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中年主母,每天都想躺平》 第1章 穿越成了中年主母 莫晨曦百无寂寥地靠在美人榻上看窗外风景。 两个婆子在收拾落叶。 刚到秋天,小风吹着。 她听着两个婆子低声说话声。 “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我等着用。” “谁说不是呢?我也等着给孙子买东西,咱夫人掌家绝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到日子就发,没拖一天。” 另外一个婆子低声说道:“大爷今儿出门,车夫不在马房,大爷等不及出去租的车,夫人一病倒,全乱套了。” 挨着她的婆子把头凑过去,“就这样老夫人还张罗着请客,又不是非请不可的客人,老夫人的娘家人来了吃了不说还要拿东西,这下看三太太如何应付。唉!以前是夫人想法补贴,三太太可不会拿她自个银子补贴蒋家。” 莫晨曦听着婆子断断续续的说话,都是说原身病了之后府里的乱状。 她穿来一个月了,喝了一个月的中药。 这一个月她也搞清楚了府里的情况。 作为一个现代餐饮业的中层管理者,了解各方位情况是首要重点,特别是每个岗位上的人员工作。 莫晨曦三十岁,未婚,原身何莫氏,三十五岁,丈夫何文彦是吏部员外郎,两子两女,嫡长子十七岁,最小的才九岁。 府里三个姨娘,罗姨娘、宋姨娘和孙姨娘,庶出子女五个。 婆婆蒋老夫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何文彦是长子,何文梁是次子,但排行为三,中间老二是庶子,何文浦。 父母在不分家,莫氏为长子长媳,要孝顺婆婆、打理内宅、伺候丈夫、抚养亲生子女还要照顾庶出子女。 还有二房、三房,每房除了小叔子和妯娌,都有姨娘和庶出,还有各职其能的下人们。 现代一个婆婆一个丈夫顶多两个子女,一个三居室,或者婆婆没有同住,还个个喊累,恨不得穿来古代当主母躺平。 莫氏是原配正室,说起来她院里下人加起来十几个,可是,她无法躺平,累死了。 莫晨曦在现代是紧张加焦虑,又连续加班几天猝死的,醒来后就是何莫氏。 何家是古代文人家的模版,出格的大事没有,琐碎的事,家家都会有。 不用熬夜不用加班,她准备躺平。 这一个月她天天喝中药调理身子,出太阳就去院里走走,丫鬟捏捏腿捶捶肩,这样过日子也不错。 除了三弟妹时不时派人来烦她之外。 刚想到这,三房又来了。 “夫人,我们太太想问下夫人,后天老夫人请客,是请醉仙楼的厨师还是迎客来的厨师?” 莫晨曦说道:“让你们太太自己做主。” 她知道范氏是啥意思,请醉仙楼的厨师比迎客来的贵,老夫人好大喜功,又不拿私房钱补贴,一个月了,公中银子用于饮食的银子所剩无几,范氏不想自己补贴,就来问她。 她要是说请迎客来的,惹老夫人不高兴,要是说请醉仙楼的,范氏顺水推舟让她派人去请,回头她付银子。 这些小伎俩她还能看不出来? 现代社会打拼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还把她当做以前的何莫氏,让她当冤大头,绝不可能了。 丫鬟端来药,莫晨曦接过一口气喝完。 这时何文彦走进来,她皱眉。 原身丈夫就是古代大男人模板,不过现代这样的男人也不少,就像她现代的父亲。 娶老婆为了生孩子,有孝心那要外包给老婆,工资交给老婆了,他自己伸手要的是工资一半,还有一半花在他父母身上还不够,到头来还问:你把我钱花哪了? 自己孩子他不管,兄弟家孩子有事他跑飞快,说上班辛苦,下班路边蹲着看下棋他不辛苦,家务活一点不干,还嫌弃饭菜不可口家里乱七八糟。 莫晨曦发誓嫁人不会嫁父亲那样的男人,没想到原身丈夫何文彦就是这种人。 何文彦见夫人喝完药躺下了,关心几句,“这几天喝药感觉如何?不行换个大夫。” 莫晨曦说道:“还好,不用换大夫,中药又不是神丹妙药,没说喝了一下就好了。” 她知道何文彦接下来要说什么,等着听。 何文彦坐在床边,松口气的神情,“那就好,我看你精神也比之前好。这样吧,你也好差不多了,后天的家宴你帮着弟妹操持,娘说你做事比弟妹仔细,怕宴会出了纰漏让娘难堪……” 莫晨曦听着他难得的絮絮叨叨,只是为了让媳妇继续为他何家卖力。或许是老夫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了,不然他不会屈尊在媳妇面前说软话。 这是看在媳妇生病的情况。 如果没生病,他直接吩咐,还得说我是为了你好。 何文彦看着夫人恍恍惚惚,根本没听他说话,不悦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母亲高兴了是你当媳妇的孝顺,家和万事兴,母亲为了这个家辛苦这么多年,我们当晚辈的让母亲高兴不是应该的吗? “我知道你以前辛苦,现在又病着,这次宴会是弟妹操持,她头一次办这事,你伸把手指点一下,弟妹也感激你,母亲看着也欢喜……” 莫晨曦冷漠地看着何文彦,现代的父亲也是这样要求母亲,母亲付出了几十年,到头来落了个自私自利没为婆家做一点贡献的帽子,还是父亲亲手扣上的帽子。 她想,就这样的人,让她如何躺平? 躺着替原身听这杀人诛心的话吗? 还不是妾室庶出折腾让人堵心,这是你身边最近的人,和你过一辈子的人让你憋屈。 让现代那些想躺平的女人来这躺平试试感觉。 莫晨曦一声苦笑,原身大概也不想过这种日子,或者是承受不了压垮了。 何文彦见夫人脸上出现嘲弄又是冷笑,顿时站起来拉着脸说道:“我为了你在母亲面前低三下四,回到这为了让你舒心又低三下四,哪个当丈夫的像我这般?别蹬鼻子上脸……” 他准备好好教训一番,见夫人摇晃几下往后跌倒在床上头一偏。 吓得何文彦赶紧拭下鼻息,又转头喊:“去叫大夫!” 何家还没有家里养个大夫的条件,只能去外面药铺叫一直给夫人诊脉的张大夫过来。 张大夫扎了针后见何夫人醒来,不悦说道:“我说过要静养,不用管其他事,离了你谁都能吃上饭,他们饿不死。” 他媳妇给何夫人看过带下病,知道些何家事,这次何夫人差点没命,媳妇说是累的。 张大夫见的病人多,明白媳妇的话,长房长媳没有不累的,哪家都是如此。 何文彦一开始以为夫人是装的,这会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释道:“是我夫人身体底子不好,自从她病了,没让她烦过心,一直静养着。” 莫晨曦闭着眼睛,心想男人只会嘴上说,刚才要她起来管事儿的人难道是鬼吗? 第2章 请客说亲 何文彦送张大夫出门,看到了在院子里等着的三弟何文梁。 “大嫂如何?大哥不是说大嫂好多了吗?” 何文梁对大嫂像姐姐一样,大嫂嫁进来他还没娶亲,大嫂对他照顾如亲弟弟。 何文彦摇下头说道:“去书房说。” 兄弟俩去了书房,何文彦说了他说了什么,“你大嫂这次生病确实身子不如以前,以前万事料理的妥当,这次她想帮着弟妹,可是身子不争气。唉,回头我还得给母亲说下,让母亲失望总是我们的不是。” 何文梁对大哥无语,对母亲更是无语。 大哥傻,母亲可不傻,知道三儿媳靠不住,非得让大儿媳带病管事,就怕这次家宴办的不完美。 他问道:“我前几次给大哥银两,大哥有没有给大嫂买些补品?” 何文彦奇怪问道:“你也没说让我买补品,我都花了。上次吴郎中纳妾请客,我们几人凑了银子买了份礼物,工部姜员外郎母亲过寿,你大嫂生病去不了,我多买了份礼物,就这还不够,我从你大嫂那拿了一些。总不能这些用公中的银子吧,我也不好向弟妹开口。” 何文梁真是气呀,大哥这样大嫂能休养好吗? 他就是想让大嫂好好休养,私下里给了大哥银两,不让大哥找大嫂要银子。又为了大哥的面子,侧面说给大嫂买补品。 大哥是补品没买,钱都花了,还伸手问大嫂要银子。 “我说大嫂生病,多补补才能养好。” “是呀。我怎么不懂这个道理?我交代厨房毎日炖个鸽子汤给你大嫂。” 何文梁…… 这要是他弟弟,非得好好训斥一顿。 他读书不如大哥,小时候大哥训斥他朽木不可雕也。 现在他也想对大哥说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看着吧,后天请客,肯定得出幺蛾子。 请客那天,蒋家一大早的来了,为首的是蒋老夫人的兄弟蒋老舅爷,带着老妻和两个儿子,一个儿子连媳妇孩子五六个,得摆两桌。 蒋家也算读书人家,读书人家还分高低,翰林府是读书人家,秀才家也是读书人家。 蒋老夫人的父亲是秀才,当年蒋老夫人嫁何家属于门当户对中的抬头嫁女,何家比蒋家强点。 到了蒋老舅爷这一辈,他也止步于秀才,他两个儿子秀才都不是,童生。 蒋家在京城附近一个县城,蒋舅老爷开个私塾,蒋家有十几亩地,在县城属于小康之家。 何家时不时的补贴一些,日子也能过得像模像样。 蒋老夫人叫了三个儿子陪客,何文彦专门请了一天假,何文梁是个闲职,比较松散,有事说一声可以不去。 何家庶子何文浦也是秀才出身,几次举人没中,歇了科举之心,通过何文彦帮忙在刑部做个小吏,打个杂跑个腿,俸禄不够他二房开支。 三太太范氏最后还是请的醉仙楼厨师,头一天里里外外地忙活。 摆了两桌,蒋老夫人和蒋老舅爷、蒋学翼蒋学坚兄弟俩,和蒋家两个十五六的少年,还有何家兄弟俩坐一桌,范氏和二太太包氏陪着蒋舅母、蒋家两个儿媳还有两家孩子们坐一桌。 两桌人满满当当。 莫晨曦没去,也没露面,蒋老夫人没说儿媳病的严重,只是说有些不舒服。 范氏心里鄙视,婆婆这是怕娘家人花钱,蒋老舅爷是长辈,可是婆婆的两个侄子知道家里有病人,怎么说也得让媳妇去探望。 探望病人哪有空手去的? 蒋家每次来,又吃又拿的,倒也没空手来,每次五百钱的几个盒子点心,下人们都不爱吃。 蒋太夫人很高兴,招呼着娘家人吃菜,何文梁招呼舅舅和表哥喝酒。 何文彦不好酒,无论什么场合顶多喝三杯,他心不在焉的回答表弟的各种问题。 吃了一半,蒋老舅爷对何文彦说道:“大外甥,我看你家静宜明年及笄,我和你娘商量好了,让静宜她表婶给她插簪,回头你给你媳妇说下。” 不说何文彦惊讶的看向母亲,就是何文梁都是一愣,看着母亲有些不自在神情。 难怪太太说前几天舅家来人,原来是说这事。 何文彦想也没想的说道:“我儿女的亲事我当初和孩子外祖父说好了,要莫家同意才能定。” 蒋老夫人脸色难看,但也没说话。 蒋老舅爷立马拉着脸说道:“我是你舅,舅为大,我还不能做主了?” 何文梁赶紧端起酒杯站起来敬酒道:“外甥敬舅舅一杯,舅说的对,舅为大,当年我哥仨成亲舅坐上宾,等我儿子成亲,我也得让孩子舅坐上宾。舅,外甥先干为敬!” 隔着帘子的那一桌,范氏都要笑出声。 蒋学翼不服气说道:“莫家如今算什么?回乡种地,我蒋家好歹是读书人家。” 何文梁喝了杯中酒坐下说道:“别看莫伯父回乡种地,回京遇见有眼力的太监总管,对莫伯父还客客气气。” 他也很气愤,平时哄着舅舅一家说话,但把主意打到侄女身上,他说话不客气了。 吃何家两辈人还不行,还要再吃两辈?蒋家又不是何家的祖宗。 蒋舅老爷看向蒋老夫人,眼神是:姐,你说句话呀。 蒋老夫人硬着头皮说道:“我看这门亲事行,静宜将来也不会受委屈。” 何文彦说道:“只是为了不受委屈,静宜嫁回莫家更不会受委屈,她大舅母一直稀罕我家静宜,想说她娘家侄子。” 范氏憋住笑,但也奇怪,大伯哥今天怎么当场反驳老夫人的话?平时老夫人说什么他几乎都听。 看来还是心疼亲闺女。 何文梁又端起酒杯,“喝酒喝酒,母亲前几天就盼着舅舅来,交代我们哥几个好好招待舅舅。表哥表弟,咱们喝咱们的,这可是我提前买的竹叶青,托了人才买了两坛。” 何文彦举杯,何文梁诧异,大哥已经喝了三杯,他给大哥满上酒。 何文彦说道:“衙门还有事,我还得赶回去,舅,你们吃好喝好。” 他喝了杯中酒站起来拱手,离席。 蒋老夫人着急说道:“有事你还多喝一杯,喝完醒酒汤再走。” 她再生气大儿子让她没面子,更担心大儿子,她能有诰命身份,被人称呼一声老夫人都是儿子给她挣来的。 这回何文彦没反驳,喝了醒酒汤才出门。 第3章 她穿来是想躺平的 莫晨曦知道酒席上发生的事,何莫氏管家十几年,下人们从她手上拿月钱,府里有个风吹草动她第一个知道。 她觉得何文彦也挺奇怪,让她讨婆婆欢心,说家和万事兴。他自己当场拒绝,不家和往事兴了? 他直接反对蒋舅老爷,不是那种一味的愚孝和啥都听娘的妈宝男。 她非常讨厌老夫人这种人,用自己儿孙来贴娘家,古代版扶弟魔。 幸好何文彦拒绝了,她做为一个穿越女,绝不接受近亲结婚的事发生在原身子女身上。 虽然她想躺平,但像这种大事她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何家胡闹。 宴会请的醉仙楼的厨师,可是菜就不如以前原身管家时都是硬菜,原身的陪房廖妈妈抿嘴笑,“夫人,蒋家大儿媳阴阳怪气,说以前大夫人管家可没说用这些菜来招待客人。三太太一个大红脸,还是三爷解围说都是他下的菜单,想着舅爷年纪大了,吃清淡点好。” 莫晨曦也笑,何家就三爷是个妙人,脑子灵活,只可惜没中举,不然他的前程比何文彦要好。 智商高情商高会说话才能混官场。 这次的宴会蒋老夫人强装笑容,蒋老舅爷拉着脸,何文彦又走了,何文梁为了太夫人高兴只能陪着喝酒,听说喝到后半夜,厨房和下人们也都陪到后半夜,累个臭死,个个怨声载道。 范氏被蒋老夫人训斥一顿,说她不如莫氏能干,又抠抠搜搜上不了台面,给何家丢人,气得范氏流着眼泪出来,回去大哭一场。 莫晨曦在自己房里养病,紧闭门户,一点儿没参与,只是听廖妈妈说各种消息。 蒋家提到亲事,她在想原身和她的四个儿女。 原身娘家莫家,也算读书人家,莫氏父亲莫元季曾是正七品,任职上林苑监,管理皇宫的菜圃,致仕后回祖宅居住,离京城一百多里地一个叫莫家庄的乡下居住。 何文彦一个从五品娶的是正七品家的女儿,现在看着是低娶了,但当初何家在京城根本排不上号,想娶高门也没哪个门第强点的要嫁进来。 何家为了装门面买城外庄子,四处求人,有人拜托到莫元季。 莫元季一看何文彦,读书还好,中了秀才有望中举,再打听下何家,托人递话,说了这门亲事。 后来何文彦中了进士,又是莫元季用他的人脉让何文彦留在京中,在吏部做个司务,说起来何文彦能做到员外郎,一是他确实工作努力,二是莫元季的人脉也给他助力。 所以现在看着好像莫家比不上何家,蒋家一副狗眼看人低,才会说那种话。 莫晨曦的长子何汕洛,十七岁,还在苦读,住在东林书院,她清醒时没见过,说是回来过一次,被何文彦打发回书院了。 蒋家提的是长女何静宜,十四岁,去外祖家住一段时间,还不知母亲生病之事。 还有次子何汕昆十二岁、次女何音华九岁,因为她生病住在老夫人院里,老夫人不让他们过来,说是怕过了病气。 莫晨曦穿来休养这一个月,府里人都知道个大概,见的很少,莫家人没见过。 莫氏病的凶险那一晚,何家派人去了莫家在京城的宅子,没人在家,后来莫晨曦醒过来,她说先不告诉娘家人。 是她心绪太乱,不想见这么多人。 躺平也得慢慢来,躺平不是老年痴呆,也得分得清府里人和娘家人。 或许她可以跟一儿一女先逐步熟悉下,身体好差不多时把孩子接回身边。 晚上何文彦派人捎个口信,说衙门里有事他不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三弟何文梁夫妻过来了。 何文梁坐下后说道:“大嫂,昨儿舅家来人,提出想娶大侄女。” 莫晨曦装着不知,露出诧异神色。 何文梁笑了,“大哥没同意,当场就拒绝了,母亲不高兴。” “大哥说孩子们的亲事,要和大嫂娘家商议。” 他也觉得大哥实在是呆,为何要说出大嫂娘家,直接说他已经有人选,五品官人家,舅舅有什么话好说?蒋家还不如莫家呢。 莫晨曦忍无可忍,说道:“你大哥……实在是不会说话。” 她的强迫症犯了,她不说出来她会憋死。 她更想说:他是不是傻?他是怎么考上进士的?他是怎么混到从五品官的? 明明知道她娘家侄子最大的才十一岁,还说不如嫁回莫家的话。这不是让蒋老夫人把仇恨矛头对准莫家吗? 他这样的情商没被人背后捅刀子真是奇迹。 莫晨曦紧紧抿着嘴,牙齿咬舌头。 这是她在现代阻止自己喷人的动作。 何文梁听了大嫂的话,呵呵、呵呵两声。 他也很无语,为了圆场他哄着舅舅表哥一顿猛喝酒,大哥却说了一句吃好喝好,走了。 大哥昨晚没回家,母亲没逮着大哥,今天逮着他一顿哭诉,说大哥不给她面子,让她在娘家人面前难堪,说非得把大孙女嫁到蒋家。 何文梁也忍无可忍,问母亲为什么当年不把二姐嫁到舅家?舅家也提了这个要求。 母亲不说话了。 二姐是母亲亲生,母亲心疼二姐,不想让二姐嫁到蒋家受苦,轮到孙女,她不心疼舍得了? 他明白母亲的“苦心”,把孙女嫁到蒋家,莫家为了外孙女只能再补贴蒋家。 这话何文梁不敢给大嫂说,怕大嫂生气再晕过去。 何文梁来说是给大嫂通个气,让大嫂知道这事,免得母亲不死心再找大嫂来说。 他又怕范氏说不清楚,只能亲自来一趟。 何文梁安慰大嫂几句,说大哥不同意,母亲不会乱来。 莫晨曦在小叔子夫妻走后,在屋里慢慢走。 何文彦和现代的父亲真像呀,他自己可以顶撞奶奶,却不允许母亲反驳奶奶一句,解释都是顶嘴,都是不孝敬老人。 莫晨曦一次一次给母亲说,你不该一结婚就什么都顺着父亲,要纠正他,要给他洗脑,要教导他,而不是自己把一切都包揽,父亲最后还觉得你没做什么。 她真想纠正何文彦,真想给他洗脑,一个能考中进士的人,脑子不傻。 又想,关她什么事?她穿来是躺平的,不是当教育家的。 第4章 强迫症犯了 莫晨曦又休养了一个月,她几乎不出自己院子,自上次晕倒后何文彦也没再说什么让她帮忙管家之事。 张大夫来过两次,换了方子,说有起色,想要身子大好,必须继续调养。 还是范氏管家,老夫人院里和莫晨曦这里她不敢怠慢,其他地方顾不上了。 不是范氏故意,实在是她有心无力。 本来想通过这次管家大展身手,等自己干了,每天从头忙到尾,顾上这个顾不上那个。 这次是真的对大嫂服气。 二房是被忽略的,何文浦也知道他是庶出,比不得大房三房,可是他一个妾室怀孕,竟然两天送来的菜是冷的,妻子包氏也曾抱怨吃过剩菜。 何文浦买了些补品给大嫂送去,在书房和大哥喝茶聊天,聊天中把家里乱七八糟的事“顺嘴”说出来。 何文彦头疼,内宅管家总不能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出面吧,他知道三弟已经暗地里补贴银子进去。 心里埋怨三弟,枕边教妻不知道吗? 莫氏嫁进来他一步步教导,管家十几年从没出现过差错。 弟妹管家两个月,母亲抱怨不说,二弟都找上门来。 可是如今妻子的身体,强撑着管家,以后倒下,难道他还要当鳏夫? 何文彦看着二弟,心中不悦,你妾室怀孕你就着急了,我倒下病着的可是原配正室。 莫晨曦那边,廖妈妈也在给她说二爷来是因为什么。 “现在别说二房吃方面跟不上,就是下人们能吃上一顿肉就像过年了。厨房于妈妈给我哭过好几回了,和夫人管家那会比,菜少了快一半,难不成让她自己掏银子买肉?” 莫晨曦之前一直没主动过问过府里的事情,她这里每天饭菜还很正常,听廖妈妈说起厨房,毕竟是她现代的本职工作,好奇。 “城外庄子里供应的菜不够?” “那也得车夫天天去拿,马车大爷每天要用,有时二爷和三爷也要用车,三太太买个什么都让车夫跑一趟,有时顾不上去城外,三太太又不舍得拿钱买菜,将就着用剩菜做点。” 莫晨曦皱眉,两个月了还没有个章程? 多简单的事,每天晚上把第二天需要的记下来,家里就这么多固定的人,生活所需几乎是固定,特别是饮食。 家里来客人也都是提前准备,没哪个突然去谁家做客的。 每天有固定的备用金,以备急需所用。 这么简单的事范氏忙了两个月还搞不清楚? 现代饭店谁都不知道当天生意会如何,突然来个旅游团,下了菜单三分钟之内所需必须联系上,送货的、要亲自去买的全部出动,剥大蒜都得让清洁工一起上。 要是范氏当大堂经理,不用半天,半个小时就被辞退。 如果头一天准备的菜客人点的少没用完,第二天服务员全体推,说我们店这道菜是特色,绝对不会浪费。 莫晨曦出去吃饭,绝不点服务员热推的菜,或许确实是特色菜,或许是头一天准备多了剩下的。 正好是吃饭时间,廖妈妈看着饭菜有些不悦,很明显的菜叶子发黄,一碗排骨汤里面没两块排骨。 莫晨曦坐下说道:“凑合吃吧。” 喝了一口汤她皱眉,想凑合,难以下咽。 本来她嘴就叼,厨房精心准备的她都嫌弃,更何况现在的情况。 廖妈妈见夫人喝了一口推开碗,劝道:“这怎么行?夫人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眼见着又瘦了。张大夫说要多吃身体才会好。” 莫晨曦叹气,她想多吃,吃不下。 她不挑穿戴,就挑饮食,不说色香味俱全吧,最起码味道要好,营养要均衡。 可是这样的饭菜让她如何下咽? 在现代有一次他们几个主管在外面一个小店吃饭,酒喝多了对着桌上的菜逐个点评,一开始老板站在旁边脸都绿了,听了一会儿之后眼睛亮了,求着他们继续指点。 莫晨曦真想亲自去厨房指点一下,不然让她怎么在古代躺平? 食不下咽,丈夫没法看,内宅乱七八糟毫无章程,她只是听没有管,听都听不下去,强迫症犯了,恨不得把人集中起来训练一番。 但是她也不能贸然出手,毕竟还是范氏管家,自己要是拿银子去外面买点吃的,太特殊。 第二天饭菜好了一些,廖妈妈说是三爷买了一些菜和肉,又给公中补了一些银子。 莫晨曦想着有三爷时不时的补贴,还能将就。 可是没过两天三爷要出公差,去外地,没有他在后面帮着范氏,没过几天又是乱七八糟,不是这缺就是那缺,何文彦和何文浦只有早饭在家吃,午饭几乎都是吃了饭回家。 天气也开始冷了,下人的衣服不添置。主子们每个季节要添置衣服,不用去想,范氏肯定焦头烂额。 莫晨曦回想以前的莫氏,她有个陪嫁铺子,做的是中档胭脂水粉,赚的银子每个月都补贴到公中。 自从她穿来之后交代掌柜的不用再到她这里交账,先都存着。她是打算以后她干老本行,用现代的技术开个点心铺子。 俗话说干生不如干熟。 现在何家没有了原身铺子里收入补贴,只是公中的那点收入根本不够周转。 古代不分家,何家能有收入的只有哥三个的俸禄,他们每个月交上去,还有十几亩地,一个庄子,庄子又不大,这一些根本不根本不够一家人开支,何况人口越来越增多。 蒋老夫人突发奇想,要买几个盆花,让范氏派人去买花,范氏原本就焦头烂额,这会婆婆又要去买那中看不中用的又不能当饭吃的盆花,一急之下说没钱。 蒋老夫人大怒,问范氏:“钱都花哪去了?你大嫂管家的时候,每个月都还有不断的零嘴吃,看在你接手不熟悉,忍着没说你,你看看现在我屋里点心都是隔三岔五的送一回。” 范氏委屈,她自己没贪一分,也贴了陪嫁银子进来,丈夫时不时地从外面拿银子回来贴进去,到头来婆婆还觉得她贪了。 被婆婆训斥一番,范氏躺下了,找大夫来一把脉,怀上了。她二话不说,把所有账本直接交给蒋老夫人,说要养胎。 莫晨曦听说之后马上躺倒,把张大夫叫来又换个方子。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她不能在这种环境下躺平,必须经她的手管理清清楚楚,然后躺平过悠哉的日子。 但也不是这时候,最主要的是她目前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等到过年的时候她再出手。 目前就让家里继续乱着,让老夫人知道知道之前吃的每一顿好饭、不断的零食、内宅的井井有条是原身的辛苦付出,不是天上掉馅饼。 等到人人都明白他们之所以能享清福,是因为莫氏辛苦操劳和用陪嫁银子贴补,她再出手。 就算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如蒋老夫人,那么,她可以撂挑子不干,让他们继续过着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日子。 第5章 蒋老夫人大展雌风 按理来说,家里三个儿媳,大儿媳病的歪歪倒倒,小儿媳怀有身孕,二儿媳虽然是庶出,也可以拎出来顶一段时间。 更何况何家目前公中又没多余的银子,没什么油水可贪。 何文浦的妻子包氏,也就是二太太,她听说范氏怀了,吓得腿都哆嗦,怕老夫人让她管家。 如果说以前大嫂管家,她觉得没啥大能耐,不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的费用,经过三弟妹管家,包氏知道了,管家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何家目前这个状况。 包氏是庶女出身,在娘家嫡母也没教她如何打理内宅,娘家也不是大族,祖父母去世得早,早就分家,嫡母没饿着她都算不错。 她身边就两个丫鬟,没啥管理的。 包氏怕老夫人让她管家,蒋老夫人才不会用庶子媳妇,一拍桌子,自己干。 管个家有啥大不了的。 可是她忘了,何家是长子何文彦慢慢升官才走到这一步,莫氏嫁进来时,家里只有几口人,她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伺候。 不服输的蒋老夫人亲自上阵,莫晨曦等着看笑话。 蒋老夫人要大展雌风,莫晨曦顺便把一儿一女接回来,之前她提过,老夫人说她还病病歪歪的,哪有精力照顾小的? 小儿子十二小女儿九岁,在古代十二的都要议亲了,莫晨曦不会让蒋老夫人霸着不放,她想当贾母,自己可不是王夫人。 这也是莫晨曦现在不出手管家原因之一,老夫人管家顾不上小的,只能让她接回来。 次子何汕昆在外面私塾读书,何家还请不起先生。 了解了古代科举的艰辛之后,莫晨曦对何文彦这点佩服,请不起好先生,国子监进不去,就靠自己苦读能中进士,也是本事。 之前她被现代的网文误导,文里动不动就是状元探花,好像科举很容易,其实能考中秀才都不是简单的事。 一般考秀才大县有三十个名额,小县则在十个以下,秀才享有一定的待遇,每个月可以领取一两白银的福利金,有时还会额外得到大米、盐和油等生活物资。 如果满大街都是秀才,朝廷也发不起这些福利。 秀才当官不可能,但可以开个私塾养家糊口,要是教出能中举的学子,名气有了,靠教书也能过上小康生活。 当初何文彦儿时就读的私塾现在还打着他的名声招学子呢。 莫晨曦了解这些,是原身有两个读书儿子,她躺平不是把自己当猪养,丈夫已经定型无法纠正,孩子可以教导。 长子何汕洛像他父亲,之前曾回家一趟,来看她时眉头紧皱,额头都有抬头纹,眼睛好像近视,爱眯着眼。 次子何汕昆却像他三叔,老夫人不让他过来,他偷着带着妹妹来看母亲,还带来他藏着的点心。 最小的女儿何音华看到她就哭,说想娘亲,想回来住。 莫晨曦在现代三十岁没成家,不是厌婚,是没嫁出去,看到贴着她的何音华,内心柔软。 她要每天喝中药,院里有个小炉子,她让廖妈妈偷着出去买点肉和米,再买个砂锅,开不了小灶,煲点肉粥鱼粥还是可以,反正她院里一股子药味,也能掩盖肉粥的味道。 对于家里的事,莫晨曦不再关心,一心一意给孩子和自己补身子。 何文彦有次回来,皱着眉头看他们母子三人喝粥,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何汕昆小心翼翼说道:“要不要给爹端一碗过去?” 莫晨曦说道:“你父亲不饿,他在外面吃过了。” 何音华小声说道:“爹给祖母买肉饼。” 莫晨曦一股火上来,何文彦倒是知道心疼他娘,知不知道他媳妇在家里吃的是什么? 看着何音华说完又捂嘴,她叹气,有什么也不能当着孩子面说。 她微笑道:“等母亲身体好了,也给你们做肉饼,做各种好吃的。” 何音华点点头,“我想吃桂花糕,还想吃花生酥。” 莫晨曦一一答应。 谁能想到一个从五品官员,家里能过成这样? 何家的饭菜她已经吃得够够的,想要吃饭自由,只能她管家,不仅是管家,她还要把她的陪嫁铺子管起来,有钱有闲才能躺平。 首要是有钱。 没过半个月,莫家来人了,是莫氏的母亲送何静宜回来,她先去见了蒋老夫人,再过来看女儿。 一见莫晨曦首先是哭。 “怎么病成这样?早知道我和你爹就不出远门。昨儿回来你爹就派你兄弟进城,知道后吓一跳,静宜一晚没睡着急要回来。” 何静宜眼泪不停地流,母亲瘦得可怕,胳膊还没她的粗,她离开没几个月,母亲就变成这样。 莫晨曦摸摸她的头,“别哭,娘已经好多了。” 莫老太太摸着女儿的胳膊,心疼。 “让娘心疼死了,都吃了什么药?每天吃的什么?” 她一顿问,莫晨曦捡好的说。 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能让她操心。 莫老太太让外孙女出去,她要仔细问问,听说就是病了,没有其他事,才放下心来。 她就怕是女婿有什么花肠子来个宠妾灭妻气着女儿,女儿在这方面心气高,说有妾不怕,就怕丈夫把心给了妾,那她为了这个家辛苦是白辛苦。 听着莫老太太劝她的话,莫晨曦明白了原身为何家尽心尽力的原因。 何文彦还真没有宠妾灭妻,从她的观察发现,如果说何文彦对妻子忽略,对妾室更是忽略,有需要去一趟,其他的几乎不管不问,也不偏向哪个妾室。 院子里何音华悄悄给大姐说道:“我吓死了,我以为娘要死了。那一晚娘晕过去爹爹都吓坏了,守了一晚上。后来娘又晕过一回,祖母不告诉我,是我偷听到的。” 她哭着问:“大姐,是不是爹要纳妾娘不允许?玲姐儿的爹要纳妾把她娘气死了,有了后娘天天打她。大姐我好害怕。” 她说的玲姐儿是一条街的街坊,后来嫁给后娘家的傻侄子。 何静宜说道:“不会,娘不会死,有外祖母哪。” 她又是内疚又是后怕,自己不该离开家,家里其他人靠不住,她要是在家不会让母亲病了两个多月还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第6章 如今可好 莫老太太在屋里小声给女儿说道:“我看你在这里也修养不好,你婆婆管家,她哪里舍得花银子?我刚才给她说了,带你回娘家休息两个月,年前回来。” 莫晨曦问道:“她能同意?”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同意,现在这个情况你婆婆巴不得。不过她提出把静宜留下,说静宜也大了跟着她学管家。 “啊呸!跟着她能学到什么,我知道她是把静宜扣着,让你挂心,我莫家也不能看着不管。 “你爹说了能花点银子的事就不叫事,首先你要把身子养好,不能让孩子没了娘。” 说着说着莫老太太又哭了,她怕女儿好强,不肯离开。 以前她见女儿日夜操劳,提出女儿回娘家,哪怕好好休养休养一个月,可惜女儿放心不下何家,死撑着,如今可好,撑成一副骨架,就剩一张皮。 莫老太太边哭边说:“在后娘手下讨生活的孩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当为了孩子们,你就听娘一句话,跟娘回去把身子调养好了,以后何家怎么样随他去,你只把你跟孩子管好就行。” 她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劝动女儿,没想到女儿说了声好。 莫晨曦巴不得能够回莫家,不然就何家这伙食,她调养个屁呀! 莫老太太听女儿同意,急忙吩咐廖妈妈收拾东西,万一女儿反悔,再一个怕女婿回来了阻止,让孩子爹说的女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还不如他娘有时自私自利点好。 “简单收拾点,家里什么都有,需要什么再添置,这回把昆哥、音华带上,我给你婆婆说好了,绝对把他俩喂得白白胖胖还回来。你爹也是进士出身,难道还教不了一个小娃?” 因为蒋老夫人同意,她们快快收拾好,坐上莫家的马车出城。 莫晨曦的大弟弟莫新志在城外等着,莫老太太给女儿说了,为何没让儿子进何家,就是怕万一遇到女儿两个小叔子在家,还得招待耽误工夫。 她小声说道:“我给音华二十两银子,一进门就让音华给了你婆婆十两,你婆婆那个财迷鬼知道音华身上不可能只有十两,我话里话外的又透露会时不时的派人来看音华,你婆婆为了这头蝇头小利,又是这个节骨眼上巴不得你回娘家省了何家一份口粮。” 莫晨曦只是微笑,她刚穿来和莫家不熟,不像在家,因为她生病,何文彦接触的少,小叔子妯娌们又是隔房的,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但回娘家,亲爹亲娘亲兄弟接触久了难免会发现她和原身的不同之处。 幸好她生病休养,可以少说话,也趁此机会多了解了解原身的事情和莫家情况。 就目前来看,还有刚才莫老太太所说,原身好强,对丈夫爱慕,而何家的状况凭她一人很难改变,所以结局就是她累死了。 莫家的祖宅在京城下面,一个叫怀县的地方,离京城一百多里地,坐着马车去也要五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个小时,难怪原身不愿回娘家久住,不是嫌弃,是太远不放心家里。 到了莫家庄,里面住的都是大部分人是姓莫的,而且都连着亲。 莫晨曦以为莫家会是一个很大的庄子,毕竟父亲曾经在京城为官,没想到莫家只是个宅院,比普通宅院要大,比何家的住宅要大好几倍。 门口有人迎接,看到马车停了,赶忙上前,挨个把人扶下来,冲着莫晨曦喊道:“大姐。” 莫晨曦知道这个是二弟莫新荣,莫家只有嫡出没有庶出,莫父在京城时有两个妾,没让她们生,他辞官之后回乡下,要给那两个妾荣养置办宅子让她们收养一个孤儿,可是那两个妾不愿意,说跟着老爷太太回乡下。 莫晨曦知道这个信息的时候称赞这两个姨娘是聪明人,跟了男人十几年,出去过小门小户的日子,儿子又不是自己的亲生,谁知道会不会给养老,老了会不会虐待。 那还不如跟着老爷太太,等她们老了,嫡子也不会不管。 其中一个姨娘还舍身救过莫晨曦的二弟莫新荣,莫新荣小时候淘气,掉水井了,是那个姨娘下水井救他上来。 没什么阴谋论,那个姨娘当时跟在莫太太身边,扶着主子赶过去,莫太太作为亲娘吓得腿都软,那个姨娘奋不顾身,自己顺着井绳下去,把莫新荣救了。 这以后她对莫新荣不一般,莫新荣对她也不一般,莫老太太睁着眼闭着眼。 不是所有的妾室都是恶人,大多数还是老老实实,当家主母也不会恶待她们,除非仗着男人的宠爱闹幺蛾子,那么当家主母就要拿出手段了。 一帮人进了宅院,莫晨曦跟着莫老太太去了正房,见一老者微胖,长须,端坐在上座。 莫晨曦知道这是原身父亲莫元季,她恭恭敬敬上前请安,莫元季说道:“回来了就好,快别多礼,先随你母亲下去歇歇,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回到家什么也别想,让你母亲好好陪陪你。” 他说话和蔼面目慈祥,一见莫晨曦,眼神流露的是心疼。 莫晨曦心一酸,鼻子一酸哽咽道:“是,父亲。” 莫老太太搀扶女儿出去,莫晨曦都能听到父亲轻微的叹息声,知道莫家俩老是真心心疼闺女,这也是何文彦顾忌岳父的原因之一吧。 进了挨着正院的一个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屋里有火盆。 莫老太太扶着女儿在床上躺下,盖上被子,“一路颠簸,你好好休息。你看你婆婆,舍不得给你多用几个火盆,我在那呆一会手都冻,你这副模样怎么经得住?” 说着又掉下眼泪。 莫晨曦安慰道:“就我屋里和婆婆屋里有火盆,其他人都没。” 莫老太太知道女儿不喜别人说何家任何不好,只能咽下满肚子的不满。 “你先躺会,一会喝点粥再睡,我给你两个弟媳说了,拘着小的别往这里跑,让她们也少来,等你好些了再过来说话。” 莫晨曦点头,等母亲出屋,她闭着眼没一会就睡着,迷糊中听到母亲说话声,实在睁不开眼,一直睡。 第7章 好好规划以后的日子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有哭泣声。 莫晨曦醒了,听到何文彦低沉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岳母,大夫说了夫人是沉睡,等她睡够了会醒来。” 莫老太太的声音,“这是累成啥样才会一回来就倒下,病了两个多月,就这样调养的?你何家……” 另外一个声音:“行了,有话出去说。” 这是莫元季。 莫晨曦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莫老太太惊喜道:“我的闺女,你可醒了,吓死娘了,你爹一晚上没睡,让大夫一个时辰把下脉。” 莫元季走前一步,探下身,“女婿昨晚来了,也守了一夜,一点没吃喝。” 莫晨曦在母亲的搀扶下坐起,勉强笑下,“让你们担心了。” “醒来就好,先喝点粥。” 莫老太太瞪了丈夫一眼,招呼下人端马桶进来,莫元季和何文彦尴尬离开。 俩人去了书房,何文彦一脸惭愧的说道:“都是小婿的不是,让静宜她娘受苦了。” 莫元季说道:“这话别说,静宜她娘嫁给你为你家操劳是她当媳妇的责任。但是,做为男子,对皇上尽忠、父母尽孝、对妻子尽节、对朋友尽义、对儿女尽责。忠孝节义,不是尽忠尽孝尽义就是好男儿。 “静宜她娘是因为你才对你母亲孝顺,她生的孩子姓何,你难道不应该除了夫妻情分更要爱护她一些? “我知道你觉得她丢下婆家回娘家不是贤惠媳妇,让你母亲为了你何家一家人操劳。” 莫元季说到何家人三个字重重,他尽量不多说女婿,尽量让女儿日子好过些,可是何文彦一来就是抱怨口气,女儿病成这样,回来就昏迷不醒,女婿没有问一句,反而抱怨女儿扔下一大家子不管回娘家。 这他不能姑息,真当莫家破落了忌惮女婿是个从五品? 也不好好想想女婿能走到今天是莫家出的力。 “可是静宜她娘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还是你以为你娶的媳妇是铁打的身子、喝了药第二天就能生龙活虎继续为何家操劳?” 何文彦站起来受训,这是他当了莫家女婿老丈人第一次如此训斥他。 他后悔听了母亲所说,说夫人身体好转,面色红润,母亲还说,好像何家烫了她的脚似的着急跟着亲家母走了,东西也没带,不知道的还以为莫家让女儿大归呢。 何文彦最近衙门里事多,家里一团糟,他做事出了纰漏,挨了上司的训斥,回到家夫人带着一儿一女回娘家了。 听了母亲的话他是一肚子火,这个节骨眼上夫人只顾自己,没说帮着母亲料理家里琐事。 他倒要去莫家看看,也听听岳父怎么给他交代。 没想到来了之后,夫人昏迷,岳母哭泣,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何文彦也是大吃一惊,大夫不是说静养就会没事吗?母亲不是说夫人高高兴兴走的吗? 他守了一夜,这会听岳父训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静宜她娘醒了,听说在何家有两次差点醒不过来,她才多大?三十五岁!儿子没娶亲,女儿没出嫁,如果她这么去了,我倒要去你何家问问,我好好的闺女嫁到你何家过得是什么日子让她早早抛下儿女走了。是她狠心还是你何家不近人情?” 何文彦低头,莫元季深深呼出一口气。女儿醒了,他也不能太过,女儿终究还是要回到何家过日子。 “你怎么当个好儿子是你的事,我只心疼我闺女。以后还有类似情况,我莫家人不怕别人说闲话,大不了你和静宜她娘析产分居!我莫家养得起外孙,静宜她娘两个兄弟只有心疼长姐,不会嫌弃。” 何文彦一惊,如果夫人和他析产分居,那让他在外人面前如何抬头? “岳父,都是小婿的不是,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对静宜她娘没有外心,只是衙门事多,忽略了家里。岳父放心,小婿知道错了,定会多加爱护夫人。” 莫元季心里冷笑,正因为你没有外心还容着你当女婿,要是你宠妾灭妻,我让你何家打回原形。 他温和道:“我也是被静宜她娘吓坏了,当父亲的,女儿就算当祖母了也放心不下。刚才是我说的过了,你理解下,你也是当爹的人了。” 何文彦陪笑道:“岳父教训的是,小婿都记下了。” “静宜她娘醒了,你也早点回去,吴郎中要是问,你就说回乡下看我来了。” 何文彦一惊,他从来没听岳父提起认识他的上司吴郎中。 幸好一直对岳家恭敬,对妻子敬爱,从没觉得自己升到从五品就瞧不上妻子。 都是母亲的话还是影响了他,以后要少听母亲发牢骚。 何文彦走之前去看了妻子,见她面色比之前还要灰暗,只是眼神有光。 他心里不舒服,这是回娘家了才有了精神? 何家哪里亏待她了? 但他一点不敢流露,温和的拉着夫人的手,又是一惊。 夫人的手何时成了这样? 没一点肉像……鸡爪子。 这时他心里内疚,真正的心疼夫人,都是为了何家,夫人如此操劳才会变成这样,难怪岳父发火。 莫晨曦听着何文彦说着软和的话,表情带着点愧疚,还流露出心疼。 她想,原身会为这感动吧。 可惜她不是原身。 但,彼此也不是仇人。 就当她换了个工作,换了个上司,不同的是,她有股份,她能自己做主。 她也想了,三十五岁的中年妇人,有儿有女,儿女都没成家,她和离回娘家弟媳哪里会愿意,再嫁一个人家还不是要操劳? 真以为能遇见一个霸总爱上快绝经的我? 不如留在何家当原配。 何文彦走之前让她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家里。 莫晨曦微笑着说好。 真心的说好,她可不担心何家。 何文彦以为夫人还和以前一样,心中有他,始终对他充满爱意,瞧那微笑,多甜蜜。 莫晨曦舒心的躺下,比在何家舒心多了,没人在她耳边说何家又怎么了。 不听吧,想知道。 听了吧,具有强迫症的她恨不得张口指挥一下。 如今好了,眼不见为净。 好好规划下以后的日子。 第8章 两个字,活该! 莫晨曦在娘家确实如莫老太太说的,不让人打搅她,两个弟媳也是她躺了两天后才一起来探望。 莫新志的媳妇周氏,个高身材比较健壮,娘家是走镖的,能嫁到莫家当长媳,是她舅舅和莫元季认识。 莫家人有个缺点,那就是个子比较矮,莫晨曦估计原身也就一米五几,不过这里的人不如现代人平均身高要高。 莫元季和莫老太太都个矮,还都偏胖。莫新志一米六几,莫新荣比大哥高点,也不到一米七。 反而何家人偏瘦高,何文彦有一米七,何文梁高个几公分。 莫晨曦怀疑父亲看上何文彦,首先是他个高。 一米七算个高,有点可笑。 莫晨曦在现代都有一米六八,在女人里算个高的。 莫新荣的媳妇李氏,娘家父亲是举人,她个子不算高,但也比莫晨曦高。 两人都拿着补品,说话小心翼翼,估计周氏的嗓门大,她说快了就捂嘴。 李氏偏柔和,眼睛弯弯,说话也斯文,毕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 莫氏为长姐,她出嫁后弟弟娶媳妇,又不经常回娘家,两个弟媳一看就和原身不熟悉。 态度恭敬,一是因为莫氏是大姑子,二是因为莫氏好歹是诰命夫人,在她们眼里属于高大尚的大姑姐。 莫晨曦态度温和,说话尽量表示亲切,两个弟媳有点受宠若惊,眼里放光。 莫晨曦怀疑原身在弟媳面前或许不经意表现“贵格”,不然她不会稍微表示亲切,弟媳会如此反应。 原身不仅傻,还呆,还笨。 靠着娘家,用自己陪嫁补贴婆家,还在娘家弟媳面前摆谱,到头来累死了,婆家还嫌你不够努力。 两个字,活该! 莫元季也在和老妻说女儿活该。 “给她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那么好强,劳心劳力,她得到什么?让她别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说她是长媳。长媳就不要命了?如今倒好,有没有人感激她?有没有人知道她的好?哼哼!没准还抱怨她怎么会生病,怎么不带病料理内宅?” 他越说越气,一拍桌子,“何文彦还埋怨她把何家抛开光顾自己,我真是眼瞎了把女儿嫁给他!不是为了汕洛静宜他们,真想让他们析产分居,让他何文彦自己能耐去吧!” 莫老太太也气何家,气女婿,但更气自个女儿。 “说这些有用吗?静宜她娘死心眼,一心向着女婿。唉!看在外孙外孙女面上,咱就多担待点,回头我多劝劝闺女,都这样了,别再执拗,自己身体要紧。 “我看她像是明白过来,不然这次不会爽快跟着我回来。还有,廖妈妈说她不再让陪嫁铺子往她这里送银子,说以后再说。这就是让何家为难,没了那笔银子,何家更紧张。就让他们为难为难,不然觉得咱闺女该着补贴他们一大家子。” 莫元季说道:“我已经让于掌柜把店铺关门,几十年给何家送银子,静宜她娘不在,何家指不定自己去收,到时候说静宜她娘说的。” 莫老太太呸了一口,“我看女婿好意思去要银子,他真要去,我让大志把银子送到他衙门,看他要脸不?” 大志是莫新志,莫晨曦的大弟弟。 莫家老夫妻没猜错,蒋老夫人交代儿子去莫氏陪嫁铺子去拿这两个月的盈利。 何文彦吃惊坏了,像不认识母亲一样看着蒋老夫人。 他知道夫人用她的陪嫁铺子补贴家用,但是夫人自己愿意。婆家张嘴去要,要是别人家,他要说声无耻。 可是母亲正在做无耻的事情。 蒋老夫人见儿子的表情,说道:“怎么?你不知道静宜她娘铺子的银子一直是咱家用着的?” 何文彦说道:“我知道,静宜她娘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所以我感激她。可是那是她的陪嫁铺子,娘让我去要银子?” 蒋老夫人辩解道:“她的陪嫁还不是花在她生的孩子身上?以前都拿了现在拿又如何?这不是因为她生病看大夫花了太多,娘有办法也不会让你去。” 何文彦都要气笑了,“我何家的儿女要靠媳妇的陪嫁来养活?我娶的媳妇生病我不付银子难道让莫家付银子?娘这么会算账为何不找舅舅要养我们哥几个的费用?” 蒋老夫人气急,一拍桌子道:“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看看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你往公中交的不够你拿出去的,你让娘生出银子来吗?” 何文彦也气,他一个男人从来不管内宅之事,以前家里和和气气,妻子料理家务井井有条。 为何弟媳弄得乱七八糟,到母亲这里又是连家用都没有。 三弟不在家,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事不能和外人说,丢人。 和二弟更不能说,让他看笑话。 蒋老夫人见儿子不去,只好派身边的妈妈去一趟,可是妈妈回来说铺子关门了。 蒋老夫人又是一拍桌子,怒道:“这是要和离?难怪把莫氏接回去,我看他莫家要把给何家生了四个娃的老闺女嫁给谁!莫家以为他闺女是二八娇娘吗?赶紧和离!” 在门外的何静宜气得哆嗦,母亲病成这样外祖家接回去照顾,母亲的陪嫁铺子这么多年贴补家用,到头来祖母还这样说母亲。 她转身跑了。 何文梁刚好外出回来,看到哭着跑走的侄女,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 先去母亲那里,蒋老夫人见小儿子回来,嘘寒问暖,让他回自己院里休息。 何文梁回去后听范氏说大嫂被莫家人接走了,大侄女留下来帮着母亲料理家务。 他以为是不是大侄女惹了母亲不高兴挨了训斥,想去安慰下大侄女顺便说说她。 何静宜见三叔劝说她不要和长辈计较,要多体谅。 她一股脑说了为何,说她受委屈她不会哭,她是为母亲哭的。 何文梁惊呆,面对大侄女他羞愧,为母亲的做法和说辞羞愧。 他等着大哥回来,把母亲派人去大嫂陪嫁铺子要钱没要着说的话让大侄女听到都说了。 何文彦…… 哥俩面对面,羞愧。 第9章 借印子钱 何文梁说道:“我想法拿点银子回来,不能让母亲为了银子着急。” 他无法亲口说出不能让母亲为了银子脸面都不要了的话。 何文彦更是难堪,他想去借银子都没地方去借。 他去母亲那要了账本,挑了夫人管家时的几个月的记账,又看了夫人病之后最近两个月的记账。 汗颜! 母亲说夫人看病花钱多,可是这些年母亲的零嘴比吃药花费多了去。 他想起自己多次给夫人说,母亲对你会像亲闺女一样。 母亲怎么对亲闺女的? 一听说妹子有病,急忙让夫人准备补品,还要带点银子,轮到儿媳病了嫌弃吃药花钱。 岳父训斥他,他还有些不服气,她对夫人怎么了?他没花心没宠妾灭妻,把整个家放心交给夫人,从没三天两头过问。 这会觉得岳父训斥得对,他作为一家之主,竟然家里变成这样。 何文彦合上账本,为银子发愁。 有个舅舅,他不问你借银子都是好事,岳家?张口把自己脸面丢完了。 问同僚借?更是让人笑话。 还是先借印子钱,等三弟弄到银子加上马上发的俸禄再还上。 何文彦刚去借了银子回来,莫元季当天就知道了。 也是巧,何文彦去借的那人干爹是宫里一个太监,他有次见过莫元季和干爹喝茶,想一想还是给干爹说一声。 莫元季黑着脸,冷笑一声说道:“真是个孝子,为了孝敬他娘,要把一家子逼上绝路吗?一两百银子还去借印子钱,真有本事!” 他转头吩咐老妻,“派人去京城何家一趟,只拿礼物不拿银子,告诉静宜,一个子也别拿出来,她要是心疼她祖母她父亲,那我们算白教了她,和她娘一个德性。” 莫老太太急忙安排心腹婆子坐马车去京城,转过头来见丈夫还在生气,劝道:“女婿摊了那样的娘,你让他咋办?” “他咋办?他难道不知道他娘那个德性?他是长子,是一家之主,他能万事由着母亲的性子来?什么男子不过问内宅,他是装糊涂,他是逃避!想着有媳妇去应付他娘,处理好了,是他娶的媳妇好,处理不好,也是媳妇的责任,他还是个孝子! “我是真后悔,不该把女儿嫁给他,当初梁太监劝过我,不要把人脉资源都给了女婿,我想着梁太监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懂家族的姻亲关系,女儿过得好哪能不提携娘家不帮着他兄弟? “女婿他娘还知道家里有个好吃的,想着她娘家兄弟,可是偏偏咱闺女……” 他摇摇头。 他自知两个儿子不是科举的料,才给女儿相中了何文彦,说起来也是投资。 女婿能做到从五品,他明里暗里费了多少人力财力物力? 可是何家老太太认为是她儿子有本事,女婿也觉得是他自己的能耐,包括女儿都这么认为。 合着他何家蒸蒸日上,和他莫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婿他母亲的嘴脸,好像是莫家低了何家一等。 他明白当初梁太监说的话,女婿好了,他孝敬他的亲族,提携他的兄弟。 只有你自己儿子好了,才是你莫家的。 莫元季早就深深明白了,所以这些年让老妻少补贴女儿,以前女儿回娘家,在两个弟媳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她嫁的男人多有本事,瞧不上没本事的兄弟媳妇。 莫元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恨世上没有后悔药买。 越想越气气自己,气自己生的女儿,可是女儿病成这样又心疼。 他深深叹口气,道:“你告诉大志,盯着女儿的铺子,何文彦还不上银子,利滚利他拿什么还账?静宜她娘知道了肯定会偷偷卖了这个铺子,到时候让大志找人悄悄买下。” 他在京城当了这些年官,虽然是个正七品,但也不是一无用处的废物。 给女儿挑的陪嫁铺子,位置好,随便做个买卖都有盈利。 “要是女儿偷着卖铺子补贴何家的亏空而不告诉咱们,这个女儿也养废了,以后她爱咋地咋地,只要她活着不让汕洛他们有后娘就行。” 莫老太太流出眼泪,她明白丈夫的意思,这么个好铺面,女儿为了女婿拿出来卖了,又死要面子不给娘家说,没说把这个好铺面卖给自己兄弟。 她心疼女儿,也得为儿子考虑,为这一大家子考虑。 当天晚上,莫家人谁也没想到何文彦的三弟何文梁来了,不仅人来了,还带了礼物和补品。 莫元季在前厅招待亲家侄子,何文梁跟着女婿来过这里,接触此人后,遗憾,女婿要是像他弟弟就好了。 何文梁是为了弥补母亲做的事,也替兄长做事,谁让他有个死脑经的大哥呢? 大嫂被娘家接走,大哥空手追过来。 他一听,真想糊大哥一脸狗屎。 气死了。 所以他想法借的银子,没给母亲,先去莫家。 母亲和大哥不认为何家是受了莫家惠顾才有今天,何文梁可不这么认为。他认为母亲老糊涂,大哥傻得不开窍,或者是自负,不肯承认就不是莫家为他铺路了吗? 又傻又倔。 何文梁一直赔笑,一口一个世伯、伯娘,不仅给莫家二老带了礼物,给莫家的每个人包括小娃都带了礼物,还给大嫂买了一些贵重补品,上等燕窝都有一斤。 莫元季还和以前一样热情招待,非要留何文梁在家吃饭,让两个儿子亲自作陪。 “我知道你母亲挂念静宜她娘,你回去给你娘说让她放心,静宜她娘回来那晚昏了一晚上,醒来之后一直是她娘陪着,她两个弟妹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孩子也甚好,昆哥跟我读书,音华跟着她大舅母学着做吃的,说要孝敬亲娘。” 何文梁脸红,又诚恳地说道:“拜托世伯了。” 莫元季眼里闪着泪光说道:“侄子别说那话,是我亲闺女,我不心疼谁心疼?我和你伯娘商量了,不行我搬回京里住,离得近,也能让静宜她娘时不时回娘家补补身子。” 这话说得,像直接给了何家一巴掌,何家的媳妇要靠回娘家才能补身子? 何文梁只能赔笑。 第10章 我还在乎他何家? 等何文梁走后,莫老太太埋怨丈夫,“你干嘛当人面说那话,这不是让人难堪吗?” 莫元季说道:“我以前就是考虑的何家的面子,考虑女婿的面子,考虑女儿会不会难做,才养成他们一大家子目中无人,拿我莫家当穷亲戚。以后女儿我都不想管了,我还在乎他何家? “我贴何家的那些我不会留着给我莫家子孙?何家的何文梁算是个明白人,我就是要告诉他,我莫家以前不出声,不是我们傻,是我们顾忌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女儿让他何家糟践成这样,我还顾及什么?” 莫老太太唉声叹气,丈夫这人平时看着笑眯眯,但是要拿定的主意谁也拿他没办法。 就像当初她不太同意女儿嫁给何家,想着何文彦万一考不中进士,女儿可就要在何家受苦一辈子。 但是谁能想到女婿考出来了,做官也做到从五品,可是女儿同样受苦。 莫元季冷笑,“我算是明白了,难怪人家说嫁女儿娶媳妇要看他爹娘如何,根底不强,你是怎么带怎么扶持也不管用。” 莫老太太没好气说道:“女婿他三弟呢?你不是也夸奖他吗?他和女婿可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 莫元季也笑了,“总有例外,不过还真的要看爹娘如何,只可惜当初何家老三年龄小,要是他当我女婿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当初他的心态何家老三年龄和女儿相当,他也看不中,那会只想让女儿嫁个会读书的好儿郎。 莫老太太派去的人从京城回来,没想到带回来之前给外孙女的银两,外孙女说她身上有银子,见祖母为难父亲为难,她不拿出来良心不安,那还不如身上一分钱没有。 莫元季听了之后点头微笑,“比她娘强。” 莫老太太知道丈夫是认同外孙女的做法,她把银子收起来说道:“我攒着给她,到时候留着当陪嫁。” 她又问丈夫:“静宜的亲事是怎么打算?要不要给女婿说?” 莫元季说道:“再等等,看女婿怎么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又交代妻子别在女儿面前露出口风,如今的女儿眼睛朝上看,对娘家人的话不放在心上。 