等刑是男丁车裂，女眷和幼童赐残，充妓。


    二等刑，男丁斩首，女眷和幼童额头奴印烙刑，处流放。


    三等刑，男丁斩首，女眷和幼童耳后奴印烙刑，处流放。


    四等刑，男丁斩首，女眷和幼童胳膊奴印烙刑，处流放。


    五等刑，男丁胳膊烙奴印，女眷幼童脚底烙奴印，处三代为奴。


    就连文曦自己都开始慌张起来，先不说额头烙印好不好看，那傢伙要是发炎，搞不好要命呀！


    「顾黄氏！黄柏秀！」


    第一个名字出来，顾老夫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因为这是她的大名。


    衙役们见怪不怪的过来直接把人架了起来，顾家其他几房此时也顾不上老太太，都各自担忧着自己。


    只见衙役撩起了顾老太太得袖子，烙铁就摁了上去。


    「啊……」


    顿时把个老太太给烫醒了。


    「下一个，顾白氏，白兰芝」


    白氏还没来得及晕就被拉了过去。稳稳地被烙了一下。根本不给缓气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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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流程下来，一个人最多五秒，那是相当利索。


    很快的排到了文曦，一闭一睁，她就哆嗦着，抱着自己微微有点烤肉味儿的胳膊退出了门。


    还好还好，虽然疼的牙齿都开始打架了，但是文曦还是庆幸。因为是胳膊，比较好护理，翘辫子的机率大大减少。


    而且或许是孩子，生命力比较弱，所以那人手上泻了几分力，也就轻轻戳了一下。不然也有的受。


    冒姨娘是先出来的，此时也是满头冷汗，嘴巴也发白了，看见文曦出来，也不管自己的胳膊，赶紧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不怕，不疼，姨娘给吹吹。」


    小心的撩起文曦的袖子，吹了起来。


    像是闷热夏天的一阵微风，直接吹到了文曦的心里。自出车祸以来所有的倒霉事，仿佛都在此时被治癒了。


    文曦吸了吸酸酸的鼻子，抱住冒姨娘：


    「姨娘，我不疼，他只是轻轻烫了下。」


    冒姨娘哭笑着摸了摸文曦的脸，看向门口，因为顾盛墨还在里面。


    这一个夜晚及其难熬，烫伤的后劲比刚烫伤的时候更加明显。


    整个大牢都瀰漫着哀嚎声。


    文曦摸了摸弟弟的小脸，这么小的孩子自从回来，竟然没有哭过一声。懂事的让人心疼。


    恼恨的打了自己的头一下，后悔为啥不搜罗点药。可是自己这个穿越小白，即使再给一次机会，也看不懂这里的药呀！


    只能给他吃点好的，好歹能补点营养，就突然想起自己灌的那葫芦燕窝。


    悄悄摸摸拿了出来，烫手烫手的葫芦也没办法立刻喝。文曦只能放在旁边的地上让它自然凉着。


    因为没有碗，有碗也不敢用。碗口太大，味道容易散出去。葫芦就好多了，口小，一打开就赶紧喝，味道不容易散。更重要的是，现在牢房里的味道已经赶上公厕了，那味道浓烈的几乎闻不到其他味道了。


    就这样半睡半醒的过去很久，文曦费劲的睁开酸涩的眼睛，拿起葫芦摸了摸，温温热热的。


    扒开塞子小心的抿了一口。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又拍了拍旁边疼的没有睡着的姨娘。


    「姨娘我有喝的，你把小弟扶起来。」


    冒姨娘下意识的就照做了。文曦凭感觉朝着黑暗的方向摸了摸，正好是弟弟的小脑瓜，无声的笑了笑。


    「阿姐……」


    第十四章 最后一顿盛宴


    声音糯糯的很好听。


    文曦就把葫芦递过去，「张嘴，阿姐给好东西。」


    顾盛墨是喝过燕窝粥的，但是在这里还能喝到，他表示不能理解，但是并不妨碍他对阿姐的崇拜，因为阿姐能变出源源不断的好东西。


    直到喝不下去了，顾盛墨推了推葫芦。


    文曦才拿起朝姨娘举过去。


    冒姨娘吓了一跳，一摸，竟然是个大葫芦！这么大葫芦女儿是怎么藏起来的？自己就是再大条也察觉出了不寻常了。


    何况还强行被灌了一口燕窝，口里的东西更是让自己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又一口被灌下去，冒姨娘赶紧拉开文曦的小手。


    「曦儿……你哪里来这么多东西？」


    想着最近文曦拿出的吃食，加起来也绝对不是能藏在身上的。


    「哎……姨娘，这事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你说不清。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说给你听。现在重要的是咱们完好的活着出去。」


    冒姨娘一阵沉默，但是还是坚决的把葫芦推了回去。


    「嗯，以后再说，你自己赶紧喝了吧！姨娘不饿。」


    文曦歪着脑袋看了看黑暗中看不见的人，直觉就是相信这个当了自己几天的娘亲。


    朝着对面扯开一张大大的微笑。举起葫芦就喝了起来。


    摇摇没剩多少的燕窝又举了过去，「姨娘，我喝不进去了。」


    冒姨娘拒绝道：


    「留着你两饿了喝。」


    「可是不喝明天就坏了，而且白天也不方便。」


    冒姨娘也不知道该说啥，总算是发现了，自己这女儿，主意越来越大了。无奈拿起来喝了个干净。


    也许是肚子里有存货，也或许是燕窝功效好。三人竟然蒙蒙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天亮，才被各种呻吟声吵醒。


    今天的特别不只是传遍整个牢房的哀嚎声，更是早到的饭食。


    往日都是太阳偏西才能吃饭，今日竟然大早就来了。


    众人还高兴官家恩赐。却没有注意到衙役看向他们怜悯的眼神。


    「赶紧过来领饭啦！今天上面吩咐给你们吃顿好的，大人小孩都有。」


    木桶里竟然不是黑馍和寡粥，竟然是炖菜和黄馍，而且菜里还夹着肉末。顿时把大家开心的忘记了疼。


    这顿饭吃的尤其香甜，感觉比从前的那些山珍海味还美。


    自进牢房，众人感受到了第一次饱足。


    就在大家吃好喝好，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


    排列整齐的衙役进来了，打开各个牢房，拿着绳子等在门口：


    「起来起来啦！排队过来。」


    一说排队，大家就知道没好事，都往后退。


    四姨娘方氏鄙视的看了眼大家，很有女侠风范的头一个过去。


    就见那个衙役把她的手绑起来，等着下一个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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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把所有人都连起来。


    众人才被带到了一个地方，看到那里围了一堆人。台子上跪着二十多个男人。头顶插着牌子。身后站着拿大刀的行刑大汉。


    被绑着的好几串女眷都哭嚎着往里扑。还没等衙役阻止，就因为连着的绳子都摔倒了。


    衙役把她们押到了台子最近的地方。


    顾宴抬头看到下面的老母亲和老婆孩子，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仿佛到了这时候，他才觉得，可能是自己害了大家。


    而身旁的嫡长子和庶长子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何等哀哉啊！自己才刚长大，就要被迫面临着死亡。


    「时辰到，行刑！」


    判官的签轻飘飘的扔了下来，却仿佛千斤重的石头砸向众人。


    鲜血朝着所有犯人家眷溅去，这也是观刑的必要流程，为了警告众人皇权的不可逆。


    几乎是第一时间，冒姨娘就用身体堵住了姐弟两的眼睛。


    这样的血腥能不看就不看。


    第十五章 送别十里亭


    这么大的场面，是大楚皇帝秦宗帝在位以来最为血腥的一次。


    诚然预示着新一笼的夺嫡要开始了。


    作为代价的顾家等人，在这场风波中被完全的淘汰，淹没！


    观刑是残忍的，但并不表示就可以到此为止。


    所有家眷被安排踏上了流放之路。


    顾家人要去的地方是疆北。不算是最苦的地方，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


    从京城徒步，估计要走三四个月。简直就是从秋天走到冬天。


    众人失魂落魄的被拉到城门口的十里亭。


    这里又名送别亭。


    将要踏上流放之地的人都被允许和亲朋好友在这里告别，做各种补给。也算是减轻官家资源消耗的一种妙策。


    此时那里已经侯着很多人了。


    白氏急切的寻找着娘家人。


    是幸或是不幸，她没有看到娘亲，也没看到兄长，只看到家里的管家和几个奴僕。


    管家也看到了小姐，微微尴尬的过来行了一个礼：


    「大小姐，老爷和太太有难处啊！不是不救姑爷，是根本就没能力救呀！」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送我？」


    「这，家里出了点事，他们都走不开。大小姐，这个包袱您拿着，是太太给您准备的。您……以后多保重吧！」


    管家也不等白氏回话，说完就赶紧走了。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氏又哭又笑的坐在地上。自己这是被娘家弃了吗？


    大部分人都有人给送行，但是冒姨娘看都没看，因为她没有亲人。父母早就双亡，舅舅一家恨不得自己死，怎么可能会送自己。


    「姨娘！」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这么的熟悉。


    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大汗的女子背着一个笨重的包袱。


    「还好赶上了，姨娘，四姑娘，五少爷，奴婢终于赶上了。」


    冒姨娘笑了笑：


    「香叶，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走？不是说让你回老家去吗？怎么能来送我们？」


    「奴婢不是来送你们的。是来和你们一起走的。」


    「啥，说啥诨话呢！那疆北是多远的地方。我们又不是去享福去，你跟着干嘛？你有家人在，赶紧回去。」


    冒姨娘着急的推着香叶。


    香叶笑着侧开身：


    「这次您可推不走奴婢了，就赖着您了。奴婢不走，那个家就是个火坑，要是回去，我也活不下来。您是这世界上对奴婢最好的人。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


    「傻丫头傻丫头，那有吃苦还上杆子的！」


    顾盛墨更是开心的扑到香叶身上：


    「香叶姐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奴婢以后要一直照顾少爷。」


    香叶笑着拍了拍顾盛墨的背。


    冒姨娘也看出来香叶这次恐怕不再妥协，只无奈道：


    「想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姨娘您说，只要让奴婢跟着你们，奴婢啥都答应。」


    冒姨娘用绑起的双手虚点了下她：


    「我的要求就是以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你如今是自由身，我不希望你再当奴婢。你要是愿意，你就是孩子们的小姨。以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我就决不少了你的。现在我是你的姐姐，以后就是你的娘家。」


    香叶顿时哭出了声：


    「姨娘……」


    文曦连忙拿袖子给她擦擦眼泪。


    「小姨羞羞，墨儿也要笑话你了。」


    顾盛墨更是眼睛闪亮无比的拍拍手：


    「我有小姨了，我有小姨了，香叶姐姐可以给我当小姨吗？。」


    这样的温情，香叶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只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姨娘一家，才能对得起这份恩情。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衙役就敲响了手里的钵，大声喊道：


    「时辰到了，送行的人离开。犯人都赶紧起来，上路了。」


    「陈家去最西边，胡家站那里，顾家站这里，卢家最东面」


    再多的不舍终须一别，再多的眼泪也于事无补。


    这一别可能就是半辈子，也可能是一辈子。


    第十六章 踏上流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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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顾家同路的正好是陈家，也就是三皇子岳家陈尚书家眷，他们被流放的地方是在最北边的北大荒。


    地如其名，荒野寸草不生的一个地方。能在那里活下来的犯人都是命硬之人。


    顾家三房加起来差不多四十多人，但是随行的衙役竟然只有四个。两男两女。


    后来文曦才知道，这种押送流放犯人的差事也是有危险的，而且大都上有老下有小，这种飘荡的生活，虽然能赚些外快，但也很少有人愿意做。


    能来的，要么是没家口的，要么就是些不着人待见的诨人。


    文曦竟然意外的发现，押送的衙役有一个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印象最是深刻的高个衙役，她的一脸苦相很是标志，更重要的是她惜字如金的样子。好像是叫什么叶二娘。


    顾家人几乎都得到了补给，所以大部分的人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只除了顾老太太，顾夫人和她的长媳小白氏。


    刑场上的冲击尤其对顾老太太最大，到现在她都是需要几个孙女搀扶着走。


    一边走一边双眼无声的嘀咕着什么。


    而白氏也仿佛看不到自己婆婆的状况，整个人丢了魂一样，连旁边儿子哭闹也不管了。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该到午饭时间了，队伍被允许停下来休整。


    大家都拿出亲人送的干粮吃了起来，也有那没有干粮的，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衙役，结果换来一句每天晚上到驿站才能提供一顿饭食。


    休整时间太宝贵了，有人吃东西，有人抓紧时间休息。


    香叶喜滋滋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水囊，和油纸包着的几个大包子。


    「姨娘，你们赶紧的吃吧！我早上刚买的，虽然不热了，但是我捂的紧，好歹不冷。」


    冒姨娘提醒道：


    「叫姐，不许叫姨娘。」


    香叶傻笑着挠挠头，嘿嘿了几声。


    「你是哪个？」


    香叶回头一看，衙役已经过道跟前，立马紧张的结巴起来。


    真是缘分啊！是那个叶二娘。


    文曦站起来解释道：


    「官大娘，这是我小姨。她没有地方去了，所以就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您看可以吗？」


    香叶在一边连忙点点头。


    「犯人不得有随行伺候。」


    香叶一听不让自己陪就着急了，连忙跪下磕头道：


    「您行行好，您行行好！」


    文曦想了一下提意：


    「那让她跟在队伍后面可以吗？放心决不给您添麻烦。」


    叶二娘不吱声，盯着文曦半天，才吐出两字：


    「随便。」


    说完就转身走了。


    香叶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包袱解下递给双手自由的文曦，嘱咐道：


    「这是我给你们置办的厚衣服，还有两包点心和两包肉干，一个水囊。你们收好，我这就去后面。」


    文曦赶紧拉住她，解开包袱，拿了两套棉袄，一包点心，和一包肉干出来。剩下的又打包起来推给香叶。


    「小姨这些你拿着，我们身上都穿着厚衣服，那身你穿，吃的你也拿一半，你路上也的吃东西。我们你别担心，我们还有些吃的。」


    冒姨娘扭了扭身体对文曦说：


    「曦儿，你帮姨娘把袄子左内侧的那个兜掏一下。」


    文曦疑惑的伸手过去，然后摸了一张薄薄的纸出来。心想姨娘的家当竟然没有被收刮完。


    冒姨娘举着手把那张纸递给香叶：


    「知道你备这些东西把银子都花差不多了。这是十两银票，路上有啥需要的你就自己去买，别委屈自己。」


    「不用，我还有，我……」


    「听话！」


    文曦看着老娘在香叶面前终于找回了主动权，笑的没心没肺。拿起两个包子递给香叶：


    「小姨，赶紧去吧！吃了东西一会儿该上路了。小心衙役又过来。」


    香叶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往队伍的最末端。


    第十七章 最豪华的驿站


    文曦几人也抓紧时间吃了起来。


    只听前面的顾楠又哭闹起来：


    「娘，我肚子饿，我要吃东西。」


    白氏被吵的头疼，看着儿子哭的鼻涕眼泪煳了一脸，才茫然的回过神。


    打开管家送的包裹，见只是两身夹袄，和一小包差不多二三百两的银子和银票。


    没有食物！


    看着其他人都有食物吃，就自己没有。自己的爹娘到底是对自己多不上心呀？估计就这点东西，都不是他们亲自准备的东西吧！


    白氏只得收起包袱，拉了拉前面的绳子，然后小白氏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就转了过来，茫然的询问道：


    「母亲？您喊我？」


    白氏尴尬道：


    「怎么自己在那里傻坐着，吃东西了吗？」


    小白氏摇摇头：「吃不进去，心口犯噁心。」


    「那也不能不吃呀，好歹肚子里那个也得吃呀！」


    「嗯，我吃，对了母亲您刚才喊我干什么？」


    「咳，那个，是这样的，府里可能送东西比较匆忙，大概忘记给我们拿吃的。所以……」


    小白氏很快反正过来，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包点心递过去：


    「母亲，这些你和弟弟吃。别把弟弟饿着了。」


    直到夜色降临，才来到那个所谓的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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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所有人都进来，就落了锁，代表今天不再接收客人了。


    据说这是这趟流放之路最豪华的一个驿站，因为众人竟然能睡上床了，尽管没有被子，但也足够让人惊喜了。


    十个人一个大通铺。


    文曦娘几个是和那两个陪床丫鬟，还有四姨娘一家，以及顾家三房的两个小姑娘一个房间。


    平时都只是逛个花园的人，今天一下走这么多路，早就累瘫了。一进屋子大家就都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文曦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样可不行，夜里肯定要肿涨起来。


    咬着牙强迫自己起来，跺了跺麻木到没知觉的脚，对一边正给顾盛楠揉腿的冒姨娘说：


    「姨娘，我出去一下。」


    文曦直接去了后院，看见几个伙计正忙和着，进了一间冒着烟气的屋子，赶紧给自己掐了一个讨好的笑脸。


    凑到烧火大娘跟前：


    「大娘，能不能给我点热水？我想给家人泡泡脚。」


    那夫人抬头一看是个小姑娘，脏兮兮的穿着一身牢衣，就猜到肯定是今天来的那堆被流放的人。


    自己虽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过的生活也是苦不堪言，但一点热水还是能行个方便的。


    「行，锅里有备着的热水，不过没有家具，东面的马厩有一些木桶，要是不嫌弃就过去拿吧！」


    「哎！谢谢大娘，我这就去拿！」


    文曦跑到马厩看见拐角处摞着几个木桶，里面还残留着草料，翻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拿到水井旁刷了一下。


    烧火大娘拿起木瓢舀了半桶，为难道：


    「你能提的动吗？我这里走不开，不能帮你。你要不回去喊你家大人过来。」


    「不用不用，大娘，这点水我能提动。真是谢谢您了。」


    「不妨事，能提动就赶紧去吧！避着点人，不然又是一堆麻烦。」


    「哎，好嘞！您放心，我个小，熘的快。」


    大娘看小丫头实在嘴甜机灵，不由的抿嘴笑了一下。


    要不是自己坚强的意志力，这半桶水真是为难自己这九岁身体。


    哼哧哼哧半天才终于挪回门口，看着那高高的门槛，自己表示已经到极限了。只能求助姨娘啦！


    探头进去一看，哎人呢？一屋子人都睡了过去，连小弟也睡着了，姨娘跑哪去了？


    「曦儿……你站这里干吗？」


    一回头看是冒姨娘从后面走过来。


    「姨娘，我去厨房要了些水，咱们都泡泡脚，减减乏。您怎么不在屋里躺着？」


    冒姨娘接过水桶，低声道：


    「你这孩子怎么不和姨娘说，姨娘去提，你个小孩子，拉伤怎么办。」


    「我去看看香叶安顿好没，怕她为了省钱不捨得住店。」


    文曦甩了甩酸疼的手臂，进屋轻轻的拍了拍还在睡觉的弟弟。


    第十八章 『手不全』


    小傢伙揉着眼睛，迷迷煳煳道：


    「阿姐……」


    文曦赶紧竖起食指示意他别吵醒大家，然后帮他把鞋袜脱掉。盘算着先帮他擦把脸再泡脚，一愣才发现自己没有布子。


    想起棺材里好像装了些细棉布，借着打开包袱拿了一块出来。


    好吧好像有点大。


    冒姨娘见怪不怪的拿过来，撕成了五六块，然后递给她。


    文曦摸摸鼻樑，尴尬的笑了下。


    水温有点烫，文曦拿着一块布角龇牙咧嘴的在水桶里提上来沉下去的。


    结果就挨了姨娘一栗子瓜。然后被接手过去。冒姨娘心里不由的吐酸水，姑娘一下太自立了，自己都快成摆设啦！


    冒姨娘给姐弟两擦了把脸后，才自己随意的擦了下。


    然后就到了三人一起龇牙咧嘴的时候了。


    两双小脚加一双大脚把本就不是很大的水桶占的满满的。


    微烫的水真是让人又舒服，又痛苦。


    动静不大不小，床上的人看见，有的懒得理，有的则是哼了几声。


    甚至还能听道几声嘟囔：


    「真是矫情！」


    娘仨也不理她们，等水差不多快凉的时候，才擦脚上床。这时候天也已经完全黑了。


    冒姨娘把水倒掉，回来拍拍两人的脑袋：


    「娘去还木桶，你们两个休息一下，估计一会儿该吃饭了。」


    文曦赶紧下地勾起鞋子穿上：


    「我去送，那大娘不认识你，还是我去送比较妥当。」


    等文曦一奔子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衙役站在院子里敲着铁勺：


    「赶紧出来领饭，别耽误老子喝酒。」


    说话的衙役是一个三四十岁之间的干瘦男人，脸上长了很多类似黑痣的东西，有的上面甚至长的很长的毛毛。听别的衙役都喊他赵三。


    这一路上文曦发现，他应该是最不好相处的衙役了，脾气暴躁，特别贪婪，尤其喜欢盯着女人的屁股看。


    想想文曦就忍不住抖了下鸡皮疙瘩。


    虽然是黑夜，但是好歹月光不错，所以院子里的光线还是很不错的。


    人围了一堆，乱闹闹的也没人发现文曦。她就趁机熘回冒姨娘身边。


    饭食凑合，也算是意料之中啦！


    一个大人分得两个黑馍，一碗还算粘稠的菜粥，当然是菜多的那种。


    一个小孩份得一个黑馍和半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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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自就端着饭回屋吃，或许就院子里自己找个地方吃。


    冒姨娘觉得外面亮堂，本来想就外面吃吧！结果就感觉闺女非扯着自己的袖子往屋里拉。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为了光线好去外面吃了。文曦开心的恨不得打个响指。


    把碗往床上一放，摸黑就从棺材里拿了三个滚烫的大馒头。这是自己当初从厨房的末灶台拿的，整整十几二十个馒头。


    末灶台一般都是做给府里下人的，还好也被自己收颳了。


    借着微弱的一点点光线，把馒头一人塞了一个，催道：


    「赶紧先吃这个。」


    顾盛墨毫不客气啊呜一口捧着就吃了起来，眼睛确盯着阿姐，一脸崇拜。


    即使文曦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小子在看自己，忍不住就顺手又摸了他小脑袋一把。


    冒姨娘就神色复杂多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事情才是正常的反应。


    就在文曦边吃边催中，三人终于把馒头解决了。


    然后才放慢速度端起粥来喝。


    一个大馒头下肚，黑馍就冒姨娘勉强又吃了一个，文曦姐弟都吃不下去了。


    正当几人计划着留下明天再吃。


    胖墩子顾盛剑进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吸着鼻子：


    「哎，？我怎么闻到一股馒头味儿啊？手不全，给我看看你们吃啥了？」


    「手不全」这个外号是在顾府时候这些小屁孩给自己起的。因为小拇指异与常人，所以就被扣上这么个名字。


    文曦深唿吸了一下，安慰自己『我不气，我不气，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然后还是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吃啥，我就吃啥呗！我看你是想馒头想疯了，一个黑膜都能闻出馒头味儿。」


    「哎，你这个死丫头，我这暴脾气……」


    还没等顾盛剑撩袖子扑过来，就被他刚进来的姨娘给拉住了衣领。然后往旁边一扔：


    「你给老娘消停点，小心削你。」


    说完看了文曦几人一眼，也没说话，回了自己的床位。


    第十九章 头顶种绿


    第二天天才灰濛濛的时候，就听到了衙役的钵响了起来。


    众人赶紧起身，争先恐后的解决完生理问题。


    这时候店伙计一个屋子给放了一壶水，并解释说是衙役吩咐让他们灌些水路上喝。


    一晚上板床的提供并没有让众人神清气爽起来，反而一个个的龇牙咧嘴的走路，活像走在钉子上似的。


    反观冒姨娘几个就好多了。看来那桶热水没有白泡。


    就这样大约走了一月有余。


    每天天不亮就被绑起手赶路，中午休息一个时辰，夜色降临了才解放双手驻扎。


    运气好的时候就有驿站住，运气不好就破庙里凑合。


    饭食也是飢一顿饱一顿。更重要的是棺材里的熟食已经告馨了。


    其实这些东西自己已经很节约的拿出来了。看着众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自己几人也不敢多吃，顶多就混个解馋。


    这些天更是病倒了很多人。顾家大房里，顾老太太的情况最是严重，已经开始说煳话了。


    接着就是顾夫人白氏，以及因为劳累把孩子给流了的小白氏。


    反而是几个姨娘，倒是都坚强的扛了过来。


    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衙役们不想因为这些人就驻扎。尤其那个赵三，脾气暴躁的不得了。


    最后几人商定解开几个人的手，让他们一起搀扶病人赶路。正好下一个点是个南阳县，是个大县城，可以好好休整两天再赶路。


    只是顾老太太到底没等到地方就去了。


    衙役也只是给了两刻钟让就地掩埋了。


    顾家三房所有人都跪在那里哭了几声，到底是真哭还是假哭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路上大家都学会了惜命，或者是冷漠！


    几家嫡母再也没有了在府里时的优势了。所有姨娘都顾着自己，想让她们贡献出一点东西，必然召来鄙视的嘴脸。


    又走了五天才到南阳，气温已经完全降下来了。早晚张嘴都能看到白色的雾气了。


    驿站还不错，但是他们犯人待遇还是老样子，是一个没有床的大货舱，好在地上稻草不少。


    好几十人挤在一个房间，想好好伸开腿躺着就别想了。


    可能衙役们确实怕死的人多了不好和上面交代，所以竟然好心的让大家休整一天。还帮他们请来了郎中，并且允许在城中补给。当然是不允许她们全部出去的，只允许她们推选出两个子女，由一名衙役随行。


    这一路上，这些衙役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你要是想买点东西，你绝对要掏出比东西高出五倍的银子，人家才勉强给你捎带回来。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肉补。这也是那些愿意出来的男衙役私下的共知福利。


    人家不强逼你，就是给你提了一个多余的选择。


    所以有不少女眷暗地里悄悄委身了。不只是为了补给，也为了每次完事以后能得一顿饱饭。


    而这其中第一个委身的人竟然是冬青，顾宴的另一个陪床丫头。


    想一想她有那么一个背着夫人悄悄爬床的旧例，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做这个选择。


    但是顾老太太还是气的不行，之所以病重这么厉害，估计和她也有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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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的女人给他头上中绿，有几个母亲能忍？


    重点是你自甘堕落就悄悄的，但是冬青确不是这样，她还要光明正大的拉仇恨。


    大白天，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勾，引赵三，因为她在赵三那里最是吃的开。另外一个衙役虽然也偷腥，但也不敢和犯人这么明目张胆。


    第二十章 推荐优秀的自己


    半上午大家收拾好就聚起来商量让谁去採买。毕竟天气实在是有点冷了，夹袄或者薄袄有点扛不住了。必须要有过冬的棉衣了。


    这个机会对文曦来说太过珍贵了，自己必须全力争取。


    眼馋这机会的也不仅仅是一两个人。几乎所以的小姐少爷都争先恐后的要去。


    因为顾宴的原因，顾家其他两家一路上都不待见大房。所以这时候更是谁都不让谁。


    也不知道谁提议，一房出一人，各商量各的。衙役听了也没有多为难，答应了她们。


    白氏把大房人招聚起来，经过多日的病痛，白氏仿佛老了十多岁，消瘦的脸庞，颧骨高高顶起。


    「你们看，咱们这一房谁去？」


    旁边的顾楠立刻跳了起来：


    「这还用说，那肯定是我。我可是咱顾府的未来，唯一的嫡子了。」


    这话一看就是白氏平时没少和他说。


    众人肯定不让他，二姨娘鄙视的看着他：


    「你是会买东西？还是会砍价？那么多东西你是有多大力气能提动？」


    这话一出，顾楠就有点傻眼了，他只想着出去好好吃一顿，其他的真没多想。


    这样看来，顾盛剑那个只知道吃的就完全可以忽略了。顾文婵还是奶娃娃。顾文娟和顾盛墨也太小。顾文曦不大不小，直接被忽略，最好的人选就是大姨娘的女儿顾文静和二姨娘的女儿顾文月了。


    顾文静一听让自己去，顿时连连摆手，但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就像是她的名字一样，是个文静过头的姑娘。平时在府里就不爱说话，如今遭难，更是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了。


    想着要是让她去，大家好像有点不太确定了。


    众人又瞅向顾文月，她到是没露怯。但也没吱声。


    二姨娘也是一脸得瑟。好像在说就自家丫头能成事儿。


    文曦看没自己的事，顿时就着急了。赶紧拿出自己面试工作时候的十二分优秀道：


    「各位姨娘们，你们看让我去怎么样？这一路上走来我也留心了一下物价，而且在府里的时候，我姨娘也经常给我们做棉布衣服，所以我能看出好赖。我绝对给大家购买又便宜又厚实的衣服。至于吃食，就更放心啦！绝对是抗饿耐放的东西。」


    众人看着这个平时也没啥存在感的孩子，今天竟然说了这么多话来推介自己。都有点诧异。


    二姨娘立马又不乐意了：


    「那么多东西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提动？」


    「苗姨娘放心，我能提的动，最近经常背墨儿，我的力气大的很呢！」


    白氏心里相当舒畅，看着最近天天给自己添堵的苗氏吃瘪，竟然有点开心起来。


    既然自家没机会了，那当然也不能便宜冤家。一脸慈祥的对着文曦：


    「好孩子，一路过来，真是长大了，那就你去吧！你们看看都买啥，说给四姑娘，让她给你们买。」


    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没想到文曦竟然一字不拉的重复了出来。这才使得大家心服口服了。一人掏了二两银子出来，多退少补。


    目送她到院子里集合，白氏突然想起大家都没有棉被，又提议道：


    「要是有可能的话，尽量购置一些被子。天越来越冷，没有被子晚上睡觉太要命了。」


    文曦回头称是。就看到旁边的顾文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这是怪自己抢了她的差事了？然后就略有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麻熘跑回屋把牢衣换了下来，免得受人瞩目。


    其他两房选出来的也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另外一个叫杜梅的女衙役此时刚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三人：


    「准备好就走吧！」


    出到门口正好碰到也要去採购的香叶，文曦朝她悄悄的挤了挤眼睛。


    杜梅把三人带到正街上后，就找了个茶蓬坐下：


    「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到就过这里集合，要是回不来，就按逃犯算。」


    三人连连称是，迅速朝各个店铺走去。


    人家两个小姑娘搭伴走了，也没有搭理文曦，文曦也乐的清静。单独行动更有利。


    第二十一章 购物，走起来


    避免碰上那两个，文曦第一站没去吃食店，也没去布庄，而是去了杂货铺。


    先来个古代购物袋，大背篓。然后就是两包红糖，两包麦芽糖，冰糖。一个砂锅，几个碗和一个小木盆。一大罐酱菜。


    结完银子，借着背篓的遮掩，把除了小木盆，一个碗，和酱菜以外所有的东西都放棺材里。


    下一站就是熟食铺！


    六只烧鸡，三斤滷肉。两只烧鸡是顾楠和顾盛剑定的。再多留一只贿赂杜梅，剩下的装棺材。


    烧饼铺！两百个烧饼直接让老两口收摊回家了。


    一百个放棺材，一百个是大家预定的。


    背篓一下子就有重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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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馒头摊子！一百个馒头，一百个肉包子。留了四十个馒头和二三十个包子，剩下的全部放在棺材里。现在棺材的空间又快饱和了。


    哎……不经放呀！


    下一站，也是必须去的地方，药铺！


    为了将来各种突发状况，两瓶冻疮膏，两瓶金创药，五副补药，五副治风寒药，五副治发热的药，几乎花了自己十两银子。全部塞进棺材里，已经没有任何空间了。


    这十两还是姨娘塞给自己的，便宜爹的小金库自己还一直没机会撬锁呢！取不出银子花用。看来要去一趟当铺了。


    所有的首饰当了，也才得了二十三两银子，真是进了当铺，是金子也的脱层皮。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自己的赶紧去往最后一站。


    进了一个相对大的布庄！


    按着订单要求，各种针头线脑，细棉布，粗布。因为成衣存货不够，掌柜还从其他店铺借调了一些过来。


    又想着棉被确实必不可少，天越来越冷，总不能继续稻草堆里呆着吧！所以又定二十多床被子。


    掌柜看这么多东西小姑娘也拿不了，就叫来伙计推着独轮车跟着送货。


    带着伙计连走带跑的来到茶蓬的时候，那两个姑娘还没到。文曦抹了一把汗，对身后的伙计招唿道：


    「麻烦小哥在这里等一下，我们还要等几人。」


    然后从背篓里拿出油纸包好的烧鸡朝着杜梅走过去：


    「官大娘，辛苦您在这里等半天了。这烧鸡您拿回去补补身体，天天陪着我们走这么远的路，真是辛苦了。」


    看着文曦没皮没脸讨好的嘴脸，杜梅竟然没有觉得太讨厌。


    收起烧鸡，应了一声：


    「嗯，有心啦！」


    然后拍拍屁股起来了，刚好那两小姑娘也回来了。一人仿佛背了一座小山过来，结果看到文曦不远处推着车的伙计，差点晕过去，合着还可以这样操作？


    回到驿站，大伙都在院子里等着了。


    伙计帮忙把衣物棉被卸下来，才知道採购这么多东西的人竟然都是犯人，更是脚底抹油跑的贼快。


    满满的收穫，换来了众人久违的笑容。


    每个人领完东西以后，文曦又把剩余的铜板还给了大家。把每个人的帐都仔细报了出来。因为棉花物价本来就高，所以二两银子，大家也没剩几个铜板。


    可众人还是高兴，因为这次的花费没有被扣回扣。要知道平时买一点点东西就不只二两银子，所以大家都对文曦表示了及其友好的态度，并且表示下次要是有机会，还让她去。


    每人分得了十来个烧饼，几个馒头包子。一些酱菜。剩下就是一身棉衣，一条棉被，以及琐碎东西。


    文曦和顾盛墨坐在软和的棉被上，吃着热乎乎的大肉包子，相对而做。一边看着对方的傻样，一边笑。


    冒姨娘提着热水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幕，嘴角弯了弯。然后把壶放在门口处对房间里的人道：


    「我提了一些热水，大家想喝的时候都可以喝。」


    二姨娘正因为嘴里的包子，快噎的翻白眼了。见有人提水回来也没有多领情。撇着嘴：


    「拿水不拿碗叫人怎么喝？真是，还的人家自己去拿。」


    说着一扭一扭的就出去了。


    大家倒是都有水囊，但是因为水太热，倒进去容易炸，不是很方便。平时也都是水放温了才敢灌进水囊里。


    文曦拿出预留出来的那个碗递给冒姨娘，结果惹来对方一个要你好看的眼神。


    文曦再次尴尬的摸摸鼻樑。


    这个碗看来要给自己拉一些仇恨了。


    就着那碗热水，娘仨个把包子一顿全消灭掉了个干净。


    第二十二章 被起夜逼疯的人


    经过一天的休整，大部分人已经精力充沛了。尤其是身上暖和的棉衣，感觉再走它个十万八千里也能。


    白氏也好了很多，但是小白氏还是不太好。流个孩子，就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还有就是顾家三房的一个三岁小少爷也不太好。不，应该说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郎中也表示没法子，所以衙役也不可能再为个奶娃娃耽搁一天。再不赶路，他们就赶不在过年前回京城了。


    上路的第二天，那小少爷就没气了。她的姨娘又抱着他的尸体走了一天，才硬被强迫着抢了出来。挖了一个小土坑埋起来。没有坟墓，没有墓碑。就如一开始先走的顾老太太……


    越往北走越冷，越是荒凉。


    就这样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即使是已经穿了冬天的棉衣，众人也受不住这样的寒冷。


    文曦看着冒姨娘冻的肿胀的手心疼的不得了，赶紧给她悄悄抹上冻疮膏。


    本来因为总是绑绳子，她的手腕磨到血肉模煳，要不是想了个办法手腕处缠了几圈棉布。还不知道这手会不会直接废了。


    于是文曦借着中午最热休息的时候，催着冒姨娘做了一副大拇指和手掌分离，有点奇形怪状的棉手套。


    还别说，虽然看着奇怪，但是戴着确实暖和很多。而且手脖子那里做的长点，正好绳子割不着。


    其他人看见了，也凑过来讨教了几番。等再上路的时候，就是人手一双怪异的手套了。


    再全副武装的京城人士，也扛不了疆北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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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个地方的天气不欢迎我们呀！


    在耗过三个月零五天的时间，终于进入了疆北地界。大约再走十多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形象的众人，总算有盼头了。


    照例在天刚暗的时候，就幸运的来到了驿站。虽然驿站很破旧，饭食更是杂粮糰子。但是好歹比破庙那种四面露风的强。


    众人都有条不紊的吃完饭，用讨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一下就赶紧睡觉。


    文曦也舒舒服服的从自己背篓里拿出私人小木盆，三人轮流洗脸泡脚。


    生活艰难，听说脚比脸干净，所以就凑合混用吧！而且不用排队，二十几个人用一个盆就该知足了。


    一觉睡到半夜，再次被尿憋醒的文曦，快被自己的尿泡整疯了。


    天天不管晚上喝不喝水，半夜总要起夜。天气暖和还好说，这大冷的天，屁股也要被冻掉半个。


    郁闷的起床穿上棉衣，正要出去，冒姨娘迷迷煳煳道：


    「又起夜？等等姨娘陪你去，」


    文曦赶紧把她按住：


    「今天不用，外面月光这么亮，我能看得见，而且我现在也不怕黑。」


    「那你小心点，早去早回。」


    说着冒姨娘就睡着啦！


    看来今天是真的累了。


    文曦收紧棉衣，哆哆嗦嗦出了门，朝着茅房跑去。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脱一提，完成任务。


    回去路上，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救命声。闷闷的，感觉不像是正常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朝着出声的地方走去。


    这不是衙役住的屋子吗？想起那个色眯眯的赵三，文曦有点不敢进去了。


    可又心痒难耐，连个窗户也没有，里面啥情况，自己也看不见呀。


    结果又听到一声闷哼声。


    天吶！不对，事大发了，毫不迟疑地推开门。


    就看到叶二娘拿着一把沾血的刀，愣愣的站在当地。


    而床上，借着油灯微弱的灯光，似乎是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可此时，一动不动。


    文曦脑子里就几个字，大事不妙！


    然后文曦做了一个所有做贼心虚的人会做的动作！……回头关门！


    然后咽了一口口水，才转过身。


    原本发愣的叶二娘就开始直勾勾的盯着文曦。


    文曦此时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竟然无视叶二娘，朝着床上的两人走去。


    对！此时此刻，她竟然无视了持着兇器的叶二娘。


    后面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小命还在，有点不可思议。


    上面的人是赵三，背心处挨了一刀，下面的人，脑袋上被摁着一个枕头。看不出是谁。至于两人下面的情况，不说也罢！也就是那些不能描述事事事……


    不能多看，免得长针眼。


    眼神又移回到底下的人，这是被活活捂死了吗？


    文曦小心的翻开枕头，然后突然又摔了下去，然后再次翻开。


    震惊吗？


    是震惊的吧！


    第二十三章 禽，兽


    顾家二放房的一个姑娘。好像年仅十一岁吧？


    还是一个还没来葵水的孩子呢！


    简直禽，兽不如的东西，文曦拿起枕头就朝着死掉的赵三打去。


    知道赵三色，但也只是和那些自愿送上门的姨娘丫头的乱搞。确没想到今天竟然强迫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难怪今天看他一直哄着另外那个衙役去红楼呢！还自掏腰包的请人家去。


    对方也知道他的德行，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去换换口味也好。


    原来都是这禽，兽蓄谋已久的呀！


    文曦走到叶二娘身前，抬头道：


    「他该死，这不是你的错。只是你的办法确实过激了。我们只能想法补救了。」


    叶二娘怪异的看了文曦一眼！这丫头竟然用的我们这个词。人又不是她杀的，她凑什么热闹。


    文曦拿过叶二娘的刀子，把血迹在赵三身上擦了擦又还给她。


    借着袖子从棺材里拿出火摺子。


    她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随身带着这玩意儿，因为没法解释，可能就是个人爱好吧！


    回头看着叶二娘：


    「烧了吧！小姑娘可能也不想被家人看到这样。最后给她留一份体面吧！」


    又道：「我一烧着他们，咱们就赶紧回去，没有人能发现我们。」


    说着就走上前，突然又想停顿了一下，朝赵三的腰间摸去，顺手塞自己怀里。


    好傢伙，这么一大包银子，看来是没少贪。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仿佛看见叶二娘嘴角抽了一下，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咳，咳…赶明儿，咱对半分，呵呵…」


    再次不自然的摸摸鼻樑，弱弱的笑了一下。自己这当着别人面收刮死人，有点不好意思。何况还是当着以收刮为工作的专职人员。


    叶二娘白了她一眼：


    「你的，我不要。赶紧，天快亮了。」


    「哦，哦，好好，马上。」


    结果扒开火摺子盖摆弄半天，没有反应。


    然后求助的看向叶二娘，自己没用过这玩意儿呀！


    叶二娘走过来拿起看了下，又扔给她：


    「新的，没点过火，吹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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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那怎么办呀？」


    叶二娘走过桌子跟前，拿起烛台就扔在床上，布料接触到火苗顺势燃了起来。


    文曦一拍脑门，那么亮的一盏灯，自己是瞎吗？一定是半夜起夜就带了半个脑子出来。


    看火烧起来，文曦赶紧拉着叶二娘出来，然后又好心的把门关上，朝叶二娘摆摆手，就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


    叶二娘目送文曦进屋才悄悄回了自己和杜梅的屋子。


    刚躺下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叫：


    「着火啦！着火啦！」


    当文曦赶出去的时候，众人已经把火扑灭了。


    文曦眼睛滴熘熘的转着，在人群中寻找着叶二娘。结果两人正好碰了个眼对眼。


    文曦顿时心虚的摸摸鼻樑，假装看向别处。惹来叶二娘一阵无语，心想你这一脸心虚，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问题吗！


    房子里的人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大家都知道里面一定有一个人是赵三。至于另外一个，就不得而知了。但肯定是个女人。


    叶二娘和杜梅商量留一个人在这里，另外一个去把在外过夜的那个衙役找回来。


    眼看着天快亮了，众人也没心思再睡觉，都站着院子闲聊，八卦着那女子是谁？莫名其妙的为什么会着火？


    等那个衙役被找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情景，差点没跪下。心里不住后悔，这回可玩大了！


    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即使找来当地的衙门，也没查出来啥。只说可能不小心把烛台打翻了。


    这事一经公，关于在流放犯人中这种骯脏的交易，就如一块遮羞布一样被血淋淋的撕开。


    现在唯一的男衙役，再也不盼着回京城了。那里已经不是自己期盼的港湾，而是个断头台呀！


    可是目的地就在眼前，自己要是不回去，连累的就是爹娘亲人了。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体面


    这次上路，心情沉重的不只是这个未来堪忧的衙役。还有另外一个～被害人亲属。


    出发前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小姑娘。


    再联想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另一个人，她的姨娘顿时号啕大哭。


    衙役也不敢再打骂，所以就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场景。


    一个女人一路哭，一路骂！一个男人垂着头一路沉默！


    一直持续到中午休整的时候，女人哭累了，才停下来。坐在那里吃了很多干粮，然后站起来朝叶二娘说是去方便。


    叶二娘也没多想，给她解开绳子，带她到树林边，然后等在那里。


    半天没等到人出来，心里就有点不好的预感。


    跑进去一看，树枝上还在晃悠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了。


    叶二娘双眼通红的握着拳头，想起那个才十多岁的孩子，忍不住朝着树干狠狠砸出一拳。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再次回到人群，她走到那个男衙役身边看着他。


    男人正是烦的时候，看见她杵自己跟前，没好气的问：


    「盯着我干啥？没看见老子心情不好？」


    叶二娘啥叶没说，揪着他的衣服就往树林里拉。


    看的众人目瞪口呆，这叶二娘大白天的，这是寂寞啦？


    等男人看到树上的人，顿时瘫在地上。失神道：


    「完了，全完了。」


    这时候杜梅也过来，看到这一幕，抿了抿嘴。帮着正上树的叶二娘一起把尸体抬了下来，抬回到人群中。


    众人这才看明白什么情况。


    这个母亲是在用自己的死为孩子抱不平吗？


    这是她们母女最后的体面！


    大家心情很是沉重的一起来帮忙把脖子上的腰带取下来，束回腰间，挖坑，掩埋！


    文曦趁乱悄悄给叶二娘塞了一瓶金创药。


    看着她那血淋淋的手，她不知道这个满脸苦相的女人经歷过什么，但是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看着让自己有点心疼。


    终于在十多天时间赶到了目的地。


    一路走来，经歷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冷暖，生死别离。地方到了，众人确似乎没有了人生的方向，不知要何去何从！


    这个时间，叶二娘突然倒了，请了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是看着咳嗽那么厉害，可能是得了重风寒了。


    这时代风寒就代表着不治之症，要是重风寒，那简直就是判了死刑。


    叶二娘就对另外两个衙役说自己不回去了，反正是死，那里死都一样。家里就她一个人，没啥可挂念的。只是麻烦二人回京以后，帮忙去衙门把自己籍给消了就行。


    两人也知道她的情况，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替她觉得倒霉罢了。


    他们被流放的这个地方是疆北的一个小县城，叫川山县。


    基本上分为两部分，南部是流放人的天地，北部是当地百姓的聚集地。


    说是两不来往，也没那么夸张。毕竟住在一个地方总要有交集。


    而且很多长得漂亮的犯人，吃不下苦，总要给自己找条出路。所有就有了北部富人私下纳南部女人的这么一个众人都知道的秘密。


    而那些在北部被排挤，或者活不下去的人也会来南部讨生活。


    顾家三房被分别分到了南部的不同地方。大房被分在了叫崆山村的百户小村庄。


    衙役们在衙门报备后，又和崆山村的村长交涉了下，然后就把户籍证明发给了个人手上，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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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户籍都是罪奴，所以最好不要离开北疆地界。当然，就算离开了，你们也活不下去。来了这里，你们以前的户籍就不作数了。所以还想做一家人的，就和村长报备，想自立门户的也行，村长会给你们去衙门报备。」