莫晨曦不知道莫家老两口已经对原身失望,对何家有怨,她所感受到的是浓浓的亲情。 何文梁来了她知道,但没见,毕竟男女有别。 她在想她的陪嫁铺子,听廖妈妈之前的絮絮叨叨当中,她知道铺子所在街面属于中档,中档才适合她做。 太低档了做的点心卖不上价,太高档了,费用太高,她现在缺的就是银子。 有这么一个铺子,能够细水长流,位置好人流量大,只要不是太笨太傻被人骗,经营得当做啥都不会赔钱。 正好现在在莫家休养这一段时间,学做一下点心,娘家人问起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莫晨曦来的那天昏睡一晚,只是身累心累,可是莫老太太吓坏了,说啥都让他像坐月子似的,在床上躺着不让下床。 之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才让她下床在屋里走动走动,这几天吃的好,休息得好,脸色没有以前那么难看,有了血色。 莫老太太给女儿端来点心,是核桃酥,莫晨曦皱眉,这里做的点心又甜又腻,还硬。好像点心不甜不腻,就不高档。 或许有好的,她没吃到。 莫老太太见女儿皱眉,心里叹气,就像丈夫说的,这些年女儿真把自己当贵夫人,每次吃东西都皱眉。 “你尝尝,这个点心是大志媳妇从娘家带来的方子做的,你爹说京里卖的都比不上。” 莫晨曦搂着莫老太太,靠在她肩膀头说道:“娘,我不爱吃太甜的点心,我给娘做点心,让娘尝尝。” 莫老太太心中柔软,女儿很久没有对她这样撒娇了,终归是自己亲生的。 “你有这心,娘很高兴。你只管养病,不用惦记娘,你想吃什么给娘说,娘派人到京城去买。” 她以为女儿是吃惯了京里的点心,嫌弃家里做得不好。 莫晨曦说道:“京里卖的那些点心有什么好?我想吃我自己做的。” 莫老太太拍拍女儿的手说道:“好好,等你养好了身子,娘就尝尝我的曦儿给娘做的点心。” 莫晨曦马上坐正,“那我明天就做。” 莫老太太说道:“还是小时候的脾气,说干什么就想干,做点心多累呀,再等一个月,养好了身子再说。” 莫晨曦心想她可不想浪费一个月,上辈子她会吃,她知道怎么做,她甚至知道配方用料,但是她没有亲手做过。 她必须在娘家休养的这两个月,亲自来做点心。 最起码要有二十个独特的品类,不然开点心铺子和其他的都一样,有什么意思? 还怎么赚头一桶金? 她眼泪汪汪,脸色暗淡,“我知道我之前没有好好孝敬爹娘,这次差点见不到爹娘了。别的我不会,我总要学做几个点心来孝敬爹娘。” 她这副模样又是这种说法,莫老太太心里难受,又是疼。 她搂着女儿说道:“好,明天就做,娘给你帮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莫老太太晚上回到自个屋,给丈夫说了女儿说的话又是掉眼泪。 莫元季叹口气说道:“你不用哭了,我知道你啥意思,我只是说她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少帮她,又不是一点不管。外孙外孙女总是要管的,身上流着咱们的血。” 莫老太太松口气,就怕丈夫犯了执拗,一点不管女儿一家子。 莫晨曦第二天很是兴奋,她想好了第一个就做绿豆糕。 绿豆糕老少皆宜,颜色好看,口感又好,不粘牙不硬,特别是老人家最喜欢,何家的蒋老夫人就爱吃绿豆糕,不过她爱吃那甜腻腻的。 而她要做的,是少糖无糖的绿豆糕,现代老人有很多糖尿病患者又爱吃点心,所以很多糕点铺推出了各种无糖的点心。 她所任职的饭店每月都会买知名点心铺子的点心让大家品尝,面案师傅、店长和中层管理者一起品尝,想办法借鉴创新。 第11章 终于硬气一回 现代的点心一般按口味有南、北之分,北即为京式,制作时不加任何油脂,入口虽松软,但无油润感。 南包括苏式和扬式和粤式,制作时需添放油脂,口感松软、细腻。 有些点心很多家庭会自己做,并不是太难,主要是要有材料,比如黄油。这个可以从牛奶中提取。 幸好莫家在乡下,容易找产奶的牛,莫晨曦让母亲派人去买了牛奶,准备自制黄油。 又让大弟去定做一个能手摇的快速转动的打蛋器。 能做出来黄油,大多数点心都需要,口感和味道上就和别家不一样。 莫元季听老妻说女儿要准备的东西,说道:“她要什么照做,给大志一些银子。还有,挑几个你身边的人去帮忙,口风紧点。” 他想到女儿那个铺子,难道女儿要改成点心铺子? 交代老妻什么都不要问,先一切随女儿。 做绿豆糕还要模具,莫晨曦画了图,让大弟找木匠定做,各种形状,还有一些吉祥如意的字,比如福如东海、富贵一生等。 工具制作要等,莫晨曦让母亲派给她的几个婆子用筷子打蛋白,个个打得胳膊酸胀,她做蛋糕。 这个在现代对于喜欢烘焙的人来说最简单的一道点心,对于古代没有吃过的人来说,稀罕。 蓬松、柔软、甜而不腻。 莫老太太首先就是吃了一大块。 “难怪你说京里卖的点心吃不下,你是从哪学的?” 她心里想,没准何家那个老巫婆天天吃,女儿都孝敬婆婆了,没说给亲爹亲娘捎一口尝尝。 屋里坐着的是莫元季老两口,莫新志哥俩,媳妇都没让过来。 莫晨曦慢慢解释道:“我也是第一次做,我上回突然病倒,感觉有人催着我快走,那会我还想着又不是投胎,催什么催? “到了一个桥,一个老婆婆在桥边坐着,还支了一口大锅,锅里冒着热气。老婆婆给催我的那人说汤刚熬好,太热,你们吃块点心歇一会。 “我接了点心,好好看,尝了一口松软,想着母亲说年龄大了,硬的东西咬不动,我就问阿婆点心怎么做,阿婆跟我说了。 “这时候有个人来找带我来的那个人,他说去去就回来。我就帮阿婆干活,觉得好奇怪,锅下面没有柴火,怎么熬的汤?汤还冒热气了。 “我也不敢问,只想着多记着怎么做点心。老婆婆说我这么年轻来到这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不知道为何,我心里一酸,爹娘养我这么大,我还没说好好孝敬爹娘。 “当时就想,等我回去一定给爹娘做点心吃。我给老婆婆说了,我虽是女儿,可是爹娘为我操心最多,我出嫁这十几年,忽略爹娘忽略娘家人。 “看到老婆婆慈爱的眼神,我仿佛看到母亲,我抱着老婆婆痛哭。催我的那个人回来,给我说抓错人了,老婆婆说回去吧,回去好好孝敬爹娘。” 她一边说一边流泪。 莫老太太在一旁哭得呜呜的,莫元季也觉得之前自己想的太过分了,女儿差点死,投胎之前想到的却是爹娘。 莫新志哥俩是泪眼朦胧,大姐说的那个老婆婆是孟婆,难怪大姐病成这样,这是去了阴间一趟,身上带着阴气,要不大姐总说太阳出来了要在外面晒晒。 莫晨曦这么说,她是知道古代人最信这个,以后她要做一些什么新鲜的东西,新鲜事都归为孟婆教她的。 包括她的脾气秉性变化,总要有个说法。 ok,通过这次做点心完美解决了,莫家人脸上没有怀疑,全是满满的感动。 莫元季也不问女儿是否拿那个铺子做点心,他心软,但还保持理智,想要看看女婿还不了印子钱那会儿女儿到底会怎么做。 莫晨曦得到了莫家的全力支持,她知道在古代方子是最重要的,听她吩咐,干活的那几个都是母亲的心腹,母亲都没让两个弟媳参与。 她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把点心种类定下来,争取在年前把铺子重新开张,而且开连锁,让娘家在县城开一个。 这个先不说,等开铺子的时候再说。 不仅是做点心,她又试着做菜,各种煲汤,好在都是她动动嘴,活都有那几个婆子在做。 大夫过几天来诊脉,换方子,又是好吃好喝,除了做点心做菜其他事不让她操心,加上心情好,一个月就长了几斤肉。 不说她在莫家庄过得充实愉快。 就说京城的何家。 蒋太夫人给儿子抱怨,“莫家派人来看静宜,拿些不值钱的自己种的菜,就有一次拿了不到十斤排骨,不够一家人吃一顿的。” 她之前以为把大孙女扣下,莫家会时不时送东西,会给大孙女银子,她问了孙女,孙女说她没银子,都给祖母了。 何文彦兄弟俩听着母亲的抱怨,谁也不说话,都在想莫家只是姻亲,最起码还拿了十斤排骨,虽然跟以前没法比。 但是舅舅家呢,每次来就五百钱的点心,母亲还好意思计较莫家? 何文彦心里烦躁,借来的印子钱一半给了母亲,他留下一半应酬,以前怎么没觉得他每个月应酬要花的银子这么多? 他又不好意思向三弟开口问之前说的想办法拿回来点银子呢。 当初他说借印子钱一个月,也算好了利息,可是这一个月马上到了,他拿什么还账? 印子钱利率可不是个小数目。 何文梁确实借了一些银子,上次去莫家花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没等他给母亲,接连两个应酬,买礼物用没了。 他知道媳妇手上有点儿私房钱,可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张口问媳妇要? 蒋老夫人还在抱怨,“静宜她娘啥时候回来?你也不去接她,下个月你舅过生日,礼拿少了也不好看。” 何文彦为了印子钱焦头烂额,这会听母亲还惦记着给舅舅礼物,他忍无可忍,张口说道:“我舅过生日,和我媳妇有什么相干?难不成我媳妇回娘家,我舅生日就不过了?” 何文梁吃惊,大哥何时敢怼母亲了? 不过,他暗暗给大哥伸大拇指,终于硬气一回。 第12章 给儿子纳个二房 蒋老夫人被儿子的话怼的,说了个你,不说了,只是生气。 她是希望儿子把儿媳接回来,到时候儿媳去自己的陪嫁铺子里拿银子,她把手中的账交给儿媳,以后啥也不管了,还过她有吃有喝的日子。 可是儿子去了一趟莫家,就变得事事怼他,不是还要问儿子要银子,她都要骂儿子一顿,还没怎么样呢,就要忤逆不孝,说不定莫家跟他说了什么。 她说道:“这快要年底了,衙门不是每年年底发双倍俸禄,你能不能给上次说一下,先领回来用。” 何文彦早计划着俸禄留着还账,再一个还不到日子,他哪有脸张口先支银子。 他没好气说道:“衙门又不是我开的,我说先支银子就给我?” 何文梁知道母亲啥意思,账面上没银子了,他问道:“哥上回拿回来的银子都花光了?” 何文彦猛地抬头看向母亲,蒋老夫人讪讪说道:“隔壁杨老夫人过寿,你说隔壁邻居的,平时没少来往,我花了五两银子。你舅来京里买些书本回去,没带够钱,我给了他一些。” 何文彦都要晕倒,舅舅每次来京城都是没带够钱,但从来没见他拿了之后还回来。 平时也就罢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去借印子钱,母亲还无限制的给舅舅花钱。 蒋老夫人见儿子白了脸,拉下面说道:“你就这一个舅,这么大老远地来一趟,我能不伸把手?你别忘了,你小的时候,可是你舅手把手教你读书认字。” 何文彦呵呵冷笑,“我舅就抱了我一回,教了我一回,还是喝多了,没把我熏死。娘从我小念叨到现在,娘是让我把舅当祖宗一样供起来吗?” 要是以前母亲说这些话,他从不反驳,他还给三弟说,孝顺总要多顺着,母亲高兴就好。 可是现在他急得冒火,恨不得大街上去抢银子,又是年底,衙门里事也多,平时家里全靠妻子张罗,他从没操心过有钱没钱的问题,有时候妻子抱怨几句舅舅家,他还训斥。 现在自个家都快揭不开锅,母亲大手大脚,给别人过寿送礼花五两,给舅舅还不知道给了多少,还让他们准备给舅舅过寿的礼,又不是大寿,年年打着过寿让他们上门去送礼。 所以何文彦一反常态,没一句话好听。 蒋老夫人见儿子这么顶撞她,坐在椅子上拍大腿,“哎哟,活不成喽,我还没老的瘫在床上不能动呢,儿子就这么对我!我忙乎这一大家子,我图了什么?谁家老夫人不是享清福享受儿子儿媳孝敬,反过来我为你们张罗还要受你们的气! “你们拿绳子勒死你娘吧,把我的尸首送回蒋家,儿子不孝顺我还有兄弟,让我兄弟把我埋在我爹娘跟前。爹啊娘啊,女儿不孝啊,女儿养了王八蛋儿子给你们争不了气,还让你们被羞辱。哎呀娘啊,女儿养了这样的儿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女儿这就来陪你们。” 她说着站起来,低头就往墙面冲,何文彦兄弟明知道母亲作假吓唬他们,但也不能站着不管,俩人同时冲上去,抱着母亲,又跪下来。 蒋老夫人又哭又闹一阵,见把两个儿子拿住,才喘着气坐下,这一招还是跟她婆婆学的,之前过得太顺当了,还没用过。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个家我管不了了,你们爱咋办咋办。” 她听儿子说儿媳要等到年跟前才回来,可是每年一到腊月都是花钱的时候,各种节礼还有应酬。 莫家精的很,把女儿扣到年跟前,就是想为难何家。 哼!何家有今天靠他儿子,不是靠儿媳靠莫家! “你去给莫家说,静宜她娘要是还不回来,就说我说的,给你纳个二房,帮着料理家务。这商家有的是上赶着把闺女送到跟前的,看他莫家着不着急。” 何文梁说道:“大嫂还病着,要是身体好了,她能不着急回来吗?” “走的时候我看她好好的,不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的,以为这样就拿捏住你大哥?她不是病人吗?刚好娶个二房,那也是给她帮忙,不是娶平妻让人笑话,就来个两头大,生下来也是嫡子,到时候着急的还是她姓莫的一家。” 蒋老夫人越想越气,原本以为儿媳走了,她想干嘛干嘛,想怎么花钱怎么花钱,谁知道儿媳就留下那点钱,哪里都她用的? 自从上次她派人去儿媳铺子要银子,铺子关门,她没要着,那儿媳就是她的仇人了。 儿子也是不中用的,总是计较她给舅舅家花钱,那是他亲舅,唯一的舅舅,儿媳妇没了可以再娶,有本事她莫家永远不让儿媳回来。 回头给儿子纳一个商家女。 她可听杨老夫人说了,谁谁谁给儿子纳个商家女当二房,那好东西跟不要钱似的送进来,小儿子成亲的聘礼,都是那个商家给的银子准备的。 蒋老夫人越说眼睛越亮,觉得给儿子娶个二房是个好主意,正好儿媳身子不好,这就是一个好的理由。 这会不能给儿子说,回头她让兄弟打听打听,到时候把人带进来,由不得莫氏不愿意。 一个二八黄花大闺女在眼跟前,莫氏快成骷髅头似的,哪里比得上?儿子没准也会心动。 何文彦以为母亲说的是气话,他起身给母亲倒杯茶,说道:“娘,是儿子不孝,都是儿子无能,娘要是累了,先让二房管着,静宜她娘回来再交给她。” 蒋老夫人以前是不会让庶子媳妇插手,可现在巴不得。 何文浦媳妇包氏硬着头皮接了账,还有账面上不到的十两银子,她好想哭怎么办? 听说大嫂年跟前才回来,她头皮发麻腿发软,让她拿什么来管这个家? 何文浦没办法,拿出偷着存的私房钱交给妻子,但是在账面上写上是他二房补贴进去的,看看大哥以后会不会还他,好在大嫂,年前就要回来,要是让他们二房管一年,他也让媳妇回娘家。 第13章 弯弯绕 何文彦知道母亲交给二房的账面上不到十两银子,他只好又去借了印子钱。 何文梁也想办法借了一些,谁都知道,年底到年前要准备各种节礼,每年的这时候开销都是平时的几倍,哥俩总不能装傻,让二房全部负担。 就这样何文彦第一次借的银子钱还不上,又借了第二次,虽然数目不像别人一千两千的,几百两靠他自己的俸禄两年都还不上。 这可把他急得,又不敢给任何人说,他去了两趟莫家,想着夫人身体好些就接回来,料理家事是次要,主要是想给夫人实话实说。 反正那个铺子也不开了,能不能先卖了还账,等到以后他赚了钱,再给夫人买个铺子。 夫妻是一体,妻子帮丈夫渡过难关,丈夫以后会更加敬重妻子。 他虽然想得很好,可是每次去莫家,夫人都是歪歪倒倒,虽然比之前胖了,面色红润了,可是夫人说她这次病得了头晕的毛病,一起身就头晕。 岳父对他客气又热情,每次都给马车上装满晒的干菜,他想起亲娘说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但他也没法开口让这样的妻子跟着他回京。 莫元季每次在女婿走了之后都冷笑,看到女婿着急又张不开口的样子,他心里就痛快。 他也想了,如果女婿开口向他借银子,他借,但必须写借条立字据,还有利息。 他要让女婿知道,别以为以前莫家帮他是应该的,这次就让他知道莫家是莫家,你何家是何家,有本事你别低头开口借银子。 女婿几次来都没向他张口,他还想着女婿也算是有点儿骨气。 可是等外孙女回来说个事,他气个仰倒,女婿是要面子,还想在岳家要那个骨气,如果自己解决,他还能敬佩,算女婿有本事。 可是女婿竟然装着无意让静宜知道他借印子钱,单纯的静宜急忙回来找她娘想办法。 这是拿捏住女儿对他一心一意吗? 莫元季不动声色,他要看看女儿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眼里只有何家。 莫晨曦听何静宜说何文彦竟然去借了印子钱,不用猜也知道是何文彦故意让静宜知道,她的想法和莫元季一样,这是拿捏原身是个恋爱脑,为他何家鞠躬尽瘁吗? 就像现代有些女的出嫁了,拿着爹妈的血汗钱讨好婆家,又和婆家一起嫌弃爹妈给的少。 何静宜年龄小不知道父亲的弯弯绕,她哭丧着脸说道:“娘,这可怎么办?要不我跟外祖父借钱?” 她有点后悔之前把银子都给了外祖母,她哪里想到父亲能借印子钱。多少人家借印子钱家破人亡。 她可以硬着心不管祖母把家管得乱七八糟,但是不能让何家也走向家破人亡的道路。 莫晨曦说道:“有娘呢,你不用着急,你先在娘屋里呆着,娘去见一下外祖父外祖母。” 她去了前院,直接说了何家的情况还有何文彦借了印子钱被人逼债的事。 莫元季当然知道女婿被人逼债的事,是他交代放印子钱的人,他不知道女儿来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张口向他们借银子? 莫老太太看看丈夫,不敢发言。 莫晨曦直接说了她的打算。 “孩子爹知道让静宜知道了我不可能不管,正好,我之前就打算在明面上把铺子卖了,我是想让大弟妹找周家人出面把铺子买了,以后那个铺子就是大弟媳的产业。这会儿刚好用这个理由堵住何文彦的嘴,以后别再指望我那个铺子补贴何家。” 莫元季眼里露出意外。 莫晨曦不好意思说道:“爹,我手头上没有银子,按着行价卖了铺子,还了静宜他爹欠的银子钱,其他的我还要留着。以后何家我还是要管,但是我不会像以前那样,做那些吃力又不讨好的事情。 “铺子卖给大弟媳妇,我出方子,盈利六四分,我拿四。以后的盈利也由爹娘替我保管,不到我和我的四个孩子生命之忧之时绝不拿出来。” 她这样说是给莫家夫妻一个定心丸,免得让他们想她想法赚钱还不是贴给何家。 莫元季说道:“何家那个烂摊子你就是要管手上没银子,还要你这个身体……” 莫晨曦笑了笑说道:“一艘破船一人靠实在是太难,靠静宜他爹?他不拖后腿都算不错。我看他做官也就止步于从五品,没准哪天得罪了人,还被排挤下来。 “何家老三何文梁不错,脑子活泛,人知道好歹,我要试他几回,要是能成,想办法让他把何家顶起来,反正老夫人活着在分家是不可能,总不能靠长媳东拼西凑的支撑一大家子。何文梁能顶起何家,我也轻松不用这么累。” 莫元季头一次见女儿说话干脆利索,而且前后安排妥当,他赞赏地点点头。 “你打算让他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得一步一步来,我回娘家住也是想让何家继续乱下去,让他们知道他们以前有好日子过是靠儿媳,不是靠当家男人。只是没想到静宜他爹添了一这把好柴。” 莫元季笑了,这会他发现女儿像他,欣慰呀,终究是阴曹地府走了一圈,明白事了。 莫晨曦见父亲的笑容,知道父亲是支持她的决定。 “之前我没给爹娘说,是因为我不知道点心我能做成什么样,现在也差不多了,爹让小弟在县城找个铺面,最好是现成的,能赶上年前这一波的节礼。” 莫老太太更是欢喜地看着女儿,女儿把她两个弟弟都没有落下,不像丈夫说的心里没有娘家。 女儿之前是被何家那一摊子乱糟事儿给拖住了,分身无力,才没顾得上娘家。 莫晨曦放低声音说道:“点心铺子还是小的,这个利润少,女儿想开酒楼,女儿还想做酒,爹在京城有没有认识这方面路子的人?” 莫元季吓一跳,他以为女儿开个点心铺子都是大能耐了,没想到还想开酒楼,还想做酒? 酒的利润可大了,但一般人可做不了,就酒引这一块不是轻易能拿到的,没想到女儿的心真大。 “你慢慢来,先把点心铺子开好,其他的过几年再说。” 他不想打击女儿。 莫晨曦提前说这个,是想给莫家二老一个希望,升官发财,做不了官那就发财,谁不想给儿孙攒下一份家业? 第14章 分担陪睡的责任 莫晨曦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说清楚。 “我这两天不会回去,先让静宜回去给她爹说,过几天我再回去,静宜她爹会猜到我要把铺子卖了。” 莫老太太问道:“那要是女婿不放心让静宜传话说直接交给他去卖呢?” 莫晨曦鄙视一笑,“静宜她爹……死要面子,觉得商贾之事他出面会丢了他的脸。还有就是我亲自卖铺子,是我自愿。” 莫元季哼了一声,“出去借印子钱,他怎么不觉得丢脸?” 莫晨曦笑道:“他低估了他的娘,他以为他娘会省着花钱,他以为一个月之内他就会还上印子钱,人不知鬼不觉的谁都不知道。” 她拿出一张草图递过去,“既然让弟媳娘家人出面买铺子,就让弟媳找他兄弟按照这个来修整,动作要快。要是能够将就用,就只换招牌,铺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走,铺子有个后院,做点心的工具、人手先全部住在后院,先把年前的这一波银子赚上,过了年,再全部重新修整。” 莫元季欣赏的看着女儿,他可不是那种老古董,女子就该待在后宅,这样有魄力的女儿,是他莫家的骄傲。 莫晨曦在快进入腊月的时候,回了京,把儿女留下,年前再回来,她是想腾开手做事。 何文彦看到夫人回来是大松一口气,天天被要账的人堵着,幸好要账的人没进衙门,没进何家,他从没对下等人又是作揖又是陪笑,又是说好话,答应腊月初定会还上,他就知道夫人知道了,不会不管。 莫晨曦回来了之后先去见蒋老夫人,蒋老夫人阴阳怪气说道:“你舍得回来了,静宜他爹说你病还没好,坐都做不起来,我看这不好好的吗?” 莫晨曦说道:“原本是一坐起来就头晕,是我父亲到处求人给我找来两颗雪莲,连喝几天,头晕的毛病好多了。” 蒋老夫人一听,雪莲那可是好药材,宫里有个嫔妃给娘家送的就是雪莲。 她立马展开笑脸说道:“娘有时候也头晕。” 要是以往她一说这话,儿媳就会说想办法让娘家父亲再去找一颗。 没想到儿媳说道:“回头让静宜他爹想办法去找,毕竟他现在是五品官也认识不少人。” 蒋老夫人沉下脸不说话,儿子有啥本事她还不知道?从家里往外拿东西可以,从没见他从外往家拿东西。 在一旁的包氏看一眼大嫂,心想大嫂这次病了一场,不再是万事顺着婆婆的人。 真要给大嫂鼓掌,就该这么对婆婆说话。 她管家这段时间来,可是体会了三弟妹那会说的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缺这个少那个,婆婆还成天挑事,还要吃这个吃那个。 她都想,咋不吃死你? 何文彦接夫人回来的。他着急要和夫人单独说话,见母亲给媳妇脸子看,赶紧插话说道:“静宜她娘坐了一路马车,先让她回去躺下休息休息,这万一头晕的老毛病犯了……” 她还没说完,蒋老夫人赶紧说道:“那快回去躺下,”又小声说道:“别人娶了媳妇享清福,难不成还让我当婆婆的去伺候儿媳?” 莫晨曦装着听不到,先把何文彦拿下再说,到时候让他去对付他娘。 她有那个精力去赚钱,难不成像斗鸡似的天天跟个老家伙斗来斗去,怼来怼去? 一进他们自己院子自己屋里,何文彦殷勤地扶着夫人在床上半躺着,张口就问:“铺子卖了吗?” 莫晨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何文彦一下脸红了,他是装着无意透露给女儿,让女儿去给妻子说的,他问这句话就表明他是故意,他料到夫人要卖铺子。 莫晨曦转眼露出着急发愁的表情说道:“静宜悄悄过来跟我说,她都急哭了,我又要背着娘家,不能让爹娘知道,只能让廖妈妈夫妻俩悄悄把铺子卖了,这么着急出手,低于二成卖的。” 何文彦遗憾,那个位置多好,可惜了。 他一本正经给夫人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夫人,以后为夫会给夫人再买一个铺子。” 莫晨曦故作深情道:“夫妻一体,铺子再好也比不上你我感情。” 她说着都想吐,没办法,要哄着这个二傻货为她出力。 “就是以后母亲要问那个铺子,该怎么给她说?” 何文彦说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说我在衙门做事失误亏空了一笔钱,你只好把铺子卖了给我补窟窿。” 莫晨曦点点头,她也打算让何文彦这么说,要不然她的铺子好端端地卖了,总得要有一个说法。 以后没有她铺子的贴补,何家的生活要降一个档次,靠他们哥三个的俸禄,能过成啥样就过成啥样,正好也把那点一些用不着的多余的闲人处理了。 没那个家底儿,摆什么谱? 蒋老夫人眼高手低,又装门面,何文彦死要面子活受罪,二房装傻,三房何文梁是个明白人,可是他又不是老大,不能事事冲在前头,刚好有原身这个傻货,其他人谁愿意多出力? 何文彦从夫人手上拿了银子,总算把印子钱还完了,那是大松一口气。 年跟前有夫人在,他就不用焦头烂额想办法。 家有贤妻就是好呀,等年初二回莫家,要好好感谢岳父,是莫家把女儿教得好。 他夜里没去姨娘那,虽然不能和夫人恩爱一番,但也要表示丈夫的情意。 莫晨曦什么都想到了,就没想到她还要尽妻子的责任,陪睡。 她可不想和何文彦滚一个被窝,一是嫌脏,二是,没感情呀。 看着何文彦深情款款,还俯下身来想给她深情一个那个,她一阵反胃,推开他呕吐。 把刚吃的一碗馄饨全吐了,顿时屋里一阵酸臭。 莫晨曦拿出手帕,掩着嘴说道:“对不住,我肠胃不好,相公还是先去姨娘那歇息吧。” 何文彦闻着屋里的味道,也差点想呕吐,既然夫人让他去姨娘那,那他就去,不是他嫌弃夫人生病体弱他当丈夫的不陪着。 莫晨曦等下人把屋子收拾好,又开了窗散了屋里的气,回去躺下,她要好好想一想以后怎么拒绝何文彦,不能回回都呕吐吧? 她不知道蒋太夫人也要给她添个姐妹,分担她陪睡的责任。 第15章 当众摊牌,以后她说了算 第二天莫晨曦主动派廖妈妈去找了二房包氏要对接账目。 昨天回来包氏对她殷勤的巴结的笑,又欲言又止,又一脸难为情,最后始终什么也没说。 莫晨曦知道包氏巴不得赶紧交账,看她刚回来,才没好意思张口。 既然打算回来就接手,她没必要再拖延,也算给包氏解了围。 两个多月的账目,没一会就看完了。 莫晨曦是边看边冷笑,别的不说,就拿她的药钱来说,范氏管账支付了一半,蒋老夫人管账不到一个月,药钱欠着,交给包氏,欠着。 包氏交过来的账目,药钱还是欠着。 合着都等她回来自己付药钱? 范氏和包氏倒也识趣,个人的开销没有记账,二房三房尽量减少开支。 蒋老夫人明知道府里这种情况,并没减少多少开支,点心铺子的结账和平时差不多。 幸好她要开点心铺子是暗地里,不然不够何家包括蒋家人吃的。 莫晨曦要重新管家,不能就这样接了账本稀里糊涂继续当以前的何莫氏。 晚上一起聚在蒋老夫人那吃饭,算是迎接她回来的第一顿饭。 范氏怀孕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何文梁扶着她进来,包氏小心翼翼牵着孩子们跟在丈夫身后,来了之后就在蒋太夫人身后服侍。 吃了饭蒋老夫人让孩子们回去,和蔼地说:“老大媳妇回来了,娘总算放心。这个家还得靠老大、靠老大媳妇,老大媳妇当年怀静宜他们姐弟四个那也是管得好好的。” 这话是暗地里敲打三太太范氏。 范氏低头,刚好手挨着丈夫的腿,她狠狠拧一下,何文梁差点叫出声,皱眉忍着。 “过去的就不说了,这也该过年了,咱何家也要欢欢喜喜过个年,孩子们的新衣也该做了,不然出门拜年也不好看。” 老百姓还知道过年给孩子做件新衣服,何况何家? 蒋老夫人借着孩子来说,她最近几次出门穿的以前旧衣,深怕哪个眼力尖地看出来。 何文彦这次没出声,老二何文浦巴结地说道:“那也得是先给母亲做。” 包氏气得恨不得踹丈夫一脚,她管账时没给婆婆做,大嫂一回来就提出给母亲做新衣,要点脸不? 这不是说她不孝顺? 何文彦也横了二弟一眼,合着不花你二房的钱,你倒是大方。 二弟刚才说的话,平时都是他奉承母亲说的,只不过这次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虽然他没亲自管理家,他借了印子钱又让夫人卖了铺子替他还账,马上过年以后家用还得指望夫人,夫人一回来就要先给母亲做新衣服,旧的衣服不能穿啊,穿了会死啊! 蒋老夫人是瞪了长子一眼,又微笑地看向长媳,等着她顺着庶子话,说给她做两套新衣服。 莫晨曦根本不接那话茬,她说道:“正好当着母亲二弟三弟的面,咱们都把府里的情况说一说。” 所有人都看向她,何文彦更是紧张,夫人要说什么怎么也没有事先跟他说,从没有过的事。 他怕夫人说出印子钱的事。 莫晨曦让廖妈妈把这几个月的账本拿进来,“以前的账本都在老爷书房,母亲、二弟妹、三弟妹都亲手管过家里的账,府里现在什么情况我想每个人都知道。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如此以往等到小辈们成亲,聘礼嫁妆估计都拿不出来。” 谁都不吱声,蒋老夫人以前是打算小辈娶亲的先是大孙子大孙女,莫家会补贴,二房是庶出,随便给点,轮到三房,那没准长子升官又进一步。何家翻身了,还能差那些? 莫晨曦继续说道:“何家只有兄弟三人的俸禄,庄子上种点菜养点猪喂点鸡,也只够家里人吃用,十几亩地也是家里人吃喝用了,没有其他额外收入。先别说给小辈攒聘礼和嫁妆,就是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开销都不够。你们谁说要够用,谁把账本接过去管。” 一问一个不吱声。 莫晨曦继续说道:“我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我之前为了这个家精疲力尽,所以才倒下了。休养这段时间,我仔仔细细地想了,不能还和以前一样,以后能省则省,该花的花不该花的,都要缩减一下。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不愿意,就请把账本接过去。” 她就是想当众摊牌,以后她管家,她说了算,谁不愿意谁接过去管。 没人愿意接过去,没人吱声,范氏包氏低头不看大嫂。 莫晨曦翻开账本,说道:“也是我身子不争气,这几个月吃药花费的多了些,不过我看账面上只支付了一半,这剩下的一半,既然我回来了,我自己结账不会动用公中的。” 蒋老夫人大松一口气,这看病吃药,可比她吃点心贵多了,要是老大媳妇用公中的银子结账,那岂不是其他地方要缩减,这个年咋过? 可是听到接下来莫氏说的话,她又不乐意了。 莫晨曦说道:“正好也算开了个头,以后府里除了老夫人和孩子们其他人看病吃药,药钱的一半自己负担。” 蒋老夫人一听不愿意了,说道:“哪个家里还这样区分呢?” 莫晨曦似笑非笑说道:“母亲说得对,”她转头对何文彦说道,“孩子爹,这也要过年了,老话说,欠账不过年,麻烦孩子爹先把张大夫的账给结了,公中的账交到我手上十两银子都不到,我怕是不够。母亲刚说了,不能这样区分。” 何文彦也气母亲,怎么轮到我大房媳妇生病,就得让我们自己负担药费,哦,其他的就说有区分? 夫人让他去付账,他刚还了印的钱,他哪有钱付账? 何文彦黑着脸说道:“药钱还没付,还做什么新衣?先把药钱付了再说其他。” 蒋老夫人那个气啊,这是自个亲儿子说的话,这要不是没有别人在,她一个茶杯摔上去。 儿媳妇病了,有莫家人,亲娘出门应酬没有新衣服穿,丢人也不是丢他这个员外郎的脸? 何文梁都觉得母亲说这话可真丢人,母亲给舅舅家花钱五两十两不觉得多,为了出门应酬要多做几件新衣,可是大嫂的药钱,她拖着不付。 他又横了范氏一眼,为何没给他说这事?他要是知道了借钱也把大嫂的药钱付了。 第16章 让我去偷还是去抢? 莫晨曦见蒋老夫人被儿子怼得直喘粗气,心里冷笑。 这也是她卖了铺子帮何文彦还印子钱了,何文彦才会怼他亲娘,不然,也得说要先孝敬老人、府里困难咱自个先把药钱付了。 什么我们?还不是莫氏拿自己的银子或者拿莫家的银子来付账。 这就是她为何要替何文彦还印子钱的原因,要让何文彦在他跟前矮一截子,要让何文彦替她出头解决他亲娘。 有人要说以前何家也是靠莫氏,为何何文彦没在她跟前矮一截子? 那是也是莫氏傻,她心甘情愿付出,让别人觉得她的付出是应该的。 何文彦清高又要面子,他下意识地忽略他花了莫氏的钱,忽略他何家花了莫氏的钱,如果莫氏和他对账他可能早就恼羞成怒对莫氏冷暴力了。 而这一次不同,他亲娘不节制的花费造成他去借印子钱,又实打实地被人追债,实打实地在莫氏面前低下头伸手要了银子,又使了手段,利用了长女,他在莫晨曦面前心虚又难堪。 上辈子的父亲就是这样,莫晨曦早就了解这种人的心态。 莫晨曦装着头疼掐了掐眉心,“原本我爹娘想让我在乡下住到年跟前,我是不忍静宜他爹为难,拖着病身子回来。我爹说没我何家照样该吃该喝过得挺好的,说我拖着病身子回去让静宜她爹腾出空来照顾我,说年跟前衙门里事多,让我也别回去添乱了,是我非得要回来。” 她把账本往前一推,“我怕是管不好,母亲经验足,有母亲在家坐镇,等我养好了身子,跟着母亲学学,传个话递个话,还是行的。” 蒋老夫人抿嘴不说话,儿媳妇说的话是不管账,只干活,难道让她管账回回吩咐儿媳妇:你把银子拿来? 这话要传出去,她还在怎么在左右邻居面前抬起头? 何文彦也好气呀,以前夫人管家月月往里添银子,那是因为她是长房长媳,可是夫人病了几个月,药钱都不给她付,还指望她像以前一样? 以前是夫人陪嫁铺子赚的银子贴补家用,现在陪嫁铺子卖了,让夫人拿什么往里贴? 缩减开支不是应该的吗? 他知道母亲为何不愿意,因为母亲花销得最多。 何文彦黑着脸,“你们谁要是不愿意,谁接过账本管这个家。” 蒋老夫人这时才说一句:“你们是长房,管家不是应该的吗?” 何文彦说道:“是应该,可是也要看实际情况,要是账面每个月收入只有十两,却让我长房负担三十两的支出,娘要说这二十两让我从哪拿出来?让我去偷还是去抢?还是去问舅舅借?” 蒋老夫人心里嘀咕,不是有莫氏的陪嫁铺子吗? 但是她不能当着儿媳妇面赤裸裸的说出来。 何文彦站起来说道:“就这么办,从今年开始不要那么铺张,谁要是有多的应酬,个人负担。” 其实很想说母亲,你想补贴舅舅家,你拿你自己的私房银子。 他等夫人站起来扶着夫人先回房,不是他多么向着媳妇心疼媳妇了,是一分钱难倒了英雄汉,马上过年,各种节礼,他和二弟三弟年初二回岳家的礼物,小孩添新衣,就账面上那十两银子能够干什么?还得靠他夫人。 回到屋里,他言语表示大力支持夫人,莫晨曦趁机说道:“我看家里养的闲人太多,主子都快吃不上饭了,还留着这么多下人做什么?马车和车夫要留下,这是老爷的门面,留着够用的人,其他的想法另外安排。” 何文彦一听马车留下,其他的他不管。 然后他就去了母亲那里,说了莫氏陪嫁铺子卖了。 蒋老夫人一听莫氏的铺子卖了大吃一惊,铺子经营如何她打听过,盈利比儿子的俸禄多十倍都有。 蒋老夫人一阵痛惜,“她怎么能卖得那个铺子呢?你应该想法借点银子,让老二老三凑一点也不能借印子钱呀。” 何文彦没好气说道:“我是想从公中挪用一点,再让二弟三弟帮忙借点,可是那会是母亲管家,母亲说又花给舅舅家又是应酬隔壁过寿没钱了,我不能全指望二弟三弟,只好去借了印子钱,印子钱利滚利,越欠越多。” 蒋老夫人恨得牙痒痒了,她咋不知道印子钱利滚利? 难怪莫氏要卖铺子,她又怪儿媳,“铺子生意这么好,卖铺子干什么?她咋不知道问她爹先借,回头有了再还。你可是莫家女婿,你好了,莫家不是跟着沾光?莫氏还是自私,没把我何家放在心上。” 何文彦如今可是见识了母亲竟然如此的不讲道理,以前三弟说过母亲的不是他还训斥三弟,母亲养大我们不容易,我们就顺着他又如何。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借印子钱的事情,是我给静宜她娘说谁也不要告诉,朝廷有规定官员去借印子钱,立刻革职。” 蒋老夫人还在辩解:“你是莫家女婿,他能往外说吗?还是没把你当数,只想着沾光,有事就躲着。” 何文彦压着火说道:“就算我岳父不会说出去,但我借印子钱在我岳父面前就有脸了?莫氏生病回娘家调养身子,是我何家的媳妇,娘管家怎么没说给莫家送点礼过去?娘没考虑我在岳家的脸面?我舅家小娃过个生辰,娘就催着莫氏派人送礼,说不能让我们哥几个在舅家丢了脸面。在母亲心里,儿子在岳家丢的脸就不是脸?” 蒋老夫人别过脸不吱声,儿子想得对,要是莫家知道了,她也没脸,以后在莫家亲家面前矮一头,反正是儿媳偷着卖陪嫁铺子,她还是在莫家面前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 瞬间理解了儿子为何偷摸让孙女回去给她娘说而不是问莫家借银子。 还是儿子想的长远。 想明白了的蒋老夫人在听儿子说家里要裁员,也就同意了,只是说道:“我院里的人不能动,娘老了,多几个人伺候,也是你们当儿子的孝顺。” 何文彦看着桌子上的炒黄豆,母亲才五十多岁,吃黄豆嘎嘣嘎嘣脆,比他牙还好。 他说道:“娘身边留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就可以了,其他的母亲要是想留月钱自己付,难不成还让我去借印子钱?” 蒋老夫人说道:“这该大过年的卖下人让别人怎么想?” “静宜她娘说了不卖,愿意留下来的,让她们先去庄子里。” “去庄子不用给月钱了?” “静宜他娘已经安排好了,今年先这么地,明年过了年,在庄子里养猪养鸡,咱家人吃之外,还可以拿出去卖。总不能闲养着他们在庄子里吧。” 蒋老夫人又算以后给兄弟给不了太多银子,那每年给几头猪给些鸡,也行。 同意了儿子说的。 第17章 这样的日子过得不痛快 莫晨曦原本想把府里的闲人给卖了,后面想一想,在年跟前卖人确实不好。 何家有个庄子不大,可以让这些人去庄子里养猪养鸡,将来可以卖给“开酒楼”的人。 她知道一个点心铺子不能让她过上躺平的日子。 她让廖妈妈给大房二房传了话,主子跟前留四个丫鬟两个婆子,姨娘是两丫鬟一个婆子,少爷两个小厮,小姐八岁以上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何家三兄弟因为在外有事做,还是两个长随,让他们两房自己安排人,把裁掉的人员名单交给她。 而她这边,廖妈妈一家是原身出嫁从莫家带来的,她让廖妈妈夫妻去庄子,一是给其他人看,她和大家一视同仁,她的陪房妈妈一样去了庄子。 二是庄子那块也要有负责人,交给廖妈妈夫妻。 廖妈妈一女二子,长子廖达安一直伺候何汕洛,这两年何汕洛住在东林书院,廖达安又跟着他父亲后面当个帮手,跑一跑何家对外面的采买。 廖妈妈的长女廖秋燕十岁开始伺候何静宜,今年十六岁,也是预备以后当何静宜的陪房,未婚夫已经选好,是何家的下人,年底成亲。 莫晨曦首先给她院子里的要被打发到庄子上去的人画大饼: “最近你们也知道我病了这一场,歇了这么几个月,确实无力打理内宅,可是我是长房长媳,只要没倒下,我就得坚持。大家先跟着廖妈妈去庄子,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有另外的打算,也可以私下找一下廖妈妈。” 她思前想后,要有人不愿去庄子,不卖人,就像红楼梦里的给了卖身契,不要赎身银子,结个善缘。 “你们放心,跟着我的无论是在府里还是在庄子里,只要我好了大家都有个好前程。我没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恐怕将来让你们想回京城你们还不愿意呢。” 廖妈妈在一旁说道:“你们扪心自问,我们夫人嫁进来之后,亏没亏过你们哪一个?” 院里站着的下人互相看看,确实,夫人从来没有像别的府上的管家主母,为了缩减开支,时不时找借口克扣下人们的月钱。 这只是身边伺候的下人了,厨房减掉一半,花房的人去掉,谁喜欢种花自个种;针线房的人减掉一半,总之平均下来差不多减掉了一半还要多。 主要是以前何家从蒋老夫人到何文彦都好面子,原身又让他们洗脑的觉得丈夫做到从五品该有那个排场,所以家里的下人过量。 实际中又没有可以排场的交际,很多下人都是闲着。 这个事情很快,两天之内搞定,廖妈妈夫妻带着人去了庄子,隔壁邻居的不用问谁都知道何家的情况,也知道莫氏生病回娘家休养,肯定是莫家给莫氏出的主意。 有隔壁邻居背后笑话蒋老夫人是那乡下土包子拾了个金子,不知道怎么排上好了,她要是个明白人,也不会让长媳年纪轻轻劳累成这样,用自己陪嫁铺子补贴婆家十几年。 何家所有人都很配合,蒋老夫人只是在儿子面前嘟囔了几句,也不敢训斥儿媳,就怕长媳撂挑子不干。 她琢磨着自家缺银子,莫氏又不肯像以前那样往里贴,那就像她想的,给儿子纳一个商家女当二房,看儿媳以后说什么。 家用不够你没本事补贴,有人愿意,正好让儿媳休养,儿子的二房管家,到时候她再买一些新人进来,不然她都没脸出门应酬了。 是关于纳商家女当二房的事情,她只是听说,又不能去找外人办,还得交给弟弟弟媳帮着张罗。 眼看着进入了腊月,莫晨曦操心铺子的事,她让廖妈妈买了一头骡子,每天进城一趟。 冬天庄子里没什么菜,喂的鸡下的蛋也不多,就在附近农家收一点鸡蛋、干菜和肉啥的每天送进来。 她为的是让廖妈妈以后给她说点心铺子的情况。 铺子取名五芳斋,那个位置人流量大,之前关门这么长时间,又突然改为点心铺子,肯定有人好奇,会进去买一些回家尝尝。 所以她也不会搞什么试吃或者其他促销,只做饥饿销售,新式点心每天只做一定数量,之后要买就要预定。 开业那天选在了腊月初八,腊八腊八,喝粥吃点心。 腊八那天,何家熬的腊八粥,点心是让厨房里自己做的,腊八也算节,比平时多了两道肉菜两道素菜。 莫晨曦回来后继续管家,不能让伙食大幅度的缩水,上面有老夫人,二房有个孕妇,三房有个孕妇,孩子们都小,在饮食缩水那就不太像话了。 再一个莫晨曦她自己就是从来不会亏嘴里的,现代活蹦乱跳的她都好吃,别说如今她还需要补身子。 腊八那天,莫晨曦坐立不安,虽然知道生意不会太差,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里是古代,她担心如果生意好,再被人盯上。 关于这个,莫家父亲让她放心,说不能白在京城混了二三十年。 半中午的时候,廖妈妈过来了,从庄子里抓了几只鸡带过来,说是给主子添菜。 蒋老夫人头一回仔细打听庄子的情况,猪有几只鸡喂了多少,每天下蛋多少。 廖妈妈在何家待了十几年,怎么不知道老夫人的意思,那是计算要给她娘家弟弟。 她说的数目也是只够何家自己人吃的,又说打发的人去庄子天天吃咸菜。 “年前买什么都贵,夫人说了过了年再抓些猪崽,鸡仔也是开春才有,天冷孵不出来。今天带来的几只鸡其中还有两只是乡下人进城要赶集卖,我拦住了,便宜卖给我的。想着给老夫人还有我们夫人煲鸡汤补补身子。 “老话说得好,什么人参海参都不如自个家养的鸡煲汤补身,月婆子一个月喝鸡汤孩子喂得胖胖。” 蒋老夫人跟着附和几句,心里却想,那是穷人没钱才那么说。 她因为儿子做事亏了空才忍着过这种日子,不然早就敲打儿媳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过得不痛快。 第18章 来了一个找事的 廖妈妈奉承蒋老夫人,又赶紧去见夫人,让女儿秋燕守在门口。 莫晨曦着急问道:“怎么样?人多不多?” 廖妈妈两个眼睛发亮,激动地说道:“多,我一大早就在对面守着盯着看,铺子开门后有人好奇,进去买了一些,后面有一半人拐回来再买,买的都是新出的点心。有人再来卖没了,按照夫人说的预定。有的人当场下了定金。” 莫晨曦放下心来。 预定也是要看当天能做出来的量,不能因为生意好定一堆,又做不出来,那不就是砸招牌吗? 铺面掌柜和人手全是大弟媳周氏娘家的人,明面上的东家是周氏的表弟表弟媳,她那表弟小时候生病,后面个子就不咋长,娶的媳妇五大三粗,拎丈夫像拎小鸡儿似的,长得不算难看,但也不好看,这也是挑中他们两口子的原因。 抛头露面做生意,女东家不能婀娜多姿,不然尽招闲汉了。 廖妈妈很是兴奋,又是激动又是压低声音,“我也看见莫家太爷和大舅爷在不远处盯着呢,县城里的铺子也是今天开,二舅爷在盯着,看这架势年前就能赚一笔银子。” 莫晨曦开心地笑了,无论赚多赚少,只要能赚,她自己也有信心,娘家父亲对她也有信心。 她想开酒楼靠自己本钱没有,人脉关系没有,还要背着何家,只能和娘家合作。 主仆两人正欢天喜地,门外丫鬟的声音,“夫人,二姑太太来了,老夫人让夫人过去一趟。” 莫晨曦和廖妈妈互相看看。 二姑太太是何文彦同母妹妹,何文梁的姐姐,莫晨曦穿过来之后就没见过这个二姑子。 廖妈妈叨叨,说这个二姑子和老夫人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就是老夫人想法补贴她娘家,二姑太太是想法用娘家补贴婆家,讨好婆家。 之所以原身病了她不来是因为回来占不着便宜,多少的不能空手回娘家,所以找各种理由不回来。 廖妈妈小声对莫晨曦说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知道腊八节给娘家送礼来了?” 莫晨曦没带廖妈妈过去,让她赶紧走,免得老夫人张口让廖妈妈从庄子里直接给女儿婆家送东西。 她去了之后,见三十出头的妇人夫人笑嘻嘻地望着她,一看长相就是老夫人的亲闺女。 “大嫂,听说你回来了?病好了?我是欢喜地掉眼泪,刚还给母亲说呢,大嫂可是我们何家的功臣。” 莫晨曦不知道她如此奉承是打了什么主意,突然想到点心铺子,难不成是为了点心而来? 但是婆婆不可能不跟她说那个点心不是她的了。 她微笑着客气几句,何氏可真能夸赞人,夸她气色好、皮肤好、精神好。 莫晨曦心里吐槽,她夸得越多一会儿提的要求也就越多。 果然,何氏接下来说道:“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吓我一跳,是我那个妯娌从街上回来说嫂子的铺子改做点心了,生意那个好啊,排队都排不上。我赶紧回来问娘,娘说铺子嫂子卖了,多可惜呀,那么个好位置,怎么就卖了呢?” 蒋老夫人在旁边拽拽她,已经跟女儿说了是什么原因卖的,她还在这可惜。 莫晨曦淡淡一笑道:“是啊,你大哥也说可惜,我现在想一想心都痛,可是那时候着急用钱,你大哥说那会问二妹能借上银子,我就不用卖铺子了。后来想着不能连累二妹难做,也就没张口。” 何氏一愣,大嫂何时这么说话了?难怪母亲说大嫂这次病了一场,回娘家后被娘家教唆的,不像以前那样。 铺子已经卖了,她这会儿说点好听的。 “是啊,我听了都着急,大哥那会怎么不问我张口呢?要是张口怎么滴我也得想办法帮大哥。” 莫晨曦说道:“多谢二妹,我把这话说给你大哥听,刚好他说要想办法买个铺子还我,二妹肯帮忙,你大哥肯定千谢万谢的。” 何氏瞪大眼,张大嘴看向母亲,大嫂这么伶牙俐齿了? 蒋老夫人说道:“行了,过去的事别提了,这个铺子你卖给谁了?你二妹想让你帮个忙,买一些铺子里的点心,她拿回去给他婆婆尝尝。” 她心里也不高兴,女儿一来就张口让儿媳妇想办法去买点心给她婆婆,没说给亲娘孝敬一口。 莫晨曦惊讶道:“卖给谁了我也不认识啊,是找的牙人办的,我都不知道他们要开点心铺子,我还以为继续做胭脂水粉呢。” 何氏着急说道:“你派人去牙人那问一问嘛,你是原主家,这新东家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我都给我婆婆打保票了,说肯定会拿回来一份点心,要那种新出的松软的像发糕一样的,叫什么富贵糕。” 莫晨曦为难道:“你看我这身体也不方便出门,廖妈妈刚走,要不这样,等你大哥回来让你大哥去打听一下。” 何氏嘟囔道:“等我大哥回来都什么时辰了?天黑去哪找人?这不是让我在婆家没面子吗?” 莫晨曦故作好奇道:“不就是一个卖点心的吗?出钱还买不了点心,那家的点心还能比得上桂花香他们家的?二妹不行去桂花香买一点,母亲最喜欢吃桂花香铺子的点心了。” 何氏何曾想过要自己拿银子买点心,原本就是想让大嫂出钱,现在听说那家点心还真是拿钱现买不上。 “我妯娌说那家新出的点心的都卖完了,要预定才行。” 莫晨曦故作不解说道:“那就预定呀,就算你大哥能找到人,总不能人家为了谁单独做一份吧。” 蒋老夫人在旁边说道:“既然说这么好吃,老大媳妇你派人给娘预定一份。” 莫晨曦含笑答应了,她会派人去定,当然是定不上。 还想把她当成以前的莫氏,不可能。 她已经给周氏交代了,何家人去定,一定是定不上。 以后还得加上一条何氏要去订点心付银子可以,欠账没门。 廖妈妈给她说了,以前的胭脂水粉,何氏可没少占便宜,回回去都是白拿。 第19章 害我在上司面前丢尽了脸 第二天何文彦从衙门回来,好奇地问莫晨曦知不知道卖了的铺子开了点心铺子。 莫晨曦说道:“昨天就知道了,是二妹回来让我想办法联系铺子的新东家,给她婆婆家现买一些点心过去。我说不认识新东家,等老爷回来了让老爷去打听一下。二妹不高兴地走了,母亲让我派人今天去铺子预定点心,可是东家说最近十天的都已经预定完了,母亲也不高兴。” 莫晨曦抱歉地说道:“老爷,现在不像以前,铺子已经不是我的,新东家我也不认识,以后二妹想去铺子里记账,新东家要是不愿意,我也说不上话。” 何文彦不是不知道他二妹的德性,动不动就去铺子拿一些胭脂水粉,他总给夫人说二妹在婆家不容易,我们当大哥大嫂的能为她做脸,她在婆家也好过一些。” 可是现在铺子不是夫人的,又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卖了铺子,二妹厚着脸皮回娘家拿东西,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再让夫人为了二妹的婆家去联系新东家,他张不开嘴。 他故作淡然说道:“她想孝敬她婆家她自己想办法。” 莫晨曦说了声好,何文彦犹豫的表情,半天才说道:“娘那边明天再派人去预定,能预定哪天的算哪天的。” 莫晨曦还是说了一句好。 儿子和女婿不同,岳父要是给女婿一个脸色,他能记恨一辈子。自己的亲娘,再骂他再折腾他,到头来他还是心疼他亲娘。 不过换成女儿和婆婆也是如此,只不过女婿不用奉养岳父岳母,儿媳你逃不开。 第二天正好是何文彦休沐,莫晨曦专门让蒋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去排队预定,只买了一些店里现有的点心,说新出的点心到年前的预定完了,年后铺子要关门重新装修。 何文彦诧异,生意这么好,他看向夫人眼神是可惜。 莫晨曦笑了一下说道:“要不说买卖看谁做,我要是开点心铺子没有方子,得把买卖做亏本。” 何文彦沉思,心里想不知道这个买卖背后是谁?真要做出京城头一份,背后没人也保不下。 昨天他在衙门里听吴郎中说工部的姜员外郎好像在打听这个铺子,看来要对那个铺子下手了。 刚才夫人说的没好方子要赔钱,何家就是有好方子背后没人一样留不住。 以前的铺子只卖些中低档胭脂水粉,也没人盯着,好歹他是员外郎,一般等闲人也不敢打主意。 夫妻俩坐着各自想各自的,门口丫鬟回禀,老夫人让他们过去,又小声说了句:“二姑太太回来了。” 莫晨曦嗤笑,原身生病没见她来一趟,为了点心接二连三回娘家,难不成还要娘家为她专门开一个点子铺子? 夫妻二人去了老夫人那里,见何氏眼睛红红,脸上有个巴掌印子,蒋老夫人一脸怒容。 莫晨曦吓一跳,这是因为没给婆家买到点心,被婆家打了? 何氏的婆家还不如何家? 何文彦怒道:“妹夫打的?” 何氏抽抽搭搭摇摇头道:“不是。” 说完还瞪了一眼莫晨曦。 莫晨曦奇怪了,招她惹她了,她瞪自己干嘛?总不会是她娘家莫家人打的吧? 何氏不哭了,咬牙切齿说道:“今天我派人去买点心,东家说预定,那我派人拿了钱去预定。” 说这话好理直气壮,好像她拿钱预定多给点心铺子面子一样。 “去的人说预定的点心都订完了,年前都没有。我那妯娌阴阳怪气说以前铺子是何家的,新东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还说哥是员外郎不过如此的一些话,我气不过,就去了点心铺子。” 莫晨曦还以为她气不过和她妯娌打起来了呢。 蒋老夫人在旁边说道:“你就应该去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连朝廷官员都不在乎了吗?” 晨曦看向何文彦,不用任何表情,他自己都一脸难堪。 何氏还在愤愤不平地说:“我去了之后就要说要买点心,买新出的那几样,卖点心的说现在只有货架上摆的,其他的点心要定都要等年后。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家铺子以前是我哥的,是何家的。那人说怎么听牙人说,这个铺子是何家儿媳陪嫁的,和我们买卖交接也是儿媳妇的人,何家人都没出面,难不成是何家儿媳妇偷着卖婆家的铺子?要是这样她要去衙门状告。” 何氏看大哥的脸逐渐变黑,又赶紧解释道:“我还不是为大哥着想?一个商家还无法无天了,我解释了铺子是大嫂的陪嫁,又低三下四说就算不把我哥放在眼里,看着我大嫂是原东家的份上给我订一份又怎么了?我又不是不付银子,那人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她这会儿呜呜哭了,边哭边对何文彦说道:“大哥不能让别人就这样打你的脸,妹妹我可是为了大哥才被一个商家欺辱,我为娘家出气,我袒护娘家,大哥要是不为我出头,让我在婆家怎么抬头?” 蒋老夫人竟然也在旁边流出眼泪,“文彦呀,这可是何家的脸面啊,说出去你在衙门同僚中怎么抬头?” 门口有个人接话道:“确实让大哥无法抬头,我们何家的脸都让二姐丢尽了!” 莫晨曦回头一看,是何文梁站在门口,他脸上是恼羞、羞愤、愤怒。 脸上的颜色,快五彩缤纷了。 何氏一见是三弟,瞪着眼睛站起来,“你就这么和姐姐说话?我怎么给大哥丢人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嫌弃你姐夫连秀才也考不上。这还不是娘家给我挑的人家?你不给大哥丢人?有本事你也考个进士当个五品官?” 说完趴在蒋老夫人肩头大哭,“都说出嫁女有娘家兄弟撑腰,这就是我的好兄弟!娘,你可得要给我做主,不然我没法活了!” 何文梁恨恨说道:“有本事在你婆家这般去闹腾,回回被别人激的跑娘家来撒什么泼?你回娘家撒泼娘惯着你大哥忍着你,可你跑到外面耍威风。你上次害了大哥没脸,这次还要害何家没脸,害我在上司面前丢尽了脸!” 第20章 发疯一样的何文梁 蒋老夫人心疼女儿,更在乎儿子的前程,她急忙问道:“你二姐做什么了?” 