    说完两人就走了。


    来的时候因为有犯人，他们也必须徒步，但是回去的时候，驿站会为他们备上车马。


    所以两人又去客栈看了看没什么起色的叶二娘，就赶上了回程的路。


    第二十六章 大势已去


    崆山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村，因为地势的原因，能耕种的土地不多，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以打猎或者手艺，最不济的也能打个长工短工什么的。


    这里多数都是罪奴，有轻有重。重的一般都有烙印，轻的只在户籍上面备註。等到年限，就可以替换成良籍，然后离开。


    所以有很多人会离开，但也有很多人选择继续留下来，毕竟多年的心血也不能白扔。


    崆山村也住着少量从北部迁过来的人。至于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村长姓富，也是一个由罪奴换成良籍的老头。人怎么样，具体还看不出来，但等衙役走后也没有为难大家。


    村长看了看众人，走到一颗老槐树下面，摇了摇上面挂着的大铃铛。


    不一会儿，各个村民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村长清了清嗓子：


    「嗯，今天呢！招聚大家到碾场咱们开个会。这一群人是刚被带过来的。咱们村地方不少，但是房子没多少。除了之前走的人留出来的那两个院子，也没有能提供的房子了。看看大家谁家有多余的房间，租给他们一段时间。等开春天暖和了再让她们自己起房子。」


    话音刚落，正看顾家人像看猴的众村民都争先恐后的愿意腾出房间租出去。


    这也是村民每年收入来源之一。因为每年都有流放的人过来。刚过来的罪奴都是最有钱的时候，必须要争取。


    「那行，大家也算认识了，以后好好相处，互爱互助。等一会儿我和她们商量一下，商量好了看她们乐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行了，散了吧！」


    富村长也不指定谁家，两不得罪，看来也是个聪明的老头子。


    村长把顾家人带到自己院子里问道：


    「你们商量一下。村里有两处院子。都还不错。一间是砖瓦房，是咱村里数一数二的房子。我也不瞒你们，当初走的人卖给村里是六十两银子，想要接手就要多支付村里十两银子。还有一间泥坯房，也是刚建没两年，是三十两银子，也是多付村里十两银子。多付的都是村里共同的钱，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去村民家租房，也都是众所周知的行情，一个月付人家两百文，粮食什么的都自己想办法。」


    二姨娘永远是最积极的，翘起鸡爪似的兰花指抿了下头髮，腼腆的对村长说：


    「那村长，我就厚着脸皮把那个砖瓦房买下吧！」


    身为顾府的首富姨娘，虽然经过两次搜身和一路的剥削，也不是别人能比拼得富有。


    白氏一听，自己这个正夫人还没吱声呢！她个姨娘瞎得瑟啥呢？不悦道：


    「苗氏，我坐这里是死的吗？我还啥都没说呢！你出来充什么老大。」


    「吆，都这时候了，还把自己当顾夫人啊？官太太当上瘾了吧？人家衙役走的时候可是说了，我想和你一家行，不想和你一家也行。哎，老娘就不想和你一家，你管的着我吗？」


    「你……」


    白氏用发抖的手指指着苗氏，气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又扫过别人，气唿唿的问：


    「你们呢？也要单过吗？也要让咱们顾家就这么散了吗？」


    众人一阵沉默。只有小白氏站出来，表示要跟着她。


    看其他人都不吱声，白氏几乎癫狂的笑出来：


    「哈哈哈，好，好一堆没良心的白眼狼。顾府的荣华富贵也没看你们嫌弃。现在倒是长本事了。」


    这话真的有点重了，谁不知道大家之所以有今天都怪给她们富贵的那个人。众人也没有怨，毕竟确实享了人家的富贵。但这并不表示还要把后半辈子也得交代进去吧？


    大姨娘有点不想当出头鸟，但又觉得今天不说清楚，以后还是个麻烦：


    「夫人，其实分开也有分开的好处，咱们现在连个顶门立户的男人都没有，能靠的不还是互相扶持吗？现在顾家倒了，但是根还在，这么多的少爷小姐还在。他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姐妹，怎么可以剪的断呢？咱们现在就把他们好好抚养长大，也算是对得起老爷了。」


    四姨娘也点点头：「男人也没了，一堆女人天天凑一起干啥？人多，事儿就多，没得又天天吵吵闹闹，唧唧歪歪的，烦人的很。」


    文曦心里不住点头，得这里还是有明白人的。看着也没那么虎呀！难道是大智若愚？


    二姨娘听着这话，有点对号入座了，想着怎么说的这么像自己呢！撇撇嘴，再次火上浇油：


    「就是就是，住一起你养我们呀？你养的起吗？」


    大势已去，白氏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第二十七章 入住崆山村


    富村长就坐在板凳上，双手拢在袖子里看了一场好戏。


    这也是他每年无趣的生活里，一点小乐趣。


    几乎每几年都能看这么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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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戏演完了，就站起来跺了跺有点坐麻的脚：


    「那行，你们商量妥了，趁着还有时间，能去县里过个文书，改个户籍。哦，对了，那砖瓦房你确定要了吧？」


    富村长看向二姨娘。


    白氏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是夫人，自己该住最好的，但又一想自己的积蓄加上娘家给的银子，再抛去路上的花费，只有不足五百两银子了。放在当初，这都不够自己一套首饰贵。


    想要在这里安家，还是要省着花。


    苗氏笑着眯起眼睛：


    「要得，要得！」


    「嗯，那另外那个土坯房，你们有人要吗？」


    白氏赶紧不自然的出声：


    「我，这个房就我留着吧！」


    又对其他人说：


    「各位妹妹割爱了，这房姐姐先要了。少爷娇养惯了，我怕他住别人家不自在。妹妹们再等等，明年再建个又大又明亮的房子。」


    众人也没有争抢，都点了点头。


    富村长朝着屋里喊道：


    「富强，富贵出来。」


    只见两个大汉一边出来，一边应道：


    「爹，干啥？」


    「嗯，你两个去我屋里把那两个空院的钥匙拿上，带他们去认下地方。」


    又对其他人说：


    「你们租房的，都先去村里看看，看上哪家就进去和人家商量好。半个时辰到碾场集合，带你们去县里办文书。」


    冒姨娘就拉着香叶看大家走完了，才过到村长跟前：


    「富村长，这是我妹子，以前是我的侍女，后来我给她放籍了。这丫头不放心我，非要跟我来。她不是罪奴，是良籍，您看，能不能顺便也把她落户在咱们村？」


    这事倒是少有，放了籍的奴婢竟然愿意不远千里的跟来这么一个苦地方，可见主子心善，奴婢也是个有情谊的。


    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都是落难的凤凰，富村长并不会在这样的事上为难他们，点点头：


    「行，一会儿跟着去吧！顺带的事儿罢了。」


    「哎，那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先走了。」


    出了院子，顾盛墨就拉着香叶不放手。


    要知道，平时在府里陪自己最多的不是姨娘和姐姐，而是香叶。


    从出生就一直陪着他的人。


    虽然是同行了一路，但是连句话都不敢说，现在可逮着机会了，一直腻歪到现在。


    看的冒姨娘都忍不住冒酸水了呢！


    村里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熟悉，所以也只能看看院子干不干净，住的人多不多什么的。


    好房子几乎都被抢租完了，几人只能往村里外围逛去。


    最后停在一个破旧的院子，但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不是很大的两间土坯房子，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院子里一个老妇正在往厨房抱树枝。那厨房充其量也就是个棚子。


    这不是最理想的院子，确是最安静的院子。


    冒姨娘扒在只到自己肩膀处的门喊了声：


    「大娘……」


    老妇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几人，似乎在问你们是来干啥的？


    「大娘，我们是刚入住咱们村的，想临时租您一间屋子，您看可不可以。」


    老妇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因为自己这个破院子，还从来没有人愿意租过。


    「进来吧！」


    说完老妇就拍拍手上和身上的土，朝着一个屋子走去。


    打开门进去，见几人跟着进来，就指了指屋子。


    「我这里就我一个孤寡老人，两个屋子，我住一间，这里空一间，你们要是不嫌挤就住下吧！」


    只见屋子也就十多平米的样子。除了占了屋子三分之一的床，什么都没有。


    那床也是木板垫着几块土坯而已。床上什么都没有。好在房间打扫的干净。


    窗户纸虽然破旧，补丁摞补丁的补了些看不出来的东西，但是一点灰尘都没有。


    第二十八章 生活的灵魂没了


    冒姨娘笑了笑，掏出大约半两银子的银角子递过去：


    「行，我们就租您这里了。这是三个月的房租，您收好了。以后就打扰了！」


    一个独居老人生活本来就不易，平时也就捡点柴火卖几个铜板而已，突然收入这么一大比银子，别提多高兴了。


    人高兴，话也就多了：


    「客气了，以后就叫我杜大娘就行。厨房在棚子里，做饭家具都有，你们做饭可以过去用。至于粮食，我家没有多余的。村里估计也没有。村里地少，也就够自家嚼头，所以你们可能还需要去外面买。」


    「唉，好的，那大娘您先忙着，我们先去一趟县里购置些东西。」


    几人就把各种行李包袱什么的都放回了房间，背起背篓，又接过杜大娘递过来的钥匙和锁子，把门锁上，赶往碾场集合。


    县城离崆山村并不是很远，也就走不到两个时辰，对比从京城走来，实在是太小意思了。


    富村长带她们办理了房屋文书和户籍改动，然后就自己回去了，招唿他们买完东西也赶紧回去，天黑夜路不好走。


    大家第一件事情几乎都是先去饱餐一顿。


    无论是现代还是在古代，购物都能给文曦带来很不一样的快乐。


    一一穷二白的来到这个地方，什么都要置办。被子还好，已经一人张了了，但是板床上总要铺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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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安稳下来了，不需要多花银子买现成的，完全可以买棉花和布料回去自己做。


    所以冒姨娘买了一块灰色粗布，以及几斤棉花。


    又去杂货铺买了一张蓆子。


    本来要买些锅碗瓢盆什么的，想着借住人家家里，共用一个厨房，买锅有点奇怪。所以只买了几个碗和盆子之类的。油灯，窗户纸，也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一般人家这些都不会有太多多余的，总不能到饭点了轮流用碗吧！


    本想着大採购来着，结果转了一圈，竟然发现这里物质缺乏的太厉害了。


    调味料竟然只有盐，醋。辛香料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至于那些红枣枸杞什么的，更是卖都没有卖的。这些到不是因为太稀有，而是因为不值钱，如果你想要，可以在採摘的季节上山去找野生的。


    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里不存在什么补品不补品。


    通俗点讲，就是吃顿好的就有营养了。而对于特殊人群的营养品也只是珍贵动物的骨肉。穷人的话，最好的也只是红糖，准确的来说是黄砖糖。


    别看颜色一个红一个黄，相差不大，但是品质天差地别。


    这里跟本就没有红糖卖，能吃的起的估计也就是那些大户人家从外地购买回来的吧！


    文曦的一腔热情像是凋谢的花朵似的，一脸衰样的跟着冒姨娘去往粮店。


    几人都不能理解她，不就是东西品种少点，有啥大不了的。又不是要饿肚子。


    可只有文曦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的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吃货，每天枯燥无趣的生活之余，偶尔给自己改善的那顿伙食。美味食物的乐趣，简直就是生活的灵魂。


    结果这里啥都没有，还有个啥灵魂。


    香叶背着顾盛墨一边走一边回头担心的看着文曦。


    冒姨娘挪了下背篓的肩带，朝后翻了个白眼，拍着香叶道：


    「别理她，一会儿就好了。天天时不时的就跟自己闹个别扭。」


    几人进了粮店，正好与顾家其他人遇到。


    大姨娘赶紧招唿道：


    「呀，冒姨娘也来了，正好咱们一起买了，买的多，掌柜还能给送个货。」


    「行，那我也挑一些。」


    说是挑，根本就不用挑。只有白面，玉米面，黑面，杂粮面。还有点黄豆。


    众人也才刚进来，所以一直还没看，结果就看到这些东西。


    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没见识，但是大部分人都只认识白面。


    虽然黑馍吃了一路，但也只是见过它熟的样子。


    二姨娘忙看向掌柜：


    「掌柜的，你这里没有大米吗？」


    掌柜的笑着，也没有生气：「呵呵，一看各位就是南边过来的吧？咱们这里种不出稻子，所以一般是没有卖的。你们要是实在想要，我这里也有珍藏的，不过价格可不便宜。」


    说完就对身边的伙计提道：


    「提袋大米过来，小心点啊，撒一粒有你好看。」


    众人心想不就是大米嘛，至于这么夸张吗？想当初，自己吃剩的大米都不知道倒了多少呢！


    第二十九章 她笑了！


    不一会儿，伙计就抱着一袋五十斤左右的大米出来。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呵护着什么珍宝似的。


    打开袋子一看，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球，一袋子发黄的碎米。


    这算是大米吗？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


    「这米不是咱疆北最好的米，而是唯一的米。你们也别嫌弃。就这米，我这里卖八十文都是抢着要的。」


    纳尼？文曦差点耳鸣了，要知道在这里猪肉也才二十多文一斤。即使在京城最好的米也才十来文一斤。


    天吶，！看来以后自己的戒米饭了。


    冒姨娘也有点蒙了，愣愣的又问起其他面粉的价格。心想是这里的粮价要上天吗？那自己几人能活吗？


    「面粉咱们这里便宜，白面是最好的，六文一斤，玉米面四文，黑面两文，杂粮面最便宜，就一文一斤。」


    众人不由的都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些物价是正常的。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买了白面和玉米面。至于黑面什么的，也只有没什么积蓄的秀丽买了一些。


    而杂粮面，其实就是各种粮食的皮磨出来的粉，一般是用来餵猪的。但这里穷，所以实在过不下的人才会买。


    而大米，大家都胆怯了，除了闹腾着要吃米饭的顾楠，白氏不得不买了十斤，还有就是不差钱的苗氏也买了十斤。


    本来顾盛剑闹腾着也要吃，结果就召来他亲娘的一顿勐揍，最后老实了。


    白氏又转了圈，疑惑道：


    「唉，掌柜的，你们的菜油在哪里？」


    「吆，不巧，咱们这里没有卖菜油的，那东西太精贵了，都是那些京都大官人家才吃的起，咱们这地方可吃不起。」


    好吧，众人完全歇菜了。只能付了银子留下地址，走人了。


    文曦抓了几粒黄豆看了看，还算饱满。


    掌柜看见又凑过来问：


    「来点黄豆？咱这里吃的人少，一般都只是买回去炒了给孩子解馋的。东西不贵，买点回去尝尝？」


    「那这多少银子？」


    掌柜的伸出三个指头：


    「只要三文钱一斤。来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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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摇摇头：


    「不，我要十斤。」


    掌柜以为再次推销失败呢！结果这败家孩子竟然一下要买十斤，就不怕把牙崩坏吗？然后就不确定的看向能做主的大人。


    冒姨娘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嗯，十斤，她说多少就多少吧！」


    「好嘞，这就给您称的高高的，对了这都是和面一起送回去吗？」


    「是的，麻烦掌柜的了。」


    结帐完，出了门，文曦朝冒姨娘吐了吐舌头。一副调皮捣蛋的样子，让人很是无奈。


    来到肉铺，买了五斤肥多瘦少的猪肉，二十三文一斤，两斤五花肉十八文一斤。然后老闆又给搭了三根大棒骨。


    本来还想买羊肉，但是东西太多实在是不好拿只能眼馋了。


    但最起码知道这里羊肉很多，并且也不贵，带骨羊肉才十五文一斤。这可是京城吃不到的东西呀！


    满载而归，是该回去了，但是走到客栈的时候，文曦想到了叶二娘，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有。


    风寒在古代要人命，但是在现代它根本就不算是个啥大病。但是自己不会医，也帮不了她呀！又想，最起码，陪她说说话，不会那么孤单吧！


    「姨娘，我想去看看叶娘子。」


    冒姨娘想了想回道：


    「是该去，她看着有点吓人，但她是好人，当初也没少给咱行方便。不过我们就不过去了，你上去打声招唿就下来门口等着我们。姨娘的赶在天黑再买些干菜什么的。这大冬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


    「行，那你们慢点，我会乖乖这里等着。」


    进了客栈就和伙计打听到，叶二娘还住在这里，就径直上楼找了过去。


    「叩，叩，叩。」


    「进。」


    「吱……」的推开门，就看到叶二娘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脸色看上去好像好了很多。


    文曦踌躇着手脚同步的来到床前坐下。


    叶二娘看着她这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这是啥话呀！我怎么能不来看您呢？好歹咱们也是经过患难的知己……」


    文曦突然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随便了，所以说到后面直接越来越弱了。


    「噗……我和你个小丫头片子能知己个啥？」


    文曦惊呆了，张着小嘴道：


    「这竟然笑了？笑了？」


    第三十章 叶二娘的伤疤


    叶二娘白了她一眼：


    「我咋就不会笑了。我也是人，当然也会笑。」


    两人距离仿佛一下子又拉近很多。这样柔和的叶二娘确实少见。又趁胜追击道：


    「想笑就笑，笑笑才好呢！您放心吧！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也没有人就断定得了风寒留一定好不了。只要心情保持愉悦，一定可以……」


    唉？文曦突然发现好像那里不对劲来了。据自己有限的知识储备，如果没学错的话，风寒最大的特徵应该是咳嗽不止吧？


    而叶二娘一开始病倒，也是因为咳嗽不止吧？


    然后就瞪大眼睛看着叶二娘，不确定道：


    「风寒？」


    小丫头平时稳重的让人有时怀疑她是不是投胎没喝孟婆汤。但每和自己交集的时候，都傻乎乎的以为是哪家出走的地主家傻儿子一般，分外可爱。


    叶二娘收起继续逗弄她的心思，一本正经道：


    「没有风寒，只是我不想回京城的藉口罢了。不过生病是真的，只是平常的着凉而已。」


    文曦歪着脑袋，难道这地方是风水宝地，为什么香叶要来，叶二娘也想留下来？疑虑重重，但不知如何问出口。


    叶二娘也不管她，只管自说自的。这么多年，她以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没想到这一趟差事竟然打破了自己的心境，而进入自己内心的竟然，是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任，自己就是想要把自己的伤疤抛给她看。


    「我以前是宫里的秀娘，到了年纪以后被家里陪给了绣房的一个小管事，算是妇唱夫随了，后来又有了一个女儿，日子过的不错。但是皇宫毕竟是皇宫，哪里是能安稳度日的地方。孩子她爹被后妃算计背了黑锅。我不得不带着孩子离开那吃人的地方。积蓄也大部分被搜走，所以为了抚养孩子，我就继续捡起秀娘的活。但因为还要照顾孩子，所以做工时间不多，所以勉强维持生计。直到孩子大点，我才能有更多时间干活。孩子乖巧懂事，平时我做工，她就在一边安静坐着，她最喜欢看我绣花了。有时候还会帮着绣房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绣房里的人都喜欢她。生活就这样越来越好了。我手里的积蓄也越来越多了，等女儿以后出嫁的时候，一定让她有足够的嫁妆。」


    仿佛是想到那场景，叶二娘竟然笑的像一朵花。


    「可是，有一天，我为了赶绣活，很晚才下工。像往常一样喊了女儿一声，确没有得到回应。等我在仓库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像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下身淌满了血。但是脸确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见我进来，她竟然疲惫的朝着我笑。她说『娘，看到你，我就不害怕了。』我像疯了似的抱着她，和她说对不起，娘来晚了。可是她怎么都不说话，怎么都不说话。」


    叶二娘几乎疯狂的哭喊着，哭声里的自责，像汹涌的洪水沖向文曦的心坝，完全将自己淹没，无法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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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低着头，紧紧握着叶二娘的手，对方好像也平静了一些。又开口道：


    「她才十岁呀！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呢！我散尽家财把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弄的生不如死。直到他自己受不了了结了自己。他死了，可是我的女儿活不过来了。我想随她去，可是她还没有原谅我。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死了呢？我要活着，我要痛苦的活着向她赎罪。」


    文曦爬上床抱住这个此时仿佛随时会碎掉的人，难怪，难怪她会杀了那个赵三。简直就是再次扎她得心呀！：


    「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没有不原谅你。是她先说的没关系，你才说的对不起。你忘了吗？她笑着说你来了她就不害怕了。她知道你会保护她，她最后等到了你。她走的不害怕，她是开心的。你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如果让她看到自己最爱的娘亲这样，她会难过的。」


    叶二娘精神恍惚道：


    「她原谅我了？她没有怪我去晚？」


    文曦坚定的摇头。


    叶二娘哇的下哭出了声，抱着文曦，仿佛想要吸取一些热量：


    「她最后还是走了，我要是不要赶绣品，要是早点过去，她就不会……」


    文曦拍拍她的背：


    「你对自己的惩罚已经够了。你该活成她喜欢的样子，她才开心。你这样，她在下面也不会开心的吧！」


    「她喜欢的样子？」


    「嗯，她喜欢的样子。」


    文曦再次坚定的点点头。


    第三十一章 娘亲


    等几人回到村里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了。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准备睡觉，突然发现床垫子还是未成品。


    无奈只得铺上蓆子，每人像蝉蛹一样卷上被子凑合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冒姨娘就在文曦和顾盛墨的屁股上一人招唿了一巴掌，催道：


    「赶紧起，还有好多事呢！」


    文曦把脑袋往里缩了缩，闷闷的回道：


    「自由的第一天，我们应该一起睡懒觉。」


    「我看就你是个懒丫头，赶紧起来，你看你小弟都爬起了，赶紧的。」


    说着就上前揪她的小耳朵。


    惹的旁边的两人哈哈大笑。


    无奈哆嗦着，一咬牙，一狠心，伸进了冰窟窿似裤腿里。等穿完以后，还的原地抖三分，真是瞬间提神了。


    冒姨娘从厨房端了一盆面疙瘩进来，香叶赶紧把床上的被子什么的收拾起来。然后饭食放到了床上。


    没办法，这屋子唯一的家具就是床了。


    一盘酱菜，一盆面疙瘩，或者是面煳煳更加恰当。


    碗筷也放好后，香叶抢着给大家盛饭，冒姨娘就说：


    「我看杜大娘没起来做早饭，就给她留了一碗在锅里，咱们借住这里，看她过的也不容易，能帮就多帮点。」


    看文曦挑了挑面疙瘩，半天不往嘴里送，就敲了下她的手，不自然道：


    「赶紧的吃，姨娘以前没做过面食，第一次做，没掌握好，下次就能做好了。」


    文曦嘟嘴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痛，姨娘现在都不温柔了。」


    冒姨娘吓的赶紧拉过她的手揉，问：


    「打痛了？是不是太用力了？娘吹吹……」


    文曦瞬间笑弯了眼睛：


    「娘……」


    顾府规矩大，姨娘就是姨娘，从来不允许她们称唿娘亲之类的。所以冒姨娘都是严格遵守，只有他们姐弟两受伤惹人心疼的时候，冒姨娘才会悄悄自称娘，用最温柔的手抚摸他们。


    冒姨娘疑惑的抬起头。


    然后文曦又连住说：


    「娘，娘，娘……」


    顾盛墨似乎似有所感似的也跟着叫：


    「娘，娘……」


    冒姨娘立马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盛墨看见她哭了，赶紧扑过来抱着她。


    「姨娘，对不起，以后再也不叫了。」


    以为自己姐弟又惹姨娘生气了。因为以前姐两每次叫娘的时候，她都会生气。


    文曦认真的看着冒姨娘：


    「娘，顾府已经没了，那些规矩也已经没用了。现在有的只有咱们一家四口。有娘亲，有小姨，有我，有弟弟。你生我们一场，难道都不能得个娘亲的称唿吗？」


    香叶也坐在对面哭的像泪人一样，使劲点着头。


    冒姨娘心软的一塌煳涂，有这样的儿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大福了。


    就这样子在眼泪和温馨里用完了一顿早饭。


    姐弟两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了似的，一没事干就喊声娘，仿佛要把之前的时光都补回来似的。


    窗户上换了崭新的窗户纸后，冒氏和香叶两人就开始缝起垫子来。


    顾盛墨在旁边摆弄自己的家当。当初抄家后，又被搜刮两次的众人，也没怎么在意这小娃娃身上会有什么东西，即没有金项圈，也早已过了带手镯的年纪，所以其他人也没往他身上多想。


    结果这小傢伙竟然藏了那么多好东西。一小包年节时候得的金葫芦，银花生的。他自己的月银，还有小玉佩，小玉壶什么的。


    冒氏问他是怎么想到的，他说阿姐让收拾自己喜欢的东西。


    文曦一脸茫然，她表示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这小子比自己都富有。这也看出来人家在顾府比自己吃的开。想想就全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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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拿了一根绳子绕起来对冒氏说：


    「娘，我去捡点柴回来，老用人家杜奶奶的柴火不好。」


    「你自己可以吗？别迷路呢，要不你稍微等一会儿，等做的差不多了我陪你去。」


    「哎呀，人家村里六七岁小娃娃都天天上山捡柴呢！我都这么大了，我能那么差劲吗？」


    冒氏还是有点不放心，嘱咐道：


    「那你别往深了走，就山脚下捡啊！」


    「嗯嗯，安啦！知道啦！」


    说着文曦又带上自己特制的手套，和帽子迎着冷风出门了。


    第三十二章 油渣饺子


    山多也有山多的好处，树木茂盛，到了冬天柴火就多。在山脚下随随便便就能捡一困柴。


    文曦也趁机去山里转悠了一圈。可能因为天太冷的原因，土地都冻的硬邦邦的，而且植物都枯了，显得有点萧条。


    看来只能来年春暖花开了再探索了。


    回到家见香叶在厨房里忙活，随着气味飘过来的是肉香。


    控制住口水跑过来，把柴火扔地上。


    「小姨，做啥好吃的呢？」


    「没做饭，就是先把那块肥肉给炼油了，以后炒菜也方便。」


    「那我怎么闻着这么香呢！」


    香叶心疼的摸摸文曦的小髮髻，一个猪油味儿都把个曾经的大家小姐给馋成这样。：


    「曦儿受苦了，咱们这里吃不到菜油了，只能吃的起这种油。其实这猪油在一般平民家里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呢！你以后会喜欢上的。」


    「嗯，我也觉得是，小姨那些油渣要用来干嘛？」


    香叶看捞起来的多半罐子油渣，有点为难，记得小时候，油渣都是拿来给小孩子解馋的，可是这么多……不会齁吗？


    「小姨，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咱们吃油渣饺子吧？」


    「油渣饺子？这么多，那的多齁呀」


    「怎么会呢？我有办法，今天我来拌馅保证你们吃的口水直流。」


    「哈哈，还口水直流，你个小孩子，锅台都没碰过，去哪里会做饭啊？一会儿吃饭吃上一些，剩下的没办法就扔了吧！那个东西放冷了更不好吃了。」


    「小姨，我真的会，你要相信我，就一会儿。」


    香叶也无奈，卑女当惯了，拒绝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那就认了呗！反正再难吃也难吃不过一路的黑馍吧！


    「那好吧！你做，我给你打下手。」


    文曦不要脸的甜甜的回了个大笑脸：


    「好的小姨。对了，咱们家有什么菜吗？」


    「昨天姐姐就买到一些菜干和冻白菜。」


    「那……」


    「吆，这么早就开始做午饭了？」


    杜大娘正一个手端着一个大碗过来，一手的手指略有点不自然的搓着衣角。不好意思道：


    「早上让你们破费了，还给我这老婆子留那么大碗饭。我一日一般就吃两餐，正好能和你们的时间错开。所以你们以后做饭不要着急。这是自家腌的酸菜，不是啥好东西你们也尝尝。以后切不可再给我留那种金贵的饭了，日子不好过，你们得省着。」


    说完就把碗放下，强忍着一股一股总往鼻子里钻的猪油香味，赶紧往屋里走。心里不由的想，有多久没有吃过肉了呀？


    文曦低头拿起那碗酸菜，每个地方都有无数的穷人，有无数的可怜人。自己这一行人，可怜吧？不远千里，吃了多少苦，才来到这贫寒的地方。只是永远没有最可怜，只有更可怜。


    面对别人可怜的处境，自己有点力不从心。不是不够善良，而是能力不够。如果自己有一天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希望自己还能有这样的心在，能够造福那些可怜人。


    好吧，连自己都害怕自己如果富贵了，就被迷失了心智。天吶！我是有多么瞧不起自己呀！


    香叶清洗出一个大盆，搬到板子上感嘆：


    「唉……这人世间，穷人太苦了。好啦！我的大厨小姐，小的该干点啥，您吩咐。」


    本来准备再酝酿下情绪的文曦瞬间收留不住笑脸：


    「哈哈，哈，小姨也会开玩笑了呢！你就帮我揉面吧！正好杜奶奶送来酸菜，那咱就吃酸菜饺子。」


    文曦拿起刀就开始切酸菜，但是由于杜奶奶家的刀实在是太钝了，就像是切了一块皮似的，半天切不下来。


    看的香叶有点着怕。


    「哎呦，我的姑奶奶呀！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当大官，你来指挥我来干吧！」


    说着就抢过自己手上的刀，三两下把面和好，盖住，就拿起刀在水翁上磨了几下，开始切酸菜。


    细细的酸菜末放在盆子里散发出来一股酸酸的味道，很是惹人口水。


    文曦又把油渣罐端过去：


    「小姨这个也切碎点。哦对了，把那肉也再切一点进去。」


    然后背过身，从棺材里把那些各样的调料拿了一份出来。


    香叶看见突然出现的这些东西惊呆了。


    文曦淡定道：


    「小姨，先别问。咱先包饺子，吃了，我再慢慢和你们说。」


    接过来切好的馅料，倒了点酱油，盐，香油，还有一种没见过的调味料，闻着还不错，就放上点吧！


    花椒大料什么的，好像这个大楚朝都没人用。


    所以也不是疆北调味缺乏，是整个大楚的烹饪水平都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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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一碗饺子的回忆


    调料不全，也显不出自己的能力，就勉强入口吧！


    文曦端着馅儿，香叶端着面盆，进到屋子里。


    冒姨娘看见，赶紧把快做好的垫子捲起来，嘴里还挂着一根线：


    「这是做啥饭呀！早早就听见你两在厨房咚咚的。」


    「娘，咱今天吃饺子，是你闺女我的手艺，你今天就瞧好吧！」


    顾盛墨开心的拍拍手：


    「阿姐的什么都好吃。」


    文曦一脸慈母笑的看着自己这个最忠实的小粉丝，欣慰极了。


    就这样笑笑闹闹的，包完了饺子。


    然后就是冒氏带着一串小尾巴来到了厨房。


    即使是烧水这么无趣的事情，几个都认真的盯着灶台。这要是生日蛋糕的话，就是活脱脱的许愿了。


    事实上姐弟两确实在许愿！


    『火大点，水赶紧开吧！再快点。』


    终于，看着一个个的饺子在沸腾的水里，渐渐飘浮起来，变的白白胖胖的。饺子特有的香味也飘散开来。


    别说两个孩子，就两个大人都不由的咽了好几口口水。


    冒氏大手一挥：


    「赶紧收拾碗筷，回屋，开饭！」


    轰的一下，三人就默契的各自拿着东西回屋摆好。


    姐弟两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香叶出去帮忙端饺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心酸。赶紧放下大盆，一人给盛了一碗。


    「饿了就赶紧吃。」


    两人统一的摇摇头，


    「等娘。」


    虽然眼睛都快粘在饺子上面了，但是还是守住了最低防线。


    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文曦表示很鄙视自己，但是作为资深吃货，又很能理解自己。至少和对面嘴角已经漏出可疑水珠的小弟比，自己真的好多了。


    过了有一会儿冒氏才进来，众人都是度日如年呀！


    「咦，你们怎么还没吃呀？冷了就不好吃了。」


    「孩子们都要等你一起吃。」香叶解释道！


    「可等急了吧？娘回来啦！赶紧吃吧！我去又给杜大娘送了一碗饺子。今天咱们把人家的饭点给占了，送点过去，省的她再折腾的做。」


    冒氏很努力的解释，文曦明白她只是想多帮帮杜奶奶。文曦能接受这样的善良，因为这也是自己所嚮往的。只是行善也是一件大智慧的事，不说被感恩回馈，但至少不要帮出斗米仇来。这里的这个度，是有大学问的。


    只是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拿捏这个度，又怎么教别人呢？只能随时观察这个杜奶奶，如果她有了不好的贪念，那到时候只能自己做这个恶人啦！


    但如果她一直这么知分寸，那最好不过了。在力所能及的事情里能够给予别人帮助，这事自己愿意做。


    四人满嘴流油的吃着饺子，香叶还不住的夸文曦，油渣这样吃真的是太好吃了。


    酸菜的酸味，正好中和了油渣的油腻，再加上微微的香油味儿。沾上醋汁。简直就在口腔里爆汁了。


    你一碗我一碗的，一顿饭吃到了嗓子眼儿，最后还剩下差不多二十多个饺子，实在吃不下去了，只能留到晚上穿个汤什么的。


    这边吃的有多开心，另一间屋子就吃的有多伤心。


    杜老太太，一边往嘴里塞着饺子，一边嘟囔着：「真好吃呀！」


    上一次吃饺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仿佛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来。好像是自己成亲的时候吧？喜娘端来一碗饺子，那时候自己是新嫁娘，怎么可能好意思真当饭的吃，只是羞涩的吃了一个饺子，囫囵吞枣的，都不知道吃了个啥味。


    好日子没开始过呢，自己的新郎当晚就死在了新房里。


    还没有做女人，就成了寡妇。


    公婆怨自己不守妇道，行了狐媚子邪术採摘了相公。爹娘也觉得丢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晚上，大家都变成了这样。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虽然床第之事确实羞于出口，但是当时自己躺在那里什么都没做，相公也只是爬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唿吸急促，然后就倒下了。


    无论自己如何解释，都没有人听，甚至把自己从北部赶出来。


    这在南部生活，都已经几十年了吧？他们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吧？不知道死前有没有想自己呢？


    一碗饺子成了杜老太太满满的回忆！


    第三十四章 秘密公开


    两小吃饱肚子，不得不下地消食。因为一躺着，就感觉有东西要从嗓子眼里出来。


    香叶和冒氏去洗碗，收拾厨房。


    文曦一边熘达一边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说自己的这事情。


    相比较从前世到今生，生和死的经歷，其实很多事情看的没那么重了。这个秘密自己没有要独守的想法。


    第一，信任她们。无论这份信任背后有多少风险，这都是自己的选择。而且有句话说的好，风险和机遇是共存的。


    第二，生活在一起太过亲密了，太多的东西无法解释。不想天天给你自己挖坑埋坑的。


    第三，自己毕竟不是原装，并不想活成别人的样子。这样的奇遇恰好就是自己的机会。


    至于怎么和大家说，这就是个技术活了，全凭演技了，希望自己不要比其他穿越人士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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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讲稿在脑子里整理一遍后，正好两人也进屋了。


    文曦一脸严肃的朝着床伸出手：


    「请两位……上床就坐，哦不，是三位，小弟赶紧你也上去。」


    然后文曦也坐在几人对面。


    都搞得大家有点莫名其妙了。


    「是这样的，首先我要和娘道歉。其实抄家那天我骗了你。我那天很不好，跪祠堂的那一晚，不知道怎么了，我发起了高热。所以管祠堂的么么把我抱去了仓库躺着。那天我烧的太厉害了，甚至都不清醒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奇怪的棺材里面。那种棺材是铁的，比咱们这里的棺材大很多。四周也是白茫茫的。我怎么喊都没人应。然后就在里面睡着了，等我睡醒的时候，我的热居然退了。而且脑子里就多了一个人的事情，据脑子里那人的意思，好像她是我的前世。所以我脑子里就会很多奇怪的东西。」


    香叶瞪着眼睛道：


    「所以那饺子？」


    文曦点点头：


    「嗯，会很多关于吃食的东西。我想如果她真是我的前世的话，那我前世一定是个吃货。」


    冒氏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故作平静道：


    「你今生也是个吃货。」


    文曦默默摸着鼻樑，心虚亲娘老拆台。


    「在那棺材实在躺烦的时候，我一生气就说要出去，然后我就出来了。而且还能再进去。只不过地方太小了，我进去也没啥用，总不能就为睡棺材吧？后来我小脑瓜聪明的用了很多办法实验，才发现我可以把东西存放在棺材里，也能把东西拿出来。而且还不会变质的那种。」


    冒氏豁然开朗：


    「哦，所以路上那些东西都是你从那里拿的？」


    「嗯，我的秘密就是这些。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冒氏心疼的搂过文曦：


    「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跟娘说呢！发热了为啥还跪着？就算你闹起来了，姨娘也会想尽办法保护你的。」


    「嗯，我知道，只是当时我没多想，等第二天，府里又出那样的事。」


    冒氏摸着文曦的头髮感嘆：


    「你说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怎么就躺棺材里呢？这的多不吉利呀？为啥不是别的东西。至于前世，娘也不懂，这可能确实是你的机遇吧！但是你永远是娘的女儿，你再能耐也不能翻出我的手心」


    文曦知道这样一位心思细腻的娘亲，怕自己因为这样的经歷心里恐惧不安，何况是这么玄乎的前世今生呢！所以变着法安慰自己。自己必须欣然接受。


    文曦伸出小拇指：


    「这棺材就因为它。当时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嘀咕了句真像棺材，然后就进棺材了。」


    这就荒唐了吧！两人不敢置信，顾盛墨是晕晕乎乎，他一直处在似乎听懂，似乎又没听懂之间。


    文曦看几人不信，着急了：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它长的像棺材吗？」


    冒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怪异的手指不只是女儿的痛，也是自己的痛。


    因为这个手指，女儿受了多少兄弟姐妹的欺负，又受了多少长辈的嫌弃。使得孩子从小自卑。可此时女儿似乎不在因为指头自卑，甚至还感觉有点骄傲！所以自己是该开心吗？


    第三十五章 你脸呢？


    秘密出口，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真是感觉自己是那种不配拥有秘密的人怎么办？


    「哦，对了，抄家那天，当我的热退了以后，小姨不是叫我回去吗？我回去的路上顺便拿了我爹一点私房钱。」


    冒氏失口喊道：


    「老爷的私房？你怎么知道？」


    「额，咳，是这样的，有一次我无意间在祠堂外面看见他把钱藏在了供桌底下。然后我想着好不容易有地方可以放东西了，怎么也的装点进去。而且咱们确实穷，既然爹有钱，就周济下咱们呗！哎……还好现在这银子不用还了。」


    香叶忍不住僵住嘴巴，而冒氏心里更是吐槽一堆。实在郁闷这老爷为什么就这么喜欢到处打洞藏银子呢？竟然落自己闺女手里了。额，怎么莫名有点开心呢！不好，不好！


    说着文曦就从棺材里拿出那两个木箱子。


    顾盛墨看见凭空出口东西，立马要拍手鼓掌，结果让冒氏一巴掌给制止了：


    「悄悄的，声音太大容易引人过来。你记住，阿姐以后会变东西出来这件事千万，一定不能说出去。不然，阿姐就会被抓跑。」


    文曦也添油加醋：「嗯，抓起阿姐，要把阿姐烧了。」


    顾盛墨那点荣辱与共的炫耀心思立马歇菜，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摇头成拨浪鼓：


    「不说，墨儿死也不说。墨儿不要阿姐被抓，不完阿姐被烧。」


    「呸呸呸，小孩子说啥死不死的。记住就好了。别担心，阿姐我没那么容易被抓。」


    香叶出去借来杜大娘的柴刀进来，帮忙把锁敲烂。


    然后四个脑袋就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都在心里感嘆，顾宴真有钱呀！


    不要犹豫，数起来！


    一箱子的金条子，足有七八百两。换算成银子就是七八千两。天吶！


    另外一个是多半箱银子，和一卷卷的很整齐的银票。


    银子不算很多，也就五百多两。银票都是百两一张的。共有四十六张，也就是四千六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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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堆加起来将近一万五千两银子。


    天吶！天吶！发财了！我一定是崆山村最富有的崽！


    自己几个穷人眼里这是比财富，但对顾宴来说，这真的只是众多藏钱处最普通的一个，所以当初招供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起来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个据点。


    然后文曦又把除现代的东西，在顾府厨房收留的各样东西都展示了遍。甚至差点把赵三的银子也给拿出来。


    辛亏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可不敢拿出来，那事也不好交代。还是自己留着私房吧，而且也就百两多银子，和顾宴的私房没法比。


    围观的几人已经不知道该给个啥表情了，反而到后来，有点麻木了。


    冒氏挥挥手：


    「行啦，我们都欣赏完了，你赶紧收起来吧，这银子你也放起来。如果以后需要，咱再说，如果不需要就你自己留着，我们不花你的。这怎么说咳……也是你和你爹要的零花钱。」


    冒氏最后说话拐了一个弯，稍显厚脸皮了。要是现在顾宴在，一定会问她『你脸呢？』


    财不外漏，放棺材确实保险很多。文曦听话的把银子都放了进去。


    至于那些物品，按冒氏的话就是，初来驾到的，又是借住人家家里，还是低调点。


    只把路上买的那些零嘴麦芽糖什么的拿了些出来。


    有了这么一个保鲜箱，香叶又把昨天买回来的那些不耐放的肉呀什么的让文曦放起来。


    看着墙角垛着几袋粮食，身下温暖的棉花垫子。这样有饭吃，有被盖的日子真是盼了好久呀！


    就是差了一个桌子。不行必须要有桌子。


    「娘，咱们要不要去村里问问谁家做木匠活，咱们打个桌子板凳什么的吧！这样太不方便啦！」


    「放心吧！天天就你操心的多。娘知道，正准备出门呢」


    「娘，那你带上我呗，我也想出去转转。」


    顾盛墨也蹦了过来，不说话，就萌萌的看着冒氏。


    冒氏笑道：


    「好，去，都去。香叶也去，咱们都去。」


    香叶摇摇头：


    「姐，还是你们去吧，我不想去。」


    结果就是冒氏一边挂着一个出来，想着谁家也不认识，又返回去和杜大娘打听。


    杜大娘一听他们要打桌子，表示他们这一排就有一家。，自己也没事干愿意陪着一起去。


    第三十六章 交朋友？


    「强子，在不在家？」


    ，不一会儿，一个比杜大娘好不了多少的土房子里出来一个精瘦的小伙。


    看上去大约最多二十出头。个子高高的，五官不算出众，但是眉眼炯炯有神。


    「杜奶奶怎么过来了？」


    「你今天没出摊呀？小雅呢？」


    小伙腼腆的挠挠后脑勺：


    「天气冷，最近不太好卖，我想着趁时间多做几个，等快过年人多了再去。，小雅那丫头去捡柴了。」


    杜大娘点点头：


    「也是，人多才有生意。哦，对了，这是刚来咱们村里的冒娘子，以后就住咱们这里了。这几天在我家借住。想过你这里打点家具。」


    冒氏接过话：


    「我想打个饭桌，几个凳子。要是有现成的就更好了。」


    强子不住点头：


    「有的，有的，您进来看，有选中的我给您直接送过去，要是不中意，您给几天时间，我可以现打。」


    不大的屋子放满了各种小家具。板凳桌子看着也不少。


    冒氏选了一个不是很大的长方形桌子。四个凳子。都是上了桐油的，原木的颜色看着很是有股朴素的质感。而且边角打磨的也很是光滑。


    文曦指着墙边的几个柜子：


    「娘，咱们要不要也添置一个柜子呀，衣服什么的都没地方放。」


    冒氏过去摸摸，对做工很是满意，选了一个同色系的木柜对强子道：


    「那就再加上这个柜子吧！房间小，放不下太多。现在就这些吧！你算算该多少银子。等明年开春盖了房子，一定麻烦你再帮多打点。」


    强子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


    「婶子能看上就好。板凳二十文，桌子一百八十文，柜子两百文吧！总共是四百六十文，在县里都会卖贵个二三十文。村里都是邻里邻居的，所以就勉强赚个辛苦钱。」


    冒氏点点头，看来对价格也很满意，文曦拉了拉她：


    「娘要不要再买个炕桌？给小弟用。」


    用来干吗？写字吗？现在还能有机会读书吗？冒氏知道她们的身份可能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了，但又不想孩子担忧，所以点点头。


    强子机灵的搬过一个炕桌：


    「正好加上这个碰个整，五百文正好。」


    付了银子，强子就把家具放在推车上，准备送货。


    这时候一个小身影背着一大捆树枝进来。可能是捆太大，也可能是怕掉地上，她的腰弯的很厉害，几乎接近九十度了。


    强子放下推车赶紧过去把对方背上的柴放下，心疼道：


    「小雅，不是说就跟前随便捡点吗？怎么背这么多。再说阿哥每天早上抽出一点时间就能打不少呢！」


    小姑娘爽朗的笑了笑：


    「阿哥放下，我力气大的很呢！」


    杜大娘也过去给她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心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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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才多大一点，干活悠着点，小心以后长不高。」


    小雅撅嘴道：


    「杜奶奶就哄我，我才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被你骗呢！」


    强子才想起还有客人，笑着介绍道：


    「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妹子，今年八岁了。就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这丫头天天疯惯了。」


    又对小雅说：


    「这是咱们村新来的邻居，冒婶子。叫人……」


    小雅乖巧的喊道：


    「婶子好。」


    冒氏笑着点点头，就喜欢这样最甜的孩子：


    「好，好，比我们家文曦小一岁，以后来找她玩。」


    此时的文曦正在冒氏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打量着对面的小孩，心里思量着，以后自己真的要交一个『同龄人』朋友吗？自己能驾驭吗？


    小雅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也是一脸期盼着看着文曦。因为她几乎没有朋友。


    文曦接收到这一份善意，也大方的出来邀请她：


    「有空了，来找我。」


    小雅高兴的唉了声，瞬间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了。


    第三十七章 下雪了


    强子推着家具进到杜大娘院子里。问到：


    「冒婶子，东西不轻，你们一群妇幼也搬不动，要不要我帮你们摆进屋子去？」


    「那真是太好了。你有心了，赶紧进来。」


    说着冒氏就推开门准备把人让进来。


    强子扛起桌子进去，刚放下就看到此时一名妙龄少女正坐在床上纳鞋子。立马不知道手脚放哪里了，害羞的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头扎地里。


    香叶很奇怪，这男子为啥这幅表情，表示很是不能理解。


    实在是在府里，身边小厮管事不少，平时也不少见面，每次彬彬有礼的打个招唿而已，有啥害羞。


    香叶无法理解，几乎在疆北长大的强子，因为家世原因，不怎么和人接触，如同大家闺秀一样，性格内向腼腆，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和同龄异性说过话。


    文曦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同样也感嘆着这时代少男少女的清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原来哪里都有异性相吸这个定律！


    冒氏看她那样，简直没眼看，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开口结束这样的：尴尬：


    「地方小了些，把桌子就靠床放就行。」


    强子也从害羞中醒悟过来，无措的点点头，然后跑出去把凳子也拿了进来塞到桌子底。全程都没抬过头。


    等把箱子放到墙角的时候，看到放在另外一个墙角的粮食，皱着眉头。


    冒氏不解道：


    「怎么了？什么出问题了？」


    强子指着粮食道：


    「婶子你们这样放粮食可不行，要被糟践的。咱们这里的老鼠可厉害的呢！你这样放着，非得给你搬空喽！这样吧，我那里有长凳，等明天给你送一条过来，把粮食垛在上面比较好。但也要时不时得查看。老鼠也会爬凳子。最保险的是去买点老鼠药。」


    「是吗？我们一直没注意呢！真是太谢谢你了，长凳多少银子？婶子拿给你，就麻烦你明天再送一趟过来啦，」


    强子再次垂下头，扭捏道：


    「不，不用给，不值当什么。婶子我走了。」


    说完就像新媳妇一样跑了。


    逗的文曦瘫在床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顾盛墨有点不明就里，看见阿姐笑成那样，也觉得好像，就跟着笑。


    香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冒氏似乎领会到了文曦的点，没好气的催她，赶紧把衣物什么的收进箱子里。


    不得不说，有放置东西的家什就是好，可屋子太小了，除了门口那一点位置，几乎就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一人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饺子汤，幸福的一天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外面竟然已经落了很厚的一层雪。


    本来想去村里看看顾家其他人安顿的怎么样，也只能泡汤了。


    四人就窝在床上，吃着各样的小零嘴，好不惬意，仿佛又回到了顾府无忧无虑的生活。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缺个地龙什么的。太冷了。


    屋子里说话，那白气冒的，就像是冒烟似的。


    「咚，咚，咚……」


    「进。」


    几人都以为是杜大娘过来串门，没想到开门进来的是强子，扛着一条长凳。


    标准的挠头动作再次闪现：


    「我来给婶子送凳子，，」说着就哼哧哼哧的把粮食搬开，把凳子放在下面，又重新放粮食在上面。


    冒氏赶紧下床穿好鞋子：


    「怎么这天气来呀！这又不是啥着急的事，等好天气再送过来也使得。」


    强子只是笑了笑，表示回去了。


    文曦看着床上的零食，抓了一把麦芽糖，和冬瓜糖用油纸包起来递给他：


    「强子哥你帮我把这糖拿给小雅妹妹吃。」


    强子连连摆手，直说太金贵不能要。


    冒氏强势的把东西塞他怀里：


    「给小雅的又不是给你的，赶紧拿着，人家两小姑娘的事，你别管。赶紧回去吧！婶子就不留你了。」


    说着就推着他出去。


    一路上，强子摸着怀里的糖，仿佛要烧穿自己的肉皮。不禁想，小雅有吃过糖吗？自己有买过给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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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雪过天晴


    强子大名叫方强，其实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叫方明昊，只是五岁随父母流放这里后，爹说，在什么地方，就做什么人。


    嫌自己的名字与这里不搭，所以改名为方强。等妹妹出生以后，取名为方雅。


    爹爹虽然努力放下过去，但到底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再加上从小生活在江州，习惯了南方的一切。来到这里，本就身体不好，越来越郁郁寡欢。


    没几年就去了，独留自己和怀有身孕的娘亲。


    结果娘亲也在生下妹妹后，洒脱的走了。


    十三岁的小孩外加一个奶娃娃，能活下来还真是奇蹟呢！


    所以只是养大吧！根本没有给妹妹买过一颗糖。想想都觉得是个梦。


    当小雅看到带回来的糖，表现出了预想到的喜悦，只是她把第一颗糖塞进了强子嘴里，才给自己塞一块。剩下的，表示要放起来，慢慢吃。


    她纯粹把强子当成了爹。事实上强子也确实是一个挂着哥哥名号的爹。


    第二天，第三天，雪都没有停。时大时小，断断续续。直到腊月二十五这天，雪才停，天才放晴。


    而这些天，要不是强子来帮忙上房顶扫了几回雪，估计杜大娘的屋子也是个塌。


    几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人裹着一床被子，大眼瞪小眼。


    强子还送来了好几捆柴，不然烧火做饭也够呛。指望自己几人去捡柴，估计只能掉雪坑的料。看来这回人情可欠大发了。


    经过两天的回温，二十七这天，雪终于化的差不多了。村里老人都说，虽然雪大了点，但是明年肯定是好年限。所谓瑞雪兆丰年！


    明年如何不知道，但是文曦知道，终于可以出门了。几人商量着，趁着天气好，正好去办年货，眼看过年也没几天了。


    这么想的可不止她们，几乎全村都总动员了。连杜大娘都说要跟着去。


    借着这样的大集合，文曦也看到了其他顾家人。大家似乎都养回来了一点肉，没有初来时的那种骨感了。


    尤其二姨娘，那脸皮似乎还抹了点胭脂。


    还有一个人的变化，实在不注意都难，就是那个一路上和衙役纠缠不清的冬青。她竟然穿着一身艷丽的绸缎，脸更是可以浓妆艷抹来形容。


    见了众人也不搭理。当初立户的时候，她自己也是立的独户，像是要和众人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一群人笑笑闹闹的来到县城，已经是很多人了。看来一场大雪，大家都憋的够呛。


    香叶牵着顾盛墨，文曦则勾着冒氏的胳膊。一家人这次的目标就是布料，和过年吃的肉食之类的。


    至于柴米油盐这些，都是刚置办的，暂时不需要购买。


    再次看到那个客栈，文曦想知道叶二娘病好了没有，想要再去探望一下，便对冒氏说：


    「娘，也不知道叶娘子病好了没有，咱们要不要再去看看。」


    得到冒氏的同意后，几人就进了客栈。和掌柜的一打听，才知道，叶二娘已经离开几日了。


    文曦表示不解，好歹也是革命友谊，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几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掌柜喊道：


    「等一等，敢问小姑娘可是叫顾文曦，？」


    文曦疑惑的点点头。


    掌柜才笑着拿出一张纸条：


    「看我这脑子，差点就忘记人家交代的事情。这是那娘子走的时候留下的，说是如果你来了，一定要交给你。」


    文曦开心的接了过来。


    冒氏纳闷的问：


    「你啥时候和叶娘子关系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文曦调皮道：


    「那可不能告诉娘，我和叶娘子可是忘年交。我们也是有秘密的。」


    冒氏看她又开始没正经了，顿时失了探知的兴趣。


    几人就一边购物一边留意地址上的地方。


    当背篓里装满各样东西的时候，几人终于站在了一个叫『绣庄』的店铺前。


    多么标新立异的名字啊！多么敷衍的名字啊！


    不知道为什么，文曦就是觉得这名字一定出自叶二娘之手。


    店铺门紧闭，文曦上前敲门，过了很久才被打开。


    第三十九章 衙役绣花？


    叶二娘看见来人，眼里闪过笑意：


    「不好意思，在后院里，来的慢了一些。」


    又对后面冒氏几人道：


    「逛累了吧？赶紧进屋歇歇脚。」


    说着就让开身子，让她们进来。


    除了文曦，几人都有点拘谨，毕竟自己是犯人，人家是官差。就像现代的学生见了老师，或着耗子见猫更加贴切。


    店铺不是很大，也就稍微比自己现在租的房子大那么一半。


    有个后门通往后院。院子也不是很大，两件房间，院子里一口水井。连个种菜的地方也没有。


    叶二娘把几人让进屋子里，出去又提了一壶水进来，一人给沖了一碗水。


    文曦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大娘，你怎么突然想起开绣庄了呢？」


    叶二娘抬头看着她，身上也仿佛轻松了很多的样子：


    「因为我想做她喜欢的样子。」


    顿时两人都沉默了，谁喜欢的样子？两人都懂。


    文曦也开心她能够走出来，用这样健康的方式来缅怀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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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氏几人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们察觉出叶二娘的不同。


    人还是那个人，皮也还是那身皮，甚至因为苦像，在嘴角留下的那两道深深的褶子也自然存在。但整个人焕发的精神上不一样了。


    柔和！非常柔和。甚至不经意间所露出的笑脸上竟然还能看到若影若现的梨涡。


    要是不认识的人看到一定会感嘆，这一定是一个爱笑的人吧？


    可是在冒氏几人看来，就有点惊悚了。莫名想念以前的叶二娘。


    叶二娘也看出几人不自在，友好道：


    「以后我就这里刺绣卖绣品了，你们在家没事干，要是做了绣品也可以拿到我这里寄卖。我不赚你钱。」


    冒氏惶恐不安的站起来：


    「那怎么使得，能给个机会就不错了，万不敢占娘子便宜，其他绣铺怎么收，您就怎么收我们的就行。」


    叶二娘笑笑没回话。


    文曦问：


    「大娘，这店铺是你租的吗，」


    「不是，是买的，这几年攒了些积蓄，平时也没有花用。而且地方也不大，价格也不贵，就买了下来。哦，对了，有空过来，我教你刺绣。」


    文曦顿时头大：


    「呵呵，我就算了吧！那个，我没啥天赋，我怕我把你气坏了，你还是换个人收徒吧！」


    叶二娘见不得她那一副没皮脸的样子，挥挥手：


    「行啦，免谈，等开春你家里不忙就过来学。」


    简直强势到毫无商量余地。


    等几人出来，文曦还是一脸衰样。


    衙役绣花？冒氏表示很疑惑，戳了下一只处在低迷状态的女儿：


    「曦儿，这叶娘子真的会刺绣吗？这能赚钱吗？为啥不去当镖师之类的？」


    文曦就挑挑拣拣把觉得能说的都告诉了他们。惹的冒氏和香叶唏嘘不已。


    知道叶二娘刺绣竟然如此了得，冒氏更是坐不住了。虽然是入了顾府这种大户人家里。但是农女出生她比别人欠缺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这刺绣也都是进了府里，跟着丫鬟婆子学了点皮毛，很是羡慕那能绣出活灵活现的能人。自己闺女能得叶二娘青睐，冒氏恨不得马上把文曦打包送过去。披有一种现代追星的架势。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开春家里开始建房的时候她就过来，反正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当然这个商量里面没有文曦发表意见的机会，都是冒氏和香叶，你一句我一言定下来的。


    第四十章 牛皮吹的太自然


    年货集真不是平时可以比拟的。说是人山人海也不为过。就是东西品种还是太少了。


    逛了一条街，几人就有点乏味了。商量着要不还是回吧！


    临走，又被文曦磨到了羊肉摊。说啥也要吃。


    其他几人表示不能接受。在京城本来就不流行吃羊肉，而且那肉做出来，膻的很。所以即使羊肉便宜，他们都不心动。


    可是文曦喜欢呀！羊肉自己有研究呀！没有什么是自己这个吃货不能挖掘出来的。


    最后实在扛不住文曦磨人的功力，买了半个白条羊，差不多二十多斤。因为人家不称斤卖。（白条羊的意思就是羊拨皮，去内脏，和头蹄后的重量。）


    文曦软磨硬泡又二十文收留了人家一副羊下水和一副头蹄。为了这堆东西还又买了一个大背篓。


    可算是满载而归拉！要是忽略冒氏几人嫌弃的表情就更完美了。


    又去药铺买了些干姜，几人才踏上回程的路。


    回到家，杜大娘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帮她们烧了一大锅的水。


    就几天的相处，文曦觉得这个杜奶奶是个极有眼色和分寸的人。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小便宜的人。偶尔自家给她送一碗饭，她一定会还回一碗，即使还的东西有点拿不出手，但能看出她的心意。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最是舒服，有距离，有交往。该客气的要客气，需要帮助的，不管帮不帮的上，一定要伸把手。


    羊肉在这里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所以当文曦提议今天邀请杜奶奶和帮了很多忙的方强兄妹的时候，冒氏很痛苦的就答应了。


    本来冒氏的想法是，买些礼送过去，毕竟自家大都是女眷，多少还是有点不合适。结果就被文曦叉过去了。


    今天冒氏带着顾盛墨出去捡柴，而家里担当主厨的文曦和副厨香叶就开始了羊肉盛宴。


    其实羊肉应该是所有肉类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食材。文明点就是，吃羊肉，就讲究个原汁原味。


    不同于其他肉类需要不同调味品来增添它的美味和特色。而羊肉吃的就是它的纯粹。


    说白了就白水煮就行了，怕膻就放点姜葱就好。


    香叶按着文曦的指挥，把羊身上的肉分离出来后，就剩下羊骨架了，然后把羊肋骨，嵴骨，腿骨都拆下来。


    文曦接过手，放在冷水锅里。放上些葱段和几片干姜，就开始它们漫长的小火慢炖之旅了。


    「小姨，你把刚才拨下的肉捲起来，卷的稍微紧一点。一会儿吊到外面，估计冻一晚上就硬了。以后炒菜什么的也可以放点。」


    香叶为难的看着手底下这大块小块，甚至小碎揉。让自己捲起来，不是为难自己吗？


    文曦看见才觉得自己有点想当然了，以为大家都知道那现代众人皆知的涮羊肉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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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了自己脑瓜子一下，笑着过来：


    「小姨，我来，你帮我找几张油纸过来就行。还有吊篮。」


    说着就把那些小碎揉包在那块最大的肉里。然后紧紧捲起来。大大小小总共差不多卷了四卷肉。


    放好肉的香叶回来就看到文曦正洗着那堆臭气熏天的羊杂。


    「曦儿，其实咱们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你要实在想节省，咱不吃肉也行。」


    文曦一脸疑惑的看向香叶时，就看到她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羊杂。看来古人对于动物内脏美味的开发真的处在未知状态。难怪那些穿越人士必备这一项呢！


    「放心好了小姨，相信我的手艺。一会儿吃的时候稍微含蓄点噢！」


    牛皮吹的有点太自然了，惹来香叶一顿白眼。


    费了差不多九头牛两头虎的功夫，终于洗的没有那么重味道了。当然还有那一大锅热水也被自己消耗完了。


    香叶看见水缸水不多了，就提起扁担出去了。用了那么多水，总不能让人家杜奶奶一个老太太去提吧？


    第四十一章 羊肉盛宴


    文曦就张罗出自己心爱的切菜刀。


    当然不是自己现代的刀具，是去集上新买的一把切菜刀。实在是杜奶奶的刀和自己犯沖。一旦到自己手里就不给干活。


    文曦把肠肚和肝煮在小灶台上的砂锅里。然后心肺切成薄薄的片，再次泡在水盆里。


    直到天快暗的时候，冒氏就带着顾盛墨去请方强兄妹两了。而杜奶奶也早早过来帮忙做饭。


    不得不说老人虽然一生过的贫穷，但确把贫穷的生活过到了极致。


    已经干枯变形的手指，确很是灵活的捻出一个个精緻又小巧的玉米窝窝头。


    等冒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方强像大姑娘初次登门似的扭扭捏捏挂在后面。反而是他妹子大大方方的过到厨房来帮忙。


    脸盘子有点圆，有点像以前人年画上的年娃娃，尤其笑起来，特别有喜感。


    此时方雅就顶着这样一副笑脸杵到文曦面前，笑嘻嘻道：


    「文曦，谢谢你送我的糖果，特别甜，比我想像中的糖还甜呢！」


    想像中？什么意思？微微顿了下，文曦才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孩子从来没有吃过糖。


    那种无力改变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文曦揉了揉自己微酸的鼻子道：


    「以后不许叫文曦。要叫姐，叫姐以后就带你吃香喝辣的。」


    一边本来因为方强的别扭有点尴尬，看见文曦又开始放飞自我，觉得要把旁边小姑娘带坏的节奏，赶紧过来一个柔骨掌：


    「又开始瞎说，不许带坏小雅。」


    文曦赶紧收敛起来，悄悄朝着小雅吐了吐舌头，惹得小姑娘哈哈大笑。


    后面的方强，大家似乎都没特意在意他，倒是自在很多。看到厨房也就多半缸的水，提起扁担就出去了。


    村里就两个水井，离的都不近，所以几个女眷每次提水很是费劲，家里水缸几乎就没有满过。


    蒸笼里的窝头和锅里的骨头差不多了，就把火撤开，稍微捂几分钟。文曦就小手一挥，摆碗筷开饭。


    人多，气氛自然就欢腾，连顾盛墨个小傢伙也是不断穿梭在厨房和房间两个地方，说要表示帮忙。


    一大盆窝头，一大盆炖羊骨头，还有一碟子文曦调配的蘸酱。虽然出锅的时候加了盐，但是毕竟羊肉味太纯怕大家吃不惯，所以就调了料汁，也能把那羊肉味压一压。


    然后把空闲时间拌的凉拌肚丝端了上去。还有一大碗酸菜肉丝酱。


    最后一道是现做的爆炒心肺。当然还是香叶掌勺，她始终不让文曦上灶，所以没办法，以后有的磨了。


    可惜没有辣椒和孜然，让整个菜系都失了灵魂。哎……一个吃货的遗憾只能通过一顿美食来挽救啦！


    人稍微有点多，凳子坐不下，所以就分了两桌。孩子和香叶坐在床上的炕桌上。冒氏陪着杜奶奶和方强在地上的餐桌吃饭。


    这样到是减了方强的紧张。


    对于几乎土生土长在疆北的几人，似乎生来就拥有了吃羊肉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蘸酱，越吃越香。


    要不是杜奶奶人老，吃多了怕不消化，估计和方强有的拼了。


    冒氏几人一开始确实还是适应不了那种口感。但是，说一个一路黑膜的人，嘴能有多挑剔？


    抗过了第一口，然后第二口，再夹一块，又一块。吃到后面竟然还吃上瘾了。


    这就是羊肉美妙的地方，越嚼越香。


    吃不惯的人，一口以后再不吃。而但凡你多吃几口，你就会发现它的美了。


    羊肉凉了容易发荤腻，所以文曦建议大家先吃骨头再吃饭。


    有了炖骨头的成功案例，大家对后面的菜也多了期盼。肚丝的嚼劲和爆炒心肺特别的口感都取悦了大家的胃。


    尤其凉拌肚丝，香叶特别爱吃，头垂在那里不住的吃，两面脸蛋因为嚼东西鼓鼓囊囊的像小松鼠一样，惹得几个小傢伙哈哈大笑。


    冒氏看着大碗里的酸菜肉丝酱回头问：


    「这是啥菜呀？泡汤喝的？」


    文曦赶紧摆摆手：


    「不是不是，是塞到窝头里吃的。」


    还记得现代时候，自己去粗粮店吃饭，人家就是这样整的，感觉吃起来比单啃窝头好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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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窝头里？众人都看怪物一样看着文曦。


    搞得文曦有点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塞窝头吃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杜奶奶第一个执行起来，吃了一口，不住点头：


    「还是文曦丫头聪明，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好办法。这样吃，窝头真是好吃太多了。」


    冒氏接过话：


    「您就夸她吧！家家户户吃了多少年的窝头，都是那样。便她爱折腾。」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及其尽兴。而且吃完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文曦又趁机给他们科普了冬天吃羊肉的好处。就期盼着娘亲不要断了自己羊肉口粮。


    第四十二章 我还是个孩子！


    腊月二十八杜奶奶和冒氏一家人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二十九这天，家家户户要开始炸年货了。因为活多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吃饭，就把那天炖羊肉剩的汤回到锅里，切了一根和杜奶奶要来的白萝蔔。可能是秋天时候储存的，所以稍微有点发皱。


    萝蔔味出来，就把擀好的面条下进去，出锅再撒上葱花。


    简直完美的快手饭。


    正当几人吸熘吸熘的吃的热汗淋漓的时候，顾家大姨娘的女儿顾文静来了。


    声音如同悄悄话似的问了个好，看见几人吃饭，不好意思的想要扭头走。


    冒氏赶紧放下筷子拉住这只像是随时要跑掉的小兔子：


    「文静吃了没有啊？我给你盛碗面条吧？」


    顾文静闻着鼻尖传来的一股一股羊膻味，头摇成了拨浪鼓。又怕自己过激的反应伤到别人，赶紧转移话题：


    「夫人让我来通知你们，年三十去她家一起吃个年夜饭。」


    冒氏看她抗拒也不硬让人吃，毕竟，吃羊肉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点点头：


    「说的是，虽然分开了，但还是一家人。到时候我们会过去。」


    顾文静消息传到了就起身准备走，想起什么似的，又提到：


    「夫人说，如果可以的话，每人自带一盘饭菜过去。」


    冒氏还没反应呢，结果说话的顾文静倒是难堪起来。活像是她自己请客还让人带饭一样，


    「说的对，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这么多人去，一顿得吃多少呢？大家带菜过去这主意不错，挺好。」


    顾文静看冒氏这样说，才稍稍放松下来。她就怕冒氏也像二姨娘似的，听到这通知就嗤笑不已。说夫人穷德行，没银子还充官太太什么的。


    等顾文静走了，文曦忍不住感嘆：


    「这顾文静心思可真是敏感，谁要是和她一起，不得多累。」


    冒氏白了她一眼：


    「没大没小，那是你姐，她也是可怜人，从小她姨娘就天天忙着讨好夫人，对她也不管不顾。而且当时府里除了嫡子嫡女，就是她和她哥两个庶出。也玩不到一起去。时间长了，就孤僻下来了。再遇上府里出了这事，本来定下准备今年相看的人家也泡汤了。眼看着出嫁的年龄到了，结果来了这里，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所以这孩子越加沉默敏感了。你以后没事干也去多陪陪她，多开导开导她。」


    文曦撅嘴道：


    「我还是个孩子呢！我得忙着玩儿。」


    说完一奔子就跑了，要为她预知到亲娘的大巴掌一定会下来。


    气得冒氏一阵无语，有时候心里忍不住吐槽，请把这猴儿带走，把我温柔乖巧的女儿还回来。


    年三十，冒氏和杜奶奶商量了一起过，毕竟一个院子，单看她个孤寡老人过，也是心酸。至于方强兄妹，毕竟是外男，老混在一起也不合适。所以就把准备的饭菜给他们端过去一份，也算是心意到了。


    虽然杜老太太知道冒氏日子比自己好过，但也不想过来白吃白喝，所以还是尽自己所能的整治出来了几道菜。


    粘豆包，糍粑和蒸花馍端上桌的时候，惹来众人一阵欢喜。


    这就是传承吧！精緻又有特色，来自祖祖辈辈的智慧结晶。


    中午的年饭，集合了所有女同胞的成果。除了杜老太太的粘豆包，糍粑，蒸花馍。就是香叶的肉丸子，冒氏的红烧鱼，最后还有文曦的红烧肉。


    怕肉多油腻，又炒了一个醋熘白菜和凉拌白菜丝。


    实在是没有其他菜，只有白菜。非常影响文曦的发挥呀！


    一桌菜比不过以前顾府一顿平常的饭食。但确是以前从来没有的畅快和肆意。


    冒氏给文曦和顾盛墨一人夹了一个鱼眼睛，笑眯眯的等着两人吃。


    顾盛墨已经习惯了，所以埋头就吃。可是文曦不喜欢呀！但又不的不吃，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每年都是这样。


    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鱼眼睛是鱼身上最好的部位，所以一般人家都会把它留给最重要的人。而每个家庭，最看重的莫过于儿女。所以几乎家家户户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模式，给孩子吃鱼眼睛。


    所以香叶和杜老太太也没有觉得被怠慢，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两人。


    文曦实在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吃了那个死不瞑目的死鱼眼。


    虽是三班没有血亲关系的人马凑成的一顿团圆饭，但是确出奇的融洽。


    你给我夹一个丸子，我给你递一个花馍。很是自在。


    而且文曦的红烧肉更是受到了大家一致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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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得杜老太太不住夸奖文曦厨艺有天赋，以后嫁的丈夫一定有福气什么的。然后聊到了九岁文曦的婚姻。使得文曦不住罪过罪过，然后引火到了香叶的婚姻上面后，才舒服很多。


    第四十三章 尴尬的团圆饭


    晚上，冒氏端了一盘炸丸子，和杜老太太蒸的粘豆包。带着儿女赶往白氏家。


    至于香叶，她已经不是顾府奴才，也没有什么直接亲属关系，所以冒氏不愿她再陷进这里来。


    正好留她陪杜老太太，中午也没少剩，两个人热着一起吃点。等她们回来，晚上守岁的时候再一起吃饺子。


    这还是文曦一家第一次来白氏家。院子很大，虽然房子是用土坯砌的，但是确很崭新，而且房顶也是扣着瓦片，不是杜老太太家那种茅草屋顶。


    五六间屋子整齐的呈现出凹造型。看来这房子买的挺值。


    秀丽几乎再次担当了丫鬟的工作，见冒氏来了，一脸像到自家似的把几人迎进屋子。


    陆陆续续的人也差不多都到了。除了冬青没来，听说是跟了北部得一个富商走了。


    堂屋也不是很大，所以大人排在堂屋，孩子们就进卧房里安排了一桌。


    各家菜端上来一看，也还算看的过眼。并没有人把窝头黑馍之类的拿出来凑数。


    二姨娘是有点太过显摆了，再次翘起那保养过来的兰花指道：


    「我可没有姐妹们那好手艺，所以也没有献丑做什么菜，就凑合的熬了点白粥，姐妹们可千万别嫌弃呀！」


    得，这绝对是要搞事情的节奏，这是把白粥当燕窝来显摆了。


    虽然在这疆北大米确实如同燕窝一样珍贵，但是这样打顾夫人的脸真得好吗？


    众人自然呵呵过去，没有上赶着接话。


    而文曦更才不理，见主桌开始拿筷吃饭，自己就立马抱起跟前的白粥唿噜噜喝了起来。


    虽然二姨娘有点讨厌，但是她的粥可爱呀！哇……好怀念的大米味儿呀！


    顾楠见文曦吃的像没见过大米似的，鄙视道：


    「泥腿子，手不全！」


    文曦到也没生气，低声道：


    「顾二少爷？」


    顾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死丫头是笑话自己还把自己当少爷吗？


    顿时脾气上来，拍桌子道：


    「你个死丫头……」


    白氏听到动静给了顾楠一个警告得眼神，他才安分下来，气唿唿的不理别人。


    白氏觉得自己今天因为二姨娘添堵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儿子不单不给自己长脸，竟然也跟着添堵。气的那点想再如从前收揽众人的心思都淡了。


    没滋没味的吃了一顿尴尬的年夜饭，大家都一致想要赶紧回家，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团圆饭。


    使得白氏大受打击，如果什么可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可能就是顾盛剑和文曦两人了吧！从开头吃到结尾，吃的特别有滋味儿。但是两个小屁孩有啥用？哎……


    很是痛快的各回各家。走出老远后，冒氏才长长的输出一口气。心里不免也觉得自己好笑。一起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一场变动后，竟然再难融在一起。


    大年初一一过，就到了人们走亲的悠闲时光了！没想到连天的暴风雪再次来袭。温度也是一降再降。


    厚棉衣和厚棉被已经不能满足文曦了，因为屋子就像个冰窟窿似的。晚上睡觉进被子都得做很久的心里建设。


    条件有限，自己也不能整个炕出来，也一时整不出火炉子。又没钱买火盆。只能折腾个小泥灶出来。


    外面下雪也没法去求助别人，冒氏几人也帮不上忙。所以文曦就自己折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就照着厨房里的泥灶做一个迷你版的不就行了吗？


    从墙角搞来几块土坯垫个架子，然后就是费了老大劲挖出来一小筐黄胶泥。


    多少年没有玩泥巴了，如果不是泥土太冰了，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个工作的。


    老话说的好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小泥灶夭折了，主要是泥巴在自己手里不听话。


    文曦改了一个鸟窝灶。外形不说也罢，但经过烘烤了一天后，竟然是可以使用的。


    正好泥灶上边随时温着一壶热水，渴了能直接喝，不用冷巴巴的跑去厨房。


    虽然泥灶散热功能不好，但也好歹是一个热乎东西，多少还是能提供点热源。烤个手脚什么，也是可以的。


    而且文曦没事就把石头放在火里烤，然后翻出来稍微不太烫的时候装进冒氏给做的粗布袋里。给每个人得被子里塞一个。


    因为太冷，所以这几天的被子就没有叠起来过，大家都是坐在被窝里度过的。


    有了这石头，热乎气几乎能维持半天时间，可把顾盛墨高兴坏了。


    冒氏就看着文曦见天的折腾，结果还折腾出点东西了。不由的怀疑，是不是人太乖巧了容易发笨。不然为啥自己闺女这么折腾人，竟然越折腾越聪明呢？


    第四十四章 倒霉孩子


    雪停了，气温又快速的回升了起来。


    天气变的很是奇怪，就像小姑娘发脾气一样，一会儿一个样。


    又诱等几天，见天气没有再降温，冒氏才带着一家子赶往村长家。


    富村长刚进门，看到她们来，便知道来意了。这几天顾家来的人，几乎陆陆续续的都来过了，就差冒氏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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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过来看宅基地的？有看上眼的吗？」


    冒氏笑着上前回道：


    「是，看天气暖和了，想着是该赶紧盖房了，不然过段时间地里忙起来，人就不好请了。在杜大娘家住习惯了，您就给我在她家附近画上一片吧！」


    富村长表示惊讶，毕竟那地界可不是多好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哪里都有江湖。别看一个小小的，贫穷的崆山村也是一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杜老太太附近的，都是处在比较弱势的群体。富村长也不好多说，反正人家乐意，自己说多也不好。


    「嗯，那附近地方不小，你挑上一片，明天衙门人过来，正好一起测量了吧！外围相比内围会便宜一些。一亩宅基地三两银子。」


    「那行，我们今天把地方选好先。对了种的地村里还有卖的吗？」


    富村长嘆了口气：


    「哎，咱们村地不多，出产也不好，就这，大家也是不捨得卖的。但是可以自己开荒，三年不需要交税，你要是实在想种地，就自己开荒。虽然辛苦点，但好歹能得点粮。」


    冒氏有点遗憾的带着几人回家。


    文曦不解道：


    「娘，为啥非的有地呀？」


    「娘小时候，村里老人就常说，庄稼才是百姓的根本。有了田地，这心里才会稳当。」


    文曦不禁撇嘴：


    「娘，咱想办法赚多多的钱，买多多的粮食不就行了？而且就咱们家这情况，谁能受得了种地的苦呀？」


    冒氏心想也是，看来赚银子已经迫在眉睫了，总不能天天坐吃山空吧？现在不算文曦那里的，家里全部的银子也只有一百多两银子而已。等房子一盖，就捉襟见肘了。


    冒氏几人选的地方，正好挨着杜老太太，虽然是邻居，但是其实距离还是很远的。比较靠近山脚地方。


    衙差过来量出一块地，大小有两亩半左右。


    量完了冒氏正好和大家一起去县里定契约。


    而香叶带着文曦找到方强家里，想打听一个盖房子的人，因为村里会盖房子的已经被顾家其他人定了。自己家要是排队等着，可能就赶上人家地里活开始了。


    方强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香叶，搞得旁边得方雅忍不住捂脸，悄悄在背后狠狠扭了自己傻大哥一下。


    方强疼的差点跳起来，下一秒又怕在香叶面前丢脸，唏嘘的忍了下来，但是好歹是回魂了。


    低着头吭哧半天，回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附近杨柳村的，就是干泥瓦匠的，活干的利索，人……人也好。我，那个，明天就带，带他过来。」


    听他说完，香叶才替他松了口气，那个费劲呀！自己就搞不懂了，是自己长得太丑了还是太漂亮了，为啥每次这个傻大个看见自己就如此……傻气。


    文曦现在已经和方雅蹲在墙根看上戏了，文曦甚至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炒花生塞方雅手里。两人你一颗我一颗，非常和谐。


    冒氏回来后，拿出地契，几人轮流欣赏了个遍。得知这么大片地方竟然才花了6两，加上过红契，共话了7两银子。


    天吶，才7两，放现代，自己就能当地产界的扛把子了。


    而关于建房子，几人有了不同意见，准确的说，是文曦和冒氏意见相左。因为这倒霉孩子啥都想插手。


    第四十五章 盖房子喽！


    冒氏想法是家里银子不多了，就盖几间土坯房就行了。


    而文曦的想法是盖砖瓦房。


    娘两个争讨半天，最后决定，盖两间砖瓦房，其他的都盖土坯房。当然附加条件是房屋设计必须交给文曦，而冒氏的条件是所有费用下来不得超过40两银子。


    一场谈判下来，文曦一身汗，而香叶和顾盛墨已经磕完了一碗瓜子。


    拿出一张上次赶集给小弟买的练字用的纸，然后从泥灶里抽出一根小树枝，开始自己的房屋设计。


    要是自己有足够的银子，一定设计一款四合院。


    但由于预算实在羞涩，所以文曦决定设计一款紧凑型豪宅。顾名思义就是砖瓦房不要投入太多银子。


    脑子里自然的就出来一种结构，就是小时候奶奶家的房子。自己在现代虽然几乎生活在南方，但其实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寒暑假几乎都要回奶奶家，所以也算是比较了解北方人的各种生活习惯吧！


    奶奶家的房子是那种只有前门和后门的那种格局。打开前门就是堂屋，也当厨房用。所有的灶台都在那里，然后每个房间的门都开在堂屋里，而不是院子外面。


    每个灶台几乎都连着房间里的火炕。当然有的人家房间多，并不需要那么多灶台，就只需要留个灶口就行了。


    本以为方强的朋友会是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伙，结果确是个中年汉子。人都称唿他圆子。


    整个北疆的房屋基本上都是一个格局，所以圆子根本就没有问主家这个。倒是文曦主动拿着图纸找到他。


    「小姑娘，你要按着这个造房子？」


    「嗯，是啊！咳咳我画工不太好，呵呵，您要是看不懂，我可以再给你分析分析。」


    圆子摆摆手：


    「不是，不是，画的很仔细，我就是比较好奇你为啥喜欢这样的房子？」


    文曦神秘的笑笑：


    「这房子的妙处您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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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子也就听听，没当回事，但是对图上的火炕有点兴趣。


    文曦就把图纸给他里里外外的分析了个遍。


    当圆子知道这火炕竟然有如此妙处，表现出了十二分的渴望。


    其实对于火炕，文曦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只是了解一个大概的原理。还有就是，小时候在奶奶家住的时候，过年时期人比较多，孩子就多。大冬天的，不能出去玩，也只能在炕上玩。


    结果一堆孩子蹦蹦跳跳的，把本就有点不牢靠的炕给跳塌了。瞬间一个个的听话的不得了。


    爷爷没法，喊着几个叔伯开始从新砌炕。还好那个时候家家户户的人都会自己砌炕，不然大过年的，去请人是很麻烦的事情。


    就是那个时候，文曦看到了火炕的原理。并不是如外面表现的那样就一垛子砖块，而是里面要预留很多烟道，才能让炕受热均匀。但是那只是自己眼睛看到的，没有实践过，所以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前世的效果。


    圆子听后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把握可以一试。


    一大一小就把这事情商量妥了。


    圆子带着他村里的一班人马天天早上来，晚上回去，差不多总共十来个人。冒氏要提供一顿午饭。一天一人十五文的工钱，不多不少都是按着行情来的。


    至于材料也全由圆子包了，他有他做工的渠道，比自己出去购买会便宜很多。


    冒氏交了二十两的定金后，这里就啥也不管了。看文曦该交代的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回家收拾了些东西，就一起把她带走，准备送去县里叶娘子那里。而她自己要购置一些粮食之类的，准备工人的饭食。


    第四十六章 师傅在上


    来到县里，文曦先陪着冒氏买东西。根据打听来的，一般盖房做工的饭食标准都是黑馍和煮白菜。要是实在贫困得家庭，也会准备杂粮馍。


    所以冒氏就买了两百斤黑面，一百斤玉米面，一百斤白面。粮店掌柜这两天挺多崆山村的生意，所以正好顺路能送货上门。至于谁家的生意，除了顾家其他人，也想不出谁家了。


    又听着文曦的意见买了一整头羊，及两幅下水头蹄。


    天气虽然回暖了，但毕竟还是冷春，所以东西也没那么容易坏。


    至于为什么要买羊肉，这也是冒氏也不希望自己亏待那些工人。顿顿好吃好喝办不到，但是偶尔有一点荤腥也是有必要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吃不好，干活也没力气不是？


    具体要怎么做这些羊肉菜，文曦也是絮叨了一路，直听的冒氏以为自己奶奶活过来了呢！


    赶紧嫌弃的捂住她的嘴：


    「不许再说话。现在跟我去给叶娘子买六礼，既然是拜师，咱就正经的把人家当师傅看。六礼和磕头，敬茶，一样也不能少。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人家知道了吗？」


    文曦指着自己嘴巴呜呜了几下。惹来冒氏一顿白眼：


    「该说话的时候倒是不说了。」


    「嘿嘿，不是娘不让我说话嘛！我这是乖巧听话嘛！对了，叶娘子不是只让我去学学吗？怎么就到拜师这么严重了？」


    冒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这聪明劲儿大概都用在折腾上了。到了人家叶娘子这样水平的人，那都是有传承技艺的，要么不教，要教那就是收入弟子了。你可惜点福吧你。别说是娘，就是白氏那种高门大户出生的人家，也是请不起这样的刺绣师傅。」


    「这么厉害吗？那啥样的人家才能请的起。」


    冒氏伸出三个指头：「这宫里出来的，一般人家可没那面子，最低三品大官家。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泥回来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文曦战慄的站开一大段，心里想这还是那个温柔的娘亲吗？


    冒氏也觉得这样吓唬孩子有点不妥当，但是对付这猴子，自己也没招。


    所以就在母女斗法的一路上，买好了六礼。冒氏带着文曦登上了叶二娘的店。


    可巧这店铺竟然也开业了。门是打开着得，里面没什么客人。只见叶二娘坐在柜檯里安静的绣着一块手帕。柜檯上面零零撒撒得摆着不多的手拍和荷包。


    等两人提着东西，背着两个大背篓进来的时候，叶二娘才发现有人来，一看她们来了，就露出了微笑，当看到两人手里的东西，那笑容就更加有光泽了。


    起身绕到她们后面，把店门关闭，一边说：


    「赶紧去后院，进屋呆会儿。」


    文曦有点蒙，为啥自己两人来了，就关门了呢？然而她也是这样问出口的。


    叶二娘不理她，帮她和冒氏把背篓放下：


    「背篓就放这里吧。丢不了。咱们进屋去。」


    然后叶二娘还亲自起了一壶茶放到桌上，笑道：


    「我还怕你偷偷跑了，不来呢，」


    冒氏赶紧拿出六礼奉上，略有些紧张道：


    「叶娘子大德，看得上这丫头是她的福气。」


    叶二娘摆摆手：


    「既然定心要收她的那一刻，就是我师徒的缘分。你我也不用如此生分，我比你大，以后就姐妹相称就好。」


    冒氏应着好，开心的仿佛拿到了偶像签名似的，赶紧推了文曦一把，悄悄道：


    「还不快给师傅敬茶？」


    文曦这才明白叶娘子一进门就忙着起茶水的用意，心里吐槽着，这是有多想收自己呀！万一发现自己是个学渣，会不会后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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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然后跪在叶二娘跟前，对方也瞬间直起了腰。


    自己也没拜过师，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能老套的套用那句最简单得台词。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结果正拜的时候，才发现手里还端着茶，差一点撒了。


    冒氏在旁边顿时觉得没眼看：


    「你这跟哪里学来的，瞎说啥呢？」


    呃，难道自己台词背错了？郁闷道：


    「娘，你也没教过我，我怎么知道怎么说。」


    冒氏才反省过来是自己的问题，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娘的错。你就奉上茶水，说师傅请喝茶，再磕个头就行了。」


    叶二娘坐在那里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心里不住感嘆，这才是顾文曦。她要不出点状况，都不像她了。


    第四十七章 师父，你开心就好！


    文曦知道自己乌龙了，才脸红着，再次端起茶杯道：


    「师傅，请喝茶！」


    叶二娘端过来轻轻抿了一口。语重心长的嘆了一下：


    「放心，拜我为师没那么多规矩，也不存在我的技艺不外传什么的。只一点，希望以后你所教的人都能品行优良。再一个就是愿我百年后能受你安葬供奉。」


    在这大楚朝，关于收徒是及其看重的。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所以如果师傅无所出，徒弟一定担当儿女角色，死后也要供奉的。


    文曦一脸严肃道：


    「这个您不说我也一定会做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我会像孝敬娘亲一样孝敬您的。只是……」


    「只是什么？」


    冒氏也一脸紧张，就怕自己闺女再口出什么了不得的话。


    「只是要是……如果……万一您发现我是块朽木，怎么教都教不会，后悔了怎么办？」


    叶二娘没好气的回道：


    「你要是块朽木，我就自认倒霉。我就教你一辈子。」


    呃……不用这么认真吧！文曦突然觉得未来堪忧。


    最后文曦就这么留了下来，叶二娘给她收拾房间去，而文曦背起背篓送冒氏回去。


    因为东西又多又沉，所以准备坐牛车回去。


    直到把东西都安置上车，又听了冒氏絮叨教育半天，才把文曦放回去。


    等文曦回去，就看到叶二娘正在煮饺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道：


    「饿了吧？咱们先吃饭，这还是我年跟前包好的给你留的呢！你要再不来，估计过几天就该化了。赶紧摆碗筷，饺子马上能吃。」


    每个饺子都小巧玲珑，看着就很有食慾。文曦心想毕竟是专业做刺绣的，那动手能力必须不能差。


    一个饺子咽下去后，文曦被惊艷到了。天吶……这是多么让人绝望了饺子了，也太难吃了吧！简直完美的避开了食物能够发挥得空间。


    叶二娘是吃惯自己做的饭，所以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看见文曦咽不下吐不出得表情，有点受打击了。


    「咳咳，那个，师父，其实这饺子还……还行。呵呵，只是口感一般而已。你想啊，你都那么会刺绣了，总不能啥能耐都让你自己占吧？总得给别人表现的机会不是？刚好徒儿我对厨艺上略有所长，所以以后这种表现机会就让给我吧！呵呵」


    叶二娘对上文曦这种嘴脸是又郁闷，又喜欢。自己又不是小心眼人，这丫头竟然哄小娃似的哄自己。


    「行，你能耐，那就以后你做。行啦吃完收拾收拾上课。」


    「啊？这么着急吗？咱不用消消食，卖卖货啥的吗？」文曦笑脸瞬间龟裂。


    「消啥食，你又没吃撑，至于卖货，等明天再说。今天关门。」


    「呃，师父，你这做生意是不有点太任性了啊？这怎么赚钱呀？」


    叶二娘无所谓道：


    「我本来就不是为赚钱开的，我只是想刺绣。又不想伺候别人，放其他绣铺，又会被压价厉害，又是天天催货。那还不如我自己开一个。」


    所以这人开铺子，纯粹是嫌麻烦。


    「呵呵，那师父，你开心就好。」


    两人把碗筷收拾好，叶二娘就带着文曦进到自己屋里。拿出好几把不同颜色的丝线。


    文曦下意识的搓搓手，不安道：


    「我听我娘说，学刺绣都是用棉线开始学的吧？用丝线给我学，要糟践东西的。」


    叶二娘摇摇头：


    「棉线和丝线手感不同，绣出来的东西也不同。用棉线是教不出丝线的技艺的。放心吧！我能供的起你。而且又不是让你马上就绣出一朵花。第一步先学会认颜色。」


    第四十八章 天才？


    文曦抚摸了下手下滑熘的丝线，感慨很多。


    其实自己并不讨厌刺绣，甚至是有点喜欢。但是在想像中刺绣这东西就如同富翁和穷鬼，开公司的和放牛的，这东西离自己太过遥远，完全不敢想像。


    之所以自己没有绝对的回绝，也是想要看看自己能开出这技能不。


    在现代满大街下不了厨房，没摸过针的女孩子里。自己其实算是贤妻良母型的了。做饭就不说了，吃货的本质挖掘了做饭的能力。


    至于摸针，还记得最早摸针的时候，应该是自己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的小姑娘，几乎人手一个小芭比娃娃。但是百货商场卖的都是一个娃娃配一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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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孩子嘛！天天不就玩个过家家，不得多准备几套衣服？就和家里要来不用的布头，开始了给洋娃娃设计服装的道路。