何文梁恨恨说道:“今天我和上司出门办事,路过一家铺子。我上司听人说这家点心很不错,晚了还要预定,那就去预定一份。我跟着上司下马车,发现是大嫂的陪嫁铺子,门口围了好些人。 “我急忙挤进去,见二姐和女东家在争吵,二姐一口一个我哥是员外郎,你一个商家竟然不放在眼里,信不信我把你的铺子砸了?我不知道咋回事,大嫂的铺子怎么换人了? “我听周围人议论,说人家掌柜的开始一直在赔礼道歉,是二姐越来越嚣张,非逼人家给她现做一份点心。有个婆子旁边说你娘家大哥是从五品,我主家是正五品,也没敢让人砸铺子。 “二姐见周围人向着东家说话,她恼羞成怒,张口说女东家不知道投靠了哪个府上的爷们才开了这个铺子,早晚更有后台的人物抢了你这个铺子让你人财两空。女东家给了二姐一巴掌,直接把二姐打了一个转圈。 “这时候有一个婆子嘲笑二姐,你不是说之前是你嫂子的陪嫁铺子吗?那人还停顿了一下,说那投靠了哪个府上的大人物呢?店里人哄堂大笑。” 何文彦铁青着脸,火气发向兄弟,“你就任由她胡说?” 何文梁说道:“我刚想冲到里面去拽二姐,车夫把我拉住,我上司已经上了马车。上司是给我留脸面,难道我还要留在这儿和二姐一起出丑? “送完上司回来刚进门,听到二姐竟然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我要是听别人说的,二姐指定说别人冤枉她了,别人是看她不顺眼。我是她亲弟弟,我冤枉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要是胡说八道,说错一句,让我以后穷困潦倒,要饭到二姐门口,二姐你也别给我一口饭吃!” 何文梁都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 何氏见三弟见到她在铺子里撒泼的场面,她不为刚才的事情辩解,矛头又指向三弟。 “你还是我亲兄弟吗?你看到别人欺负我打我一巴掌,你怎么不为我出头?我是说错话了,可是我是你亲姐姐,我被人打了,你面上有光?” 何文梁咬牙切齿道:“活该被打!谁要这么说我太太,我不止打她一个人,我连他男人一块打!” 何氏站起来走到三弟面前把头一伸,“你打!打我!当着娘的面你打我!” 何文梁紧紧握着拳头,何氏得意地又走到何文彦跟前,同样把头一伸,“大哥打我!让娘看看外人欺负我,我自家兄长兄弟,一样欺负我!” 何文彦如她所愿,啪的给了她一巴掌,那个重,听声音都听得出来。 何氏捂着脸,嘴角流出血,转头扑向蒋老夫人,“娘!大哥他打我,我活不成了!” 蒋老夫人站起来推开女儿,走到何文彦跟前,拍打着他的胳膊。“她是你亲妹子,有话不好好好说?你打她干嘛!” 何文梁冷笑道:“大哥为啥不能打她?她在外面所言所行,让别人暗指大嫂如何,大哥如果不动手,他还是男人吗?” 莫晨曦心里给何文梁伸大拇指,他是弟弟,他要是动手打何氏,在古代站不住礼,老夫人要是和他闹,他只能下跪赔罪。 何文彦就不一样,他是长兄,长兄为父,他可以教训弟弟妹妹。 他如果这次不出手,莫晨曦从心底更看不上他。 何文梁这次是气坏了,对二姐不再客气。 “你就是何家的搅事精、搅屎棍,大嫂对你如何?你嫁人陪嫁何家拿不出多少,是大嫂拿出她的陪嫁银子,拿出陪嫁铺子挣的钱给你凑个嫁妆。你当我那时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冤枉是大嫂背后说了什么,咱家这个情况,娘装傻子,你也跟着装傻?咱家是大哥慢慢做官起来,可是这里面谁的功劳最大?是大嫂! “大哥的俸禄够不够母亲一年吃点心的吃零嘴的?这么一大家子花费从哪来?是大嫂一个人里外张罗、是大嫂的娘家帮衬。不是大嫂,你能每年到铺子里拿胭脂水粉讨好你的婆家人? “就这样你在娘跟前说大嫂一句好话了吗?你刚才在娘面前指不定怎么埋汰大嫂。你没良心,娘难道也没良心?娘能过上如今的日子,还不是因为大嫂?是靠我们哥仨?是靠二姐?” 何文彦见他越来越激动,厉声呵斥道:“你少说几句!” 何文梁突然流泪,他使劲捶胸口,“大哥,我不说难受!大哥在外兢兢业业,大嫂为了这个家,病得差点没有命,还靠回自己娘家调养。 “二姐她回来看过大嫂一眼了?她问候过一句?她说她忙,婆家有事,她出不了门,这会买点心她怎么能出门了? “咱们家以前是什么样你们都忘了?你们忘了我忘不了!是大嫂嫁进何家,我才能继续读书,才能考上秀才。我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了?让大嫂一人养着我何家这么多闲人吗?我读书考举人考进士,我们几个大男人就靠大嫂一个妇人吗? “娘不让二哥读,娘也知道读书要花钱,大嫂嫁进何家娘给了大嫂多少银子?二姐出嫁二哥和我成亲娘给了大嫂多少银子?别人没良心,我何文梁不能没有良心!” 莫晨曦听着何文梁接近呐喊的声音,心里发酸,何家人不都是个个狼心狗肺,还有一个人知道原身的辛苦,体谅原身的辛苦,甚至怕连累原身而放弃学业。 难怪她认为何文梁的资质要比何文彦强,为何止步于秀才? 因为体谅一个外人的不容易而放弃学业,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有品格的人。 何文彦低头,不敢看太太流着泪的眼睛。 何氏还在呜呜的哭。 蒋老夫人也被儿子的模样吓着了,说道:“娘不是不明白,娘对你大嫂也像亲闺女……” 何文梁抹了一把脸,“像亲闺女?二姐嫁人娘嘱咐二姐盯紧了二姐夫的屋里人,可是对大嫂却说要贤惠,别霸着男人让人笑话。娘怎么不怕二姐霸着二姐夫让人笑话了?” 蒋老夫人脸一红,恨不得给儿子一茶杯,有这样揭亲娘短的儿子吗? 她看儿子的眼睛像要发疯一样,不敢再说话。 这会儿的莫晨曦不能装傻,既然有人给原身发声,她不能装没事儿似的。 她站起来,捂着脸哭着跑出去,免得老夫人再对准她,让她表态什么婆媳一家亲,她对儿媳像亲闺女。 第21章 早晚寒了心 等莫晨曦跑出去之后,蒋老夫人才恨恨对小儿子说道:“你有啥不能背着人说?你跟娘说,娘难道不知道好歹?” 何文梁说道:“娘要是知道好歹,不会把二姐惯成这样,不会啥事都听二姐的挑拨。我为什么要背着大嫂说?我就是让大嫂知道,何家不是全是没有良知的人! “如果二姐嫁的人家像我们何家一样,吃二姐的喝二姐的,靠二姐来养活一大家子,婆婆还嫌弃二姐做得不好,娘能容忍吗?我们兄弟能容忍吗?大嫂是为了占我何家便宜才容忍这一切吗?莫家是为了让大嫂在婆家好做,是为了侄子侄女才一直没为难我们何家。 “不要说什么何家好了他莫家也沾光,何家比以前好了,沾光的是蒋家,是何家的亲戚,莫家沾到什么光了?女儿的陪嫁铺子都让婆家给卖了,有个二姑子还没脸没皮只知道索取。” 何氏听自个兄弟这么说她,马上瞪眼睛,“你为莫氏打抱不平,她还不是从娘家拿东西来补贴婆家?凭什么她行我不行?我像她这样补贴婆家了吗?娘家给我陪嫁铺子了吗?娘家每月给我银子了吗?我不过是吃了点拿了点你就不愿意,你要是莫氏的兄弟,你是不是还要把莫氏打杀了?” 蒋老夫人跟着说道:“你二姐说得对,咱家又没给你二姐陪嫁铺子,莫家哪次来不是整车整车的东西送过来?莫氏生病不都是莫家给的药材?你们当兄弟的又给了你二姐什么?” 何文梁看着糊涂的母亲,不讲理的二姐,他摇摇头,对大哥说道:“大哥,你是老大,你就由着母亲如此糊涂、任由二姐蛮不讲理?” 何文彦这才对何氏说道:“以后你少回娘家,少给母亲胡说八道!你在婆家上蹿下跳回到娘家还是如此,难不成娘家散了你就得意了?” 何氏拉着蒋老夫人的胳膊,“娘,你看大哥,这是不让我回娘家看娘了?” 何文梁对大哥失望,他说道:“你们就这样吧,早晚让大嫂寒了心你们就舒服了。” 何文彦一愣,蒋老夫人不愿意了,“她能嫁给你大哥是她的福气,她有什么好寒心的?她要没本事趁早让位!” 何文梁看着不再出声的大哥,转身出去了。 他今天为何当着大嫂的面这么歇斯底里,他总觉得自从大嫂生病之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那种淡淡的,有种疏离,包括对他也是。 他无意中听到媳妇和她的陪房说,摊了这样的婆家,大嫂早晚心寒。 范氏说大嫂没准这次真的心寒了,这样的婆家,让谁不心寒?把命都搭进去,没一个关心她。 何文梁承认自己自私,今天他故意如此,好让大嫂知道,何家还有人知道好歹。 再一个,他确实替大嫂打抱不平,确实看不上二姐的嘴脸,还有母亲的不知好歹。 如果说大嫂寒心,最主要是因为大哥,大哥为了面子,对大嫂的付出、莫家的帮衬,视而不见。 他想不通大哥的脑袋瓜,好像不提,他何家就没花大嫂的钱,没接受过莫家的帮忙。 母亲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哥是靠自己当上了员外郎,大哥不知道他岳父用了多少人脉? 装傻这些事情都能抹去? 今天他这么大喊大叫,要是平时大嫂早就热泪盈眶,阻止他不要说,还要为母亲二姐说话。 可是今天大嫂并没有,只是最后红了眼眶,范氏说得对,大嫂寒了心。 蒋老夫人等小儿子出去后,对长子说道:“不要听你三弟胡说,他今天发疯。” 然后又使劲拍了坐在她旁边女儿的胳膊,“还有你,那个铺子已经不是你大嫂的了,你以后少去。你婆家谁要吃,让她们自己去买。” 她还故意使劲拍两下,好像表示她并不娇惯女儿。 又对儿子说道:“你回去哄哄静宜她娘,就说我骂你二妹了,你二妹就是这张嘴不好,让静宜她娘别计较,娘今天可是向着她骂了你二妹,没说她一句。她也是有儿子闺女的人,等女儿出嫁儿子娶媳妇进门,她就理解娘的不容易。” 何文彦也没点头,也没回答,走出去了。 回夫人那,丫鬟说夫人有些不舒服,去了张家医馆。 莫晨曦那会回自己院子,感觉有点不对劲,急忙进屋一看,身上来了。 原身小日子不调,以前时常找张大夫的妻子余婆看诊。 古代女子妇科方面的问题,老百姓人家是熬着,有点经济基础的会找稳婆或者医馆的懂些医理的医婆看诊,还得背着人。 莫晨曦一下想到以后怎么拒绝当妻子的责任,她换了衣服带着个婆子去了张大夫医馆。 一进去先让张大夫把脉,开了个保养身子的方子,她又难为情的说想见下余婆。 张大夫的媳妇姓余,一般提出要见她的都是看妇人病。 莫晨曦见到余婆,说了自己两个月小日子才来,余婆一直给莫氏看诊,知道她身子什么情况。 她把了脉,看了丈夫开的方子,说道:“我不用另开方子,就喝这个方子吧,喝上半个月,再来把把脉。” 看见莫氏点头,接着说道:“我看夫人比上次见,不仅气色要好,脉象也好很多,听我家的说夫人回娘家,歇了一个多月。” 莫晨曦含笑说道:“是,这才回来没多久。” “我之前就劝过夫人,自己的身子要紧,家里事是忙不完的,你要是倒下了,他们有嘴会吃饭,心疼你的只有你爹娘。” 莫晨曦站起身,轻轻福下身,“多谢,我知道您这话是为我好。” 余婆赶紧站起来,还礼,“夫人不嫌弃我啰嗦就好,我也是有闺女有儿媳的人。我可不像有的人,只心疼自个闺女了,儿媳有事装看不见。她也不想想,一家子要靠是儿媳支撑着。” 莫晨曦还是笑一下,这原身有多傻呀,让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以前莫晨曦对这类事生气那些不要脸的人,现在是生气当事人。 要不有一句话说可怜人之必有可恨之处。 她觉得莫氏是自找的。 第22章 有些病是男人传来传去 余婆见莫晨曦没有像以前一样,一说这方面抬腿就走,又小声说道:“女人啊,有儿子闺女,又到了这个岁数,男人爱找谁找谁,这两年好好吃药好好休养,身子调养好了再说。万一以后来个老来子,身子也能撑得住。” 她看妇人病几十年,各种事都见过,有个女子体弱,丈夫不纳妾可她一人祸祸,连生几个孩子,一命呜呼!回头孩子落后娘手里。 有的家里有妾室,可是当家主母只盯着男人有没有进妾室屋里,傻。 有些病就是男人传来传去的。 余婆往前凑一下,小声说道:“我就不说是谁了,有家夫人怕婆婆给她男人身边塞人,才小产没满月就和男人同房,后面身上哩哩啦啦,一个月二十天都不干净,一两年都是如此。你说,她费那个劲干嘛?到头来,男人身边还不是有妾?让我说妾和自己的命相比算什么?” 莫晨曦虽然是现代女子,但是她现在身处莫氏这种环境之下,她真的赞同余婆说的话。 有人会说她没志气啦,她自己犯贱啦,她为什么不想办法和离了,和离另创一份天地啦。 要不然遇见一个霸道王爷眼瞎耳聋鼻子不通气爱上一个下面哩哩啦啦不断的她啦。 或者是一个人独美大放异彩啦。 莫晨曦穿来之前不是十几岁,现代家庭各种琐事奇葩还少吗? 她这次来就是想把话引到夫妻方面,没想到余婆自己说了。 她故作害羞说道:“或许人家夫妻感情好,男人进了屋当妻子的总不好拒绝吧。” 余婆愣住了,难怪以前她要说什么莫氏抬腿就走,这莫家怎么教女儿的?夫妻之事,莫氏竟然如此天真。 “男人进屋了,你让丫鬟去冲一杯红糖水,男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再说一下来我这开了药,要吃个一年半载的,谁都懂啥意思。” 莫晨曦那眼神余婆看了心疼,娘家人离得远不在跟前,婆婆哪会心疼儿媳。 可怜呀,莫氏这个年纪竟然连这些都不懂。难怪上次病的差点死,家务事靠她,家里有三个姨娘,又对这方面不懂,可不是长年累月的把身子给糟蹋了。 莫晨曦给的诊金比较多,余婆又说了一句,“夫人好好歇歇,两年以后想生再来找我。” 意思是这两年别和丈夫同房,两年后再说。 莫晨曦心里放下了大石头,这两年可以不用尽妻子陪睡的责任,两年后她不信还挣不上银子,到时候给何文彦买个扬州瘦马,让他都想不起来去正房。 莫晨曦出了医馆大门,看到何家马车在门口。 见何文彦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脸上有着殷勤的笑,“夫人来也不说一声,今天我休沐陪夫人一起过来。” 莫晨曦心想,真跟现代的父亲一模一样,要是哪天献殷勤,绝对是他的亲人做错事了,或者他自己做错事了。 就这样他都是埋怨的口气,怎么没给他说一声? 他是个好丈夫好男人,是你没给他机会表现他有好品德。 莫晨曦想装笑都装不出来,淡淡说道:“妇人的毛病,你跟着来怕也是不方便。” 何文彦没法接话,还是殷勤的扶着夫人上了车,马车上谁也不说话。 莫晨曦是不想说,怕自己忍不住要喷他。 何文彦是不知道说啥,夫人病了之后,他几次给夫人低声下气,夫人都没给他好脸色,长这么大他还不会哄女人。 还是莫晨曦先开了口。 “余婆说我这个方子要吃个一段时间。” 何文彦明白提余婆就是妇人身体的毛病,夫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以后晚上不用去她那儿了。 不知为何,他也松口气,男女敦伦要心情舒畅,他像报恩似的去夫人那他也别扭。 他关心的说道:“该吃药吃药,需要什么补品告诉为夫,为夫想办法买回来,身子要紧。” 莫晨曦回答了个是,不吱声了,只要他明白就好。 何文彦有些失望,夫人还是生气了,要是以前会说不用麻烦老爷,她自己会去买。 想一想好像是夫人生病之后,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说话。 难道三弟说对了,夫人对何家寒了心? 就算因为母亲和二姐的原因,那也不应该对他这个丈夫寒了心呀。 除了这一次借了印子钱卖了夫人的铺子之外,他没做错任何事情,纳妾也是夫人同意,平时他去姨娘那儿也是夫人身子不方便,或者是夫人劳累疲倦,初一十五他都是按照规矩去了正房,哪怕他什么也没干。 如果是因为母亲和二姐,夫人就有点小心眼了,就算二姐做的过分,有什么给他当丈夫的说,还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婆家寒了心,给他当丈夫的甩脸子? 这么一想何文彦没了刚才小心翼翼,低声下气的心态,恢复以往淡然神色。 到了家门口,何文彦扶着晨曦下马车,腰板挺直,夫人下了马车他就松开手。 莫晨曦下了马车,也没理何文彦径直进了门,回到自己的院子,刚喝了一杯茶,没见何文彦跟着,反而门外丫鬟说三房老爷和太太来了。 何文梁夫妻过来,身后的婆子手上捧着两个礼盒,何文梁就像刚才在老太太那的事没发生一样,他微笑说道:“这两天跟着上司出门办事,上司赏了我一些补品,我给大嫂拿来,大嫂让张大夫看看,能用得上也不用去外面买了。” 莫晨曦看着跟着他的范氏一脸幽怨,估计是上司听说范氏怀孕给了一些,却让小叔叔送给她了。 “我这里不用,拿回去给三弟妹吧,三弟妹正好要补身的。” 何文梁说道:“钰儿他娘那里也有,大嫂说我把我当亲弟弟,我也把大嫂当亲姐姐,别和我客气了。” 说完扶着范氏就走。 范氏是幽怨,丈夫给大嫂的补品不是上司给的,是拿她私房银子买的。 丈夫说这也是为了她好,大嫂要是真寒了心,趁着这次二姐闹事、大嫂身子还没恢复好,大嫂再撒手不管家,她怀着孕家里乱七八糟怎么养胎? 范氏已经过够了前几个月乱七八糟的日子,只好拿出自己的私房钱。 莫晨曦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她也明白何文梁是什么意思,能看在他的份上,对何家对他亲娘他亲二姐多担待。 她等廖妈妈来的时候,让廖妈妈买了差不多钱的、适合妇人产后补身子的药材给三房送过去。 也不知道何文彦从哪听说了这事儿,巴巴的跑过来夸奖她做得好,这才是长媳的风范。 莫晨曦牙齿咬住舌头,因为很想喷他一句:你何家长媳的风范就是自己拿银子补贴你兄弟姐妹? 何文彦是自动忽略公众账户上没多少银子、夫人的银子从哪里来事情,他只觉得三弟说的不对,夫人心里有他,正因为有他才会对他的家人做的周全。 第23章 有人想谋夺点心铺子 莫晨曦目前解决了两个问题,点心铺子顺利开张,何家对于她接手内宅并立下新规定全体不吱声。 接下来就是另外的问题。 点心铺子她只考虑怎么新出点心,这个对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半年后点心铺子能赚到预想的银子,她才能提出和娘家联手开酒楼。 这个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太大的难事,后面的问题主要还是何家。 何家因为何文彦出的事卖了她的铺子,暂时还能消停点,可是接下来是原身的长子和长女的亲事,一个聘礼一个陪嫁,这两块对于目前的何家来说,可是两大笔银子。 她不想自己傻乎乎地拿出来,也不想让原身的儿女因为这个而定不了好亲事。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要为人家打算。 莫晨曦一开始是看上了何文梁是个明白人,又有情有义,但是要怎么帮他,还没想好。 她不想和他合作,只想扶他一把,这个要等下回见到莫家父亲,问问他的建议。 点心铺子如莫晨曦所想,开门红,五天之后又推出两道新点心。 如此这样,免不了有人盯上 高门大户还不至于为了小小的点心铺子,就急头白脸的动手,人家也要面子,在乎名声。 但是有一个人,想出手了,就是和何文彦平级的工部姜员外郎。 姜员外郎有个妹妹是宫里的太妃,曾经得宠过,生了位公主。他也是因为妹妹,恩萌补官做了这个员外郎,而不是像何文彦通过科举考中进士后一步步身上来的。 不要以为有姐妹在宫里当嫔妃,娘家就辉煌腾达了,是互相成就。 嫔妃在宫里得宠,还能给娘家人一些东西,失宠之后或者升级为太妃,那就需要娘家人给银子,好上下打点。 姜家那也是焦头烂额,姜太妃只生了一个公主,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她想再生一个皇子,没有心想事成。 人往往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姜太妃抱怨娘家不给力,要是她手头银子多,敬事房的人打点好,能在皇上面前多提几句,她也多能伺候几回皇上,也有机会生下皇子。 姜家也是因为出了个姜太妃,才有了今天,底蕴家世都不入流,高门大户看不上一点蝇头小利,姜员外郎看得上。 他派人每天在店铺外面,记录进去的人,算了一下利润,再算一下,要是同时开上几家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果以前铺子还是何家的,他和何文彦认识,总还不好意思。 现在这个铺子后面会是谁家的,他没打听着,只是说外地来的一对夫妻开的,女东家是南方口音。 那天何员外郎的妹子去铺子大吵大闹的事,他也听说了,何氏还说什么早晚让人占了铺子,姜员外郎笑了。 是啊,他不动手早晚有人动手,那还不如他先动手。 他派人定了点心,两天后又专门找了街面上闲汉的婆娘,那种能哭能闹能满地打滚的,再加上姜家几个婆子去了,还抬着一个捂着肚子的哼唧小儿。 去了之后就说吃了铺子里的点心出了问题。 莫家人早准备着呢,开了这个铺子,没敢掉以轻心,就是没想到很快就有人出手。 这头有人闹,莫元季那边就查清楚来闹的是哪个府上的,知道是姜家,他笑了。 姜家的人一顿闹,说第二天还来,明白的都知道,这个铺子要保不住了,除非后台比姜家还硬。 左右隔壁的店家都等着看,只是替五芳斋可惜,谁知道第二天姜家没来人,众人窃窃私语,一条街上店家对女东家周氏也有了敬畏之心。 姜员外郎在家里,夫人的哭哭啼啼弄得烦躁。 “娘娘没说清楚这个铺子背后的人是谁?” 夫人摇摇头说道,“我哪敢问,娘娘把我一头盖脸地骂,说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开铺子背后能没人?别人都不动手,姜家傻乎乎的动手,连累她被太后训斥。” 姜员外郎实在想不通,五芳斋背后是谁,别说他想不通了,宫里的姜太妃一样想不通,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竟然惊动了太后。 这个话他不敢给娘家兄弟说,免得再给自己招来祸事。 莫元季晚上悄悄地去了一个地方,见了梁太监,道了谢。 他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就和梁太监认识,而梁太监本姓莫,谁也不知道,他是拜了宫里一个姓梁的太监为干爹才跟着姓梁。 国人有个奇怪的现象,同姓者会觉得亲切,一开始莫元季并不知道,每次进宫梁太监对他比较温和。 做太监的有一个最大的心愿,那就是要想办法买回自己的子孙根,将来死的时候要全身体全乎的埋葬。 买这个子孙根费用比较多,那会梁太监还没混上来,手头并无多少银两,是莫元季帮他买回来。 这事不仅仅是要银子,没有一定的人家也不卖给你,那一些净身房的太监们,就指望着这个发横财呢。 之后莫元季要有什么事,梁太监也会帮他。 这一次莫元季提前给梁太监送了礼,说了铺子的情况,之前他的家事梁太监也知道,也曾点过他。 莫元季暗里许诺,不仅是点心铺子,以后莫家所有的买卖都有梁太监的干股。 没有太监不爱财,但也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干股,梁太监对莫元季信任。 他现在是王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所以他在太后面前只是当笑话说了姜员外郎派人去一个刚开的点心铺子闹事的事情,王太后训斥了姜太妃。 作为太后,当初的情敌们就是那些太妃,没少仗着先皇的宠爱作妖。 王太后对于能抓住太妃的把柄训斥她们、处罚她们,她更乐意。 说起来是太后、太妃,年龄并不老,王太后三十二岁,姜太妃二十八。 先皇去世时太子才八岁,皇后年纪轻轻升级为太后,并把持朝政。 莫元季对他和梁太监的这一层关系,给自己的儿子都没说,莫晨曦就更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铺子里出了这么一档事,后面无声无息是父亲摆平了,父亲有这个能力,她就更有信心开酒楼,甚至给父亲说过的说的做酒。 第24章 蒋老夫人的谋划 该过年了,各家各户都要忙,莫晨曦准备节礼,蒋老夫人提了下让老三何文梁陪她去蒋家送节礼。 她念叨着闺女出嫁有了儿媳年初二都是在何家过,趁着这次机会回趟娘家,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娘家。 莫晨曦以为婆婆想让她补贴蒋家,听到也不接话。 何家人都是这么认为,何文彦给三弟说,母亲身上那不多的私房钱,爱给谁给谁。 腊月二十何文梁送母亲回了舅舅家。 蒋家在离京城不远的平丘县,五六十里地,比莫家近,一天来回时间够。 蒋老夫人见了兄弟,给兄弟使眼色,蒋老舅爷让儿子带外甥出去逛逛,买些回礼。 蒋舅老爷等外甥走后问道:“又发生何事?大外甥媳妇还没回来?大过年的她身为长媳不回来做过年的准备?” 蒋老夫人把最近的事说了,包括儿媳铺子卖了的事,没说女儿去铺子闹事的事情。 “莫氏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没准就是她娘家教唆的,家里去掉了一半的下人,现在算着银子花钱,这把我憋屈的。” 蒋老夫人边说边捶自己胸口,蒋老舅娘赶紧给她端杯茶。 “以后大姐岂不是要看儿媳脸色过日子?” 蒋老夫人喝了口茶,把茶杯往桌上使劲一放,“她想得美?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们打听打听,给文彦找个二房。” 她说了听来的,哪家给儿子找了商家女当二房,那穿金戴银的,家里三辆马车五个轿子,别提多气派了。 蒋老舅爷和老妻互相看一眼,眼里是欢喜。 刚还惋惜莫氏的铺子卖了,以后胭脂水粉要花钱买了。 听大姐说的主意,蒋老舅爷夫妻俩那个欢喜,大姐日子好过了,他们也跟着沾光。 更何况要是他们找的人选,以后不仅能沾何家的光,那商家不得给他们孝敬呀。 “大姐放心,我会好好物色,平丘县不少做生意的,在京城也有做买卖的,只可惜大姐说晚了点儿,要是说早点,这个年头不就过得宽裕了吗?” 蒋老夫人恨恨说道:“我看在莫氏她娘家当初也帮过文彦,我是一个念恩情的人,但她莫氏不能仗着这点恩情,就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也是我心善,要是换了别人,早就给儿子纳个二房,她没本事管家那就吃斋念佛,腾位置给别人!” 蒋老舅娘附和道:“可不是吗?她莫氏身在福中不知福,摊了大姐这样的婆婆,才容了她这么多年。上次我们去大姐家,说她病了不见客,也没说给我们备一些礼,还进士的女儿呢,不如我们秀才家的小娘子懂人情世故。 “这也是大姐脾气好,心善,要是换了我,天天让她立规矩,先板一板她的性子,让她知道媳妇是怎么当的。” 蒋老舅爷火上浇油,“不是看在她给大外甥生了两个儿子,就应该休妻!大外甥现在五品官了,要是再找,哪家不比莫家强?” 蒋老夫人见兄弟站在她这一边,更加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后悔没有早点想到这个办法。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先别吐露风声,也别太着急,人选可得好好选,要那几代经营买卖的,家大业大。人还要能干厉害,最好能给几个铺子,内宅呢,也要顶得起来,身子也要好,最起码能多生几个孩子,这样以后莫氏也有也没什么话好讲。” 蒋老舅爷夫妻一起和声道:“大姐想得周到,趁过年商家做买卖的都回来,我也好好物色物色。” 何文梁被母亲支出去,他以为母亲只是给舅舅发发牢骚,回来后在舅家吃的饭,见母亲眉开眼笑和舅舅说一说以前没出嫁在娘家的一些趣事。 他心想母亲这是发了牢骚,心里畅快了。 这次来是大嫂准备的节礼,何文梁见母亲也没有另外买,估计是趁他不在给了舅舅银子,就像大哥说的,花一点钱能让母亲高兴,也行。 莫晨曦不知道蒋老夫人要给她找一个姐妹,这个节她过得是忙忙碌碌。 对于古代的节礼,她不懂,廖妈妈又让她打发到庄子里,她只好把二太太包氏提溜上来,说让她帮忙。 包氏不疑有他,以为大嫂是因为身体没恢复好的原因。 只要不让她管家出银子,当个帮手她还是乐意。 大嫂问什么,她还有如实回答,想跟着大嫂多学点本事,将来早晚分家,自己也能打理好。 莫晨曦关心点心铺子那边,廖妈妈每天借着往府里送东西来给她说情况,生意比想象的要好,最主要是过年,国人过年过节都舍得花银子,平时不舍得买的,这会也会买一些。 何家庄子里她也去了一趟,确实不大,也干不了什么,只能喂猪。 养鸡还是算了,太占地方。 反正别家卖的鸡只吃草,没有什么鸡饲料添加剂。 莫晨曦准备养猪,一是得让去庄子上的人有事做,不能白吃饭。 二是她要做熏肉,不在这个庄子里做。 过跟前何汕昆和何音华回来了,一句都没有提在莫家吃点心的事情,是莫家二老交代过。 年初二,莫晨曦一家六口坐马车回了莫家庄,长子何汕洛是年三十书院放假,年初六就要回书院。 古代的学子可比现在的学生辛苦多了,没有寒假暑假,除了生病或者家人生病请假,也就过年休息这么几天。 莫晨曦见他看东西眼睛眯着,典型的近视加散光,要想办法让他注意眼睛,哪怕每天做三次眼保健操也行,有没有效果不说最起码让眼睛休息休息。 一辆马车坐六个人,路途又遥远,最小的音华困了,莫晨曦还得抱着她。 莫晨曦是腿麻胳膊麻腰酸背痛,她就一个念头,赚到钱给自己定做一辆马车,不求华贵,只求宽大舒适。 古代的马车,颠簸,现代有人说坐拖拉机颠得心脏都要出来,在这里坐马车,那是颠得你五脏六腑都要出来。 难怪古代女子都不出远门,这要是来月事坐在马车里,屁股底下能颠出蝴蝶花。 第25章 打我脸,我让他家破人忙! 一路上何文彦的脸色都很别扭,没话找话说。 莫晨曦知道他觉得在岳父家气短,以前他升职是他自己的本事,他有底气,妻子补贴婆家,那是妻子贤惠。 可是这次明晃晃地用妻子卖陪嫁铺子的银子填补他的亏空,岳家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觉得丢脸。 而他最不想的就是在岳父跟前丢脸,不是因为年初二,就找理由不跟着了。 莫晨曦知道何文彦不是那种坏透顶渣透顶的男人,不然她不会愿意留下来打理这个烂摊子。 离开何家没准还不如在何家,将就着过吧,她对于何文彦没话找话说时不时回答一下,附和几句。 到了家门口,两个弟弟都等在大门口。 何汕洛下了马车之后歪歪倒倒,莫新荣蹲下来给他揉腿,莫新志则和何文彦互相客气。 听到动静快快走出来两个人,是莫家嫁儿媳,周氏抱起无精打采的何音华,边说话边往屋里走,“大姐,赶紧进屋,爹娘都等着呢: 她们两个妯娌娘家离得近,一早回了娘家,下午赶回来的。 莫家每个屋子都有地热,进屋暖和。 莫老太太接过何音华,又是摸手又是贴脸,一口一个乖宝累着了,把何音华抱在怀里,又裹个小薄被 莫晨曦这两个弟媳殷勤地又倒茶又拿点心,没有铺子上卖的那些品种,周氏张罗着准备饭菜。 上次莫晨曦回娘家住,两个弟媳也是笑脸相迎,但这次明显的不同,大弟媳殷勤中带着巴结,小弟媳紧挨着婆婆坐着,给何音华暖手,亲自给她喂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亲姑娘。 对莫晨曦笑眯眯说道:“大姐,今天做的菜都是大姐爱吃的,婆婆亲自做了狮子头。” 莫晨曦给母亲道了谢,莫老太太说道:“这也是你爹存着的一点藕,平时舍不得吃,就留着过年添个菜。我生了你们姐弟三个,就你随了你爹,对吃的万般挑剔,爱吃狮子头里加藕的那种。” 莫晨曦笑了笑说道:“都说女儿随爹有福,女儿有爹娘心疼才有了女儿的今天。以前是女儿没精力,等爹娘搬去京城,女儿要好好孝顺爹娘。” 莫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次女儿生病在娘家休养,母女之间比以前亲近。自己生的,只盼着女儿好。 莫晨曦想开酒楼,一是她有在现代的工作经验,二是,莫家父亲以前在京里任职是嘉蔬署负责莳艺瓜菜,他对如何种植蔬菜、保存瓜果蔬菜有经验。 反季菜不让种植,只能靠保存。 就像藕,她最爱吃狮子头里加藕,软软的肉丸,里面是脆脆的藕,口感味道都是美妙。 没想到原身也爱吃这道菜。 不是何文彦在,她都想亲自下厨做。 莫新荣的媳妇李氏陪着说了阵话也下去到厨房里忙活,莫晨曦微笑,钱财动人心,以前的莫氏只会用娘家补贴婆家,娘家弟媳不可能没有怨言。 现在她把铺子卖给娘家,点心方子给娘家,两个弟媳见了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见了到了自己手上的银子欢喜。 吃饭的时候分开两边,男的在客厅,女的在莫老太太这里。 何文彦一直忐忑,一顿饭下来岳父提都没提铺子的事。他觉得岳父是当着两个小舅子的面给他留面子,那就等着 往年年初二回莫家都要住一晚,大年初三才走,他每次住都是和两个儿子住一屋,夫人和女儿住在岳母那。 何文彦担心岳父让他同住,要询问铺子的事。 吃完饭,聊了会,果然岳父把他留下,说翁婿俩好久没有促膝长谈了。 何文彦来之前都想好了说辞,怎么赔罪,保证以后一定给夫人补上一个铺子。 没想到岳父压根没提铺子的事情,和以往一样,问问他在衙门里的事,最后说道: “去年静宜跟着我们去外地做客,是静宜她二舅母娘家父亲过寿,我们一大家子都去了,见静宜她二舅的岳母有个远房亲戚,看中了静宜,说她娘家有个侄孙比静宜大一岁,已经过了童生,是读书的料子,家境普通,庄稼人,吃喝是不用发愁。” 莫元季看到女婿露出吃惊,他心里冷笑,女婿这是看不上庄稼人了? 他也不想一想他们何家当初连庄稼人都比不上,就是现在还发愁吃喝。 何文彦是吃惊,他是希望女儿嫁到文人家里,最起码也得是六品,岳父怎么能说一门乡下人亲事? 他后面反应过来,岳父说的人家不发愁吃喝。 何文彦脸红,就像三弟给他说的你想把侄女嫁到门第差不多的人家,你拿什么给侄女当陪嫁?嫁了之后,侄女怎么在婆家人跟前怎么抬头? 何文彦原先想着,他的女儿也是莫家的外孙女,他要是给女儿找了门好亲,莫家不会袖手旁观。 “静宜她娘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以前总盼着女儿能嫁到好人家。” 莫元季还是温和说道:“什么叫好人?家人好过一辈子好才是好,你也在京里为官多年,高门大户里的龌龊事没见过也听过。有一年出了婆婆恶待儿媳致死的事,娘家闹了好一通,娘家之前不知道吗?就是因为对方门槛高,娘家没办法替女儿做主,家里不止这一个女儿,顾虑太多,太在乎面子,才让女儿没了命。” 他说这话就是点给女婿听,女婿就是刚才他说的那种人,在乎面子,顾及这个顾及那个,又想着人不会有多恶,忘了有个词:人心险恶。 莫元季淡淡说道:“不过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莫家身上,闺女也好孙女也好外孙女也好,要是在婆家受恶待,说明别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恶待我莫家血脉,就是打我脸,我还在乎什么脸面?我让他家破人亡!” 他说这话是温和的,可是何文彦却感觉到黑骨冷意。 “女婿你放心,静宜虽然不姓莫,但是有我莫家血脉,我不可能不查清楚胡乱给她说门亲事,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爱才之人,爱才惜才,当年看重女婿,也是如此。” 何文彦尴尬,岳父这是暗示他,当年都没嫌弃你何家。 “多谢岳父厚爱。” 莫元季夸奖道:“我也没看错人,女婿人正性子直,敬妻爱子,男人能做到如此才是真男子。” 第26章 听着就是 以为要受到训斥的何文彦听了岳父的夸奖,腰背顿时挺直。 莫元季继续说道:“我听了那个少年的情况,有点心动。刚好静宜在我这里,我带她串个门,我们一家出了远门,早知道静宜她娘生病,说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门了。” 莫元季这会眼睛湿润,何文彦的背又塌下来,去年妻子生病,他派人送消息,京里的莫家空无一人,只有一对下人夫妻守着门。 他嘱咐要是莫家来人就说去何家一趟,真不知道岳父是为了静宜的亲事出了趟远门,当初他还对岳家有抱怨,妻子病重,莫家一个人都没出现。 莫元季真的是为静宜的亲事跑了一趟,那家人在凤阳府,那可是个穷地方。 他为女儿选的何家,除了女婿没有一升官抛弃原配之外,他哪点也看不上。 没想到女儿跟着辛苦受累之外,变得世俗起来,眼睛只盯着官家。 他怕女儿女婿给外孙女选亲事只盯着几品官家里挑选,女婿和女儿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家? 有底蕴的人家怎么会看中何家之女? 就算看中那也是家中子弟不成器,就这样娶回去婆婆对儿媳还要挑三拣四,何家有什么可以给女儿撑腰的? 他有的地方可以帮上忙,有的地方是爱莫能助,手伸不到人家家务事当中。 他当初看走眼,把女儿嫁到何家,何文彦是做官不行,为人不行,家务事一团糟,哪一点都搞不定。 自己亲生女儿出嫁之后,眼睛学会往上看,别说照顾娘家,多少都有点嫌弃娘家。 莫元季不是感觉不到,只不过是自己生的,耐着性子压着火,多少的也得管着。 所以莫元季给外孙女挑选亲事,那家首先要比何家强的地方就是,家里有钱,不是亲家的亲戚说的那样普通庄稼人,人家上几代是经商,后面为了儿孙才置办了田地,用几代人的经营变成了庄稼人。 朝廷有规定,商家之子不能参与科举,京城为官有权的人家,开铺子做生意都是挂在旁人名下。 商家人做生意比庄稼人要有钱,他们要是给送儿孙念书,比庄家人有条件,到时候朝廷里一半都得是商人之子。 商人赚了钱都转行当庄稼人,不就可以参加科举了吗? 朝廷还有一个规定,必须三代之后才能参加科举。 谁能保证赚的钱三代后都够用?保证三代之后有会读书的子孙? 真当考科举努努力就行? 老百姓家里能考中秀才的都是凤毛麟角,考中举人才有做官的资格,那你也得有人脉,考中进士是真正走入仕途的资格,也得看这个人的本事。 就像何文彦,说起来是进士出身,是从五品,家里也算是读书人家,不是娶了莫氏,他家连吃饭都吃不上。 莫元季去了凤阳府之后,看家境很满意,看人也满意。 家境骗不了人,可是人却能骗人。 他说既然出门了,那就在附近逛一逛,那家人派了家中人跟着,其中就有那个少年郎。 人装一时可以,时间长了怎么样总能看出个一二三,莫元季是各方面都满意后回来,因为女儿生病,他也就没提,这次给女婿提了,而且是肯定的语气。 他这里给何文彦说了此事,莫晨曦那里听了母亲说给长女静宜选了一门亲。 她没说话,因为她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但是她知道父亲肯定是综合各方面考虑才挑选的人家。 莫老太太以为女儿不同意,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抬头嫁女低头娶媳,可是大户人家儿媳不是那么好做的。人多亲戚多,当婆婆的和别人攀比,攀比儿子攀比儿媳,这妯娌们之间还要攀比,比谁的娘家得力,谁的陪嫁多。何家还算不错,老二是庶出不敢多言,老三,你爹都夸奖。 “你是长媳一直掌家,虽然辛苦,但是没受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气。越是门槛高的规矩越多,你忍心让静宜嫁到那种人家?再因为娘家不得力在婆家受委屈,到时候你能帮上什么?是出钱还是出力?” 莫晨曦说道:“对方看中静宜无非是,看中了静宜她爹在京里为官,将来那个少年能够高中,反过来嫌弃静宜怎么办?” 无论古代现代都有缺德凤凰男,还有陈世美。 莫老太太说道:“你爹说了那家人比何家人要聪明,人家几代之前就为儿孙铺路,哪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人得志?就算高中就算能入仕途那也得从最低七品官做起,除了有点钱,他们要啥没啥,真当是一人升天鸡犬得道?还不是要靠亲朋好友的扶持,翻身就抛弃糟糠的人别人也不会深交。 “婚姻之事无论是哪一层都没有说只为两个小年轻过得好不好去想,那得方方面面想全了,你爹给你选的何家,最起码这一点女婿不是那狼心狗肺,升官就嫌弃妻子,不是休妻就是抬二房或者宠妾灭妻。人是呆板了些,好歹也做到了从五品,外孙外孙女走出去也是官家子女。” 莫晨曦心里想,谁也不会想到从五品的官家里能如此穷吧。 就好比红楼梦,荣国府外表看着风光,有着爵位,爷们儿走出去排场,儿媳是王家人,亲戚有商商薛家,谁能想到内里是空的,王熙凤管家为了三千两银子逼死一对苦命鸳鸯,还要挪用下人的月钱在外面放印的钱。 所以何家没钱靠儿媳补贴,没啥奇怪的。 莫晨曦这个半道穿来的冒牌货,肯定比不上莫家父亲的长远眼光,她爽快说道:“我相信父亲母亲,是为了静宜想周全了,这门亲事我没意见,就是不知道静宜她爹会有什么想法,还有静宜她自己愿不愿意。” 老太太压低声音说道:“女婿那里你爹知道怎么说,静宜她是愿意的,因为你生病,我们谁都没提,是我交代静宜别在你跟前漏了风声,再让你着急。” 莫老太太见女儿同意亲事,又说了铺子的事,满脸都是欢喜。 “你爹说了,过了年再开两家铺,一样有你的股,不用你出钱。等我们回京住,让王妈妈跟着你,不用何家出月钱,就说是暂时照顾你一阵子。” 莫晨曦知道这是给她一个能来回传话的人。 “我和你爹搬到京里住,你大弟一家跟着一起,乡下就让你小弟守着。” 莫晨曦听着只是点头,娘家的安排,她听着就是。 娘俩絮絮叨叨说到子时才睡。 第27章 妾室怀孕 第二天返回京城,因为静宜在夫妻俩谁也没提亲事。 到了家之后歇了一天,也就是初四的早晨,何文彦去了母亲那里,说看中了一门亲事,是岳父找的人选,过了正月男方家会上门议亲。 蒋老夫人听说人选是凤阳府的,着急说道:“怎么挑了那的人?京里这么多人家就嫁不出去了?莫家他咋把他女儿嫁到京里?怎么没说给静宜找门京里的亲事?” 何文彦解释道:“我岳父是看中了人。” “不过是个童生,当初你还是秀才,这要是他连秀才都考不上,难道静宜就跟着他回乡下去住?要是这样那还不如嫁给你舅家的,也是童生,又是亲上加亲。” 何文彦知道母亲会不同意也知道会提舅家,给母亲解释也解释不通,他说道:“我已经和岳父说定了,静宜她娘也要开始准备嫁妆。” 蒋老夫人嘟囔道:“拿什么准备嫁妆?手里还有多余的银子吗?我吃个点心都抠抠搜搜的,莫家找的人,莫家去准备,我好好的何家孙女嫁到乡下,要是嫁到京城,最起码是个六品官人家。” 何文彦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道:“是能嫁到六品官家,那我们何家能拿出多少陪嫁?是不是嫁到舅家,舅家给静宜准备陪嫁?” 蒋老夫人抿嘴,心想,先不吱声,他莫家能定她也能退,不信他莫家还能做何家的主。 最好能在这个月给静宜物色一门亲事。 莫晨曦回来之后,又去了张大夫那,让秋燕演示了她教的眼保健操。 “张大夫,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我家长子因为苦读书,眼睛看东西总眯着,我想让他学这个,就是怕他不当回事。到时我带他过来,麻烦张大夫给他说,看一个时辰的书,就做一套这个动作,我是想让他不要总盯着书看,特别是晚上。长此以往,就算能考中进士,朝廷也不用这眼神不好的。” 张大夫答应了,又给她把了脉,说身子好得差不多,以后不能劳累,最起码休养个一两年。 莫晨曦回来,给何文彦说去找张大夫抓了药,意思是晚上你不用过来了。 见何文彦一脸的尴尬,有话要说的模样,又什么都没说走了。 莫晨曦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 一个婆子神神秘秘地给她说,孙姨娘估计是怀上了,呕吐不止。 莫晨曦想到了何文彦的尴尬,正妻原配正妻病得快死,他却让妾室怀了,他自己都觉得难堪吧。 莫晨曦又不是莫氏,不会伤心失望。 她让秋燕送去一些补品,没有确诊也不提怀孕的事,只是让她好好休养,以后不必来请安。 吃饭的时候,何文彦来了,夫妻俩谁也不说话,吃完饭后何文彦没走,沉默喝茶,突然说了一句:“我让她喝了避子汤,谁知道……” 莫晨曦打断他的话说道:“怀了是好事啊,母亲肯定高兴,我也高兴,人丁兴旺是好事。” 何文彦看一下夫人,不像是说反话,笑容很真诚。 他松口气,既然有妾,就会有庶出,只是原配正妻生病,他弄个庶出子女出来,难为情。 见夫人是真的不生气,松口气。或许是因为女儿儿女都大了,夫人也想开了,虽然他有姨娘有庶出子女,但是他能感觉到妻子是在意的。 夫人能想明白人丁兴旺是好事,以后这个家会越过越好。 后面接连一个月,应该说整个正月何文彦都没有去姨娘那里,住在书房,表示对正妻的尊重。 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个年算过完,该说亲,该相看人家的,也都开始。 二月初五,凤阳府的人来了,是莫元季夫妻带着来的,有莫家老二媳妇李氏的娘家那边的亲戚江老太太,和介绍给何静宜的那位少年的祖父祖母。 提前说好的日期,莫晨曦没用公众银子准备了饭菜。 何文彦特意请了假在家陪客。 莫晨曦能想到蒋老夫人不会多热情,但没想到她竟然装病。 莫老太太带着女眷来她院里问候,她头上带着抹额,手里拿着手帕,没说两句就咳嗽。 “对不住亲家了,前儿夜里受了凉,真不好意思,你们大老远过来一趟,我这身子却不争气。” 莫老太太尴尬,明显的亲家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真要是身体不舒服,女儿会提前通知,让他们改日再来。 莫晨曦再生气也要替婆婆解围,是为对方的面子。 “我婆婆想着过一天没准会好,怕给我添麻烦没说她病了的事,今天我才知道,也来不及通知母亲。不过大夫来瞧过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吹了风有点头疼。” 莫老太太跟着说道:“这个天气又是这个岁数,是要注意。太阳再好我也穿着薄袄,早晚天气凉。” 江老太太是呀是呀的跟着附和,她们都穿着薄袄,“生病”的蒋老夫人却穿着夹袄,外面一件背心。 想装病就捂严实点,看来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莫晨曦始终微笑,表示友好,男方祖母拘谨,没怎么说话,江老太太是个交际能手,说着客道话,又夸赞蒋老夫人有福气,有个好儿子。 蒋老夫人是专门来拆台的,“我就盼着像你说的,有这样的福气……” 莫老太太脸上的假笑都要绷不住,亲家母的话是当着外人面打她们母女的脸? 莫晨曦压根不让蒋老夫人说下去,直接打断她的话。 “我婆婆的意思是她有三个儿媳,个个都是好的,要说有福气,是有三份福气,这可是别人盼都盼不到的。 “时间不早了,我婆婆要休息了,我们去客厅,今儿我定了迎宾楼的厨子,尝尝新出的菜,有一道一鱼三吃。” 她先起身,对蒋老夫人抱歉道:“娘咳嗽吃不了鱼,一会我让人送几道清淡点的菜,配着粥吃,母亲胃口不好,多少的吃点。” 给她来这套? 今天开始,让婆婆连吃半个月的“清淡”。 何文彦见母亲没出来陪客,岳父脸色不好看,他很尴尬,只能对客人格外热情。 从不多喝酒的他,喝了五六杯,还是莫元季让他不要再喝,他才放下杯子。 第28章 折腾蒋老夫人 这顿饭吃得十分尴尬,对方提都没提亲事。 莫晨曦理解,换成她,她也不会,结这门亲事。 还没成亲家就给人难堪,这要是还是上赶着结亲,以后不定怎么拿捏别人。 从何家出来莫元季非常热情地邀请江老太爷他们住在他在京城的宅子,说要和江老太爷好好的在京城逛一逛。 江老太爷就是男方家的祖父,原本接触了莫元季认为是可交之人,如今亲事不成,当个朋友。 何文彦是等客人走后去了母亲那里,什么也没问,看着母亲心虚的表情,他默默走了。 又去了妻子院里,没进去,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 莫晨曦从窗户那儿看到,吐出两个字:活该。 有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自己立身不正,身为长子,何家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一套三观正确的思想,从一开始就把何家的整体思想、规矩立下了,也不会让蒋老夫人说起来是读书人家的,连有智慧的乡下婆子都比不上。 何文梁都知道二姑子是个搅屎棍,何文彦能不知道吗? 他没有纵容,但是他没有制止和纠正,只会说我娘不容易、我妹妹不容易。 合着你全家都不容易,就你媳妇、你岳父家容易是吧? 现代也就后面几年才有人提出来一段话,说你妈不容易和当媳妇有什么关系,以前不也是在这种话之下受委屈。 所以原主嫁到何家被何文彦pua洗脑,再加上古代大环境当媳妇的孝道,才会用付出生命的代价喂养了婆家人。 也难怪莫家父亲说何文彦的官职也就止步于此,身为一个男人,不是格局大小的问题,他是压根就没格局。 莫晨曦给厨房交代,从今天开始给蒋老夫人准备病号饭,越清淡越好。 她又请来张大夫给蒋老夫人把脉,蒋老夫人一个劲地说自己已经好了啥事没有。 莫晨曦带着忧愁和着急的表情,对张大夫说道:“还是开个方子吧,这个季节天气忽冷忽热,上了年纪更得注意。我去年病的那一场,有时觉得好了些,第二天就又躺下了。” 张大夫把脉觉得奇怪,蒋老夫人没病呀? 莫晨曦又对蒋老夫人说道:“母亲可别强撑着,今儿来客人母亲都无法招待,这会说好了也是让我们放心,不想让儿媳花银子。但我们当晚辈的怎么能放心下来?母亲健健康康的就是我们的福气,银子能买来健康也是好的。” 张大夫听明白了,蒋老夫人是装病,那他就开一个普通养身子的方子,也可以预防风寒。 莫晨曦安排蒋老夫人的丫鬟煲药,说煲包好了去给她说一声,她要亲自服侍婆婆喝药,免得婆婆暗地里倒了。 浪费银子的事那可不行。 何文彦知道母亲没病,是装的,见夫人这么忙活,母亲又闹着不肯喝药,不肯吃那些没味儿的菜,他就又去见莫晨曦。 莫晨曦说道:“孝顺孝顺孝为先顺为后,就算母亲没病,你看昨天阳光挺好,今儿就起了风。我说让母亲,多添一件衣服,母亲不肯,这不刚才婆子过来说,母亲鼻涕眼泪一块流,我已经派人去请张大夫了。” 蒋老夫人是为了证明她没病,她身体倍好,又生气儿媳这么体贴地天天喂她吃药,让她吃那些淡而无味的菜,硬是不肯添衣服,然后真病了。 莫晨曦那个舒服啊,最近反正没事干,折腾折腾蒋老夫人,就为了心里舒服。 那天她见了江家少年,一下子也看中,眼神清亮,性子沉稳,话不多,吃饭时一直注意江家祖父母,又留意主家人说话,你目光看到他,他含笑回应。 小小年纪有这教养,说明江家确实不错。 可是偏偏亲事不成,不说她觉得可惜,就是女儿静宜都是闷闷不乐,这都是拜蒋老夫人所赐,不折腾她折腾谁? 至于何文彦他想说啥,她都有话说。 长子何汕洛的亲事还没定,是要等着二月份下场,如果能中个秀才,也好定门好亲。 莫晨曦不太看好长子,不是指学问方面。 或许原主对何文彦十分崇拜,平时里也是让长子听从父亲,所以何汕洛品性方面和何文彦很像,觉得自己是嫡长嫡孙,但又没有嫡长嫡孙的魄力和格局。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考秀才,需要的是有人纠正他的品性。 莫晨曦不觉得她就是这个人,她想等长子下场之后,如果没有中,最好交给莫家父亲,免得跟着何文彦,将来的路越走越歪。 如果考中秀才,她要委托父亲找一个先生来教何汕洛,把他和何文彦隔离开。 点心铺子过年期间重新装修,二月初已经开业,莫家二老上次带客人来就搬到京里住了。 何文彦过几天就会过去看望一下,相比起来比晨曦去的次数还多。 不管是面子还是心里真正想的,他对岳父一直都很尊敬。 转眼到了何汕洛下场,何家人全部紧张,莫晨曦也不管蒋老夫人如何,天天盯着厨房。不是她将来打算开酒楼,她都想亲自下厨做饭。 考试结果出来了,何汕洛秀才没考上,只中了童生,何文彦有点失望,蒋老夫人是很失望。 莫晨曦是大松一口气,终于能好好睡个觉了,长子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不过她也要问一下莫家父亲,如果何汕洛是那种白发了还是童身的资质,那还不如现在开始另做打算。 何汕洛自己也很失落,莫晨曦准备带他去庄子里住几天散散心。 她是打算带四个孩子过去,也正好接莫家父母在那住两天,说说接下来的事情。 谁知道何文彦提出来把蒋老夫人一起带上,莫晨曦说好。 去就去,她会想办法带着孩子们去爬山,不相信蒋老夫人还能跟着,到时候她在山上寺庙包个院子。 蒋老夫人要是跟着去,哼哼,那她就花钱买通庙里的人,找个由头让蒋老夫人住在庙里念半年经。 没想到蒋老夫人不去,说怕说城外风凉,别再染了风寒,还嘱咐既然出去了就多玩几天,不用惦记家里。 莫晨曦觉得奇怪了,又想是不是她要在家里招待蒋家人。 蒋家今年还没过来人。 莫晨曦心里发笑,都是各有各的小算盘呀,她也没多留银子,蒋老夫人也没向她要钱,是不是有她的好大儿在,也不指望她这个儿媳了。 第29章 为何不能和离 莫晨曦带着闷闷不乐的长子长女,和欢喜又压着笑容的次子次女去了何家庄子。 当初何家就是为了买这个庄子,托人托到莫元季那儿,两家才结为亲家。 莫晨曦很想问莫家父亲,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怎么把亲生女儿嫁了这么一家的人。 这是玩笑话,当初的何家肯定不是这副嘴脸,莫家父亲哪能想到在他眼跟前就演绎一幅小人得志的家庭伦理剧,还把他亲闺女的命给搭上了。 何家庄子不大,何家的条件还置办不了一个大庄子。 以前是几户下人守着,种点蔬菜喂了一二十只鸡和几头猪,也都是供应给主子们。 这次何家裁员,几十号人都住在庄子里,又增加了猪圈,味道不好闻,何家儿女一进去就皱眉捂鼻子。 莫晨曦一进去闻到那种乡下特有的味,她深呼一口气,虽然夹杂着乡土和鸡粪猪粪味道,比在何家的味道舒服多了。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闻什么都不觉得难闻。 廖妈妈在大门口迎接,见小主子的神情,说道:“这已经提前让她们收拾过了,不然味道更大。” 她着莫晨曦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介绍。 “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就是怕公子和小姐不习惯,猪长得半大,到冬天陆续可以卖了。” 莫晨曦一边走一边看,兴致勃勃道:“一会让他们炖个鸡,现杀鸡,味道鲜美。” 廖妈妈笑道:“已经准备着好了,还有鱼,那边山后头有水塘,买点鱼,以后想吃什么做什么。” 莫晨曦听父亲说过,给何家介绍的这个庄子,虽然不大,不是有钱人避暑郊游的地方,可是位置好,价格低。 位置好是庄子离双峰山不远,适合养些家禽,价格低,是离京城远点。 附近的庄子都比较大,真正的避暑山庄,都是有地位的府上买的。 这个庄子原本是一太监买来留着养老,他突然去世,他干儿子悄悄托莫元季卖了。 庄子前面有个院落,留着给主人住的,后面有一排屋子,莫晨曦让廖妈妈找人又盖了一排,打发到庄子里的下人勉强够住。 再往后就是猪圈,目前喂了几十头猪。 如果卖猪的钱还不够这些下人的月钱,又不是现代,各种饲料添加剂,猪出栏快,这里喂猪只能是纯自然,没有科技与狠活。 刚安排好房间住下,莫家父母来了,送他们过来的是莫新志。 莫晨曦让大弟带四个儿女去双峰山游玩,她把何汕洛的问题说了。 莫元季和老妻对望一眼,莫晨曦说道:“有什么直接说,不用顾虑我,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才想问父亲。” 莫老太太先开口道:“其实你爹早就想给你说,汕洛死读书不行,他性子像女婿,固执。可是又没女婿的资质,要是死读书能中举中进士,那读书人哪个不是拼了命的读书,能中进士的有几人?莫家庄上百年才出了你爹一个进士。” 莫晨曦看向父亲。 莫元季说道:“科举也要靠运气,女婿当年下场,当时的主考官偏巧生病,临时换了一人,刚好女婿的文章是他所喜欢的,我又托人提了一句是我女婿,不然女婿只能止步于举人。” 就是那次梁太监劝说他不必为了女婿奔走托关系。 后来他也后悔,他为女婿做的事,又不能给女婿说,我为了你做了什么什么,万一女婿说出去不是害了别人吗? 如果是儿子,完全没有顾忌,直接说。 那会儿女儿都没说。 莫晨曦明白,就是托人也要机缘巧合,肯定是父亲认识临时换的主考官的亲人或者朋友。 “我想过,汕洛就是中了秀才,中举也很难,不如考明经科。” 莫晨曦不懂,先点头,后头再打听。 莫元季接着说了一句:“就怕女婿不同意。” 莫晨曦笑了下,“他?以后他说了不算。麻烦父亲帮着找一位先生,我觉得考什么科还是次要,就像他父亲,说起来中了进士,又做官到从五品,又有什么用?家顶不起来,一个亲娘他都应付不来,自己没本事还要怪别人没有做好。” 莫元季见女儿这么不客气说女婿,和以前大不一样。 这样也不好,有四个孩子了,日子总得要过下去。 “女婿对我一直尊敬,只是看不清问题,这样的男人很多,当次子或者小儿子还可以,上面有父兄教着,跟着照做就行。只可惜他是老大,父亲去世早,他母亲又糊涂,何家宗亲没能照拂他们一家,才变成如今这样。” 莫老太太跟着说道:“女婿人呆了点,总归没有做过宠妾灭妻的事,有的男人一做官不休妻也嫌弃糟糠,不是宠着妾室,就是纳个商家女为二房,来个人财两得。” 莫元季说道:“女婿又不傻,从他对我一直尊敬,应该是顾忌,他知道我这个岳父能把他怎么样。” 莫氏开玩笑说道:“他娘可不顾忌,总以为莫家落魄了,没准想给他儿子纳个二房呢。” 莫元季眼色立马犀利,“女婿他敢!他要是纳二房,我真能让你带着孩子们析产分居!你要是不愿意,以后受委屈别回娘家说,让我和你娘多活几年。我不能只为你一个忙乎,我还有孙子孙女。” 莫晨曦问了一句:“为何不能和离呢?” 莫老太太赶紧说道:“那可不成,不是娘非要让你委屈着过日子,汕洛他们没一个定亲的,谁家说亲不看爹娘如何?就是成了亲的要是爹娘和离,女儿在婆家也抬不起头,儿媳也有抱怨,影响孙子孙女。” 莫晨曦知道是环境这样,不是爹娘不近人情,但亲耳听到还是郁闷。 不说古代,现代多少人听说儿子或者女儿找的对象是单亲家庭就不同意的? 你还能给人解释我爸妈离婚是因为我爸太渣,和我妈一点关系没有。 外人才不看原因,只看结果。 妈妈总说不想让你不好找对象,才凑合和你爸过的话。 莫元季见女儿神情落寞,安慰道:“还没到那一步,我看女婿不是那样的人,他还算知道规矩。还有爹娘呢,不会让你受委屈。” 莫晨曦点点头。 有莫家父亲的支持,何家要是过分,她就带着孩子单过。 第30章 偶遇 莫晨曦主要是问父亲长子的事情,和父亲沟通好了,她也放下心。 她想着多陪下父母,可是莫元季夫妻没住下走了。 第二天她去了双峰山,山上有座庙,叫双峰寺,因为离着京城太远,香火不算旺。 四个儿女和她一起,昨天他们已经来过,何汕洛明显的体力不支,还不如何静宜。 莫晨曦摇头,看来长子的问题首先是体能,太缺乏锻炼。 小儿子小女儿是兴奋,以前总呆在家里,好不容易出门游玩,累了也不喊累,何汕昆拉着何音华走在前面。 何静宜搀扶母亲,过一会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 莫晨曦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但爬山还是气喘,走一阵歇一阵,也刚好和何汕洛同步。 何汕洛是咬着牙往上走,他真不喜欢出来玩,是父亲交代他好好陪陪母亲,照顾好弟弟妹妹,他才来的。 到了双峰寺,挨个殿去上香。 莫晨曦每个殿跪好久,她许三个愿。 第一,希望能够穿回现代。 第二,穿不回去的话,保佑莫家父母身体健康、无病无灾,保佑莫家蒸蒸日上,保佑莫氏生的四个孩子平安喜乐。 第三,对她好的人发大财,谋算她、恶待她的人破财、一辈子吃不上两个菜。 四个儿女跪在她身后,她要起来何静宜和何音华先起来扶着她起身。 最后一个殿,莫晨曦起来后,她把一张银票放入功德箱。 她不知道她所做一切被大殿侧边一个屋里的人看到。 王太后今天也来上香,她喜欢来这里,可以活动活动腿脚,天天呆在宫里端坐着,郁闷。 她出来从来不大张旗鼓,只带梁太监和几个嬷嬷、宫女,护卫也是乔装打扮成上香的行人。 来了后上完香,听到有动静她去了偏殿。 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带着四个儿女来上香,看得出这四个都是她所出。 王太后羡慕,能有两子两女,说明夫妻感情不错。再看这妇人面色柔和,眼神清亮,穿戴普通,首饰没几个。 孩子们穿得整齐,小点的女儿头上戴的粉色的珠花,衬得脸格外娇嫩。 大的女儿一直留意母亲,见母亲要起身,她赶紧起来扶起。 好有爱的一家人。 王太后想起自己年少也曾跟着母亲上香,也曾戴着粉色珠花围着母亲娇笑。 长大了,她希望嫁的郎君就像父亲对母亲,夫妻和美,再生两子两女。 等妇人带着孩子们走了,王太后轻叹一声。 她旁边的梁太监认出是莫元季的大外孙,猜是莫元季的女儿带孩子们来上香。 王太后说道:“不知道是谁家夫人,长子像个学子,好像院试没中,闷闷不乐。” 梁太监躬身回答道:“是以前嘉蔬署的莫典署的大外孙,有一次出宫刚好遇见莫典署带着外孙,长大了模样没变。” 他和莫元季相熟的事太后不知,但他也不能装着不认识莫元季。 王太后哦了一声,她知道莫典署,会种菜会保存菜,一到冬天,有时御膳房都要点名让他来整理一些冬菜。 梁太监认识他也不奇怪。 “看来莫家女儿嫁得好,平安喜乐儿女双全才是福。” 梁太监微微一笑,王太后挑了下眉问道:“怎么?你知道莫家事?” 梁太监就把上回点心铺子的事说了,还说之前那个铺子是莫典署给女儿的陪嫁。 王太后笑了,“难怪你在我跟前说一嘴,不过莫氏怎么把陪嫁卖了?” 梁太监回答道:“臣不知,只知道莫典署的女婿是吏部员外郎。” 王太后没再问,三品官之下的人不说是她,就是梁太监也不会在意。 不是因为莫典署会种菜梁太监也不会知道有他这个人。 莫晨曦上完香,带着儿女下山,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们母子几人她和长子明显体力不支,走一阵歇一阵。 好在山路上有提供行人歇脚的凉亭,廖妈妈和两个婆子带的有水和点心,歇息的时候,吃点点心。 正在这时,山上下来一位年轻夫人,三十出头,中等身材,容貌靓丽。 跟着的有嬷嬷丫鬟,还有一位像管家一样,和父亲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子。 那夫人看到他们望过来。 莫晨曦歇的差不多,招呼子女起来给别人让位置。 那夫人走过来说道:“无妨,一起坐着歇会儿。” 莫晨曦能感觉到这人是个贵夫人,气派不同,跟着伺候的人,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 她恭敬说道:“怕惊扰了夫人。” 来到这里,她还没有出门应酬过,原身认识的人她也不打算深交,想通过自己认识一些京城女眷们。 那夫人和气说道:“你客气了,遇见就是缘分。这是你儿女?好福气。” 莫晨曦挨个介绍,何汕洛带着弟弟妹妹行礼。 那夫人说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会遇见人,没带见面礼。” 莫晨曦微笑道:“夫人客气了。” 她让何汕洛带着弟弟妹妹先下山。 那夫人招呼她坐下,“怎么来这里上香?京里大多数人家都会去大佛寺。” 莫晨曦坐下,回答道:“家里有个庄子在附近,今儿天气好,带孩子们出来散散心。” 她主动自我介绍:“妾身娘家姓莫,夫家姓何,不知夫人贵姓?” “我娘家姓王。” 莫晨曦见她没说夫家姓氏,是不想让别人猜出她的身份。 没准也是住在附近庄子里的人。 “王夫人,我这几天住在庄子里,庄子里养的有鸡,如果方便的话,我派人送几只去贵庄。” 王太后笑了笑,长这么大,还没人说给她送鸡的。 她下山看到莫氏带着孩子在歇脚,突然想和她说说话,平时见的都是诰命夫人,见她恭恭敬敬,说话也是规规矩矩,很是没趣。 和普通妇人说说话会是什么样? 莫氏也算是官家之女,丈夫从五品,平时这种身份的人到不了王太后面前,在她眼里,莫氏是普通人。 “多谢你了,我回京里,不住在庄子里。” 莫晨曦不好意思的笑下,也觉得刚才说得有些唐突,人家不想让她知道身份,她还要送鸡,显得她没眼色。 第31章 二房人选进门 莫晨曦先告辞下山。 王太后收起笑容,严肃脸。 “一个从五品竟然在双峰山附近有庄子?莫非何家是百年家族?去查一下。” 梁太监不敢说何家情况,应了太后的话。 过了两天他给太后回禀何家莫家的情况,何家那个庄子当初是怎么卖给何家的,何家因此娶了莫氏。 包括后面何文彦借了印子钱还不上,莫氏把陪嫁卖给自己兄弟,然后暗中出方子和娘家兄弟又重新开的五芳斋的事。 太后既然让他查,他就是事先不知,那也能查出来,所以不用隐瞒。 王太后听了之后对莫氏感兴趣,“就她?” 意思是那天见的其貌不扬、看着病弱的普普通通的妇人竟然用此一招,看得出来不是那八面玲珑之人,一张口给她送鸡。 王太后那天回宫之后想起莫氏说完之后又觉得唐突的尴尬脸色就好笑。 她以为莫氏是个久居内宅不常与人打交道的缘故。 “有点意思,为何之前没有用方子开点心铺子?这样何家也不至于连内宅所需都没有。” 梁太监回道:“臣不知。” 王太后又自己回答:“哦,何家没有分家。” 说完笑了,莫氏有点小心思。 “以后留意下,有什么新鲜事告诉我一声。” 梁太监松口气,以后万一和莫元季来往,也不用瞒着太后,算是在太后面前过了明路了。 他又玩笑说道:“莫氏在庄子里喂猪养鸡,旁边离得近的一个庄子颇有意见,曾经找上门,莫氏的陪房赔礼道歉,送的是鸡,不过没有停止,继续养猪。那个庄子本来打算出手,遇到这样的莫氏,已经找牙人挂售。” 王太后哈哈笑起来,这几年头一次这么笑得开怀。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都是送鸡。 看来何家确实是不宽裕。 “你先替我买下,以后去上香也能去坐坐。” 王太后想着要是烦闷了去上香,遇见莫氏也能聊聊天,这个妇人有意思。 莫晨曦那天回到庄子,长女问她那个贵夫人是谁。 “不知道哪个府上的,以后要是在京里见了有外人在就当不认识,没外人在上去行个礼。” 何静宜点头,知道那贵夫人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是谁。 在庄子里住了三天,莫晨曦天天带着四个孩子做眼保健操,说是张大夫交代,这样对眼睛好。 何汕洛知道自己眼睛看远处看不清,张大夫亲自教了他这些动作,他自己每天也做一下。 母亲为了他带着弟弟妹妹坚持每天做几回,他心里感动,觉得自己没中秀才对不住父母。 莫晨曦猜出他心里所想,在一次吃完饭后,说道:“我这次来上香,求菩萨保佑家人健康平安,什么也比不上平平安安。只要你们平安康顺,当父母的就放心。 “人一辈子怎么都是过,没了健康就是三品官又如何?我算是鬼门关上走了一回,什么都想开了。以前恨不得有八只手把何家料理好,后面……如果没了我,还会有别人进门。” 何音华眼睛红了,她那会最害怕,害怕母亲没了,后娘进门。 何静宜内疚,母亲病得最重的时候她不在家,一点忙都帮不上。 何汕洛没有两个妹妹那样的情绪,他一直在书院,父亲说母亲没事了,好了,只是在休息。 这时听到母亲说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吃惊。 莫晨曦摸摸小女儿的头,微笑道:“给你们说这些也是告诉你们,人生没有一路风顺的,有起有伏,有坎坷有磨难,垂头丧气解决不了问题,要不迎刃而上,要不绕过去,聪明人解决问题,不会让问题把自己困住。” 何汕洛这才明白母亲说给他听的。 他看向弟弟妹妹,他是长子,不能为母亲分忧,还让母亲为了他带着弟弟妹妹来这里“散心”。 母亲哪里需要来这个到处都是猪粪味道的庄子里散心? “母亲,我知道了。” 莫晨曦听何汕洛明白了,给了他鼓励的一笑。 心里喷何文彦,他自己没本事顶起一个家,嫡长子他不会教导,只注重学问,其他一概不教。 就像现代有些父母只管成绩,考上名校有什么用?有个好工作有什么用?人际交往不会,娶了媳妇有问题就找妈,孩子哭了不耐烦,嫌吵得他休息不好。 家长没有教孩子责任心。 何文彦也是如此,觉得儿子像他一样,中举,娶媳妇后媳妇管家。 莫晨曦说了陪嫁铺子卖了的事,她以为就何汕洛不知道。 何汕洛他有吃惊表情,“我听同窗说了铺子换成点心铺子。” 莫晨曦意外,他知道没有回来询问。 “我想母亲卖了它自然有原因,我不问是怕母亲难过。” 何汕洛只是苦读书,不是傻,陪嫁是一个女人在婆家立足的资本,能卖了,肯定是家里出了事。 最近他发现家里下人少了,所以他更加想考中秀才,父母会高兴。 没考中,心里难受,觉得对不住父亲母亲。 莫晨曦说道:“不就是一个铺子吗?母亲能卖了将来也能置办,这是母亲的事,你们不用去想。汕洛,母亲想给你找个先生,有个好先生指导学起来轻松。母亲已经拜托你外祖父,你不用想其他,听话就是。” 何汕洛感激,他一个同窗也没考中,说家里请了先生。他羡慕,但不指望,家里如今情况请不起先生,听母亲为他打算,心里发酸。 莫晨曦解决了事情,住了三天回城。 到家后觉得下人看她神情古怪,不知发生什么事。 先去给蒋老夫人请安,看到包氏从屋里出来,一见她,先是吃惊,然后慌里慌张说道:“大嫂回来了。” 莫晨曦确定发生什么事,还和她有关。 她进去,见蒋老舅爷夫妻来了,还有外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女子。 那女子看她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后低头。 莫晨曦一种不妙的感觉。 难怪蒋老夫人不跟着去庄子,她以为是要招待蒋家人,确实招待了,还招待了客人。 这个客人是给何文彦准备的二房吧。 第32章 给你纳个商家女当二房 莫晨曦在门口让子女回去,不让孩子们去见什么客人。 她一个人进去,先给蒋老夫人说一声回来了。 然后给蒋家舅舅舅母问好。 她倒要看看怎么给她介绍客人。 蒋老夫人脸上没一点不好意思,笑眯眯给客人介绍道:“这是我长媳,身子弱,我让她去庄子里休养几天。” 莫晨曦对着客人微微欠身,没称呼。 蒋老夫人又介绍客人,“这是你舅的同乡,姓陶,来京里办事,探望探望我。那位是陶家姑娘,你要叫声妹妹。” 莫晨曦心想,果然,是给她找了个姐妹。 她给陶家夫妻行礼,还是微微欠身,对着陶小姐一笑。 谁叫她妹妹?妹妹这么不值钱? 蒋老夫人对莫氏和蔼说道:“原本想给你捎信,家里来了客人,没想到你这么快回来了。晚上招待客人一起吃饭,你也累了,快去休息,不用过来了,晚餐让你三弟妹张罗。” 多慈爱和气的好婆婆呀。 莫氏知道蒋老夫人为何给客人如此说,或许打着她病弱的名字给何文彦纳妾。 见那一家人穿着,不是贫穷人家,那就是商家。 她给莫家父母玩笑说没准蒋老夫人要给何文彦纳个商家二房,看来说对了。 蒋家舅舅带来的,那就是年前蒋老夫人回娘家委托蒋家舅舅物色的人选。 莫晨曦出了房间冷笑。 蒋老夫人早就打了这个主意。 她倒要看何文彦是不是默许,如果是,她会让何家称心如意。 这个何家她是呆不下去,就像父亲说的,和离不了,析产分居,带着孩子们分开过。 既然蒋老夫人让她休息,连晚餐都不让她准备,估计也不会让她陪客人吃饭。 何静宜看着母亲,眼神是忧虑。 “你不要多想,等你父亲回来怎么说。” 何静宜深呼一口气,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样,她一定为母亲说话。 何文彦散衙回来,见了客人之后来到正房,好奇问道:“舅舅怎么带着客人来咱家?还有个女眷。” 莫晨曦淡然一笑,“说是来京城办事,顺便给母亲请安,母亲热情留下来吃顿饭。” 何文彦点下头,他没有多想,以前舅舅也曾带着同乡来,有时让他帮忙解决什么事。 他以为这次带着年轻女眷过来,是让母亲说个京里的亲事。 莫晨曦抱歉说道:“母亲体谅我从城外回来累了,让三弟妹准备晚饭,一会相公去陪客人,替我说声抱歉。” 何文彦应了。 家里来客人,女主子不出面招待会让别人觉得怠慢。 他觉得母亲还是明白事理,夫人回来是需要休息,舅家的客人没必要让夫人强撑着招待。 他为母亲说话,“娘做得对,不能事事让你操持,你要是不在家,舅舅他们还不用吃饭了?” 说到这又说道:“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下,我好去接你们。” “不用麻烦,你衙门里事多,请假多了也不好。” 何文彦很满意,夫人知书达理,母亲明白事理,以后都这样多好。 这才是家和万事兴。 莫晨曦观察何文彦,觉得他并不知蒋老夫人的打算,何文彦没有一点心虚的表现,只是把来客当普通客人。 她又想,难道自己多心了? 蒋老夫人并没有给儿子物色什么二房,对她体贴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示她是个好婆婆? 不管了,且等晚餐后。 何文彦陪客人一起吃饭,觉得奇怪,母亲没让二弟三弟过来不说,就一桌,客人夫妻带着他们女儿一起上桌。 何文彦别扭。 他还没和陌生女眷同桌吃饭过。 蒋老夫人热情招呼客人,她左边坐的是弟媳,接下来是陶母,陶母旁边是陶小姐。 左边坐的是蒋老舅爷,接下来是陶父,陶父旁边是何文彦。 蒋老夫人和兄弟招呼人坐下,坐下后就是这个局面。 何文彦一看旁边坐着的是陶小姐,立马站起来,“刚想起来衙门里有事,我先走一步。” 他也不给舅舅和客人打招呼,快快离开。 蒋老夫人尴尬,蒋老舅爷笑两声,解释道:“不是我夸我外甥,衙门里缺了他不行,年前我来,刚喝一杯酒,衙门派人来找外甥。外甥媳妇身子又不好,所以我姐心疼外甥。” 陶父陶母脸色这才转缓,虽然是商家,当面给他们难看,心里也不舒服。 陶小姐低头,蒋老舅娘招呼她吃菜,一直说何文彦怎么怎么好,外甥媳妇没福,身子太弱撑不起这个家。 偏巧莫晨曦的身体给人感觉是不太好,瘦弱,精神不佳,脸色也苍白。 何文彦出了客房,直接去了书房,他派人去找三弟,想问问怎么回事。 三弟没在家。 他不好去夫人那里,怎么解释他没有陪客? 他希望不是他猜的那种,母亲不会做那样的事。 夫人身子还没恢复好,他身边有个妾怀了,这时候给他纳妾,这不是给夫人添堵吗? 母亲还不会那么不近人情。 何文彦希望是他猜错。 等到客人走了,蒋老夫人派人去叫儿子,何文彦过去,他也要知道母亲是何用意。 蒋老夫人一见儿子进来,黑着脸说道:“你就这么给你娘做脸?让娘在客人面前多难堪?” 何文彦坐下,给母亲倒杯茶,“儿子鲁莽了,可是儿子怎么能和一个未婚女眷坐一个桌吃饭,还坐在一起?传出去让静宜她娘怎么想?” “她怎么想?我还没死呢,你不想想你娘难受不难受?回回替莫氏着想,我当娘的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到头来你为她着想?” 蒋老夫人越说越气,把茶杯使劲往桌上一顿。 “以后不用她怎么想,不是身子不好要休养吗?娘给你找个二房,就是今天的陶小姐,陶家家大业大,以后进门了不用莫氏管家,让她好好休养。也省得你夜夜睡书房,当我不知道,她自个病得歪歪倒倒,还霸着你,这样的儿媳我何家烧高香才娶回门!” 何文彦吃惊,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 乡下人不知道二房是怎么回事,母亲难道不知? 何家毫不起眼的家世,他一个从五品,为了钱纳个商家女当二房,让他在外面怎么抬起头来? 第33章 撒泼 何文彦没想到母亲能做这种糊涂事。 是有纳商家女为妾的官员,或者是妾室是商家女,谁都知道咋回事。 各取所需。 商家要的是靠山,以后自家女儿生的孩子虽然是庶出,也是官家子女。 官员是人财两得,律法规定妾不能产业,可是夫家增加产业也没人去查哪里得来的,就是去查,妾室娘家给的,除了鄙视,又不犯法。 什么二房,不过是贵妾,想让原配休养抬高妾室的一个说法。 何文彦瞧不起那种做法的官员,没想到亲娘给她准备一个二房。 他气急,当时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娘这是生怕儿子过得太好了吗?就不怕我岳父来何家要个说法?” 何文梁在门口听到大哥的声音,无奈。 大哥就是不会说话,提莫家,不是更让母亲生气? 他刚回家,听范氏说母亲招待客人的事,猜是给大哥纳妾,还是商家的。 他急忙过来,听到大哥和母亲的争吵,还犹豫要不要进去,毕竟是大哥的私事,大哥要脸面,这种事他在场也不好。 听到大哥提莫家,知道不好,赶紧推门进去。 蒋老夫人本来担心儿子拒绝,所以一开始没给儿子说,偷着让兄弟物色人,前一阵兄弟派人来给她送东西,捎口信说人找好了。 刚好莫氏带孩子去庄子,她没去,赶紧让兄弟带人来。 想趁着莫氏不在家让儿子先见见。 只要儿子同意,莫氏屁话都不敢说。 莫氏愿意,莫家能如何? 没想到儿子不感激母亲为他做的一切,还指责她,还用莫家来压她。 这个不能忍。 蒋老夫人一拍大腿,哭嚎起来。 “我这是造了孽呀,生出这么个不孝儿子,人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是给儿子娶了媳妇向着岳家威胁我这可怜老寡妇?我还活着干什么?” 她见小儿子推门进来,站起来一头朝大儿子撞过去。 “你勒死我,赶紧勒死我,好把莫家接进来。你给莫家当儿子,我去见你爹,他早早走了,给我留下一摊子,我养活儿女,供儿子考中进士,儿子到头来帮着外人欺负我,我还活着干什么?” 上次她撒泼是装的,这次一开始也是装,说着说着真伤心了,一把鼻子一把眼泪,一下出溜到地上,拍地大哭。 何文彦恍惚是祖母,他记忆中,祖母回回用这招拿捏父亲,后来父亲没了,祖母对着母亲也是这般,母亲有一次受不了,一头撞墙,吓得祖母再也不敢如此。 何文彦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撒泼的母亲,耳边听到三弟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何文梁进来拉扯,把她扶在椅子那坐下。 蒋老夫人见儿子没有像以往一样她发怒就跪下,更气了,指着儿子说道:“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人是定了,就当她进门是服侍我,你不孝顺你不管亲娘,我还有你弟!还有文梁!” 何文梁一下跪下,“娘,你就饶了我,我媳妇还怀着孕,我纳二房,我还是人吗?” 蒋老夫人脱口而出,“人家也不跟你,冲着你哥是从五品。” 何文梁站起来看了大哥一眼,同情。 何文彦缓缓跪下,脸色苍白,“娘,儿子辞官,儿子无法做人。以后谁还和我交往,为了钱纳商家女为二房,对岳父忘恩负义。” 蒋老夫人不相信儿子说的话,别人纳了二房还不是做官做的好好的,儿子只是顾忌莫家,怕莫家找上门来。 她想了想,应该给儿媳说,让儿媳同意。莫氏难道不想让丈夫官越做越大?应该是她亲自给丈夫物色一个,到头来是她当婆婆的劳心劳力。 蒋老夫人故作为难道:“娘已经答应了人家,总得找个理由回绝。” 不说何文彦以为母亲想通了,何文梁也这么认为,他开口说道:“娘就说八字不合,也别得罪了人,万一传出去让人议论大哥也不好。” 蒋老夫人点点头,有气无力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要休息。” 何文彦哥俩出了房门,何文彦这会有气无力,不想说话,自己默默去了书房。 何文梁站了半天,看着大哥背影走远,他才回了自己院子。 范氏一见他回来,赶紧问道:“是不是给大哥找的妾室?” 何文梁摇摇头道:“不是,是舅舅家想让母亲帮着在京里找个婆家。” 他想着既然事情不成,也就不提。 范氏将信将疑,别人家的事为何丈夫精神萎靡? 不好,难道是因为自己怀孕,婆婆给丈夫找的妾? 这么一想,浑身发抖。 屋里已经有两个妾,一个是她怀老大自己安排的,一个是怀老二,刚好那个妾也怀了,婆婆安排了一个。 现在她怀了,那两个妾没怀,丈夫不是没地方去,为何还要安排一个外面的人进来? 是蒋家舅舅的主意,不定收了别人什么好处。 何文梁一见范氏哆嗦着流眼泪,赶紧问道:“怎么了?肚子疼?” 范氏摇头,“你不要瞒着我,是不是给你找的妾?” 何文梁赶紧说道:“不是,你别胡想,真的是来串门的。” 他扶着范氏躺下,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我也不说那发誓的话,以后不会有什么妾室进门。以前我不懂,觉得男人有妾没什么,现在知道,除非是无子,需要子嗣才纳妾。现在我们有钰儿,你肚里还有一个,以后还能再生,我还要妾干什么?” 范氏紧紧握着丈夫的手,“要是娘安排人呢?” “我是木头人呀,娘安排我就收?那两个妾都生了孩子,不然给副嫁妆打发了。你以后也别为她们生气,不过给口饭吃,谁要是闹腾你别管,告诉我,我来解决。” 范氏微笑着点头,肚子放松下来。 以后她再也不会因为妾拈酸吃醋,让自己心里堵得慌。 莫晨曦没见何文彦过来,知道蒋老夫人是真的给儿子找了个二房。 何文彦答应了? 不知为何她松口气。 这样成天猜来猜去的日子过得不舒服。 她要考虑怎么析产分居的事了。 第34章 莫不是说给汕洛的? 第二天何文彦去了衙门之后,蒋老夫人派人把儿媳叫来。 莫晨曦知道这是要通知她纳二房的事情。 蒋老夫人见了儿媳,态度和蔼,招呼她坐下。 “让你过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昨儿见的陶家小姐,平丘县人,家里是做绸缎生意,陶家也打算在京城开铺子。” 莫晨曦微笑着点头示意,表示听着。 “陶小姐十八岁,因为给祖父守孝耽误了亲事,你舅舅和陶家认识多年,陶家人品绝对能保证。” 莫晨曦插一嘴,“比汕洛大了一岁,又是商家,不知老爷愿不愿意,老爷说长媳门第不能差了。” 蒋老夫人一顿,她可没打算让长孙娶商家的,儿媳怎么想的,病了一场不开窍了? 怎么能把商家女和她亲儿子联系到一起? 商家女能进何家当长媳? “咳咳,这个不是说给汕洛的,我何家长媳哪能随便找一个?” 莫晨曦仍旧是微笑,“莫不是舅舅看中和表侄?让母亲过过眼?岁数相差太大了些。不过舅舅舅母愿意也行。” 她就装糊涂,就往小辈上扯,把一个十八的黄花大闺女说给你快四十的儿子,你好意思? 蒋老夫人温和的脸僵住,儿媳是故意的?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你想错了,这是我给文彦找的二房。你身子不好,又不能累着。商家女,自小跟着父亲做买卖,人能干。身子又好,以后你也不用受累,好好歇着,把静宜他们几个照顾好,就是何家大功臣了。” 莫晨曦心里冷笑,合着以前莫氏倒贴陪嫁、付出精力都是白辛苦? 她还是微笑,“老爷怎么说?” “他同意,让我给你说一声。他也是替你考虑,之前让你辛苦,病了一场如今都缓不过来,他总觉得对不住你。陶小姐进门你也能好好歇着,他也能放心好好为朝廷出力。” 莫晨曦牙齿咬着舌头。 对不住原配就是纳二房? 难怪何文彦昨天没露面,他有脸亲自来给他说这话? 蒋老夫人见儿媳没说话,以为抬出儿子,儿媳不敢反对。 “我操心费力的,都是为了这个家。文彦以后升官请封诰命也是封你,二房不过是伺候人的。文彦怕你想太多一直没敢给你提,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受累一回,总不能让你误会文彦。文彦对你没说的,万事为你着想,就怕累着你了,再病一回,给莫家也不好交代。” 莫晨曦心想,这比又当又立的人还让人恶心。 “我有个条件。” 蒋老夫人一听,儿媳是同意了。没准提的条件是不能宠妾灭妻。 “你说吧,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放心,有我在,谁都越不过你,文彦要是宠妾灭妻,我第一个不饶他!” 莫晨曦说道:“我和老爷和离,孩子我带走。也别纳二房了,直接续弦,当填房娶进门。我想,陶家会给女儿准备大笔的陪嫁,比我那会多的多。” 蒋老夫人没想到儿媳说出和离的话,她大怒,一拍桌子。 “想用和离威胁我?你不贤不孝,顶撞婆婆,我何家休妻!” 莫晨曦站起来,“何家就是不通过原配知道、不经过原配娘家同意就纳二房?” 蒋老夫人被问住,她不是不知道这个礼,她不是想先拿下莫氏吗?还撒谎说儿子同意。 谁想到莫氏拈酸吃醋,一股子小家子气,哪有文人家女儿的气度? 蒋老夫人拿出手帕抹起眼泪,“我这是为了谁?做出这种讨人嫌的事?孩子们一个个大了,眼见着要娶要嫁,文彦如今从五品,升官哪里少的了应酬,他不该欠了钱让你卖了陪嫁铺子,让你在娘家抬不起头。我想着不过是个妾,文彦好了不也是你好?孩子们也有好处,我一片苦心你却钻牛角尖,我也是无奈。我难道不想当个好婆婆,好吃好喝等着儿孙孝敬?可是你又这样病着,文彦屋里屋外忙着,累得回家饭都吃不了几口。 “你是文彦媳妇,你不心疼男人?我心疼我儿子,我年龄老了,想帮着文彦,可是力不从心,找个人进门也是帮你。你也有儿有女,就是为着汕洛静宜他们着想,你也该想明白。” 莫晨曦听着蒋老夫人硬的不成,又用悲情戏了。 要是原身,会不会泪涟涟觉得婆婆说的都是对的,是她不争气连累丈夫升官发财了? 可是她不是莫氏。 “既然如此,老爷另外娶个能干的岂不正好?我让位,只要让我把孩子带走,我什么都不要。休妻?不可能,大不了去衙门义绝!” 蒋老夫人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儿媳还是执迷不悟,也不演戏了,冷冷说道:“义绝?你不怕丢人?” 莫晨曦呵呵两声,“就是丢人,我也不受这个气,到时候让京里人好好评评理,何家长媳做了什么,让婆家急着纳二房!” 蒋老夫人一拍桌子,“你不用威胁我!一个善妒不贤不孝的儿媳,我何家还休不得?” 莫晨曦站起来,“那好,我等着,何家给我休书,我就去衙门判义绝!” 她之前还打算析产分居,听说是何文彦同意,还让他亲娘通知她一声,当时怒火上来。 没必要忍着说话。 真是的,姐姐是穿来的,谁怕打官司?谁怕闹义绝? 说起来不是她丢人,是何家! 她要带着所有账本带着卖了铺子的凭证去衙门,非闹得你何家没脸见人! 蒋老夫人一见儿媳根本不吃她威胁,慌了。别说闹到衙门,就是儿子知道了也会怪她。 她见儿媳站起来要走,慌忙跟着站起来,一把拉住儿媳。 “莫氏,你嫁进来我哪点亏待你?你就这么不管不顾?连你亲生的都不管?义绝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莫晨曦使劲抽手,胳膊被蒋老夫人死死拽住。 她反问道:“纳二房对他们就有好处?我还没死哪,等不及了?和离不正好吗?十八岁,还能再给你生一堆孙子。我生的你何家也不稀罕,刚好我带走。” 蒋老夫人突然一下子跪在她面前,抱着她双腿嚎啕大哭。 第35章 儿子立马就死 莫晨曦压根不想和蒋老夫人废话,直接说出她的决定。 老娘不陪你们玩儿了,你们爱纳二房纳二房。 她没想到,蒋老夫人竟然拽着她不让她走,竟然给她下跪。 莫氏当时就是又气又怒,上辈子的祖母也来过这套,给妈妈下跪。 长辈给晚辈下跪,别说在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别人都要指责当儿媳的。 长辈给晚辈下跪,晚辈要遭天打雷劈!会折晚辈的寿! 莫晨曦转过身来,扑通跪下磕头,哭着说道:“娘,我同意和离,你不用给我跪下,我都同意,我同意和离,你给我跪下是要我去死吗?” 她哭得很大声,说得很大声,她就让外面的人都听到,别想把逼婆婆下跪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然后她往后一仰装晕。 来的时候她已经给王妈妈说好了,要是她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冲进去。 廖妈妈去了庄子里,她身边要有个得力的人手,王妈妈就是莫家派过来的。 王妈妈一进来,直接大喊:“不好了,老夫人把我们夫人气晕了!” 跟着进来的是蒋老太夫人身边伺候的,还有王妈妈带来的两个丫鬟。 王妈妈二话不说,背起莫晨曦就走,边走边吩咐丫鬟快去请张大夫。 莫晨曦回到自个屋里,立马睁开眼睛说道:“派人去衙门请老爷回来,就说家里出大事了。” 她对着铜镜照下,故意把头发弄得凌乱一点,然后躺下。 等张大夫来了之后,她伸出胳膊让大夫把脉,另一手掩面哭哭啼啼。 当大夫的肯定要问一些晕倒之前的事情,王妈妈不是何家的人,夫人并没交代她什么,所以在旁边气哼哼说道:“蒋家老夫人逼着我们夫人同意大老爷纳二房,还下跪说……” 莫晨曦看向她,她没往下说。 张大夫叹口气,见莫夫人并无大碍,那也开了一个普普通通养身子的方子,只是交代以后不要多生气,最后还说了一句:“想开点,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子重要。” 莫晨曦说了声多谢。 她可不想像原身那样,受了什么委屈对外什么都不说,只是为了维护何文彦的名声。 这次如果和离,她要完全站住礼,没有人比张大夫一家更知道何家的事情,和莫氏的身体状况,就凭余婆那八卦嘴,周围街坊会知道咋回事。 何文彦急匆匆赶回来,先去看夫人,见夫人半躺着,头发散乱,满屋子都是药味儿。 “发生什么事儿了?” 莫晨曦事先往眼睛上抹了生姜,这会儿眼睛辣辣,她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老爷,母亲说昨天那个陶小姐是老爷看上的人,母亲说我不贤不惠,身体又不好,老爷不忍我操劳,委托母亲找了陶家,让陶小姐进门打理内宅。 “母亲还说我不同意的话就休妻,我说纳二房也得莫家同意,母亲大怒,说莫家把个病女儿嫁给何家,她还没找莫家的麻烦。然后母亲给我下跪,逼我自己回娘家提出和离。” 莫晨曦边哭边说,撒谎谁不会?看你何文彦相信谁的话。 何文彦听了之后脑袋嗡嗡的,他就不应该相信母亲昨天说的话,他应该跟夫人说清楚。 这会就一个想法,我自己的母亲,要毁了我吗? 莫晨曦见何文彦的脸五彩缤纷,先是红后面是白,接下来是青。 没有心虚。 这么说蒋老夫人撒谎,想用何文彦同意的话来诱骗她,如果她同意了,莫家也没什么话好说。 就像以前莫家心疼女儿看不上女儿的做法,可是自个女儿愿意,又能如何? 莫晨曦想继续装哭两声,只见何文彦往后一仰,晕倒了,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响。 莫晨曦当时的想法是,幸好不是现代的瓷砖地。 张大夫又来了,这次来啥也没问,开方子还要何文彦处理脑后勺的伤口。 何文彦等张大夫走了之后,拉着莫晨曦的手说道:“我从没有纳二房的念头,也从没有想过和离。” 莫晨曦抽开手,“母亲口口声声说是你的意思,说你怕我不同意才让母亲来劝我,今天母亲给我跪下,说要是我不同意就求我回娘家提和离。我成全你们,我同意和离,孩子我带走,不会改姓,还是你何家子孙,我怕后娘进门孩子受苦。 这时候她也不装了,说话冷冰冰。 何文彦急了,说道:“那是母亲糊涂了,说胡话,你不要当真。” 莫晨曦说道:“是不是还要我不计较?计较就是我小心眼?我无法在一个糊涂的动不动就给儿媳下跪来威胁儿媳的婆婆手下过日子,我还想多活几年。” 她起身,看着何文彦说道:“你一句话你母亲糊涂了,就让我当什么也没发生?要不要我娘家父母也给你时不时的来一个下跪,求你善待我们母子五人,然后我也说一声我爹娘糊涂了,你别计较。” 何文彦脸上又是五彩缤纷。 何家一上午夫人晕了,张大夫来一趟,后面又是老爷晕了,张大夫来一趟,下人们全部静悄悄。 莫晨曦啥也不管了当甩手掌柜,王妈妈是负责照顾夫人,何家的事情她不会多管,廖妈妈又不在,剩下另外一个妈妈只好又去找二太太,让她安排府里人吃饭的问题。 包氏头疼,她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同情大嫂,三弟妹怀孕,她只能又顶上来。 蒋老夫人知道儿子晕倒又摔伤,跑过来看儿子,见儿子一人在屋,儿媳不在身边照顾,对儿媳更加怨恨,给儿子哭哭啼啼说莫氏如何忤逆不孝。 何文彦冷冷问道:“娘有没有说我同意纳二房的话?” 蒋老夫人眼神躲躲闪闪,“我也是为了莫氏好,也是想让你省点心。” 何文彦又问道:“娘有没有给莫氏下跪?” 蒋老夫人哭开了,“我就训斥了她几句,她竟然说要和离,还要带着汕洛几个离开何家,我只能跪下求她不要走。” 何文彦无力的闭上眼,他选择相信夫人,凭这么多年夫人对他的爱恋,还有四个孩子,夫人怎么可能自己提出和离? 只有母亲用休妻的话来威胁夫人同意二房进门。 他从床上艰难起身,跪在母亲跟前,“娘,儿子求你了,如果娘说儿子死了娘就满意了,儿子立马就死!” 第36章 针尖对麦芒一句不让 蒋老夫人头一回见儿子如此,当时就给懵住了,然后是嚎啕大哭。 “我活不成了哟,我辛辛苦苦一辈子,老了老了受儿媳的气,那不是我生的,我忍着。可是我亲生的儿子要逼死我呀!” 她用手使劲捶胸口。 何文彦呆呆地看着,脑海里是他小时候,父亲母亲跪着,祖母也是这般哭闹,还会在地下打滚。 父亲走的时候,他只是中了秀才,父亲给他说,娶媳妇一定要看对方父母、祖父母的行事作风。 父亲还说,不要一味迁就你母亲,说你母亲跟着你祖母学那无知妇人那一套。 何文彦不信,祖母是因为八字放在乡下长大才粗俗不堪,母亲好歹是秀才之女,读过书。 成亲后母亲向着二妹胡搅蛮缠几次,也没像祖母那般动不动就撒泼。 可是今天,他觉得母亲像是祖母附体,说的那一套,捶胸顿足,和祖母一模一样。 就差躺地上打滚了。 刚想到这,就见母亲出溜滑下椅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蒋老夫人见儿子发呆,根本没有磕头请罪,一不做二不休,躺地上打滚。 当年她婆婆就是这样无往不利,丈夫一次次地妥协。 “孩子他爹,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活不成了,我要让儿子逼死了!我造了社么孽,从头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么对待我,娶了媳妇忘了娘。” 不知为何,何文彦觉得母亲还没完全学会祖母,祖母打滚时还能抓破自己的脸。 他苦笑,站起来抱起母亲,制止她撒泼。 “娘,你就说想让儿子如何?你看不上莫氏,我让她带孩子回娘家住,我辞官伺候娘。但让我纳二房,绝不可能。我丢不起这个人,我何家也丢不起,让何家的子孙将来如何抬头?” 蒋老夫人顺势让儿子扶着坐下来,不相信儿子说的话。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杨老夫人说有一家纳了二房,日子过得红火,也没见别人笑话。” 何文彦知道母亲说的谁家,“那家我知道,二房是原配表妹,原配去上香时摔到腰伤着了,瘫在床上起不来身,是原配自己选的人选,二房娘家在南方经商。” 蒋老夫人拿出手帕擦脸,张口就问:“莫氏有没有经商的表妹?” 莫晨曦在隔壁听着,她淡淡一笑,掀开门帘,直接说道:“我莫晨曦烂在何家还不够,还要图谋我娘家人?我就是有经商表妹,放着当正头娘子不做,非得当二房补贴你何家?我就纳闷了,你何家何德何能有此想法?还是欺负我莫家如今没有做官的兄弟?” 何文彦走过来拽她,“夫人听我说,我娘不是这意思。” “那你给我说说是什么意思?你娘又老糊涂了说胡话?” 何文彦说不出话来。 蒋老夫人见儿媳竟然敢如此嚣张,站起来伸手就打。 何文彦推开夫人,蒋老夫人一巴掌打到他的脸,头上包的纱布都歪了。 何文彦后脑勺疼,他捂着头后退几步。 这时候何汕洛进来了他扶住父亲,看向祖母,眼里是不可置信。 又看向母亲,眼里同样是不可置信。 在他感觉里,祖母和蔼,父亲严厉,母亲温和,家里和睦。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他去同窗那里,又一起去了书院见先生,刚回家,二婶悄悄让他赶紧去母亲那。 一进去就见祖母伸手要打母亲,父亲推开母亲挨了一巴掌。 何汕洛扶着父亲躺下,才看到父亲头上抱着纱布。 他望着屋里的三人,都是他至亲的人。 他跪下,冲着母亲喊了声娘,又冲着祖母喊了一声祖母。 莫晨曦走过去拉起他,“你先回去,静宜带汕昆音华去你舅家了,你回去读书,这里没你的事,回头娘再给你细说。” 蒋老夫人还是气不过,哪家儿媳敢当婆婆面这么嚣张,她不管不顾说道:“别以为生了何家长子就不敢休你,你忤逆不孝!说出去也是你没脸,看莫家能不能接你回娘家!” 何汕洛猛地回头看向祖母,莫晨曦对着何文彦看过去。 眼神是:如何?亲眼见见你娘“糊涂”,感觉如何? 她理解当母亲的为了子女要忍着不离婚过日子的做法,但也要有个度。 如果一点也不忍,嫁谁也过不下去,不如不嫁。 如果没有底线的啥都忍,那是包子,现代有句话说:你长了一张包子脸,就别怪人人都想吃你。 还要带出四个小包子让人欺负。 所以这次她不客气,反正她抱着和离的态度,没啥要顾忌的。 她做事向来是等到不想忍的时候,不会再顾忌其他。 何文彦见母亲一点不收敛,妻子当着儿子的面一点不相让,他坐起身,大喊一声:“够了!” 这时何文梁进来了,他拽着母亲往外走,“娘,儿子给娘买了点心,五芳斋新出的品种,儿子多发了俸禄,以后儿子给母亲月月买五芳斋的点心。” 他今天涨了俸禄很是高兴,同僚定了五芳斋的点心,他求着分了他一半。 回家后去了母亲那里想让母亲高兴高兴。 母亲再如何,也是生他养他的亲娘。 可是家里气氛不对,下人赶紧让他去大哥这。 何文梁到门口听到大哥怒喊,不知道具体什么事,赶紧进屋,先把母亲哄出去。 何文彦面对妻子,儿子,心里悲哀。 他努力半辈子,继续升官无望,希望两个儿子以后能好好读书科举考中。 以前很满意妻子,贤惠,体贴。有时母亲的无理,他也能劝说妻子忍让。 谁家没有点磕磕碰碰? 何家能和睦相处,是他在中间妥协和从中斡旋。 什么时候母亲变成这样?是儿子无能? 什么时候妻子变得这样不近人情?是丈夫做得不够好? 还让他怎么做? 他已经表示他不会纳二房,他不会做对不起妻子的事,为何妻子得理不饶人非要闹和离? 当着长子的面都不给丈夫面子? 忍一下又如何? 回头他把母亲安慰好了,夫妻俩有什么不好商量? 就这样针尖对麦芒一句不让? 那是你丈夫的亲娘是孩子们的祖母,非得撕破脸让他当丈夫的难做? 何文彦看着妻子,眼里有一丝埋怨。 第37章 你何家的脸怎么这么大? 莫晨曦看到何文彦眼里的埋怨。 那会听到他说不会纳二房,敢当面和他亲娘反抗的态度,她心里还为原身说一声,总算嫁的男人不算太差。 等看到何文彦眼里的埋怨,莫晨曦又板起脸。 怎么会不明白他想什么? 埋怨她咄咄逼人,埋怨她没有退一步让他难做。 何文彦和现代的父亲真的很像,因为他们始终衡量的是自己,想的都是他自己,从来没有站在对方去想问题,或者是为对方着想。 对亲生父母还能容忍点,妻儿始终是要放在亲生父母后面。 莫晨曦刚对他产生的一丝同情,瞬间就没了,只能说他两边都没处理好,是他自己活该。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派人去把罗姨娘叫来伺候何文彦。 大房三个姨娘,罗姨娘、宋姨娘和孙姨娘。目前孙姨娘有孕。 何家不大,房子也是祖上留下来的。 蒋老夫人住前院,内宅有三个院子,大房子女和莫晨曦夫妻住一个院子,两个儿子在东厢房,两个女儿在西厢房。 就这样,还有三个妾室,她们住在后加盖的侧院内。 二房三房同样如此,整个何家快变成鸽子笼。 莫晨曦不知道蒋老夫人成天多子多福挂在嘴上,多子多孙,让他们住屋顶上吗? 她知道今天备不住要闹一场,一早就把儿女打发出去了。 何文彦在她屋里跌倒受伤,安置在她的房间,不能再让人把他抬到书房或者抬到姨娘那儿,那就叫姨娘来照顾他。 她自己先搬到女儿那去住。 莫晨曦让秋燕去熬药,她还是个养病的人呢。 何文梁扶着母亲去了前院,听母亲说完了之后,没话好说。 他是亲耳听到昨天母亲说不会再提纳二房的事,没想到背着大哥去威胁大嫂,大哥是因为这个晕倒磕伤的吧。 “我的女儿将来要是被婆家这么欺负,我不会放过亲家。” 何文梁平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他为大嫂说话,母亲会更气,更怨恨大嫂。 将心比心,谁家都有女儿,都有孙女,要是自家女儿在婆家被婆婆逼迫,愿意吗? 何文梁不像大哥,他对母亲是有怨气的。 当年二姐出嫁,母亲只是在乎二姐陪嫁少了让婆家看不起,天天在大哥大嫂面前念叨。 他那会中了秀才,很想继续读书,大嫂也给他暗示过,让他不要发愁家里,好好读书。 他不想大嫂为难,自己提出不想念书,说读书太辛苦,他吃不了那个苦。 母亲从来没问过原因,只是骂他不争气,还让他去舅家住,让舅舅指点他。 他心动了,他想着吃住在舅舅家,可以给家里省钱,不指望舅舅能教他什么,他自己苦读。 可是母亲却让大嫂准备给舅舅束修,还要每月给舅舅家生活费,他本来是想省家用,去舅家额外要花更多的钱? 所以他就开始出去瞎逛逛,做出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等到大哥看他确实不想读书,不逼他了,他才求着大哥给他找个事做。 就是成亲,他也是尽量地能拖就拖。 如今母亲这样,他说啥母亲也会听不进去。 蒋老夫人听儿子这么说,马上说道:“我何家闺女要是在婆家敢这样,不用亲家说什么,我接回来让她跪祠堂!” 何文梁说道:“那好,我先去接二姐回来,娘让二姐跪祠堂吧。” 蒋老夫人不愿意了,“你二姐怎么啦?没有婆婆说一句她顶一句,你二姐在婆家受委屈不照样对她婆婆恭恭敬敬!你二姐可没有把自己的男人气得晕倒。” 何文梁深呼一口气,“娘既然这么看重舅舅家找的商家女,又说是为了大嫂好,这份好何不给了二姐?我这就去二姐那给二姐说,娘心疼二姐,不忍二姐操劳,给二姐添个帮手。” 蒋老夫人你了半天,气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你二姐的事不用你管,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去你二姐那胡说八道,我死给你看!” 何文梁讥笑一声,“同样的好事,对大嫂就是为大嫂好,大嫂不同意,是大嫂不贤惠。为什么轮到二姐,娘就不愿意了呢?还怕我去二姐家说,威胁我!” 蒋老夫人辩解道:“那能一样吗?你大哥是进士是从五品,你姐夫连个秀才都没考中。你姐夫要是能做到从五品,不说亲家提出来,我亲自给你姐夫纳二房。” 何文梁摇摇头,不再说了,反正说什么母亲都有歪理,知道姐夫不可能考中进士才这么说。 他去了大哥院子,在院门口站半天,他想着这事儿也能给大哥一个教训。 莫晨曦让王妈妈回莫家一趟,说清楚事情经过,主要说她想和离,能不能想办法带着四个儿女和离。 第二天,莫元季夫妻怒气冲冲地就来了。 以前女儿受委屈,从不回娘家说,他们也没有由头找上门来。 这一次他们要是不出面,何家还真以为莫家为了女儿外孙外孙女忍气吞声吗? 何家没有老太爷,莫元季夫妻直接去了女儿院子。 何文彦见岳父岳母来,他下床,首先是跪下,“都是小婿的不是。” 莫元季避开方向,冷冷说道:“我莫家何德何能有五品官的女婿?我莫家女高攀不起你何家!既然说我女儿不贤不惠,身子病弱担不起何家长媳的责任,那么我接回去,你何家另选高门!” 何文彦跪着磕头,“岳父我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岳父对我何家的照拂我感激不尽。静宜她娘在何家操劳辛苦,我都知道,我们夫妻一向恩爱。我娘耳根子软,听了别人的挑拨,才有此想法。” 莫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是有此想法吧,是已经做出来这事儿了吧?你也是中了进士的人,不用在我老婆子面前打马虎眼,我女儿一心一意对待你,对待你何家,给你生了两儿两女,不同意你母亲纳商家女为二房就落了一个不贤不惠忤逆不孝的罪名。 “什么为了我女儿好,是我女儿身子病弱让她休养,她身子病弱是谁造成的?是为谁辛苦为谁忙才落到了这个下场? “这头病得要死了,还没休养好,那头你何家就要纳二房,还是个商家的。说出去你不嫌丢人吗?吃干抹净了长媳,又要物色一个比莫家有钱的商家为你何家提供银子?你何家的脸怎么这么大?” 第38章 难、难、难 莫老太太越说越气,来之前,丈夫让她少说话。 她当娘的能不说话? 她看着跪在他们夫妻跟前的女婿,一把把他拽起来。 “你何家没错,错的是我莫家,是孩子爹当初瞎了眼把女儿嫁给你。” 莫老太太扑通给何文彦跪下,“我求求你,你放过我那病弱的女儿,留她一条命,我当亲娘的给她治病,我接回家养着,不会要你何家银子。” 你娘给儿媳下跪,我就不会给女婿下跪了? 何文彦懵了,接着扑通跪下,“岳母,是我错,都是我的错。” 他哪里经过这个? 祖母给母亲下跪,他那会还小,看着恐惧。 母亲给莫氏下跪,他没有看见。 如今岳母给他下跪,体会了莫氏说的,这是要逼她去死吗? 莫晨曦这时进来,她扶起母亲,对何文彦说道:“老爷,我娘是为了我着急,一时糊涂,你别计较。” 她没想到母亲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何文彦也尝尝被长辈下跪的滋味。 莫元季去拉何文彦,“咱们是男人,妇人胡闹由她去,咱们是不是要好好说道说道?” 何文彦傻了一般,跟着岳父去了书房。 莫老太太抹了抹耳边散发,恨恨道:“别以为老娘不会撒泼,老娘要是撒泼,他何家不够看的。” 莫晨曦抿嘴笑。 “你还笑?娘问你,你真的要和离?” 莫晨曦点点头,“都这样了,还能凑合下去吗?我怕我的身体坚持不下去。” 莫老太太叹口气,“好歹女婿没纳二房的意思。” 她见女儿还要说话,赶紧说道:“你要实在不愿意过,那就和离。大志媳妇娘家有亲戚在南方,你去南方,你两个弟媳不会说啥,我和你爹还没死呢。我身上的钱都给你,娘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莫老太太哭起来。 莫晨曦听着母亲的话,感动。 在古代,娘家能接受和离的闺女,是很难得的。 可是,怎么没提静宜他们四个? “娘,能想办法带有汕洛兄妹四个吗?” 莫老太太摇摇头,“很难,应该说不可能。除非婆家同意,或者是婆家罪恶深重,去衙门判义绝时衙门判给女方。” 莫晨曦还是抱有希望问道:“我爹能不能想想办法?” 莫老太太继续摇头,“前朝有个公主和离带走儿子,婆家闹上公堂要回了孙子。何家只是你婆婆想给儿子纳个二房,女婿并没同意,咱为了这个和离都站不住脚,别说带走孩子了。 “就比如说咱家,就算你弟弟不是东西,你弟媳要和离,莫家也不会让她带走孩子,除非面临祸事,为了保住莫家血脉。” 莫晨曦不说话了。 她可以只为了自己不过憋屈的日子,可是原身的孩子呢? 她占了原身的身子,原身父母为她的决定跑过来为她撑腰,她不能说只管自己。 “你是娘生的,娘心疼你。汕洛也大了,能护着弟弟妹妹,你活着好歹他们亲娘还在。我给你爹说了,何家续弦也不能把汕洛几个如何。” 莫晨曦明白母亲的意思,她这次病得差点死掉,母亲才同意女儿和离。 “析产分居如何?” 莫老太太说道:“怕是女婿不同意。” 莫晨曦听母亲还是称呼何文彦为女婿,知道母亲刚才说的话只是表明二老的态度。 而这个和离,很难,除非她自己走,不带孩子。 析产分居也难。 因为何文彦没有做出让人抓住把柄的事,哪怕是宠妾灭妻,而他没有。 纳二房也是他母亲的主意,何文彦并没同意。 这次莫家父母来,只是抓住这个为女儿撑腰,和离带孩子走和析产分居都必须何文彦同意,不然,闹上衙门莫家拿不出有力证据,别人还得说莫家无理取闹。 为了一个糊涂婆婆,娘家人就要和离,那满大街都是和离的妇人了。 莫晨曦皱眉,莫老太太伸手握着她的手。 母女俩都没说话。 何文彦那里,一进书房他又是给岳父跪下,莫元季拉他起来。 “我不是那无知妇人,你也别这样。咱们今天就当男人之间的聊聊,有话好好说,跪来跪去的,不是跪了就啥事没有。” 何文彦站起来,让岳父先坐下,他在下方坐下,只坐了一小半椅子。 莫元季叹口气,“怎么过成这样了?想当年你意气奋发、眼看着有好前景,我才把女儿许配给你。你娘那会给静宜外祖母一叠声的保证会把儿媳当亲闺女,我们在乡下过日子,一直很放心。 “唉!没想到发生这等事,我不是用岳父的身份说你,就当我是你同僚,也得问你一句,多好的家人,有儿有女,儿子女儿又该定亲,咋就这样了?” 何文彦难堪的脸。 “你也当父亲了,我是个老父亲,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女儿活不成了,当父亲的还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强迫女儿熬着?” 