    从最开始的掏一个窟窿当领子，再到能加两只袖子。做工越来越好。当然那只是在一群小豆丁里比。


    后来，长大出去上学，衣服偶尔掉扣子，或者不捨得扔掉的破袜子，都勉强能缝起来。


    放在老一辈眼里，这根本就不算是技术活，但是放在年轻人眼里，自己已经是非我族类啦！


    叶二娘把线摆开问道：


    「你先说出它们的颜色，知道几个就说几个。不知道也没关系。」


    「黑色，红色，枣红，杏红，墨绿……」


    文曦按着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简直惊到了叶二娘，心里更是不住想自己这是捡到天才啦？


    虽然有些颜色的叫法和自己知道的不一样，但是并不影响自己理解。而且甚至有些颜色的叫法文曦的更加贴切。


    「你这是以前府里学过？」


    文曦摇摇头：


    「没有，我就是平时喜欢各种颜色，所以关注的就比较多。」


    其实这完全归功于自己的专业，学烘培，后来又选了西点。比如做蛋糕，图形设计，颜色搭配什么的，这些都是要系统学习的。所以对于颜色这方面知道的才会比一般人多。


    「嗯，那看来，颜色今天就不用教了。那咱们学习配色。这样，我要是想绣一幅荷叶荷花图的帕子，你来挑觉得合适的线出来。」


    其实和现代比起来，这里的颜色分类真的很不够看的。尽管如此，文曦还是以最接近实物的丝线挑起来。


    荷叶选出三种颜色，荷花是五种。都由浅入深的排了出来。


    叶二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仿佛总是倒霉的人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不敢相信。


    就算是自己配色也不会比这个更好了。


    文曦知道自己的斤两，怕叶二娘对自己期望太高，忙道：


    「师父您先别激动，我都说了，我只是对颜色比较敏感，等你教我拿针了，你就知道我有多笨了。」


    叶二娘才算缓过来，点点头：「那行，咱今天再学第三堂课，噼线。这个比较简单。就是把一根丝线分出股来。我给你示范一次，然后你再来。」


    看上去确实不难，但是毕竟是熟能生巧的活，第一根线，文曦就噼的很是坎坷，手里的线总是不听使唤的打结。


    「你这样不行，不能上去就拉，那肯定打结。必须要朝着线的纹路方向转着，快速往下噼，然后提起线，让它自然转够，再一口气把它全部噼开。」


    经过叶二娘的指点，文曦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了，所以到后面越来越顺手了。


    一个人埋头噼线玩的不亦乐乎，一个坐在旁边一边做绣活一边看看对方。


    第四十九章 变异涮羊肉


    太阳快落山了，房间里的光线不太好。


    叶二娘放下绣品，揉揉发酸的眼睛道：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看把眼睛瞅坏。出去熘达熘达，缓缓眼睛。」


    文曦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把一下午的成果收拾起来。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问道：


    「师父，你这里都有啥食材，我来准备晚饭。」


    「就些白菜萝蔔，还有一条猪肉好像。哦，还有你带来的那些。你需要啥？我出去买点。」


    文曦摇摇头：


    「就这些吧！买也没个啥东西。师父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文曦来到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东西还是准备的挺齐全的。


    先拿出上午从家里拿来的东西。冒氏准备来，所以把过年时候的肉丸子和一些当早饭吃的炸货拿了些，还有一卷羊肉。


    看着那捲羊肉，就想起这一冬天，及其受大伙欢迎的涮羊肉。今天必须给师父安排上。


    没有动大灶台，只是走到小灶台，找到一个砂锅清洗干净放上去。加水，点火。


    又悄悄的把棺材里放的红枣枸杞和干姜片扔了一些进去。


    柜子里找出小半根白菜和一根不大的白萝蔔，以及一根葱。


    文曦先把葱切段放锅里，然后就是洗菜。白菜侧刀切块，白萝蔔也切成一指宽的厚块。


    又把丸子倒进一个空碗里，羊肉卷拿出来，努力切成薄薄的片。


    又怕不够吃，又活了一点点面，准备擀点面条。不多，也就是一捧，主要是为凑个种类。


    再调上一碗蘸料。没有辣椒，没有芝麻酱，啥也没有的地方，自己真的尽力了。自己一冬天研究出来到极致的蘸料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升级。


    食材准备好了，正好水也开了。文曦只是往里面放了点盐巴，然后把那些稍微有点肥得羊肉片扔进去，再把萝蔔也放进去，继续盖住盖子，等萝蔔香味出来后，才把白菜和丸子放进去。


    水开后下面条，差不多快熟的时候把所有羊肉倒进去。


    火锅的变异版本～大杂烩！毕竟两人不能守着灶台吃吧！


    叶二娘是闻着香味出来的。


    「呦，真是没看出来，你个小丫头还真能耐，做啥好吃的呢？」


    文曦找到一个木板抬头道：


    「等一会儿您吃了就知道了。正好，你帮把手，把那砂锅端屋里。我怕我力气不够大，把锅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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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二娘听话的找来两块粗布垫着双耳端了起来，文曦赶前一步，把木板快速放到桌子上，然后叶二娘顺势把锅放在木板上。


    好奇道：


    「为啥吃饭还端锅呢？我家碗不少，盘子也好几个呢！」


    文曦神秘的笑了笑，没回答，跑回厨房有把碗筷和蘸料拿进来。


    当砂锅盖子揭开的时候，那股香味更加浓郁。


    文曦给两人碗里放了两勺蘸料，并且给叶二娘夹了一筷子肉丸子，萝蔔和羊肉。


    「师父尝尝，记得粘上料汁。」


    然后文曦给自己夹了一大筷面条和萝蔔。


    叶二娘对这样吃东西有点新奇，对味道也很是期盼，反正她吃过的东西都比自己做的美味。


    这一入口，就停不下来。根本不需要文曦帮忙。食材没了，夹食材，料汁没了就填料汁。


    如果说文曦吃了五分之一，那么叶二娘绝对吃了五分之四。


    甚至最后连汤水都喝了。


    文曦真不知道自己师父竟然胃口如此的大。也太能吃了吧！


    叶二娘意犹未尽的抹了下嘴：


    「是羊肉吗？竟然不膻。和我以前吃的不一样。不错，为师很喜欢。你很有做饭天赋，以后……咳！好好努力。」


    「嘿嘿，师父喜欢就好，不过你不撑吗？」


    叶二娘略尴尬，觉得自己给徒弟留了贪吃的影响：


    「咳，是有点撑，那个我出去熘达一圈，你累了，记得早点休息。被褥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完就有点迫不及待的出门了。


    第五十章 匆匆忙忙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五天，文曦都在练习最简单的针法。


    叶二娘也总算是看明白文曦真不是谦虚，她的针上功夫确实一般。


    不算出彩，但也不是太笨。好在能耐得住性子。也知道，不会的时候，研究窍门，而不是一味的死板。


    第六天的时候，冒氏正好来县里买东西，路过绣庄看闺女，顺便把一冬天和香叶绣的帕子寄卖。


    等冒氏看过叶二娘放柜檯上的帕子后，就有点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叶二娘笑道：


    「妹妹不用失落，等你空闲了，可以来我这里咱们交流交流绣艺。」


    冒氏受宠若惊：


    「真的吗，」


    叶二娘笑着点点头。


    文曦也和叶二娘请了一天假准备回来看看。


    然后一路上就承受着来自亲娘的激动。一个交流技艺，至于这么激动吗？


    文曦不得转移她的注意力：


    「娘，咱们的房子盖的怎么样了？」


    冒氏这才平復心情，没好气的白了文曦一眼：


    「我看你真的该叫顾折腾。好好的房子不盖，非要弄那个什么什么。搞得那个圆子师傅，天天抓耳挠腮的，活像个猴子。看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咳咳……怎么就是我折腾了，那是好的建议。圆子叔那是开心的。」


    「好，好，我是说不过你。对了，你前两天让捎回来给你强子哥的图纸，他有一个看不明白。说你回来问问你。不是我说，你折腾……」


    文曦赶紧掏出荷包里的冬瓜糖塞了一块给冒氏：


    「知道了娘，我回去就去一趟嘿嘿。」


    冒氏嘴巴含着糖说不出话，就瞪着文曦。对方直接嬉皮笑脸的挽住她的胳膊假装没看到。


    进村后，文曦还特意绕到村里看了看其他正在盖的房子。大部分都是砖土结合的。看来自己家不算显眼了。


    回到家，看到房子的进度还不错，基本上完成三分之一了。


    圆子看见文曦过来，又把她拉过去讨论半天。烟囱多高，烟道多宽什么的。一直讨论到饭点。


    顾盛墨看见文曦回来，就立马黏着不放。这还是从小到大，他离开姐姐最长的时间呢！他都不知道，姐姐不在，他竟然如此想念。


    看见这样惹人可怜的弟弟，把文曦心疼坏了，一把抱起有点发沉的小傢伙晃了半天。可把小男子汉给羞坏了。


    跟着吃了大锅饭，文曦就带着小尾巴来到方强家。远远的方雅那大奔子就跑出来啦，夸张的抱着文曦：「你终于回来啦！我都想死你了。」


    顾盛墨看阿姐被抱，有点吃醋的把文曦往自己身边拉。


    方雅看见，嘟嘴道：


    「你这小男子汉，还和我抢姐姐。」


    顾盛墨不知如何是好，勉强道：


    「那，那就让你一会儿吧！」


    方强站在一边傻笑。


    文曦走的时候忘记定做家具，所以前几天稍了几张图纸给方强。


    衣柜，炕柜和洗脸架。


    炕柜倒是简单，只是三连的侧开门柜子。放在炕上的边处。比炕桌稍微高一点，平时可以白天收纳被子，免得灰尘，又不美观。而且也可以当床头柜使用。


    洗脸架也不是太难，就和现代七八十年代的那种洗脸架似的。用料不多，还轻巧。主要是来到这里要么撅屁股头杵地洗脸，要么就放在床上，溅的到处水点子。太不方便了。


    最难的应该是衣柜吧！其实也就是现代最平常的衣柜。但是这古代人们用的都是木柜或者箱笼装摺腾。所以他们可能理解不了。


    果然方强拿出了那衣柜的图纸不解道：


    「文曦妹子，这个我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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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个简单，和木柜的一个意思。只不过木柜的盖子在上面，这个在侧面，不过是开两个门。上面和下面你给它打一层隔板，就像……对，就像那些饭馆子厨房里放的那种大橱柜一样。」


    方强挠挠头还是不解道：


    「都打成隔板不就好了，为啥中间那么大地方，就插一根棍子。那么细，啥东西能放上去呀？不是浪费地方吗，」


    文曦被逗笑了，捂嘴道：


    「强子哥你可真搞笑。谁往木棍上放东西呀！那是挂衣服的，不像放箱笼那种衣服总是一堆褶子。哦，对了，送你一个商机。」


    说着就蹲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一个衣架的图案。


    「这个叫衣架，把衣服架在上面，然后挂在那根棍上面就好了。」


    「这么弯木头做不太出来，得雕刻！」


    「不用木头，竹子就行，稍微用火烤一下就能弯起来。而且这东西没啥技术，竹子竹林有。你就费点功夫。说不定到时候我的衣柜好了，别人看见也喜欢，那你衣架衣柜不都成大生意了？」


    方强郑重其事道：


    「如果到时候……我，我一定不会占你的便宜，毕竟这个可是你的图纸。」


    文曦笑着摆摆手：


    「不是啥大事，你随便拿去卖。毕竟这东西不难，随便一个木匠研究研究就出来了。」


    第五十一章 火炕出世


    匆匆忙忙的回来，又匆匆忙忙的走。毕竟还有一个师父要操心。最重要的是，亲娘撵着非让自己走，就怕折腾。


    哎！我这折腾为了谁呀？为啥都不懂我呢？


    在县城文曦看到了冬青。


    她走在一个肥仔中老年男人后面，一脸谄媚。对方仿佛很是受用，在大街上竟然就摸了她的胸前一把。


    文曦震惊了！仿佛来到现代的红灯区了。多么奔放的肥仔呀！


    冬青正好也看到了文曦，眼神中有惊讶，有麻木，有苦涩，唯一没有笑意，也装作不认识自己似的看向别处。


    文曦也不想自讨没趣，收回眼神赶回绣庄。


    最近绣庄开始渐渐有了生意。而且几乎都是富人的生意。


    绝大部份的原因还是因为叶二娘的绣艺，想不受注意都不行。简直到了上架必空的地步。


    还有就是，叶二娘的任性。急单不接，不喜欢的人不接，狗眼看人低的不接。搞的人们以为她背后有多么强硬的后台呢！这么拽。


    所以就造成了那些富家千金太太的受虐倾向，越是被虐，越是上赶着求一幅刺绣。


    文曦刚进门看到一位富家太太，恋恋不捨的看着柜檯里的叶二娘，配上那委屈的小眼神，怎么看怎么别扭。


    叶二娘表示最受不了这样的，无奈道：


    「行吧！我答应你，给你绣件定制的衣服。不过时间上你可不能催我。」


    富太太激动的点点头，扭着帕子，一阵羞涩：


    「放心，您放心，只要您答应，您就算绣一年我也不催你。哦，对对，这是十两的定金，您收好。」


    「行了，有空把你家姑娘带出来，我先给她量尺寸。」


    叶二娘一幅送客的驾驶，富太太也没有生气。笑脸迎迎的应了声，就开心的走了。


    叶二娘看文曦站在一边不出来帮自己，埋冤道：


    「你这徒弟当的，没看到师父有难吗？哎……早知道就不开绣庄了，这群人真是麻烦。」


    自己烦不要紧，也不想文曦过的太开心，所以又开始了师徒相互折磨的日子了。


    十余天过去，竟然略有小成，那些简单的图案都能绣出来了。


    叶二娘也算松了口气，要说这徒弟的配色能力有多出众，这针上天赋就有多让人忧伤。


    只能打长久战了，时间长了，针线功夫自然就出来了。而且要不是专业人士看，其实徒弟的作品还是很不错的，配色好呀！炸一看，还是能看的。


    文曦对自己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还是很满意的。想想自己从一个只会补袜子的妹子到如今能绣出一朵花，这是多么大的进步。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房子几乎完工了，就差一截院墙和上樑了。


    圆子远远看见文曦就激动的跑过来。拽着文曦往屋里走，然后指着火炕道：


    「这个实在太好了，这技术卖我怎么样？开个价。」


    文曦摸摸很是干燥的炕，看见灶台也有灰迹，问：


    「烧过火了？」


    圆子眼睛亮晶晶的道：


    「火一烧，也就是一把柴火，没一会儿那炕竟然就热乎了。这要是冬天，能少受多少罪呀！真是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文曦笑道：


    「那您说，这东西做起来难不难？如果我不告诉你，就让你看我做几次，你能把握学会吗？」


    圆子不明白文曦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


    「看上去不难，但是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有些地方，我也是来来回回试了很多遍才弄明白的。」


    文曦接道：


    「所以如果给你足够的时间，你还是能研究出来这个东西的吧？」


    看圆子点点头。


    文曦又道：


    「那也就是说，您即使有这生意，也只能做个一年半载的独家买卖。等以后慢慢的，别人就也会学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技术我卖您多少才合适呢？不如这样，在您做独一份的这个时间里，我拿您的分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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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子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这样也行。那咱们五五分？」


    文曦笑道：


    「那怎么可能，那不成了您给我干活了吗？您还赚了个啥？您就分我两成就行。至于以后您也放心，虽然不能做独一份的生意了，但是您是最先做起来的，那口碑一定还是最好的。」


    圆子悄悄松了口气，就怕文曦开口同意五成，那自己还真是白干活了。笑着抹了一把头：


    「行，那叔就借你吉言了。放心银子叔也不能骗了你。咱们县就这么大，我做了几家，人都能盘算出来。哦对了，你这房间为啥都把门开在屋里？我看着真是奇怪的很。」


    「为了冬天保暖呀！也因为银子不够！」


    「嗯，这样盖确实省很多。」


    圆子认同的点点头。


    第五十二章 退居一姐


    为了一再缩减花费，文曦把本来两个房间，硬隔成了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只有差不多二十平米，不过比杜老太太家大多了。


    而火炕，四个房间只做了两个。每两个挨着的房间做了一个大火炕，然后中间做隔板，炕上的用木板，地上的用砖。地板稍微奢侈了下，用的青石板。


    为了省钱，自己真是做到极致了。


    除了这个套间是用砖做的，还盖了两间土坯房在侧面。以及后院的角落一个稍微改良的厕所。


    厕所的蹲坑文曦仿照了前世最老旧款的公厕。底下是个斜坡。到时候如厕完，可以用旁边水桶的水沖一下。


    而粪坑则挖在了院墙外面。上面盖了些树枝，稍微遮掩下味道。


    这个院墙角正好处在山角下，所以并不会对人造成困扰。


    这厕所造价不高，最高的地方可能就是蹲坑底下那个斜坡了，用的是比较光滑的青石。还好没用几块，不然老娘绝对鼎力拦阻。


    院墙都是土坯的，不过垒的比较高，差不多2米多高。毕竟一家子女眷孩子，这个冒氏是积极支持的。


    第二日上樑，没有引来什么人围观。毕竟最近盖房的太多了。尤其这房子的位置也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趣。


    但冒氏还是邀请了杜老太太和方强兄妹两人。也算是暖房。


    结算工钱的时候，由于文曦和圆子的合作，所以火炕除了材料费用，几乎都给免了。


    除去定金又付了15两银子。核算下来也就是花了35两银子。再加上当初买地的7两银子。这房子总共是42两银子。


    这可是相当的划算。


    发完工钱，送走了圆子一对人马，就迎来了过来暖房的几人。


    冒氏迎到院外：


    「怎么现在过来了呢？太早了吧？」


    杜老太太笑眯眯道：


    「早点过来帮你干活，反正就咱们几人，讲那么多规矩干啥。」


    方强挠挠头：


    「我去帮忙担水。」


    说着就提起墙角很是崭新的水桶出去了。


    而文曦已经带着方雅和小跟屁虫参观屋子去了。


    自盖房子，文曦就不在，所以顾盛墨除了在屋里练字，就是来新房这里转悠，所以倒是淡定得很。


    方雅是第一次来，简直刷新了她对房子的认识。她以为世界上所有的房子都和自家的一样，只是材料不同。


    但是那些家具她倒是很熟悉，因为天天看大哥做出来的。


    一些简单的家具，坚实的「大床」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温馨。不自觉就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文曦笑道：


    「等冬季来临前，让你哥也张拦着砌一个，至于柜子什么的，这可都是你哥的手艺呀！」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我也能有这样的屋子。嘿嘿。」


    方雅开心的拍着自己脑袋。


    顾盛墨在旁边看的都替她疼。


    屋子参观完也没啥事了，三只小傢伙就商量去山上挖点野菜。刚是初春的时候，野菜长得很小，但是确是最嫩，最好吃的时候。


    一想能吃到嫩嫩的野菜，文曦顿时激动不已，简直比吃肉都让人激动。


    山上大树很是不少，绿叶渐渐多了起来。地上也冒着各样不知名的野草野菜。


    文曦作为假古人，进了林子只能退居一姐，听人家方雅的，谁让人家认识野菜，而自己一窍不通。


    为了以后保住地位，文曦也是非常认真的辨识各种野菜了。


    第五十三章 这是一个怎样的梦？


    几人在堂屋摆了一桌。食材已经吃了一冬天，已经没有当初的惊艷。文曦甚至表示腻味。但是大家的心却是畅快的。


    杜老太太和方强也很是为冒氏几人开心。有了自己的房子，就表示生活稳当了一半了。


    不同与当初府里饭桌上的安静，这里的笑闹声几乎要把房顶揭开。但是冒氏很喜欢，香叶更是喜欢。这才是个家该有的样子。


    等几人离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冒氏带着所有家庭成员进了自己房间，把方强送的两个妆箱给文曦和香叶一人递过去一个：


    「你们都是爱美的年纪，这东西你们拿回去用。我用不着这东西。」


    香叶刚想拒绝，文曦就赶紧推了回去，一幅怕怕的样子：


    「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天天就绑个绳子，可用不着这个。我不喜欢，不用。」


    「爱用不用。你都快成个假小子了。」冒氏恨铁不成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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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杜老太太，也是尽自己所能的送了一罈子自己腌制的酸菜。


    冒氏由衷的感慨：


    「咱们终于有了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了。现在就该考虑以后赚钱的营生了，总不能坐吃山空的。」


    香叶点点头：


    「是呀！我平时多努力绣帕子，估计还是不会宽松，得有其他的营生才行。」


    冒氏的眉头也染上了愁色。


    文曦心里有计划，但是现在还没眼儿呢！就先别折腾众人了。四面环绕的看了看，才在墙角找到那个当初定来装衣服的柜子。


    因为每个房间都配置衣柜，所以它就被替换了下来，放一些杂物。


    「娘，我那里的米面和那些干货啥的能拿出来了吧？总是堆那里，再放点东西也不方便的很。还不如……放到肚子里。娘咱们明天吃顿米饭吧？」


    本来坐旁边正无聊的顾盛墨瞬间直起腰来，眼冒金星的看着冒氏。


    香叶也是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


    以前大米几人从来没有把它当过回事，现在确馋成这样。冒氏想……到底还是跟着自己受苦了。


    「行，明天咱就敞开了吃它一顿大米饭。」


    然后打开柜子，文曦把米面干货和各种调味品都放了进去。棺材里除了现代的东西，就是银子和少量调味品和一点点生活必须品，以备日后能上山吃个野味啥的。


    既然房间有了，自然要分开睡了。一人分配了一个房间。


    躺在冒氏为自己准备的被子里，很是温暖。是那种浅色，带点微微粉的粗布，很有闺房的感觉。


    自从来到这世界，这段时间应该是最安逸的时候了。看来自己一辈子就会这样度过吧！只是到底要为以后的吃喝多计划计划了。


    又想到自己的棺材，自从装东西以后还没进去过。


    今天东西基本上腾空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


    心里默念


    『我的棺材』


    再次来到熟悉的地方，只是还没等文曦多感慨，她就陷入昏迷了。准确来说是睡梦中。


    这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文曦昏迷前很是慌张。


    只是进入梦中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梦呢？


    第五十四章 尽人事听天命


    说是梦，其实警示更加贴切。


    梦里就像演电影一般，演绎着将要发生的事，只是演员不是自己。也没有认识的人。


    可文曦就是觉得梦中的地方，就是自己这里。


    梦中预示着未来三年的饥荒，紧接着一年的大涝，两年的瘟疫。


    而现在就是头一年，也是最舒适的第一个荒年。并不是干旱，而是蝗虫。


    第二年是干旱。一直到冬季来临的暴雪，人们才得以缓口气。


    第三年接着更厉害的干旱。


    具体什么时间，情况有都恶劣，梦中都没有提示。


    但梦里的流民越来越多，越到后面，更是吃起人肉，失了品性。百姓流离失所，死的死，伤的伤。更多的百姓加入流民行列，加入土匪勾当，加入起义队伍。


    整个大楚朝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毫无预兆的从梦中退出来，文曦仿佛脱水的鱼一般，手扶住棺材边，大口大口唿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仿佛水里打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了。


    触手的棺材感觉竟然是微微发烫的。要知道自从进这里面，它一直是冰凉的呀！什么情况？


    想不通，就不想了。


    也再没心思酝酿感慨美好生活了，略有失神的回到房间被子里。


    没有起床换干净的衣服，也没有做任何动作。就那样睁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房顶。


    心里绝望道，『所以车祸不是最倒霉的，抄家不是，流放不是，贫穷也不是。还要来荒年？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过一天好日子？』


    这种等同于天塌的大事，有谁还能睡的着？文曦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的。


    和师父请了三天的假，今天算是第二天。


    但自己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奋了。看着娘亲几人连干活都带着笑脸，自己有点无法说出口了。这样的美好，怎忍心打破。


    那就先瞒着吧！尽人事听天命吧！


    冒氏正在烧火热饭，抬头就看到闺女无神的站在那里，脸色很是难看。赶紧扔下手里准备往燥火里放的树枝，拍拍手上的灰尘。


    快步走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摸摸额头：


    「这是怎么了？也没发烧呀？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文曦勉强的笑了笑：


    「可能和娘睡习惯了。新屋子就睡不着了。」


    冒氏一听这样才放心下来，顺手拍了她一下：


    「没出息。要是叫你阿弟听见该笑话你了。赶紧洗漱，一会儿该吃饭了。」


    「嘻嘻……」


    扒在门口的一个小脑袋正一边羞着阿姐，一边笑。


    文曦走过去就来了个摸头杀，然后抬起胳膊就夹着他去洗脸了。


    早饭是简单的馒头和昨晚剩的拌野菜。来了这么久冒氏和香叶终于学会了蒸馒头。


    文曦把馒头掰开，夹了一筷子野菜进去，咬了一口，美美的感受了下这即将逝去的美食，开口道：


    「娘，我觉得咱们应该打一口水井。村里的井离得太远了。你们又提不动，总不能老使唤人家强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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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氏点点头：


    「嗯，确实该考虑打个井。正好盖房预留出来的银子还剩几两。应该够了。那我一会儿去问问强子吧！看看去哪里找人。」


    「娘，还有地窖。我想在屋里挖一个。咱们悄悄存点东西也方便不是？」


    香叶不解：


    「人们的地窖不是都在院子里吗？弄到屋里东西不都坏了吗？」


    文曦挠挠头，怎么解释自己想悄悄储备点粮食呢？：


    「呃，我这不是为了放白菜萝蔔的。我是准备放些……对把娘屋里那个箱子放进去。咱们那些东西来歷不好说，万一有人来串门，发现就不好了。」


    冒氏勉强接受了文曦的解释，反正你要不接受，她就一直磨着你。一个小地窖而已，花不了多少。冒氏不想再和闺女斗智斗勇了。


    弄地窖才想起家里应该赶紧开点菜地。所以冒氏吃完饭就赶紧去和方强打了声招唿后，回来就和香叶两人去后院开菜地。


    第五十五章 开地挖井


    顾盛墨雷打不动的每日上午练字。文曦说要去趟县里，冒氏以为她回师父那里，也没多问。


    其实文曦是计划着去县里的铁匠铺子，给地窖口配一个铁网盖子。


    。


    一般人家的盖子都是拿木板盖子，然后上面再垒上土坯块。


    但是文曦不想让大家发现自家的地窖，就得稍微做些伪装了。


    还好屋里地上铺的都是青石板，很大一块，挖完地窖，正好留一块当盖子。为了防止底下中空踩踏，在底下放一块铁网支撑上面的石板，应该会保险很多吧！


    还好自己有小金库，不然花钱在这种事上，老娘肯定是不同意的。毕竟铁在古代是很贵的，


    直奔铁匠铺，说明想要的东西，铁匠师傅一再确定。并且看见定金才接单。一幅怕被小姑娘戏耍的样子。


    心想，这家大人该不是个大傻子吧！花这么多银子就为做个铁盖子。


    文曦想了想又定做了一把长匕首。没法，刀剑这里是禁止私人定制的。只解释家里是宰杀羊的，不然一个小姑娘人家也不能卖呀！


    出了铁匠铺，文曦急切的希望能够想到一些好的办法来应对将要来临的荒年。来让自己一家人能扛过去，也救救那些将要失去一切的百姓们。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即使现在大声告诉所有人荒年来了。也不会有人信，若有人信，带来的也只是暴乱。


    深深的无力压的文曦喘不过气来。别说救别人了，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再次想着要是有个有山有水，有地有粮的大空间就好了。可是再想想，就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小棺材这种小便宜，就有这么多倒霉事，若是大空间……


    还是算了吧！不一定荒年扛一扛就过去了呢！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


    文曦漫无目的地的闲逛着，希望能找到些商机，就看到前边一个很是红火的铺子。


    随着人流进去才知道是一个种子铺。


    正是耕地下种的时期，所以客人有很多。


    文曦也随流看了起来。当然除了小麦玉米，其它是看不懂的。那里堆积的人也多，反正自己家也不种地，也不买那个。


    正好今天家里开菜地，就买些菜种子，免得明天娘亲再来买。


    茄子，黄瓜，豆角，特别是白菜和各种萝蔔，这些耐放的蔬菜，文曦买了很多。


    本以为能碰上什么特殊的种子，也没有那运气。拐了个弯，又去买了几把铁锹和锄头，以及镰刀才收拾好心情回家了。


    冒氏和香叶忙乎了一上午也才开了一点点，要不是方强来回消息，留下来帮着开地。两人估计的开个十来天。


    看见文曦买回的东西，香叶擦擦汗道：


    「我家曦儿真是懂事，刚才我们还说呢！农具没买，种子也没有，还商量着明天去买呢！你就买回来了。」


    「正好路过，看到人多，就进去顺便买了一些。对了，打井的什么时候来？」


    顾盛墨正有点颤颤巍巍的提着一茶壶水过来，文曦赶紧接过来，顺便又来了一个摸头杀：


    「好小子，都能帮干活了！」


    顾盛墨因为提着水，来不及躲，被摸了一把，顿时一幅无奈的表情。


    文曦欣赏了下他的表情，就回屋拿出几个碗，给冒氏和香叶各倒了一碗水。


    冒氏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碗，才擦擦嘴回道：


    「说是下午就过来。挖井估计也的几天。正好菜地还要开个两三天。就能种菜了。浇地也能方便点。」


    「嗯，那娘你正好让他去堂屋挖个地窖，不需要太深，就说放杂货就行。」


    除了储备点东西，文曦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古代的荒年和现代的不一样，古代一旦荒年就意味着混乱，如果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流民。那自己几个女眷……


    也许自己得稍微有点自保能力？去学个武？去武馆？这里有武馆吗？


    哎……不知道啦！先回县里打听一下吧！文曦烦躁的揉了自己一把头髮。


    第五十六章 武侠梦破灭


    即使加上前世活得那二十多年。自己也还是只菜鸟。


    没有深厚的阅歷，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的经歷。最大的事情，可能就是从车祸开始了。


    面对这越来越大的变故，文曦所有的感受，只有迷茫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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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当她像幽灵一般回到绣庄的时候，差点把叶二娘吓坏了。


    这还是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徒弟吗？


    怎么这么一幅快要消散的感觉。


    心里顿觉不好，麻利的把几个客人打发走，然后关门上拴。早早的把店门给关了。


    一脸担忧得拉着文曦的手，一边往后院走：


    「怎么了？回了一趟家怎么就这样了？是家里出什么事啦？哎，早知道我这次陪你回去了。」


    文曦动了动嘴巴，还是摇摇头。


    叶二娘看她那样，就知道这事情估计小不了。


    连看见自己杀人都不怕的人，能这样失态，一定是大难题。


    叶二娘诚恳的道：


    「师父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牵连。而今，你是我唯一亲近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文曦疑惑的看着师父，心想这事，除了老天爷，还真没人能帮。


    不过看着师父的样子，还是很受用。要说这个世界自己收穫的亲情是冒氏几人给的。那友情一定是叶二娘。


    虽然两人相差很多，可是，就是很合拍。


    从前世到今生，让自己唯一合拍的朋友。


    所以两人相处起来，非常的轻松。叶二娘虽然知道文曦是孩子，但是有时候也是忍不住把她当一个友人。


    对着这样的叶二娘，文曦非常有倾诉的欲望，当然她也确实顺从了这种欲望。


    只是没有明说消息的来源。但是关于荒年的大体情况都告诉了她。


    叶二娘听到消息，半天没有回神。


    甚至她觉得自己应该笑，因为这个消息本身就很可笑。


    但是她笑不出来，因为她看着文曦的眼睛，心里就相信文曦说的是真的。


    叶二娘苦笑：


    「看来，这我还真帮不了。但是……能活一天就赚一天吧！咱们尽力的活着。生命给予我们，我们就回以尊重。」


    文曦惊讶：


    「师父，你竟然相信我说的话？难道不觉得荒唐吗？」


    「是荒唐，但是我信你。那你……怎么想的？」


    「哎，除了多储备些粮食，我也不知道还能干啥。哦对了，师父，我想稍微学点防身的本事。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武馆什么的？」


    叶二娘摇摇头：


    「有武馆，但是你去不了，因为武馆一般不要女的。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卯时起床，和我练吧？」


    文曦惊讶：


    「和您练？您会武？我怎么不知道？」


    叶二娘嫌弃：


    「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怎么知道？我也不会个啥。给人家当衙役手里没点功夫怎么扛事？也就临时抓瞎被练了一段时间。后来练习惯了，每天早上练上一会儿，身上也精神。」


    「您学的什么功夫呀？有内功吗？会飞吗？」


    「你听书听多了吧？世上哪有什么内功啥的。飞就更没的了。顶多功夫好的人家身轻如燕而已。别瞎想，赶紧做饭去。这几天可把我饿坏了。」


    文曦遗憾的来到厨房，武侠梦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


    为了在有限的时间，能多吃一口美食。今天文曦准备烙些滋油饼。


    这是小时候吃过的一种饼，和手抓饼差不多。一个特点，油大的很，但是也香得很。


    尤其用猪油，再拌上盐和葱，烙出来后，把旁边熘达不回屋的叶二娘，馋的等都等不急。一直催着文曦什么时候好。


    文曦一边看烙饼，一边取来一根酸菜淘了下水，切成丝。


    最后一张饼子出锅后，锅里还是油油的，正好把切好的酸菜丝放进去爆炒几下。香味出来后就安排出锅。


    叶二娘已经迫不及待得抱起放饼子的盆回屋，口水直流。


    当然流口水的还有左邻右舍。因为这饼的散发力实在太大了。


    滋油饼的油腻香，配上酸菜的解腻酸。卷在一起。真的是好吃到无法形容。简直让叶二娘不敢回想荒年的事情。怕破坏了美食的未来。


    第五十七章 存粮


    每天卯时起床随着叶二娘做些基础锻鍊和几套拳法。然后就是做早饭，吃饭。再然后就是刺绣和缝制衣服。


    哦，对了，叶二娘开始了对生意的热情。


    不但有热情，而且把本来卖的就很高的绣品，竟然弄成了拍卖形式，价高者得。


    这事看着有点不太地道，但是来买货的高兴呀！不但不用排队等，还能显示自己的地位。


    所以这银子也是花花的赚，叶二娘没有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文曦懂。


    想要储备粮食，就得有银子。


    看来自己也该抓紧时间赚银子，顺便存粮食了。


    「师父，我想今天回家一趟，我在铁匠铺定做了一块地窖盖，正好拿回去收拾下地窖。」


    叶二娘点点头，放下绣品：


    「等天黑点再走吧！我也陪你回去。现在村里活动的人多，被人看到我这个曾经的衙役，事多。」


    文曦一想，也是，自从盖好房子，还没有邀请师父去家里过呢！


    然后两人就先去铁匠铺去拿东西。叶二娘看见那把锋利的匕首，也没有多问。心里不住感嘆，这才是自己认识的小姑娘呢！胆儿肥的很。


    两人又去粮店买了两袋白面，两袋玉米面粉又为了方便还买了一辆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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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两人商量后的决定，实行蚂蚁搬家的模式，大量收购米面容易招惹麻烦。就这样隔三差五的买一些，在秋天来临之前，也能囤积不少粮食。


    回到家，已经天黑。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冒氏还纳闷谁大晚上的过来。警惕的问：


    「是谁？」


    「娘，是我，开门。」


    「吱呀……」


    「曦儿，叶姐姐，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哎呦，赶紧进屋。」


    冒氏赶忙把门打开，叶二娘就推着车进来，文曦在旁边也帮着使劲推进院子。一直推到堂屋口。


    「怎么买这么多粮食？咱们家还有很多呢！」冒氏疑惑道。


    叶二娘也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文曦，然后瞭然。


    这么大的事，这丫头怎么没有和家人说。第一个知道的竟然是自己？那自己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开心的是这丫头信任自己。不开心的是，这事情知道了，活的就憋屈，不舒畅。


    看小丫头眼睛熘熘的转，就知道没想好说辞。叶二娘接过话来道：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听说今年的粮价要涨，所以我就让曦儿多储备一些。反正粮食放个一两年也不会坏。」


    「呀……是吗？那还真是该存一些。正好地窖打好了。咱们是放屋里还是院里？」


    文曦借着月光，看了看院子中间明显是口水井的地方，又在边角处看到一个土堆问道：


    「院子里也打地窖啦？」


    说起这个，冒氏就开心的笑了：


    「本来是准备在墙角打井的，但是咱们房子正好在山角下。打到三米处就挖碰到岩石了。所以就从新换了地方挖。挖井的人本来说给填上，我没让，正好当地窖。说到这个，真是不得不说咱们有福气。打井的人说咱们的水井出来的是山泉水。可比村里的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呢！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冽的泉水井呢！」


    文曦笑了笑，心想，如果自家人真的有福，就希望这水井，能够一直保持有水，让大家度过这个荒年吧！


    为了安全，几人还是决定把粮食放屋子里的地窖。正搬面的功夫，香叶也被吵杂声引了过来。简单打了招唿，就去给两人去煮点吃的。


    至于顾盛墨，还在唿唿大睡呢！


    文曦拿着火摺子下到这个大约有两米多深的小地窖。里面还挖了一个不大的窑洞。地面很宽敞，脚底下的触觉也非常坚硬。看来也是受山体的影响，地窖很是坚实，而且储存性能比起一般地窖还要好。


    叶二娘找来绳子，帮着把粮食一袋一袋的吊下去。最后又把冒氏的那只箱子也吊了下去。


    弄好后，叶二娘看了看窖口，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挖了一个土壕出来，把铁网卡了进去。最后把旁边的石板都铺好。用土把缝塞上。独留下一块，正好盖在那个铁网上买。


    上去踩一踩，也丝毫看不出这里是个地窖。


    旁边的冒氏有点不好意思，让人家师父把苦力活全做了，而且干的还是自己几人干不了的男人活。


    为了表达谢意，跑回屋把预留的东西里面，找出来一些红枣银耳枸杞什么的，拿去厨房为叶二娘熬烫去了。


    第五十八章 野猪先生


    叶二娘享受着在疆北不可能存在的东西，也不多问，只是道谢后，喝的干干净净。


    毕竟天色不早，几人也就草草收拾了下，准备休息。叶二娘顺理成章的睡在了文曦屋子。


    而文曦挤去和冒氏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的时候，文曦的生理闹钟就响了。看见旁边的娘亲还睡的很香甜。就悄悄穿起衣服走出去。


    叶二娘已经在院子里简单的活动了起来。


    「师父，要不要进山去啊？山上的空气肯定好。」


    「行，走吧！住在这里可真好。看着就舒畅。」


    文曦顺手拿起墙角的背篓和铲子，两人轻轻吧门闩抽来出去。有远几步。


    文曦才笑着回道：


    「要不师父您也来我们村里吧！正好在我家旁边盖一个院子。多好？」


    叶二娘苦笑道：


    「要是没有那事，我还真的对这个提议挺心动的。随然疆北确实条件差了点，但这么安逸的生活还是很适合养老的。」


    那事？文曦才想起荒年的事情，顿时心情都盪到地了。


    叶二娘摸摸她的头：


    「这种时候，我留在县里还是比较好的。万一上面有个什么情况，也能及时通知你们。而且，到时候如果县里不安全，我可以来你家。反过来，要是村里不安全了，你们也能有个躲处不是？哦，对了，回去我的把旁边的店铺也买下来。万一你们来了，住的地方可不行。顺便好好加固一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是没有计划性的规划着名将来。


    顺手还挖了些不错的野菜。


    这是自从开春以来，文曦第一次上山。山里的植物很是丰富。但是可能由于还没到结果子的季节，所以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看来，之后要随时关注一下。


    但是还是很有收穫的，野芹菜，野葱，野姜，还有前几天下雨开出的蘑菇和木耳。


    这些东西可是从来没有见村里人採过的。


    「嘘……」


    正当文曦喜滋滋的埋头前进的时候，叶二娘就提醒不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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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看师父盯着一个地方蹲下来，自己也跟着蹲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嘈杂声更大了，伴随着哼哼声。


    透过草叶子的缝隙，来者竟然是一头成年的野猪。正费劲的撅着地上一颗植物。腿可能受过伤似的，走起路有点瘸，不太平稳。


    这距离大概也就两三米的样子。叶二娘掏出那把匕首，飞身扑了过去。


    「噗……」


    一刀扎在了野猪脖子上。


    位置不太好，但叶二娘毫不恋战，扎完看也不看手下，拔刀就跑开。


    野猪受伤暴怒，胡乱的撞了几下，才有目的的朝着叶二娘撞去。


    也就几个唿吸的时间，叶二娘调整好匕首，再次正面迎了过去。


    到野猪跟前的时候跳起来就是一刀，正好扎在野猪的眼睛上。随后又快速跑开。


    野猪顿时血流不止。越是慌乱，有点残疾的腿脚越是不给力。走起路来都是晃晃悠悠的。


    受视线的影响，更是把树当成了敌人，一头撞了上去。


    然后，它就没有然后了。很痛快的领了盒饭。


    文曦满眼小星星的看着唿唿喘着粗气的师父，一脸崇拜：


    「师父，原来你这么厉害呀！我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


    叶二娘滑坐在地上，没好气道：


    「跟着我也练了有段时间了，怎么眼神还是这么差。我这也就比平常人强那么一点点。你不看我每次都是招惹完就跑吗？那是因为我硬抗不过它。而且还好它有伤在身，不然我可能怎么也的挂点彩。」


    文曦围着野猪一脸成就感，仿佛野猪是自己打的呢：


    「嘿嘿，那也是了不起，说明师父有将才头脑，还懂的缓兵之计。」


    「得了吧你，别贫嘴了。野猪怎么办？咱们卖了？这里野物不少，我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银子，不过好在够大，勉强还是能卖一些的。」


    文曦小手一挥，笑眯眯的盯着野猪：


    「咱们不卖？留着咱自家吃。哦，对了，野猪是师父打的哦……」


    叶二娘嫌弃的看着文曦：


    「好好说话，我的不就是你的？你以后可是要给我养老的。我是说这野猪足有三四百斤，天气越来越热了，你能吃的完？」


    「嘿嘿保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对了师父咱们怎么弄回去啊？」


    叶二娘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推板车过来。哦对了离野猪远点，万一引来其他东西，你就跑，别管它。」


    得到文曦回答，叶二娘才快步跑出林子。


    第五十九章 小土豆


    文曦再次回到野猪身边，怎么看怎么喜欢。


    尸体太过于血腥，看了一会儿，也就没啥兴趣了。


    就朝着野猪费力抛起的植物走去。


    蹲下身一看，吆呵，迷你小土豆？也就核桃大小的一串土豆，挂在根茎上很是可爱。


    这个时节土豆可不能这么大吧？应该是常年没有被人挖过，所以在地底下串生的。这可是好东西呀！


    简直是绝品好东西呀！


    小时候奶奶家穷，每年冬天，除了粮食可就是它了。它几乎担当了所有蔬菜的角色。


    说它多美味，也没有，但是它及其抗饿。


    文曦把土豆再次埋了起来。记住这大片的土豆位置。才发现自己两人竟然走到了深山边缘，难怪会遇到野猪呢！


    「曦儿……」


    随着轱辘声，冒氏的喊声也到了。


    「在这里。」


    不一会儿就看到冒氏沖了过来，叶二娘推着板车紧跟后面。


    冒氏一上来就是一巴掌拍在文曦后背：


    「你这孩子，怎么能带着你师父进这么深的山。万一碰上了老虎黑熊啥的，小命能保住？」


    文曦讪讪的摸摸鼻樑：


    「呵呵，下次再不敢了，娘，我就是走的忘记了。」


    叶二娘就乐意看文曦吃瘪，看差不多了，提醒道：


    「赶紧抬着走吧！不然，一会儿真引来大傢伙了。」


    「对，对，咱赶紧抬猪。」冒氏也反应过来。


    但是就两个女人一个半大孩子怎么能抬的动，这一头野猪四个大汉也得紧抬了。


    几人使劲抬了半天也没抬起来。


    文曦看了看旁边粗壮的大树，把板车推过去，翘起来顶在树上。


    这样板车头就顶在了地上。


    然后把车上的绳子拴在野猪的头上：


    「娘，师父，咱们三个一起把它拖上来，应该是可以的。」


    叶二娘喘着气：


    「这办法行。」


    相比起来完全抬起来，这个使用的力气，确实是少一点。


    「三，二，一，拉……」


    三人一阵埋头托拽，把野猪算是拉上了板车，然后颤颤巍巍的把车往前推了下。找到平衡才往林子外面走去。


    回去的路，还是从文曦家山脚的路走，所以没有遇到人。板车直接从后院留的一个小后门进去。免去了绕行的一段路。


    顾盛墨早上醒来，才知道姐姐回来了。所以在屋子里一边写字，一边还分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后院传来响声，拔腿就跑出来。


    当看到那头比他自己还大的野猪，顿时惊的睁大了眼睛：


    「阿姐，阿姐，这是你打到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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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尴尬的摸摸鼻樑，走过去准备来个摸头杀，结果被躲了过去。