莫元季老泪纵痕,“你就可怜可怜我这白发人,经不得送黑发人的打击,别说我,静宜她娘都活不成,这是我们的长女,从小呵护着长大。” 他边说边用袖子擦泪。 “静宜和音华是你闺女,我相信你做得不会比我差,能护着她们不会被后娘恶待,对女婿我还是从前的看法,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你娘…… “唉!对长辈要孝顺,你也没错,错的是我女儿不能委曲求全让长辈满意。” 莫元季站起来给女婿行礼,“我先替女儿对你母亲说声抱歉,她病了一场,说话是有些不管不顾,我们两夫妻……唉,只想女儿活着,活着汕洛他们才有亲娘在。” 何文彦赶紧站起来扶着岳父,“折煞小婿,是我娘糊涂,让夫人受委屈。” 莫元季坐下,“静宜她娘这个身子经不得一次次糊涂,当爹娘的心疼女儿,你当儿子的孝为先。孝顺是对,这点我没话说,我儿子不孝顺我打他出门,吃我的喝我的,家产是我置办下的,媳妇是我给娶的,孙子孙女是我拿钱养活的,还想忤逆不孝?” 何文彦无脸接话,自己母亲吃喝靠儿媳,凭什么说儿媳不孝? 第39章 协商条件 莫晨曦不知道父亲和何文彦怎么谈的,会不会吵起来。 莫老太太说道:“你放心,你爹的性子和人吵不起来,他要是想说谁,除了教训你两个弟,会十分严厉,对别人他温和地说话,但也说得不好听。” 莫晨曦心想,这不是笑面虎吗? 父亲有点胖,成天笑眯眯的,确实像笑面虎,难怪何文彦对父亲一直敬重,他又不是傻子,知道父亲不是好惹的。 以前只不过仗着莫氏对他爱恋,不断pua她,给她洗脑,莫氏才不会给娘家说太多不好的事,他才一步步的厚颜无耻吧。 莫晨曦说道:“静宜她爹不会说话,我是怕我爹听了生气。” 莫老太太心想,你还知道你男人不会说话呀?好几次都把你爹气得沸沸的,在家发脾气。 “没事,你爹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宫里有一些太监狗仗人势,别说你爹了,有的正五品,他们说话都阴阳怪气,不过对你爹一向和气。” 莫晨曦好奇,何文彦情商并不高,他在外面是如何和人打交道? 他要是进宫面对那些眼睛朝上看的人,会如何? 不过他一个从五品也没资格进宫,父亲能进宫是因为都是御膳房的人叫他,要不然也是没有资格进宫的。 她也觉得另外一点奇怪,父亲为何回到乡下住,没说住在京里为两个弟弟谋划一下未来。 她问了母亲,莫老太太看了一眼女儿,说道:“你爹是想着,女婿能升官,你两个弟弟已经读不进书,那就指望孙子,手头上的一点关系帮女婿也是帮自家了,对你侄子的将来也好,汕洛将来好了,是莫家的外孙。” 莫晨曦明白了,父亲手里的资源大部分帮了何文彦。 她歉意地对母亲笑下。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父亲他们出来,看来这翁婿俩聊得挺多,和离不了,析产分居也不行,那么父亲只有和他谈条件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何文彦能够答应。 莫晨曦想到何家祖宅在外省,或许,父亲会暗示何文彦把他亲娘送回祖宅。 说是暗示,在何文彦的心里,是逼迫。 经过这次的事情,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 莫晨曦是巴不得,省得找理由陪睡了。 再坚持十年,四个儿女都成家,或者是蒋老夫人没了,她就可以住在庄子里。 也有那种儿女成家后,当家主母把手中权力交给儿媳,搬到庄子里住,过年过节过年才回来。 外人谁也知道咋回事,夫妻不和“ 但也得是男人那个老东西不作妖,不连累儿女的,不然当家主母还得在家里盯着他。 想一想这古代女人嫁的男人不靠谱,一辈子都搭进去,老了也享不成福。 除了老东西没了才舒口气。 要不现代有个段子,俩老太太遇见,一个说你家的呢? 那个说:上个月才没,不像你命好,老伴儿没得早,你还能多享几年福。我上辈子是造孽了,老东西也不说早点没,折腾我不算完,折腾儿女。这下好了,终于有了,以后有空一起出去玩呀。 何文彦现在看着不是那种折腾的人,老了就不知道了。 现在想这个还太早,老了再说老了的事。 莫元季和何文彦出了书房,莫晨曦扶着母亲走出去,莫元季和蔼对她说道:“你送我们回去。” 莫晨曦知道这是要给她讲翁婿两人协商的结果。 去了莫家,莫元季说道:“女婿说把他娘送回祖宅,正好趁着他的头上有伤请了假,他亲自送走。” 莫晨曦不会问什么怎么不谈和离、析产分居的话,父亲已经尽力,她不能不知好歹。 莫元季继续说道:“恐怕经过这次女婿和你……女婿要面子,这次事在他心里过不去,虽然是他娘的错,但让他没面子的是你,是莫家。” 莫晨曦说道:“我知道,但我不能顾忌他的面子委屈我自己。以前我为了他做的还少吗?怕他觉得是莫家接济何家,我在他面前从来不提,也很少回娘家,当何家的好儿媳,为的就是他面子好看。如今又如何?” 莫老太太眼睛一红,原来女儿不回娘家是为了这个,不是看不上娘家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娘就怕过几日女婿哄着你,你心软主动接他娘回来。” 莫晨曦拉着母亲的手说道:“不会的,我不和离是为了汕洛兄妹,我得为他们赚些钱。我不再是以前一心一意对何文彦的妻子,我要考虑爹娘、汕洛他们,还有我自己。” 莫老太太拉着女儿的手说道:“别考虑我和你爹,有大志兄弟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莫晨曦微微一笑,“会的。” 她回到何家,何文彦没有和他说话,就像父亲说的,夫妻情分到头了。 何文彦发愁,怎么让母亲回何家祖宅。 何家宗族,只有他们一家在京城,祖宅在离京城一千里地的相州,以前发生一些事,何家和宗族不来往。 但没有分宗,祖宅还在。 何文彦小时候跟着父亲回去过,宗族有人进京城,被祖母骂出去,以后再也没有来人。 他原本想让母亲搬到庄子里去住,可是岳父说哪有母亲住到庄子里儿子儿媳不在跟前伺候的? 总不能让他送母亲去庙里吧。 等他说送母亲回祖宅,岳父叹口气说:人老归乡、叶落归根,你是个孝子,如此为长辈着想,你娘也欢喜。 母亲欢喜? 母亲是父亲在京城娶的,母亲哪里愿意去一个离京城千里陌生的地方? 可是他能怎么办? 不这么说岳父就要让夫人和他和离,他怎么做人? 莫晨曦又收拾收拾带着四个儿女去庄子里住了,让何文彦处理蒋老夫人回乡的事情。 何文彦等三弟回来,说了岳父岳母来的事,和要送母亲回乡的决定。 何文梁说道:“母亲能愿意?” “我就是发愁这个,可是母亲不走,莫家不会让夫人留下,宁可和离。” 何文梁没话好讲。 他也知道,直接给母亲说,母亲要炸,绝对闹腾。 可是又不能瞒着她,哄骗着去祖宅,回到祖宅母亲再闹腾,宗族的人也得把母亲送回来。 兄弟俩发愁,没有好办法。 第40章 状告骗婚 何文梁对大哥无语,大哥就是那种就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不是大哥对母亲的胡闹容忍,从没正面说出一二三,只会让大嫂容忍。 大哥以为大嫂嫁进何家一辈子就是何家的人,如今大嫂要和离,大哥才知道,原来大嫂可以离开何家。 何文梁当然不希望大哥大嫂和离,希望大哥以后能重视大嫂,不再只是单方面让大嫂容忍。 可是,怎么送母亲回老家祖宅,他没主意。 兄弟俩犯愁。 何文彦对三弟说道:“要不你去莫家求求情,我岳父对你一向称赞,静宜她娘对你像亲弟弟。你去求情,没准莫家能原谅咱娘一回。” 何文梁一下愣住,忽地站起来。 “大哥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莫家是要你的态度吗?我去了算怎么回事?大嫂把我当亲弟弟,那是大嫂心善,是因为我是大哥的兄弟。” 何文梁呼呼喘粗气,不是他不帮大哥,这叫什么事?又不是他和大嫂过日子,莫家能看在他面上不计较母亲和大哥? 大哥到现在还想两头不得罪,两头做好人。 气得他直接走了,不管了。 大嫂真要和离,也是大哥活该。 何文彦蔫蔫。 过去两天了,他还没敢张口给母亲提,说我送你回祖宅住着。 静宜她娘也没回来,那就是说他不送母亲走,静宜她娘就不回来,或者回来提和离。 何文彦都想,他不管了,莫氏不愿回来,就住莫家算了。 可是这个家哪能没有主母操持? 母亲又问他要银子,说哪家夫人要过寿,她要准备礼物。 何文彦头都大了。 第三天,蒋老舅爷来了,来了就问蒋老夫人,人什么时候过门。 蒋老夫人黑着脸说道:“莫氏不同意,说要纳二房她就和离,文彦也不同意,说要纳二房他辞官回家。” 蒋老舅爷说道:“姐就被晚辈拿捏住了?文彦是不是傻?这不是为他着想吗?他怎么不知好歹呢?” 蒋老夫人知道前两天莫家夫妻过来,她躲在屋里不露面。 之前想着儿子会同意,莫氏没话好说。 可是儿子不同意,她又想骗着儿媳答应,莫家又能如何? 现在儿子斩钉截铁地不愿意,儿媳又生气回娘家了。 蒋老夫人只能作罢,不能真逼的儿子辞官。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儿子要是执拗起来,她打滚也不好使。 她见弟弟拿话激她,也没受激,拿出银票,“这些给你,你给陶家说声抱歉,就说儿媳娘家是蛮横人家,死活不同意人进门。” 蒋老舅爷接过银票走了,第二天又来了。 蒋老夫人说道:“怎么了?人家说什么了?” 蒋老舅爷跪地大哭,“大姐,你可害了弟弟,我可是听了大姐的话才四处物色,亲事不成,人家不接礼物,就要进何家门。 “大姐,我可是贴了二十两买的礼物,人家扔出去了,要去衙门状告何家骗婚。我好说歹说,才说通,让我拿出一千两才善罢甘休。 “大姐,我哪有一千两,我就是卖房子卖田地也没一千两呀。” 蒋老夫人懵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一千两银子。 “你是不是收了人家银子?” 蒋老舅爷自己爬起来坐下,“我只是收了人家一点礼物,哪敢收这么一大笔钱?我是读书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心虚,装着擦眼泪,不敢看大姐。 其实他收了陶家一笔银子,他那不争气的长子打着何家的名字,借了一笔银子,说要和卫所做生意,稳赚不赔的买卖。 如今亲事不成,虽然陶家没说要给他的银子,可儿子借的银子要还,他们蒋家还要在平丘县过日子,不想得罪陶家。 经商的人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蒋老舅爷忍痛想把收的银子还给陶家,可是儿子借的银子他花光了,自己的也花了一半。 他们都想着以后有陶家,随时都会有银子,花钱大手大脚起来,就等着陶家女进何家后,他都准备把私塾关了,回家当太爷。 没钱还陶家,只能问大姐要,谁让大姐托他找人,不是大姐,他也不会花陶家的银子。 其实他和儿子加起来拿陶家的没有这么多,不是想趁此机会多要一点吗? 蒋老夫人气得拧手帕,“一千两银子?这不是敲诈吗?不行,你去报官!一个商家,竟然敢敲诈朝廷官员,非得报官治他们罪。” 蒋老舅爷哭丧着脸说道:“不能报官,要是报官陶家非说外甥骗婚怎么办?那天陶家可是进了何家门,周围有人看见,我还和隔壁的打了招呼。” 蒋老夫人这会怕了,要是陶家告儿子骗婚,儿子这辈子就完了,何家也完了。 “要不让文彦去一趟平丘县,我不相信当着文彦的面,他们还敢说报官。” 蒋老舅爷说道:“外甥是什么人?去见陶家给他们脸了。大姐,人家只是不服气,说的好好的亲事,人都上门了,说不成就不成?人家也要面子的,要一千两只是出出气,还用得着外甥出面?” 蒋老夫人咬牙道:“要钱我可没有。” 蒋老舅爷压低声音说道:“外甥媳妇不是不同意吗?那就该她出,要不她就让人进门。莫家不想让女儿受委屈,就该拿出银子。外甥要是被人告了,他莫家就有脸?” 蒋老夫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先让兄弟回去,她想办法让莫氏出这笔银子。 就像兄弟说的,莫氏不同意人进门,她就该拿出银子,她没有,莫家有。 蒋老夫人给儿子说了,何文彦一听,第一想法就是舅舅欺骗母亲,没准舅舅花了陶家的钱,没钱退给人家,跑来要银子。 一个商家,四处经营,能让女儿去官家当二房的,也不是什么有品格的人家。 就算舅舅收了对方的钱,这种人也不会要回来。 他们可不想为了钱得罪人,只能是舅舅用什么借口借了别人一大笔银子,现在没钱还。 什么骗婚报官只不过舅舅用来欺骗母亲的借口。 何文彦刚想说他去平丘县会会敢告朝廷官员的无赖商家,一下想到要送母亲回老家用什么借口了。 第41章 互相诱骗 何文彦知道,要是说让母亲回祖宅,母亲肯定要闹翻天 他这两天一直发愁,找什么理由。 正好,舅舅做了这个事可以利用一下。 他马上一副惨白的脸,说道:“完了!朝廷正在对官员进行考核,上次借了印子钱的事儿,我就一直心惊胆战,这件事要是被别人参上去,我不仅做不了官,还要受罚。” 蒋老夫人吓坏了,“这可怎么好?要不你就纳了这个商家的闺女。” 何文彦摇摇头,“这种人家怎么能进我何家门?将来万一逼迫我休妻扶正她,或者要挟我用官职为他们做点什么,那才是灭门之灾。” 蒋老夫人咬牙切齿道:“难怪人家都说奸商奸商,好人家不娶商家之女,这要进门了不是招了个祸根进来吗?” 蒋老夫人怕儿子记恨舅舅,又赶紧说道:“你舅是读书人,他哪里接触过这种阴诈小人?都是娘的错,是娘拜托了他,你舅可从来没有让你纳妾的主意。 “娘也是被隔壁的杨老太太撺掇了,哼!我算是知道了这左右邻居的见不得你好,她儿子不过是个六品,这是嫉恨你,故意在我跟前说纳商家女为二房多么多么好,娘单纯,信了她的话。 “这会儿我知道了,这么好她怎么不给他儿子纳二房?估计撺掇我,想让何家家宅不宁她好在旁边看笑话,坏心眼的人!” 何文彦深呼吸,不用去问,他知道事情不是母亲说的那样,杨老太太是个和蔼的人,家里和睦,是他让娘多主动和别人来往,娘总能受点影响吧。 现在不说那些了。 “我不可能再为这事去借印子钱,孩子娘的铺子已经卖了,就是那会儿没卖,现在也卖不了一千两银子。” 蒋老夫人眨巴眼睛,想起兄弟说的话,她说道:“那你去给静宜她娘说,既然是她不同意人进门,那就让她掏这个钱。” 何文彦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不是糊涂,那是无耻。 幸好莫氏不在家,要不然母亲到莫氏跟前那么说,莫家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他想起弟弟说的话,联想自个的女儿,如果静宜嫁人婆婆是这样,他或许做不到岳父对他那样温和,先把女婿打一顿再说。 这是自己的亲娘,打不得骂不得,还要想办法哄骗她回老家。 “娘,这件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流出眼泪,“儿子祸到临头了,要是哪里有地方去躲一阵子,儿子去躲上一两个月。” 蒋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你回一趟老家,正好你在休假,让你三弟帮你递个假条,说你回老家祖宅修坟。” 何文彦叹口气说道:“谁都知道我多年不曾回老家,这么突然地走,有心人会查何家发生什么事。” 蒋老夫人说道:“那你带莫氏和汕洛回去。” 何文彦失望,就这样了母亲都没有说陪着他一块回去。 他又摇摇头道:“衙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要带妻儿回去,恐怕只能是辞官,除非……” 蒋老夫人问道:“除非什么?” “皇上最看重孝道,除非我奉母命送母亲回老家,不仅能够顺利请假,还能够得到表彰。” 蒋老夫人不说话,她可不想回何家的祖宅,她也从来没有回去过,知道家里和宗族闹翻,当年族里来人,婆婆还痛骂了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她要是回去,没人给她好脸子看。 何文彦见母亲不说话,刚才是失望,这会是失望透顶。 母亲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还以为他要大祸临头,但就这样,母亲都没有主动说陪他回去,他提出来,母亲都不敢接话。 三弟说得对,在母亲的心里,他们都比不上舅舅。 果然,母亲说道:“你要是走了,陶家人为难你舅舅怎么办?不能你避开了祸事,再连累了你舅舅。” 何文彦心里冷笑,明明是舅舅连累了他,怎么变成他连累了舅舅? 他看着母亲紧张又担心的模样,心里一片悲凉。 刚才听到他要大祸临头,母亲都没有这样的表情。 “让舅舅对陶家说,等我从祖宅回来再给钱。这次回祖宅,也和族里的人搞好关系,回来的时候,我问族里先借一笔银子。” 蒋老夫人松口气说道:“你说的对,以前可是族里做了对不起我们的事,要是想和我们修好,不拿出一点银子可不行。” 她想着,她又拿不出银子给弟弟,又不能连累儿子,只能回老家躲一下。 她要是留在这里,陶家从弟弟那要不出银子,跑来找她怎么办? 蒋老夫人狠狠心说道:“我跟你一块回去,咱们快去快回。” 何文彦见母亲同意松口气,其他先不管,先带着母亲回老家再说,到了老家再想办法。 他等三弟回来给三弟说了,没法藏着掖着,因为还要三弟帮忙,一股脑全说了。 “我带母亲走后,你去一趟平丘县查一查,我不相信陶家有这么大的胆子。” 何文梁讥笑一声说道:“我会去的,但是查都不用查就知道舅舅撒谎,肯定是舅家花了陶家的银子,花了的陶家不会要回来,估计是借了一笔银子,没准没有一千两,想从何家多要点。” 何文彦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有母亲无条件相信舅舅说的每一句话。 “哄着母亲回去,怎么哄着母亲留下?” 何文梁说道:“我觉得也该想想把祖父祖母父亲的坟迁回祖宅,祖父走得突然虽然没有留下遗言,谁不想叶落归根呢?” 何文梁说道:“不行我和你一块回去。” 何文彦摆下手说道:“不用,这次我先和母亲回去,回去之后也要问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要把父亲祖父母坟迁回去,也要和族里说好。如果说好了,我和母亲商量,让母亲留下来,我回来迁坟,你再跟着一起。” 何文梁点点头。 确实是个好主意,又能送母亲回老家,又能解决一下祖坟的事。 他不太放心大哥,嘱咐道:“过去的事咱们都不了解,母亲也只是听祖母说过。可是母亲的话。大哥再也别全信,别回去一趟再把族里的人都得罪了。” 第42章 是为了压制他 何文彦听三弟这样嘱咐他,心里是一阵烦闷。 以往都是他当哥哥的嘱咐弟弟,而弟弟这样子说,可见早就知道母亲是如何。 也是他以前太孝顺,三弟有时候埋怨母亲,他还训斥三弟,说母亲养大我们不容易,当儿子的怎么能够嫌弃母亲。 蒋老夫人提出要带长孙一同回去,这一次何文彦没有顺从母亲。 “汕洛已经十七,也该试着撑起一个家。” 他见母亲还要说话,又说道:“他还没定亲,万一回到祖宅,有人跟他说亲怎么办?” 蒋老夫人觉得儿子考虑得周到,何家长孙可不能找一个偏远乡下的亲事。 她又提出带小孙子,反正她提哪个何文彦都反驳回去。 何文彦这会明白母亲的意思,无非是带他哪个儿女走,莫家会给盘缠。 以前觉得莫家给外孙的,天经地义,现在母亲的做法让他不舒服,好像他的儿女是莫家的人质。 母亲有一种你莫家的人质在我手上,所以我花莫家的钱理所应当。 如今儿女都在莫家,如果他去莫家提出带儿女的要求,莫家人看他的眼神,他受不了这个屈辱。 回一趟老家要准备,没那么快。 蒋老夫人见兄弟没来,又有点犹豫,想着要不要让儿子去舅家问一下,万一兄弟解决了陶家的事情,她和儿子就不用回相州了。 还没给长子说,小儿子进来了,黑着脸。 蒋老夫人心跳加速,现在就怕家里出事。 “又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话声音都哆嗦。 “我刚进城遇到表哥,说舅舅病了,我给了他二两银子,让他回家好好照顾舅舅。” 蒋老夫人不吱声,没像以往听到弟弟生病,慌得准备东西让儿子去看望。 肯定是兄弟让侄子来何家找的借口,她以为小儿子不知道这件事情。 何文梁生气说道:“舅舅病了,表哥穿得花里胡哨,不去在县城找个大夫,来咱家说,咱家有大夫吗?” 蒋老夫人给兄弟辩解,“那也是你舅怕我着急。” “娘又不知道舅舅病了,着急啥?受凉咳嗽几声,也得来说一声,这就不怕花路费钱了?” 何文梁是忍无可忍了,知道这一次是没病,但以往,一年到头不知道病多少回。 他说道:“今天我把话撂着,不是我不孝敬舅舅,以后头痛脑热打个喷嚏,娘再让我去上门又是送药材又是送银子,那我去了,我绝对把东西拿回来。我送你隔壁邻居,人家还领我一份情。送给舅舅,到头来还要说外甥不孝顺。” 蒋老夫人说道:“那是你亲舅,你孝顺是应该,邻居有几个好东西,巴不得咱家倒霉。” 她忍着没说出来,这次要是不是隔壁杨老太太撺掇她,她怎么会给儿子惹这么大事?” 她冲儿子瞪眼,“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你要是有你哥一半,我就阿弥陀佛了。” 蒋老夫人这回也不犹豫了,催着儿子快走,走之前也不提亲家,也不指望要什么盘缠。 何文彦是离开前去了莫家,说了带母亲回乡。 莫元季说道:“我对女婿孝顺是一直称赞,前天和吴郎中一起吃饭,还给吴郎中夸奖你,吴郎中也夸奖你做事兢兢业业,交代下来的事从不马虎,做事一丝不苟。那年,科举舞弊事件,先皇大怒,下旨彻查。那次我就给吴郎中说了,我女婿做事我放心。” 何文彦吃惊,就是那次他从七品升到六品,没过几年又升到从五品。 他隐隐约约觉得吴郎中对他有些关照,还以为是他努力做事的缘故。 原来最早就是岳父给他周旋。 何文彦站起身感谢岳父。 心里却很复杂。 原来他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升官。 他也明白岳父以前一句没提过,是给他面子。 现在提,是压制他。 何文彦以为他来能见到夫人和孩子们,没想到一个也没见到。岳父给了他一封信,说回家再看。 回去后打开,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何文彦又是心情复杂,真想讲骨气把银票送回去,但是知道这笔钱是他急需的。 回祖宅各种花费,还要请客送礼,哪点不需要银子? 莫老太太不高兴丈夫给女婿这么多银子,黑着脸。 莫元季对长子说道:“我给他这笔钱,不是因为他是我女婿,就是同僚回乡,也会给个五两十两。只不过他又是汕洛的亲生父亲,又是急需。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哪怕你姐真和何文彦和离,他带母亲回乡我也是要给,不过没这么多。 “你姐要是没孩子,我管他何家将来如何?可是汕洛几个,有个好父亲比一个混账父亲要好,他还没说亲,谁家不看家里父母如何?” 莫新志也有儿女,他明白父亲的话,没有觉得父亲给姐夫钱是烂好人。 “我以前做了那么多,还差这一点?无论是谁,不要给自己和家里树敌,钱能解决的事就不叫事,但,也不能让对方把你当傻子。” 莫晨曦在隔壁听着,他知道父亲是说给她听的。 因为原身以前是用钱解决问题了,可是何家人把她当傻子,不然不会一味地索取,还埋怨她做得不够好。 何文彦过来,莫晨曦没让孩子出面。 她是等何文彦决定带蒋老夫人回乡,才把所有事情说给孩子们听。 她不觉得瞒着孩子们是对孩子好,最小的何音华十岁了,有的大户人家十岁的女儿都开始教管家。 原身自小什么都学了,嫁了人还落到病亡她穿过来代替的结局。 莫晨曦全部说了,前面用莫氏的心态说的,嫁到何家,本以为夫妻恩爱,**协力把日子过好,用陪嫁铺子补贴家用。 后面就是她穿来后的事情,为何去怀县养身子,何家乱套她强撑着回来操持家务。 二姑太太拿不到点心大闹,婆婆嫌弃她没本事,想找个有钱的商家女当二房,人都带回来。 所有都说了。 为什么说得这么详细?因为要让孩子知道她不是无理取闹。 特别是长子何汕洛,虽然他年龄最大,可是他十二岁住到书院,对莫晨曦说的那些几乎一无所知。 她不说,将来何汕洛听蒋老夫人胡说八道,还以为母亲做了不贤不孝之事。 第43章 算计五芳斋 莫晨曦说了她心冷、心累,只想活下去才提出和离,想带他们回莫家。 是孩子父亲不同意,决定这次带祖母回祖宅,她才继续留下来在何家过日子。 四个儿女,下面三个都是满眼泪,只有长子眼睛里是倔强。 莫晨曦能够猜到他想说的是:他不会回莫家。 何汕洛是受着封建思想长大的,他是何家嫡长孙,将来要负担整个何家。 他对父亲崇拜,祖母对他肯定比对其他子孙要好。他在何家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在莫家是寄人篱下。 古代人大都不会选择跟着母亲回外祖家生活,除非很小的年纪。 何静宜哭,她该出嫁的年龄,理解母亲,又感同身受,害怕出嫁后婆家也是这样。 何汕昆和何音华还处于亲近母亲的年龄,心疼母亲。 莫晨曦一点都不会有责怪长子的想法,不仅是古代,就是现代,母亲也曾说过,女人离婚,没本事买房,没能力有养孩子的收入,带着孩子回娘家,让自己父母为难,还要看兄弟媳妇的脸色,孩子从小如寄人篱下一样长大,还不如咬咬牙在婆家熬下去,毕竟是孩子正经的家。 当然这是指没家暴没特殊极品的婆家。 就像她现代的父母家。 她也是工作之后感悟越来越多,越来越理解母亲同情母亲,反感父亲。 初中的时候对父亲尊敬,觉得父亲从不在外乱七八糟是个好父亲,母亲有次试探着说别人离婚带女儿回娘家,她赌气说父母要是离婚,她绝对不会跟母亲,不想看舅母脸色。 后面她后悔,或许那次是母亲想离婚,是她的话让母亲打消了念头。 所以后面她赚了钱,每次放假带母亲出去旅游,她买房,让母亲搬过去和她一起住,谁知道父亲要跟着,母亲不想父亲成天指挥她做事,就没搬过来。 莫晨曦能感觉四个孩子知道母亲没有和离后松口气,她在想,如果自己坚持和离,坚持带走孩子们,孩子们是否愿意跟着她? 和离对她来说以后的生活前面是明亮,是舒心,是希望。 但对孩子来说,是什么? 莫晨曦沉默。 以前一直以为像现代的母亲那样为了儿女留下来熬日子的女人是懦弱,是无能,是窝囊。 现在…… 现在觉得是坚强。 有女人不管自己离开后孩子在婆家遭不遭罪,只想自己解脱,可是为了孩子留下来苦熬的女人才是坚强。 何文彦母子二人坐着马车出了城门蒋老夫人才问儿子哪来的盘缠,回祖宅也要花费。 “我去衙门和同僚告别,他们每个人给了程仪,还有吴郎中给的。” 蒋老夫人夸奖儿子道:“还是你能干,连上司都给了,等回来给吴郎中带着老家特产,值不值钱的是份心意。” 何文彦忍住没说岳父和吴郎中认识,是岳父的关照他才一步步升官。 有句话说朝廷无人难做官,估计他能留在京城也是岳父的打点。 但他不能说,怕母亲知道后回老家四处炫耀儿子上面有人,那也只会提吴郎中,不会提岳父。 这次走没用家里的马车,花钱雇的。因为何家的马车也跑不了长途,车夫也没有经验。 何文彦好歹也是从五品,想着一路上能住驿站就住驿站,省点银子吧。 幸好岳父给的一千两母亲不知道,不然要安排他临走给舅家送一些过去。 莫晨曦是等了几天才带孩子们回去,包氏见了她,一直殷勤地笑。 包氏这次吓着了,没想到大嫂这么厉害,能把婆婆逼走,有个好娘家就是好,不像她,庶女出身,娘家指望不上,在婆家小心翼翼。 莫晨曦只说了声辛苦,接过账目重新料理家务。 她觉得从没有过的舒服,应该是舒畅,以前呼吸都不畅透,现在好像是一口气能够完全呼到底。 她有个毛病,高兴了喜欢花钱,穿过来后头一次这么高兴,那要去购物。 带着两个女儿上街,买些首饰,再买些面料,花自己的,愿给谁买给谁买。 王妈妈带着她们去了京里中等的首饰铺子,一进去,看到一个人。 莫晨曦心想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何静宜带着妹妹上前行礼,“姑母。” 是何氏,陪着一个老太太在里面。 何氏看到大嫂先是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眼睛一亮,满脸笑容地说道:“大嫂是来给我娘买首饰的吗?” 她想着糊弄着让大嫂给她婆婆买个首饰。 莫晨曦不接到她的话,只是给何氏的婆婆行礼,然后说道:“你们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才不会留下来让何氏讹她一笔。 何氏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大嫂。” 莫晨曦没停下也没回声,一手牵一女儿走出店。 何氏的婆婆高老太太阴阳怪气道:“你家大嫂眼里没有你,亏你还说你大嫂把你当亲妹子一样。” 何氏眼里露出怨恨,因为她没买上五芳斋的点心,又被点心铺子的女掌柜打了,妯娌没少笑话她。 过了年她派丫鬟几次去订都没有订上,反而是妯娌订了点心让婆婆吃上了。 那之后婆婆和妯娌一唱一和的当面损她。 今天她拿出私房钱给婆婆买首饰,遇见大嫂,又被婆婆看了笑话。 莫晨曦走出首饰店,她深深吐一口气,暗暗发誓,她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将来买东西都是去高档商铺。 就像她上辈子从最底层做起,辛苦十年,靠自己打拼买了房,给妈妈买了三金,十克的龙凤镯,她自己穿休闲给母亲买名牌套装,让别人都知道妈妈生养她这个女儿,一点不亚于别人家的儿子。 她也要让莫家不能白生养莫氏一场,凭她的努力给儿子出聘礼,女儿给陪嫁。 莫晨曦甚至想,等四个儿女都成亲了,也给莫家挣上一笔银子,然后她坦诚相告,她不是莫家亲女儿,以后她要过自己的生活。 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莫氏的地方,做她自己。 莫晨曦让王妈妈带她去京里最好的首饰铺子,哪怕今天买不成,看一看也行,这样也能激发自己的斗志。 刚一进去就听到有人招呼她,“真巧,莫妹妹也来了!” 莫晨曦一看不认识,何静宜牵着妹妹上前行礼,“夫人好。” 王妈妈悄悄给莫晨曦说道:“这是工部姜员外郎的夫人。” 姜太妃的嫂子? 就是上次谋取五芳斋的姜家? 第44章 收到请帖 伸手不打笑脸人,两家明面上并没有发生正面冲突,何况姜家也不知道五芳斋还是莫氏的铺子,莫晨曦也笑脸相迎。 她见姜夫人三十出头,微胖,穿着华贵,首饰也漂亮。 高档店铺就是不同,一楼大厅很大,有提供客人休息喝茶的隔断。 姜夫人邀请她在隔断里坐下,“听说何员外郎送老夫人回老家了。” “是,我婆婆想回老家转一转,我身子不好,也就没有回去。” 姜夫人脸上露出同情,“我听赵夫人说了,说你大病一场。本来想去看望你的,偏巧那会我身子也不太舒服,也就没去。” 其实是她压根没把莫氏放在眼里,平时和莫氏也没有什么应酬来往。 要是之前打声招呼就走了。 这一次是彭太妃的妹妹彭夫人请客,她故意显摆,显示她丈夫和莫氏的丈夫虽然同级,可是两人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彭夫人请客,莫氏门都进不去。 姜夫人问道:“你是不是也是收到彭夫人的帖子?后天彭夫人举办花卉,我这次来就是想买那天戴的首饰。” 她又看向何静宜,“你家闺女也这么大了,及笄没有?有没有定亲?” 莫晨曦微笑回答:“这是长女,还没及笄,我家老爷说等过了及笄再考虑亲事。今天来是想给小女儿挑个珠花。” 她的意思就是没收到彭夫人的请帖。 姜夫人一副了然的神情,“你家女儿和我家玉娇差不多大,不如那天我让她陪我家玉娇一起去,小姐妹也好做个伴。” 莫晨曦客气拒绝,“不好意思,后天我弟媳要带我两个女儿出门。” 两人客气几句,姜夫人离开。 她走出店又回头望一下,觉得何夫人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每次见到她,脸上都有一种巴结的笑,这一次很明显的冷淡,还拒绝让女儿同去,要是以前她会喜出望外的答应下来。 莫晨曦对姜家有了初步印象,不怎么滴,也反感姜夫人,说那话好像让静宜给她女儿做丫鬟似的。 一个家如何,女眷这边要看当家主母的的气度,这个气度就包括智商和情商。 这个姜太太明显的是智商不咋地,情商更不咋地,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难怪招呼她坐下只是为了显摆她能和上层人物应酬。 而何家,特别是莫氏,根本比不上他们姜家。 莫晨曦没啥愤恨的,目前状况确实如此,是比不上姜家。 愤恨管用吗? 就是将来她能挣钱,也比不上。 因为她的社会地位要来自丈夫,或者是娘家父亲和兄弟。 或者是儿子。 明显地靠长子很难,小儿子目前看不出来。 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努力吧。 她想创造条件可以躺平,悠哉悠哉过日子就行了。 莫晨曦看了店铺的首饰,有种逛博物馆的感觉,精美绝伦。 还有一个,买不起。 难怪姜夫人在这里打她脸,她和太妃娘娘的娘家人确实不在一个档次。 好在两个女儿眼里放光,却没提出要买哪个。 和现代的名牌高档品店一样,你不买东西女掌柜笑脸相迎,笑脸相送,还要说一句有空过来。 莫晨曦心想,这两年都没空,有空也不来,有点伤自尊,买不起呀。 首饰没买成,那就去绸缎铺买面料,也该添置换季的衣服了,索性给家里主子买一点,走公中的帐。 这么一逛,一上午过去了,莫晨曦也没心思在外面吃饭,今天日子不对,万一又碰到莫氏认识的熟人呢? 下回出门一定收拾收拾,把值钱的首饰带上,不是虚荣,是不想让别人太小瞧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家来了位客人,是昨天姜夫人提到的赵夫人。 赵夫人的丈夫以前和何文彦一个衙门,都是正六品,后面何文彦升为从五品,赵夫人的丈夫却升为正五品。 赵夫人的娘家和莫家差不多,所以她二人算是最来往最多的,也最相熟的。 莫晨曦不知道她穿来之后,几乎以前认识的都没有来探望过她,最好的朋友赵夫人都没来。 赵夫人这次来带了好些礼,一来就赔礼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去年回了趟娘家,上个月才回来,不知道你生病。” 她的娘家,离京城三百里地,比较远。 “回来之后本来想过来,想着你为你家汕洛科举的事忙乎,我也不来打扰了。听我婆婆说你病得不轻,回娘家休养了两个月。” 莫晨曦一一回答她,赵夫人眼里露出的是真正的关心,说明这个是个实诚人,刚才说的是真话,并不是找理由。 “我以前就说过你,别这么劳心劳力的,这不就是累病了吗?我婆婆说你婆婆要是能留在祖宅住几年,你也轻松轻松。” 莫晨曦抿嘴笑,看来何家的事儿外面认识的人都知道了。 赵夫人又压低声音说道:“听说你这个二姑子在外面胡闹,被人打了。该!打的好!这要是我小姑子,轮不到外面人打,我婆婆都能把她的脸打成猪头!她回来又闹你没有?” 莫晨曦摇摇头,“她是想闹来着,被我家三叔骂了一顿。” 赵夫人连说两声活该,“你这点比我强,你小叔子比我小叔子明白事理,不过我婆婆可不惯儿子,该打就打!” 莫晨曦对赵夫人的婆婆好感倍增,难怪赵夫人脸上没有戾气,笑也是明朗,有个好婆婆比有个好丈夫还重要。 她见赵夫人带来的礼都挺贵重,道了谢。 赵夫人说道:“有一半是我婆婆准备的,你病的那时候我婆婆想派人送来,可是怕到时候让你婆婆都给了你二姑子,就说等我回来时候再一起给你。” 莫晨曦感动,一个外人都知道可怜莫氏,可是蒋老夫人只会抱怨莫氏。 赵夫人问道:“你知不知道彭夫人家里开宴会,竟然给我发两张帖子。” “昨天遇到姜夫人,她说了这事。” “姜夫人又显摆了吧,你别理她。” 赵夫人拿出一张帖子,“我没什么人同去,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不然我也挺紧张。” 莫晨曦客气道:“你给你妯娌吧,不然你婆婆对你有意见。” “我婆婆才不让她去,怕她丢人。我给我婆婆说了,让你陪我一起去。” 莫晨曦不好再推辞,答应了。 她也想去看看古代女眷交际应酬的场面。 第45章 原来如此 两人关系熟,赵夫人又是个有啥说啥的性子,她问道:“你带你家静宜去吗?” 莫晨曦摇摇头道:“不带,静宜没定亲,我带着她去不太好。” 赵夫人赞赏的眼神。 婆婆说看看莫夫人会不会带女儿,如果她带女儿同去,她这人也就那样了。 莫晨曦当天回了娘家说了此事,想从父亲那知道更多彭夫人和彭家详情。 彭夫人有个表妹,是宫里的纪太妃,因为皇上小,太后才三十二岁,太妃们也不到三十岁。 能留在宫里的太妃都是生了皇子皇女的,姜太妃二十八,彭夫人的表妹纪太妃二十六岁,儿子是端王,今年四岁,是遗腹子。 先皇去世时只有一子,是王太后生的太子,当年才八岁,如今皇上还不到十二岁,登基时八岁,王太后垂帘听政。 彭夫人的丈夫是户部郎中,实打实科举进士出身,和何文彦一样,不像姜太妃的兄长是恩荫。 先皇是病逝,子嗣不旺,皇子只有两个,一个还是遗腹子,公主两个,一个是姜太妃生的庆安公主,今年十岁,一个是沈太妃生的舞阳公主,今年八岁。 按理来说只有嫡公主才有封号,先皇子嗣太少,所以庶出的两个公主三岁站下了之后赐了封号。 彭夫人的婆婆喜欢热闹,经常开花卉请客,赵夫人的丈夫是去年才升为郎中,所以她奇怪彭家给她发了帖子,以前没有来往。 莫元季是先皇驾崩一年后致仕,宫里情况他也清楚,所以莫晨曦来问父亲,如今掌权者是王太后,别得罪了她。 莫元季说道:“宫里有子女的太妃,王太后和纪太妃相处得好,先皇在世时偏宠姜太妃,沈太妃娘家是翰林,自小爱读书,以前王太后对她很是忌惮。” 莫晨曦明白,那时的王太后怕沈太妃生了皇子对太子不利,对姜太妃就是厌恶了,丈夫喜欢的正室都会厌恶。 王太后出身关中世家,父亲是一武官,她母亲是太皇太后的表姐,王太后十二岁陪母进京,被太皇太后相中,定给了先皇。 莫晨曦知道这个的时候,想着太皇太后知道自己儿子身体羸弱,才挑中了的王太后吧。 幸好没有血缘关系,不然生的孩子身体更弱。 听说皇上自**武,十一岁能拉六十斤的弓,王太后亲自启蒙教授。 莫晨曦没见过王太后,觉得她是膀大腰圆五大三粗,难怪先皇偏宠姜太妃而不喜王太后。 莫元季以为彭家请赵夫人是因为赵郎中升官的缘故,彭家请客也是一种通过女眷交往拉拢一些官员。 女婿的家世和他的品级,再加上为人死板,也没人把他看在眼里,所以女儿平时没资格参加这种交际。 莫元季让老妻去拿一个首饰,是一个金镶玉的头钗。 “这个是有一次我进宫去御膳房,带去了我晒干的马齿菜,偏巧那天太皇太后没胃口,御膳房上了凉拌马齿菜,太皇太后召见了我,问了问家里情况,赏了我这个,说给女儿孙女带着玩吧。” 莫元季没有说全,当初他还没孙女,金钗本想给女儿当陪嫁,女儿定了亲后,女婿还有个没成亲的同母妹妹,想一想没给,怕女儿被婆家哄着给了小姑子。 莫晨曦接过金钗,不愧是宫里出品,和那天在首饰店看的一样精美。 别说金子宝石值多少钱,就是这工艺比金子宝石本身价值都高。 莫晨曦道谢,“多谢父亲,我用过之后送回来。” 莫元季没说不用还回来的话,这个金钗他准备留着当传家宝,女儿孙女都不给。 莫晨曦又发愁穿什么去参加宴会,她算是知道了古代的女眷为何一到换季都要做衣服。 服装都是全手工,染料也是全天然,面料全棉全真丝全绸缎,没有高科技。 就算你狠狠心花钱做一套体面高档的衣服,你也不可能回回应酬都穿着,一个让人笑话,一个就是旧的和新的一看就不一样,多少有点褪色,陈旧。 红楼梦林黛玉进贾府第一次去王夫人居住场所,就有个形容,半旧的弹花椅套,后人经过这个说是王夫人独居,贾政常留宿赵姨娘屋里。 何家的档次买不起质地超好的面料,家里也没针线房,都是主子带着丫鬟做各人生活用品。 要不古代的女子女红是必备技能,中等和普通家庭就算有下人有很多都是自己动手。 昨天买了面料,现做也来不及,莫晨曦又去中高档的绸缎铺子买了一套现成的,回来再按照自己的身材,让王妈妈和秋燕改一下。 她不知道彭家的宴会,她能够去是王太后的一句话。 王太后那天遇见她,又交代梁太监把何家庄子旁边的庄子买下来,是一时心血来潮。 买下来之后,她又想,不知道莫氏具体人品如何,一时觉得有趣,要是莫氏是个会钻营的人,反而没趣。 彭太夫人有天进宫,陪着王太后说话,彭太夫人和太皇太后关系比较好,王太后对彭太夫人也很尊敬,又因为纪太妃,也就格外关照彭家。 彭太夫人像唠家常一样,说请客都是请的谁,有几个是没有来过的,吏部的赵郎中去年升的职,儿子说这人不错,那就给他夫人发一个帖子。 她顺口说了赵夫人和吏部何员外郎的夫人关系一直不错,不像有些夫人,丈夫生了官后眼睛朝上看。 王太后听到莫氏,心里一动,故意问道:“这个姓比较少,我记得以前嘉蔬署有个典署,时常来御膳房帮忙,好像也姓莫。” 彭太夫人说道:“对对,就是莫典署的女儿,我家太爷活着的时候说莫典署是个妙人,就是家世普通,他也不钻营,一心一意种菜。有一回我家太爷带回来一些干菜,就是莫典署送的。” 王太后想起莫氏说要给她送鸡,又笑了。 女儿是随了她父亲。 何不通过这次试探一下,如果莫氏带着女儿参加宴会,说明是个见缝插针会钻营的,这样的人太多,不结交也罢。 但是让彭家直接给莫氏帖子,让别人以为要重用何员外郎。 王太后说道:“那就给赵夫人两个帖子,稍微点一下,让她带着莫氏一起过来。” 彭夫人以为王太后是看在莫典署的面子给莫氏一个机会,应承下来。 第46章 宴会 赵夫人来接的莫晨曦,二人都没有带女儿,赵夫人也有四个儿女,前三个是儿子,最小的女儿八岁。 到了彭家门口,有好几个嬷嬷专门候着。 还没下马车就有两个嬷嬷上前打开车帘,殷勤地扶着赵夫人和莫晨曦下了马车,然后恭敬行礼。 “奴婢给赵夫人请安,给何夫人请安。” 赵夫人给了二人赏钱,一人一个银角子,是用银子做成的薄片,任意剪成三角形,俗称银角子。 出门应酬总不能装一堆铜钱打赏主家下人。 所以各府的下人最喜主家请客,赏钱都能得不少。 莫晨曦也给了赏钱,她如林黛玉初进贾府一般,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小心翼翼,紧跟赵夫人。 走的是侧门,跟着嬷嬷进去后,是一个抄手游廊,直接通往内宅。 进去后就听见欢声笑语。 她们来的算早的,但还有比她们更早的。 走进去几步路就有个三十出头的夫人含笑迎上来,不用猜就知是主家彭夫人。 “赵夫人何夫人,快请。” 莫晨曦跟着赵夫人一起行礼,彭夫人先拉着赵夫人的手说道:“大半年没见了,听说你去了外省。” 赵夫人和彭夫人在别人家宴会上见过,彼此都认识,但没有来往,她也是第一次参加彭家宴会,紧张拘束。 见彭夫人对她态度亲切,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 彭夫人又拉着莫晨曦的手说道:“这就是何夫人吧,来了别客气,我婆婆听说你要来,要见见你呢,说吃过你爹给的干菜,也没当面道个谢。” 莫晨曦知道彭夫人说这话是给外人表明,她能来和何文彦没关系,是娘家父亲的面子。 彭夫人带着她们去了花园里一个亭子,几个老夫人围一桌说话,见她们过来,好奇地望过来。 彭夫人介绍了二人,彭老夫人笑道:“你就是莫典署的女儿?长得喜庆,和你爹一样。” 她压根没见过莫典署,丈夫说过莫典署笑眯眯像弥勒佛,莫氏虽然不胖,一笑眼睛弯弯,估计像父亲。 莫晨曦行礼,“多谢老夫人夸赞,我娘也说我像父亲,我父亲说女儿像爹有福,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贴心。” 古代没有形容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的话,所以莫晨曦一说,几个老夫人笑起来。 其中一个老夫人还看了一眼莫晨曦头上戴的金钗。 彭老夫人笑道:“你爹说得对,女儿可不就是爹娘的小棉袄吗?我爹对我祖母说,疼女儿的爹娘才叫疼孩子,女儿能在娘家呆几年?所以要格外心疼才是。” 其他老夫人附和着说。 彭老夫人对儿媳说道:“你带她们去那边坐着,听我们老家伙说话无趣。” 等人走了,有个老夫人问道:“谁家的媳妇?是个会说话的。” 彭老夫人说道:“好像她男人是员外郎,和赵郎中夫人要好,我也是听儿媳说一嘴,知道是莫典署的女儿,好奇,叫过来看看。” 她把当年莫典署送干菜的事当笑话说了,免得这些人精子以为请莫氏来是因为她丈夫的原因。 赵夫人悄悄看了莫晨曦一眼,难怪暗示她带着莫晨曦一起来,因为她父亲的缘故。 婆婆和她在家猜半天,还以为何文彦要升官了。 彭夫人带她们去的那桌是丈夫差不多品级的女眷,有一位夫人见了莫晨曦吃一惊。 莫晨曦是谁都不认识,给每个人点头微笑,她也注意到那位吃惊的夫人,等赵夫人称呼她为吴夫人时,知道是何文彦的上司吴郎中夫人。 赵夫人带她来的,把她介绍一番,大家都客客气气。 吴夫人坐得离她近,找了个机会问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老远见你过来,我还想着是谁和何夫人这么像,真没想到是你。” 她更没想到的是在彭家宴会上见到莫氏。 以往也是自家丈夫让她邀请属下女眷,有机会见过她。 莫晨曦回道:“病了大半年,这两个月才好点。” 吴夫人知道何夫人生病的事,也是丈夫回家说,说何员外郎没准要续弦,意思就是他夫人病危。 吴夫人不喜何老夫人,刻意不和何家女眷来往,对莫氏的情况不了解,这会只是同情加庆幸,莫氏能活过来,孩子们不会有后娘。 她知道何员外郎送蒋老夫人回老家,猜测莫氏生病和蒋老夫人有关,同情莫氏。 莫晨曦也同情吴夫人,她穿来那一个月,何文彦曾向她要过银子,说吴郎中纳妾请客。 男人纳妾在外请客,当家主母得多憋屈? 两人互相同情,彼此亲切地说着安慰的话,无非是多想想自己,别的让它去,身体好了才能照顾自己生养的。 这个话题妇人最爱听,每个人七嘴八舌的加入进来。 莫晨曦觉得远处有人打量她,仔细一看,是姜太妃的嫂子姜夫人。 她装着没看到扭过头,这种人她也不想打交道。 可是你不想打交道,人家走过来了。 “这不是何夫人吗?” 莫晨曦站起来,“姜夫人。” “前天问你,你还说没收到请帖,早说一声,一起来多好。” 莫晨曦不想解释,只是微微一笑,“多谢您了。” 赵夫人一旁说道:“是我邀请莫妹妹陪我一起来。” 姜太妃注意看到莫晨曦头上的金钗,以为是那天她去首饰店买的,暗恨店铺竟然没给她拿出来,明明是她先去的。 她一笑,“何夫人戴的金钗是那天买的吧?看着不凡。” 所有人看向莫晨曦头上的金钗。 莫晨曦心想,姜夫人是如何嫁到姜家的? 一脸的嫉恨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她仍旧是微微一笑,“是娘家母亲给的,也就这么一个戴得出去的。” 姜夫人还想刺莫晨曦几句,看到金钗一晃,她收声,和别人打招呼几句离开。 她看到金钗像皇家织造,姜太妃给她女儿一些首饰,有皇家织造的标志。 回去问问丈夫,莫家怎么会和皇家有关联。 不对呀,如果有关联,莫典署不会一辈子八品都没升上去,何文彦也只混到从五品。 第47章 说亲事 女眷的宴会,类似下午茶,只不过时间是在上午,不会留客人吃饭,只是上一些茶点。 莫晨曦见桌上有一部分是五芳斋的点心。 女眷在一起说一说公开了的八卦,互相赞美彼此,说衣服首饰,再说说点心。 这半年新开的五芳斋就是话题了,富人区又开了一家五芳斋,同样是供不应求。 几乎每个人都说点心不错,吴夫人说道:“我婆婆最喜欢福寿糕,我反而喜欢无糖的绿豆糕,也试着让家里的厨房做,可是做出来没有五芳斋的好吃,难怪人家生意这么红火。” 莫晨曦暗自记下,以后隔三岔五的给吴夫人送些绿豆糕。 她也没想到,最受欢迎的是绿豆糕,因为五芳斋的绿豆糕卖得红火,京里绿豆价格还涨了一点,好多人家买绿豆回去自家做绿豆糕。 莫晨曦只是吃了一块点心,留心听她们说话。 赵夫人给她拿了两块,小声说道:“多吃点,看你现在瘦得,一吹就倒的模样。” 她以为晨曦是拘谨,自己带她来,有责任照顾她。 姜夫人那头在学何氏被店家被五芳斋店家打了的事情,她知道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们姜家曾经想谋取五芳斋没成,谁也不会当面笑话他,可是也有人借题发挥讽刺她。 因为这事她也把何家好好打听了一番,何家普普通通,有个庄子又远又小,何家连个商铺都没,唯一的一个还是莫氏陪嫁带来。 她想转移别人对姜家的瞧不起,今天可让她逮着机会。 为何这次说,是因为何氏的亲嫂子在场,以前说别人知道何家是哪个排面的人,会觉得她无事生非。 姜夫人笑得咯咯,学得有声有色,还对莫晨曦指点,坐在那里的何夫人是何氏的娘家嫂子,铺子是她嫂子以前的陪嫁。 她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可听说何夫人的小姑子,没少回娘家折腾事,何家老夫人向着女儿,气得何夫人大病一场。” 姜夫人的丈夫只是从五品,可是姜家有个太妃,所以每次赴宴去哪坐的那一桌女眷身份都比她高。 彭家每次都会邀请她赴宴,一是两家都有人在宫里当太妃,对外表示两家友好。 第二,也是每次想看她出丑,彭家可是王太后那一边的。 姜夫人同桌的人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有何夫人这么个人,女人对八卦都感兴趣,听了姜夫人说的也都好奇地看向莫晨曦。 莫晨曦知道姜夫人在那没说她好话,她穿来古代第一次参加宴会,要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再一个她压根都不气,姜夫人说也是说以前的事,她始终觉得以前的何家,以前的莫氏和她无关,她不是莫氏,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气的。 人都是这样,听别人的事,无动于衷,只有涉及自己,才会有情绪。 赵夫人和莫晨曦交好,看到姜夫人那桌对着莫晨曦指指点点,脸上露出不悦。 莫晨曦给她拿了个点心,小声说道:“八风吹不动。” 赵夫人笑了。 吴夫人听到莫晨曦说的话,赞赏的眼光。 以前还觉得莫氏有点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如今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她自己都做不到在别人的议论下,坦然自若。可是莫氏面不改色,就像没看到。 莫晨曦一直微笑着听大家说话,时不时地说几句也都恰到好处。 宴会结束,众人都留意着彭夫人有没有和何夫人打招呼,是一个嬷嬷送赵夫人和何夫人出去,没有什么特殊。 赵夫人先送莫晨曦回何家,她回到家马上去了婆婆屋里。 赵夫人有三个儿子,长子已经成亲,次子刚过十六岁,原本想着今年下场中个童生或者秀才再定亲事。 读书人家的男孩通常定亲比较晚,都是想院试过后能订门好亲,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连童生都考不上的? 可是偏偏她儿子就是连童生都没考上。 以前丈夫说过次子资质不行,赵夫人总是不信,对儿子抱有希望,这次不仅没考上,成绩靠后。 丈夫说,恐怕我们赵家要出一个白发童生了。 赵夫人这才急了,莫晨曦的长子秀才没中,好歹中了童生。 她和婆婆商量给儿子娶何家长女。 要是以前赵夫人看上何家,想娶的儿媳娘家门第高一些的,现在看不成了。 现在看何家还凑合,主要是熟悉,娶媳妇不是嫁女儿,如果是女儿,坚决不考虑何家。 所以这一次,她也愿意带莫晨曦去赴宴,看看她会不会带长女一起去,如果带女儿同去,赵家也就歇了这个心思,人家想指望女儿高嫁。 赵老夫人听儿媳说了宴会上莫氏的表现有点意外,之前接触过的莫氏没那么沉稳,反而她的长女小小年纪,大大方方。 想起儿媳总是替莫氏说话,说她这几年身子不好,女科方面小日子动不动几个月不来,说何家老夫人不是个明白人,一大家子靠着莫氏。 赵老夫人喜欢女人能干,同情莫氏也佩服她,儿媳也是如此,说不喜妇人柔柔弱弱,一味地贤惠,看着憋气。 赵夫人说道:“姜夫人一开始想过来笑话何夫人,看到何夫人头上戴的一个金钗,她走了。我看不上姜夫人那副做派,有本事当面吵一架打一架,背后说人坏话,嘀嘀咕咕。” 彭老夫人问了问什么样的金钗,说道:“备不住是她父亲以前进宫贵人们赏的,姜夫人也许后面想明白了,才敢对莫氏指指点点。” 京城朝廷为官的人很多,能见到后宫贵人的人很少,皇上要是赏哪个大臣,不会送首饰之类的。 莫典署经常被御膳房的人叫过去,想要打听的人都知道。 赵夫人婆媳想和何家结亲,肯定要把最近何家的事儿打听清楚,以为何莫氏是被何家老夫人气病,联想到后面莫家夫妻搬到京城来住,何员外郎又送母亲回老家,说明莫家夫妻给女儿撑腰来了。 只有何家不拿莫家当回事,赵家和莫元季不熟悉,遇见了要客客气气,不像何家老夫人自己身份不够,还瞧不起莫家。 第48章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赵家婆媳想和何家结亲肯定要问过儿子。 彭郎中说何员外郎这个人有点迂腐,人品还过得去,再往上升很难。 彭家是娶儿媳,不是嫁女儿,也是因为儿子科举没希望才想到了何家。 彭夫人见婆婆同意,又说道:“我看何家恐怕给不了女儿多少陪嫁,何夫人以前说过,她的陪嫁不会留给长女,因为孩子都还小,没娶的没娶,嫁人的没嫁,还指望这个铺子多挣点钱。” 彭老夫人说道:“我们彭家是指望儿媳的陪嫁的人家吗?要是那样,何不找个商家女做儿媳。” 赵夫人松口气,何家这样的情况,长女出嫁,除非是莫家补贴嫁妆,不然莫氏好像拿不出来。 因为熟悉,知道何家是个空壳子。 今天看得出莫氏参加宴会的衣服都是成衣店买的现买的。 赵夫人好奇,莫氏怎么卖了陪嫁铺子? 毕竟不是亲姐妹,不好直接问,免得让人家难堪。 莫晨曦回到家里,把头钗取下来放好,亲自送回莫家。 顺便说了去彭家的事,说了彭老夫人提起父亲给彭大人送过干菜。 莫老太太笑道:“你爹就爱给人送干菜,他在嘉蔬署任职,没事就把用不上的菜晒干了,那会别人背后叫他莫干菜。御膳房有回来了个小太监,一来就问哪位是莫干菜?” 莫元季也笑,莫晨曦跟着笑。 父亲很有心眼,莫家不起眼,朝廷上没人帮衬,他只能用一个让人能记住的方法做事。 她想起自己,在现代也是如此,总是找理由留在最后,有人酸溜溜叫她莫加班。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被主管注意到,有机会提升。 这是她无意看到的一句话:如果你想从和你一样的一群人中脱颖而出,你努力工作之外,必须有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莫元季说道:“我忙忙碌碌一辈子,只希望多结几个善缘。根底不强的时候费力往上,没有匹配的根基,上去也得跌下来。” 莫晨曦明白父亲的话,莫家没有根基,父亲没有费力用在往上升职位方面,只是想慢慢打下根基。 莫元季给了女儿一张银票,“这个是铺子的利润,你那一份。” 莫晨曦赶紧拒绝,她当初说过,利润她先不拿,留着给长子聘礼和女儿陪嫁。 莫元季说道:“你拿着,给自己买些首饰做些衣服,接下来会有人请你赴宴,人是衣裳马是鞍,出门应酬总得排场点。” 莫晨曦接过银票谢了父亲。 她又问长子的亲事,再不定亲,怕外人以为人有毛病。 莫元季说道:“我也在考虑,嫡长媳不能马虎,将来要顶起内宅、教养子女。我给大志选的周家的,虽然说是走镖人家,可是人品正,你弟媳的舅父是个举人,周家女个个会拳脚,嫁出的生子多,大志性子敦厚,有个这样的媳妇也能把家撑住。” 莫晨曦知道父亲说弟弟的事,也在说何汕洛,何汕洛也需要这样一个媳妇,汕洛像何文彦,读书又不如何文彦,娶的媳妇太文弱,这个家将来越走越没落。 莫元季以前没给女儿说这些,因为看得出来女儿想在文人家里找儿媳,女婿家的事,他着急也没法伸手。 要是自己孙子,给儿子说不通,两巴掌上去,只管自己做主。 现在女儿明白了,他也就说出自己看法。 莫晨曦说道:“那就麻烦父亲帮着找下,还有静宜的亲事,过几个月就要及笄,能定下来最好。” 女儿不同儿子,儿子可以晚点定,女儿晚了更难找合适的人家。 莫晨曦没想到又是女儿先有人提亲,是赵夫人亲自来说。 她喜出望外。 赵家的情况她了解,就凭赵老太太和赵夫人的为人,当她家儿媳首先婆婆太婆婆不是作妖的。 赵家次子没考上童生她也知道,也知道正因为没考上才想到静宜。 “姐姐,我是愿意的,你也知道我家老爷不在,等我家老爷回来我给你回个话。” 赵夫人含笑说道:“这门亲事成的话,你放心,我会把静宜当闺女一样看着她长大,以前还说过认干闺女,我婆婆一直都夸你家静宜,长得喜人,说话也落落大方。就是你别嫌弃我家老二,有点呆。” 莫晨曦笑道:“哪里,我看挺好,人老实。” 难怪那天赵夫人来看她,她家次子在外面等候,这是让她仔细看看。 虽然两人交好,各自儿子在书院读书,见得少。 莫晨曦没提陪嫁的事,她想着等成亲还要一两年,这一两年不信赚不到钱。 赵夫人回去后又给婆婆嘀咕,“我以为何夫人会婉转说下陪嫁不多,她压根提都没提。” 赵老夫人说道:“既然咱们没指望何家能陪多少,就不要想那么多,想多了心里会琢磨,会不舒服。看中的是人,不是陪嫁。” 赵夫人歉意地说道:“娘说得对,是我不该想那些,我只是怕何家陪嫁少,别人议论咱家儿子有毛病才找的何家。” 赵老夫人说道:“你就是娶翰林家的,也有人议论,咱心正,以后对静宜好,孩子们过的好,还怕人说嘴?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长久才能看出来。我是想着女儿像娘,静宜她娘确实能干,静宜也不会差到哪去,又是长女。” 赵夫人紧着夸婆婆,她是庆幸嫁到赵家,年轻的时候有些嫌弃丈夫长的不尽人意,莫氏的丈夫走出去仪表堂堂。 现在想想,莫氏有个糟心婆婆,又累出一身病,丈夫好看有什么用? 可是长得好看也有用,生的孩子好看,儿子一听要给他定何家长女,首先脸红。 莫晨曦又去莫家说这事,莫元季直接同意。 “赵家不错,赵郎中比女婿强,同样品级人家能升上去,说明人会做事。” 莫晨曦说道:“赵家老二没考上童生,静宜他爹恐怕不愿意。” “谁家个个都能考上秀才中举中进士?翰林家还有啥也不是的子孙,也没见娶个乡下人。静宜他爹要是不满意让他拿出给静宜的陪嫁,也有大户人家看上陪嫁多给家里不成器子弟定亲的,又想门第匹配,又想找个人才女婿,好事都轮到何家?” 第49章 王太后的联想 莫晨曦让廖妈妈隔五天给赵家送几份点心,都是那天在彭家赵夫人说她婆婆爱吃的几样,就说是她提前定的。 以此来表示她对这门亲事的满意。 给女儿也说了亲事,见女儿点头,并没多欢喜。 是呀,之前有凤阳府的江家少年对比,赵夫人的次子不够俊俏。 女子爱俏,莫氏不也是因为何文彦长得仪表堂堂而爱恋吗? 莫晨曦自己也是颜控,理解女儿的失落。 好歹女儿知道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懂事的自己会想明白,不懂事的你说到吐血她也不明白,现代的恋爱脑哪个不是碰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当初父母阻止她是为了她好? 莫晨曦想趁着何文彦不在,尽快把酒楼开起来,和点心铺子不一样,要定位置买铺面。 这个可以交给娘家父母去张罗,先要说服父亲才行,不能因为点心铺子成功了,她说啥父亲就听。 她要腾出手,内宅必须有帮手她才能做其他。 上次把二弟妹包氏提溜出来,一是范氏怀孕,只有她有空,二是见她确实想学东西,当然,不让她出钱的情况下。 莫晨曦叫来包氏,给她准备的是五芳斋的二套礼盒**的点心。 “弟妹,早就想感谢你之前的帮忙,一直没腾出空来,这点心你拿去,是我当大嫂的一点心意。” 包氏站起来福身,受宠若惊。 “大嫂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莫晨曦态度温和,继续说道:“弟妹快坐下,一家人也别客气,客气来客气去的耽误功夫。我是真的感谢弟妹,我病那会弟妹不仅帮着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时不时地给音华汕昆做些点心。我这人知恩图报,又是一家人,在一个屋檐下,说实在的,妯娌相处比自家姐妹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我感谢弟妹。” 包氏感动,大嫂从来没有对她说些这些话。 她那会给侄子侄女做一些吃的,是可怜两个孩子,万一大嫂没了,以后有后娘进门,孩子能不能吃饱饭都不知道。 出嫁前姨娘给她说,与人为善,是给自己儿女积德。 她做那些并没有图回报,大嫂能够记得,又当面谢谢她,她感动。 莫晨曦继续说道:“还有个事我想和弟妹商量。” 包氏诚惶诚恐说道:“大嫂有事吩咐,我能做的尽量会去做。” “你也知道我病了这么一场,身子骨确实不行,就这药还没断过。好在老夫人不在家能少一些麻烦,我要去庄子里休养几天,我想让弟妹继续帮着点。” 包氏小心翼翼地答应。 大嫂不是婆婆,不会指望她掏钱才让她帮忙。 她难为情说道:“我读书不多,怕记不好账。” 意思就是别让她管账就行,出力绝对没问题。 莫晨曦笑了一下说道:“静宜也快及笄了,这次我让她管账,让她学着打理内宅,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要帮她指出来,我知道弟妹做事认真,不是糊弄人的性子,所以我请弟妹帮忙也是拜托弟妹。” 包氏松口气,说道:“大嫂放心,静宜侄女可比我能干,我还指望着跟着侄女学学怎么记账。” 这事就这样解决了,莫晨曦让女儿学管账,一个就是确实让她学学独立打理一个内宅,再一个就是活得充实一点,要嫁人过日子最重要的不是嫁一个心仪的男人,夫妻俩你念诗我画画,而是这些柴油酱米醋。 莫晨曦又把小儿子小女儿带到庄子里去了,没办法,不能把两个小的扔在家里。 她要在庄子里准备亲手做菜,让莫家父母尝一尝,然后再谈合作酒楼的事情。 她已经提前让廖妈妈在庄子里准备好了厨房,去之前又去张大夫那儿开了一些药材,煲汤用。 去了那之后想起上次来遇见的那位王夫人,要是王夫人住这附近,她可以送去她煲的汤。 那天宴会过后第二天,彭老夫人进宫找王太后絮叨去了,特别说了何夫人,留意观察太后表情,见太后挺感兴趣,那就多说几句。 “何夫人不仅会说话,性子也沉稳。姜夫人嘲笑她小姑子,她脸色都没变,旁边的赵夫人替她不平,不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赵夫人笑了。” 王太后好奇,说莫氏是个会说话的,难道那天莫氏在她跟前是装的,事先知道她是谁了? “那个赵夫人看着性子比何夫人爽利,看得出来,两人关系不错。我是羡慕啊,这女人之间能有交好的,能一起说说话的,难得。 “女人有委屈,不能回娘家说,不能和妯娌说,有个能理解自己,话能说到一块儿的闺友,这比丈夫心疼你还重要呢。” 王太后想起自己,十二岁就被定了太子妃,而那会,太子并不喜欢她。 母亲跟她说,有任何委屈自己咽下,千万不要去给人诉说,包括你的婆婆,因为她始终会向着她的儿子。 你结交的小姐妹,更不能说,大部分是当面奉承你,羡慕嫉妒你,却巴不得你过得不好不如她们,她们心里才舒服。 王太后也想有一个姐妹一般的朋友,可是她如今的身份,只能是孤家寡人。 好在宫里没有太皇太后,她一人为大,想出去散散心,不用给谁说一声。 王太后想去新买的那个庄子里看一看,去了后,先去双峰寺上香,这次没有偶遇到莫氏。 去庄子要路过何家那个小庄子,王太后掀开车帘往外看,见有下人进进出出。 梁太监知道太后娘娘对莫典署的女儿有兴趣,一会儿吩咐人去打听打听。 去了庄子之后,闻着味道还行,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梁太监一旁解释,“上次莫氏来过之后,庄子里的下人天天把那些猪粪鸡粪挑出来,找个空地埋下。然后传出来莫氏想找个远的地方,便宜的空地她要买下,说是用来种菜,那些猪粪鸡粪先埋着沤肥,到时候可以当肥料。” 王太后笑了,想起莫氏父亲别人叫他莫干菜,难道他女儿想和父亲学种菜,到处送人干菜? 第50章 穿越技能:蛋炒饭 梁太监也是微笑,王太后每次听到莫氏的事情,笑的次数最多。 他接着说道:“何员外郎请了假送母亲回乡,听说何家祖宅在相州,这几天莫氏请她娘家父母在庄子里,她要请教父亲怎么种菜。” 王太后又笑了,和她想的一样。 那次彭家宴会莫氏没有带着女儿去,说明是个务实的人,明白自家身份。 之后没想着盯着哪一家宴请,却来到庄子里孝顺父母,学种菜,是个有意思的人。 “你去帮个忙帮她找个地儿,我倒想看看她种了菜,是不是会像她父亲一样,四处给人送干菜。” 王太后想着哪天收到了莫氏送的干菜,也挺有意思。 莫晨曦是压根没去想会不会接到谁家的帖子,她是想走入女眷的交际场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也没那个精力。 她先做好了一桌菜,拿现代话来说,全是硬菜,用古代现有的食材来做,煲汤就用庄子里的鸡,普通的食材煲出美味的汤,那才是水平。 她挽留莫家父母在庄子里多住两天,吃一顿显不出她的水平。 莫晨曦在现代虽然做管理,但她也会做菜,店里的大菜都会请教厨师。 每年出去旅游,当地的有名的饭店和小吃都要尝一尝,同事们都说她要是自己开个小饭店都不用请厨师了。 她想的是年龄大了,将来要是结婚嫁人有了孩子上不成班,那就开个小饭店。 她谈过一个男朋友,同行,结局也就是几年的感情抵不上人家胸前二两肉。 本该谈婚论嫁的男友和一个新来的服务员搞上了,还不要脸地说只是玩玩而已。 难道结婚后两人开个小饭店,老公时不时地和服务员来个玩玩而已? 分手后消沉了一年还没等有新的恋情就穿来了。 古代更是男人可以随便玩玩的环境,莫家父亲都曾经有过妾室,何文彦有三个,莫晨曦更加不会去想什么我穿来之后和离嫁豪门的那种痴心妄想,还不如靠自己,努力多赚点钱。 想起了网上那句话: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 因为有之前她给莫家父母说了什么孟婆熬汤时给她讲的各种方子的事,她把会做菜推到孟婆教的。 胖子大多都是吃货,莫家二老都是偏胖一点,吃得是赞不绝口。 特别是莫元季,他不仅好吃,他也会时常下厨。 莫晨曦用剩米饭做了穿越文里让古人惊叹的蛋炒饭,扬州炒饭,港式炒饭,大弟弟来了一趟,那是吃饱了又吃了一碗,拍着肚子直打嗝。 “这个饭好吃,以后出远门弄个小炉子,荒郊野外也能用剩米饭做顿好吃的。” 莫晨曦眼睛一下亮了,如果把蛋炒饭在冬天的时候做成快餐饭盒饭,全部冻起来,吃的时候用小锅加热下,又方便又简单,还营养均衡,再来个紫菜蛋花汤那就更好了。 古代出远门都会自己带上锅和一点菜,预备路上没城镇时自己弄饭吃,何文彦走时也准备了一套。 只可惜没有一次性的饭盒。 莫元季见女儿出神,问道:“你又想起什么?” 莫晨曦把她所想的说了。 莫元季也是眼睛一亮,“**这个没问题,店里熬好了,冻成方块像冻豆腐,只管卖,买回去的人自己会想着怎么样**。不过我们也要好好想想,用什么可以装十个、二十个到五十个?” 莫老太太说道:“那还不简单,找个编竹篮的,按照需要大小编好了不就行了?” 莫元季夸赞道:“你娘聪明,我娘眼光好给我娶了这么个好媳妇。” 莫老太太瞪了丈夫一眼,又不好意思看了眼女儿,老了老了让女儿笑话。 这两天丈夫和女儿说起做菜说个没完,她看了是满心欢喜。以前女儿那样就怕丈夫寒了心不再管女儿,女儿走了一趟鬼门关才明白过来,父女俩比女儿没出嫁的时候还亲热。 以后她也能放心,不然当爹的对女儿寒了心,当兄弟的跟着不会再管出了嫁的姐姐。 莫晨曦和父亲提出要开酒楼,她和娘家各出本钱,她出方子,娘家打理。 莫元季当时就问道:“你哪里有钱?” 莫晨曦说道:“这么些年,我总不能傻的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何家身上,孩子爹不管汕洛静宜的婚嫁,我总得要管,总不能孩子成亲他连聘礼和嫁妆都拿不出来。” 莫晨曦是何文彦走后她回来,彻底收拾屋子,发现床底暗格里有几张银票,估计是莫氏偷着攒下的。 还行,莫氏没有那么傻。 莫元季说道:“那可不能动,估计一年就要用到,做买卖再有把握,也不能把所有的都投进去。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 莫老太太担心着望着丈夫,家里有多少钱她知道的,连续开了三个点心铺子,已经拿出来不少。 做点心赚钱也不是一下子能赚到一大笔。 莫晨曦笑了一下,“爹是不放心女儿?一年的时间我不信我连儿子女儿成亲的钱都赚不到。我还有很多方子,我自己没有试着做,酒楼开了肯定火爆。那天我说了,就是没门路,有门路先做酒。” 莫元季赶紧说道:“做酒可不是小事,你别瞎想,一个点心铺子都有人谋算,要是做酒,命都保不住。” 莫晨曦点点头,“没有一定的背景和靠山我是不会做的。” 莫元季担心女儿年轻不知江湖险恶,又多嘱咐几句,举例前朝有哪几个挣了钱的,被人家眼红,后面家破人亡。 莫晨曦心想,这我能不知道?有名的沈万三,不就是个例子吗?她可没想当女沈万三,只想赚够能躺平的银子。 莫家老夫妻也不能在何家庄子里久住,免得落人把柄,同意女儿说的合开酒楼回去了。 这次莫家要出面,总不能再挂到别人名下,之前的铺子是因为是女儿的陪嫁,给何家说了卖给别人了,莫家才不方便出面。 等莫家夫妻走了之后,廖妈妈说:“夫人,隔壁那个被人买了的庄子,好像主家来人了,有马车停在门口。” 莫晨曦说道:“那明天你去送几个点心,父亲夸我那个汤做得好,明天我再煲个汤你送过去。” 不能送一家,挨着附近的都送一送,其他家就送点心,以后晒了干菜再送干菜。 第51章 真的是碎尸万段 第二天,王太后收到了一份莫氏派人送来的点心,还有一砂锅鸡汤。 王太后没出面,派了个嬷嬷收了礼物给了赏钱。 那个妈妈很有意思,说汤是他们家主子亲自煲的,要是喜欢喝,明天再送来一份鱼汤。 太监试了毒,梁太监又喝了一小碗,王太后才尝了尝。 “味道是不一样,真的是女儿随了爹,都对吃的感兴趣。” 梁太监说道:“我听说莫典署也会做菜,经常下厨。他每次去御膳房都要请教御厨,因为他态度和气,也有肯指点他的御厨。” 王太后说道:“听那个妈妈说话,好像莫氏并不知是谁买了这个庄子。” 梁太监向一侧看了一眼,有个护卫上前回禀:“那个妈妈给几个庄子送礼,两盒五芳斋的点心。” 王太后好奇为何给她这里送了汤。 梁太监解释道:“臣估计是因为之前的主家几次找过何家庄子,说牲畜味道太大。” 王太后又笑了,这是怕新的主家有意见,提前搞好关系。做法和他们父亲一样,礼轻情意重。 她有些想知道莫氏知道庄子里住的是她,会怎么做。 派了上次跟在她旁边的嬷嬷回送一份礼,礼物是让人在周边买的几条鱼。 莫晨曦亲自见的回礼的人,其他几个庄子,有主家不在的也是庄头婆子过来回礼,一些庄子里自产的食物。 隔壁庄子这个嬷嬷举止说话不像是庄子里的农妇,莫晨曦觉得有点熟悉,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上次在双峰寺偶遇的王夫人身边的嬷嬷。 她想真是巧了,没想到隔壁新来的主家是那位王夫人。 她听这位嬷嬷说话口音带点山西那边的,山西人爱吃面,那她就做凉面亲自给王夫人送过去。 王太后觉得莫氏会亲自过来,她很好奇,莫氏会送点什么过来。 等了半天也没人见人过来,她想着难道莫氏没认出那个嬷嬷? 到下午饭的时候,守门的说隔壁庄子的女主人过来了,王太后亲自出面。 见莫氏穿着很明显的是收拾了一番,身后跟着的是刚才来送礼的妈妈,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上下看的有五层。 莫晨曦先行礼,然后惊喜的说道:“真的是王夫人,刚才我见回礼的妈妈像是在像是上次在双峰山见过的,听妈妈口音是山西那边,我做了两个面食,请夫人尝尝。要是不嫌弃,明天早晨我要做蜜枣窝头,回头给夫人送过来几个尝尝。” 王太后说道:“给你添麻烦了。” 莫晨曦一听王夫人没拒绝,高兴地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顺手的事,反正我们早餐也要吃这个。” 不知道为何,莫晨曦一和这个王夫人说话就有点降智,说完她又不好意思了,脸红。 本来是专门给人家做,让她这么一说,成了顺便。 王太后见她说完脸红,手紧张地使劲攥着。 想起当年她十二岁进宫见皇后也是如此,她又说了一句多谢你了。 莫晨曦很开心,因为她听得出来王夫人语气的真诚。 她微微欠身,“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明天早晨再见。” 不知为何,她不由自主用了现代和朋友再见挥手拜拜的动作,刚挥两下,急忙放下来,低头赶紧走。 王太后在她身后笑了,知道莫氏为何在她面前总说错话。 这个莫氏有意思,猜出自己身份高贵,又想着结交,紧张所以说错话。 不要说是她了,有的三品诰命第一次见她,紧张的说话声音都发抖。 王夫人命人打开食盒,上面一层五个小碗,里面有葱丝、黄瓜丝儿、绿豆芽、萝卜丝、蕨菜,第二层,三个小碗,一看就知道是酱。 第三层,又是五个小碗,每个小碗里有面,不多,也就是两筷子。 第四层,是个盘子,王太后一看心跳了两下,是莜面团。 第五层打开,两个大碗,一碗是面汤,一碗是凉水,水很清澈。 打开食盒的梁太监,不用看太后就知道莫氏送的这些食物送到太后心上了。 不说味道如何,就这品相这几种菜,太后曾经说过两遍,怀念小的时候家乡吃过的面条和莜面团。 在宫里太后皇后皇上喜欢吃什么,从来不会吩咐御膳房去做,几百年传下来的规矩,不能表现出贪口欲。 御膳房也做过面食,王太后也只是尝一口,第二口都不会吃。 梁太监每样都尝了,往后退一步,“没不愧是莫典署的女儿,我看比御膳房做得还好。” 当然他是夸大了,御膳房做的品相更精美一些,酱料更精致。 莫氏做的,只是比平常人家做的精致一些,酱有点咸,三份酱,一份是鸡蛋酱,一份是肉酱,一个是鱼酱,鱼酱还有一些腥。 他说完话见王太后一言不发,悄悄退下,一摆手,屋里的人全部退下。 王太后首先闻到了那个鱼酱的腥味,闻得出来是现做的,老家的祖母就喜欢吃鱼酱虾酱,别人觉得腥,祖母说我吃的就是这个腥味。 她从小陪着祖母,也闻惯了这个味道,想到祖母,她心里一片冰凉。 善良一辈子的祖母,却惨死在祖父的姨娘手里,十二岁的她让人把那个姨娘碎尸万段,是真的碎尸万段喂了野狗。 母亲带着她跑到京城躲避,皇后是母亲的表妹,听说她做的事,说王家女就该如此,定了她为太子妃。 这会知道为何对莫氏感兴趣,她有胆量。 莫晨曦出了庄子,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 上一次在双峰山上见王夫人就觉得她身份不一般,从身边跟着的人,还有她的眼神,浑身上下的气派就能看出来。 这一次进到庄子里,守门的,还有几个嬷嬷,都能显示出主家的贵格。 虽然王夫人一直微笑着,眼里露出来的是好奇,而她紧张,一紧张就说说话,做错事。 刚才给王夫人做拜拜的动作,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没规矩? 不过王夫人眼神没有流露出来轻蔑和嘲弄,只有她说嬷嬷像山西那边的,王夫人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说明是个很有城府的。 商家富太太不可能,或者是哪个在京城任职的武将家的女眷。 回头问问父亲。 第52章 玩心眼的人 莫晨曦现代有个堂姐,给她说过一段话,如果你总是和不如你的人在一起相处,只能显得你比他们强一点,你会沾沾自喜,觉得你在周围人中是个佼佼者,那么你永远不可能成长。你只有和比你强的人相处,你才能够学到东西和成长。 这是她刚走入社会的时候,堂姐说的,现在两个字概括:慕强。 她愿意和王夫人交往,除了觉得她的身份是个贵人之外,她觉得王夫人是一个古代女强人。 她上辈子接触过女企业家女老板,她们身上的气场不一样,眼神不一样,和那种靠丈夫的阔太太不是一个类型。 所以她愿意花心思和王夫人交往。 第二天早晨,她很早就起来了,说是做蜜枣窝头,不能只做一样,再做一个太谷饼,两样是山西风味,还有两个是南方点心,熬浓浓的小米粥。 这四样点心,都是五芳斋没有卖的,她亲自送过去,没有进去,交给守门人。 她想着一大早的,也不知道人家早起还是睡懒觉。 莫晨曦返回庄子,包氏派了个人过来说,二姑太太在家里等着要见夫人。 莫晨曦一猜就知道,何氏可能听说她参加彭夫人的宴会,过来献殷勤。 何氏是标准的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何文彦送蒋老夫人回乡,她那会在娘家,没人去给何氏说,蒋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没去告诉女儿。 何氏的做事风格,那就是两个,第一,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不会回娘家,回娘家还得顺走东西。第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要是笑脸说话,那绝对是有求于你。 来庄子好多天了,也该回去了,最主要是她不回去,包氏应付不了何氏,何静宜是个晚辈,更加拿她姑母没办法。 莫晨曦临走的时候给廖妈妈说,明天给隔壁庄子王夫人那抓两只鸡送过去,替她说声抱歉,有机会再见了。 王太后早晨吃了莫氏送过来的粥和点心,两样山西的口味,做得不如御膳房做得好。 另外两样没吃过。 她以为莫氏下午还会来送吃的,也很有兴趣,猜她会送什么。 谁知一天过去了,莫氏没过来,王太后心想,莫氏难道把男人的那种欲擒故纵那一套用在她身上?先让人好奇,后远离,让对方加深印象。 这一招不仅用在男女当面,很多地方都可以用。 王太后不知是欣赏莫氏的胆大,还是讨厌她的手段。 梁太监说京里何家来人,莫氏返回京城了。 王太后松口气,她不愿莫氏是那样玩心眼的人。 第二天,何家庄子那个妈妈送过来两只活鸡,转述了她们夫人的话。 王太后心想,这个鸡终于送过来了。 莫晨曦回到何家,一进她院子,果然,见何氏笑眯眯从她屋里出来,不仅是笑眯眯,还上前搀扶她,从没有过的殷勤。 “辛苦大嫂了,我以前就给娘说过,我们何家全靠大嫂。” 莫晨曦对这种人厌恶的同时也真的佩服,她自己要是和哪个人吵翻脸了,有再大的好处,也不可能做到何氏这样,就像以前没发生过任何事。 她上辈子婶子就是这种人,哪怕昨天坐在你门口骂大街,今天想用你,跟没事人似的,一进门笑呵呵该说啥说啥。 莫晨曦抽开胳膊,也不回应何氏的话,何氏也没有难堪或者生气,紧跟着莫晨曦进去。 莫晨曦进去之后也不招呼何氏坐下,她先喝茶,这一路上渴死她了。 没想到何氏竟然端起茶杯亲自递过去,“大嫂,大嫂要是爱喝茶,以后我时常给大嫂拿回来。” 莫晨曦说道:“你大哥和母亲回老家,也不知道走在哪了。” 何氏脸上僵了一下,马上恢复笑容,“我听二弟妹说了大哥和母亲回老家,大嫂放心,我大哥做事妥当,母亲身子骨强壮,这一年到头我还病过几次,母亲从来不得病。牙又好,啃骨头都不带塞牙的。” 莫晨曦听她使劲说蒋老夫人身体怎么怎么好,不过是表明她不担心母亲是有原因的,是因为蒋老夫人母亲身体太好了,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莫晨曦又说起相州那边不知道如何,老爷和母亲会不会过得习惯。 何氏回回都说她多心疼老母亲,只有她最孝顺最关心,那她就在何氏面前操心操心蒋老夫人。 何氏这次回来可不是来谈母亲的,大嫂不住嘴地说可把她给急的。 昨天来了一趟,没见着大嫂,今天她给包氏说,她就在这等着,让包氏派人去庄子里。 终于等到大嫂说完了喝茶的时候,何氏赶紧说道:“大嫂,我听说你去参加彭家宴会了。” 莫晨曦说道:“是,赵夫人带我去的。” 何氏知道大嫂和赵夫人交好,她很遗憾地说道:“大嫂那天怎么不叫上我一起去呢?我也见见世面。” 莫晨曦直接说道:“这个我做不了主。” 何氏说道:“有个事我想给大嫂说一下,我婆婆看中了赵夫人的次子,打听了一下赵家次子连童生都没考上,我婆婆想把她的大孙女许给赵家,让我回来说一声,大嫂做个媒。” 莫晨曦眨巴眨巴眼,女儿的亲事头一个让蒋老夫人给祸祸了,接下来轮到她女儿开始祸祸了吗? 她带着一丝讥笑说道:“赵夫人说了,她娶儿媳妇怎么的亲家也得是从五品。” 何氏说道:“我也是这么给我婆婆说的,赵家连大侄女都没看上,要是看上凭赵夫人和大嫂的关系不早就定了吗?我婆婆还骂了我几句。” 何氏只是回来说一句,她无所谓婆家和赵家的亲事成不成,和她又没啥关系,她也落不上好处。 “大嫂,下回你要是参加宴会提前给我说一声,我跟着大嫂一起去,绝对不会给大嫂丢人。带着我总比带着那些嬷嬷去强吧,这也显得我们姑嫂和睦,别人也会称赞大嫂,我也是给大嫂长脸。” 莫晨曦说道:“类似彭家这样的宴会,我去了都是身份最低的,不是赵夫人带着我,我连门都进不去。其他的宴会我也参加过几次,有带女儿的,有带儿媳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带小姑子的,毕竟,何家和高家是两户人家。” 她才不会说一些什么婉转的话,而且她也知道,她就算这么说了,何氏一样有话说。 第53章 在铺子里上吊的原配 何氏见大嫂态度强硬,不吐口答应她的要求,脸色不悦。 “大嫂,你也太小心眼了,上次的事就算我不对,你当大嫂的就不能原谅我一回?我和大哥是同母兄妹,我好了不也是大哥有面子?” 莫晨曦问道:“什么叫你好了?你跟着我参加宴会能改变什么?” “我婆家能高看我一眼,你也是当儿媳的,不也是尽心尽力做事好在博得婆家人欢心?我娘要是知道你能进彭家,也会夸奖你,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莫晨曦都要气笑了,知道何氏会胡搅蛮缠,听到她如此说,真是佩服,佩服这种人的厚颜无耻。 她说道:“我只体谅生我的和我生的,别的人,从今往后对我如何,我也对她如何。二妹,你这么会说体谅,那么你也体谅体谅你大哥大嫂,你亲侄子汕洛就要说亲事,大嫂目前连聘礼都拿不出来,你当姑母的体谅体谅,能否帮着凑一下?当初你出嫁,我当大嫂的可是体谅你,怕你嫁妆少了在婆家难堪,把自己的陪嫁都贴补给你了。现在轮到你体谅大嫂了吧?” 何氏张口就说:“我哪有钱?我让你带我去参加宴会,又不是让你拿银子,你推三阻四的。” 莫晨曦说道:“我该你的还是欠你的?我凭什么必须要带你去!我今天就把话放着,以后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回娘家,饭还是有一口,别的再想让我做什么,不可能!我不会再像以前犯傻。” 何氏又是脱口而出:“你不怕我哥休了你?” “不怕,我巴不得,你这样的都不怕婆家休了你,我还怕什么?就像你说的,我在婆家尽心尽力讨好婆家人,到头来又如何?我都是差点死掉的人,我不怕你哥回来为了胡搅蛮缠的妹子休我,你最好给你哥找个好嫂子,也让我后半辈子轻松轻松。” 何氏愣住了,她何曾见过大嫂这样软硬不吃,还把她说得这么难听,以前哪次不是她胡搅蛮缠几句,大嫂就妥协。 她恼羞成怒,站起来说道:“等我大哥回来,我把这些话说给我大哥听,看看我大哥休不休你!” 莫晨曦笑道:“多谢你了,我后半生能不能畅快过日子就靠你了,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快快让你哥把我休了。” 她是没法寄信,要不然肯定给何文彦寄一封信,你妹子来威胁我,说不带她去参加宴会,她就让你休了我。 反正没录音,到时候我想怎么说怎么说,看你哥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大不了在何文彦面前一跪,哭着演一场戏,求求你了,赶紧休了我吧,不然二姑奶奶说她要折腾我一辈子,绝对不让我好过。 气死你何文彦,你把你娘送走了,接下来看看你能把你二妹如何? 自己惯出来的祸害自己受。 莫晨曦做餐饮的工作见的人多了,有些极品去饭店吃个饭,挑三拣四,不是骂服务员就是要叫老板,真以为她是皇太后,恨不得别人跪着服侍她。 还有那精神小伙精神小妹,好不容易进一次大饭店,那恨不得点一个菜七八个人吃,一人伸一筷子,还嫌份量太少,他们也不看看点了几个菜,八百年没吃过饱饭,就是大排档的份量也不够他们造的。 她曾在饭店听到有个女子回答别人问她为啥不生二胎,那女子说我闺女都往精神小妹方向发展了,我怕生个儿子,养出精神小伙,我这一辈子功德无量。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晨曦赶紧躲去卫生间笑一会。 莫氏的两个女儿还好,万一像她们姑这样厚颜无耻,莫氏在婆家的一生,也够可怜的。 莫晨曦相信这一次她把何氏打发走了,下次何氏有事还会回娘家。 何氏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是最小的,也正因为前两胎都是女儿,没生儿子之前她被婆婆打击习惯了,在婆家夹着尾巴做人。 莫晨曦没把何氏回来要挟她当回事儿,就是遗憾为了这么个糟心人赶回来,不然还能和王夫人增加友谊的感情。 以后看缘分吧,要是王夫人告诉她在京城住在哪里就好了,她还没做山西的刀削面呢。 莫晨曦叫来包氏和女儿,看了看这几天的账,夸奖了女儿几句,又鼓励了包氏让她继续帮忙。 包氏不好意思说道:“大嫂,二姐回来非要在这等着大嫂,我一步没离开。” 何家人谁都知道何氏回娘家最爱顺手拿走她看中的,就是空茶叶桶,她也会说拿回去给儿子当笔筒。 幸好她两个女儿和何汕洛年龄相差大,不然她会撺掇蒋老夫人把女儿嫁回娘家。 不过将来何氏的儿女成亲,还得指望何家给嫁妆。 莫晨曦不会再当冤大头,没准那会她真的会离开何家。 她想开酒楼,铺面不会马上找好,生意兴隆的不会卖,小铺子她也不想要,只能等有合适的。 京城最高档的酒楼是富春楼,中等最好的是醉仙楼,迎客来算是中等。 这几家经营了多年,各有特色。 莫晨曦让王妈妈每天去一家定几个特色菜,也是送到莫家,她和父亲品尝。 该轮到品尝迎客来的菜,王妈妈匆匆返回来,一脸惊慌。 “夫人,迎客来出事了。” 莫晨曦坐直,问道:“出了什么事?出人命了?” 做餐饮最怕有人讹诈。 “是出人命,是迎客来的东家媳妇在迎客来上吊,衙门封了门,东家媳妇的娘家人在闹,把东家打得趟地上满头是血,不是衙役拦着,人都要打死了。” 莫晨曦惊讶,迎客来的东家做了什么能让原配连儿女都不管上吊,还上吊在迎客来铺面。 “外面人说迎客来的东家在外面养了个二房,给二房生的儿子置办了家业,二房生的女儿给魏兴郡王的小舅子当了妾。迎客来东家媳妇一直不知道这事,知道后和丈夫打起来,被丈夫打了,一时想不开半夜去铺子上了吊,伙计早上开门才发现,人已经死透透的。” 莫晨曦叹口气。 迎客来东家媳妇有多绝望才能做出在自家铺子上吊的事,就像现代有些女人带着孩子跳河一样。 很多人说大不了离婚,为何走绝路? 那是绝望。 第54章 家破人亡的诅咒 赵夫人过来了。 这等八卦百年难遇,虽然迎客来东家是商妇,可是同为原配正妻,都为她感到唏嘘。 “我和东家媳妇说过几次话,是个爽利性子。听说东家是靠岳父家发的家,最早开了一个小饭铺子,也是东家媳妇从娘家带来的方子。东家是个能干人,这些年慢慢把铺子做大,后面开了迎客来。 “说起来东家媳妇的娘家弟媳也有怨言,嫌公婆把方子给了大姑子。东家媳妇可是陪着东家吃过苦的,最早小饭铺就他们俩人,起早贪黑,生了两个儿子三个闺女,到头来东家瞒着她二十年,在外面置办个二房。” 莫晨曦问道:“这么多年,东家媳妇就不知道?” “别说东家媳妇了,外面的人知道的都很少,不是这次是闹出来,别人还以为东家夫妻恩爱。” 赵夫人边说边叹气,“这个岁数了,有啥想不开的?以后守着儿孙好好过,把钱抓住,他愿意找谁就找谁。” 莫晨曦说道:“她心不甘,或许当初是她自己相中的人,投入了所有的情感,得知这种事情,崩溃的时候如果有人开解开解她,没准也就过去了。不是说她丈夫打了她吗?夫妻吵架都会说一些过激的话,又被丈夫打了。这个时候有什么想开想不开的,只有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无非是想让她憎恨的这个男人受到千夫所指。” 赵夫人说道:“那有什么用?自己男人完了,儿子不也跟着受连累?幸好儿女都已经成亲,不然亲事都是麻烦。” “人在悲愤崩溃之下,谁还想那么多,说来说去都是男人不是个玩意。” 赵夫人看看莫晨曦,想到她也是用陪嫁补贴婆家,不好再说下去。 她婉转劝道:“所以呀女人别把心思都放到男人身上,多想想儿女,还有娘家父母。总不能让娘家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东家媳妇爹娘没了,还有兄弟,这次她两个兄弟把东家快打死了,可是东家媳妇自己上的吊,没法报官。 “我看有的闹呢,这次迎客来是开不下去了,卖都卖不掉,谁不嫌晦气?东家媳妇就是要毁了东家,让他声败名裂,才选在在大门口上吊。” 莫晨曦在想莫氏,如果何文彦在外面养外室,莫氏会如何? 反正她不会上吊,也不会想着让何文彦声败名裂,离开渣人开启新生活。 她能做到,是因为她不是莫氏,她对何文彦没有情爱。 莫晨曦也留意迎客来的事情,最后是东家给岳家赔了钱,把铺子抵给了小舅子,那个二房,因为二房生的女儿给魏兴郡王的小舅子当了妾,东家媳妇的兄弟也不敢处置。 最可怜的只能是原配生的孩子们,没了亲娘不说,摊了这样的父亲,抬不起头。 一个多月后,谁也没有想到,迎客来东家的两个儿子卖了在京城的住处,拖家带口地走了,突然走的。 两个儿子给母亲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灵,因为东家媳妇是横死,婆家不让埋进祖坟。 两个儿子也没闹,四十九天之后,把母亲烧了,骨灰装坛子里,说放到庙里几天,再埋葬。 东家不知是愧疚还是被逼,在庙里给媳妇念经。 然而,两个儿子就把父亲留下,走了,连舅家都没说,去哪了没人知道。 东家从庙里回来,门都进不去,换人了,赶紧回庙里,一看那个坛子,是空的。 赵夫人又来了,口气是幸灾乐祸。 “活该!这下让二房的儿子给他养老吧。东家媳妇没白生这两个儿子,有血性!” 莫晨曦都觉得乳腺畅通,女人被男人逼死了,儿子还给男人养老送终,哪个女人都会气得恨不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何家以前家里有蒋老夫人,莫氏和赵夫人来往都是去外面喝茶或者逛街说说话,现在蒋老夫人不在,赵夫人来的就勤了。 为何说古代女人熬成婆婆了,还得头顶上没有婆婆,才能松快过日子,有个夫人,五十多了,还要给婆婆立规矩。 赵夫人一直夸她婆婆,从不让她立规矩,说是吃饱了撑的折腾人。 所以莫晨曦才愿意静宜嫁到赵家。 莫晨曦想知道迎客来铺子卖的事情,回了娘家。 莫元季摇摇头道:“价格是市面上的一半,可是没人买。凶宅,做生意最忌讳这个,再好的饭菜,客人不进门。” 莫晨曦知道这个,现代人说是不迷信,还讲究这个,有个杀妻的,连累整个小区房价大跌。 她只是问问,不会动心。 迎客来不仅是卖不掉,连累了左右隔壁的生意,就是那一条街所有店铺请高僧做法事。 偏偏有一天夜里有人从迎客来路过,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心里有鬼,自己绊倒了大喊有鬼,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二天传的风言风语,说东家媳妇在迎客来门口哭泣。 这下,迎客来左右店铺都关门了,不关没办法,压根没人进。 一个是书画坊,一个是绸缎铺子,这两个铺子也要低价卖。 这时候一条街的店家也不管那二房的女儿是不是魏兴郡王小舅子的妾室了,一股脑的去二房那扔臭鸡蛋,因为东家住在那里。 魏兴郡王把小舅子一顿训斥,那个妾被赶出家门,拎着个包袱回了娘家。 东家看着二房和一子一女,哭。 家也不要了,出家当和尚,庙里都不要他,只好带二房一家回祖宅,听说在南边。 真正的家破人亡。 这时候莫晨曦心动了,迎客来的店铺加上左右隔壁,如果低价格买下,开一个大点的酒楼。 位置好,店铺敞亮,做起来还能带动一条街的生意。 就是怎么解决晦气和闹鬼的传闻呢? 莫晨曦回娘家找父亲商量。 莫元季也动心这个价格,动心也不敢出手,这不是其他事,是有人命的地方。 为何有人威胁别人,会说我吊死在你家大门。 这是让人家破人亡的诅咒。 莫晨曦问道:“能不能请高僧做法?” 莫元季摇摇头道:“如果这么容易,还能轮到我们?谁都知道是个棘手的事。” 莫晨曦回家,专门走那条街,大白天她也不会怕。 第55章 遇鬼杀鬼 莫晨曦走在街上。 迎客来是在城东,京城有四条大街,分南北东西,迎客来在东大街。 很明显的行人都绕着走,一条街两边都是店铺,迎客来这边几乎没人。 莫晨曦见迎客来对面也关门了,隔两家铺子是个茶楼,楼上供客人喝茶,楼下经营茶叶。 她带着王妈妈进去,随意挑些花茶,小二从没有过的殷勤,说打八折。 莫晨曦故意说道:“上次来怎么没给打折?” 小二点头哈腰道:“我们东家说进门就是常来的贵客,能来捧场感激不尽。” 他看着这位太太眼生,以为是来打听对面迎客来的事,最近来这买茶叶都是胆大的好事的妇人们,白天正午的时间过来,还得是太阳最足的天气。 小二压低声音道:“不是对面那个……我们东家八字好,命重,压得住,太太看别家都没生意,我们这不断进人。不是因为这,小的都想辞了这份工,小的要养家活口赚银子,可也惜命。” 他故意如此说,这样客人会听他多说,特别是那天迎客来门口发生的事他亲眼所见,他都说了无数遍了。 莫晨曦对当天发生的事不感兴趣,也耐着性子听小二神神秘秘说了个全。 “以前我们茶楼经营到宵禁,我们东家以为出了这事晚上没生意。可是就是有那胆大的偏偏天黑了定个包房。嘿!真胆大,小的打死也不夜值,给多少钱得有命干呀。有胆大的伙计,说夜值的时候听到哭声,吓得……” 刚想说尿裤子,收住。 “吓得晕过去。” 莫晨曦装作害怕,匆匆结账出了店铺。 她出了店铺还是慢慢走,见王妈妈神色紧张。 “大白天你怕什么?” “夫人,我听说上吊死的鬼怨气最重,白天出不来,但记着人,谁身子弱,会附到谁身上。夫人,还是快回去吧。” 莫晨曦知道这个说法,她现代的母亲说她姥姥就被太姥姥附身过几次,太姥姥是上吊死的。 后来姥姥的几个兄弟把太姥姥的坟四周都插了桃树枝,不让太姥姥出来。 被鬼附身的人,身子会越来越虚弱,所以她姥姥五十出头就病逝了。 莫晨曦回家后,在屋里不停地来回走,她强迫症犯了,对那个铺子动了心,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要想办法买到手。 何文彦走了快两个月,要是能顺利安置蒋老夫人,也快要回来。 他回来之后,自己也不方便出门办事,更别说要瞒着他做事。 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也有一些婆婆埋怨媳妇经常回娘家,好像成了亲的女子像卖给婆家一样。 她不是到了古代就入乡随俗当受气的儿媳,而是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变成别人攻击她的把柄。 她也没穿到爽文里来个大刀阔斧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开展事业。 迎客来的铺子,就像父亲说的,买下来容易,想开门做生意很难。 父亲说,会有人买,买的人是做投资,放个几年,等这个事情淡化了,在找高僧做做法事,最好还要找个由头,就像刚才那个茶叶铺小二说他东家八字旺,能压得住。 如今正在风头上,想买的人也在等,等价格再低点。 父亲说他手头上没有过多的银子,不然他也会出手买下来,不做外卖将来留给儿孙也是产业。 父亲说这一两年是别打算做生意。 莫晨曦动心是想让钱变钱,不会等着以后。 可是这个横死不吉利、晦气,古代人都解决不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和古代人相比有什么优势? 莫晨曦一下想到了,她和古代人相比的优势是,对于某些迷信,古代人是全信,而她是有的信,有的相信科学。 这就是不同之处。 那么她可以用这个不同做点什么? 这次她要想好了,想周全了,再去给父亲说。 莫晨曦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两天,对包氏说她头疼,要躺两天。 她拿出笔墨,又写又画,有人进来,赶紧躺在床上。 终于写好了计划书,因为不会写毛笔字,只能记熟了。 回了娘家,先是说她去了东大街转了一圈,迎客来对面有个茶铺,她进去买了茶叶,听小二说的什么。 莫元季说道:“你也听说了?前儿有几个胆大的在茶铺楼上看到有人贼头贼脑,从迎客来铺子门口过,摔倒在地大喊有鬼。那几个人的从茶铺冲下来把那人摁住,一顿打。原来是宋国公府一个妾室的兄长派人去做的。为了是这么闹一闹,铺子价格会更低,到时候出手拿下。” 莫晨曦这两天没出门,不知道这个事情,她说道:“上次那个跌倒说见到鬼的,我就想到会有人利用这个。还以为是商家,没想到那些贵人,这么迫不及待出手。” 莫元季说道:“越是贵人银子越不够花,为何这些贵人到处收人孝敬,给大商家充当后台,就是因为家里开销太大不够用。” 莫晨曦知道这些,迎客来东家就是把自己二房生的闺女送给魏兴郡王当妾,就这每年银子不会少给。 她试探地问道:“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铺面开酒楼,那是不是也要投靠贵人呢?” 莫元季说道:“我同意开酒楼,肯定会考虑这个,这个你不用多问。” 莫晨曦猜测父亲投靠的贵人或许就是上次帮着解决点心铺子的人。 她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该知道的别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知道的。 莫晨曦说道:“那经过这一次抓到作假的人,不会再有人用这个方法了吧?” “不会,谁在用这个方法估计会被好事人棍棒打死,反正说是抓鬼,法不责众。” 莫晨曦说了她的计划。 莫元季听了女儿说的,先是吃惊,又摇头道:“不妥不妥,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亲自出面?不对,是这种事怎么能做?做生意做事正正当当,用这种手段买下铺子,不妥,对迎客来东家媳妇不敬。” 莫晨曦心想就知道父亲不会同意,自己手头银子不够,不然都不会告诉父亲,买下来再解决问题。 第56章 附身 莫元季脸色不悦,真不知道女儿怎么想的,去了一趟鬼门关,什么都不怕了,这等主意都能想出来。 莫晨曦说道:“我不是不敬鬼神,我对迎客来东家媳妇惋惜,也同情她。都是原配正妻,她这么做解了一时的愤恨,是让背叛他的男人身败名裂,可是她在地下能放心她的儿女吗?她的两个儿子背井离乡,三个女儿嫁在京城,在婆家如何抬头? “我这么做不仅能够买下铺子,以后也会帮着东家媳妇照顾她三个女儿,还有外孙外孙女。不冲着买铺子,我都愿意这么做。还有就是父亲说这一年这条街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我要能做成了,岂不是一举三得?” 莫元季沉思,就像女儿说的,迎客来东家的三个女儿,大女儿被婆家送到庙里念经去了。 他也可怜东家的两个儿子,背井离乡哪有那么容易,亲生父亲二十年在外面置办个家,留给两个儿子有多少家产?这一次又是住宅贱卖急匆匆走人。 那条街的铺面,一开始哪个都在骂东家,现在开始抱怨东家媳妇,说她气自己丈夫,去投河啊,在自己家你上吊啊,跑到铺子门口,这不是连累不相干的人吗? 抱怨归抱怨,有的铺子东家晚上去野外烧纸,祈求东家媳妇不要去他们铺子转悠。 莫晨曦见父亲没说话,继续游说:“这样吧,能不能买下铺子随缘,我做这个事只当为了东家媳妇的儿女,我也有儿女,如果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也像东家媳妇一样想不开,我希望有人能可怜我,可怜我的儿女,也能出手帮帮他们。别说卖铺子,我要是没死成,我都愿把铺子送给好心人。” 莫元季叹口气,他以为女儿是经过自己差点病死才格外同情东家媳妇。 要是以前的女儿哪有这么胆大?女儿是见过孟婆的人,所以才不会忌讳。 他说道:“就按你说的试一下,不过铺子能不能买到手不能强求。” 莫晨曦答应了,她也是这么觉得,尽力而为,买不到铺子,帮一帮那可怜的妇人儿女也行。 就像她给父亲说的那样,给自己儿女积德。 莫晨曦回家等消息,她要知道东家媳妇的一些说话习惯。 过了几天,王妈妈让她回莫家一趟,她知道她要的消息父亲打听到了。 到了莫家,莫晨曦去了书房,这件事只有他们父女知道。 莫元季说道:“我找人买通伺候东家媳妇多年的一个婆子,她说那天晚上她主子和东家打起来扭伤了脚,主子不让她们守着,她不知道主子何时不见,那晚东家去了二房那里没在家。” 莫晨曦眼睛一亮,这个特征好装扮。 “那个婆子说,她听到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眼瞎,她要瞪着眼看常狗剩如何,估计是东家小名。” 莫元季又说了东家三个女儿的名字,“东家媳妇最偏爱大女儿的长女,说是和东家媳妇长得像,今年还说要带外孙女去双峰寺住几天。” 莫晨曦一一默记心里。 回去后把父亲说的赶紧记下来,这件事情又不能让别人知道,只好她自己打着去找张大夫开药的借口,或者是买一些东西绕到东大街,她是要找机会,还要人多的时候。 如此又过了两天,一大早的她还没有出门,赵夫人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 “莫妹妹,我刚从东大街过来,迎客来东家媳妇的两个兄弟请了双峰寺的僧人在迎客来门口做法事,好多人远远地围着看。” 莫晨曦心里一动,说道:“那咱们也去看看。” “我就是来找妹妹,我前几天做梦梦见了东家媳妇,梦里她对我哭,吓得我第二天就去庙里上香。我带了点烧纸,一会儿在门口给她烧一烧。” 她又不好意思地说道:“莫妹妹,我有点害怕,所以来找妹妹陪我壮壮胆。” 莫晨曦说道:“那一会儿我也买点烧纸给她烧一烧,虽然没见过,想到这事我也难过。” 两人就去了东大街,走着去的,因为很多人都是往那边走,要是赶马车根本过不去。 到了那儿,好多人,但没有人近跟前,都是在远处一堆人一堆人往迎客来门口看。 莫晨曦她们到的时候,有十几个号僧人盘腿坐着念经,迎客来大门上贴了很多黄色的符,有两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跪着。 也有人陆续过去烧了纸,鞠躬,退下,都是这条街的东家。 赵夫人见没有女子去烧纸,她有点畏惧。 莫晨曦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陪你一块去。” 这时候有一对婆媳模样的妇人去烧纸,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是什么。 赵夫人这才拉着莫晨曦一起走过去。 莫晨曦一直留意着周围,有衙役在远处,那是怕出乱子。 她来得太突然,没有给父亲通知一声。 她陪着赵夫人蹲着烧纸,听到那对婆媳年长的那个妇人,边烧纸边哭。 “东家太太,你怎么就这样走了?那年是你给的银子才救活了我儿,我儿子都娶媳妇了,他不在家,我带他媳妇来给你烧点纸。我给我儿说过他的命是太太救的,以后要报答太太。太太,你怎么就走了呢?” 莫晨曦听到这儿,突然身子就像打摆子一样抖动几下,然后瘫软在地上。 赵夫人正在蹲着烧纸,一看莫晨曦那样,吓坏了,赶紧站起来搀扶。 “莫妹妹!莫妹妹!” 莫晨曦慢慢坐起来,吐了口气,幽幽的眼神,左右看了看。 她站起来,对着那个婆子说道:“姐姐,难为你还记得,以后不用惦记我,好好过日子,你是个有福气的,娶了个好媳妇,以后你会子孙兴旺。” 那个婆子吓死了,一下瘫坐在地上,跟着她一起来的年轻媳妇跪着不停地磕头。 这时周围的人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就是念经的僧人都不念经了。 东家媳妇的两个弟弟一脸的惊恐。 莫晨曦转过身一拐一拐地往对面走,对面的人赶紧往旁边避开。 第57章 呐喊 莫晨曦走到对面店铺门口,跪下磕头。 “对不住。” 对面的铺子虽然关了门,店家也来看热闹,这会他再是害怕也从人群里走出来,跪下。 “常太太,你就饶了我,我以前嫉妒过你家生意好,但我没做过坏事,我给你超度,你晚上别来我家门口,求求你!” 莫晨曦拐着腿走路,每家门口都去磕头,说对不住。去到哪家门口,哪家店主出来跪下。 赵夫人一开始害怕,后面壮着胆子走过去扶着。 莫晨曦就这么一拐一拐的,把附近铺子都走了个遍,她一点表情都没有,说对不住三个字,也是带着阴气。 后面又返回迎客来,仰头看着大门,常太太的两个弟弟对着她跪着,边哭边说道:“大姐,弟弟对不住你,没把那个混蛋打死给你报仇。” 莫晨曦说道:“是大姐对不住你们,大姐只想让常狗剩不得好死!大姐后悔,应该拉着常狗剩去死,大姐连累了你们,连累了这条街,害得我女被婆家送到庙里。你们放心,我会去找常狗剩,我梅月华做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这辈子没做过害人的事,我年年给庙里捐银子,可常狗剩为了外面的女人打我,我都有孙子了,他动手打我,打断我的脚!” 说到这里,莫晨曦扯着嗓子喊道:“常狗剩!你对得起我吗?我给常家二老送终,我拿出陪嫁给你开铺子,你就是这么对我!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远处跑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直接扑过来大喊娘。 莫晨曦一看她穿着知道是被送到庙里的常东家大女儿,低头给她拢了拢头发,语气变温和。 “翠婷,娘对不住你们兄弟姐妹,你不要难过,你们姐妹三人会有贵人帮助,给外孙女说外祖母不能带她去双峰山了,让她长大了以后一定听爹娘的话,别像外祖母一样,嫁个负心男人。” 那女子抱着莫晨曦痛哭,莫晨曦想着戏演得差不多了,要怎么收尾。 这会儿看到父亲急匆匆向着她走来莫家父亲,她惊慌失措,推开抱着她痛哭的女子,对常太太两个弟弟说道:“贵人来了,他身上阳气足,我要走了,你们照顾我可怜的女儿。” 说完,又瘫软在地上。 莫元季听说迎客来这边做法事,他猜到女儿会利用这一天,急急忙忙去了迎客来。 看到女儿一拐一拐地挨家在磕头,他不动声色,离得老远看着。 后面听到女儿的呐喊,他如果不知道事先知道女儿要做什么,也会认为常太太附身在女儿身上了。 后面看到东家女儿跑过去,事情差不多该结束,才装作着急的模样急忙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女儿瘫倒了。 莫元季跑过去扶起女儿,着急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赵夫人泪流满面道:“刚才是迎客来的东家太太来了,附身到莫妹妹身上。” 莫元季装作大吃一惊,啊了一声,一脸惊慌的背起女儿,赵夫人在旁边扶着。 这时候不知道哪个人说道:“快!我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我送你们回去。” 莫元季抬头一看,是一位中年男子,他也顾不上其他,点头道谢,背着女儿跟着那人去了马车旁,先送女儿去张大夫那。 去了之后,莫晨曦才醒来,她原本身子没完全养好,这么一折腾,又是拐着脚走了一大圈,又是磕头,又是扯着脖子呐喊,感觉这一演,用尽全身力气。 张大夫边诊脉边摇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怎么又……唉!” 他开了方子,递给莫元季。 “有两味药我这里没有,价格比较贵,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莫元季收了方子付了诊金,想给送他们来的中年男子道谢,一回头,没见人。 赵夫人一个劲地给莫晨曦道歉,“妹妹,都是我不好,不该拉着你去。” 