    文曦撇嘴：


    「小气，都不给摸一下。」


    顾盛墨也不答，就远远的避着阿姐。


    「好啦！不给摸就不摸。你阿姐可没这么大本事，这是我师父打到的。不过，你放心，在不久的将来，阿姐我一定也会这么厉害的。」


    顾盛墨无比信任的点点头。


    冒氏听文曦不让卖，要留下来加工什么腊肠腊肉。而人家师父也同意。只能闭了闭眼，打发香叶去烧水。人家师父都宠着让折腾，自己这个娘亲能怎么办？


    文曦甜甜的叫声传来：


    「娘，既然小姨帮烧水，那麻烦您去县里多买点盐吧！我要多多的盐。还有一斤酒，哦对了，去药铺再买点干姜，桂皮，茴香和肉蔻。嘿嘿再去猪肉摊帮我买两三副大肠。」


    这几种可以做调料的药材是自己上次去药铺时候看到的。至于八角花椒这两种常见的却是没有，凑合用吧！


    「行，我这就听大小姐你的。臭烘烘的肠子，也不知道干啥。真是欠你的。」


    冒氏一边没好气的应着。一边回堂屋嘱咐香叶。


    「香叶，让她们把饭先吃了再折腾。」


    「哎，行，我这就端饭出来。」


    冒氏说完才回屋拿了银子出去。


    文曦和叶二娘自天没亮出去到现在，确实是饿急了。


    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两馒头就又来到后院。


    第六十章 凉面


    野猪实在是难退毛，没办法，叶二娘就提议直接拨皮。


    然后就是叶二娘扒皮，剔骨，文曦切肉，香叶剁馅。


    一直干到中午。香叶看处理的差不多了，就问：


    「中午吃啥？我去做饭去。你们也休息回。」


    文曦放下刀，甩了甩麻到不是自己想手臂，用胳膊擦了一把满头的汗：


    「小姨，擀些面条吧！咱们吃凉面，今天太热了。」


    「凉面？那怎么做呀？」


    「你把面切好，喊我，我去做。对了，家里还有鸡蛋吧？」


    香叶点点头：


    「嗯，有，上次从县里买的还有半篮子呢！」


    「那就行，今天再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一副头蹄下水，一盆骨头，一盆肥瘦均匀的五花肉条和一些后座肉条，条条都有四五斤。还有两大盆的肉馅。


    万事俱全，只欠盐和调料了。


    叶二娘回文曦屋里休息，她自从睡了一晚上就喜欢上了火炕。虽然天气暖和了，但是毕竟是新房，夜晚温度也会降低，所以冒氏每天晚上都会填两把火。


    睡在上面温温热热的，很是舒服。


    叶二娘想着，回去也给自己整一个。


    文曦已经来到灶台。香叶正在切面条。


    顾盛墨坐在燥火口帮忙看火，一边朝门外看，一边嘀咕：


    「娘怎么还不回来？」


    说曹操就曹操到，远门外响声开门声。


    只见冒氏背着背篓进来。脸色有点难看。


    香叶担心的问：


    「姐姐，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冒氏无奈的摇摇头：


    「没啥，被人酸了几句。」


    这一听，几人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二姨娘苗氏了。


    近段时间，苗氏也不知道是闲出病了，还是怎么着。不好好在家过日子，天天外面东家长西家短的。


    凡遇到顾家人，就会刺几句。冒氏每次远远见到她，都会忍不住跑掉。


    这次正好碰了个面对面，就没跑成。


    苗氏听说冒氏家打出了泉水井，酸了半天，说改天去串门好好看看这泉水好喝不好喝。


    接着又闻到冒氏背篓里传来的臭味，不听劝阻的扒开看。就看到一堆猪大肠。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立刻站的离冒氏远远的，活像冒氏是条猪大肠似的。更是挖苦冒氏，活得可怜，竟然吃这东西。说是实在过不下去愿意周济点杂粮面粉。


    气的冒氏话也不回，埋头走回了家。


    文曦过去挽着冒氏的手臂，安慰道：


    「娘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是啥人，咱们不早就见识了吗？反正咱们过的好不好自己知道。」


    「哎，我也不是因为这个生气。我是……毕竟是一起来的，不说相互相助，但是也不能见一个就得罪一个吧？她那性格，迟早吃亏。天天花钱如流水。以后可有的受了。」


    香叶撇嘴，她可记得，在府里的时候，自己几人没少被二姨娘欺负：


    「她那种人就得吃点苦头才长记性。」


    文曦找来几颗鸡蛋，笑到：


    「娘，我今天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等好了。小姨，水开了你就下面条吧，熟了捞到盆里，然后放点凉水进去就行。」


    然后文曦去从灶火里拿出些燃烧的树枝塞到另外一个灶台里。


    挖了一勺猪油进锅里，等锅热的时间，把葱姜切碎，鸡蛋打散，又切了些野芹菜丁，挖了半碗黄酱备用。


    锅里传来吱吱的响声。凝固的猪油也慢慢化掉，散发出阵阵香叶。


    文曦扔了些葱姜爆出香味，然后就是野芹菜。又把鸡蛋倒了进去。


    瞬间香味更是浓郁。最后把黄酱到进去。不一样的香味扑鼻而来，最后倒了一瓢水进去，盖住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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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看到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姐，正香。」


    顾盛墨还配合着吸了吸鼻子。


    大楚朝一般食使用闷，煮，炖，蒸的方法。


    所以几人第一次见识炒，都是来自于文曦。


    虽然冒氏和香叶也学着炒了一段时间，但是总感觉差了点。


    等面条差不多捞出来，过了两次水。鸡蛋卤也好了。


    喊起叶二娘，几人就开始了特别的午餐。


    筋斗的面条，配上酱香味十足的鸡蛋卤，让人很是食慾大开。


    而经过泉水浸泡过的面条，更是为这顿打滷面加分。


    这泉水还真是甘甜，要是用来泡冷面吃，那就更简直了。有机会一定试一试。


    然后几人就这样吃撑了。


    第六十一章 深夜加班


    吃完饭，香叶收拾厨房，其他几人继续来和肉做斗争。


    冒氏强硬的接过来，最艰巨的任务。洗臭肠子。


    听着文曦的，拿了些盐和酒，然后端着盆子出后院墙外面，挨着厕所洗去了。美名其曰，『臭气相投』。


    拿些调料，又找来石臼就交到了叶二娘手里。捣成沫，这活得力气大的人干。


    文曦准备做一部分腊肉，一部分腊肠。一半做成咸的。一半做成五香的。五香的调料有限，就凑合吧。


    本来叶二娘打算今天早上就回去，结果这一忙乎又是一天。赶着太阳落山就自己回县里了。店铺的生意还是要抓紧的。


    文曦因为要腌制腊肉，所以没办法，要多呆几天。


    把抹好调料的腊肉放在了一个干净的罈子里，密封起来。


    又把腊肠挂在了房檐下。


    做完这些，天色都已经很晚了。


    草草用了点饭，几人又要抹黑处理那一堆骨头，头蹄下水。顾盛墨年纪太小，熬不住睡觉去了。


    天气基本上入夏了，气温太热，这东西放上一晚上，一定会臭掉的。


    到是能吊在井里，但是想想喝水的时候，一股猪味，还是算了吧！


    猪下水用井水泡一晚上，问题不大。所以文曦往水盆里撒了点盐和酒，就把除了没有大肠的下水浸泡在里面。


    香叶在后院里燎头蹄。


    冒氏把焯过水的骨头捞出来，端到灶台旁边的台子上，回头问道：


    「曦儿，这骨头全炖吗？能吃的了吗？」


    文曦泡完下水，走到菜板旁切了些葱姜，又拿出些调料，回道：


    「没事，娘，要是不全卤出来的话，就坏了。现在卤上，闷上一晚上，正好入味，也烂煳。到时候，给杜奶奶和小雅她们送一些。再给师父送一些，剩下的咱们吃也差不多了。」


    「行，听你的。我看，以后你在家，我们就还是别进厨房了。你来吧！我给你打下手，这骨头我也没做过。」


    「嘿嘿，瞧娘说的，怎么这么酸呢？你这可是提前享了闺女孝顺的福了，您该偷着乐呢！」


    说着文曦就往锅里挖了一点油，然后扔了一把糖进去。


    看的正烧火的冒氏嘴角直抽抽，想开口说别糟践东西，又想到，人家作出的那饭，最后眼不见心不烦啦！


    糖微微发焦的时候，文曦就把骨头放进锅里，爆炒起来。直到骨头都染上焦黄的颜色，才把葱姜和调料，和白酒倒进去。


    最后酱油调色，放盐。倒水淹没住骨头。完工！


    盖房的时候，做了两个灶台，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还有平时烧水炖汤的小泥灶。


    而炖骨头的这个就是最大的灶台。满满一大锅的骨头，看着就满足。


    香叶这时也端着处理好的头蹄进来，身上带着一身烧猪毛味。


    冒氏赶紧过去，心疼的接过来：


    「赶紧去洗澡去，小灶台上有热水，不够的话泥灶上也有。剩下的我们来做。」


    香叶也受不了自己的味道，见也没啥事了，就听话着去土坯房洗澡去了。


    当初盖房的时候，因为两件土坯房没啥放的，所以一间放杂物，一间做了洗浴的地方。说是洗浴，其实就是放了几个浴桶而已。


    做浴室造价太高，冒氏坚决不同意。文曦只能歇菜。


    等香叶把小灶台里的水都舀出去，冒氏就把四个猪蹄和猪头放进去，又填了几瓢凉水，开始烧火。


    文曦找了些黄豆出来，准备猪蹄闷黄豆。


    几人一直忙乎到深夜才忙完，冒氏喊文曦洗个澡再睡。


    「娘，我实在太困了，明天再洗吧！」说着就半眯着眼睛回屋扑床上去了。


    第六十二章 顾氏酱骨头


    第二天，文曦是被饿醒的。或者是被香味给馋醒的。


    麻熘的起床穿衣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顾盛墨像一只偷吃的小松鼠似的，坐在饭桌旁，抱着一块骨头吃的不亦说乎。


    冒氏也正在捞骨头出来，看见文曦就道：


    「总算是起来了，我们都准备吃午饭了。赶紧去洗澡，我给你加了好几回热水了都。」


    「哦哦，好的，马上。」


    说着文曦快速跑回屋，拿出换洗衣服去洗澡。


    一个非常快速的战斗澡！


    没办法，香味迷惑的自己，根本慢不下来。


    等回到堂屋的时候，冒氏已经往桌子上放了一盆馒头和一盆酱骨头，以及一大碗凉拌野菜。


    文曦流着口水盯着骨头，看了看周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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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小姨哪里去了？」


    「她去给杜大娘和小雅她们送骨头去了。」冒氏一人给发了一个碗。


    文曦才看向旁边的阿弟，趁他不注意摸了一把：


    「都不等我们就吃起来，小没良心。」


    顾盛墨停顿片刻道：


    「出锅的时候，小姨说让我尝尝味道，看万一不好吃，就不送人了。」


    「那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呀？」


    顾盛墨一本正经道：


    「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骨头了。」


    「哈哈……」文曦忍不住又捏捏他还有点婴儿肥的脸，笑的没心没肺。


    香叶正好挎着篮子进来，脸上还带着一抹羞涩。冒氏看见有点纳闷，想问问，又觉得在孩子面前不妥，就当作没看到。


    「小姨，赶紧，就等你了。」文曦接过篮子挂到了墙上。


    骨头上的肉还是很多的。闷了一晚上，胶原蛋白及其丰富。口齿留香，酱味十足。几人一人捧着一块，吃的十分满足。


    那画面，从形象上看，是毁了，因为个个煳的满脸都是。


    但从食慾上看，简直就是行走的gg牌。


    「唔，娘，给师父的还没有送吧？」文曦一边啃着，才想起师父来。


    冒氏刚啃完一块，正想着再啃一块排骨还是棒骨，听到闺女快吃饱了才想起师父，没好气道：


    「放心吧！，留着呢！我可不像你，正好家里攒了不少绣品，一会儿去寄卖，顺便给她送去。」


    文曦肚子实在撑着了，舔舔手指，最终放弃下一位了：


    「那行，我去把猪头肉给拆一下。给她也拿一些。」


    「我帮你。」香叶放下骨头准备起来。


    「不用，不用，小姨你吃你的。猪头都闷烂煳了，好拆的很。我自己能搞定。」


    说着就揭开锅盖，头蹄都染上了酱色，粘稠的汤汁也只剩下一点点。黄豆粒也都爆了皮，看见就很软糯香甜。


    忍不住就夹了一粒黄豆，眯着眼睛点点头。


    嗯！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野猪头虽然没有家猪肥大，但是一头成年猪的量还是很大的。拆下来的肉放了多半盆。


    文曦从猪嘴头下刀，连着舌头切下去，正好一分二半。


    拿一半出来切成片，耳朵切成丝。放在油纸里包起来。


    又翻出一个小竹筒。这还是方雅送来的，最近看她哥砍了很多竹子回来做衣架。她就收留了一些竹节，折腾竹筒子，所以没少送过来。


    文曦随手调了一大碗醋汁，倒了一半进竹筒，一半留着家里吃。


    看锅里还有四个猪蹄，想着拿多了，师父也吃不完，天热放坏就不好了。就挑了一个猪蹄和一勺黄豆包了起来。


    冒氏洗好手过来，就看到打包好的东西，就揭开另一个锅盖，也包了两三包的骨头。心想这油纸也是费的很，还的再买一些。


    东西都安顿好，冒氏背起背篓，回头嘱咐道：


    「好好看家，没事别乱跑。香叶看好他们。尤其是曦儿。」


    「姐，放心吧！曦儿乖的很。」


    文曦郁闷不已，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种让人不放心的小孩儿了，真是的。


    冒氏刚走，方雅就来了。然后两个丫头外加香叶这个大龄少女就挤在一起研究起刺绣了。


    顾盛墨表示自己被排斥了，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渴望有个兄弟。


    第六十三章 实行计划


    文曦就这样在家又呆了十来天。


    期间除了偶尔教她们一些刺绣上的技巧，就是上山寻找可食用的东西。


    找到了花椒树和辣椒，但是都还没有成熟。可能要等秋天才行。哦，还发现了一些野枣，野葡萄，野果树，这些都被村里的小孩盯的死紧，自己要是想分一杯，估计够呛。


    但是毛栗子树倒是没人稀罕，毕竟它美丽的内在，包裹着不太可爱的皮，一般人确实看不出它的好。


    除了这些，文曦就是在家天天捣鼓调味品，预备着实行计划。


    这个计划就是羊肉串。毕竟疆北最便宜的就是羊肉。


    而羊肉串的灵魂就是孜然和辣椒面。为了孜然文曦是逛了两个县所有的药铺才找到的。直收颳了干净。


    至于辣椒，找是找到了，但是人家还在长身体。文曦为着自己的大计，勉强摘了一些绿辣椒，然后晒干，捣成了沫。


    其实那么多现代快手菜，甚至卖面食也不错。但是那些需要摊位不说，还辛苦的很。赚钱也不多。而且技术含量也不高，别人吃上几回也能学个七七八八的。


    反而羊肉串虽然在疆北便宜，那是和其他肉比起来，但它毕竟是肉，贵在新奇不说，它还省事，几乎一个人就能做生意，其他人只要在家穿串就好，不需要一堆女人抛头露面。


    至于技术，就更不用担心啦！烧烤料这个东西，给他们三年，他们也研究不出来。


    「曦姐姐在家吗？……」


    门外方雅的声音传来。


    「来了。」


    文曦站起来，在洗脸盆里洗了把手就去把院门打开。


    「啊呀！怎么抱这么多，你哥呢？也不帮帮你。」


    看见方雅背了一背篓竹籤，手里还抱着一捧。文曦赶紧接过来，嘴里抱怨方强不懂心疼妹子。


    「不沉的，是我自己要送来的。我哥大早就走了。说起来多亏曦姐姐呢！真是太谢谢你了。最近找我哥定做衣柜的都排老长队了呢！哦对，还有那衣架，也全卖完了。昨天我哥还给我扯了一身花布，说是做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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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方雅又是羞涩，又是激动。


    「嗨，这有啥谢的呀！你还不是送我那么多竹筒啊？」


    「哦，哦对了，我哥也给你和香叶小姨扯了一身，说是给你的谢礼。」


    冒氏正和香叶熏制哪些腌制好的腊肉，听到方雅的话，冒氏惊讶的看了一下香叶。而香叶则头埋的更深了。只露出两个红红的耳尖。


    方雅放下背篓走过来，略有点不好意思道：


    「婶子，我不会做衣服，你能不能帮我做一身，我哥说会给您手工钱的。」


    冒氏拉着脸：


    「你这孩子，是埋汰婶子呢？做身衣服而已，我还收你好处？你就放心吧！做衣服，你香叶小姨最拿手，保证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


    说完还看了香叶一眼。


    「谢谢婶子，谢谢小姨。」方雅甜甜的回道。


    香叶一抬头就看到冒氏奇怪的眼神，顿时恨不得钻地缝里。活想犯错被逮到的小孩。


    冒氏拉起香叶，对文曦说：


    「肉差不多都熏完了。你先串线吧！一会儿娘出来挂。我先找你小姨商量点事。」


    文曦歪着头瞧到香叶的不自然，表示疑惑。但也没多问。


    旁边的方雅很是热情道：


    「放心去吧婶子，我会帮曦姐姐一起串的。」


    第六十四章 香叶的春天


    回了屋，冒氏放开香叶的手腕。


    「行啦！老实交代吧！」


    香叶还是不敢抬头，弱弱的回道：


    「我，我没啥交代的。我啥也没干。」


    「谁说你干啥了。说说和强子咋回事？两人定了？」


    「啊？没有，没有，姐姐可不要误会，断乎没有的事。」吓得香叶连连摆手。


    冒氏不忍再逗她，笑着说：


    「你激动个啥？我就是问一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香叶才揪着衣角，一脸无奈又羞涩道：


    「这方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见着我就怕。现在反而开始盯着我傻笑。之前送骨头的那次，他非要送我银叉，我是把嘴说吐露皮了才摆脱。没想到今天又来这一出，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什么新衣服……」


    说到后来，声音也越来越弱，却是一幅女儿家的埋怨。


    「那你，对他可有意思？」


    「怎么会呢！姐姐，我，我和他也没说几回话。」香叶又连连摆手。


    可能就是当局者迷吧！冒氏觉得香叶应该是不讨厌强子的。


    香叶跟着自己来到这里，虽然心里把她当亲人，但是愧疚的心理却一直压在心底。她的年龄也已经19岁，这可是老姑娘了。


    要是能在这里找一个心意相通的人，那是最好不过的。


    冒氏笑着抿了下香叶额前的头髮：


    「强子我看着不错，是个踏实的好孩子。虽然没父母帮衬，但是反过来，也没有那么多麻烦。你如果不反感，就尝试着接触一下吧！」


    「这，姐姐，我不会出嫁的。当初跟你来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一辈子都跟着你。」


    「你是傻的呀？又没说嫁人就得离着我远远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要真嫁了强子。还不知道是谁嫁谁呢！他又没娘家，以后你的娘家就是他的娘家。不一定我还多一个顶门户的呢，」


    香叶就低着头，也不说话。但是她确实也是听了进去。而且觉得这个提议也不是不能接受。以后在村里，有个成年男人在家，还是不同的。至少不会那么容易被欺负。


    屋里的一番谈心，没人知道。而作为几乎没有开恋爱窍的文曦，那就是有多迟钝就多迟钝了。


    这天大早，冒氏就被文曦拉着去县里。除了看看师父，就是去拿前几天订做的一个烧烤炉。然后去买一头白条羊。


    来到绣庄，冒氏把推车停到门口：


    「你进去看你师父吧！娘就不进去了。推车扔这里丢了就不好了。」


    「那行，娘，我进去打个招唿就出来。」


    店里变化很大，很多人挤在柜檯边讨论着什么。


    当然人多不出奇，而是店铺变的好大。


    而且柜檯里的不是师父，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刚出头的妇人。


    妇人透过柜檯的缝隙看见文曦，问道：


    「小姑娘，是要买绣品吗？」


    「啊？我……」


    文曦突然头大了，不就是走了半拉月吗？这师父又搞哪出？


    「曦儿？你怎么站门口不进去呀？你娘也真是的，都到门口了也不进来，让她把推车推后院，她也不。」


    叶二娘刚好从外面进来，就看见徒弟像个二愣子似的站在那里。


    文曦回头看是师父，才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没走错：


    「师父，这，这铺子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差一点以为进错地方了呢！」


    「我不是和你说过要扩大吗？就把旁边的也买了。把墙打通了，就变大了。这下好了，后院也宽裕的很，你们都来住也住的下。对了，这位是白娘子，我请来的卖绣品的。我自己烦那些的很。」


    这白娘子的称唿，瞬间让文曦想到了许仙。


    「白娘子，这是我徒弟，顾文曦。之前回家了，所以你没见着。」


    白娘子赶紧福了个身：


    「唐突顾小姐了，刚才小妇人没有认出来。」


    文曦赶紧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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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呵呵，白娘子不用客气，以后喊我文曦便好。」


    叶二娘也笑着道：


    「没事，我这徒弟好相处的很。以后处时间长就知道了。人多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


    侧头又问徒弟：


    「去后院看看？」


    文曦摇摇头：


    「我娘还等着呢！我还要去买羊肉，明天过来摆摊。对了师父，我研究了新的吃食。你一定喜欢。」


    叶二娘爽快道：


    「行，那你赶紧买去。有啥傢伙什就放咱们后院，省的来回搬。要是卖吃食也不用走远，正好到咱们绣庄前面那个巷口，直对正街。近便的很。」


    「嗯，行，那师父我先走了，一会儿有个铁炉子放你这里。肉回村里处理下。」


    第六十五章 流言


    一头白条羊五十多斤，加上赠送的头蹄下水，竟然连一两银子也没用。简直就是太划算了。要知道在现代妥妥的小三千呀！


    羊有了，但是剔骨可是个技术活。冒氏和香叶是指不上。文曦只的硬着头皮上。谁让这是自己出的馊主意。


    还好，当初铁匠铺打的匕首很是锋利。当时找的什么藉口来这


    哦，对了，说是家里宰羊的，现在算是坐实了，自己真的成了宰羊的了。


    没有学不会的技术，只有想不想学的心态。


    文曦算是无师自通了。剔骨技术也是越来越熟练。


    还好是串羊肉串，不然那一开始剔的一堆碎肉可怎么能见人。


    文曦剔骨，冒氏切肉，香叶，顾盛墨，和最近常来的方雅三人一起串串。合作的很是不错。


    「砰，砰，砰……」


    「哎……又来。」


    顾盛墨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道。


    其他几人脸色也不太好。


    最近因为苗氏那张嘴，几乎全村人都知道，冒氏打出了泉水井，却是个收人福气的泉水井。穷的都啃起猪大肠了。


    村里人虽然好奇这井的样子，但因为平时和冒氏也就是点头之交，所以也不好意思来看。反而是顾家其他人最近登门的勤快的很。


    还好几人一般有啥活动都在后院，所以最近来这么多人，也没有发现那些腊肠腊肉什么的。


    冒氏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前院准备开门，心里已经一头黑线，她也不想开门好不好。


    「吱……」


    门打开，今天是四姨娘方氏和顾盛剑。得，今天算是把顾家人都来齐全了。


    没等冒氏说话，方氏就自己进来了。后面的顾盛剑更是跳脱得跑到水井口。


    母子两个围着水井转悠半天。看得冒氏直跳眼皮。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笑话？


    顾盛剑好奇道：


    「我觉得也就是个普通水井呀！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


    方氏也认同的点点头。然后回头才看向冒氏。也没觉得自己行为哪里不对。


    「你真的吃不开饭了？真是不会过日子，没银子还要盖两间砖瓦房。你要是实在困难，我能给你周转点。最近我找了份工，在镖局，护送那些小姐妇人出行。有点收入。不是我说，你也不要坐吃山空，还是要做点活得。」


    这话属实不好听。但冒氏却是很感动。自从来到这里。


    顾家人基本就是散了。更不要谈往日情分了。相处的还不如陌生人。


    唯有方氏，第一次，竟然对自己生出了这样帮衬的心思。


    冒氏的泪点有点低，不一会儿，眼圈就红了。


    方氏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不耐烦的挠挠头：


    「你说你，我又没说你个啥，还哭上了。」


    冒氏赶紧吸吸鼻子：


    「没有没有，妹妹别多想。我知道你这话是对我好。我就是开心，我还以为咱们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嗨，你说这个呀！这有什么。我不过就是对你。我知道你也是农家出生，心思简单，所以也就愿意帮一把。至于她们那样的，我才懒得理。」


    顾盛剑不耐烦听大人絮叨，左右看着：


    「手不……额，顾文曦和顾盛墨哪去了？怎么我都来半天了，他们也不来迎迎我。」


    正趴在堂屋里门缝偷看的文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以为你哪位，还迎迎你。


    看见老娘往堂屋这边走，文曦拔腿就跑了回去。


    冒氏打开堂屋门对母子两人道：


    「他们在后院帮忙干活呢！」


    顾盛剑不耐烦等，听到想要知道的就自己往后院跑。


    冒氏在后面和方氏解释，家里准备做些吃食生意，自己几个的日子也过的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不堪。


    方氏才一脸孺子可教的看着冒氏。搞得冒氏都不太想和她继续深交了。


    第六十六章 八折优惠


    「手不全，顾盛墨，你们怎么都不找我玩。」


    顾盛剑大嗓门喊着跑过来。


    结果人家姐弟两没人理他。


    「哎，我说，小爷跟你们说话呢！」


    文曦没好气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从新叫人。」


    顾盛剑才嘟囔道：


    「顾文曦，顾文曦！这下行了吧？」


    文曦才勉强看了他一眼：


    「以后最好叫姐，你来干啥。我们可忙着呢！」


    「你们这是干啥呀？好好的肉，大块大块的煮来吃多好。串在棍子上怎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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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暂时不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明天去县里就明白了。到时候，你来买，看在一个府里出来的，给你打八折。」


    文曦心里想这也是看在你老娘表现出来的友好，不然打折是没门的。


    但是顾盛剑不这么想。虽然他也不懂什么叫打折，但是他几乎秒懂它的含义，顿时不高兴了：


    「怎么说我也是你弟，你怎么能这么小气。」


    文曦伸出食指摇了摇：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平时怎么都不喊姐？倒是能屈能伸的很。你就开心去吧，打八折也就你一人。」


    见文曦油盐不进，顾盛剑有点萎缩。旁观了半天的方氏不禁心里好笑。自己这儿子可从来都没有吃亏得时候，自从出事以后，每次对上这丫头，都被怼的灰头土脸。


    话说，这丫头变化还真是大呢！


    想着就有点探究的看向文曦。


    文曦似有所感的看了一眼方氏，然后又专心剔骨。


    两人呆了一会儿就回去。其他人一直忙到串完所有肉串。


    本来买半个羊就足够多。但是文曦想，毕竟是新鲜东西，搞个试吃活动还是很有必要的。


    下水趁空闲给大家来了一锅羊杂汤。但是骨头和头蹄实在没空处理了。就包装严实放进棺材里了。


    后院有一个很大的树，当初盖房子也没有砍掉，所以现在天热了，倒是成了几人最爱呆的地方。


    忙乎了一天，食过晚饭大家就坐在树荫底下消食。


    冒氏煽着扇子问文曦：


    「肉串都放进去了吧？」


    「嗯，娘放心吧！都放进去了。」文曦庆幸，棺材还是很有用处的，在保鲜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不然这大热天，肉串不得坏了。


    「定好价钱了没？」


    文曦揉揉眉头道：


    「我想着三文五串。明天活动，再多送一串。」


    冒氏皱眉：


    「会不会太贵了啊？一斤羊肉才多少钱？」


    「不贵的娘，羊肉是卖的便宜，但是那是带骨头的价格。而且咱们本来卖的就是这口味。明天看效果呗，要是实在不行就换做别的，反正不能便宜了，不然咱们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多少。」


    「那就看看明天情况怎么样再说吧！要是这买卖不行，你就别折腾了。乖乖和你师父刺绣，咱们家三个人刺绣赚钱，也是能把家养起来的。」


    「哦……」


    文曦已经坐迷煳了，随口应着。而顾盛墨已经趴香叶腿上睡着了。


    香叶小心的抱起顾盛墨送去房间，顺便推了下文曦，小声道：


    「赶紧回屋睡吧！明天不是要打早起床吗？」


    文曦瞬间一个机灵睁大眼睛：


    「哦，哦哦，睡觉。娘，小姨，晚安！」


    然后拖着有点飘的脚步回屋了。


    第六十七章 开张


    毕竟是头一天生意，所以全家总动员了。


    叶二娘也早早过来帮忙架起烧烤炉。


    大楚朝除了贵族会有碳用，平民百姓是没有的。烧烤用的都是木炭，但是文曦不会做，所以就砍了些粗壮的木头，大火过去后的那个碳温正好。


    所以一摆上烧烤炉就先开始烧木头。其他人则是归置肉串什么的。


    眼看着木头的火势越来越小，文曦就抓了一百来根肉串放了上去。


    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奇这个奇怪的架子，心想这火灶台是蒸馒头的？


    直到肉串飘出来若有若无的香味，人们才大约猜出来是卖肉串。可也只是肉香味，并没有那么吸引人。


    文曦看火候差不多了，撒了点水上去。放了一点盐。最后好的时候撒上特质的烧烤料。


    香味顿时爆了出来。肥油掉进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更是增添了很多食慾。


    周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但也只是看。有那胆大的也会问价格，得知五串竟然要三文，大部分都退缩了。


    疆北很穷，大部分都是穷人，大家都一文钱掰开了花，怎么可能买这样不实用的东西。三文钱都能买三斤杂粮面粉了呢！


    不管别人怎么退缩，也不管旁边的冒氏几人内心有多坎坷。叶二娘首当其冲催道


    「丫头，怎么样？熟了没？」


    文曦笑了笑，拿了五根递给自己这位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师父：


    「师父您尝尝味。」


    「嗯嗯，我替大伙尝尝。」


    说着叶二娘就放在嘴里撸了起来。肉串有点烫，但是并没有使得叶二娘暂停，反而有点龇牙咧嘴的吃了起来。看的让人不禁咽起口水。


    看叶二娘吃的那么欢，但是就是不说话，有的人就着急了：


    「我说，这位娘子，味道到底怎么样？怎么快吃完了也不说话。」


    叶二娘一边吃一边点头，但还是没有说话。


    文曦又数出五跟，小心的递给坐在后面台阶上的顾盛墨。准备拿给冒氏和香叶，但是两人都有点羞涩，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前吃。文曦只好作罢，等最后剩一些再吃吧！


    「天吶，这也太好吃了。这可是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叶二娘终于吃完了，意犹未尽的又舔了下竹籤上的肉沫。


    有个老妇人被手里的小孩摇晃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你们这肉串也太贵了。我闻着味道像是羊肉。羊肉这么便宜，你这肉串了有点太贵了。这我们怎么能吃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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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甜甜的笑道：


    「大娘这样说可不对。咱们买羊肉人家可是连骨头的重量也算在里面的。我这肉串可是纯肉。没有骨头。而且我这肉串贵的可不是肉，而是调料。可别小看这调料，可是下大成本了呢！各位乡亲们，今天我们刚做这生意，头一天开张，肯定得大家得实惠。凡今天买五串的，我都多送他一串。买十串就送两串。」


    一个大汉道：


    「你这肉串这么贵，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吃。万一不好吃，那不是白花银子。」


    香叶听到这话从后面拿出一块竹板，上面铺着很大的叶子，放在烧烤炉旁边的桌子上。


    文曦抓起一把肉串，用匕首背部刮到叶子上。


    「各位可以免费品尝一下味道再决定是否要买。毕竟东西珍贵，所以每人只允许品尝一口。」


    话音刚落，不管是有心买的，还是没心买的，都过来抢着吃。


    忘记备用试吃的牙籤，但是大家好像都不是很建议，直接上手。


    连一分钟没到，肉粒就没了。就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嗦手指。画面太辣，有点没眼看。


    那问话的大汉可能手头并不紧，大手一挥：


    「小姑娘，给我来十串，你记得多送我两串的。」说着就掏出六个铜板，冒氏很是识眼色的把怀里的布兜递了过去。


    铜板落袋的声音一响，文曦就举着十二根肉串递了过去。


    「大叔您的十二串肉串拿好。」


    大汉一脸等不及的接过来就开撸。看的旁边小孩闹腾不已。


    老妇人也无奈，扣扣搜搜的掏出三文钱，买了六根给自己的孙子。


    就这样，有的买五根的，十根的。甚至路过的一些看上去比较富有的也会买上一些。


    除了文曦负责烤，其他人就负责卖串收钱。


    一上午的时间，几乎消耗了三分之二的肉串。


    第六十八章 开门红


    中午时候，人们才渐渐的少了。几人已经累瘫了。


    冒氏是即开心，又担心。


    开心有生意，担心天天这么多人，自己几人忙不过来。她把担忧说给了闺女。


    「娘想多了。这要是在京城，可能确实会天天像今天一样火爆，但是这里，也就是图个新鲜，今天有人捨得花银子。以后不会这么多人的。之后我一个人能忙过来的。」


    冒氏摇摇头：


    「那也不能你自己一个小娃娃出来。以后我天天陪你出来。让你小姨在家陪墨儿。」


    叶二娘接话道：


    「还是我来陪她吧！反正店里现在有人看着。我没事干。」


    「可是，姐姐您天天还的刺绣。」


    这确实是个问题。文曦想了想：


    「我准备从明天开始每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摆出来。反正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也只有那些条件好的能买来吃。而且白天天热，肉串放着也容易坏。」


    冒氏皱眉：


    「这，一般的摊子，太阳落山就收摊了。你那个时候摆出去谁买呀？」


    叶二娘倒是挺同意文曦这个想法，下晚那些受苦人是回去了。可是这县城也是有夜生活的。那些有钱家的少爷小姐都会出来在各个酒楼坊市什么的游玩。


    文曦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们普及，夜市小烧烤。就含煳了过去，说到时候看情况。


    看烤炉里还有火，文曦又抓了几把肉串放上去。


    香叶不解道：


    「曦儿，大中午的，估计也没什么人了，你还烤那么多干啥？」


    「咱们还没吃饭呢！对了，娘，你去买些烧饼过来吧！咱们中午就凑合一下。」


    叶二娘挥挥手：


    「凑合啥，我回去做饭去。离铺子这么近，痛快的很。」


    「别，师父。」


    文曦扔下肉串就拉住拍拍屁股就要走的叶二娘。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不知道怎么解释，即使自己凑合做也比师父的手艺强呢？


    「嘿嘿，师父，不是凑合，不是凑合，是好吃的食物。我能变出好吃的食物。对了师父你去提些水过来咱们一会儿下饭喝。」


    叶二娘才勉强带着不解走了。


    冒氏现在已经听闺女的听习惯了。站起来就去买烧饼。


    烧饼买回来，肉串也好了。文曦把每个烧饼中间切开，把肉串夹进去。一个简单美味的肉夹馍就成了。


    几人一人捧着一个夹满羊肉粒的烧饼，吃的相当充实。


    辣椒少的原因，所以文曦只是磨了一点放进烧烤料。大家都能吃到一点辛辣味，但是很轻微，所以适应的很好。甚至因为这一点辣味，使得人胃口更加大开。


    若说上午的生意不错，那下午一定可以用开门红形容。


    本来午饭过后，就会有人陆陆续续出来。


    但是大家都刚吃饭不久，所以羊肉串生意肯定不好。直到太阳落山，几人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倒是来生意了。而且都是那出手大方的人。


    这时冒氏才想到了每日下晚出来摆摊的这个可行性。


    客人不少，可肉串没有了。好多人遗憾离去。文曦一再保证明天会有更多。


    傢伙什放绣庄后，几人又去卖羊的那里。


    冒氏笑着过去：


    「秦师傅还没收摊呢？」


    坐在树荫底下的一个消瘦老头，旁边有个看上去像临时用木头圈起来的羊圈。圈里零零撒撒的卧着十来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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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迎着声音看过去，笑道：


    「吆，是冒娘子你呀？今天又来杀羊？这天黑了，可不好杀了。」


    冒氏来过几次，所以两人也算熟了。


    「不是的秦师傅，我记得上次听你说你们村离崆山村不远，就想着能不能以后每天上午往我家送半条羊。」


    秦老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


    「送过去到是不费啥功夫，家里有的是人，到时候早上宰了送过去就行。只是这每天半头羊有点麻烦。天气热，分你半头羊，另外半头羊就的我自己卖。热天人们都不太爱吃羊肉了，怕是……」


    冒氏明白了老人的顾虑，又不是人人都有自己闺女的那东西。热天肉卖不出去，可是要坏手里了。


    文曦趴在冒氏耳边嘀咕几句。


    冒氏就回道：


    「秦师傅说的是，这样吧，以后每两天送一整头羊去我家可以吗？」


    「行行，这个行。」秦老汉笑起来露出了他那缺了很多口的牙齿。


    第六十九章 蝗虫来袭


    晚上，冒氏房间的炕桌上围了一圈人。一阵丁零噹啷。


    一人一堆铜板数。每一百个就用线串起来。最后堆在桌子上就像小山一样。


    香叶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文曦。顾盛墨更是崇拜的眼神几乎要溢出来。


    冒氏抿嘴笑道：


    「没想到这生意竟然这么赚钱。」


    整整4两银子又六百三十二文。除去成本，最起码收入3两半。


    「头一天生意人多，以后最多也就半头羊，卖不了这么多的。不过今天送出去很多，不然今天最低能赚4两。」


    冒氏捏了捏文曦的鼻子道：


    「就知足吧！以后要是能有2两银子，就是大收入了。别说这疆北，就算在京城做小买卖，每天能收入2两也是饿不着了。」


    「以后每天羊送来我和你小姨处理就行。然后再给你送过去。你白天没事干还是要和你师父好好学习刺绣的。那可是真本事。」


    文曦摇头：


    「娘，放心，刺绣我会好好学的。但是肉串还是我回来拿吧！那么多你们也拿不动，而且等拿过去捂的也够呛了。正好我两天回来拿一次。」


    「行，就这么定。」


    几人拍板好未来的定向就各回各屋了。


    生意就这样展现开来。烧烤生意又加了肉夹馍和羊杂的生意。倒是更加受到那些穷苦人的热爱了。尤其羊杂，两文一碗，几乎消解了所有人对肉食的渴望。


    叶二娘和冒氏两家又时不时的去粮店储存点粮食和盐。可以说未来三五年是绝对够吃了。


    雨水照常下，太阳依然升起。一切看上去都很风调雨顺。


    直到入秋，丰收的季节即将到来。农民们最辛苦的一段时间，也是他们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丰收几天意味着有食物吃，不会饿肚子。众人都等半月后的收割。


    而这段时间，文曦已经几乎扔开了烧烤生意，把其甩给了师父，以及后来僱佣的一个半大小子。


    文曦最近几乎天天带着方雅和顾盛墨往山里钻。


    为的当然是自己早早看上的那些植物。


    那些野葡萄和甜野果就别想了。早就被村里的孩子们熟一个摘一个，摘秃了。


    文曦的首要目标就是花椒树，和那些已经红透的辣椒。


    然后才是毛栗子和土豆。由于这两样太沉，还是求助了方强才弄回去的。


    当然，见面分一半还是要的。毕竟以后自己几人也不能看着他们饿肚子吧！尤其到时候帮他们，还不如现在他们自己弄回去。


    本来土豆天冷了也能过来挖，但是文曦不能等。到时候庄稼大减，村民一定会进村找出路。


    那个时候再挖就太惹眼了。


    一直持续十来天，几个小傢伙的肤色简直降了好几个度。人也消瘦了很多，但是确壮实不少。


    再加上每天早上一直坚持的锻鍊，文曦觉得现在即使对上一个一般的成年人，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日子一天天的逼近，文曦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烦躁。看的冒氏几人很是担心。都以为她最近天天进山粘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正准备悄悄找仙婆来看。


    蝗虫来袭！


    一夜之间，毫无预兆！蝗虫如同雨点一样扑向大地。所有长在地面上的植物就被啃的七七八八了。


    如山洪的哭喊声，响彻崆山村，或者整个大楚朝，整个天下。


    因为这蝗虫遍布了天下。


    文曦的心似乎放下了，也似乎才开始提起来。


    不是没想过提醒村里人，但是怎么提醒呢？不让他们种地？


    种了还能有一层收穫，要是不种大家又拿什么换取粮食。？


    第七十章 粮价飙升


    所有人暂时放下了悲伤，开始和蝗虫开启抢收模式。


    最后的胜利难以形容。


    庄稼抢收回来了。但是相比起失去的，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只收到可怜的五分之一。


    整个疆北都瀰漫着悲伤的气息。烧烤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一般家庭的人再不敢把银子花在这样的食物上，而富人家，也不会天天来买，总有吃腻换换口味的时候。


    所幸几人商量着把这生意停了。


    几个月来，除开阴雨天，和偶尔来抢生意的人，也收入了小两百的银子。家里人已经很是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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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加上火炕的的分成，以及绣品的收入。所有家当也有3百两银子左右。当然这并不包括棺材里的银子。


    文曦再次和师父请假回来。一家人把菜地里能收的都收了个干净。


    相比起来外漏在外面的蔬菜，那些在地底下带有根茎的蔬菜倒是保留了下来。


    所以家家户户种那些萝蔔的人倒是也算小有收穫。


    秋季来临之后，文曦就没少砍白菜下来存起来。当然，她也和周围的邻居，以及村里的人都提过，煳说自家的白菜起虫了。怕是流行的菜病。提醒他们要是没起虫，就赶紧收了。


    当然有的人可能会听，有的人也不信她一个孩子的话。


    地里粮食文曦也尝试过让大家提早收割，差点被人用棒子抡了。


    言而总之，文曦已经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了。


    生活还的继续，收成已经是这样了。人们也只好把目光放在了大山里。为要扛到下一年的收割季。所以最近不管是不是猎户，天天都往山上跑。


    冒氏带着家人也进去过几回。


    有本事的就打猎物，没本事的就挖野菜回来晾晒。可能山里树木遮蔽的关系，受到蝗虫的影响倒是没有庄稼严重。


    当然，秋天的野菜都有点发老发苦，但是这个时候都没有人嫌弃。


    每年在疆北地界都有不少饿死的人，所以大家都很懂的储备。


    而那些不懂的人，可能就是刚来的人。比如顾家人。


    除了冒氏和方氏知道在生活上节俭，也懂得出去找活干。其它人都守着女德，天天闲在家里。顶多就是绣些帕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吃食上，不说顿顿有肉吧！但能吃白面绝对不吃玉米面。


    即使看到村里人突然进入恐慌的场景，她们也不以为然。冒氏去提醒了几次。除了被损了又损，一无所获。


    文曦也在蝗虫来袭之后和家人分享了自己的梦境。


    所有人的感受只有深深的迷茫。


    可是为母则刚，冒氏总是在这种时期，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保护孩子抗过荒年。扛过这个连文曦都没信心能过去的荒年。


    村民一边进山找生机，一边去县里买粮。冒氏也随大流来买粮。但是粮食的价格竟然已经翻了一倍。


    不管众人抱怨多厉害，粮店掌柜的只能回道：


    「你们也别嫌贵，这是今天的价，明天还不知道如何呢！我也无能为力。」


    很多人不捨得多花一倍银子，所以选择观望。不一定过几天粮价就降了呢！


    有这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连同来的杜老太太和方强也是这样。其实他们这次也并不是一定要买，因为在刚入秋的时候就被文曦哄着买过不少了。


    这次也是担心明年的吃喝才过来的。


    冒氏赶紧拉过他们悄悄劝道：


    「你们要是信我，就买。有多少银子能买就赶紧买。」


    两人对冒氏还是很信任的，拿出身上的银子全买了粮。反正粮食也是正经东西，也没那么容易放坏。唯一可惜的就是多花了好多银子。


    第七十一章 吃货友人


    粮价开始继续上涨。一开始选择观望的人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山里的野菜也几乎被挖光了。除了杂草，能吃的都没了。当然深山里肯定还有不少东西。只是愿意冒险的不多。毕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这样一年过去，人们在不安中盼到了新的耕种季。希望能在新的一年里补回收成。种苗下地，可是雨水缺没有如期而来。


    来的是越来越热的太阳，和水线渐渐下降的河流。


    文曦已经十一岁。越加被冒氏拘禁的厉害。除了她爱折腾的原因，最大的原因也是特殊时期，自己几个女人低调为好。


    每次来回绣庄到村里，都是冒氏或者叶二娘护送。


    而文曦除了刺绣，就是捣鼓那些调味品。


    大部分的花椒都被碾成了粉，辣椒除了留了很多籽，也大都做成了辣椒粉。


    当然，还有合成的烧烤料，『假冒十三香』，以及用晒干的香菇磨的盗版鸡粉。


    是的，即使是像把刀玄在头顶的荒年，也挡不住一个吃货对吃的追求。


    简单就一个意思，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活一天，吃好一天。


    冒氏看着不是围着捣调料锤子转，就是围着磨盘转的闺女，一阵无力。过到磨盘跟前把她扒拉开：


    「边站。回来一趟也不消停。起来，我要用磨。」


    文曦抬头看见老娘夹着一篮子栗子过来，问到：


    「又磨栗子粉？做栗子糕吗？」


    自从文曦给他们普及了栗子和土豆的美好用处。他们就喜欢上了这两种食物。


    尤其栗子，相当受大家喜欢，可惜吃多了上厕所的时候有点难以言喻。而且放久了会变干。所以文曦提议磨成粉，可以做点心什么的都行。


    家里只要有空冒氏和香叶就会把剩下所有的栗子慢慢磨成粉，但是只要文曦回来，磨盘永远会被占去。


    文曦讨好的收留起来自己的东西：


    「娘，你自己磨多累呀！女儿帮你，我现在力气可是大的很呢！」


    「都快嫁人了，还天天贫嘴。对了，要是最近顾盛剑再来找你出去，就回了吧！也告诉他别乱跑了。村里最近不太平。听说为了争夺河水，好几个村打的头破血流。现在河水也干了。井水也不多。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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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怪，人常说年龄越大越知道男女大防。就像人家顾家嫡子顾楠，见了文曦，眼睛都在天上，根本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但是在顾盛剑那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两年尤其喜欢粘着文曦，准确的说，是从第一次吃了文曦的羊肉串的时候。


    只要知道文曦从县城回来，他就屁股后面跟着。尤其看见文曦进山，更是欢腾的很，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跟着文曦有肉吃。


    因为文曦喜欢作死踩边缘线，每次都会到深山的边缘线，不进去太深，就在边缘线处用学到的三脚猫功夫猎一些小动物。


    当然了，成果一般都是十次八不中，根本没有那电视剧里那种百步穿杨的本事。


    能力不足，脑来补。文曦很是耐心的挖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陷阱，所以几乎每次来，多多少少都能有些收穫。


    小的野物也做不出一盘菜，所以文曦偶尔会就地烧烤，享受享受不一般的野味生活。而且山里真的很凉快。如果可以，文曦都不想下山。


    然后就被小尾巴顾盛剑发现，收到了告家长的威胁，文曦不得不分一杯羹给他。


    就这样，两人成了一对和谐的吃货友人。


    第七十二章 争水之战


    人就不经念叨。


    两人说着谁，谁就登门了。


    「砰，砰砰……顾文曦，赶紧开门，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远在后院正讨好娘亲的文曦，听见这大嗓门就想给他一巴掌。


    香叶正好在堂屋做饭，所以顺手走过去把门打开。


    「盛剑少爷来了。」


    「嘿嘿，香叶小姨在呀？顾文曦在不？」


    香叶朝着后院抬了下下巴：


    「后院呢！」


    顾盛剑就一熘烟的跑向后院，一边喊：


    「顾文曦，你回来怎么都不通知我呀！还是我派的小跟班告诉我的呢！赶紧带你去看热闹，村里的水井那里闹腾开了。牛二愣子和人打架，被推到水井里淹死了。」


    啥？


    这一消息别说文曦了，就连冒氏都吓得不轻。


    冒氏嘱咐道：


    「怎么就闹出这一出了。你们两个乖乖在家呆着，不许出去看这种热闹。」


    你不想看热闹，但是热闹找你呀。说的就是这时候。


    说话的中间，就听到了，大碾场召集的钟声。


    每次钟声响起，都是村里的大事，所有在村里的人必须集合前去。


    顾盛剑欢欣雀跃能看热闹，冒氏愁眉苦脸的带着一家人赶往集合地。


    到了那里后也不往人群里凑，而是挨着杜老太太和方强兄妹站在最后面。


    几乎近四十度的气温，使得众人也是懒洋洋的。


    不一会儿村长背着手走过来，后面是两人抬着一个担架。众人上前一看，是村里有名的刺头牛二愣。没父没母，没儿没女，只有一个强迫来的受气包媳妇。


    富村长，吸了一口旱菸道：


    「上午发生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具体当时是谁伸手推的牛二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幸牛二愣媳妇不追究，只要求今天闹事的那几人，每人出一斤粮食。你们那几个都听好了，虽然我不知道谁推的，但是闹到官府也没你们好果子吃。」


    有个大汉不满的嘀咕道：


    「这也太公平了。咱又没推他，凭啥让咱赔她粮食。」


    富村长气道：


    「行，你不愿意，就去衙门，让县太爷自己找找你们中间谁推的。谁不愿意给就出来，我立马带他去衙门。」


    结果鸦雀无声，没一个人出来。


    其实但凡是村里其他正常的人，富村长都不敢这么处理，实在是这牛二愣就是崆山村的污点，连他媳妇听到他死的消息几乎开心笑出来，何况别人呢！


    但毕竟是出了人命的事情，要是没个说法，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也是那些一起闹事的人选择息事宁人的原因。


    富村长才哼了一声又道：


    「今天召集大家来呢！有这么几件事情要说。第一，就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我希望不要再发生。再一个，为了避免发生，咱们最好安排几个巡逻队和看守水井的人。现在听说很多村里进了偷水贼，所以家里有男丁的就主动点，毕竟是咱们大家共同的利益。咱们的井水也不多了，所以每天辰时固定时间过来排队领水。」


    人群中有人问：


    「村长，那每家能领多少水呀？」


    「每家就一桶吧！」


    「这怎么能够呀！家里洗洗涮涮的东西那么多。」


    富村长不高兴道：


    「还洗涮啥？喝的水都没了，洗啥？」


    又有人道：


    「村长，家家户户人口不等，有的多有的少，这都统一一桶水，那人多的怎么能够？」


    富村长又吸了一口旱菸，沉思道：


    「嗯，这个确实是，这样吧！三口人为一桶水。以此类推。」


    无论村民如何不乐意，事实也确实摆在眼前。


    第七十三章 领水的末班车


    除了村里的大井，其实个人家里打小井的也是不少。只是大部分的井都枯了。


    但冒氏家可能是泉水井，虽然水位也是降的很厉害，但也不输大井的水，所以一家人也没有去村里打过水。


    虽然是秋季，但天越加热了起来，白天太阳升起来之后，几乎在外面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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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在外面呆上一小会儿，绝对要中暑，甚至昏迷。


    现在别说庄稼地没水死透了，就连曾经的大河也干裂成一块一块的土块。


    村里水井领到的水，从一开始的一桶，到半桶，再到用瓢算。


    大家都开始慌了起来。村长定下的秩序也被完全忽视。本就不是同族同姓的村民，大难临头怎可能听他人指挥。所以很是打闹了几场。


    也不知道谁的大嘴巴，说冒氏院子里的水井没有枯，比大井的水都多。


    然后一群人拿着水桶就涌进了冒氏的院子。


    几个女眷被完全吓蒙，香叶看见人们的目标就想要过去阻止，因为她知道，离了水，娘几个也过不了。


    但是被冒氏拉住：


    「随他们去吧！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就这样，眼看着他们把水井里的水都提了走。


    其实那闲话的人真的夸大了，冒氏家水井的水也并不多。只是平时几人用的节省，所以干枯的没那么快。


    后来文曦才知道，当初传出这闲话的竟然是苗氏的女儿顾文月。听到是她，有惊讶，有愤怒，只是那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不提也罢。


    尝到甜头后的村民，后来又来了几次，发现冒氏家水井没有再出水，就知道这井也枯了。最后才骂骂咧咧的走了。完全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抱歉。


    面对干枯的水井，几人都很沉默。香叶更是趴在水井上哭的不能自己。


    「砰，砰，砰……」


    冒氏难过的抬头，以为那些抢水的村民还不死心，愣愣的问道：


    「是谁？」


    「是我婶子，强子。」


    冒氏听到来人，才强装坚强的过去打开门。就见方强扛着几根木头。满嘴干裂的站在门口。


    见门打开，朝着哭声看去，然后双眼通红道：


    「香叶，婶子，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这次我得到的消息太迟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本来两小年轻看对眼，冒氏就准备今年盖一套院子，给两人办了的。结果一个荒年打破了所有计划。


    但是平时家里家外，方强绝不退让。除了没成亲，他几乎担当了家里所有的劳力活。


    方强心疼的扶起香叶。


    而香叶大哭一场发泄出来，也好了很多，现在才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害羞的起来站在一边，低声说：


    「我没事，我就是想哭一哭。」


    冒氏看着地上的木头疑惑道：


    「强子，你拿木头过来干啥？」


    「哦，我觉得你们家的院门还是有点不结实，我给再好好加固下。以后没事干就别给人再开门了。」


    说着就抱起木头忙乎起来了。


    文曦沉默的回到厨房，看着水缸里不多的水，很是头疼。


    没想到成也水井，败也水井。这泉水井最后把自己家人害的有点惨。


    冒氏一家也挤上了领水的末班车。每天那一瓢的水维持着一家人的生命。


    还好叶二娘那里的水井还能续出一点水，但也是仅够她自己一人吃用，文曦偶尔过去拿点，但也不能常去，因为外面实在太乱了。家里人都不让她出去。反正维持不渴死就行。等到冬天下雪了就好。


    所以一家人不要说洗澡了，真的是连自己都无法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一天一瓢水的量也确实太少，要是做饭，就更加费水。


    所以文曦就想了个办法，把面粉干锅旱熟，然后用热水沖泡着喝。勉强算是吃喝不误。


    要是渴的不行，又没有水，几人就拿出萝蔔来勉强解渴。


    第七十四章 食物告急


    本以为要一直熬到雪季才可能有水喝。


    但没想到有天晚上，顾盛墨趴在水井旁边吸取井沿石头上的凉气，就看到水井里透过月光反射出来的光。


    「阿姐，阿姐快来看。」


    顾盛墨嘴里第一个可以分享小秘密的人永远是阿姐。


    文曦以为弟弟出什么事了，吓得一奔子跑出来。后面还有跟出来的冒氏和香叶


    「咋了？咋了？发生啥事了？」


    顾盛墨指着水井：


    「姐你看！」


    文曦顺着看了过去。后面两人也随着趴过去看。


    「天吶！水……」


    香叶捂住嘴叫道。


    冒氏竖起指头：「嘘！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冒氏去灶台边拿起火摺子，然后几人就趴在井口借着火光朝下看。井底有浅浅的一滩水。


    自从水井被抢干后，几人就放弃它了，但是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开始往出渗水了。


    尽管水少的可怜，但比没有强多了。


    水位太低，用水桶打水是不可能了。


    最后冒氏想了法子，把顾盛墨装在桶里，用绳子吊下去，然后又吊下去一个水瓢和水桶。他就坐在桶里往外舀水。


    本来白天做这事更加妥当，但是想到万一有人来被看到，这点水就保不住了。


    还好，顾盛墨虽然年纪小，但是胆子还是不错的。


    打上的水只有半桶。放在以前，都不够洗脸的。但是和如今每天只能领到一瓢水的光景相比，简直就是及其富有了。


    顾盛墨很有成就感，因为水是他发现的，把水提上来的也是自己。瞬间感觉自己的重要性，高兴道：


    「娘，咱们终于又有水了。以后不用再去排队了吧？您都中暑好几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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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氏摇摇头：


    「不行，咱们还是要继续去排队领水。不然别人会怀疑的。放心吧，既然咱们水井开始渗水，说明村里的大井也开始渗水了。情况会好起来的。」


    是的，情况是好多了，虽然水井没有升多少，但是最起码没有再降了。每家每户只能靠着一两瓢水维持生命。


    直到天渐渐变冷，从水的问题，又加上了粮食的问题。


    一年的无所出，让众人如何度过冬季。


    家里有积蓄的，还能凑合买点粮食，虽然粮价已经翻到四倍，简直就是超过了肉价。但是和命比起来，银子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些没粮食也没银子的只能进山挖草根和嫩树叶子吃。因为野菜已经完全没有了。


    也有那拼死进入深山寻找生机的，出来的人确实有收穫。但是没出来的人，成为了勐兽的收穫。


    因为动物们也受着饥荒的影响，已经饿红了眼。怎可能放弃眼前的美食。


    自从干旱到冬季来临之前，崆山村已经死了十几人了。大多都是老人。因为他们更加体弱，所以把生的希望给了孩子们。


    文曦有时候掰着手指头数算，三年的荒年，差不多熬过去两年了。咬牙再坚持下就抗过去了。至于大涝和瘟疫，只要妥善安排，也不是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家里粮食是不缺，但是菜蔬不多了。除了一些腌酸菜和自己做的辣白菜，其它所有新鲜的菜都因为解渴吃掉了。那些腌制的菜之所以有，也是因为吃那些东西容易渴。


    就连土豆都被一个一个的烤完了。


    文曦想了想去到方强家：


    「强子哥，我想让你陪我进趟山。」


    「进山？不行，不行，你也知道最近有多少人死在里面。你家是没吃的了吗？我家还有，一会儿给你提过去。以后可不敢再有这想法。不然婶子该伤心了。」


    文曦无语道：


    「你想那去了。我家有多少粮，别人不知道，你还没点数吗？我是想让你陪我再去那片土豆地看看。」


    方强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进深山呢！行，明天我陪你去。不过一年都旱成啥了。土豆估计也够呛。」


    「试一试呗。土豆比较抗旱，一般不需要太多水也能活。碰碰运气。」


    「那行，明天卯时，趁天没亮去。比较安全。明天我去找你。」


    两人就这么商量定了。


    第七十五章 暴风雪来袭


    第二天大早，冒氏知道两人计划，说什么也背起背篓要跟着去。然后香叶也要去。


    结果磨了一晚上也要跟着去的方雅，最后还是被留了下来陪着顾盛墨。两人被各种嘱咐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出去。


    而且，临走还把大门锁上，几人才放心离去。


    等到了那片土豆地的时候，天才微微亮了起来。


    根茎都已经枯黄，但是还是能辨认出来确实是土豆。


    庆幸的是地底下真的有土豆，只不过比去年小，也比去年少。


    几人来回背了两回就完了。加起来也就满满七背篓。比去年少了近一半。


    本来打算给方强三背篓，结果他说什么也不要，只拿走两背篓，说是自己家里人少。


    冒氏想了想，又悄悄给杜老太太送了一背篓。


    这么久相处下来，大家都亲似一家人，所以没有人反对帮助那个如同亲奶奶一般的老人。


    就这样，冬季终于来临，无休止的雪开始下个不停。


    还好因为这两年的普及，只要稍有条件的都盘了火炕。不然，这冬天，根本熬不过去。


    水井的水多了起来。有的人不想排队打水，就挖雪化水来用。


    人们邋遢的形象得到了挽救，家家户户都能用上洗澡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享受。


    中间雪停的时候，叶二娘来了一次，带了些肉食过来，临走的时候也带了些土豆和腌菜走。


    本来冒氏几人想留她一起住，免得她一人在县城不安全。可是叶二娘自己呆惯的，委婉的推拒了。


    还以为雪下到这种程度就算高峰了，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迎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暴风雪。


    两天三夜的暴风雪席捲了崆山村里大部分的房屋。


    几十户人家的房屋都倒塌了。其中几户人家来不及跑的，被活活压死的。还有的是被冻死的。


    方强大早就和方雅扶着杜老太太敲门。


    冒氏把自己裹成北极熊才打开门：


    「咦，这么冷的天气，你们怎么过来了？呀！杜大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说着赶紧把几人迎进了自己屋子，让杜大娘躺在炕上。


    方强才哆嗦着坐了下来，他身上只穿了平时家里穿的薄袄，现在缓过来才觉得冷。


    搓了搓手才道：


    「我还担心你们的房子也塌了呢！不过我看房顶的积雪也挺多，保险起见，等一会儿我还是上去扫一下吧！」


    「什么意思？你们的房子塌了？」


    方强苦笑道：


    「嗯，塌了，本来还想今年加固一下的。别说我们家，村里凡建的有些年头的房子都塌了。被压死的人也不少。」


    躺在炕上的杜老太太抹了把眼泪：


    「也是这孩子心善，还专门过来看我。不然我也交代里面了。其实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早就活够了，救我干啥呀？白费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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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氏不悦道


    「杜大娘这叫什么话，命是老天爷给的。既然能被强子救回来，那就说明你的命不该决。你们就放心的住下来。我这院子刚盖的，坚实的很，辛亏当初曦儿那丫头非要闹腾着砖瓦房。」


    正抱着方雅的手给她取暖的文曦表示这真的是个误会，那个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遭难。


    方强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这真的是麻烦了。婶子您把侧面的土坯房借给我一间就行。」


    「说啥呢这傻孩子。那土坯房自盖就没住过人，里面啥也没有，这天气住进去，不冻个半死。就住正屋。你和墨儿一个屋子。小雅去文曦屋子。杜大娘就住我屋里，照顾起来也方便。」


    最后不管方强和杜老太太如何拒绝，冒氏就是不松口。香叶更是已经开始给他们往房间里倒腾被褥了。


    第七十六章 过冬


    就这样，家庭成员突然之间多了三个人。


    方强回到老房子，从雪堆里把能用的东西，以及粮食都搬了出来。


    整个年都是在断断续续的雪天度过的。虽然这个年太过艰难，但是大家还是拿出了所有的本事盘制了一桌菜。


    而且今年叶二娘也被几人强硬的拉了来一起过年。


    除了冒氏，大家都忙乎着帮忙做饭。冒氏依照往例去了白氏那里。由于天气实在冷，今年就没有带姐弟两人。


    只是没走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香叶疑惑道：


    「姐，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


    冒氏把厚厚的帽子，围巾，手套以及大袄脱下来，才嘆道：


    「哎，真是物是人非呀！大家过的都不太好。我去了没一会儿，二姨娘就去了。她那张嘴，你也知道，就是个大喇叭。当着我的面就笑话白氏的儿子被绿了。」


    香叶瞪大眼睛：


    「什么情况？」


    「哎，说是小白氏受不了白氏总拿婆婆的谱，还背着她偷吃东西。气不过去北部投奔富商了。」


    文曦也惊讶，真是好大的八卦呀！


    冒氏又道：


    「其他几个听说过的也不如意。银子没了，粮食估计也够呛。就连二姨娘，我看她也大不如以前。整个人瘦的都赶上流放路上了时候了。」


    顾盛墨懂事过去抱着冒氏的腿，表达着自己的安慰。


    冒氏笑了笑：


    「不说他们了，咱们好好活。都等我呢吧？赶紧弄好，咱们吃团圆饭。」


    文曦咬了咬嘴唇，有点为难道：


    「娘，四姨娘那里？」


    虽然平时看起来很讨厌顾盛剑，但是这么久的小跟班，自己早已把他归在了自己人里了，所以还是有点担心。


    「她那里二姨娘没说，等空了过去看一看。要是难过，就帮上一把。」


    结果顾家人里，还真就属四姨娘方氏难过了。当冒氏上门才知道，方氏在初冬护送一个小姐外出的时候，遭遇了流民的围堵，因为保护主家受伤了。


    虽然得了些厚谢，但是治伤吃药早就超出了谢礼。而且最重要的是误工。没有工作就没有银子买粮食。


    冒氏去看到的就是，消瘦到没啥人样的母子两个。


    回家后，赶在天黑的时候打发方强送了半袋白面和半袋玉米面过去。


    这个冬季几乎是所有人经歷过的最寒冷的一个冬天，但对冒氏一大家子来说，确是自从出顾府后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每一天女眷们都围坐在冒氏的火炕上一起刺绣。地上还放着小泥灶，咕咚咕咚的热着水。


    顾盛墨有时候会趴在旁边写字，有时会去堂屋看方强做些小木活。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这是一家上有老下有小的殷实家庭呢！


    自从来了新成员，家里的粮食就开始急剧下降，弄的方强几人每顿饭都不敢怎么吃了。


    冒氏嘆道：


    「你们放心，粮食我准备的很充足，年后是个什么情景还不知道呢！咱们每个人必须保证有个能扛的好身体。要是扣扣搜搜的省下来粮食，到时候再旱起来，有粮也吃不到嘴里。只要有命在，粮食以后还会有的。」


    众人都沉默，方强也不在推拒。只是杜老太太思想固执，还是有意无意的少吃。在她的心里，她吃食物都属于浪费了。


    每天的面食被文曦做的五花八门。争取每个人都吃的饱饱的。冒氏还带着方强去秦老头家杀了几回羊。


    饿了那么久的羊，根本没有以前肥美，但是价格也是涨了很多。到不是秦老头坐地起价，而是现在只要和食物挂钩的东西，就没有不贵的。


    冒氏还是二话不说的买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未来几年，可能有银子都不一定能吃上。


    一大家人不说吃的白白胖胖的，但是绝对是比全村人都吃的好。


    第七十七章 好渴


    好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第三年头的荒年终于来了。四季轮迴变成了两季调替。


    春末才化了雪，马上就迎来了炎热的夏天。


    人们没有盼来任何雨水。无论是求神拜佛还是献祭通灵，毫无徵兆！


    眼看着井水又快速的下降。人们都疯了似得储水。


    先不说因为放太久的死水，味道有多馊。那因为争抢而动手的人，都不知道死伤多少了。


    这次冒氏一家也学聪明了，在水井又降的很低的时候，每天晚上就悄悄收刮干净。以至于等有的村民想起来，想要再过来抢占的时候，就发现原来她的井已经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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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连住几天，人们也放弃了。冒氏几人才悄悄的往水井里又倒了点水，想望能多引点水出来。


    这天，连村里的水井也干了。文曦家就更不要说了。村长知道这样下去都是个死，就发动人们去县里领水，因为听说县里还有几个井没有枯。现在已经被官府控制，每人可以领到一碗水。所以村里每日天不亮都会组织一些人取领水。


    去的时候可能还好，但是回来的时候那大太阳。简直就是让人在渴死和晒死中间做选择。


    所以去了几天，有的人就放弃了。宁愿在家等死，或者去林子里，说不定能挖出一些湿润的土壤，可以放在嘴里含一含。当然，饿极的人也会忍不住把其吃到肚子里。


    天天陆陆续续都有渴死饿死的人，有的死在路上，有的死在床上，有的死在林子里，嘴里还塞的满满的土壤。


    有那重情谊的人家甚至把身上的血放出来给家人解渴。


    眼看要熬过去了，文曦怎么能甘心。


    回头看看已经卸入昏迷的阿弟。和渴到没有力气的其他人。


    家里粮食还有不少，但是没有水。文曦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要打自己一顿，为什么不趁冬季的时候把食物都做成熟的食物存在棺材里呢？存一棺材水有啥用？那才能存多少。


    现在到好，旱的干面粉，怎么吃。嘴里连口水都干了，吃进去也是噎的半死。


    文曦舔了舔干到爆了花的嘴唇，走过到正守着小弟的冒氏身边：


    「娘，明早我去跟着去县里领水吧！」


    冒氏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不行，前天强子去都被抢了，你看看那腿被打的，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自从开始去县里领水，都是强子去。虽然只有一碗水，但是一个人喝上几口也能续个命。


    只是没想到前天被抢了。虽然几人商量去投奔叶二娘。正好在县里，天天领水方便。但是官府确要求每个村里每家只能有一人进城领水。


    文曦为难道：


    「娘，那咱们也不能等死呀！」


    「那就娘去，娘是大人。娘不能让你去，不安全。外面现在可是吃人的都有了。」


    文曦按住有点激动的冒氏：


    「娘，你忘了我的秘密了吗？我能把水藏好的。而且去的时候跟着村里人。回来的时候我会让师父护送的。正好她最近这么久没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顺便看看她。」


    冒氏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文曦，喃喃道：


    「曦儿，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吧？你若……娘就随你去。」说着就哭了出来。


    人的身体还真是奇怪，缺水这么严重，竟然还有眼泪分泌。文曦看着冒氏的眼泪竟然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好渴……


    第七十八章 师父受伤


    第二天天还没亮，文曦就起来穿戴好斗笠和防晒的工具。


    只见冒氏去到堂屋拿了一个碗和刀过来，伸出胳膊就把刀放了上去。吓得文曦抓住她妈刀的手：


    「娘，您这是干啥？」


    「那么长的路，我怕你走不去。你需要水分，需要足够的体力。」


    「可是，那也不用……」


    冒氏笑着用另一只手摸摸文曦的头髮：


    「就这一次，等你的水平安领回来，娘就再不这么干了。」


    说着就甩开文曦的手，刀子划向自己手臂。血液顿时流了出来。一直流了差不多半碗。冒氏还要继续。但是文曦说什么都不让，泪流满面的拿起布给她包扎。


    冒氏才缓了缓眼冒金星的感觉，颤颤巍巍的端起那半碗血递到文曦嘴边。


    看着碗里鲜红的血，文曦突然感觉自己一点不渴了。刚想拒绝。


    冒氏就怼到她嘴边，一边催道：


    「赶紧喝下去，不然你就不要去。咱们就一起渴死。」


    文曦闭住眼睛强逼自己灌了两口。口中的血腥味差点吐出来。冒氏赶紧给她拍拍背。


    「憋住，憋住，千万不能吐，不能吐。」


    文曦静了一会儿才从噁心中缓过来。尽力忽视自己喝下去的东西。


    冒氏才笑着又把碗递过去。文曦推开道：


    「娘，我喝好了，你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能化险为夷。剩下的给小弟喝吧！他现在比任何人都需要。你们一定要等着我领水回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低下的头颅，眼泪滴进了干枯的土地里。


    来到村里集合的地方，加上文曦，也只有七个人要去。领头的是村长的大儿子富强。皱褶眉头道：


    「算了，估计不来了，走吧！」


    去的路上还算顺利，因为太阳没出来，温度就没那么高。


    来到县里，文曦先跟着排队领水，然后才去往绣庄。


    敲半天门，才打开。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叶二娘胸前吊着胳膊，头上也包着纱布。


    叶二娘把文曦拉了进来，又左右看看，才关上门：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多危险呀？你娘也是，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


    「村里已经没水了，强子哥因为领水也受伤了，所以……对了，师父，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哎，本来前两天我找到了点水，想要给你们送去，但是突然家里进了两个匪贼。所以就干了一架，受了点伤。辛亏他们轻看我，不然我也不能就受这么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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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胳膊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错骨了。基本上好了，我还正准备今天晚上再去搞点水，明天去看你们呢！对了，以后我会时不时的给你们送水，你不要再出来了，现在外面流传的可不是简单的流民了。而是一群亡命徒一样的匪了。」


    文曦好奇道：


    「师父，你这里的井不早就干了吗？你去哪里弄水？」


    叶二娘神秘的笑笑：


    「先保密，晚上带你去，你就知道了。渴了吧！先过来喝点。我这里还有不少。」


    说着就端起一个小瓦罐给她。说是不少，其实也就半瓦罐而已。


    文曦端起来，很是珍惜的抿了两口。


    然后两人就开始睡觉，养精蓄锐。直到夜深人静，叶二娘拆掉绷带，甩了甩还有点疼的胳膊。把文曦推醒：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第七十九章 寺庙借水


    外面静悄悄的。即使是夜晚，热气也是闷闷的难受。


    叶二娘带着文曦一路走偏僻的道路，直到来到一座有点破旧的寺庙。


    虽然破旧但是很大。听说这寺庙以前也是香火很旺的。因为怀王曾经来这里住过，还夸赞过。所以那时候人们很是没少给这个寺庙填砖填瓦。只是后来慢慢的就越来越人少了。


    文曦疑惑的想，师父带自己来这里烧香吗？


    叶二娘不明白文曦的疑惑，带着她绕到后院的一处长满枯草的院墙边。然后背转身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文曦踩着上去。


    还不等文曦多问，叶二娘就催道：


    「赶紧的，再磨蹭天亮了。」


    文曦只好踩着师父的肩膀趴上了墙，然后跳了下去。叶二娘才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借力也翻了过来。


    叶二娘带着文曦走到一个水井边，提起旁边的水桶，很是小心翼翼的把水桶扔到井里，然后过了一会儿，一桶满满的水提了上来。


    文曦简直就惊掉了下巴。谁能解释下这破庙的水井为什么能打上这么多水。


    叶二娘催道：


    「赶紧，先喝，然后能带着多少就带多少。只要咱们小心点，以后还能常常来……借水。」


    文曦已经不在意师父把偷水说成借水。她已经趴在桶边开始咕咕的喝了起来，直喝到，嗓子眼开始忍不住往出冒。


    叶二娘也拿过水桶喝了半天。两人几乎把一桶水给喝完。


    叶二娘又把桶扔下去，打了满满一桶上来。然后把带来的几个水囊拿出来准备灌水。


    只见文曦凭空拿出了一堆傢伙什，有水囊，葫芦，水桶。


    这样都是当初存水在棺材里的家具，后来水喝完了，但是文曦还是留了一些在里面，就是以防哪天能再搞到水。


    文曦笑着说：


    「说来话长，以后慢慢再和师父说。咱们先装水。」


    倒不是文曦不信任，故意瞒着叶二娘，而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而且她也大多时候把自己的棺材当成了平常的东西，所以一时没想那么多。


    最后两人把所有的家具都装满水，才匆匆离去。


    回去的路上文曦才知道，原来这寺庙因为以前的辉煌，当初水井也挖的比一般地方深。现在就几个老僧守在那里。虽然有水，可也不敢声张，就怕被抢，到时候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好在寺庙实在破烂，几乎无人光临。僧人们只能种点地，自给自足。


    叶二娘还是天天出来找水，转悠别人家后院无意中发现的。


    走着走着，竟然遇到一片民舍着起了火。甚至还能听到刀剑和哭喊的声音。


    文曦顿时吓到腿软。叶二娘二话不说，揪着文曦躲在一颗远离火光的大树后面。


    透过火光，就看到一些凶神恶煞的人光着上身，用刀砍向那些流串的百姓。


    每当刀下多一道伤痕，他们就趴到伤口处吸了起来。有的甚至砍下肢体丢在火里，然后过一会儿再拿出来塞到嘴里啃起来来。


    这样的一幕，简直就翻新了文曦对恶的理解。几乎尖叫出来。


    叶二娘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文曦的嘴巴，然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小声道：


    「嘘，嘘，不怕，不怕。师父保护你。不怕。」


    感觉怀里颤抖的身体软了下来，叶二娘才拉起她快速离开这里往家走去。


    回到绣庄，已经天大亮。


    文曦蔫蔫的道：


    「师父，县城太危险了，你还是跟着我回去吧！」


    叶二娘想了想：


    「嗯，行，你调整好自己，咱们这就走。」


    见师父同意，文曦才稍稍松了口气。简单的收拾了些东西，文曦帮她把东西全塞到棺材里，两人才两手空空的出来。


    本以为会很顺利出去，但是没想到城门口守卫森严。而门口处排了一大长队被一个一个检查，然后才给放心。


    一打听才知道，官府在搜查那群杀人放火的匪贼。


    第八十章 家破人亡


    磨蹭半天才轮到两人。查问了几句，看看身份文典才放行。


    两人也不敢再多待，带着轻快的步伐往回赶。


    想着家人以后能有有水喝，文曦很是迫不及待。


    有的流民看见两个女眷，本来想过来打劫，没走到跟前，叶二娘就把她的大刀拿出来，扛在肩上，立马吓退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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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什么时候都有欺软怕硬的。


    几乎快到中午两人才到村口，之前喝下去的水似乎都被耗干了。


    文曦走在村里的路上，感觉今天很是怪异。


    虽然平时村民们为了减少活动，大都会选择睡觉，所以很是安静。但是今天，确有种不一样的安静。


    哪里不一样呢？


    正在文曦疑惑的时候，叶二娘耸了下鼻子道：


    「血腥味！」


    然后文曦也立马看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家家户户的院门竟然都是敞开的。


    文曦拔腿跑到最近的一处院子走进去，入眼的都是躺在地上死掉的尸体。一看就是遭了匪贼。


    吓得文曦赶紧往回家跑，心里默念着，千万要活着，千万不要有事！


    不远的路，越是靠近，文曦的脚步越加沉重。


    叶二娘知道文曦怕什么，所以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只是走到跟前，院门是打开的，门槛上还搭着一条胳膊。


    叶二娘看到这幕就知道，事情不容乐观。回头不知道如何报给文曦。


    文曦对于师父愿意走在前面，表示感激。所以她时刻的关注着师父的表情。只希望她可以笑着告诉自己大家都没事。


    可是没有，那个表情不对。


    文曦才晃了晃有点发晕的头，迈开腿走过去。


    走到院门口才看清趴在门口的是杜老太太。腹部被深深的砍了一刀，血迹已经又干又黑。但是手还紧紧扒着门槛。


    堂屋门口依偎着两个人。是方强和香叶。


    方强四肢血肉模煳，香叶衣服凌乱，或者说衣不遮体。脖子上的刀伤甚是明显。眼神也是一副绝望的表情。


    「小姨？」


    文曦愣愣地喊道。似乎觉得这样睁着眼睛的小姨，似乎还活着。所以忍不住推了一下，但是确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的文曦仿佛一个幽灵一般，又悠悠的站起来进到堂屋。映入眼帘的那个身影深深的刺痛着自己的心口。


    冒氏也是一副衣不遮体的躺在地上，脖子上同样的刀伤，眼睛确死死的瞪着门口。


    「娘？曦儿回来了，你为啥躺在地上？再凉快也不能躺在地上的。娘……」


    画面太过残忍，文曦无法想像娘亲到底承受了什么。尤其那毫无遮掩得下体，几乎撕扯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就连血液都是暴动的。


    这样的场景，文曦无法接受，所以她有点装傻的跪过去。愤怒的整理了下冒氏的衣服，似乎希望这衣服从来没有被脱掉过，然后想要把她抱起来。可惜不是胳膊掉，就是头往后垂。


    「娘，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都说了不能躺在地上的。」


    叶二娘看不过去，从后面抓住文曦的肩膀：「曦儿……」


    文曦才仿佛被施了魔法般定在哪里，喃喃道：


    「死了？全死了？」


    然后才像疯了一般的摇着冒氏，哭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不等等我？不是走的时候，让你们等着我，我会很快把水带回来吗？娘……娘，为什么？为什么？」


    冒氏被她摇的手掉在地上，漏出了手里的东西。文曦揪出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学成刺绣后送给她的第一幅绣品。一条荷花帕子。


    文曦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抓着帕子，但也不难想到，她那个时候念着自己。


    心里的痛到无法唿吸，悔恨为什么自己没有陪着大家。为什么非要去领水。要死就一起死好了，反正自己过的也很累。


    第八十一章 好好活着


    哭完，喊完，吼完！最后文曦的嗓子已经沙哑到发不出声。就那样默默地抱着冒氏。


    叶二娘没有开口，她也默默守在文曦的身边。


    看到文曦终于消停下来，才去各个房间查看，然后皱着眉头回来：


    「你阿弟和小雅不在。」


    墨儿？对了，还有墨儿！


    文曦才突然想起还没见到小弟。赶紧爬起来，各个房间，满院子的找。


    没人，怎么会没人呢？


    「墨儿……小雅……墨儿……你在哪里？」


    「墨儿……小雅……」


    「顾盛墨……你在哪里？阿姐回来了。你到底在哪里？」


    喊了好多遍也没有得到回声，文曦绝望的再次跪倒地上。


    「姐……姐……」


    突然一声声很是微小的声音传来，文曦激动的顺着声爬过去。


    叶二娘也跑过来，是堂屋里的地窖传来的声音。叶二娘撬开地板，打开铁网。找来火摺子爬了下去，然后把顾盛墨背了上来。


    顾盛墨一看到文曦就扑了过去，哭道：


    「阿姐，阿姐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回来？好多好多坏人闯进来，娘死了，小姨也死了，大家都死了。呜呜……都死了。」


    顾盛墨甚至有一瞬间很是恨自己的阿姐，因为在他心里，阿姐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要是阿姐在家，大家一定不会死。只是很多年后，顾盛墨才知道阿姐也是普通人，那时候他很是庆幸阿姐当初没有在家。


    文曦搂着顾盛墨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是离开一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今天大早就闯进来一伙人，手里都拿着大刀。正好是杜奶奶在门口，听到声音她就顺势抵着大门，不让他们进来。听到他们就开始撞门，然后娘他们就把我往地窖塞，让我在里面等着你回来。不让我说话。后来地窖盖刚盖好，就听到他们闯了进来。然后就是杜奶奶惨叫了一声。后面还听到了小姨和强子哥的喊叫声。但是娘没有喊叫。只听到她嘴里一直喊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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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无声的询问着，娘喊了什么？


    顾盛墨沉着头道：


    「曦墨好好活着！」


    这话是对谁说的，就不言而喻了。


    顾盛墨很是冷静的抬起头，捂着心口：


    「阿姐，墨儿感觉这里好痛，我想去找娘。」


    文曦才发现自从上来，自己的阿弟竟然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简直冷静的有点可怕。颤抖着探向他的脸：


    「墨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顾盛墨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我不该活着。我应该陪着娘的。」


    「墨儿，好，好，我们一起找娘去。姐陪着你。」


    顾盛墨是想死，虽然他还不懂什么是死，但并不表示他想拉着别人死。何况娘亲死前一直不停的念叨着曦墨好好活着，深深的烙再他的脑海里。


    顾盛墨突然有点犹豫了。


    叶二娘生气的跪下来，一手搂着一个紧紧的扣在怀里，怒道：


    「把这屁，话给老娘收回去。你们娘要是知道你们是这么个完犊子玩意儿，一出生就把你们扔水里。她们要是知道自己拼死救下来的孩子，竟然要找死，估计都会死不瞑目。你们的命是你们娘给的，她不要你们死，你们就给老娘好好活着。」


    叶二娘怒吼着，紧紧按着他们，不让他们看到自己喷涌出来的眼泪。


    嘴里说着狠话，但是心里已经脆弱到一塌煳涂，完全不亚于当初自己孩子离开自己的那一幕。


    第八十二章 埋葬


    两人再也没有提过死。都沉默的把躺在地上的人抬到炕上。整理着他们的衣服容貌。


    正抬到方强，文曦才想到方雅，问道：


    「墨儿，小雅呢？没和你一起？」


    顾盛墨正摇头，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方雅轻快地声音：


    「阿哥，婶子，看我找到了什……」


    然后方雅停在门口对上了文曦的眼睛，和她手里搀扶的满身是血的阿哥。


    文曦眼睛红肿的看着方雅，想解释些什么，确又无从下口。


    方雅才发现满院的血迹。


    她朝着方强直奔过来，手里还死死的抓着一把绿色小草喊道：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小雅找回来绿色的草根了，我们有吃的了。都怪小雅，不该偷偷背着你进山，都怪小雅。」


    小雅爬在方强的身上，可是哥哥没有给她任何回应。方雅哭到不能自己。


    文曦无声的站了起来。拿起墙角的铁锹出到后院外面的山角，挖了起来。


    然后顾盛墨也加入进来，接着叶二娘，最后方雅也埋头过来。


    方雅看着文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文曦那副丢了魂似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叶二娘看见主动开口解释了几句。然后她也没吱声，只是更加卖力的挖坑。


    现在找棺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家里都是年轻人，也没有这么年轻就预备棺材的说法。


    所以就给他们穿上最得体的衣服，直接放在土坑里。


    除了杜老太太和冒氏一人一个。文曦提议把方强和香叶放在一起。


    「本来准备去年就成亲的，既然现在……就该成全他们。」


    方雅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娶到香叶小姨是阿哥一直以来的梦想。如果可以，她希望阿哥能够如愿。生不能同床，死能够同穴也是好的。


    最后一眼，除了方雅，姐弟两个没有再哭一声，也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只是深深的看了下坑里那个最亲近的人。然后用土掩埋起来。


    回到屋子，文曦有点迷茫，自己不是真的孩子。可是却要照顾另外两个孩子。以后该何去何从。怎样不负娘亲的期望，好好活着呢？


    正当几人发呆的时候，院门口又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呜呜……手不全，顾文曦，呜呜呜呜阿姐……」


    顾盛剑一边哭一边喊，直到看到文曦才跑过去抱着她：


    「手不全，姐，阿姐……我没有娘亲了。以后再也没有娘亲了。没人再揍我了，没有了！呜呜呜呜……」


    方氏为了保护顾盛剑奋力和匪徒搏斗，到后面简直就是不要命似的疯砍。两个匪徒被砍死，其他人看见她那疯狂的样子都有点退缩，刚好收到集合的号令，几人才不甘心的走掉。


    但是方氏已经奄奄一息，抱着顾盛剑叫他好好活下去。


    顾盛剑以为娘亲平时老是打他，应该是不喜欢他的，结果今天确如此拼命的保护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诠释这份沉重的爱，只是傻傻的守着娘亲。直到天色暗了，才把娘亲埋了。出到外面，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是下意识的来找文曦。


    看着已经瘦成骨感型的顾盛剑，此时一副脆弱的样子。文曦也不说话，只是一下下的拍着他的背。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顾盛剑，因为没有娘亲的何止就他一个，自己和阿弟也没有娘亲了。


    自此以后，就独留他们四个孩子在人世了。


    第八十三章（番外）


    文曦进县城的第二天，方雅看见大家更加的虚弱，咬牙偷偷的跑进山里，希望能找到些有水分的草根给大家解渴。


    刚走不久，家里就迎来两个匪徒。


    一言不合就大骂，撞门。杜老太太冲过去按住院门朝屋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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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匪贼，匪贼来了。你们赶紧躲。」


    冒氏立刻把躺在炕上的儿子拉起来，朝着地窖走过去。香叶也冲过去帮忙。


    刚把顾盛墨放下去，大门就被推开。


    香叶把冒氏推回到屋里，自己确走了出去。


    「老不死的，竟然敢挡着门不让老子进来。」说着就是一刀把杜老太太砍死。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香叶，猥琐的笑着：


    「哈哈，竟然有个水灵灵的小娘子」


    说着就扑了过去撕扯起香叶的衣服，方强拐着腿跑过去，想要挡在香叶跟前。结果被对方给推倒地上，要是放在平时，方强可能还有个还手之力，但是他刚好腿受伤。


    被推倒的方强不死心，继续爬了过去，结果惹来对方的怒气，一脚一脚的踢了回去：


    「妈，的，活的不耐烦了？老子要上的女人，你也敢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咦！感情这是你媳妇？」


    匪贼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哈哈，真是刺激，那就来点更刺激的吧！张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着你的婆娘如何承欢我的胯下吧！」


    笑着就对着方强的四肢砍去。


    「强子，强子……」


    香叶也顾不得害怕，想要跑过去。结果一把被那人按到地上，就撕扯起衣服来。


    不管方强如何大喊求饶，都没有换来哪怕一秒的停顿。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着已经被砍了手筋脚筋的方强又是一阵踢打，最后又在其腹部狠狠的刺了一刀。才又扑向香叶，照着她的脖子就是一刀。


    而另外一个人，长得没有他壮实，准确的来说是很瘦，自己在队伍里也没有他有威望，所以当他扑向香叶的时候，这瘦子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了冒氏。


    两人在屋里是好一番争斗，因为冒氏没有认命。即使有一点希望，她都希望活着，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守护儿女，况且她还要等女儿回来。


    只是终究是女子，多日的缺水让她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之所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也只是她生的念想。所以她一边反抗，一边朝门口喊着『曦墨，好好活下去。』


    瘦子被挠了好几下，火气上来，就是一刀子抹了上去。


    然后对着死了的冒氏一阵踢打，本来准备先享受再杀的，结果却是个烈性子。


    越想，瘦子越生气。


    两人走后，还有一口气的方强才蠕动着身体，很是艰难的来到香叶跟前，用头顶着她到自己怀里。就这样看着她，默念：


    「香叶，等等我。」


    然后方强就这样望着香叶，再也没有动。


    第八十四章 报应


    几人就这样独坐到天亮度过了艰难的一天。无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第二天，村里的钟声再次响起。


    文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既然决定活着，决定保护弟弟活下去，那么就不能允许自己一直沉沦在悲伤里。因为不是自己一个人。


    文曦带着大家赶往集合地，只见一群官差站在那里，还有几个村里的人，也就十个不到，其中还有三个是孩子。


    想也知道，那七个是最近去领水的人，而那三个……可能就是倖存下来的孩子，或者说是被用命保护下来的希望。


    一个官差看再没有人过来，就知道可能只存下来这么多了：


    「我很遗憾你们的遭遇。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亡命徒竟然突然出现。但是活着的还要活着。上面的大人让我来核查，顺便告诉你们，如果想要安居县里，大人开恩给了你们文书，以后可以长居县里。至于孩童，县里也有收容所，只要你们同意，太阳落山的时候就在这里集合。等我们从其他村里回来，就带你们去县里定居。」


    县里就安全吗？不是才刚受过一场大难吗？只是众人都知道，聚在县里，总比只剩下十来个人的村里强。


    官差走后，大家都沉痛的离去。


    「剑哥，剑哥。」


    顾盛剑回头，才看到是自己的一个小跟班：


    「狗子？你也活下来了？」


    顾盛剑说话还是如此一针见血，或者是不中听。还好那孩子也小，没觉得受伤。


    狗子吸了吸鼻涕哭呛道：


    「匪贼来的时候，我正好在顾文蝉家草垛子里睡觉。等我回去的时候，爹娘已经死了。」


    顾盛剑纳闷道：


    「你为啥每次就往她家草垛子钻？」


    村里孩子平时没有什么可玩耍的，大点的孩子喜欢进山，像狗子这么小的只能在村里玩耍。尤其夏天，孩子们就喜欢钻在草垛里打闹玩耍，有的还喜欢在里面搭窝躺着睡觉。


    只是顾盛剑不明白为什么狗子特别喜欢去苗氏家的草垛子。


    狗子红着脸，难为情的道：


    「我不是为了顺便能多看看顾文蝉嘛！」


    这么小的孩子竟都知道喜欢女孩子了，站在一边的文曦有点惊住了。


    顾盛剑嫌弃道：


    「她们家没好人，就你傻，老喜欢粘着她。」


    「才不是呢！她们家其他人坏，但是文蝉不坏。昨天我正在草垛子里睡着的时候，就听到匪贼进来，然后我趴到缝隙中就看到，他们朝着文蝉她娘扑过去，就扯她衣服。也不知道为啥，那个坏人一直撞她的身体，最后还把她杀了吸她血，差点把我吓死。我正想哭的时候，就看到文蝉和她姐姐被带了出来。没想到趁那些人松手，文蝉的姐姐竟然把文蝉扔到那两个坏人怀里，以及往外跑。不过最后还是被逮了回来。然后也像她娘那样，被撞了半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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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盛剑一顿气愤：


    「我就知道，那家没个好东西。」


    狗子生气道：


    「才不是呢！文蝉的姐姐坏，文蝉才不坏呢！她被姐姐推到坏人怀里都没有生气哭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姐姐。我也不知道，文蝉为啥不生她姐姐的气。要是我，我肯定生气。」


    顾盛剑不耐烦听他一直叨叨没用的，又问道：


    「那顾文蝉最后怎么样？活下来了吗？」


    狗子一听这话，更是抽泣起来：


    「文蝉也被他们抹脖子了。我还听到那个人说什么可惜时间来不及，不然烤着吃，更好吃。嫩乎。剑哥，你知道他们要烤什么吗？为什么杀人的时候，突然想起吃饭？」


    烤什么？文曦几人的脑海里很是自然的就知道了答案。烤人！小孩的肉嫩！


    真是没想到，当初短暂的相处，文曦知道顾文月不好相处，但是确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竟然能把当初一直抱在怀里的妹妹扔给匪贼。报应呀！