莫晨曦装作啥也不知道,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浑身酸痛。” 莫元季说道:“回去再说。” 他去外面雇了个轿子,赵夫人不好跟着,说明天再来看望。 莫元季带着女儿先回莫家,父女俩坐在书房。 “爹错了,不该答应你,你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个?万一……” 莫晨曦知道父亲说的万一,是指常太太万一真附到她身上,那可是损伤身子。 连父亲都这么说,外人肯定会相信刚才是常太太附身。 她眼睛湿润,“那会我感觉我就是东家媳妇,我和她有着一样的心,为了家,为了儿女,为了丈夫,竭尽全力。如果静宜她爹也那么对我,我也活不成!” 莫元季流泪,哽咽道:“不会,女婿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万一,你要记得,你有爹娘,有兄弟,就算爹娘不在了,你去爹娘坟前说一声,爹不会放过他!你不能丢下汕洛兄妹,不能…… “都怪爹,是爹给你找的人,爹早就后悔,不该把你嫁给何家,是爹对不住你。是爹想着何文彦混好了,能关照你两个弟弟,你侄子将来好好读书中了进士也有人提携,是爹有私心。” 莫晨曦哭得一噎一噎的,“我从没怪过爹娘,是我自己愿意,静宜他爹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是我祈求太多,想要的太多,爹也是为了我好。” 莫晨曦没有觉得莫家父亲给女儿挑选人有什么错,抬头嫁女没错,谁能知道人以后会如何,就是亲生儿子都不能按照自己心意成长,更何况是女婿。 父女俩互相一顿哭诉,莫晨曦给父亲倒杯茶。 “爹,就这样吧,我想办法让赵夫人带我认识常东家的三个女儿,好歹我是从五品夫人,她们三个的婆家也能忌惮点,不会苛待儿媳。” 莫元季点点头。 父女俩都没提铺子的事,莫元季也忘了给女儿说是有个好心人帮着送他们去的张家医铺。 那个好心人从张家医铺离开后,去了皇宫,见了王太后,把他看到的说了。 “堂妹,我是第二次见到鬼附身,第一次是我外祖母。那天我祖母和我娘正说这话,祖母一下晕了,起来就掐我娘脖子,说我娘不管我舅舅,让我娘把陪嫁还给娘家给我舅舅。 “我爹死命把我祖母拉开,我祖母晕了,醒来后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我听说我外祖母上了我娘两次身,气得我爹把我娘的陪嫁都还回去,和我舅说老死不相往来,又找高僧念经,好像找了个什么埋在我外祖母坟前,她才不上我祖母身了。” 第58章 不会趁人之危 王太后听了街面上的事情,也是惊奇。 堂哥王景烨说他外祖母的事王太后听母亲说过。 王太后的祖父和堂哥的祖父是亲兄弟,她小时候和堂哥关系最好,比和自己亲哥哥都好,当年她心狠手辣处置了祖父的妾,祖父要把她关进明月楼。 明月楼,多好听的名字,进去的女人都是王家不贤不孝或者“有罪”的女人,进去后一辈子出不来,明月照在阁楼的窗户,里面的女子不是疯就是傻。 她的亲祖父为了宠爱的妾室,就要把她送进明月楼。 是堂哥把她藏起来,第二天骑马送她去了同窗家里,母亲连夜带着她躲到京城。 进京路上的盘缠也是堂哥给的。 自那以后,她把堂哥当亲哥。 王太后知道迎客来的事情,她也同情东家媳妇。但,愚蠢,应该先把家产安排好,就是去死,也得带上东家一起。 不过说别人,都很冷静,轮到自己又如何? 如今她认为自己当初也蠢,应该让那个姨娘慢慢死,活着受罪。 她一时的悲愤之举,连累了母亲。 母亲回家之后,被孝顺的父亲亲自送进明月楼,她当了皇后之后,派人把明月楼拆了,可是母亲已经疯了。 所以她理解迎客来东家媳妇的那个悲愤。 今天双峰寺的僧人能去迎客来做法事,也是她示意,不然一个商家请不动双峰寺的人。 王景烨说道:“我看那个夫人可怜,被怨气这么大的鬼附身,不知要休养多久,她声嘶竭力的喊声,我听了都发毛。” 他又说了送那妇人和赶过来的老父亲去了医馆,“我听大夫说妇人还没养好身体,难怪会附在她身上。” 王太后并不知那妇人是莫氏,转而问堂哥事情祖宅的事情。 莫晨曦被父亲送回何家,这么大的新闻,何家早晚知道。 晚上,何文浦何文梁兄弟都来见莫晨曦,忧心忡忡。 大哥不在家,他们兄弟有责任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今天听说了迎客来门口发生的事,刚开始好奇,有知道莫元季是何文梁大哥的岳父,给何文梁说了,好像被附身的那个妇人是你大嫂。 何文梁大吃一惊,急忙细打听,回家给二哥一说,哥俩来见大嫂。 王妈妈说夫人睡下了,何文梁哥俩只好返回。 第二天,赵夫人来了,拿了好些礼,来了就哭。 “我婆婆把我骂了,说知道你才病一场,干嘛还来找你。莫妹妹,我后悔死了。” 莫晨曦半躺着,她伸出手拉着赵夫人的手,“姐姐,你别这么说,我没怪你。你不来找我,我听说了也会去。我没觉得是我身子弱常太太才附身在我身上,是我和她…… “我到了那,觉得我的心疼,我能体会常太太的不甘,体会她的悲愤。” 赵夫人不哭了,抚摸着她的手,“你别多想,你是个有福之人,你爹对你多好,这么大年龄背着你就跑,幸好有个好心人让他的那车送你去了医馆,他亲自赶车。” 莫晨曦问道:“你知不知道是谁?回头让我大弟登门道谢。” 赵夫人摇头道:“不认识,那会光顾你了,那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赵夫人没多留,交代王妈妈有需要去赵家找她。 莫晨曦也就在家里休养,一是确实那天耗费了精力,二是,之前的计划是事后放出风声,只有被附身的人才能压住常太太。 如今,父亲不愿再出手,她自己也想算了,强得来的,又是这种情况,不好。 就当她为了常太太做了那些。 谁知道两天后有人找上莫元季,是常东家媳妇的两个弟弟。 之前莫元季打听买铺子要找牙人,梅家兄弟得知了,前来商量,铺子价格低价卖给莫元季,是市面价格的三折。 莫元季不说话。 梅老二解释道:“莫老爷,我们是为了我姐,这个铺子是姓常的混蛋赔给我们的,是我大姐的一条命换来的。之前我们是想卖了我和我哥平分。可是那天之后,我和我哥商量了,是我大姐的,卖了的钱给我两个外甥,我们兄弟总会找到他们哥俩。” 梅老大哭了,“那是我大姐命换来的,我们当兄弟的怎么能拿?我们打听了,莫老爷想要买铺子的价格,我们就按那个价格卖。我们知道就是那个价格卖给你也是强人所难,可是我大姐挑中了您老女儿,我们兄弟找人看了,说您老阳气足。” 梅老二接着说道:“不是要找我可怜的外甥,我们兄弟把铺子送给老爷都行。” 说完站起来对着莫元季跪下了,梅老大也跟着弟弟跪下。 莫元季赶紧站起扶起他们。 “这个事情……怎么说……唉!我不能做主,你们也体谅我,我女儿如今卧床不起,我也有两个儿子,我理解你们,可是我……唉!” 梅老二赶紧说道:“莫老爷,你就当可怜我两个外甥,我们过几天后再来。” 他见莫元季没有当场拒绝,先回去。 莫元季去了女婿家,把梅家兄弟来的事说了。 莫晨曦问道:“那爹是如何想的?” 莫元季说道:“我如果买,不会趁人之危用那个价格买,他们哥俩说那是他大姐的命换来的铺子,我这里……是用你的半条命,我要是用三成的价格买,我有愧。” 莫晨曦理解,虽然她打着为常太太的女儿好的理由,最终也是为了买铺子。 为何那天她和父亲都没提铺子的事,心照不宣不会再继续计划,就当真正的为了常太太。 莫元季接着说道:“我要是买,我准备用六折的价格,给梅家兄弟三折,另外三折给常家三个女儿。” 梅家兄弟之前把铺子低到五折没卖出去,莫元季是想问心无愧的买下铺子。 莫晨曦同意父亲的想法,“爹,这样也好,免得别人说我们趁人之危占便宜。做生意赚钱也得有良心。不过,买下之后,还要做个法事,我亲自去,好让别人知道常太太不会再来。” 莫元季不同意,“不用,回头爹想办法,你好好休息。妇人总抛头露面,又是那个缘由,你也得为汕洛兄妹几个考虑。” 第59章 外人皆知 接着就是家里人都知道了,莫晨曦觉得包氏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畏惧,女儿静宜什么也没问,眼里露出忧郁。 两个小的更是,音华贴着她,紧紧抱着,又松开,埋头。 估计是不让她看见眼里的泪。 家里的下人们更是小心翼翼,所有的院子静悄悄,家务事有包氏,何文浦以往对于内宅几乎是不管,这一次,也会帮着包氏,厨房他都进了。 莫晨曦觉得比她刚穿过来那一阵子气氛还紧张,有一种好像知道她活不长,所有的人都释放了心里的善和温情。 当然还有同情和怜悯。 她无可奈何,自己折腾的事,结果那就自己承担吧。 最让莫晨曦没有想到的是老大何汕洛,原本要跟着他先生去游历,他决定不去了,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过来看望亲娘,坐了一会儿,走了。 莫晨曦觉得奇怪,不知道他要干啥,问女儿。 何静宜说道:“是三叔找大哥谈了谈,外祖父想让大哥考明经科,大哥不愿意,是我悄悄给三叔说的。这一次娘……又病了,三叔把大哥叫过去,说了好一会,大哥又来问了我好些事。” 她叹口气说道:“大哥真是的,家里的好些事都不知道。没人告诉他,难道他不会用眼睛看?他以为家里以前的费用都是祖父留下的。” 她不好说以为是父亲给的。 “三叔没有继续念书,三叔说是怕把娘累死。” 她又压低声音说道“我偷偷躲在窗户底下偷听的,三叔说了娘没嫁进来的时候何家是什么样,后面是娘一步步的付出,才有了今天。三叔说他那会和大哥差不多大,要是何家是现在的情况,他会去考明经科。” 莫晨曦对何文梁是感激,或许原身指望儿子能高中,会觉得小叔子多事耽误了她的好大儿。 但是她感激,何汕洛养得这么天真,不单是何文彦的责任,莫氏也功不可没。 她给长子传输的都是你要高中,你要和你爹一样,你要争气,而对家里的事一句不提。 何汕洛怎么会知道? 何静宜这会流出眼泪,“外面人都说娘的身体太弱,那个商家太太才会……找上娘,三叔说是那位太太不想让娘走她的老路。大哥说爹不是常东家,不会做背叛娘的事。三叔不好说,我给大哥说,将来祖母逼着父亲休妻呢?父亲要孝顺祖母呢?大哥才不吭声。” 莫晨曦安慰女儿道:“不会的,就算你爹要孝顺你祖母,我也不会像常太太那样,为了你们,我也得活着。我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何静宜使劲点头,“娘,我会记住娘说的,娘一定要好好活着。” 赵夫人来看母亲,她一旁服侍,看得出来未来婆婆和母亲说的一样,心正又心地善良。 想到常太太的悲惨,何静宜没了那份对亲事的不如意,之前是贪恋江家少年的俊朗,现在是,好看又有什么用? 父亲也算俊朗,别人说常东家走出来不像商家,像教书先生。 莫晨曦是没想到,她这次想帮助常太太,却让家里长子长女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她等着父亲那边传来消息,如果只买下迎客来的话,只把外面重新装一下,里面整个重新漆一下,就可以营业了。 莫元季也是这么想的,这样的话他还负担得起,女儿那边他也不让她出银子了。 等梅家兄弟过来,他提出六折买下,不过三折的钱要他们哥俩给外甥女。 梅家兄弟喜出望外,难怪大姐说莫老爷是贵人,他们卖出他们提出的价格,又用莫老爷给的三折钱给外甥女,不用他们当舅舅的拿钱帮外甥女,给大姐也有个交代。 莫元季让王妈妈给女儿传话,铺子买下了,过段时间再修整。 谁知道没过几天,迎客来左右两边的东家托人找上门来。 莫元季奇怪,这两家之前打算卖铺子,难道也要卖给他? 他毕竟以前在朝廷为官,两个东家恭恭敬敬,坐下也只坐了三分之一椅子。 没等莫元季询问,其中一个东家说道:“我们冒昧前来,是想和莫老爷商量个事。” 莫元季又想到女儿,难不成他们来跟女儿有关?想重新开业做法事的时候让女儿去一趟? 想到这个顿时不悦,沉下脸。 那个东家诚惶诚恐,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我们提出这个有些唐突,莫老爷打算买铺子,虽然不知道莫老爷想做什么生意,我和张东家商量了,我们的铺子莫老爷要是看中了,价格好商量。” 莫元季一愣,这是咋回事?怎么都主动要卖给他? 两位东家见莫元季的神色,不像有的人说的是不是他故意拿女儿出来设套。 他们去查了,莫老爷想买铺子找牙人打听的时候,迎客来还没出事。 而且他女儿确实去年大病一场,养到现在还没养好。 他们让太太去张家医馆找大夫的媳妇看病,故意套话,那个叫余婆的说认识何夫人好多年,说了一些何家家事,说的何夫人就像常太太,那何大人就是常东家了。 他们还打听到何大人为何送他母亲回老家,那是因为何家老夫人想给儿子纳二房,甚至都打听到了是蒋老夫人的弟弟从中牵的线。 他们是做生意的,这个就方便,又托人找到了陶家,陶家家主亲口承认,并且蒋老夫人说她儿媳身子虚弱,没准活不长,纳个二房打理内宅,万一有个啥儿子也不续弦,就让二房当家。 蒋家舅爷给陶家话里话外的说,让他们陶家就当嫁女儿,这意思谁都能听懂,嫁女儿是要准备陪嫁的。 难怪常太太会附身到何夫人身上,俩人同病相怜。 原本商人是对读书人很是尊敬,如今对何家嗤之以鼻。 亲家还活着呢,亲家老爷也是官家出身,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欺负儿媳,多亏亲家还活着,不然何大人没准就同意母亲的安排,那没准何夫人就和常太太一样的结局。 也难怪莫老爷这么大年龄了还要买铺子,这是置办家业给女儿撑腰。 第60章 镇邪 这两家卖铺子,由头确实是迎客来出事。 其中一个东家原本就想卖铺子,年龄大了,有三个儿子,按规矩,店铺要留给嫡长子。 可是老二是填房生的,一直在铺子里当掌柜的,出力最大。老三也是填房生的,哥俩一条心。 要是铺子留给嫡长,他也经营不好,没准以后铺子都赔进去。 还不如卖了哥仨分,谁有本事谁自己去做事。 另外一个东家,这会他舍不得卖,祖宗传下来的铺子,可是他老母亲这几年身体不好,听说常太太附在何夫人的身上,死活逼着他卖铺子,说何夫人还是诰命夫人都经不住,万一跑到他们家来上了她的身怎么办? 老母亲说还想多活几年。 偏偏老妻和老母亲一个想法,还说他不卖铺子是不是和常东家一样,也在外面养了二房。 这两个东家都找了牙人,打听如今能卖什么价格。 偏巧在牙人那遇见,又得知莫老爷买了迎客来,商量着托人找关系去见莫老爷。 最主要外面传的邪乎,说莫老爷任职时常进宫,见过皇上,比普通人阳气要足。 也有人亲眼见那天莫老爷来了,常太太吓得跑了。 说明什么? 不用明说,谁都相信。 莫元季没有当场答应,说要考虑考虑,太突然了。也婉转说了一下,他没多余的银子,或许买不了,让二人再去牙人那问问。 那两位东家点头哈腰道:“那个回头再商量,只要莫老爷肯买铺子,我们就感激不尽。” 莫元季亲自来找女儿,说了事情。 莫晨曦先是吃惊,后面说道:“买下,和迎客来一样,按照六折买下。” 莫元季发愁道:“要是这样,银子确实不够,不重新盖吧,将就着不尽人意,要重新推翻另盖,费用不够。” 莫晨曦说道:“爹,能不能借银子?不是印子钱的那种,利息给高点,这样子我们的酒楼要是开了全京城都会注意,只要饭菜做得好,不怕挣不回来银子。” 莫元季说道:“我再考虑考虑,你大弟回去叫你二弟了,这个事情要一家人坐在一块商量下。” 莫元季从何家出来,溜达着去东大街瞧瞧。 刚从巷子出去到东大街,有个人很殷勤的迎上来,“是莫老爷吧,小的是赵记酱香卤肉店的,不,刚卤出来的肘子,小的请莫老爷品尝品尝。” 莫元季认出来了是开卤肉店的赵东家,百年老店,以前他也亲自来买过。 他客气抱拳道:“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 赵东家不管不顾,死活要拽着莫元季进店。 莫元季不好在大街上和人拉扯,想着大不了买两斤卤肉。 赵东家招呼他坐下,吩咐柜台里的小二,“上一份大拼盘。” 他亲自端茶站在莫元季身旁。 莫元季活到这个岁数长,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平时去买买东西,店家态度好,也没好成这样。难道东大街的生意都要靠东家站门口拉人了? 他尝一口说道:“味道不错,以前常买你家卤肉,好吃。” 一旁的店家眉开眼笑,对着伙计又说道:“再切个大拼盘,一会让莫老爷带上。” 莫元季纳闷,这生意再不好,也不能强买强卖呀。 算了,买两份,一会儿派人给女儿送过去一份。 他微笑道:“真不好意思,我是真吃了饭了。这样,两份都给我装上,多少钱?” 赵东家急忙摆手,“哪能收莫老爷的钱?莫老爷肯赏脸,小的感激不尽。” 莫元季掏银子,赵东家死活不收,推着莫元季出了店铺。 莫元季就拎着两份卤肉大拼盘出了店铺,想了想不往里面走了,返回。 那天做法事,赵东家亲眼看到莫老爷背着他女儿上了马车,今天没生意,他出去看看别家有没有生意 刚出门看到莫元季,认出来,灵机一动,厚着脸皮上前死活拽着莫老爷进去。 不都说莫老爷阳气足八字好吗?那到他店里坐一坐,不比做法事强。 做生意的比普通人更讲究这些。 莫元季这人是不愿意占别人便宜的性子,第二天派下人去多买了一些卤肉,正好晚上约见梁太监,给他拿过去。 谁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赵东家的卤肉铺子最近卤的肉,卖不到以前的一半,可是他拽着莫元季进来的第二天,卤的肉一上午都卖完了,还要赶紧的再卤一些。 他旁边是个烧饼铺子,做生意的,谁家生意好谁家生意不好,谁都看着。 这个东家马上就想到昨天莫老爷被赵东家拉进去了,他挨着卤肉店,今天生意也比往常好点,但没有卤肉铺子这么明显。 等空闲的时候,他问赵东家,赵东家死活不承认,后面才悄悄给烧饼店的东家说了,确实是因为莫老爷的缘故。 烧饼铺子的老板,第二天啥也不干,就盯着外面。 莫老爷买下迎客来,肯定要时常来这里。 莫元季等小儿子过来,带着两个儿子又去了东大街,想让儿子看看迎客来左右隔壁的铺面。 又是刚进去东大街,突然被一个铺子里窜出来的一个人拽住。 那人点头哈腰,“莫老爷,小的是麻记烧饼铺的,小的请莫老爷进去尝尝我家烧饼。” 莫元季见店家拉着他胳膊不撒手,对儿子说道:“过去买几个。” 又温和对店家说道:“你家也是个老铺面了,我儿子小的时候就爱吃你家烧饼。” 这不是客气话嘛。 可是那个店家拽着莫元季的胳膊不撒手,“莫老爷爱吃,以后来我家买烧饼不收钱,麻烦老爷去店里坐坐,歇歇脚,我给老爷倒茶。” 莫元季婉拒,说还有事。 可是见这个店家年龄比他还大,头发都白了,要哭的表情。 不知道这是啥原因,反正是不会下毒害他,那就进去。 进去之后和那天在卤肉店一样,各种烧饼上来,莫元季让儿子去算账,想着带回去分隔壁邻居吧。 可是店家死活不收钱,说收钱就是打他脸了。 莫元季这会想到或许和传言有关,昨天见了梁太监,把事情全部说了,开玩笑说再传下去他都是镇邪物了。 莫元季出了烧饼铺子,赶紧回家,让儿子去打听打听,这一打听可好,原来是这么回事。 梁太监那天听了莫元季说的事,先是吃一惊,原来被附身的是莫氏,得知莫元季买下迎客来,想着帮他一下。 知道又有个烧饼铺子店家拽着莫元季进了铺子,那安排一些人去那两家买东西,买上半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第61章 烧铺子 莫元季经过两个铺子拽着他进去的事,暂时不想去东大街。 谁知道又传出一个传闻,谁请莫老爷进铺面、坐一坐尝一尝、生意就会好。 人云亦云,这条街上的东家都在门口守着,甚至派小二在路口守着,要是看到孟老爷第一个要把人抢过来。 莫元季知道之后,暗道不好,知道背后有人操控。就是之前传出来的那些传闻也有人推波助澜。 虽然都是有利于他的,但是,不是个好现象。 他原来打算买迎客来左右隔壁的铺子,那就先等等,静观其变。 莫元季去见女儿。 莫晨曦现在是身体病弱的状况,虽然还没达到外面传闻的那么虚弱,但也不好出门。 所有的消息来源只能是父亲或者赵夫人,还有她让王妈妈出去打听的。 她听了父亲所说,认同父亲的猜测,但猜不透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难道是父亲的以前得罪的人? 莫晨曦忘了一个词,叫做迁怒。 魏兴郡王的小舅子邱广浩纳了常东家外室生的女儿为妾,常东家媳妇上吊,虽然他把妾打发了,可是被姐夫一顿训斥。 后面宫里王太后知道了,又把姐姐叫进宫训一顿。 邱广浩又被姐姐骂一顿,他那个气呀,想找常东家算账,常东家算是家破人亡,人都离开京城。 后面常东家媳妇附身一个妇人身上,虽然他没有见到现场,听说了之后也挺好奇,这种事情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但是,又传出莫元季阳气足,能压得住鬼,偏偏被附身的妇人又是他的女儿。 这就让人琢磨了。 邱广浩派人打听,他要去打听,肯定比那两个东家打听的更加详细。 他知道之前或许是巧合,但这个莫元季利用了这个巧合,想低价买下铺子。 邱广浩冷笑,那好他就帮帮莫元季,等他低价买上之后,看他做什么买卖,到时候让他赔的倾家荡产。 有种人,自己不好过,也不愿别人好过,莫元季只不过被迁怒。 还有一人,宋国公的一个宠妾的兄长耿永昌当初派人装遇到鬼,被人打了,连累宋国公名誉受损。 耿永昌是想低价买迎客来铺子,后面被姐姐训斥,价高价低也不准他动迎客来的念头。 他心里气,谁买铺子他就要针对谁。 莫元季买了,偏偏三折他没要,反而付了六折的钱,可把耿永昌气的。 要是他,最起码压到两折。 更气莫元季。 他不是当善人吗?那好,继续让他当善人,迎客来隔壁两间铺子也让他也低价买了,等他做生意后,绝对让他倾家荡产。 莫家啥情况打听清楚了,有个女婿是从五品也是默默无闻没啥背景,这口气就拿莫家出了。 这两个权贵的小舅子别的不用做,有传闻那就推波助澜。 可是莫元季不出门,那两个东家去了莫家,没见着人,说莫老爷回怀县了。 莫元季并没回怀县,他让儿子招待的东家。 那两个东家见东大街生意逐渐好转,想着不卖也行,先继续干着,有人买价格合适再卖。 谁知道他们开门营业一天,一家是院里水缸破了,一院子的水;另外一个当天晚上着火,自家铺子烧了不说,迎客来也烧了个乱七八糟。 也有人想会不会是人为,但迎客来铺子多少人盯着,想做成事不容易,莫家好像没这个本事,有那个本事也不会烧自家铺子。 那只有一个可能,迎客来左右隔壁没准得罪过常家,常太太不让他们好过,那天常太太附身时不是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话吗? 一时间东大街又是让人议论纷纷,之前有背后说过常家坏话的,和常太太有过矛盾的人,赶紧去庙里上香,夜里在十字路口烧纸。 只有邱广浩在家里乐得拍巴掌。 是他找人做的事,但没想到那晚风大,把迎客来也烧了。 “该!活该!看来老天也向着我。” 邱广浩自言自语,美滋滋地喝茶。 他只是想让迎客来隔壁两家铺子做不成生意,贱卖给莫元季。 继续放出风声,只有莫元季才能镇住常太太。 又让牙人故意在那两个东家面前说再不贱卖以后命都难保,别人没人买,去求莫元季。 有个东家因为老母亲非让他卖的,偏巧是他家铺子烧了,他母亲吓得说了实话。 她请常太太去家里做客,故意说漏嘴把常东家有二房的事说了,就是想让常家闹起来。 又说是儿媳告诉她常家的事。 东家听母亲说了这事,气得把媳妇揍了一顿。 也不管另外那个东家,跑到莫元季家里,跪求二折卖铺子。 莫元季真是无语,强买强卖了? 另外一家铺子没被烧,也跑来跪求,三折卖。 莫元季不相信铺子无缘无故被烧,更不相信是常太太的鬼魂干的。 他相信是人为,还不是一般人。 这会想到魏兴郡王的小舅子邱广浩身上。 莫晨曦不解,“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想买铺子?等到爹把三家都买了,他再强迫爹卖给他?” 莫元季摇摇头道:“不会,我之前六折买迎客来,一个是补贴常家女儿。另外一个就是怕将来有事,你说的那种没准也会发生,但不会是郡王爷的小舅子。他纳了常东家二房生的女儿为妾,就不会再打迎客来铺子的主意,包括左右隔壁铺子,他不能再给郡王爷丢脸。” 莫晨曦说道:“那他吃饱了撑的做这些干什么?让爹低价买了铺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些贵人们,别人让他不舒服了,总要找个出气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背后推波助澜的就是他,让我低价买铺子,不会让我占便宜,等将来开了铺子,再让我损失,谁让他害的他没面子的铺子让我买了呢?不是我买换成别人,他一样会这么做,除非是他惹不起的人,他只能压下这口气。” 莫晨曦沉默。 为何她开酒楼之前就问过父亲,有没有把握开下去。 贵人想捏死个蝼蚁还不简单? 莫家和何家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是官家,在贵人眼里,啥也不是,和蝼蚁一样。 第62章 送干菜 莫晨曦这会有点后悔,自己想当然了,是她的主意开酒楼,又是她的主意装神扮鬼。 如今连累父亲。 买到手要重新盖,一大笔钱,莫家把家业都搭进去,将来被人盯上,不是将来,是现在就得罪了人被人盯上,真被人整治的倾家荡产,她光有穿越女强大的心,又能如何? 只有一个好友赵夫人,也没有能做她后台的能力。 如果不做生意,白白花费银子投入里面耗着? 莫晨曦说道:“对不住,都是我考虑不长远。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行就什么也不做,先空着。” 莫元季摇摇头道:“那也得修整,不然一条街两家铺子烧的乱七八糟,管市面的也不愿意,铺子空着要不租要不卖,有期限的,不然缴纳罚款。” 莫晨曦心想,难怪那两个东家急得这么低的价格出手。 这么说她真给父亲惹事了。 莫元季见女儿难过的表情说道:“你知道做买卖不是有几个方子、饭菜做得好这么容易就行,以后想问题一定要深思熟虑。” 莫晨曦点头,“爹,我明白了。” “如今已经这样骑虎难下,爹再去核实一下,真要是魏兴郡王的小舅子做的,我也不能坐等着被人欺负。” 莫晨曦不解又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父亲。 “上面的事情你也不用知道太多,将来你也不会和郡王府的人打交道,总之他用谣言架起我,又想让我跌得粉身碎骨,我没那个本事让对方跌得粉身碎骨,但是我知道魏兴郡王绝不会让他的小舅子给他添麻烦。” 这个莫晨曦听懂了,就是让郡王爷收拾他小舅子。 她问道:“那么那个小舅子岂不是更恨咱家了?” “我们啥也不做,他就能放过我吗?你就别管了,交给爹来处理,你把身子养好,别再有事,爹娘才能放心。” 隔壁两家铺子被火烧的那家莫元季用四折买下,没被烧的和迎客来一样,是六折买下,那两个东家感激涕零,称呼他为大善人。 铺子卖了肯定有人问价格,东家说了,外面的人对莫元季伸大拇指。 这才是高义,没有趁人之危占人便宜,只听说过买铺子压价,没有听说过抬价给钱的。 之前怀疑的莫元季的人也不再怀疑。 人们又好奇,不知道莫老爷会做什么生意。 而莫元季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带着两个儿子,穿戴正正规规,赶着马车,车上很多礼物,每份礼物都是两个礼盒,一份是去年做的干菜,一份就是普通的送人礼物。 东大街的每个店铺他都亲自上门,送了礼,坐下聊几句说以后都在一个街面上讨生活的人,他年龄大了,儿子是秀才,可儿子的小舅子对做生意颇感兴趣。 不用过多说,谁都知道莫家读书人家不可能亲自出面做生意,铺子挂在亲戚名下。 权贵们高门大户哪家都有买卖,都是挂在别人名下。 莫元季每个店铺都去了,之前去过烧饼铺子、酱肉铺子又进去送了礼。 等他走后,大家打开礼物,一把干菜,觉得这个当礼物好像有点廉价。 莫老爷是什么意思呢? 那就打听吧。 一打听莫元季外号莫干菜,听说还是哪个大官给起的。 彭家的管家听到有人议论这事,“随口”说了一句:“我家太爷还收过莫老爷送的干菜呢。” 彭家是什么人家?彭家都没嫌弃,那些商家有什么好嫌弃的? 原本放着没吃,打算过阵子扔泔水桶的赶紧拿出来,准备好好做个菜。 解开捆绑干菜的绳子,里面有张纸条,写了干菜何时晒的,晒了多长时间,用于做什么菜。 比如有种小青菜晒干了,上面写的:和大骨同熬粥。 大家都按着方子做了,没觉得有多美味,只不过冬天的时候没菜,可以当个菜吃。 东大街不可能只有迎客来一家酒楼,大大小小好几家,这几家就想难道莫老爷也想开酒楼? 虽然同行是冤家,但是不可能一条街只你一家开饭店铺子,如果有一家开得好,也能带动同行生意。 他们倒也盼着莫老爷开酒楼。 莫晨曦想着在何文彦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再去庄子里住段时间,最主要想去双峰寺上香,给常太太点个长明灯,希望她能放下恩怨,早早投胎。 何文梁亲自送大嫂去的,这段时间他带着侄子来过两三次,交代廖妈妈有什么事不要麻烦夫人,缺什么用什么派人给他说一声。 他是想让大嫂好好休养。 第一天安顿下来,第二天莫晨曦带着的长子和下面两个小的上山。 这一次何汕洛和上一次来明显的不一样,虽然表情有担心,有忧愁,但是整个人有了生气。 一路上山都是他搀扶着莫晨曦,有休息的地方,就让母亲歇会,还随时照看着两个弟弟妹妹。 这是成长的表现。 进了寺庙,莫晨曦先是挨个磕头,后面见了主持,捐了银两要给常太太点一个长明灯。 偏巧不巧的王太后和堂哥也在寺里,王太后把堂哥王景烨安排在庄子里住,京里没有人知道王景烨和皇家有联系,对外他是个商人。 王景烨看到莫氏来上香,他认得莫氏,莫氏不认得他。 王景烨去了佛堂,一进去就说道:“堂妹,刚才我看到那个被附身的夫人来了。” 王太后说道:“是莫氏?” “咦,堂妹认识?” 王太后就说了怎么认识的,不过莫氏不知道她是谁。 王景烨听到莫氏送太后送鸡,笑了,“怎么父女俩都一样?我听说莫老爷给一条街的人送干菜,这人聪明,提醒别人他叫莫干菜。” 因为他当时帮了个忙,所以也留意这个事情的发展,他本来就是个性子活跃的人,迎客来隔壁着火,连累迎客来烧了,一般人一开始想,会觉得是不是莫元季干的,为了压价买铺子。 王景烨一开始也这么想,可是等到莫元季并没压价,还提价买了,那他就更好奇了,把这事跟堂姐说了。 王太后早就从梁太监那知道,是魏兴郡王的小舅子干的,等到堂哥提起就给他说了。 王景烨更好奇了,想看看莫元季接下来会如何,没想到今天遇见他女儿来双峰寺,更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认识。 第63章 她高高在上 王景烨从太后那儿知道莫氏会做菜,说道:“那肯定是和她爹学的,三个铺面买下来了,莫家会用来做什么呢?难不成要开酒楼?或者是一半用来开酒楼,一半用来干别的。” 王太后也是这么觉得,她出来之前,专门从东大街绕了一趟,三个铺子连在一起,确实有点儿大。 虽然她身居皇宫,每次出宫她都会四处转转。 王景烨笑道:“要是她知道堂妹在庄子里,会送什么过来?” 莫晨曦从双峰寺回到庄子,路过王夫人的庄子,见上回见过的那车停在门口,知道王夫人在庄子里。 回去琢磨做点什么送过去。 她见庄子里有新买回来的鱼,那就做鱼肉饺子。这个季节有豇豆,麻酱豇豆,还有早晨她让人准备做豆腐脑的黄豆。 做豆腐脑简单,最主要是浇豆腐脑的汁。 古人吃两顿饭,一大早的给别人送东西,不好,又没提前打招呼。 到了差不多吃了早饭的时间,莫晨曦先是看王夫人庄子,马车在不在。 马车不在,但庄子有人进出。 她让廖妈妈过去说一下,晚饭前她会送去做的小吃。 王景烨笑道:“果然是送吃的,一会儿我倒要尝一尝。” 半下午,霍晨曦来了后把食盒递过去,王夫人身边的嬷嬷接过来。 莫晨曦微笑道:“我昨晚来庄子看到夫人的马车,做了几样小吃送过来让夫人尝尝。” 王太后说道:“总吃你的怪不好意思,明天我请夫人喝下午茶。我有个厨娘点心做得不错。” 莫晨曦有些欢喜,这是开始接纳她了。 她道了谢也没多留,说明天见,回去了。 她走了之后,王景烨从里间走出来,“我看莫氏气色比那天好多了。” 他边说话边自己亲手打开食盒,“我看看她都送了些什么。” 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普通的家常饭菜,最下面还有一盘饺子。 他没拿出来,不动声色给梁太监使了个眼色,梁太监马上把莫氏送来的菜装到食盒拎出去。 太后从不吃饺子包子带馅的,莫氏偏偏送了饺子过来。 王景烨装着皱眉说道:“一看就没胃口,卖相又不好,别上桌了,影响胃口。” 王太后知道绝不是堂哥说的那样,不知莫氏今天送了什么食物。 梁太监带着上菜的太监摆好桌子,上了一桌菜,王景烨等堂妹坐下,才坐好,两人都先洗了手。 王景烨说他去云贵的趣事,一直找话说。 王太后在想祖母。 祖母是江南嫁到关中,喜欢吃鱼虾,爱吃鱼肉饺子,莫非今天莫氏送的是饺子? 祖父不喜祖母,他喜欢的娶不了,人家也不会进王家当妾。祖父四十岁之前和所有大户人家一样,给予嫡妻尊重,有妾也没有宠妾灭妻。 可是在四十岁那年就像十五六岁遇见意中人,非得要纳一个平民女子进门。 谁都以为不过是个妾,新鲜一两年也就那么回事。 可是祖父上演了和妾情深似海数十年的爱恋,祖母有儿孙的人不会为这个吃醋,还说有个人服侍祖父也好。 祖母每天吃吃喝喝,从不为难那个妾,妾也生了一儿一女。 人是贪婪的,应该是有人给了人贪婪的底气。 妾想当正妻,想让儿女成嫡子嫡女,嫌祖母太健康,下毒害了祖母。 祖父为了帮妾掩盖,竟然不让请大夫。 王太后不明白,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妾室到什么地步,才能护着杀他原配正妻的妾室。 如果不是她偷听祖母和祖父的话,祖母就会以病逝埋葬,没人知道缘由。 祖母对祖父说:“我知道周姨娘像某个人,你当初可以不用娶我,但你娶了。我从满心欢喜当王家媳妇到吃吃喝喝等死,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有儿有女了,不该想的想太多自己难受。” 祖父不说话。 “我看不起你,甚至想如果没有和你生有孩子该多好,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让我害怕。” 祖父这会才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祖母惨笑一声,吐出一口血,血从下巴上留到被子上,一片红。 “我等着,没准他们不久会跟上我,连我这个快入土的人都不放过,怎么会容下他们?是你的儿孙,随你吧。” 祖父竟然说道:“不会,我说过……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我送她进明月楼。” 王太后那会死死咬住嘴唇。 害了祖母,祖父不仅还容着那个妾,还说再有下次送她去明月楼。 祖母的命,他儿孙的命,处罚只是进明月楼? 王太后等祖母下葬后,趁祖父去了庙里,把祖父的妾骗过来,亲自给她倒茶,把她迷晕后让丫鬟绑了,带到野外。 亲自把她剁了,又雇人把她剁成碎块喂野狗。 留下一点,回去让人包了饺子,给妾生的一儿一女吃了。 嫡母过世,他们竟然吃得下肉?那就让他们尝一尝亲娘的肉。 给祖父也送了一份,哭哭啼啼说祖母最爱吃饺子,她亲自给祖母包的,请祖父尝一尝。 等祖父吃了一个,她大笑不止,说害了祖母的人肉好吃吗? 那会她压根没想活,就像祖母说的,她身上留着祖父的血,她嫌恶心。 祖母曾说过,她最像祖父,以前以为是夸奖她,那会知道了,她和祖父一样,冷血。 她提前让父亲、二叔来书房,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做了什么。 祖父呕吐不止,她大声说了她偷听到的事,说祖母怎么死的,祖父明知道祖母是妾室害死依然袒护妾室。 祖父拔下挂在墙上的剑,要砍她,父亲冲进来挡住,身中一剑,二叔冲进来拉着她就跑。 二叔把她送到堂伯父家,堂哥带着她跑了,把她藏起来,后来母亲送她进京。 她万万没有想到母亲回去后,被父亲送进明月楼,不管是因为什么,就算是祖父逼迫,父亲怎么会把结发妻子送进去? 早知道父亲和祖父一样冷血,她不会让母亲回去。 她当了皇后,没让王家来人。 等她当了太后,宣旨让祖父、父亲进京,跪在她面前。 她高高在上,好好地看着这对父子。 第64章 顺杆往上爬 王太后知道了她对莫氏给她送吃时候没拒绝,是因为莫氏和祖母一样,喜欢做吃的。 祖母说,活着就要吃喝,吃得顺心才能不想别的,还说幸好每天都要吃,吃了这顿想下顿吃什么,想着怎么做更好吃,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多好。 下午的时候,莫氏来了,带着她做的点心,王太后请她坐下。 是在院里一个凉亭里,嬷嬷摆上了点心,莫晨曦带来的点心放在一起。 梁太监没在跟前,他提着心,虽然知道莫氏带来的点心不会有事,可是没经过试毒让太后品尝,不合规矩。 但又不能当着莫氏的面试毒。 王太后微笑着说道:“我不饿,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莫晨曦说道:“多谢夫人不嫌弃妾身粗俗,妾室感激不尽。” 王夫人说道:“我见你小女儿长得像你,怎么没带过来?” 莫晨曦说道:“和她大哥念书,下次带来给夫人请安。” 王太后微笑,会顺杆往上爬,把下次都约了。 “怎么喜欢做吃的?我就不会做。” 莫晨曦解释道:“我父亲喜欢做吃的,从小跟着父亲学了点。后面有了儿女忙忙碌碌,也是今年腾开手,想着给孩子们亲手做些吃的。 “女子不方便在外面吃饭,家里厨房做的都是一个味,也吃烦了。那会病着,从早到晚就想着今天吃什么,吃了后想着下顿吃什么。可是没胃口,等身体好些,就自己动手做点,日子过得也快。” 王太后怔住。 她是嫁给先皇之后,体会到祖母说的,吃了这顿想下顿,是夫妻冷冰冰才那样打发日子。 莫氏也是如此? 莫晨曦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王夫人的神色有点愣住,又一瞬间恢复微笑。 “是呀,”王夫人说道,“圣人说食色性也,食排第一。” 莫晨曦就美食方面说了一些,见王夫人频频点头,道:“夫人,最近我都住在庄子里,不嫌弃的话我每天送一些过来。” 王太后道:“不好意思,明天我回京城。” 莫晨曦带着点难为情说道:“是我唐突了,我喜欢和夫人说话,我也羡慕夫人。” 王太后问道:“为何?” “我觉得夫人能干,感觉比男子还能干。我也希望自己能干,能出来做事,能赚好多钱,然后……” 王太后以为她会说留给儿女的冠冕堂皇的话,有靠自己的想法,也不错。 “然后想去哪去哪,不想出门就啥也不干地躺着。” 王太后很少有的眉毛抬起,这个愿望…… “那孩子们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愿他们能好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过,我当娘的要给他们多赚钱。” 王太后问道:“你怎么赚钱呢?” “做生意。” 王太后想起来了,五芳斋是莫氏和娘家一起开的,难道她要和娘家开酒楼? 因为自己的娘家那样,王太后好奇莫氏为何这么信任娘家,却防着夫家。 王太后叹口气道:“我看你也像是读书人家的夫人,怕是家里人不会同意,哪有妇人抛头露脸的?” 莫晨曦说道:“是呀,有点难。以前我有个陪嫁铺子,一直是娘家父亲找的人在打理,年前卖了。做生意有赔有赚,没关系,从头再来。我娘家兄弟会帮我,我弟媳也很好,有钱大家一起赚。孩子还没成家,等孩子们都成了家,我也赚到钱,可以去看大好河山。” 王太后玩笑道:“不在家里躺着了?” 莫晨曦也玩笑道:“边走边躺,去哪个地方吃一下当地美食,累了就躺几天。” 王太后能感觉她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说到吃当地美食眼睛亮了,笑容就像祖母吃了从江南捎过来的糯米做的汤圆,眼睛弯弯。 看来是真的喜欢吃美食,和堂嫂一样,堂哥找了好多个外省的厨子,就是怕堂嫂偷偷溜走去吃美食。 说到吃的,莫晨曦放松多了,不过看时间差不多,她提出告辞,王夫人让嬷嬷给了她一个礼物。 王景烨在莫氏走了之后走过来,“没想到莫氏和利丰他娘一样,也是个爱吃的人,她俩要是能认识,估计能聊到一块。” 利丰是他长子,这次他先去的云贵,不然会带长子来京一趟。 王太后说道:“下回你带堂嫂一起来,你们成亲之前我小时候见过堂嫂,一直没见呢。” 她对娘家人,也只认二叔和堂哥一家,自己的亲哥哥,或许是因为跟着父亲长大,和父亲亲近。 王景烨故意撇嘴道:“我不让她来,来了怕给我丢人。” 王家除了他,谁都不进京,好像族里人有了默契似的。 王太后微微一笑,王家是她发话不敢来京,不然在祖父眼里,她是太后又如何? 她是剁了祖父心爱人的仇人。 莫晨曦回到庄子,打开礼盒一看,是和顺堂药铺的荣养丸。 真是大手笔啊,这个荣养丸是和顺堂最贵的药丸,调养身子补气血,蒋老夫人一直念叨哪家老夫人早就开始每年吃两个月的荣养丸了。 莫晨曦收好礼盒,准备回京的时候给父亲。 不用给王夫人精心准备食物,她就可以放松休息。 要考虑菜品,酒楼特色菜,要和别家不一样。 重新盖酒楼起码要半年,她打算让大弟媳的娘家周家,帮她去南边找海带,她要做味精。 这个做出来,任何菜都和别家不一样了。 她来之前给父亲说了,有事让大弟来庄子告诉她一声。 第二天,莫新志就来了,说有人给父亲介绍了一块地,价格便宜。 莫晨曦担心问道:“这附近的地便宜能便宜到哪里?父亲发愁重新盖酒楼的钱呢。” 莫新志憨厚一笑,道:“我和孩子他娘回娘家借了一笔银子,我给岳父说了,利息给最高的那种,我岳父说啥时有啥时还,不用着急。” 莫晨曦知道,这也是看五芳斋的生意好,周家才敢借大笔银子。 父亲毕竟是进士出身,周家是走镖人,能结这门亲事,周家对莫家一直很看重。 莫晨曦就把自己想要大量海带给大弟说了。 莫新志说道:“行,刚好孩子他舅要去东海那边一趟,我让他带回来,爹说再带一些海里干货。” 莫晨曦笑道:“那最好不过,你给周家说,长期要用,该怎么算钱怎么算。” 第65章 你在哪见过? 莫晨曦跟着弟弟去看了那片地,一眼就相中了。 离水源不远,周围没有庄子,难怪比庄子附近的地便宜多了。 她立马交代弟弟,先找人画图给她看看,建成养猪养鸡的庄子,还要养一些山羊,她需要大量的羊奶。 庄子里养牛不行,牛要用来耕地,只养在庄子里不干活,衙门要牵走。 要是没有这个规定,那些贵人都在庄子里养牛杀来吃了。 莫晨曦很是兴奋,是一种要大展宏图的兴奋。 莫新志同样如此,他一直有种自卑,父亲中了进士,而他作为长子,只中了秀才,觉得给父亲丢人了。 父亲让他学明经科,他也学不好,明经科的举人都没考中。 幸好父亲没有抱怨他,还说要是每个人都能中举中状元,那就没有种地的人了。 这次父亲把京里的铺子交给他,他很是激动,因为家里银两不够,他和媳妇商量之后,主动去找岳父家借银子。 莫晨曦姐弟俩返回庄子,她见附近也没人,想学赶马车。 莫新志说道:“大姐,还是算了吧,你身子还没恢复好,以后想学我让槿川他娘教你。” 槿川是他长子,他岳父家是走镖的,女子个个会骑马。 莫晨曦也不强求,但提出坐在外面,不想窝在车厢里。 莫新志慢慢赶车,莫晨曦欣赏路边景色。 快到庄子,见一人骑着马总是看他们,莫新志不悦,停下马车让大姐进车里。 那人还是一直跟着他们。 莫晨曦从车帘缝往外看,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着很是精神,不像是登徒子之类。 再说她也不是二八佳人,这个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就算那人要调戏,不可能调戏她,她连半老徐娘都算不上。 莫新志慢慢赶马车,见那人也慢慢地骑,他加快速度,那人也加快速度。 他使劲瞪了那人一眼,心想,不能再让大姐住在这里。 骑马的是王景烨,他送堂妹回京城,回来的时候看到莫氏坐在马车外面,还晃着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他想起媳妇,每次怀孕不让她骑马赶马车,她就这样坐着。 一开始他以为赶车的是莫氏的丈夫,仔细看了看不是,估计是莫氏兄弟,姐弟俩有点像。 他看莫氏兄弟瞪他,有点好笑,这是把他当登徒子了。 王景烨有意跟着,莫家马车快,他也快,慢,他也慢,到了莫家庄子门口,他停下不走。 莫新志搀扶大姐快快往庄子里走,这时候王景烨下了马,上前几步说道:“请问你们是莫家庄子的吗?” 莫晨曦和弟弟都停下,她没回头。 莫新志转过身抱拳道:“在下姓莫,这是我姐夫家的庄子。” 王景烨也抱拳道:“在下姓王,我住在隔壁庄子,我听我堂妹说认识这个庄子里的人。刚才路上见你们马车往这边走,还想着是不是。真巧了,既然遇到,我替我堂妹谢谢何夫人。” 莫晨曦听他说姓王,住在隔壁,马上转过身来,她对着王景烨福身道:“原来是王大哥。” 王景烨听到她称呼王大哥时嘴角抽抽,想起堂妹说的,莫氏看着不是那八面玲珑的人,但是,可会顺杆爬了。 莫晨曦更加觉得王家不是普通人家,王夫人的堂哥气宇轩昂,举手投足很是气派。 她介绍弟弟,“这是我娘家兄弟。” 莫新志又重新行礼,“王大哥,我叫莫新志,王大哥明天是否有空?我请王大哥去醉仙楼。” 王景烨呆着也没事干,莫家的事儿都是打听来的,之前也不能和莫氏一个女眷来往,刚好来了一个莫新志。 “哪能让莫兄弟请客?我请,正好来京城还没尝尝醉仙楼的菜呢。” 两人约了时间。 进了庄子,莫新志问隔壁王家是做什么的。 莫晨曦说道:“我也不知道,最早是去双峰寺的路上遇见,后面隔壁那个庄子卖了,没想到是王家买的。我看王夫人不像普通人,有意结交,给她送了两次我亲手做的小吃,昨天王夫人还请我去庄子里做客。” 莫新志说道:“王大哥说话像是外地口音,又说才来京,或许是经商的。” 莫晨曦说道:“我看不像,王夫人身边跟着的人,不是商家能用起的。” 她穿来之后见过的贵人,品级最高的也就是彭家,其实要是换一个人见了王太后,哪怕不会往皇宫里猜,也会往三品之上的人家去猜。 也是莫晨曦这个穿越的人,无知者无罪,才会给王夫人送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另外的人也不会给三品之上的夫人,送自己做的东西、送活鸡。 王太后觉得莫氏纯真没见过世面,也觉得有趣,所以不挑明身份和一个普通人说说话。 莫晨曦让弟弟今晚回去给父亲说一下隔壁庄子的王家,看父亲知不知道会是京城的哪一家。 第二天赵夫人跟着莫新志的马车过来,带着五房斋的点心,还有一些酱菜。 “莫妹妹,我前两天去何家看你,说是你来庄上。我给静宜说,莫家人要是去庄子,我就跟着一块,今天早晨你弟去接的我。” 赵夫人是第一次来这里,一路进来,这哪像休闲度假的庄子,就像乡下人的大院子。 看来何家是之前出了什么事儿,莫妹妹又是卖陪嫁铺子,又是把下人打发到这里,庄子上一闻就知道养了猪喂了鸡。 刚进来是廖妈妈领着她进来,一打眼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个乡下婆子。 莫晨曦让秋燕在屋里点了香,“我一开始也是闻着味道不好,住几天就闻不出来。不过让我选择,我宁愿住在这里闻鸡屎味,也不愿住在宅子里,地方又小人又多,想在院子里走走,一转身,自己碰自己脚后跟。” 赵夫人哧哧地笑。 笑一阵后说道:“对了,刚才我进来,一个男士和你弟弟一起走了。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你知不知道是谁?” 莫晨曦哎呀了一声,“是隔壁庄子的王大哥,和我弟弟约好了去醉仙楼。王家做什么的不知道,姐姐好好想想,你在哪见过?” 第66章 老实巴交一家人 赵夫人想了一会,一下想起来了。 “是他!那天在迎客来门口,不是有个好心人送我们去医馆吗?我着急忙慌地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个人。” 莫晨曦想到昨天王大哥肯定自己是谁了,难怪感觉他看了自己好几眼,眼里有着好奇。 她还以为是因为认识王夫人的缘故。 “那得好好谢谢人家。” 赵夫人就着这个话题说道:“莫妹妹,本来我不想说,我婆婆也一再交代我别给你说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话。” 莫晨曦说道:“那有什么,姐姐听到什么告诉我,我多谢姐姐。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出门遇见怪异的眼神,还不得心里瞎琢磨呀。” 赵夫人接连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给我婆婆说的,人最怕瞎琢磨,没病也得琢磨出病来……” 她一下收住话,拍了自己嘴一下,“瞧我这张嘴,总是不注意瞎咧咧,要不我婆婆说只有妹妹愿意听我说话。我是说知道传言是啥,心里也有个底。” 莫晨曦笑下,“外面又说什么了?” “之前不是有人说你父亲和你联合起来演戏为了压价,后来你父亲比他们卖价高了差不多两倍,这才没人说那话了。我婆婆都对你父亲伸大拇指,说难得忠厚心善之人。” 关于这个莫晨曦早就听父亲说过。 “现在街面人称赞你父亲是莫大善人,我婆婆说这个可不是好事,以后谁有个啥都去求你莫家。不帮吧,名声在那,帮吧,一个两个还可以,架不住人传人谁都来求,到时候今天你来,明天我来,后天他来,莫家成慈善堂了。” 关于这个,莫晨曦也想过,现代有个草根明星,发达之后,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门借钱,什么得癌症的,娶媳妇买房子的,不给借钱就守在人家门口不走。 莫晨曦真诚道谢,能给她说这话,赵家婆媳是诚实心善之人。 “谢谢姐姐,我给我父亲提个醒,姐姐一说我也发愁,本来我父亲不想落人口舌,主要是为了我。要是因为我给娘家添麻烦,我真的是……” 说着说着掉眼泪。 赵夫人慌得赶紧给她擦泪,“都是我不好,来一趟给你说这个。” 莫晨曦含泪微笑道:“没事,我多谢姐姐给我说呢,换成别人只会背后笑话我,怎么会说真心话?” 赵夫人心里舒服,安慰几句后又问道:“都在议论莫家买了三个铺子要做什么生意,你父亲如何打算的?” “还没想好,我爹说去问问我弟媳的娘家父亲,周家走南闯北见识多,听听有家怎么说。” 赵夫人认识莫晨曦多年,对她娘家也熟悉,她说道:“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问问人。我婆婆说不如重新盖了租出去,这样最保险,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 赵家有个铺子,经营不当赔钱,就租出去了。 莫晨曦留赵夫人在庄子里吃的饭,她没有亲自动手,等弟弟回来送她回京,又给她抓了几只鸡带回去。 莫新志先送赵夫人回京城,回到家很是兴奋,莫元季闻到儿子身上一股酒味,皱眉。 “给你说过,出去应酬不要多饮酒,这点你姐夫就做得好,每次最多三杯,谁说啥他也不会多喝。” 莫新志收起兴奋,规规矩矩回答:“是,儿子记住了。” “谈些什么让你激动成这副模样?” “爹,王大哥是见多识广之人,他说他是个行商,走南闯北,这次从云贵拐到京城,我问了,他说他是平阳府的人。还有,送赵夫人回来的路上,赵夫人说王大哥就是那天送大姐去医馆之人,真是巧了,他住在姐夫家庄子隔壁。” 莫元季抬了抬眉毛,他听女儿说过,之前的邻居因为庄子里养猪找来几次,后面卖了庄子。 真没想到那天的好心人会是隔壁庄子里的人。 能在那买庄子的不是贵就是富,王家会是什么人家? 莫元季仔细问了儿子,和对方都聊了些什么,听后,难怪儿子如此兴奋,王商家不仅见识广,还是有学问之人。 既然知道了那天帮忙人是谁,莫元季带着礼物来到庄子,先是派人去看主人在不在,他亲自上门道谢。 王景烨那天和莫新志吃饭喝酒,一接触就知道此人憨厚,难怪莫元季没给儿子走关系在京城某个事做。 这样性子的人放出去被人吃了都不知道咋回事。 不用套话,问啥说啥,问莫家准备做什么生意,他说没想好,他父亲和他岳父商量了半天,还没主意。 问他怎么娶了走镖人家的,他说父亲怕他受人欺负。 王景烨要笑死,还得一本正经的说莫父想的长远,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会见莫元季亲自过来,说感谢他那天的帮忙。 王景烨说道:“举手之劳,不值一提。我相信莫老爷如果遇见此事也会伸手。” 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天是我?好像那天没见到莫兄弟。” 他觉得和莫家人打交道实话实问,不用去猜莫家怎么打听到的。 莫家人一看都是实在人,莫氏给堂妹送鸡,他弟弟一说话激动就有点结巴,听他说话两眼放光,压不住的敬佩之情。 莫元季像弥勒佛,那天背着女儿,吃力,想跑又跑不动。 他见了后有点心疼,才走上前帮忙。 莫元季说道:“昨天和我长子一起去庄子的是我女儿的好友,那天她约的我女儿去东大街看热闹,她见过王东家。” 王景烨记得是有个妇人一路跟着,又是哭又是着急。 瞧,莫家人一家人都老老实实。 这是王景烨对莫家人的印象。 等他进宫给堂妹说起,笑个不停。 “我说莫干菜这么多年只是个七品,就他这么老实,能把七品做稳都算不错了。真是老实爹生老实孩子,难怪能做出给别人付两倍的价格,换了谁也做不到如此。” 王太后是对莫家这种骨肉亲情,而感到温暖。 特别是听到堂弟说莫元季又胖,年纪又老,女儿也都是中年了,他背起就跑,这才是做父亲的。 羡慕莫氏。 第67章 上门借银子的人一串一串的来了 莫家开始动工,莫元季每天都会去现场溜达一圈,天天愁眉苦脸,和工头讨价还价,买什么都盯着价格看。 他时不时叹气,给工头陪笑脸,说钱都是借来的,体谅体谅。 一条街的人都知道莫家是借了大笔银子才能买下这三个铺面,那是要一个铜钱掰成两半花。 对他敬佩,能借钱买铺面,却付之前的东家两倍的银两。 没过几天,真有人跪在莫元季面前,说老母亲病重,求莫大善人借点银子看病。 