    其实顾文月原本就是这样。说她怎么爱顾文蝉，那是不可能。只是顾文蝉的存在让她觉得不是只有自己可怜，所以平时，在不损坏自己的利益前提下，她都会帮妹妹一把。只是生死关头，她只能为自己打算。哪怕她对上了妹妹平静又单纯眼神。


    她不知道妹妹当时为何那么平静，她也永远不可能知道。


    第八十五章 收容所


    「那你以后怎么办？」


    狗子挠挠头：


    「我这么小，自己出去也活不了，我准备下晚跟着去收容所。剑哥你也一起去吗？」


    可能狗子确实太小，不懂什么是死亡，也不懂什么是悲伤痛苦。所以即使经歷这么多，还是能畅快的讲述那些。


    而那些悲痛，他唯一阐述的方法就是哭。哭完了也能被转移注意力。


    所以文曦相信可能过些年，他就能忘记经歷过的事情吧！倒是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


    顾盛剑看了看文曦，才对狗子摇摇头：


    「我不去。你去了以后机灵点，不要被欺负了去。」


    狗子很是江湖气的行了一个江湖礼：


    「剑哥，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顾盛剑也回了一礼，他在村里是孩子王，而且非常有个武侠梦，所以这些都是他平时和小跟班的惯常套路，所以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旁观的人都觉得有点搞笑，要不是心里实在沉重，文曦都要忍不住想笑了。实在太萌了。


    几人回到家，叶二娘抱着她的大刀安静的站在门口，小的们围坐在一起。一路上文曦想了很多。顾盛墨是自己的阿弟，他是自己的责任，所以生死，都要承担起来。


    但是方雅和顾盛剑，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必须要询问他们的意见。


    「还好官府愿意伸手管，大家就还能有盼头。你们两个怎么想的，其实我觉得去收容所也挺好的。有个容身处，也有活命的希望。」


    方雅怯怯的看着文曦，自从阿哥离去，她唯一可以亲近的人就只有文曦了，她很怕和文曦分开：


    「文曦姐，你也会去吗？」


    文曦摇摇头：


    「我没有想好，但是应该是不会去的。」


    「文曦姐，我可以不离开你吗？」


    「我……我也想跟你。你，你放心，我以后会保护你的。我娘说了你们一家是好人，她让我以后好好对你们。」


    顾盛剑有点难为情的说着。


    正当文曦开口的时候，旁边的顾盛墨晕倒了。吓得文曦赶紧爬过去：


    「墨儿，墨儿你怎么了？师父……」


    叶二娘闻讯赶来，翻了翻顾盛墨的眼皮：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是饥渴的。」


    「啪！」


    「看我这事干的。」


    文曦拍了自己额头一巴掌，赶紧下地把鞋子勾在脚上就往堂屋跑。从棺材里拿出了一桶水放在灶台上，然后又两个水囊回屋。


    递了一个给方雅和顾盛剑：


    「你俩也该渴了，赶紧喝点水。」


    两人确实渴的发昏，但是也没有争抢。顾盛剑把水囊推给方雅。方雅犹豫了下才拿起来，很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


    文曦看见，提醒道：


    「没事，多喝点，一人一半全喝完。」


    得了话头，方雅才敢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就递给顾盛剑。


    他但是豪爽，几口就干完了。喝完还甜甜嘴，像是喝了什么神仙药水似的。


    叶二娘把顾盛墨抱起来，文曦把另一个水囊打开，小心的给他灌进嘴里。


    沾到水的嘴巴，下意识的就想要索取更多。所以虽然昏迷着，但是不妨碍吞咽。


    灌了不少，文曦怕他涨肚，就停了下来。


    顾盛墨才吧唧了下嘴巴，带着哭腔嘟囔了句：


    「娘，墨儿好想你！」


    文曦瞬间泪目。她知道弟弟虽然不大，但是心思很深。


    娘亲死后他没有哭，其实自己很担心，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只希望能够尽一切努力的保护他。希望他能够有机会，长大成熟，到时候可以懂得。


    文曦低头抹去眼泪，温柔的摸了摸弟弟的头，走去厨房。


    弄开地窖，把省吃俭用还剩下的少半袋大米拿了出来。熬了一锅粥。


    粥好了以后，顾盛剑激动的一直问哪里来的大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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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撇了一眼：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给你吃就吃，别多话。」


    一句就把顾盛剑怼到心口了，但是他不生气。现在他谁都不服，就服顾文曦。


    立马听话的吃起来。


    叶二娘和两人在堂屋的桌子上吃饭。文曦端着粥进到房间里，给已经醒了的顾盛墨餵了一碗。然后拍拍他：


    「你身体太虚弱了。吃了东西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顾盛墨软软的点点头。


    文曦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正转身出去，停顿了几秒才回头看着弟弟仍然明亮的眼睛道：


    「你放心，阿姐会一直陪着你。阿姐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好好活着？」


    顾盛墨反问了一句。


    文曦坚定的点点头：


    「嗯，好好活着！」


    第八十六章 杀人犯法吗？


    晚上，几个小的吃饱喝足了，困意就来了，一整天的经歷，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没有倒下。


    现在跟着文曦这个伪小孩旁边，仿佛找到了一丝丝希望，所以很是痛快的进入了睡梦。


    只是那梦是美梦或者是噩梦，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文曦睡不着，自己来到院子里的水井边坐下。


    文曦不是真的小孩，但也并不表示她有能力承受这样的突变。


    白天的一切，文曦都没有空去思量，也不敢多想。


    其实别说顾盛墨想死，最没勇气过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苦点累点无所谓，荒年也没关系。但是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么点亲情，那么点妈妈的爱！为什么也要收走呢？


    那自己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


    文曦也很想一死了之，但是她的背后，都是需要她的弟妹。


    而且文曦自来的信念就是不轻生，尊重生命。这也是她一直劝别人的话。


    当初劝叶二娘，她就是这样劝的。


    所以她从未轻贱自己的生命。可以被车撞，但决不会主动去撞车。


    可以被荒年折么死，但是不会抹刀自杀。


    就这样头埋在臂弯里，靠坐在井边。文曦竟然睡着了。


    但是睡梦中并不美好。梦中的情景只有娘亲被凌辱的样子。反反覆覆。梦里的自己如同野兽一般的狂叫着。握着刀剑不停的砍向那恶人。眼神是那么的嗜血，绝望。仿佛想要将一切都毁于一旦。只是每一次都没来得及救下娘亲。


    叶二娘知道文曦出去，以为她想自己静一静，所以没去打扰。但是等了半天也没回来。正走到堂屋就听到院子里一声声低沉的暴怒声，仿佛要将人撕碎似的。


    连忙跑不出去，就看到文曦闭着眼睛，但是表情狰狞的在那里砍着什么。


    叶二娘上前轻轻抱着她，拍拍她的背：


    「嘘！不害怕，不害怕！」


    「娘……」


    文曦停顿了一下，感受着这样温柔的怀抱，就想每次娘亲的怀抱一样，不由自主的贪恋着蹭了蹭。


    叶二娘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劝如丝线般掉了下来。看来，自己一辈子都要交在这丫头身上了。


    过了一会儿文曦才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爬在师父怀里睡着了，有点尴尬道：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叶二娘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


    文曦低头，半天没说话。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带着弟弟好好活下去。就像来到这里过的每一天的日子。平静又普通的日子。


    也以为自己可以从冒氏的死里走出来。可能以后也就慢慢淡漠了。


    但是刚才的那个梦，告诉自己，她过不了那样的生活了。因为心里有恨，有一个嗜血的怪物。


    原来自己想要的是报仇，是抹掉娘亲的屈辱。冒氏被凌辱的那副样子已经深深扎到了自己心里。


    想到杀人，文曦竟然感受到了快感。对，她想杀人，想报仇！


    文曦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叶二娘，问出的话却有点幼稚：


    「师父，杀人犯法吗，」


    叶二娘盯着文曦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她又想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怎么杀人，不犯法。」


    文曦想杀人，但并不是当恶人。只想杀该杀的人。


    叶二娘心里有点发毛，心想这孩子不会被刺激坏了吧？但是还是认真的答：


    「斩首的筷子手，还有就是……打仗的兵了吧？」


    第八十七章 死的值，活的也值


    文曦仿佛很是认真的权衡了下，认真道：


    「师父，我要入兵营！」


    在叶二娘心里，文曦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为人很是老练成熟。绝对不会做这样幼稚的决定。她自认为文曦不会去收容所，一定会带着弟弟继续在崆山村努力生活。


    「你确定？不觉得儿戏吗？」


    文曦眼神很是坚定：


    「师父，现在的生活还能称为儿戏吗？简直就是狗血。经歷的这些，我和弟弟都不可能释怀，尤其一辈子痛苦的活在里面。不如发泄出来。而且现在这世道，去军营里不一定也能闯出些门道。」


    「可是，先不说军营要不要女子。就说兵那里是那么好当的，那可是天天去杀人或被杀的。你去简直就是送命。」


    文曦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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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现在比没什么差，要是选择死法，我宁愿战死。」


    叶二娘不说话了，之前有多喜欢文曦的懂事，现在就有多恨她的懂事。因为太懂事，所以才会放不开那份爱和恨。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多少年过去，都还是放不下。


    叶二娘站起来：


    「行了，回屋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军营。」


    第二天大早，文曦就把所有的水拿了出来，留了两水囊作为今天的饮用水。其他的水都用来烙了烧饼和卷饼。


    本来应该蒸馒头的，可惜没有酵母，而且也没有时间。


    水用完了，可是白面还有三四袋子。文曦全部都装进棺材。


    看来还的去寺庙借点水，争取把面粉加工成熟食，把棺材塞满。还要送些给顾盛剑和方雅。


    现在文曦既然有目标了，而这个未知的未来，弟弟可以带着，但是他们两个，还是去收容所吧！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只见叶二娘从外面回来。


    文曦回头问道：


    「师父又上山锻鍊了？」


    「嗯，没走远，就在你们院子边的山角下。看见烟囱冒烟就猜想是你。」


    「我起来做些路上吃的干粮。师父坐下吃饭吧！」


    说着文曦就端起半盆子卷饼放在桌子上。又拿出泡菜和酸菜。最后把昨晚剩下的粥分了五碗摆上去。


    「砰，砰砰……你们两个小子，赶紧起床。」


    然后文曦又走回自己房间把方雅也叫醒。


    几个孩子虽然睡到需要被叫醒。但其实休息的并不好。脸色也是很难看。


    想来也是，连自己都做噩梦了。他们作为真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做噩梦。


    自己这个姐姐当的有点失职了，只顾自己伤心，昨晚都没去看看她们。顿时心里有点难过。


    温柔的看着几个弟妹，指着桌子：


    「赶紧吃饭。」


    饭桌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笑闹，那样的场景仿佛还停留在昨天。


    吃完饭，大家都背着一个包袱。文曦拿出两包烧饼递过去：


    「一会儿送你们先去收容所。食物不敢给你们拿多，被抢了就麻烦了。」


    顾盛剑急道：


    「你呢？我们昨天不是说了吗！要跟着你。」


    「文曦姐，你是不要我了吗？」


    方雅顿时哭了出来。


    「哎……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收容所你们一定能活下去。可是跟着我，你们随时丢命。因为我要进兵营，我要上战场。」


    顾盛剑更加急切，使劲拍了下桌子：


    「这根本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出路。谁要去劳什子收容所，老子要上战场。以后我保护你。」


    方雅很怕丢下自己似的，紧紧抓着文曦的袖子：


    「小雅不怕死。无论姐姐去哪里，小雅就去哪里。哪怕是死，小雅也不想离开你。」


    文曦嘆了声，深深的看着两人：


    「你们想好了？已经十二三岁了，也算是半个大人了。自己的将来，要做好打算。」


    「想好了，上战场！」


    两人都坚定的看着文曦。


    旁边的顾盛墨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但是他确实也是很惊讶阿姐会做这样的决定。


    文曦这才看向阿弟：


    「顾盛墨，我知道你放不下娘的死，我也放不下。你是要以后安逸的做个活死人。还是去战场把你的恨杀出来。」


    顾盛墨惊讶的看着阿姐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自己，原来阿姐都懂。虽然不能寻死，但是这样继续活着，还是像死了一样。


    顾盛墨第一次露出了不属于他年纪的复杂表情，坚定道：


    「我要上战场。死的值，活的也值！」


    文曦才放柔表情，摸了摸他的头。


    第八十八章 胡闹的决定


    几人进了县城，并没有去招兵处。


    自从荒年的第一年开始，各个地方就开始了招兵。只是这种形同送死的争战，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尽管军营里的吃住条件比外面好很多。


    今年那些军队更是见人就往军营里拉，尤其那些流民，被碰到了，铁定要往军营里扔。


    文曦和叶二娘商量想要在绣庄停留一天，再去拿一次水，做些干粮什么的。


    几乎把棺材掏空，放满了水桶。深夜的时候，仍然是两人去寺庙借水。


    回来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做饼子。最后烙出的饼子，棺材根本都装不下来了。


    两人又把剩下不少的水装进十几个水囊和水葫芦里。


    最后还剩两桶水，用半桶水煮了大大的一锅粥。大米就只剩差不多四五斤了。


    叶二娘抹了把汗：


    「天也亮了，我去杂货铺再买些水囊吧！正好一人拿一个，用起来也方便。」


    「行，师父你小心点。」


    叶二娘走后，文曦就开始悄悄整理棺材的空间。针头线脑的东西，自己研制的那些调味品和种子。银子和现代的东西。剩下的就是食物和水了。文曦使劲压缩着它们。争取多一点空间装东西。


    棺材上面虽然没有盖子，但是超出棺材上面的空间，东西就会被挤压，仿佛无形中有一个盖子似的。


    安顿好后，文曦把大家喊了起来。大家饱饱的吃了一顿。


    叶二娘就把灌的满满的水每人发了一个。文曦又把多出来的烧饼每人分了十几二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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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每人用块布子系起来的包袱，皱了皱眉头，对旁边的叶二娘问道：


    「师父，我练手缝的那些背包卖了没？」


    「来的都是富家千金小姐，夫人们，谁买那个。我都说卖不出去，你非让我摆。现在都柜檯底层压着呢！」


    文曦笑道：


    「真是太好了，师父赶紧拿出来吧！我觉得还是我的背包比这包袱坚实。」


    叶二娘看了看几人肩上跨的包袱：


    「那倒也是，行，我入取去。」


    每人分得了一个简易版的双肩包。这里没有拉索，所以文曦都是弄的抽绳的。说不出的怪异。但确很是方便。不会妨碍双手，也不会老掉。


    从绣庄后门出来。文曦没有看到走在最后面的师父竟然也背了一个背包。她回头就对着叶二娘跪下：


    「师父，我走了，对不起，徒儿可能要食言了。要是我能活着回来，我就还能给你养老送终。你好好保重，不用送我了。」


    叶二娘愣住了：


    「谁要送你？」


    「啊？您不准备送我？」


    文曦有点自作多情道！


    叶二娘挥挥背后的包：


    「休要骗我，拜了师就的给我养老。所以我也要去，我还的教你刺绣，你那技术还差的远呢！」


    「啊？可是……可是师父，去战场上绣花合适吗？而且您还有绣庄，您……」


    叶二娘不耐烦的摆手道：


    「小小年纪废话真多，我已经嘱託给白娘子，让她帮忙看店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又该热起来了。」


    说着把门锁上，就走在众人前面了。


    文曦求助的看向小弟们，换来的都是萌萌哒表情。


    文曦无奈，只好带着大家，跟了上去。她从没想过师父会跟着自己胡闹。


    第八十九章 入伍


    招兵处就在离衙门不是很远的地方。那里从早到晚都摆放着招兵的告示，以及几个士兵。


    一群人走过去，一个正坐在树下无聊扇扇子的中年士兵看了看几人，然后定睛在顾盛剑身上，不由的点点头，心想这是块料子。


    「送人来参军？」


    走在前面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士兵不解：


    「不是来进军营的？」


    文曦不懂这古代参军的流程，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叶二娘但是对这里懂一些，放在平时，这一堆女眷想进军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这种送死的处境，应该是个人都能进去。何况军营也不是没有女将，只是凤毛麟角罢了！人们对女人的接受力在哪里都是轻视的。


    叶二娘走向前解释道：


    「我们是来参军的。不过不是送人，是我们所有人。」


    那士兵以为自己听差了：


    「什么？她们这些小丫头也去？还有那小男孩？这不是……这不是去送……」


    那个死字没有出口，但是大家都听懂了。看来这士兵还是很有恻隐之心的。


    叶二娘点头确定道：


    「是的，所有人。军营能招吗？」


    「这，这……到也没说不能招女兵，但也没有先例。这样吧，我去请示一下上峰，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


    见几人点头，又提醒道：


    「你们可想好了？进去容易，出来可是难了。不要看军营吃喝好点，但是，那是什么地方，你们可明白？」


    几人还是坚定的不改主意，士兵也无法。自己已经尽力了。转头就走了。


    过了没多长时间，士兵就回来了。可惜的看了几眼几人。自己去请示秦副将的时候，正好遇到督军在。


    秦副将一听都是些妇幼，当时就不悦起来，连说添乱。


    但是刚来的督军确很是开心，一再僭越的要求留下来。大家都知道，招兵有上面下的死命令人数。但是军营里的人都不会毫不顾人的生死，如果对方没有能力上战场，他们是不会强迫对方。


    督军们虽然常在军营走动，但其实并非军营中人，他们只是朝廷派来监督的。大部分都不会体谅那些上战场拼死拼活的士兵。


    但是像这样连妇幼都要招的督军，其良心可真是……


    秦副将虽然管理军中后勤安排，但在督军面前也是处处受限。


    一个大老爷们气的唿噜唿噜的，也不太敢怼人家。要是自己敢怼回去，那么吃苦的就是全营的兄弟了。


    见事情就被督军定了，秦副将无奈，找了藉口出去赶上那士兵：


    「老刘，记得把她们先编在火房。我可丢不起让妇幼上战场送死的脸。」


    「是，秦副将。」


    士兵把消息带给几人，就问道：


    「家里都安顿好了？」


    见几人点头，看了眼后面一个年轻的士兵道：


    「虎子，你这里看着，我去送她们回驻扎地。」


    那小士兵笑着漏出两颗虎牙：


    「刘叔你就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行，小心流民聚集的。」


    又回头对几人说：


    「那你们就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进军营，需要有些流程。」


    所谓的军营，其实也只是一个临时搭建的休息地。大部分的人虽然穿的衣服是士兵的，但是看上去确并没有招自己几人的那个士兵感觉。


    刘士兵一边走一边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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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只是我们暂时驻扎的地方，就是为招收一批士兵。所以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刚招过来的。但是，女的就你们几个，所以你们以后出来小心点。毕竟一堆大老爷们。我也不能时时关照着你们。而且到了战场，也都能各顾各了。」


    叶二娘知道在军营里能遇到这样的人，算是自己几人遇到好人了。稍稍放柔语气谢道：


    「谢谢您提醒了。我们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刘士兵也没说啥，点点头：


    「我先带你们办理下入伍文书，然后每人能领到两套衣服鞋袜，还有一块腰牌。腰牌要放好，不要丢。现在管理驻扎地的最大头头是秦副将，你们知道就行了。反正估计以后也见不到。他安排你们去火房，这可是好去处。你们好好干，别填麻烦。」


    叶二娘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天知道她虽然愿意陪着徒弟胡闹。但是自己的斤两还是有数的。能活着，谁愿意带着一堆孩子送死？


    第九十章 火房


    由于五人里，三个女子，所以也不好和大家住在大帐里。就让刘士兵有点为难了。把难题扔给了火房队长。


    「胖师傅你看……」


    本来就对几个丫头女人不待见的胖子，更是嫌弃到极致：


    「哪里有什么多余的地方，火房后面有个临时休息的窝棚，愿意的话就呆那里，不愿意我也没法。」


    刘士兵为难的看着几人。这窝棚又矮又小，而且还漏缝，这么热的天住进去，先不说热不热，那大蚊子就够吃一壶了。


    「行，我们就住窝棚。」


    叶二娘很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那你们收拾一下，下午过来把那些酸菜剁了。」


    胖子不耐烦地走了。


    刘士兵笑道：


    「别看胖师傅这样，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他这人就是嫌麻烦。只要你们以后好好干，他肯定就接纳你们了。」


    刘士兵又是一番嘱咐，就走了。


    几人来到了那个窝棚里。


    窝棚很小，五人坐在里面都有点挤。


    顾盛墨拉着文曦的袖子。


    文曦看过去问道：


    「墨儿，怎么了？」


    「我能和阿姐住一块吗？」


    文曦笑着摸摸他的头：


    「你看这窝棚这么小，怎么住的下。而且墨儿已经是大男子汉了，哪有和阿姐睡一起的道理。你们的帐篷不就在火房旁边吗？别害怕。再说了，不还有顾盛剑吗？」


    顾盛剑心领神会地拍拍胸脯，又撞了下顾盛墨的肩膀：


    「你就放心吧！有你剑哥我呢！哥以后保护你。」


    文曦脱下自己的背包提醒大家：


    「行了，午饭看来是没咱们的份了，抓紧时间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咱们就该去干活了。」


    每人掏出自己的那份烧饼，就着水囊，简单的吃了个午饭。就在窝棚凑合的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叶二娘嫌弃挤，出到窝棚外面，靠着窝棚抱着自己的大刀，闭眼养神。


    正是中秋时节，早晚温度稍微有点降，但是午时简直就像蒸锅。


    就算军营里条件好，每日每人都能得到一水囊的水。但是中暑晕倒的人比比皆是。尤其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被临时抓来的流民。


    文曦几人就是被这种嘈杂声吵醒，只看到一个个中暑的人被抬到医护帐篷。


    来到火房，大家都忙乎起来了。


    几人也主动的去案板处切酸菜。


    胖子看见她们有眼色，也不添乱，心里的那点嫌弃倒是平了很多。


    虽然军营的伙食好，但毕竟是荒年，和外面比起来，也就是饿不死而已。所以也没啥准备的。


    一天倒也提供三顿饭，早上疙瘩汤，玉米面窝头。


    中午，疙瘩汤，玉米面窝头，


    晚上，白开水，杂粮糰子包酸菜。


    这饭可算荒年的高配了。至于为什么。应该和养猪差不多吧！猪是养肥了杀掉，他们事养好身体能上战场多杀一个人，或者多扛一会儿。


    几人就这样低调的呆了一段时间。顾盛剑要不是文曦压着，估计都要出么蛾子了。


    「顾文曦，你为啥老拦着我，当初咋说的？咱是来当兵的，可不是来当厨子的。」


    文曦抬了下眼皮，很是平静的道：


    「你要是不听指挥，就自己走人，爱去哪里去哪里。」


    顾盛剑瞬间泄气，扭捏着：


    「瞧你这说的，我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再说了，没有我，你们可怎么活呀？我就是，就是觉得现在做的事很无趣。」


    「稍微有点耐心，现在又不是在战场，只是一个驻扎底而已，做什么都一样。等到了前线，再做打算。」


    顾盛剑才露出大笑脸，一脸讨好：


    「嘿嘿，行，姐，听你的。」


    这高兴了就叫姐，不高兴就叫大名的德行，文曦有点不想看。


    第九十一章 红日城


    这天，胖子把火房人召集起来道：


    「接到通知，明天卯时，出发。所以丑时就要过来把一天的硬干粮做好。记得睡觉警醒点，别误了时辰。还有那些暂时用不着的厨具，今天就归置好装车。」


    对旁边的副厨嘱咐道：


    「你先带着小林几个先归置，我带着那几个准备饭食。」


    说着就用下颚点了叶二娘几人。虽说一开始是嫌弃几人。但是做饭本就是女人家的活。和自己这些大老粗那坑坑洼洼的窝头不同。人家的窝头大小一样，主要是看上去就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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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下来，除了文曦几个女的在灶台上帮忙，顾盛剑和顾盛墨已经沦落到烧火小子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知道顾盛墨喜欢烧火，不喜欢做饭这些女人做的事，但是文曦还是常常拉他来一起黏窝头，有的时候还会讲解怎么做出的食物会更好吃。惹来顾盛剑好一番嘲笑。


    卯时出发前，给领饭的人发放完食物。文曦几人也领到了水囊和食物。然后随着拔离驻扎的军营离开。


    这么热的天赶路，那滋味太酸爽了。还好文曦时不时的从棺材里悄悄拿出那些冰凉的井水。不然几人也得中暑晕倒。


    目的地并没有多远。本就是在疆北地界，所以离前线边界算是近便了。


    但是越往边界走，还是能感觉很多不同的。这是一个叫红日城的地方。这个地方是疆北和邻国名叫柯什部落的分界。


    红日城说是城，其实里面的百姓不多，大部分都是军户家眷。这个地方最多的不是山，而是城墙。可以说，这已经是最前的前线了。


    到了红日城，队伍就被领到了真正的军营。


    各个角都安设了瞭望塔，帐篷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房屋。还有很宽敞的校场。里面还有不少训练的队伍。


    顾盛剑看到，差点激动的奔过去。


    「老实点。」


    文曦仿佛后背有眼睛似的，呵斥道。


    接下来就是分配人员的问题了。毕竟疆北又不是只有红日城这里一条界线。还有几个接连的城池都要补充兵力。


    这样基本上和文曦几人没啥大关系，因为他们直接就被留在了红日军营的……火房！


    顶头上司还是老相识～胖师傅。


    胖子身边还站着四个人，像是挑牲口似的对着底下的几十个人，一边讨论，一边指指点点。


    过了一会儿，看几人似乎商量妥当，就开口道：


    「咱们红日军营总共有五个分营。每个分营一个火房。也就是说咱们营有五个火房。我身边的几位就是各个火房的队长。被选到的，一会儿随他们去。至于规矩，我也不多说，就两字『听话』。能进火房做事的，不用我说，你们自己要是懂，就惜福。当然了，平时的训练也是要参加的。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火房的人也是要上战场的。行了，散伙！」


    胖子也不问旁边的几人有什么要补充。这就是他不太讨喜的原因。虽然几人职位同等。但是胖子属于几人中的领头。


    一般人为了拉拢关系，都会客气几句，但是他不会。


    那几人仿佛也是习惯了，挑出自己看上的人就走了。最后只剩下文曦几人和另外几个半大小子。


    胖子才看了他们一眼：


    「该说的刚才差不多都说了，咱们在一分营，也就是脚下的地方。火房的人都住在火房后面的那一排，你们一会儿过去认领床位。火房旁边有仓库，你们几个女的收拾出来，凑合住。虽然军营里有医女住的地方，但是太远了，影响做事。」


    叶二娘上前道：


    「您说的是，我们就住仓库」


    「嗯，行了，今天不用上工，先回去收拾。明天卯时正式上工。」


    说完胖子就迈着一双短腿，挺着稍微有点大的肚子走了。


    说是仓库，其实根本就没放什么杂乱的东西。反而像是临时被弄成的休息室。一个差不多一米五宽的木板床。和一个桌子。


    虽然床小了点，三人睡可能有点挤，但是好在自由。


    第九十二章 心不在焉


    新招的士兵一般情况是不会直接送去战场的。总要训练十天半个月。


    但要是遇到突发状况，那就只能被直接扔上去，其他的就听天由命了。


    天气开始渐凉，大楚朝和柯什部落都到了备冬的时候。往年年限还不错的时候，柯什部落尚且喜欢过来干扰，何况这荒年。他们草原上的牛羊都快饿死了。


    柯什部落是以游牧为业，粮食很少。平时除了以肉食为主，就是喜欢偷抢邻国们的粮食。


    是个及其招人讨厌的部落。但是由于人家大都身强力壮，而且人口也不少，所以大家也奈何不了他们。只能採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方法。


    这段时间，红日城加了很多训练的时间。因为以柯什部落的尿性，过不了多时，绝对要搞大事。


    文曦几人混的还算不错，尤其文曦因为不错的厨艺，被调到小灶上。就是给那些督军营长做饭，当然大部分的时候，只是给分营里的百长和伍长做饭。


    胖子在旁边看文曦那利落劲，倒是起了些惜才的心思，提点道：


    「做好了，今天就由你送去吧，」


    旁边正准备接手的华强有点脸黑。要知道这种出面的事情，一般都是自己来做。


    心里不禁骂起来，『这死胖子今天什么情况，难道忘记自己可是伍长的表弟吗？』


    胖子也不看他，催促道：


    「愣着干啥？赶紧送过去，不然饭菜一会儿该凉了。」


    这情文曦算是领了，甜甜笑着：


    「好的，胖叔，我腿儿快着呢！这事我一定办好。」


    说完提起装饭的篮子，跨过华强就快步出去。


    每个分营都有一个百长，两个伍长，以及五个队伍。最大的是百长。当然百长上面就是副营长和营长。


    一个营大约五六百人之间，每个分营就是一百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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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地方就那么大，虽然文曦来没几天，但是该了解的都差不多了。


    一分营的百长陈杰算是营长的心腹了，所以在红日城还算有地位。为人很是仗义，就是有点粗条。


    文曦进屋送饭的时候，只是稍微抬眼扫了下。除了一分营几个，还有几个陌生面孔。仿佛是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那几个陌生人，正是帮过他的秦副营长和营长赵阔。


    秦副营长看见文曦，就指了指旁边的案几：


    「先放那里吧！等一会儿我们忙完了再吃。」


    文曦垂头应是，机械的出了门。


    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进入耳朵里的话。


    『那群出没在川山县的匪贼要过红日城，去柯什部落交易。』


    这一句话在耳中久久迴荡不去。


    会是那一群人吗？


    这个念头，像疯了一般的摇晃着文曦。


    文曦屏住唿吸，放慢脚步，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可惜只是隐约听到『一分营』和『埋伏』两个次。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文曦不敢多待，匆匆赶了回去。


    只是这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搞得胖师傅直皱眉。


    叶二娘也发现了文曦的异常，连忙帮她请了假，带回休息的地方。


    「曦儿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啊？哦，没事，师父，可能是今天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叶二娘看她不愿说，也不勉强。只是难免多关注了几分。


    就发现，凡一分营有大范围的集合，她总会忍不住跟过去看。直到一个突然的集合令在一分营吹响的时候，几乎整个一分营都被召集了。


    文曦鬼使神差的也混在里面。


    叶二娘本就关注她，发现异常，也跟了上去。


    第九十三章 剿匪


    队伍停在一片荒芜的芦苇丛中，然后被要求匍匐躲在那里。


    可能在接近深夜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人可能还不少，而且还有车轮声。


    他们手里拿着火把，走到接近芦苇丛的时候，一个看似领头的络腮鬍壮汉抬了下手臂：


    「暂停休息。马上快过界了。咱们再等一个时辰出发。那个时候估计是军营里睡的最熟的时候。」


    众人听了，都欢快的就地躺了下来，还有的开始乱串。


    领头的不悦道：


    「都给我小点动作，别惹麻烦。」


    底下的人讨好的应是。


    有人问：


    「头，这兄弟们有点饿了，你看……」


    领头的皱眉：


    「粮食是要换铁的。不能浪费。吃上两个仙食，分一分吧！告诉你们，动静小点。」


    趴在草丛里的文曦，还正怀疑这个大楚朝是不是还有修仙一说。就看到两人从后面人群中揪住两个骨瘦如材的女人。


    随手扔在地上就压了上去，旁边的人好像见怪不怪了。还一副兴致勃勃地观赏着，甚至一副飢饿的表情。


    画面实在辣眼睛，就在文曦准备闭眼的时候，就看到伏在女人身上的匪贼突然拿出刀朝女人脖子抹去，随后吸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才起来，旁边的人都拿出匕首把没了气息的女人分解，拿到火堆烤了起来。


    文曦的耳朵嗡嗡的似乎突然失聪了似的。对于眼前的一幕仿佛在梦境中。


    可是下一秒，那女人就变成了娘亲的脸。


    隐约听到芦苇丛里传来一句：


    「该死，不能等了。全部人听令，趁其不备，直取首级。」


    发号施令的人是一分营的百长陈杰。消息来源，说匪贼只有几十人，所以军营就出了一个分营，结果来了后才看到匪贼竟然将近两百人。


    本来准备等后援到了再出动，但是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是个人都不能忍。


    「沖啊！……」


    芦苇丛里所有士兵如同离了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文曦几乎是下意识跟着出去的。因为她现在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抬手就朝着刚才羞辱其中一女人的匪贼砍去。


    毫无章法的砍法，上去就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对方刚要捡刀的时候，文曦又一刀落了下来。直接砍在脖子的地方，鲜血立马喷的她满脸都是。


    但是文曦嘴里一直念叨着：


    「娘，我来晚了，来晚了。」


    叶二娘此时才总算明白怎么回事。那一幕同样震惊了自己。不由得担心，这个孩子还能走得出来吗？还能变成那个憨憨的丫头吗？


    叶二娘很是担忧的一直护在文曦的后面，只是没有上前，就希望她能够把憋在心底的仇恨和痛苦能释放出来。


    到底是吃人和血的狠人，除了一开始措不及防的被杀的一些人。后面很快反应过来。军营这里立马感觉到了吃力。


    陈杰大喊道：


    「好男儿们，别退缩，援军马上到，干，死这群畜生。」


    文曦的恨是满满的，但是体力和武力都有点跟不上了。何况身体上的伤也是血流不止。


    此时正好刀下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点可怜的小老儿，被文曦砍了一刀，更显无辜。


    见文曦又要挥刀，连忙跪下求饶：


    「军爷饶命，小老儿无辜呀！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饶命呀！」


    文曦的刀停顿了一下，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伤了人质。确错过了老头看向自己流血的伤口的那种渴望。那绝对是吃过人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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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趁其犹豫正要抬刀的时候，就被文曦后面的叶二娘给了致命一刀。


    文曦才惊觉过来，回头看到叶二娘：


    「师父？」


    「专心点，差点被忽悠都不知道。」


    战场没有给两人说话的时间，立马又被迫加入战斗。


    文曦的手几乎拿不起刀，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要不是叶二娘在旁边一直护着，估计早就死翘了。


    仿佛过了很久，其实也才半刻钟不到，援军到了，立马加入战斗。一分营的士兵都疲惫的退了下来。


    文曦正抖的把刀叉在地上，第一次杀人的后遗症才上来，蹲那里干呕了半天。


    回头准备和师父说话，就看到对方摇摇晃晃的半跪在自己后面不远处。


    文曦赶紧跑过去扶着她：


    「师父，累到了吧？」


    话音刚落，手下就摸到滑腻腻的液体。伸到眼前一看，竟然是血。


    第九十四章 避风港倒了


    文曦带着哭腔，蹲下身子：


    「师父，你受伤了，我背你回军营，找医女。」


    叶二娘推开文曦，虚弱道：


    「来不及的。」


    文曦拍了自己脑袋一把：


    「对，对，那么远怎么能来得及。我怎么连常识都不懂，要先止血包扎的。」


    说着就解开自己的腰带，绕到叶二娘后面，入眼的是整个背部的湿润。虽然有火光，但是毕竟是黑夜，所以看不清血液的颜色。


    文曦摸着那湿透的背部，心里慌的不得了。不管不顾了从棺材里找出唯一的一瓶金创药撒了上去。可是仿佛掉下的血还是越来越多。


    「没事的，没事的，师父你一定没事的。」


    说着就用腰带使劲裹了起来。


    刚裹好，腰带也湿了。


    「不行，不行，我还是背您回去。」


    文曦再次蹲下身子。


    叶二娘看着徒弟一直在自己身上折腾，感觉很是幸福，仿佛回到了女儿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自己编头髮，一直折腾的美好回忆。


    「别忙了。来不及了。师父知道。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我有点累。」


    文曦坐过去，但确疯狂的摇着头：


    「师父，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娘了？如果你也离开我，我该怎么活？」


    叶二娘抬起手擦点文曦的眼泪：


    「对不起，曦儿，师父不能陪你了。但是你还是要答应我，好好活着，别做傻事。你还有人需要去保护。曦儿，你还是太善良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心就要恨起来。拿起的刀，就不要放下来。师父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的。」


    「师父，不要，我不要，我就要你保护。你能不能别离开我？」


    叶二娘没有回答，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文曦手里，断断续续道：


    「最初，只把你当替身。后来才发现你们完全不一样。……你只是你，但是我已经完全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了。要是我的女儿还在，她一定……喜欢，你这个妹妹……」


    叶二娘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最后躺倒在文曦怀里。


    「师父……」


    文曦大吼一声，也晕了过去。


    旁边听到响声跑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来人正好还是招他们的刘士兵。


    瞅了半天，才认出人，赶紧喊收拾战场的两个小兵过来：


    「活得带回去，死的……和兄弟们一起埋了。」


    文曦是被一阵哭泣声吵醒，艰难的扭头朝哭声看去。就看到方雅揪着自己胳膊一直哭。顾盛墨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而顾盛剑一直走来走去。


    「这是哪里？」


    方雅才从自己的悲伤醒过来，惊喜的爬上前：


    「文曦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你流了好多血。」


    另外两人也一脸期盼的看过来。


    顾盛剑更是暴躁的吼道：


    「你为什么自己偷偷去？说好一起的，你说话不算数。」


    顾盛墨也一脸认真的看着阿姐，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文曦不知该如何回答。内心的伤痛仿佛压迫了说话的神经。张张嘴巴，最后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帐篷顶。


    这时一个医女走进来，身后跟着那个刘士兵。


    看到文曦，笑着走过来：


    「好傢伙，终于醒了。听说那夜没少杀匪贼呀？咱们可是没少截下粮食呢！不过，丫头，好好的火房不呆的，怎么跑去那里？」


    文曦歪头看了半天，好似才看出来人，颤抖着再次张开嘴巴：


    「我……我的师父呢？」


    说完，眼泪已经模煳了视线。


    刘士兵正纳闷，什么师父，才突然想起发现这丫头时候，她怀里的那个女人。


    「哎……你节哀，我们帮你埋了。既然选了这条路，你就该有这心理准备。」


    方雅几个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中间那个唯一一大人，那个避风港竟然倒了。


    第九十五章 上战场


    亲人一再的离开，已经完全超出了文曦可承受的范围。


    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可能也只是背后有人需要保护吧！


    刘士兵看着这几个孩子也是心酸，安慰几句就嘱咐医女给文曦好好看伤，准备出去。


    「请留步！」


    刘士兵回头疑惑的看着文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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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曦半仰起身子请求道：


    「请把我编进前线队伍。」


    旁边几个也马上跟道：


    「我也要上战场。」


    「胡闹，你们可都是丫头片子，要不就是半大小子。不是去送死吗？」


    文曦看了看顾盛剑，又看向方雅，说道：


    「小雅，我知道你想跟在我身边，但是不一定非要上战场，留在火房也可以。就当……替我照看墨儿了。」


    说完，一副祈求的样子看着顾盛墨：


    「墨儿，我答应你上战场，但不是现在。等你有点自保能力，好吗？」


    顾盛墨满身抗拒，但是看着阿姐祈求的眼神，只能顺从的点点头。方雅也妥协的很无奈。


    文曦这才看向刘士兵？


    「我有没有能力上战场，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至于他，比我只强不弱。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上战场。」


    刘士兵又好一番劝阻，文曦几人都油烟不进，最后只能带着火气答应了。除了住所不变，两人正式参与了所有士兵一起训练。


    文曦在养伤期间，给大家有分了一次食物，至于水，早就没了。


    都还是长身体的年纪，靠军营里提供的食物，再加上天天高强度的训练，大家根本不够吃。


    所以虽然一棺材的食物，消耗起来也是很可怕的。天气已经冷下来，到不怕食物变质，所以每人又份了二十多个烧饼。棺材里的存货差不多也去一多半了。


    为了赶紧好起来参加训练，文曦每天夜里等方雅睡着，就进棺材里屈着腿躺一会儿。然后伤口就好了七七八八。


    几天之后去医女那里复查的时候，连对方都惊讶她的恢復力。


    冬季来临前的第一场的大战终于拉响了。双方的状态都是极差，但是对生的渴望确是不能忽视的。


    柯什部落的人，经过了荒年后洗礼，犹如乞丐流民。因为他们不像大楚朝喜欢穿统一的衣服。所以气势上完全被碾压了。


    但是到底是从小马背上长大的人，实力确实不容小窥的。一个回合，大楚朝的士兵就有点难以招架了。


    文曦被分在一分营，在队伍里，瘦小的她并不显眼。哪怕是她的性别，别人也看不出来。军衣，军帽一戴，妥妥的一个小兵崽子。


    只是在两军一相碰的瞬间，文曦犹如失去了自己一般，双眼狰狞，像被某种东西所支配了起来。完全没有平时的样子。


    刀刀致命！说好听点是勇往直前，说难听点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毫无章法的挥刀，倒是吓退不少人。毕竟谁愿意和疯子打。


    一般人都是有攻有守，但是文曦只有功没有守。


    所以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别说旁边的柯什部落的人，就是一起的士兵都忍不住离文曦拉开距离。完全把她看作是疯子。


    她的疯样子也深深吓到了顾盛剑，所以本来一心在战场上做将军梦的他，成了文曦的站岗兵。


    因为文曦杀不动了，就会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如果没人管，铁定得死。所以顾盛剑从此成了『拖尸』的人。把她拖到后方疗伤。


    文曦无所谓别人怎么看。因为只有这种挥刀，这种满身伤痛的感觉，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才能有唿吸的感觉。该死的喜欢这种畅快。


    当然内心深处也期盼着，就这样被突然杀掉也好。自己就解脱了，也不算自杀，纯属意外。


    可是每每想起阿弟，文曦就会带着那伤痕累累的身体进到棺材疗伤。


    第九十六章 拼命三娘


    就这样反反覆覆，拼杀，倒下，疗伤一直循环着。成就了文曦『拼命三娘』的名号。


    现在几乎所有红日军营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功夫不高，力气也不出众的『小丫头』。


    什么都一般，唯有拼命的那种架势无人能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多爱国呢！夸赞的话，讥笑嘲讽的话比比皆是。


    冬季的第一场雪来临后，这一场战斗得到了暂时性的终止。


    水的问题算是彻底解决了。大楚朝作为一个还算有根基的大国。大开粮仓，为了那些已经快要饿死的子民，带去了些许希望。


    虽然朝廷乌烟瘴气，大部分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争斗，而不管百姓死活。好在还是有很多真心实意为百姓办事的人。


    他们极力游说开仓放粮，更是用良策激的各地富商纷纷出手相救。


    无他，只因百姓是一个大国的根本。如果百姓没有了，那这个国也就走到了尽头。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拦阻的人，最后放手的原因。


    冬去春来，万物復甦。气温似乎也恢復了正常。春雨也终于落在天下的每个角落。


    众人都以为灾难过去，都纷纷开启重兴家业。


    此时，文曦坐在秦副营长的会议帐篷，对方一脸便秘的看着对面，那个很是认真的女娃子：


    「这，不是我不信你，你总要有依据吧？」


    这半年来，文曦的战绩不但带来了名号，更是得到很多真性情人的喜好。


    秦副营长就是其一，要不是文曦是女子，绝对是节节高升，而不是现在一个小小的伍长。


    当然，对别人来说，能在这么短时间混到伍长，也是不可多得了。


    文曦很是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灾年没有过去，今年会有大雨，以至于爆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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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说，但是您要是相信我，就做些准备。哪怕备些船只，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困难。实在不行，您就多留意留意今年的降水情况。」


    说完也不等回话就笔直的走了出去。


    秦副营长气的指着她的背影，对身边的人抱怨道：


    「这，这我也没说不信她，就生气走了。这脾气怎么见天的长，一点也不可爱。」


    旁边的人附和道：


    「这军营里，也就您最惯着她了。不然她怎么能这么嚣张。」


    秦副营长顿时不乐意了，不悦道：


    「瞎说，哪里嚣张了？明明就是真性情。」


    「得，您说什么就什么。」


    那人笑着求饶。不得不佩服自家这副营长的区别对待。


    文曦来到火房，踌躇犹豫半天。


    这半年多天气阿弟越加沉默。而自己自从沾了血，就像变了一个人。就像是人格分裂似的。有的时候，连文曦都怕自己。


    每次过来见阿弟的时候，都怕会伤害到他。而且再也无法对他作出以前亲密的动作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摸过他的头了呢？文曦微微苦笑。要是在现代，还能去看个心理医生，这里嘛！也就能继续当个疯子了吧？


    文曦走进火房，就看到阿弟自己坐在角落里处理一头羊。


    顾盛墨现在已经是火房的副厨了。其实这些活根本不需要他干。只是凡是宰杀的活，他都特别喜欢揽过来。


    一双军靴停在视线内，顾盛墨抬头看了眼，继续低下头忙乎。自从文曦上战场，他就开始不和阿姐说话了。


    文曦嘆了口气，蹲在他面前旁边：


    「还不和我说话？呵，那可要想好了。说不定哪天我战死了。你想说我也听不到。」


    这是文曦第一次用这种激将方式对付阿弟。平时，都是对方不理，文曦就走掉。


    顾盛墨怒着把匕首直直叉在羊的心口处：


    「你胡说，你要敢死，我就把你尸体扔了餵狼。」


    说完唿哧唿哧的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文曦。


    文曦也不生气，反问道：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为了我不让你上战场？」


    顾盛墨才垂下头嘟囔道：


    「你说话不算话。」


    「我是答应你一起上战场，但是你也知道，你连十岁都没到，也没有一点功夫底子。上去后不是送死吗，我就剩下你了，没有你，你真觉得我还能活吗？」


    顾盛墨没有吭声，但表情算是缓和了些。


    文曦又道：


    「你放心，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那几个荒年吗？等今年的水患过去，如果到时候你已经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了。我就带你上战场。」


    顾盛墨委屈的抬起头：


    「这次说好算数？」


    「嗯，绝对算数。」


    第九十七章 秘制配方


    最近大家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虽然粮食有限，但是野菜还有一些早熟的菜蔬都可以食用了。


    而且军营在没有打仗时期，都会商定几个进山打猎。


    往年大都带回火房炖肉吃。


    今年突然流行起一股烤肉的做法。只是味道并没有多美味。


    这还要从文曦说起，有一天顾盛剑嚷嚷着要吃肉，非拉着文曦进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吃货竟然没有了口腹之慾。


    可能就是娘亲离开的时候吧！


    相比起文曦这个总是活在纠结中的伪小孩。顾盛剑就真的简单多了。他似乎现在走出了失去娘亲的痛苦。


    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他及其想念文曦的烧烤手艺。


    所以文曦被磨着一起进山，猎了几只兔子。然后顾盛墨殷勤的处理好，把肉放在文曦手里，再配上一副讨好的样子，当时就召来文曦一拳头。没办法，现在已经养成了能动手就决不动口的习惯了。


    文曦拿出自己的秘制小料，烤了起来。那味道，简直如同一块带血一样肉引来了无数头狼。


    本就不多的几只兔子，顾盛剑勉强保住了两只。被抢了两只。


    军营里顾盛剑就没怕过谁，哪怕是营长，他也是敢挑战一二的。


    唯有两个人，顾盛剑见了就想跑，一个是秦副营长，一个就是胖师傅。


    他最怕秦副营长的啰嗦，和胖师傅的威胁。因为胖师傅总是拿饭食威胁自己。他发现了自己除了爱武就是爱吃的秘密。


    两只兔子被强制性抢走的事情就这样传了出去。以至于大家都跟风烤着吃，因为听说连副营长都喜欢的食物。


    从此以后，文曦就多了一个麻烦，那就是后面多了一个胖胖的跟屁虫。


    「我说顾伍长呀！不，顾小奶奶呀！就看在曾经共事的份上传授我一点吧！我发誓，我决不外传。不是你胖叔我嘴馋，实在是太美味了，秦副营长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了，必须把秘方学来，」


    「你还要跟？」


    胖子才从低头絮叨中醒过来，抬头一看，文曦已经进到茅厕里，而自己一脚已经踏了进来。


    「嘿嘿，说的太入迷了。那，那要不你先。呵呵，你先。我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看见文曦出来，胖子又黏了上去，没等开口就听文曦问道：


    「秦副营长最近在干吗？」


    胖子一脸幽怨，不悦文曦转移话题，但是谁让自己有求于人，所以转移了火力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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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也不知道谁进了谗言，哄骗副营说要有大涝，搞得他最近为了造船只，都瘦脱相了。」


    文曦郁闷的摸摸鼻樑，怎么自己这么不招人待见。


    「其实我没有秘方，只是一些调味品而已。一会儿我拿给你一些。也把单子写给你。有些需要去药铺买，有些等秋天山上才有，还有的我留了种子，你要是想种，我分你一些。」


    胖子喜的都看不见眼睛了


    「行，行太好了。就是让我当农夫种地都使得。」


    怕文曦说话不算话，一直把她送回屋子，守在门外。直到拿到东西才屁颠屁颠的走了。


    从此以后，胖师傅开始了厨艺的新境界。那出神入化的油泼辣子更是成为了整个军营里最受欢迎的调味品。


    不管你是大官还是最低的小兵，都被深深折服！


    第九十八章 红烧肉


    最终还是爆发了洪水。


    好在疆北属于非常北的地界了，受灾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南方的情况简直和前三年有的拼了。死伤无数。


    现在边界邻国都自顾不暇，暂时没空折腾打仗了。


    所以军营里就开始朝内进行了营救的工作。


    好在秦副营长最终信了文曦的话。所以极力准备了船只，但是由于经费有限，也只有几十搜小船而已。


    相比起南方完全被冲垮的房子，北方真的是好多了。


    地理位置高的还好，但是地理位置偏低的房子还是被淹了。


    所以士兵们就负责把他们带到高的地方。实在不行几天在山上，临时搭建住处。好在山上的动植物资源还不错，而且大家经过荒年的洗礼，似乎都抗饿，扛造了。大部分的人愣是扛过了水患。


    这次没用文曦提醒，营里，或者多数有见识的人都想到了，瘟疫。因为自古有言，水患过去，都会带来瘟疫。


    这一次可算是老天顾念，天下各国都做起了充足的准备为了迎接瘟疫。


    当所有的灾难熬过去的时候，整个大楚朝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苦去甘来，整个天下接下来风调雨顺，朝廷的乌烟瘴气也终于有了结果。


    最后胜出的这位皇子是先皇的三子楚玄帝，不占嫡不占长。才能也不是最好的。世事难料，最后的赢家竟然是他。


    苦尽甘来也诠释着文曦的这一生，前面几十年过在苦水里，反而后面，倒像是有点样子了。


    如今文曦已经17岁，在红日军营任百长，不说战功累累，但也绝对是响噹噹的人物，不是因为力气，不是因为能耐，只因为她『拼命三娘』的态度。


    顾盛墨今年也13岁了，上战场也有两年有余。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十足的将领之才。有谋略，有能力。深得营长的喜爱，是其的左膀右臂。


    顾盛剑和方雅也是混的不错。方雅更是别出心裁的折腾出了女子军，主管一些后勤。在军营里也算是风生水起了。


    「报……」


    一士兵在帐外的声音响起。里面正在开会的众人停了下来，看向上首的营长赵阔。


    赵阔放下舆图，扭扭发困的脖子应道：


    「进！」


    「有什么紧急的问题吗？」


    士兵吭哧半天，才不好意思道：


    「没，没有，就是……」


    赵阔有点不悦：


    「吞吞吐吐个啥，有话说，有屁放。」


    正当那士兵被吓得一哆嗦。帐外又进来一人，人没到，声已经传来：


    「就知道指不上，还是本将亲自出马。」


    来人不是秦副营长，还能有谁。


    赵阔疑惑道：


    「是你让来传话的？有啥就说呀？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秦副营长才稍有心虚道：


    「呵呵，他就是胆小，所以还是我自己叫人。不知，现在我能把顾百长叫走吗？」


    「差不多了吧！不过叫她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营长，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就忘了呢！您忘了今天几号了？」


    赵阔盘指一算：


    「十五吧！怎么了？啥日子？」


    拼副营长排了一下大腿：


    「今天是改善伙食的日子呀！也是咱顾百长下厨的日子。听说今天可是红烧肉呢？现在不赶紧做，就要来不及了。胖子把菜都配好了，都催好几次了。」


    额！赵阔满脸黑线！这就是重要的事？自己的兵什么时候这么低俗了？但是，该死的自己也有点期盼是怎么回事？


    「咳……那个该说的也差不多了。大家都累了。散，散吧！」


    说着赵阔就对着众人挥手。


    文曦倒是不着急，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悠哉悠哉的往火房过去。


    看的一边的秦副营长牙疼：


    「你走这么慢干啥呀？」


    「火房的人又不是不会红烧肉，干嘛非要让我去做。真是搞不明白？」


    秦副营长急了：


    「那怎么能一样？那味道可是差天上去了。哎……缺人才呀！怎么大家学了那么久，还是没你做的好吃。」


    「知道了，您不用激我了，今天一定让您吃好。」


    第九十九章 欢喜冤家


    年限越来越好了。不说年年大丰收，但是百姓的日子又逐渐好过气来。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免税三年。说是普天同庆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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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哪有什么是全部顺风顺水的呢！


    日子好过了，人们就爱折腾了。各国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地盘游戏。


    战争永无休止的持续着。


    文曦也似乎习惯了这样打打杀杀的日子，因为只有这种时候，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心脏在跳动，血液也在流动。


    有时候都会把现代的生活忘记，以为自己生来就该在这样的乱世。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秦副营长和营长渐渐老去。两人都以两三品大员将军光荣退休，回京养老了。


    而如今统管红日城的营长已然是三十好几的顾文曦。而顾盛墨作为远超众人的那匹黑马，已经开始游走在整个疆北军区了。顾盛剑也在其左右。


    文曦还是那个拼命三娘。只是多次的生死一线，即使有棺材的修復，但是她整个身体的内里已经几乎坍塌了。


    再一次从棺材出来，文曦所能感觉的那种澎湃的力量越来越小了。能达到的修復力量也几乎为零。


    感受着身体里的疼痛，文曦不由的嘆了口气，自己这是硬把自己往死了作。


    「姐姐，在屋里吗？」


    「进。」


    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妇人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如月光皎洁的眼睛弯了起来，甜甜道：


    「大姨，诺儿来看你了。」


    文曦忍着不适，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在怀里：


    「这小嘴怎么这么甜？比你娘小时候的嘴还甜呢！」


    旁边的方雅羞涩道：


    「姐姐，我可是她娘，你怎么能在跟前笑话我？」


    「哈哈，看看，我们诺儿的娘亲害羞了呢！」


    方雅不理两人，看见文曦的脸色，担忧道：


    「身上不舒服的厉害吗？要不还是让郎中看看吧，」


    「不用，看了也没用，都是些成年旧伤而已。」


    方雅犹犹豫豫看着文曦，一副欲言又止。


    文曦摆了她一眼：


    「做那样子给谁看？有话快说。」


    「阿姐，我觉得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从前线退下来了。我，我不是说你打不了，我是……」


    文曦打断她的话：


    「我知道！我会考虑的。」


    方雅见对方这次没有暴跳如雷，才松了口气道：


    「孩他爹说，他们明天可能会回来！墨儿这次也回来。」


    「哦？，顾盛剑那小子捨得回来了？这回又不知道把你儿子折腾成什么样子呢！你说你也真是，当初军营里那么多老少爷们，你咋就挑了他那么一个货色。」


    诺儿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瞅着自己娘亲，她就喜欢听爹和娘的故事。听说，当初就因为一次比武，爹被娘揍爬下后，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娘。从此以后，两人就掉入爱河里。


    这是诺儿作为孩子的理解。其实当初的情况是因为那场比武，两人就完全槓上了。谁也不服谁，可谓是相爱相杀。


    也不知道是哪一天突然抽错了筋，两人莫名其妙擦出了火花，然后就结成了欢喜冤家。生了一双儿女，女儿还小，才刚4岁。儿子已经11岁，已经被他爹带进了军营里操练。夫妻两人因为这个儿子，可是没少比武。搞得军营里人尽皆知。


    第一百章 回京


    方雅不能想那个冤家，一想就脑瓜子疼，就把话题转移了：


    「阿姐，你真的不找一个吗？其实咱们军营里还是有很多人倾慕你的。」


    文曦笑笑：


    「你可拉倒吧！我都快能当人祖母了。而且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可是总要有个一儿半女的才行呀！老了也有个依靠不是？」


    「又来了，我没有儿女，你们不是有吗？我们的诺儿以后养不养大姨。」


    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拍着胸脯：


    「大姨，你放心吧！我会把你当作娘亲一样孝顺的。」


    「哈哈，就知道我们诺儿孝顺。」说着文曦就在她的小脸上吧唧一口。乐的小傢伙嘎嘎笑不停。


    方雅无奈，知道自己劝不动，索性就不提了：


    「对了，阿姐，听说墨儿媳妇又传消息过来让他回京呢！」


    说来也遗憾，顾盛墨在五年前也成亲了，娶的是自己恩师赵阔的女儿。本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可惜那女子性子太作。使得两人关系不是很融洽。


    赵阔有多后悔不说，只能让夫人多劝着女儿，可惜对方不给力。自己不愿去苦寒的北疆，还总喜欢天天催着顾盛墨回去。


    文曦嘆了口气：


    「哎……这破事他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走，去火房咱们研究研究，明天给他们作好吃的。」


    第二天临近午时，方雅和文曦才望眼欲穿的把几人等了回来。


    文曦看着完全褪去稚气，还留了鬍鬚的阿弟，已然是一个快要步入中年大叔行列的男人。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油然而生。


    顾盛墨依旧沉默内敛的走到文曦面前：


    「阿姐！」


    文曦笑着点点头。姐弟两如今大部分的交流就像这样。


    而另一边就有色彩多了。


    方雅看到儿子黑瘦了好几个度，心疼的不得了。抓起军棍就朝着顾盛剑打过去：


    「你看看把老娘的儿子给折腾成啥样了？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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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盛剑一边躲，一边求饶：


    「哎呦，娘子呀！可给为夫留点面子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还委屈的看着文曦：


    「阿姐～你看，她欺负我！」


    文曦受不了他顶着一副中年老大叔的脸，还作这副样子，拉了下方雅：


    「行了，回去慢慢收拾。不急这一时。」


    话音刚落，顿时受到了顾盛剑投诉的眼神。


    旁边看好戏的两小只才走过来，顾盛剑的儿子顾浩对着文曦喊道：


    「大姨！」


    文曦拍了拍他壮实不少的身板，夸道：


    「好小子，是块好料。」


    顾浩受他爹的影响，也有个将军梦，而且从小生在军营，也确实喜欢这里。所以听到从小敬仰的大姨夸赞自己，很是开心。


    饭菜上桌，几乎无人说话，倒不是养了多好的礼仪，而是都忙着抢饭菜。


    多年来，每次相聚，文曦都会做是一桌美味佳肴。所以就算为着这口吃的，两人也会创造机会赶回来。


    十几个人的量，愣是被几人消灭完，最后顾盛剑还摸着肚子嘟囔：


    「阿姐就是小气，每次菜做的都这么少。」


    结果招来方雅的一顿暴打。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娘亲苗氏，所以这也可能是他就喜欢招惹方雅的原因吧！喜欢被揍的感觉。


    饭后，顾盛墨看着阿姐道：


    「阿姐，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文曦猜到可能是他媳妇催他回京的事，但是确装作不知道，总要给弟弟留点面子吧！所以看着他，等他自己说。


    但顾盛墨敏锐的洞察力，就是知道阿姐想到了什么，瞬间有点尴尬，真是第一百零一次后悔娶妻的决定。


    「咳……不是你想的那样。」


    旁边的顾盛剑哈哈大笑出来：


    「哈哈，阿姐，你是不以为他那大家闺秀媳妇又作妖了。这次不是，是一个大好的消息。」


    文曦才意外的看了眼顾盛墨，等待对方解释。


    顾盛墨很是纠结道：


    「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传旨来说要给我加爵，让我必须回京受封。哦对了，圣旨说这次你也必须回去受封，不可再推脱。」


    文曦疑惑道：


    「你在担心什么？」


    「新的一轮夺嫡又开始了，我听说这次的回招可能和大皇子有点关系。这么多年，咱们躲在这里不站队，他们可能着急了。尤其现在整个疆北的兵权几乎都在我的手里了。所以不知道这次回京还要遇到什么么蛾子呢！」


    文曦认真的对上阿弟的眼睛：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你会怎么样？」


    顾盛墨摇摇头：


    「权势动人心，如果退让了，可能我们就会万劫不復了。」


    文曦没有答，而是收回了眼神，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久违了


    回京的人选只有姐弟两个。顾盛剑夫妻两在疆北主持大局。


    自北流放的那一年，文曦从来没有回来过。顾盛墨倒是因为回招和家事回来过几趟。


    京城的样貌仿佛一点没变，又好似变的完全陌生了。还是那个十里亭，还是那处刑的菜市街。


    文曦骑着马停在菜市街良久。这里是自己来到这个朝代悲催的开始，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么彷徨不安，回想起来，感慨万千。


    顾盛墨和其他随从就静静地等在旁边。这里的记忆对于顾盛墨已经模煳了，但他理解阿姐的感受。因为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


    顾盛墨在京城有家，所以准备直接带阿姐回去，没想到文曦确拒绝了：


    「之后再正式拜访吧！都没给媛儿准备礼物，先送我回我的宅子吧！」


    顾盛墨现在管居二品，所以早有将军府赐下。文曦作为大楚朝少有的女将之一，当然也有官品和将军府，只是她从来没有住过罢了。但是三品将军的封号也是铁打的。


    顾盛墨知道阿姐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她和自己家那个作的夫人有点不对付。夫人看不起阿姐，而阿姐嫌弃夫人。还好可能这么多年夫人可能只因为生了一个闺女，所以心有愧疚，不敢太过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哎……家门不幸。


    顾盛墨在文曦的宅子里一直安排了僕人，所以到也不担心住不了，把人送回去，嘱咐明天上朝来接，然后把手下都留了下来，自己骑马回家了。


    文曦已经习惯了每日卯时起床，所以即使换了地方，但是生物钟还是没变，所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在院子练几套拳。


    府里的下人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主子，大家都有点紧张不安。而且这主子还不要人近身伺候。所有的事情都是亲力亲为。真是让人有点琢磨不透。


    好在这主子会点菜，说是多复杂的菜式倒也没有。就是这菜点赞有点奇怪。


    『一大锅白米饭，菜随便。』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点菜法，可那身上自然散发的煞气，使得人们也不敢问。


    饭菜上来，文曦看到久违的米饭，差一点泪流满面。这京城对自己毫无吸引力，若说有，那就是大米了吧！


    干掉一锅米饭对于混军营的文曦来说，真的是太小儿科了。但是给下人们吓得够呛。辛亏顾盛墨来的及时，将众人从震惊中解救出来。


    皇宫很大，但是和故宫啥的比还是弱爆了。一路上，文曦很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个从未来过的地方。但又不会探头探尾让人觉得没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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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盛墨本来还担心阿姐没有进过皇宫，会紧张害怕，结果看样子，完全是自己担心了。甚至连见了那位九五至尊，人家也是一副平常人似的。


    其实这要是放在荒年之前，文曦还是胆战心惊的。但是亲人惨死，上过战场，杀过人，几乎丢掉生命。生死都置之度外，面圣而已，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两人随着朝臣排在那里，等待那些大臣上奏。直到上面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


    「两位顾爱卿可来了？」


    文曦才从那一堆之乎者也里醒过来，随着阿弟上前，行了军礼：


    「末将在！」


    「平生。行啦！今天就到这里吧，两位顾爱卿留下，其他人退朝。」


    众人都好奇的看了看二人，才一脸不舍地退朝出去。


    楚玄帝起来对身边的太监道：


    「去军机殿」


    只听一道尖细到令人发抖的声音响起：


    「摆驾，军机殿……」


    文曦下意识的搓了下胳膊，这皇上第一次见，太监可也是第一次见呀！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那太监走过两人身边还甩了个兰花指，一脸妩媚的示意两人跟上。


    第一百零二章 好有道理的样子


    来了军机殿，文曦才算是看清这位皇帝大人。


    听说是五十岁刚出头，但是看上去，已经多半头白髮了。苍老的神态无不显示着皇帝的工作多耗人生命。


    虽然上位者自然而然的那种威严仿佛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但是在文曦看来，也没觉得他多可怕。当然前提是他别动不动就使用权利要人命。


    文曦观察皇帝，皇帝也在观察下面的两人。相比起来一直低头不语的顾盛墨，那顾文曦的眼神，真是想忽略都不行了。


    楚玄皇自从登位，还从未有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呢！顿时好奇的问道：


    「顾爱卿，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朕？」


    顾盛墨以为在叫自己，一脸茫然。


    文曦上前直白道：


    「末将从未见过皇上，所以很是好奇。而且皇上这样的龙颜，人们看不到真是太遗憾了。」


    顾盛剑在旁边差点打起嗝来，这……这阿姐是在调戏皇上吗？军营里和那些兵油子荤段子聊习惯了，所以一紧张就带出来了？


    「哈哈哈……没想到顾爱卿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楚玄帝可能真是没见过文曦这样的人，所以到也没有生气。就以为她是个粗人而已。


    楚玄帝又道：


    「关于封赏，你们有什么想法？」


    顾盛墨道：


    「能为皇上和百姓办事，是末将等人的福分，不敢要封赏。」


    文曦在一边很是郁闷，不是你把人叫回来封赏吗？怎么还问起当事人了？那不就成要了吗？真是，当个皇帝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楚玄帝没有再问，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可知道，这次招你们回来是谁提的？给你们封赏又是谁提的？」


    顾盛墨手心微微出汗，敬慎但又诚实的答道：


    「末将也打听了下，听说是大皇子殿下提的。」


    「哦？看来你和大皇子私交不错？」


    楚玄帝瞬间眼睛犀利的紧盯着顾盛墨。


    「没有，末将常年在疆北，和众位皇子都不是很熟。」


    虽然顾盛墨老实交代，但是楚玄帝好似突然变成了咬住人不放的狗，一步步跟进：


    「我可是听说你家夫人，和皇子妃们来往很是亲密呀！」


    顾盛墨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文曦实在看不过这老头压着弟弟一顿欺负。上前道：


    「皇上，您也别试探我们了。咱都是粗人，只懂上阵杀敌，并不懂得朝堂上的那些弯弯道道。您也别吓唬我阿弟了。我们到底是谁的人，没有人比您更清楚了。」


    楚玄帝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底线的人，微微有点生气，但仍是饶有兴趣道：


    「哦，那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当然是您的人了。说起来您也别生气我说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再高贵的皇子也高贵不过万人之上的皇帝。那我们放着厉害的皇帝不跟，为啥要跟一个前途未卜的皇子。而且，说白了，其实我们对现在的身份很满意，我们不贪心。现在的问题是皇子们比较着急，所以才想拉拢我们。但是我和阿弟可是一直缩着脑袋躲着呢！这个事情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们几乎住进了老鼠洞。哎！实在不行，您要不指派个人让我们跟着？免得我们的小命被玩完了。」


    楚玄帝第一次有点哑口无声，不知如何回答。顾盛墨更是差点晕过去。对，就是这样的阿姐，自己就是从小被这样虎的阿姐骗的以为她是天上的神仙呢！直到长大才知道，那不是神仙，那是虎。


    可是阿姐今天竟然用这虎样忽悠皇上，顿时觉得项上人头有点冷。


    楚玄帝恍惚半头才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脸便秘的样子道：


    「你平时都是这么和人说话吗？」


    文曦摇摇头：


    「也不是，但是我觉得和您说必须要这样。因为您是君，我是臣，您是主，我们是仆。我们又不常在您身边。很多事情上，如果我们不能和您特别坦诚的话，那您怎么能放心用我们呢？」


    感觉好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楚玄帝就是觉得那里怪怪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得了，自己准备的一堆计谋一个也没用上，被这憨货一招破的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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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升官


    楚玄帝也直言道：


    「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我知道他们总也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最后的那一个我还没有想好。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们二人了。」


    两人一脸茫然，和自己两个有啥关系？


    只听楚玄帝喊了声守在外面的太监：


    「福林，宣旨！」


    一阵小碎步进来，然后从皇上的桌子上拿起一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盛墨将军战功累累，多年来为我大楚朝刚守疆北边界，不受外族侵略。特封一品大将军，统领疆北全军。赏金万两，赐府邸。顾盛剑特封二品彪骑将军，赏金千两，赐府邸。顾文曦特封二品卫将军，赏金千两，赐府邸。钦此！」


    两人不明就里，这封赏不是挺好吗？都连连谢恩。


    楚玄帝挥挥手让两人起来。


    「对于封赏，可是满意？」


    见两人那副呆样，最后只能直白道


    「封赏是不错，但是有条件，就是你们以后可能要长居京城了，直到太子上位。」


    文曦失声喊道：


    「软禁？」


    楚玄帝突然有点讨厌文曦的直白了，有种想要打人板子的冲动：


    「也别说的那么难听，你们也知道，整个疆北三十多万的兵权可都是在你们手里。我也是为你们着想。不然就算我放你们走，别人可不一定会放你们走。」


    得，还真是块带刺的肉，文曦很是讨厌这种感觉，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的阿弟，文曦只能对不起他了。


    「咳，那个皇上，其实末将有一件事情想要禀报！」


    「哦，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额，是这样的，疆北的兵权呢！其实大都在阿弟手里，我的没多少。」


    顾盛墨没想到阿姐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坑自己，立马觉得整个人不好了。


    文曦硬着头皮，假装没有看到：


    「而且，这次上京来，除了能一睹龙颜外，再一个就是和圣上递辞呈的。这么多年得厮杀，末将身体已经力不从心了，可能已经完全不能上战杀敌了。尤其沾着茅坑那个什么，还不如腾地方给新人报效朝廷的机会呢！末将就一个请求，就是让末将回疆北，安稳度个晚年就行。」


    楚玄帝看了一场姐弟反目的表演，突然心情又变好了，摸了摸鬍鬚道：


    「你真的能放下半辈子拼下的权势？」


    「生带不来，死带走的东西而已！」


    楚玄帝低头沉思半响：


    「什么也不给你留下，显得我这个帝王也太小气了。别人还以为我卸磨杀驴呢！这样吧！封号不变，只是军权和职位收回。你即要回疆北，那朕好人做到底，再赐你疆北地界的千亩良田以及宅子。你想要哪里的，有空了去工部报备一下就行。」


    文曦跪下：


    「谢主龙恩！」


    「这是你该得的。总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楚玄帝又转向顾盛墨：


    「至于你，应该就只有一条路了。朕需要你，所以你必须站在朕身边，朕要保证你绝对的忠心。因为大楚朝的一多半兵力都在你手里。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一直困在京城，毕竟大楚的边界还需要你。」


    姐弟两个从军机殿出来顾盛墨就气唿唿的走在前面。


    看着已经变成中年大叔的阿弟，还这么小孩子气，竟然有点可爱。调侃道：


    「么，这气性可真是见长。」


    顾盛墨生气道：


    「你为什么把我丢下。拼死拼活的挣来那点军功，为什么要拱手相让？」


    看阿弟确实气的不轻，文曦也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回道：


    「墨儿，你已经长大了，都当父亲了。阿姐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而且我说过，当初做这个选择，一是为了走出过去，二是为了你和顾盛剑的将来。而这个将来并不适合我。你要知道，阿姐也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军功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而且阿姐已经不小了，我的身体也确实不适合上战场了。今天提出来这个，并不是被逼的。不过是恰巧送到跟前的巧合罢了。」


    顾盛墨愣在那里，看着阿姐不在年轻活力的样貌。是啊，小时候总以为阿姐就像神仙一样厉害，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现在才知道，她原来是个普通人。唯一不同得就是那一份纯粹。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自己附上生命。


    顾盛墨没有再纠结，而是闷闷的说：


    「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媛儿想你了。别推託，等你回疆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呢！」


    文曦这次很爽快的道：


    「行，保证去。」


    第一百零四章 华氏


    晚上太阳一落山，顾盛墨派来得马车就过来候着。文曦无奈的拿起准备好的礼物，走了出去。


    心里确把自己阿弟骂的狗血淋头『到了饭点再来接，它不好吗？这么早过去不是搞事情，就是添堵。』


    顾盛墨的将军府很大，环境也很清雅。刚下车就看到，阿弟带着一家侯在门口了。


    虽然文曦从未给弟弟妹妹上过婚姻课，但是两个弟弟好像从未想过纳妾，所以家里的成员也很是简单。


    诺大的将军府里也就只有三个主子。


    文曦一下车，顾盛墨的夫人华氏就踩着小碎步走过来，柳腰轻轻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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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见过阿姐。」


    一副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大学士家出来的。华氏也最怕人说自己是武将家出生，所以平时最喜欢卖弄这些。


    文曦僵着嘴还了一礼，然后看向脚边的小豆丁。阿弟的闺女。


    准确的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这孩子，只是每次阿弟回京，自己都会稍些礼物回来。而且可能阿弟也常常和她提自己，所以听说小傢伙很是期待见自己。


    媛儿对于这个从未见过的姑姑充满好奇，尤其听过姑姑那么多传奇的故事，本以为长得会又壮又高，没想到是这样的。


    小傢伙虽然好奇，但是仍然有礼貌的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媛儿见过姑姑。」


    文曦很是欢喜的摸摸她头顶的小啾啾。


    顾盛墨趁机把人迎到屋子里。文曦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小傢伙。


    「这是姑姑送给媛儿的礼物。好好收好，这可是这世上独一份的。长大以后带。」


    文曦送出去的是现代的东西，除了前世尸体穿戴的带不出棺材，剩下能拿出来送人的很少。这根笑脸牌的项鍊也是当初被当作遗物放进来的。


    看着好看，可爱，就挑了这个送出去。这也应该是自己第一次拿现代的东西出来吧！


    「媛儿谢谢姑姑。」


    旁边华氏正想拒绝，小傢伙倒是大大方方了收下了。


    不一会儿，饭菜就安排上了。


    一般在文曦的饭桌上，从来都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但是华氏规矩大，顾盛墨又常不在家。


    即使回来，也是相对无言，不知说什么好。所以文曦很是自觉的没有挑起话题。


    饭菜虽然可口，但是吃着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一顿饭下来，文曦觉得有点心累。


    草草用完饭，华氏正准备告辞就被顾盛墨喊住：


    「夫人，稍等一下。」


    又对女儿说：


    「媛儿先和丫鬟回去，爹娘和姑姑有事商议。」


    媛儿很是不舍的看了文曦一眼，然后乖乖的出去了。


    华氏坐在那里有点不自在。尤其还是自己不喜欢的小姑子面前。


    顾盛墨深沉的看着华氏道：


    「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各个皇子妃来往很是频繁？」


    一说这个，华氏就挺了挺后背，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撇了一眼文曦，才回道：


    「也没有刻意去找她们，实在是左三次右三次的邀请，我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人家可是皇家人。我就想总要为了媛儿以后多做打算，所以就来往多了点。」


    顾盛墨面色无常的继续道：


    「你知道我是从谁那里知道的？」


    华氏不明白的看着丈夫。顾盛墨又道：


    「是今天皇上告诉我的。不，准确的来说，是问我，和皇子来往如此频繁，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顾盛墨看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华氏还是一副状态之外的表情，顿时黑脸，毫不客气道：


    「皇上怀疑我站队，警告了我。意思就是咱们可能会被你害的家破人亡。」


    华氏惊的站起来，嗓子的尖了：


    「夫君这是什么话，我又没做什么，怎么就有这么严重？」


    「哼，我也觉得不严重，但是这是皇上的意思。他要谁死，谁就的死。如果你记性不好，我可以提醒你，皇子们为什么来讨好你？难道是因为你好看？你高贵？不……因为我手里有兵权。我不管你到底在合计什么，从现在开始，你都不许出去参加任何一场宴会。以后我会留在家里看着你。」


    华氏失魂落魄的摔坐在凳子上，怎么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第一百零五章 信任这种东西


    没几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顾盛墨和顾文曦升官的事情。纷纷送来贺礼，尽管这些人，文曦根本不认识。


    从来不认生的文曦，突然觉得自己在京城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没呆几天，就带着几车特产，赶回疆北了。


    二十多年来，不是在战场拼杀，就是在榻上养伤，偶尔还会去火房下个厨，当然最开心的事就是和军营里的士兵一起训练，一起切磋。


    突然停职，不只是士兵一下接受不来，就连文曦都很不习惯。仿佛自己早已是为战场而生的，就如同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就是为烘培而生一样。


    无所事事的文曦自从住进自己御赐的将军府，就对生活突然生出了了无生趣的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哪怕方雅隔三差五的过来陪伴也没用。


    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文曦都会思想，自己就要这样过下去吗？好歹来了大楚朝一世。虽然自己这一世过的真的不美好。但是……


    文曦突然又想到最初的那颗为善的心。既然现在有条件了，不防为百姓做的什么吧！好歹也是为自己积福，期望下辈子老天爷能对自己好点。


    说干就干，大半夜的文曦就爬起来，找出纸笔策划了起来。


    在揪了不知多少根头髮后，文曦终于吹了吹最终计划书。


    说白了也就两条。


    第一，开一个酒楼，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从而逐渐带动疆北的贸易和经济。


    第二，种地。


    粮食自己不懂，也没有办法在产量上增加。因为那不只是方法问题，更是种子的问题。自己可没有那种种子。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种土豆和红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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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衣服也是前世自己唯一亲自参与过的种植。


    这两种植物现在再山里多的是，只是在地底下的食物，人们都不知道而已。


    这么多年来，文曦几乎把红日城附近的山头摸了个遍，对于红薯土豆，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些虽然不是粮食，但是比一般菜蔬保存时间长，一年半载完全没问题。而且可以磨土豆面粉，红薯面粉。或者加工成干粉。最重要的是产量及其高。


    不但可以长久存放，还抗饿，而且还可以作为疆北特产，贩卖去各个地方，从而带动疆北的经济贸易。


    这是众多计划里选出的一项，相比起其他的，文曦觉得这条对于自己来说最有把握。


    第二天，文曦正准备招聚一些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人。


    就算是府里，也只有四个人，看门的是军营退下来的瘸腿老罗，厨房做饭和採买的是一对因荒年没了家的夫妻。还有一个是临时工，一个军户家属。


    诺大的将军府，就这几个人，文曦顿时有点牙疼。心想是不是要买几个得力助手。


    吃了早餐，文曦拐了个弯朝军营走去。自从她离职，代替她上来的营长吴崇安，是皇上亲自从自己的侍卫队提拔过来的。


    侍卫和兵怎么可能算一回事，所以新营长自从来了，过的也是水深火热。众人都不太鸟他。


    而文曦推荐上来的副营长闵俊，倒是过的如鱼得水。


    文曦来，当然找的是闵俊。


    信任这种东西，不过命，是不会有的。


    文曦和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左膀右臂，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所以文曦见到对方也没有客气，直接了当：


    「小俊，我要搞点事情，但是我没有人。你得帮我。」


    闵俊下意识夹紧屁股，不安道：


    「老，老大，你又要折腾啥？拜託你悠着点，给我留条小命。」


    文曦白了对方一眼：


    「瞧你那出息。放心算不得坏事。你还记得，我这次回京，皇上赏我的那两千亩的田地不？」


    闵俊愣着点头：


    「啊，嗯，知道呀！怎么了？你需要我找人帮你种地？一句话的事，啥时候需要，军营里这么多兄弟呢！抽出个把时间的事而已。」


    文曦点点头，又摇摇头：


    「嗯，对，也不对。我是要种地，但是不是让兄弟们来搭把手。我想僱佣那些军营退下来的士兵。我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你出面比较好，毕竟我都退下来了。太高调不好。」


    闵俊有点不明白的问道：


    「不是我贬低那些兄弟，只是缺胳膊少腿的，你确定你要揽这些人？」


    文曦自信道：


    「对于我来说，绰绰有余。」


    闵俊一脸严肃的站了起来，朝着文曦就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老大，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心意。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替他们谢谢你。如果真的可以，那……那些弟兄就不会过的像现在这么可怜了。」


    「是咱们军营对不起他们，没能为他们解决后顾之忧。就那一点抚恤金怎么能够。所以我一有这计划的时候，就想到他们了。这些活他们做的不会比正常人差的。而且他们也能有尊严的生活。」


    第一百零六章 招兵买马


    军营的事情安排妥当。文曦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自己的田边。


    说是两千亩地，其实旁边的两个不大不小的山头也给了自己。


    田地不远的一个大院子，也是划给了自己。


    听说这些地方之前都是属于一个大财主的。具体皇上是怎么给自己搞到手的，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自己挺喜欢的。


    这一季的庄稼刚收不久，所以地里都是空空的。倒也省事。


    闵俊的效率很高，没两天就给送过来四五十号人。其中少部分人是有家眷的，其他都是光棍一条。


    虽然很多人文曦都不认识，可是上过同样战场的人，就是有一种天然的气场，非常和谐。


    文曦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


    「兄弟们，既然今天你们决定了跟我干，我就绝不会亏待你们。大富大贵，我不能保证，但是，至少也能让你们顿顿吃饱。」


    「谢，营长，我们跟你干。」


    众人大声的回应着。


    文曦摆摆手：


    「以后可别再叫营长了，我和你们一样，现在都是白生。大家给面子，以后就喊声东家。咱们做好了，以后，都给你们娶媳妇。」


    「哦……哦……」


    众人哦哦的叫了起来。其实对于自身残疾的身体，想来也不会有人愿意跟自己。只是文曦给画的大饼太美，大家忍不住就开心。


    「行啦，废话不多说。来重点。老规矩，在营里，谁的拳头硬，谁老大。这里也是，不过咱们不比拳头。比脑子。首先，我需要三个管事，一个是庄稼能手，一个是经商能手，一个是管家。大家可以自选选择参加，然后我再来出题考核。」


    底下议论纷纷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就有二十来个人站了出来。都是想要争管事当的。


    文曦过去一了解，选择庄稼的竟然有十多个。经商的有五个，管家只有两个。


    文曦拿出提前准备的一些问题，选出了一个答的最全面的庄稼能手。本来应该有实践的，可没那条件。只能以后再慢慢发现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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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商这里倒是选出两个不相上下代表人，一个叫大齐，年纪估摸也就三十多岁，瞎了一只眼睛，一个叫满金，是半头小子，很是机灵。文曦没有具体从两人中取一人。而是直接走到选管家的那一队。


    一个是近四五十岁，腿脚不便，但是看其眼神，文曦总觉得里面盛满了睿智。后来才知道，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另一个三十多，听说以前还是个童生，身上倒是也有一股儒雅气质，只是，给人一种软绵绵感觉。


    文曦把五人招一起，对有点上了年纪的庄稼能手道：


    「吴叔，以后庄稼这块，你多多费心。我知道你年纪大了，所以，要是看到有啥好苗子，你就培养起来。以后也能帮你。至于经商这块，你们两都留下，以后有你们发挥的地方。至于管家，葛叔，以后就麻烦你了。」


    文曦看着一脸失落的最后一人道：


    「胡生，别气垒，人要按着自己的才能做事才会做的好。相比起管家，我到觉得你更加适合帐房和先生。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生不敢置信道：


    「先生？」


    心里更是疑惑，是那个教书先生吗？


    文曦笑道：


    「你先帮我做帐房，等慢慢做起来了，就给咱们军营里的孩子们盖个学堂。让孩子们也能识文断字。」


    胡生激动的连连点头。


    回到人群中，文曦又安排道：


    「葛叔，你选出三十个会盖房子的，明天就在这个院子旁边再起一些房子。有家口的，就起独立小院子，没家口的，就和军营一样。一起住。哦对了，每个房间都的有火炕。银子我稍后会给胡生，您直接去和他支就行。」


    葛叔是个极其沉默寡言的人，底下人已经被洗脑洗的心潮澎湃了，他还是一脸淡定的回了一个简单的是。


    文曦有点挫败，只好讪讪的对众人投入糖衣炮弹：


    「大家放心，以后你们中间谁要是娶亲，我都出银子给你们盖单独的院子。」


    顿时又引来众人的欢唿声。


    文曦才满意的看向吴叔：


    「吴叔，你带着剩下的人，明天随我进山。我要挖点东西回来。」


    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


    盖房的事情甩给葛叔后，文曦就带着吴叔一行人进山了。


    买了十来个板车，上面放了很多麻袋和铁锹。


    众人很是茫然的看着挖出来的圆球。


    文曦也不多解释，带着大家愣是把周边山头走了个边。


    到最后，又挖了好多地窖才放下这些土豆和红薯。


    房子盖的差不多的时候，冬季也快来了，文曦没有再给大家安排其他事情，只是搬来很多粮食发给他们，嘱咐他们好好过年。养好身体，春天出力。


    忙乎完这一摊，文曦才想起自己的酒楼还没眼呢！


    回头又把葛叔搞到自己府里，把自己的计划和要求一说，对方就背着手出府巡查入了。


    没几天，文曦的手里就多了三张纸，准确的说，应该是介绍书。


    等看了那三个店铺，文曦才更加庆幸自己捡到宝了。真是善解人意的好管家。


    其实也是文曦几乎没有过过被人伺候的日子，才会觉得葛叔难能可贵。但其实，在这古代，这样的管家真的是比比皆是。


    当然，在疆北这种地方，能让文曦遇到这种通透的管家，确实也是不容易的。


    忙碌之际，文曦不忘回到崆山村祭拜了一次娘亲等人，又把房子修容了一下，留了僕人在那里，作为以后顾盛墨后代的祖宅。这也是姐弟两人一直商量过的决定。


    又拐到县城，把师傅的绣庄送给了白娘子。


    虽然她已经是个老太太，确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太太。虽然带着家人一直开着绣庄，确没有占为己有，后院打扫的干干净净，确从来没有住过。而且还掏出了这么多年盈利的钱财。


    文曦拒绝了她的银子，把师傅当年留给自己那个荷包里的地契也给了她。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后院开办一个免费的绣园。为那些喜爱刺绣的女子提供一份机会。


    往事如梦，办完了这些事情，文曦才再次回到疆北。张罗酒楼。


    酒楼买下后，文曦作为穿越人士的优点算是有点用了。别具一格的设计，很是轰动了一下。


    赶在正月十五，满堂红酒楼就正式开业了。桌桌爆满，算是极为成功的开门红了。


    主要菜色都是以炒为主，独特的菜式顿时收穫了很多人的富贵胃。


    而最最特色的东西，确并不是这些菜，而是甜点。


    是的文曦又干回了老本行。棺材里的那套烘培工具也终于在大楚朝安家了。


    酒楼的生意越来越稳定了。种地的计划也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土豆种下地后。别样的土豆苗和红薯苗惹来很多人的不解。尤其那些视庄稼如命的人。


    文曦无法多做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装傻。直到秋天那一大批一大批的收穫摆在眼前。


    土豆收穫后的第一时间，文曦就在酒楼里推出了数道新菜。


    酸辣土豆丝，凉拌土豆丝，土豆炖鸡块等等，各种家常菜。其中一道拔丝红薯简直就是受到所有人的追捧。


    之所以说是所有人，那是因为，凡土豆红薯的菜系，文曦的定价都不高，目的就是希望土豆能成为家家户户能吃的起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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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的功夫而已，土豆和红薯在疆北成为了最廉价的东西。但是疆北确日益富裕起来。


    因为文曦在疆北的各个县城开了作坊。专门加工淀粉和干粉条。然后出售到其他地方。


    所以粉条和淀粉几乎成了疆北的特产。引来了很多商人。


    有了商人，贸易就旺盛起来。经济也就起来了。如今的疆北再也不和贫穷挂钩。


    文曦的酒楼也成为了疆北一大特色。只因为那美味的甜点，尤其那神奇的奶油蛋糕。只此一家。更重要的是，文曦每个星期只做一个蛋糕。谁能得到都是凭自己本事。


    所以很多外地的人慕名而来，只为一口奶油蛋糕。


    第一百零八章 大结局


    看着因为自己的努力而越来越好的疆北，文曦感到很满足。


    田地一部分都分给了一直跟着自己干的那些兄弟。一部分，作为以后学堂的支出。


    酒楼也交给了方雅，因为文曦现在的体力越来越不好，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


    每日几乎睡到日上三竿。


    方雅端着一碗燕窝进来，担忧道：


    「阿姐，吃点东西吧！」


    文曦懒散的靠在床上，端过碗抿了一口还了回去，问到：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方雅点点头：


    「嗯，皇上已经立了太子。墨儿也算自由了。听说已经在回疆北的路上了。这次他把家眷都带过来了。」


    其实方雅没说的是，因为文曦的情况不太好，所以顾盛墨才迫不及待的，刚立太子就赶回来。


    文曦点点头，疲惫的合上眼睛道：


    「行，我再睡一会儿。」


    方雅看着这样的阿姐很是彷徨不安，她从来没有想过文曦会这么严重。才刚刚四十岁多一点而已。为什么像是七老八十呢？


    这天，文曦很是反常的起了大早，而且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乐的方雅高兴的像个孩子。


    文曦笑笑，问道：


    「墨儿走到哪里了？」


    「已经到疆北境界了。明后天肯定到。」


    文曦点点头：


    「好，记得让厨房备上他喜欢的菜。」


    方雅笑道：


    「放心吧阿姐，委屈不了他。」


    第二天，文曦似有所感，不舍的看了眼房梁。然后从棺材里拿出那套现代的衣服。


    这一次衣服竟然很容易拿出来了。文曦自觉的穿在身上。


    为什么？文曦当然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快到红日城的顾盛墨，也仿佛有所感应似的，心底突然漏了一拍。当即留下众人，自己独自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就看到方雅坐在床边哭，而阿姐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脑子里翁的一声，顾盛墨失魂落魄的跪倒在地。


    「你来了？」


    听到声音，顾盛墨吓了一跳，他还以为阿姐已经……。当下赶紧双腿连挪带爬的过去。


    文曦惨白的脸露出一丝笑容：


    「怎么？以为我挂了？不等到你，我怎么捨得走？」


    顾盛墨毫无形象可言的大哭起来，抱着文曦的胳膊：


    「阿姐，求求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你要是走了，我怎么活？」


    文曦虚弱的抬起手，想要摸摸这个一直用命护着的弟弟，只是可能力不从心，手总是不听使唤。


    顾盛墨就顺势把自己的脸支到阿姐手里。


    文曦满足的看着顾盛墨：


    「我没有辜负娘的嘱託。你以后好好活着。要一直一直做一个有用的人。阿姐这次真的要走了。阿姐太累了。前半辈子，活在苦水里。后面能享这几年福，阿姐已经不枉此生了。」


    说完话，文曦就没了声息。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文曦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淡化，然后直到消失。


    床上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本是伤感的几人，瞬间不知如何是好。


    而不再是小孩的顾盛墨，或多或少的明白，这可能和阿姐的棺材有关系。所以他不只是悲伤，甚至是焦虑。因为即使是阿姐的尸体，他都失去了。


    几人冷静下来，想到文曦身上本来就诸多的不同，都自然的没有再提什么。


    顾盛墨对外称顾文曦过世，而入土的也只是一个空棺而已。


    站在墓前，顾盛墨抱着阿姐託付方雅给自己留的木盒子。思绪仿佛回到了京城的顾府。


    顾宴的私房钱，兜兜转转，结果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顾盛墨看着木盒，嘴里满了苦涩。


    『对不起阿姐，让你辛苦的陪我活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