莫元季给了,是先问赵记卤肉店借的,说三天之内还。 第二天又有人来了,说儿子病了。 莫元季又问麻酱烧饼铺子借的。 第三天,来了一位,抬着快死病人来的,要借的数目挺大,莫元季愁眉苦脸去一个大点的店铺借的银子。 还有去他家门口跪求借银子的。 看热闹的人多,幸灾乐祸的人也有,大多数是同情。 莫元季不可能来人只给银子,要问清楚借银子的人是谁,家住哪,说以后派人送点干菜。 然后他找牙人,要卖铺面,盖好之后是市面的八折卖,提前挂售,说实在没银子经营买卖。 这下东大街的店铺不愿意了,只有莫老爷才能压得住这个宅子,他要是卖了宅子,那可是一条街的事情。 也有人说铺子卖不掉租不出去,莫老爷还是自己做生意,卤肉店的赵东家说道:“就这样做生意,就算是能赚点钱,还不够总有人上门来借的呢,一个传两、两个传三,三以前一天一个,现在一天两三个跑来借银子,见不到莫老爷不走,到时候在我们这挨家挨户要饭,你说连累的是谁?以后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虽然一开始大伙都是看热闹,羡慕嫉妒恨的也有,但是要是连累自家那谁都不愿意。 再一个,谁都指望莫元季生意做好了,把这条街都带起来。 如今这样下去莫大善人就要变成莫倒霉蛋。 他倒霉,大伙跟着倒霉,要是常太太看到她的恩人落到如此下场,心里不愤再跑出来在这条街上晃悠,谁家都别想做生意。 有人牵头,把所有的店铺联合起来商议,按照铺子的大小出费用,孝敬衙役,只要有人来找莫老爷借银子,就让衙役过来抓人。 一部分给收他们保护费的人,让他们盯着点。 有个闲汉曾经受过常太太的恩惠,不要说给他银子,不给他银子他也准备对那些上门来找莫老爷借银子的人动手。 他已经查了那几家借了银子的,病人没看好死了的,没死的吃了药那也是病病歪歪,不会马上好。 这个闲汉就开始传言了,说那些人不卖房不卖地,不问亲戚借钱,跑来问莫老爷借,纯属欺负莫老爷心善。 那也看看常太太答不答应。 有一些也想趁这个机会找借口来借钱的,直接打消了念头。 莫元季住宅的那个巷子里左右邻居本来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又想那帮人在东大街借不着,再跑到这儿来呢。 这不已经有人上门了,万一再把常太太给招来了,没事串串门,吓也吓死了。 刚好有一家有个小孩日夜啼哭,那家赶紧给莫家送礼,半夜又去烧纸,白天派下人在外面盯着,要是有人来莫家拿棍打跑。 其他几家跟着如此,谁也不说明,很有默契地一家轮一天盯着莫家大门。 老话说恶人还怕鬼呢,更何况想来借银子的也不是恶人,只是想占便宜的,也就不敢来了。 这可把邱广浩、耿永昌给气坏了,刚准备安排人去找莫元季借银子,就出了这样的传闻。 两个人都暗自咬牙,等莫家生意做起来再说。 莫新志最近是他长这么大最快活的时候,新认识的王大哥总是夸奖他。 他带王大哥去看新买的地,说准备在这里养猪养鸡养羊,还恳请王大哥还给他建议怎么收拾盖庄子。 王景烨见他说什么莫新志都点头,说回家和父亲商量,第二天再告诉他主意很好,就这么办。 王景烨理解莫元季为何让长子来负责这个庄,这个长子处理不了街面上的突发事件。 他知道东大街的事情,认为莫元季虽然实在,还是有些聪明,就像他给人送干菜一样,有他的做事风格。 莫元季向所有店铺借银子,表示他没钱,然后放出风他要卖铺子,这个铺子可不是平常铺子,是凶宅,莫元季让大家主动帮他处理问题,是有点小聪明的。 不过王景烨认为莫元季还是忠厚了点,要是他,那些店铺当初求着买铺子,这会你们都先看笑话,那他就让人装鬼天天晚上在街上晃悠。 王景烨都替莫家发愁,一家人都老实巴交的性子,生意怎么做呀。 他就有了想带一带莫新志的想法,好歹知道人心险恶吧。 莫新志让他帮忙去看一看东大街的铺子该怎么建。 王景烨去了,去了之后听莫元季和工头说话,他现在已经知道莫家要开酒楼,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人是真不懂啊,不懂建造房子。 他有个爱好,对房屋建造有兴趣,自己家因为是祖宅,父亲不让他动,不然他早就拆了重建。 他自己买庄子按照自己的心意建了房屋,堂妹新买的这个庄子,他准备趁在他在京城的时候全部重新盖,还没给堂妹说。 何家的庄子,他一万个看不上,是别人家的,他不能动手。 但是,莫家既然把三个铺子推倒了要重新盖,那还不盖得漂漂亮亮,大大方方? 莫元季给工头说,要节省银子,结实就行。 王景烨皱着眉头,听不下去。 二楼包房简简单单,一点花样都没有,最起码窗户要有雕花吧,一楼柜台要精致吧,客人一进门,大堂要亮堂吧,窗户要用明瓦加琉璃吧。 王景烨站在三个铺子前面,又走到对面上下看,再去左右走左斜着看。 如果是他,他会如何如何。 莫新志跟着他,“王大哥,你要是有什么建议你就说。” 王景志给他勾勾手指头,“到没人的地方我给你说。” 两人去了没人之处,王景烨巴拉巴拉一顿说,说完之后两眼放光的看着莫新志,“怎么样?我的建议怎么样?” 莫新志说道:“好是好,可是我家没银子。” 王景烨说道:“我有呀。” 他很兴奋,终于遇到一个不是姓王的,可以让他动手设计房子的人家,姓王的,他亲弟弟、堂哥堂弟都不让他动手。 莫家如果让他动手,他出银子。 银子这个东西,赚来就是要花的舒心,花的满意。 只要莫家让他按照他的心意来建,他掏银子。 第68章 知道王夫人是谁了 莫新志听王大哥说他有银子,心里纳闷,你有银子是你的,难不成他要借给莫家收高利息? 他相信王大哥不是做放印子钱那种缺德生意的,也相信王大哥有钱,可是,毕竟是萍水相逢,借人家银子不好。 他摇摇头道:“你有是你的,我爹说过,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儿,现在我家都借了好多外债。” 王景烨刚想说他白给银子,但是想他要是这么说了,莫新志会认为他有病,以后再不见他。 他说道:“我给你们借银子,你放心,我不要利息,你们啥时候有啥时候给,我是真心看重莫兄弟,莫兄弟有困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活到这么大,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我希望莫家做生意红红火火。” 莫新志点头,“我相信王大哥,可是我爹说了,不能再借银子,万一以后还不上,就对不住别人。” 王景烨说道:“别人怕,我不怕,还不上我也不问你们要。我是为你们着想,你看那些百年老店,首先祖上在盖房子的时候,都想着最起码能传个几百年。” 莫新志说道:“所以我爹说了,要盖得结结实实。” 王景烨继续游说,“光结实也不行啊,建得好看客人一进来还没吃饭,看到这环境就赏心悦目。” 莫新志心想,你说的赏心悦目都是银子换来的,我看银子也赏心悦目。 王景烨知道他怎么说莫新志也做不了主,又说道:“还没去过你家拜访过,今天去你家坐坐。” 他迅速上街买礼物,给莫家女眷买一堆好面料,枕边风最好使他还是知道的。 莫元季回家之后听儿子说了,也是不解,这个姓王的商人,到底想干啥? 有钱人见多了,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行好心的有钱人。 他对莫家有什么企图? 莫家小门小户,孙女还小,长得也不是貌美,外孙女到年龄了,可是外孙女这几个月都没出门,也不可能见过王东家,长得也不是能让别人打主意的容貌。 外孙女好歹是官家女,不可能给人做妾。 莫元季翻来覆去想不明白,等见了王景烨听他巴拉巴拉一顿说,还两眼放光,他更不明白了。 再看看儿子,也不是吸引那类男子的容貌。 莫元季说道:“惭愧惭愧,竟然让王东家知道了我们家的困窘,不过我莫某人做事,向来是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这次事情说起来我是迫不得已,赶鸭子上架,一是同情常东家太太,可怜她的儿女,我也是有女儿的人;二是也想给儿女赚点家业。王东家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 王景烨露出失望神色,不过莫家这样说才是正常的,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他不死心继续说道:“你先考虑考虑,我这人没有坏心,真的是想帮人。我最近要等一个人回来,在京里没事干,我对建造房子有些研究,只是想让你家的店铺建得漂漂亮亮,没别的想法。 “至于钱,那一点我压根没放在眼里,不是怕您老多想,只要您让我来设计,那些银子我来付。” 莫元季不动声色,说道:“你认识薛家吗?我听说薛大将军年前要回京。” 王景烨先是啊了一声,接下来说道:“是不是薛家的人来找过麻烦?你放心,交给我,以后不会有人找你们麻烦。” 他知道莫元季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是把他当成大将军府的亲戚。 薛大将军有个弟媳,娘家姓王,不过和他们王家不是同宗。 薛大将军的弟弟过世之后,弟媳王氏和婆家闹得不愉快,自己回平阳府了。 他在外说他是平阳府的人,也是想要是有人查他,就往平阳府的王家去猜。 莫元季打听京里娘家姓王的高门贵族中都有谁,有个娘家是平阳府的王夫人是薛大将军的弟媳,这会儿试探地问了王景烨,他确定女儿认识的王夫人就是薛大将军的弟媳。 也难怪对面这个王东家如此行事,王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武将之家,还是几百年的大族。 薛大将军的同母小兄弟是老来子,被长辈惯得吃喝嫖赌样样全,薛家娶了平阳府王家女,就是想着娶个厉害的好管住儿子。 没想到没管住不说,儿子早早过世,孩子都没留下一个,正妻没有生育,一屋子小妾也没有生。薛家想让王夫人过继,王夫人不愿意,前两年自己回娘家了。 这么说王夫人回京是等着薛大将军回京时处理家务事,而王景烨来是给堂妹撑腰,要不他总说说最近没事,刚才又说等个人,就是等薛大将军。 这是莫元季的猜测,他还是没有一口答应,“让我考虑考虑,这么大的事要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王景烨以为他找借口,心想,你儿子就那样,你还跟他商量什么?你家里还不都是你做主? 第二天他发现莫家二老来何家庄子,才反应过来,莫元季是要和他女儿商量。 难道开酒楼他女儿有股份? 好奇。 莫元季是来给女儿说这个事情,并且说了王夫人有可能是薛大将军的守寡弟媳,简单说了一下薛家王家的情况。 王家也是武将之家,平阳州几百年望族,而薛大将军镇守辽东,多年没回京,听说今年要回来一趟。 莫晨曦心想,难怪王夫人眼神凌厉,气势不输于男子,是武将家出身。 对于王景烨的做法,她一听就明白了,和她一样,有强迫症。 现代的表姐买房子,她去参观,觉得窗帘不配套,有些廉价,表姐说装修到最后费用超了,只好买个便宜的先凑合。 可是她强迫症犯了,拉着表姐去窗帘店重新买了,她付钱,就当给表姐的礼物。 然后站在表姐家里看着新换的窗帘,心里舒服,心满意足。 不然以后想到这个窗帘就会难受,还不如她掏钱换了。 强迫症分等级,她不算太严重的,要是太严重又没条件样样满足,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为何她想做生意赚钱,看着何家那样,恨不得何家有钱她能做主,直接换个大宅院住。 不过她还没严重到给外人花银子只求自己心里舒服的份上。 强迫症分等级,也分种类,有的在吃的方面有强迫症,有的在住的方面。 就像她,别的方面可以忍,吃的方面忍不了。 王东家有强迫症,因为他爱好房屋设计,在这方面症状更加严重。 第69章 他是不是疯子 莫元季见女儿听了王东家说的话发笑,不解。 莫晨曦解释道:“其实王东家借钱给咱们家盖铺面,不是为了咱们家,是为了他自己。” 她这样解释,莫元季更不明白了 “为何?难道说盖好之后他借了咱银子,他想用这个条件入股?” 莫晨曦摇摇头道:“不会,他对开酒楼没兴趣,只是对建房子有兴趣。” 莫元季笑了,“他对建房子有兴趣,他自己买个铺面自己盖呀,或者买个住宅推翻自己盖。” 莫晨曦说道:“自己买铺子盖了要经营,买个宅子盖了之后,放在那儿还得找人看不,卖还得找牙人,对于他来说后面都是麻烦事,所以他没想过自己盖酒楼。” 莫元季这会有点明白,又问道:“那他为何要给咱家借银子?还说什么他掏钱都可以,他去大街上找哪个商铺别人巴不得。” 莫晨曦继续解释,“他要是那样做别人会以为他是疯子,爹就没想过他有病才会主动花钱给咱家盖宅子?” 莫元季又笑了,他是琢磨过,想着是不是个病人,回头盖半截他跑了。 “我打个比喻,爹喜欢种豇豆,觉得晒干了更好吃。爹送人干豇豆,首先爹不是满大街送吧,肯定有原因有交情。一个人说他用干豇豆凉拌,爹说干豇豆炖排骨好吃。那人说他没钱买肉,只能凉拌。 “爹说这样吧,我给你买肉,我亲自给你做排骨炖干豇豆。然后爹花钱爹辛苦,看那人吃的美味,爹心里无比舒畅,满足,觉得干豇豆就该这么做,哪能凉拌呢?爹是为了那人能吃到排骨炖干豇豆才这么做的吗?是为了自己心情舒畅。” 莫元季哈哈笑起来,这回明白了,他促狭又自嘲的说道:“在权贵眼里,我们的干豇豆就和别人盖宅子的费用一样。” “爹,不一样,爹说过王家是几百年的百年家族,在几百年前,没准王家也是连肉都买不起,只能凉拌干豇豆。爹努力撑起莫家,教导儿孙,我这么想赚银子,不都是为了以后莫家子孙何家子孙也能像王东家那样吗?” 莫元季正色道:“你说的对。” 又对儿子说:“听到你姐说的话了吗?” 莫新志赶紧站起来,垂首应道:“听到了。” 莫老太太这会才插嘴说道:“我觉得曦儿说的像她祖母,她祖母认为好吃的非得让你吃,你说好吃吃的多,她就高兴,你要是剩下一点她就不高兴。” 莫元季为母亲辩解道:“娘那是心疼晚辈,自己不舍得吃,看晚辈吃的高兴。” 莫老太太说道:“才不是呢,娘是想干啥就干啥,有一回娘说衣服领绣荷花,我没记住绣了桂花,那件衣服我就没见娘穿过。” 莫元季听老妻说自己亲娘的不是,脸色不悦。 莫老太太继续说道:“咱家这三个就曦儿随了咱娘,从小就是想干啥就干啥,好在知道孝顺,没使性子。那时候我就发愁,这要是嫁了人,将来当祖母了,就会跟咱娘一样了。” 莫晨曦有点愣住,这么说原身的祖母也是有强迫症。 在现代她也是如此,母亲给她买了一件她不喜欢的衣服,因为母亲买的又不能送人又不能扔,一直衣橱里挂着,从来没穿过。 她莫晨曦见父亲脸色不悦,不知为何想到何文彦。父亲算是随和的性子,又明理,就这样都不能让自己的媳妇说亲娘的不是,母亲还没说什么不是的话。 那何文彦作为一个大孝子,以前对他母亲言必听从,这一次是触犯到他利益了,才几次对怼亲娘,把亲娘送回祖宅。 她深呼一口气,不要说古代受孝道教育长大的男子,现代多少男人一口一句我娘不容易来要挟媳妇顺着他娘。 莫老太太是因为婆婆不在了,她这个年龄也碎嘴了,面对的又是自个儿女,叨叨叨的还想往下说。 莫晨曦打断道道:“我说爹娘脾气这么温和,我随了谁了呢?我觉得祖母这样是有主意,大事上只要不强迫别人听她的,这吃吃穿穿的小事,只是自己高兴,没什么。” 莫老太太点头道:“这倒是,你祖母总说一句话: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个家要靠男人,妇人总呆在家里有什么见识?少指手画脚。” 莫晨曦对对对的附和,又说道:“也得分情况,男人不行,妇人不顶上来,这个家不就完了吗?咱家是因为爹能干,所以祖母放心,不会多管,娘嫁了爹这样的丈夫,有福。” 莫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按照她说的,女儿就该待在家里,啥也不管。 可是女儿这么辛苦,不就是因为女婿不行吗? 她讪讪地笑笑,不说话了。 莫元季问女儿:“那你说这事怎么回复王东家?” “爹只说感谢的话,辛苦的话,王东家自己会拍胸脯应承下来。但我们要说清楚,我们借银子,利息按照最高的算。王东家知道咱家的情况,不会盖完铺面就不管了,那是他的心血,他会帮着咱家把生意做起来,不然他无法心安理得的拿我们还回来的钱。” 莫元季心里叹口气,有钱人想法他不懂,不过他也好奇,女儿怎么知道的。 莫晨曦解释道:“就像母亲说的,其实我也有点这种,做什么事都想做的尽善尽美。以前在何家我好强,不服输,那会儿也没有能力没有本钱,静宜她爹从没有指使过我做什么,是我心眼窄,给谁也不说憋着一口气,自己闷头干,总想做出来一点成绩,让爹娘夸奖夸奖我。” 她这么说并不是为何文彦开脱,而是为了莫家父母,把以前原身对娘家的疏远,解释一下,让莫家父母心里舒服,觉得以前没有白为女儿付出。 果然,她说了这段话之后,莫元季脸上出现欣慰,莫老太太眼里含泪,她说道:“娘都知道,你爹也说过你好强,就怕你太要强了,伤了身子。” 莫老太太这是捡好听的说,其实丈夫说过女儿好强,又没能力,怕是伤了性子。 有些妇人就是如此,要强一辈子,做不到满意,老了老了性格扭曲。 丈夫说后悔把女儿嫁给何家也是指的这方面,丈夫也没想到搁何家是这么个烂摊子,更没想到女儿出嫁后变得这么要强,何家这个烂摊子女儿没能力扶起来,不仅辛苦伤身子,将来还会让性子大变。 如今好了,女儿明白了,丈夫也放下心来,别看丈夫嘴上说着不再管女儿,可是当爹娘的,如何放的下。 第70章 被人追着打 莫晨曦见她的一段话就让莫家父母释怀,心里对原身说道:你看到没,你一心一意暗恋的男人,你为婆家辛苦致死,到头来只有你的亲生父母,不计前嫌地为你做一切。 她接下来说到:“酒楼的建造交给王东家,让大志跟着他,他说什么都点头说是,夸奖他。在这方面,咱们本来就不懂,就不要瞎指挥,听他的没错。” 莫新志发愁道道:“可是听他的要花不少银子,他还想用明瓦做窗户,中间加几个彩色琉璃,还念了句诗:酒光红琥珀,江色碧琉璃。” 莫晨曦说道:“如果我有银子,我也想这么做。你放心,既然他做,他比我们做更省钱,别人蒙不了他。他也知道咱家情况,不会浪费钱的。” 她又交代弟弟:“大志,他肯定好奇咱家怎么同意了,要是他问你,你就说我说的,第一,他确实是雪中送炭,第二,我们是为了满足他的心情舒畅。他要接着问,你就拿我刚才比喻父亲做干菜的话,给明白人就要明白说。” 说完之后,想刚才弟弟说的话,王东家念的那两句。 酒光红琥珀,江色碧琉璃。 酒江璃做店名如何? 王东家听了会高兴吧,酒楼建造是他的得意之作,店名又是根据他念的诗起的,那这个店在他心中可不一般,他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介绍这个店。 还有就是,以后如果有条件做酒,酒江璃,璃江酒,两个招牌关联在一起。 莫晨曦兴奋地说了,没提酒的事。 莫新志当即说道:“这个名字好。” 莫元季来回念了两遍,又看了女儿一眼,心想,女儿还是惦记着做酒的事。 也不知她能做出什么酒。 他说道:“让大志问问王东家,他要说可以,那就用这个。” 王景烨听了莫元季的回复是挺高兴,莫家说借银子,利息给最高,无所谓,不答应莫家不让他干,到时候想办法帮他把生意做起来就行了。 但是他也好奇,怎么莫家二老去了一趟庄子就同意了,他就问莫新志。 莫新志按照大姐交代的老老实实回答了,然后等着他问接下来的。 果然,王景烨问道:“为什么说我给你们借钱盖酒楼我就心情舒畅了呢?” 莫新志又按照大姐说的父亲付钱给人做排骨炖干豇豆的话说了。 王景烨先是愣住,然后就哈哈大笑。 没想到,第一个懂自己的是莫氏,就连媳妇都说他有病,有钱没地方花了。 莫新志接着说道:“我大姐说了,王大哥不是有病,不是有钱没处花,王大哥这么做也是分人的。大姐说我……” 说到这脸红。 王景烨更好奇,莫氏会说什么,难不成以为他是断袖? 莫新志两眼放光说道:“大姐说我对人实诚、心地纯善,和我说话打交道,感觉这个世界都是这么美好,首先心情就很舒畅。” 他从来没有听到这么赞美的他的话,父亲夸奖他,只是说实诚好,做人就应该实诚,母亲有时候急了还说他:你怎么这么呆? 媳妇教育长子:不要像你爹这么实诚。 他知道家里人把傻那个字用实诚表现,他能考上秀才日夜苦读考到快三十了才考上。 王景烨不仅对莫氏有了浓厚的兴趣,还对她佩服,能把她弟弟夸得今天走路都昂首挺胸。 确实,就如莫氏所说,和莫新志打交道从没有过的轻松,不用去猜,不用去想,你问他啥他能说的他就说,他不能说的他不吭气,眼神里就是我不能说。 不能说他傻,只能说他实诚。 实诚的人往往倔强,不会表里不一,但是他们会不搭理你,给多少好处费都不搭理你。 王景烨知道这个,是因为他有一个犟种小舅子。 他又问了,“为何你大姐这么明白我?” 莫新志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姐没交代,他老老实实说道:“我大姐说她就有点这样。” 王景瑜又是哈哈大笑,他算是明白了,为何莫氏执着地要给堂妹送鸡,有了这个想法,非要送到对方手里心里才舒服。 莫新志最后才问酒江璃这个店名如何,还念了那两句诗词。 王景烨拍手道:“好!” 虽然是从他念的两句诗里想到这个店名,要是他都不会从诗里去想,得苦思什么醉仙楼、聚贤楼之类常用的有要别具一格的酒楼名字。 酒江璃,去酒楼的都要豪饮酒、醉得晕乎乎的美感。酒江璃,多有韵味,如果做出红如琥珀的美酒,就叫璃江酒,更加应景。 王景烨去了皇宫,给堂妹说的时候一边笑一边说。 王太后很少有的抬起眉毛,微微张着嘴,然后,也是一笑。 她知道堂哥这个毛病,小的时候堂哥在家用木头做小房子,走哪都是看房子。 有一次别人家盖宅院他在旁边多嘴,被人追着打。 没想到这么大了,还是没改。 她玩笑道:“莫家没打你呀。” “没,估计一开始以为我是疯子。我真没有想到,能懂我的是莫氏,我想起她给堂妹送鸡就好笑。现在我知道了,是她的主意开酒楼,就和我一样,想做一件事,做不了心里难受。” 王太后只是微笑,她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样,要做一件事没做就不舒服。 她十二岁那年一怒之下做的事连累母亲,再以后做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有利、需要做的就去做,不然就放弃,换个方法。 “堂妹,我把莫家的酒楼盖好再走,顺便把双峰山的庄子重新盖下,不然我住着难受。我也不住京里,不然我又得想重新盖一个,太累。” 王太后点头,堂哥的事他自己安排。 “对了,莫氏给酒楼起的店名,没想到她还有点灵气,估计莫家人的所有灵气都集在她一人身上。我在南方,还有这次在云贵,见过有比男人还能干的女子。有个东家带着他儿子,弄了半天是女儿,从小带在身边女扮男装,儿子反而留在家里。估计和莫家一样,儿子不如女儿能干。” 王景烨叨叨说一堆,他知道堂妹最看重能干的女子,曾经说过,男人怕女人比他们强,所以才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来禁锢女人。 第71章 何文彦带回一个人 莫元季做事也爽快,把酒楼建造交给长子,让他跟着王东家,交代儿子记好每一笔账,就撒手不管了。 就像女儿说的,王东家比他们懂行,又是他先付银子,不存在坑莫家的事。 有王东家在,有人来闹事,他也能帮着解决。 莫元季把心思放在做菜方面,要提前买会厨艺的下人,做饭菜生意,人手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莫晨曦从庄子里回京城了,她在想何文彦该回来了吧,如今七月初,四月初走的,三个月了,也没见他往家里寄信,不知道会不会再带蒋老夫人回来。 她想了,如果何文彦带老夫人回来,她也不能把人赶出去,毕竟这是何家的宅子。 不过她不会再说一句话,等长子成亲长女出嫁,她带小儿子小女儿回莫家住。 她能给娘家赚钱,弟媳也不会嫌弃她。 这几个月没有蒋老夫人在,包氏帮着静宜管家,范氏怀孕养胎,钱虽然紧张,可是日子过得舒心。 二姑子何氏虽然是个搅屎棍,老夫人不在家,她也很少回娘家,特别是那次莫晨曦怼了她之后,她再也没回来。 莫晨曦心想,当寡妇也比当贤妇强,只可惜她不是寡妇。 羡慕王夫人,自己的生活自己安排,想去哪去哪。 过了几个月的轻松日子,再让她过头上有个烦人婆婆的日子,过不了。 管他何文彦怎么想,就让他们何家人一家相亲相爱过日子,她一个外姓媳妇不掺和,不高兴就回娘家住。 正这么想着,何文彦回来了,风尘仆仆,两个人,但另一人不是蒋老夫人,是一个十六七的青少年。 莫晨曦有点意外,不知道何文彦用什么办法把蒋老夫人留下的,带回来的又是谁。 难道和祖宅的人来了个交换?留下一个老的带走一个小的。 这个青少年和何汕洛长得有点像,不是何文彦从没回过祖宅,她都会想是不是何文彦在老家生的一个儿子。 何文彦简单介绍他带回来是祖宅堂哥的长子何汕桥,已经中了秀才。 其他的不用说,莫晨曦明白,进京来学习的。 何汕桥给莫晨曦跪下磕头,“侄子给堂婶请安。” 莫晨曦说道:“快别如此,起来说话。” 何汕桥站起来,规规矩矩。 何文彦说道:“先安排在母亲那儿住下。” 莫晨曦派王妈妈把何汕桥带去前院,准备被褥等等生活用品。 等何汕桥下去后,何文彦说道:“等我给他找个学院,他要是能考上的话,以后就住在学院。” 莫晨曦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夫人,气色比他走之前好多了。 他又说道:“母亲在相州住三年,三年后祖宅的人会送母亲回来。” 莫晨曦说了一声知道了。 何文彦很想问一句:就这么容不下母亲吗? 走之前母亲做的事确实让人生气,但回祖宅的一路,母亲给他说过去的事情,说他小时候读书多么辛苦,母亲晚上都等着他念完书了,给他煮碗粥,或者煮个汤圆。 冬天烧不起炭,他的手冻得又红又痒,母亲每天给他用热水烫手脚,听说哪个草药根煮了水能够治冻伤,母亲又出城跑好远去挖草药,晒干了留着冬天用。 母亲说的何文彦都记得,所以娶了媳妇后好好孝顺母亲。 他有点抱怨妻子,母亲年龄老了,糊涂了,就看在她是丈夫的亲娘、是自己儿子的亲祖母的份上,也没有必要非逼着她回老家。 一个来月才到祖宅,一路上那个颠簸,母亲的腿都肿了,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地走路。 莫晨曦却想的是,活该,如果你娘像赵夫人的婆婆,或者你能把你娘管住,她又不是恶媳妇,还能把一个老人家如何? 好吃好喝的日子不过,非要搅三搅四,如果你儿子有本事,给你买个大宅子单独住,也没必要千里奔波。 所以说活该。 何文彦送走一个,又带回一个,真以为只是管个吃喝? 这个年龄还没成亲吧?难不成想在京城定门亲事? 真是痴心妄想。 何文彦见夫人不多说一句,也不问一句,根本不像以前,他哪怕出门两天妻子都会关心地忙个不停,又是吩咐下人给他烧热水沐浴,又是吩咐厨房给他做好吃的。 如今的夫人就这么端坐着。 他这么辛苦来回,以为回来能看到夫人的笑脸,能有夫妻的温馨,如今这样冷冰冰,他有点寒心。 想到这,想起了三弟给他说的,你就不怕大嫂对你、对这个家寒心吗? 何文彦叹口气,以前是对不住夫人,希望以后夫妻二人能恢复以往的温情。 他说道:“我从祖宅带回来一些当地产的药材,你回头问问张大夫,哪个能用上。” 莫晨曦温和地说了声谢谢。 她这时才想起来要让何文彦洗澡换衣服,吩咐王妈妈去准备,她自己去前院关心关心远方来的客人吧。 晚上,何文梁见大哥回来,欢喜,派人去外面买了几样熟食回来,一家人坐一起吃了饭。 也让何汕桥和家人认个亲。 饭后,何文彦把三弟叫到书房,要说一说回祖宅的事情。 何文梁一进门就问:“母亲怎么同意留下来?” 何文彦说道:“路上母亲病了一场,我又病了一场。路过一个城镇,遇到一个算卦先生,说我最近有灾。” 他笑一下,“算卦的通常拿这个来吓唬人,母亲信这个,吓得问有没有解决办法。能穿街走巷地靠算卦赚钱的人,哪个不是察言观色、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人家几句话母亲恨不得把什么都说了,我又故意引话,算卦的就说母亲要在祖宅住三年才能让何家避祸,不然,不仅仅是我,整个何家都要有灾,到时候无家可归全部回祖宅讨生活。” 何文梁觉得这次大哥聪明了一回,母亲最信这些,听到外面有算卦先生吆喝,就要叫进来算算。 “回到祖宅,母亲不死心,又找了一个算卦的,说得差不多,母亲这才死心,说住三年。” 何文梁松口气,又觉得自己不孝,内疚。 他问道:“那个堂侄是怎么回事?他祖父和祖父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 何文彦停了一会,说道:“是祖父的亲孙子。” 何文梁大吃一惊。 第72章 兼祧两房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我也是回祖宅才知道。” 何文彦从祖父开始说起。 何家是何文彦祖父这一辈才来京城,当初他中举后带着妻子儿子进京,中了进士,运气好留在京里当了个小官。 之后祖宅曾经来过人,被何家祖母骂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来往。何文彦小时候跟着父亲回祖宅,他不太记事。 这是何家人知道的事情。 何文彦这次回去才知道祖父在祖宅的事情。 何家祖父是兼祧两房,自己父亲这一房,娶的是自幼定亲的孤女,在何家长大,算是童养媳。 另一房是何家祖父的婶子定的亲,因为算是给她娶的儿媳,生下来的是她孙子。 何家祖父中举前两个媳妇都生有孩子,长房生的就是何文彦的父亲,那一房生的是一儿一女。 何家祖父中举后要进京参加会试,何家决定让那一房一家人跟着,何文彦的祖母留下来。 到走的那一天,何文彦的祖母用刀架在自己儿子脖子上,说让她们母子留下她和儿子就死在何家大门口。 何文彦知道这事后,首先是佩服自己亲祖母,祖母是孤女,能在何家长大,说明娘家没人了。 她先开始一声不吭,等走的那天才用母子俩的命威胁何家。 如果不是这样,他这一房就要留在相州,在那他估计很难考出来。 难怪当初祖父要给父亲定相州的亲事,祖母死活不同意,是祖母定了怀县的蒋家,也就是母亲。 祖父想和祖宅的人有联系,祖母恨祖宅的人,所以那次祖宅来人,祖母发疯一般把人轰走。 一个孤女,没有娘家靠着,只能靠用非常手段站住脚。 祖父祖母来京后,祖母再也没有生育,说明祖父是偏向留在祖宅里的那一房,这也是当年祖母破釜沉舟用母子俩的命博得跟着来京的机会,不然就会被祖父遗忘在祖宅、任她们母子守这个长房的名份过日子。 何文梁也明白祖母为何这样做,他有些埋怨大哥把那一房的孙子带来,这不是给自家添乱吗? 何文彦继续说道:“那年,是祖父给祖宅去信,让那一房的长子过来,祖母事先不知情,等人来了之后,祖母直接把人赶出去,躺在地上,说要那一房的人进门,先砍死她。” 那会还没有何文彦,他知道也是听母亲说的,里面的具体事情母亲也不清楚,这一次回祖宅才知道。 何文彦的记忆里,祖母对他很好,每次他从学堂回来,祖母都会偷着给他留吃的,说吃好了身体好,还给他说娶媳妇千万别娶那种只知道贤惠的,要娶能干的。 祖母是在祖父走后一年,睡梦中走的,祖父祖母都是突然走的,没留下一句话。 何文彦心想,祖母如果要留话,估计是让他们永远都别回祖宅吧。 何文梁问道:“你怎么把那一房的人带来了?” “汕桥资质很好,比我当初要好,族长提出让我带到京城找个好先生。我也想了,汕洛科举是没有指望,汕昆还小,目前不能断定将来如何。汕桥……毕竟姓何,走出来是何家人,就算我不带他出来,他将来也能考出来,那还不如我带出来,也算和祖宅的人缓和一下关系。 ”祖母当初只是怕祖父把我们这一房丢下不管,如今我们在京里扎下根,祖母要是活着也不会计较那一房的人来不来京。再说,人家凭本事考中,谁也拦不着,将来再传出我们这一房欺负那一房,不如现在带他过来。” 何文梁觉得大哥想得长远,确实,以前京里也有发生类似的事,只不过不是兼祧,是兄弟之间,后面在老家的弟弟的后人来京闹,把兄长的职位都闹没了。外人都说连自己亲兄弟都容不下,人不正如何立于世? 别人才不管以前是你欺负兄弟了,还是兄弟是癞子欺负你了,只看你作为兄长不称职。 想到这何文梁问道:“那一房这么多年就没再来京,没想过闹一闹?毕竟也是祖父的妻儿。” 何文彦苦笑一声,“祖母给祖宅来的人说了,说她没有娘家人,丈夫埋怨她一辈子,她只有儿子,她不怕,谁要是抢她儿子的,她就让祖父在京里做不成官,以后她做鬼也要闹得祖宅丢人现眼。” 何文梁无语,真是谁都怕不要命的,祖母豁出去连命都不要,何家祖宅也不敢惹。好不容易考出去一个,只能暂时先忍着。 “父亲带我回祖宅记家谱,祖母没有阻拦,说明祖母并不是非要和族里断了关系,只是不想在她活着的时候让那一房的人来京抢父亲的地位。” 何文彦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祖母给他说过,说你好好读书,有本事了,别人才能指望你,而不是命令你。 这个别人是说那一房的人吧,毕竟谁都没法脱离家族,祖母希望他考中将来能有一番天地,那一房的人不能把京里的何家如何。 何文梁说道:“人已经来了,要不要给大嫂说明祖宅的事?” 何文彦说道:“具体如何不用说,只说是祖父兼祧那一房的。汕桥比同龄人沉稳,他也不会乱说话,你也给弟妹说下,免得汕桥考中祖宅来人,他们不知道咋回事。我回头给二弟说下。” 莫晨曦是第二天何文彦给她说,才知道这件事。 她第一反应,里面还有事情,没何文彦说的那么简单。 兼祧两房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为何之前何家人都不知道? 她等何文彦去衙门,赶紧回娘家一趟,问问父亲知不知道。 莫元季也吃惊,当初和何家定亲,何家只有蒋老夫人,女婿他爹过世,他只知道何家祖宅在相州,京里没亲戚,打听了一下,是何文彦祖父进京,他还想着没亲戚也好,事少。 之后何家族里没过来人,是女儿回来说女婿祖母脾气不好,曾把族里来的人轰走了。 莫元季说道:“女婿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莫老太太对女儿说道:“我记得有一次你说过女婿祖母是何家童养媳,我还说女婿祖父有情有义,没说中举后抛弃糟糠,童养媳没娘家人,要是另外娶,一个童养媳身份的哭死也没办法。” 第73章 撕开他心里最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 莫晨曦装着刚想起来,“我也是听静宜祖母说的,这么看来一个童养媳的兼祧儿媳能跟着来,后面又赶祖宅的人走,那就是和祖宅人闹翻了才出来。” 她心里想,估计这个祖母很生猛,不然一个孤女没娘家依靠还能压着另一房,性子绝对生猛。 女人比较理解女人,莫老太太说道:“女婿祖母要不就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要么就是用母子俩的命威胁了何家,不然她们母子没有出头之日。男人是哪房儿女跟在身边偏心哪房,我要是她豁出去一条命也不能把我们母子俩甩下。” 莫晨曦就是就是的附和。 莫元季无可奈何地听着妻女批判男人。 他赞成女婿把那一房孙子带出来,只要姓何,不管是近亲还是远亲,是读书苗子就要相帮,将来能中举中进士,对何家有益。 莫元季交代女儿:“你就当是子侄,该照顾的照顾,有机会带回来我考下学问,要是学问不错,我帮着找个先生指点指点。” 莫晨曦答应了,父亲做事想得长远,她听着就是。 何文彦去衙门销假,见别人都是古怪眼神,不知道发生何事。 赵郎中对他很是亲切,问问回乡情况,得知蒋老夫人留在祖宅,还夸他孝顺,羡慕的口吻说道:“我母亲念叨多次了,有机会我也送母亲回乡看看。” 何文彦心里吐槽,你母亲是祖宅出来的,当然想回乡看看,我母亲是怀县的,压根不想回去。 吴郎中让他回去休息两天再来衙门,还说他瘦了许多,好好养养。 何文彦就在同僚怪异的眼神中离开衙门,想一想不对头,昨天三弟没给他说什么事啊,夫人也没说。 到底发生什么事和他有关? 何文彦去找三弟问一问,去了何文梁做事的地方,见三弟出来,上去叫了一声:“三弟。” 何文梁看见大哥,上前几步道:“大哥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何文彦说了去衙门销假,同僚眼神挺古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文梁看大哥的眼神也挺古怪,人都说久别胜新婚,他想着大嫂晚上和大哥一个屋,会给大哥说发生的事。 他等大嫂说完之后,大哥来问他的时候他在补充说一下。 大嫂为什么没说? “大哥,我想你歇两天再跟你说的。咱们去东大街的茶楼,确实发生很多事,在那详说吧: 他专门把大哥带到东大街迎客来对面的那家酒楼,很明显看到这一片迎客来和旁边两家的店铺都推倒了,一副重新要盖的样子。 何文彦看了几眼,他以为是迎客来的东家把隔壁两家店铺都买上了,扩大经营。 到了茶楼,何文梁把大哥走之后的事情说了,迎客来东家媳妇为什么上吊,东家媳妇附身到大嫂身上,大嫂娘家父亲被迫买下三个宅院。 何文彦惊呆,呆半天说了一句:“我岳父哪有这么多银子?” 他走的时候岳父给了他一千两,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岳父家的情况他也大致了解,唯一的铺面给了夫人当陪嫁,京里有个宅子还不大,当初莫家二老回乡下住宅,是祖宅有田地,也没有租出去,都是两个小舅子亲自打理。 莫家的家底比何家强,但也不是能一下能拿出现银买下三个铺面、还要重新盖的条件。 盖好了,还要经营酒楼,岳父只会种菜,两个小舅子哪里像会做生意的人? 何文彦说了那一句莫家哪里有银子,紧接着说道:“胡闹!你大嫂也没阻止她娘家人?” 何文梁说道:“大嫂被附身后身体虚弱,一直在修养,家里是大侄女和二嫂料理。” 何文彦皱着眉头,“汕洛呢?” 何文梁赞赏的口吻说道:“这一次大侄子的变化很大,不仅照顾弟弟妹妹,还陪着大嫂去了庄子两回,这才是嫡长子该有的模样。大侄子来问过我,想考明经科,我觉得可以。” 何文彦一拍桌子,又是一句:“胡闹!既然知道自己是嫡长子,就应该担负起嫡长子的责任。有多少人是一回考中秀才的?还有人三十了才考中。” 何文梁真是无语,要是以前他不会多说,但是现在,他当弟弟的当叔叔的,他必须要说。 “就算侄子考到三十岁能考中秀才,那他不成家吗?三十岁孩子都有几个了吧?靠他虚弱的母亲养着他一家子吗?三十岁考中秀才是不是还得再考举人?那四十岁能不能考上举人?四十岁孙子都有了,就算有两个三个这样的大嫂,累也累死了。大哥只考虑你的嫡长子,有没有考虑大嫂?” 何文彦被三弟几乎带着训斥的话说的,又是惊呆。 以前的兄友弟恭呢? 怎么他回一趟老家都变了呢? 何文彦冷冷说道:“这是我的儿子,这是何家的嫡长子嫡长孙!” 何文梁说道:“那又如何?大哥带回来祖父的那个孙子,大哥不是说资质很好,中举有望吗?难不成大哥心里不服气想让大侄子苦读书超过堂侄?” 何文彦不说话。 何文梁指指窗外,从二楼能看到迎客来门口,他说道:“大嫂的娘家弟弟,就是大哥说的三十了才考上秀才。但是人家考上秀才之前,也没说啥也不干,家里的田地一样打理。考上秀才之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转头去学明经科,发现明经科也不行,人家老老实实地忙着家里的事。人家有个好父亲可以靠着,但是没让他的父亲白养着他的妻儿,这才是嫡长子应该做的。饭都吃不上,只顾着读书吗?难不成还指望莫家供何家的嫡长子嫡长孙考个举人进士出来?我不知道大哥怎么想,我没那个脸!为何我在莫家点头哈腰赔笑脸,因为我害臊!我不是娘和二姐想的那样,莫家就该管着何家一大家子!” 何文彦脸涨红,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撕开他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他一直努力做事,从七品到从五品,有可能还能升,他觉得在岳父面前,没那么低人一等。 他有本事了,岳父没有投资错,这就是他给岳家最好的回报。 第74章 打死都不认错 何文彦听了三弟说的话,恼羞。 他涨红着脸说道:“你就这么给大哥说话?” 何文梁想着既然说到这了,一次性把话说透。 “大哥,我们不能没人提就装作没那回事,何家要靠我们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何文彦站起来拂袖而去。 何文梁…… 他叹口气,这次戳中大哥最难堪的内心深处。 他想不通大哥怎么想的,一边让大嫂负担整个何家,接受莫家的帮助,一边自己又想清高。 忽然明白大哥昨晚为何睡书房,被岳父家强迫送母亲回祖宅,对于大哥来说是耻辱,明晃晃的现实摆在面前大哥不得不在岳家低头。 这对于大哥来说比拿刀捅他还难受。 难怪大嫂没给大哥说她娘家的事,难怪大哥问大嫂为何没有阻止娘家,莫家过得越好,大哥越自卑。 何文梁难过,大哥大嫂以后要形同陌路。 他下楼,去柜台结了账,果然大哥没结账就走了。他苦笑,大哥永远不想银子的事。 何文彦气冲冲走出茶楼,看到对面小舅子和一个人在说话,小舅子背对着他,那人满脸笑容,说着说着还拍拍小舅子的肩膀。 他见那人穿着华贵,想着不知是哪家纨绔,小舅子那样的憨人被人哄了都不知。 等莫家赔了家产别来他面前倒苦水。 王景烨看到有人看过来,瞄了一眼,以为是好奇的路人,但这路人神情不善,带着怒气。 他和工头说了半天,口渴,叫莫新志一起去茶楼喝茶,莫新志来了一句他带的有茶水。 王景烨拍拍他肩膀,“别给我省钱,我请客。” 莫新志对王大哥乱花钱很头疼,准备这次要好好劝劝他。 二人去对面茶楼,刚要进去,见一人出来,莫新志的脸马上紧绷。 王景烨好奇,难道对面的人是莫家对头? 何文梁刚出茶楼,看到大嫂的弟弟和一人往里走,他马上展开笑脸道:“莫大哥,这么巧,好久没见了,我请客。” 他看出和莫新志在一起的是莫家找来帮着建酒楼的人,看着不像个匠人。 莫新志客气说道:“不用了,今天王大哥请客。” 他也不互相介绍,抬脚就要进去。 王景烨给何文梁拱手道:“鄙人姓王,莫兄弟的朋友。” 何文梁抱拳道:“在下姓何,莫大哥是我侄子的大舅。” 没办法,大嫂的兄弟不介绍,他只好这么介绍自己。 王景烨马上热情道:“一家人,遇见了就是朋友,我请客,一起喝茶。” 何文梁不放心大嫂弟弟结交的朋友,刚好打听打听。 “我请也一样,请。” 三人去了二楼包间。 王景烨见莫新志那样,偷笑。和他小舅子一样,当初不想他姐嫁给他,后面十几年见到他都没好脸。 犟种。 难道莫新志也是不同意他大姐嫁到何家?所以对何家人如此态度? 三人坐下,王景烨要了壶好茶。 他看了看何文梁,一下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人和何文梁长得像。 “何兄弟,刚才莫不是你和你家兄长在这见面?” 莫新志诧异一下,姐夫什么时候回来的?没听姐姐说呀。 何文梁知道大哥出去让人家看到了,真是气呀,大哥看到大嫂的兄弟在都不知道上前打个招呼。 “是我大哥,昨天才从祖宅回来,今天去衙门销假,找我有些事我们兄弟俩来此说一说。” 王景烨心想,兄弟俩说啥不高兴的事儿,莫氏的丈夫气冲冲,看到小舅子都不来招呼一声。 看来对岳家的人看不起,难怪莫新志看到何家人那样态度。 何文梁问道:“不知道王大哥怎么认识莫大哥的?” 王景烨回道:“偶然认得,莫兄弟是纯善纯真之人,我王某最喜欢交这样的朋友,也难得碰到这样的朋友。正好莫家要建酒楼,我对这方面有一点研究,那就过来帮帮忙。” 何文梁不放心地又问道:“这么说王大哥是做这方面生意的了?” 王景烨说道:“不是不是,这是我个人爱好。要是说做生意,这么一点点能算什么生意?莫兄弟不太懂这方面,我不放心,正好最近没事干就帮着莫兄弟盯着点。” 何文梁听他口气很大,盖酒楼这点生意,在他眼里是这么点生意,不知道王家是做什么的。 说是生意人吧,不太像,可是在京里没见过这号人物。 “王大哥家住哪里?改日我登门拜访。” “不用客气,我家不在京城,我住在亲戚家,不太方便。” “那王大哥是哪里人士?” “平阳府,路过京城办点事。” 何文梁马上想到平阳府的王家,薛大将军的弟媳的娘家,这个王大哥身上的有着贵家子弟那种气势,还说话间有些吊儿郎当,有点像薛大将军的小兄弟。 他远远地见过薛家小兄弟两次。 难道王大哥是平阳府王家人? 难怪口气这么大,如果真是王家人,那就不会做出坑莫家的事情。 再一个坑人也要背地里坑,没有这么名大名的在街上晃悠让所有人看到他跟着莫新志。 这回何文梁展开真心的笑脸,“我多谢王大哥,我把莫大哥当亲哥哥,莫世叔对我也像对亲侄子一样,我多谢王大哥对莫大哥的帮忙。” 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我敬王大哥一杯!” 王景烨对何文梁挺有好感,很明显地关心莫家,关心莫新志。怕莫新志被人骗,一次一次地追问。 比他大哥强,明明看到小舅子扭头就走。 他端起茶杯一干二净,“哪天有空你约上你大哥,我们一起醉仙楼聚一聚。” 莫新志以前对何文梁很是亲近,为了大姐在何家好做人,后面大姐病成那样,都是何家人的错。 所以他不愿搭理何家任何一个人。 见王景烨和何文梁谈得愉快,他插不上话,不过想一想,何文梁人很不错,大姐住在怀县,何文梁几次亲自来送东西给大姐。 父亲都说何文梁不错。 莫新志端起茶杯,对何文梁说道:“对不住,我不该那么对你,我是心疼我大姐,可是想一想和你无关。我多谢你对我大姐像亲姐姐一样,我家里人都知道。我自罚一杯,哪天我请你喝酒。” 他仰头喝了茶。 王景烨都不会眨眼了,说他实诚,还真实诚。 不过比自己小舅子强,还知道给人认错说对不住。 自己的小舅子,那是打死都不会给他认错。 第75章 跳大神 何文彦急匆匆回到家,进去看见夫人正教女儿记账。 他缓了脸色,对女儿说道:“我和你娘有话说。” 何静宜收起账本出去了。 莫晨曦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进门就黑着脸,不过还知道女儿在,没说一进来就发火。 何文彦坐下直接问道:“你家要做酒楼生意?” 莫晨曦点点头道:“是的,也是机缘巧合。”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六折买铺子,还有重建呢?之后的经营呢?” 莫晨曦冷笑,他不是不会算经济账,以前的家用怎么没见他算过? “买铺子的钱是我大弟的岳父家借的,重建铺子是我大弟的朋友借给他的,之后的经营,老爷不必操心,有我爹呢。” 何文彦心里堵,他是关心,毕竟他是莫家女婿,不想岳家赔个倾家荡产。 莫晨曦说道:“对了,有件事给你说一声,静宜的婚事定了,赵夫人看上静宜,说给她家次子。” 何文彦…… 说一声,而不是和他商量。 “赵家次子?好像连童生都没考上,怎么能和他家定了呢?” 莫晨曦微微一笑,“其实我觉得之前的凤阳府人选不错,只可惜……” 可惜你亲娘搅和了。 何文彦听了又是堵心,他也气亲娘,十五岁能考上秀才的人不多,谁让这门亲事让母亲为了拿捏儿媳给搅和了呢? 难怪今天去衙门赵郎中对他那么热情,是把他当亲家了。 莫晨曦说道:“我和赵家说好了,就等你回来定下这门亲事。老爷,也要考虑一下汕洛的亲事了,总不能先等到他考上秀才再定亲吧。” 她心想你嫌弃赵家,那么你给你儿子找一个不嫌弃你儿子的亲家。好歹赵郎中比你品级高,赵家比你何家家底强。 莫晨曦见何文彦脸色难看,心里暗爽,再给他补一刀。 “我是看上赵家婆媳和睦,认识赵夫人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赵夫人说她婆婆一句不好,每次去赵家赵郎中的母亲那真是和蔼慈祥的老人家,回回拿银子给赵夫人,让我们出去吃饭出去玩,还总让我有空多来。我吃过的苦总不能让女儿再吃一遍。” 她微笑着说,露出很羡慕的神情。 斜眼看何文彦,你家又如何?你亲娘又如何? 她继续补刀,“不管汕洛将来定了谁家的,我不用给亲家保证,我都能做到赵家婆婆那样,把儿媳当亲闺女。我自己也有闺女,也希望自个的闺女在婆能被婆家人善待。” 当年蒋老夫人可是给莫家保证,会把莫氏当亲闺女。 何文彦知道夫人故意说这话给他听,意思是她在婆家没有被婆婆善待。 自己的母亲是有点不讲理,二妹不是个东西,毕竟二妹是出嫁女,又不住在娘家,夫人就这么斤斤计较? 要都是这么斤斤计较,哪家是平安康顺的? 莫晨曦心里冷哼,何文彦一进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这次戳他肺管子,一次戳个够。 “赵夫人婉转说了,他们赵家不在乎陪嫁,主要是看中我们家静宜。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们嫁女儿总不能一分嫁妆不出吧。老爷你说怎么准备?我听你的,就是现在账面上……我也发愁。” 何文彦又被夫人的话堵住了。 “以前我还想着多少的让我娘家帮衬一点,可是我娘家现在也是到处借钱,我怎么好意思张口?老爷,要不你去想办法借点银子。” 何文彦一句话都不说,以前家里再难,夫人都不会跟他说一个字,她自己想办法,夫人贤惠又能干,把一个家料理的好好的,对母亲二妹也多有忍让,怎么就病了一场变成这样了呢? 她怎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 就不考虑夫妻情分? 就这样让他无地自容? 她有什么好处? 当妻子的终归就是指望丈夫,真的是连夫妻情分都不顾了吗? 难道她这就是要报复母亲对她的刁难? 何文彦看着夫人平静淡然地喝着茶,并没有那种报复后的痛快。 他委屈地说道:“我知道以前母亲让你受委屈了,母亲年龄大了,我当儿子的也拿她没办法。” 莫晨曦抬眼看一眼他,这会怎么不说母亲年龄大了你就忍一忍让一让的话了? 不说他母亲养大他们兄弟几个不容易,就顺着点的话了? 媳妇不愿忍不愿让,才开始正视正是他母亲的问题。 但何文彦始终不会正视他自己。 “我已经把母亲送回祖宅,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莫晨曦放下茶杯,很认真地说道:“我一直都在好好过日子,我们刚才说的事不就是好好过日子的事吗?儿女到了成亲的年龄,我也要为儿女多考虑。给静宜准备嫁妆,还要想法给汕洛准备聘礼,下面两个小的还好,还能缓个几年。” 突然莫晨曦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要不就像母亲想给你找商家二房那样,给汕洛找一个商家媳妇,陪嫁肯定会多,再带几个陪嫁铺子,这样静宜的陪嫁不用发愁,下面两个小的成亲也不用发愁。” 她一脸的兴奋,何文彦却是一哆嗦,夫人怎么像鬼附身一样? 一下想到曾经被迎客来东家太太附过身,难道这是常太太上了夫人的身说的话? 这么一想,何文彦浑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莫晨曦没想过要继续装常太太附身,只不过就想用蒋老夫人的话来怼何文彦。 恨不得补一句:你们家是不是祖传的靠娶媳妇发家呀? 何文彦说了一句:“静宜的婚事先这么定了,汕洛的回头再说。” 他落荒而逃。 莫晨曦不出声的哈哈哈笑,真痛快,以后就这么怼他,他不是要面子吗?以后就戳他肺管子。 她不知道这么怼何文彦嘴巴痛快了,心里舒服了,第二天何文彦请来一个跳大神的。 对着她的屋子,又是烧香又是蹦跳,贴各种符,弄得烟雾缭绕,隔壁都以为走水了。 莫晨曦气了,回娘家。 莫老太太带着长媳周氏跑来了,从围观的街坊邻居中挤进去,一进门先把跳大神的赶跑,对着何文彦一顿骂。 第76章 软刀子戳人 莫老太太对着何文彦一顿骂。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回来不说问问媳妇身体怎么样,你先找跳大神的,你家祖传闹幺蛾子的啊?你继承家业了啊?好好的日子你不过,非闹的鸡犬不宁不可吗?娘闹完儿子闹,不闹日子过不成是吗?” 周氏拍大腿哭,“我大姐被折腾的命都快没了,如今婆婆不在跟前,还要被男人折腾,这是看不上莫家要娶填房吗?” 这句话说的就是杀人诛心了,意思是把媳妇折腾死了,好再娶一个。 这么热闹,左右邻居围观的肯定有,之前都议论何文彦把蒋老夫人送回乡是和莫氏之前生病有关,这下可确实了。 何文彦的脸被打得啪啪响,他想维持何家和睦的形象彻底撕开,他跪在岳母跟前,一句话说不出来。 莫老太太更气,女婿连个认错的话都不说,她来之前丈夫也生气,说了句:别给脸不要脸,真当我莫家没人了吗? 莫元季生气女婿嫌弃女儿被鬼附身,女婿就算要叫跳大神的,是不是要来莫家商量一下? 他一直为女婿考虑,女婿临走还给他一千两银子,让他回祖宅不要丢了面子,可是他如何对莫家的?大街上见到小舅子转身就走。 反正女儿也对他冷了心,那他还为他考虑干什么? 莫老太太见女婿一句认错的话都没有,更加气上心头,扑通给他跪下,伏地大哭:“我不嫌弃,哪怕我女儿只有半条命,哪怕我女儿是鬼,我当娘的也不嫌弃,你就饶了我女儿吧。” 何文彦跪着去扶莫老太太,从外面进来几人,是何汕洛兄妹四人。 今天他们跟着大舅去看要盖的酒楼,刚回来见自家门口都是人,急忙挤进来。 正好看见父亲死命搀扶跪着的外祖母。 何静宜上前抱着莫老太太起来,何汕洛去扶何文彦,下面两个小的不知所措。 周氏去外面给街坊赔笑脸,一句一个我姐夫被人糊弄了,然后关上大门。 莫老太太又揽着两个外孙女哭,何家的下人早就躲着,包氏没处理过这等事,也不知该怎么办。 范氏派人去找丈夫。 何文彦何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还当着街坊的面,他咬紧牙关,脸色发青,一个站不稳,往后仰过去。 幸好何汕洛在旁边,抱着父亲。 张大夫过来,扎了银针,何文彦长吐一口气。 莫老太太也吓着了,她哪里想到女婿这么不堪一击。 何文梁赶回来就看到这个局面。 他问张大夫大哥如何,张大夫说气急攻心,别再气着了,休养两天。 何静宜拿钱给诊金,何汕洛跟着大夫去抓药,莫老太太又哭了。 “我可怜的女儿,想一想那会病着娘不在身边。” 哭两声,又对何文彦说道:“我也是气急了,外人还没说静宜她娘如何,女婿一回来先驱鬼。你岳父听大志说你回来了,还说请你回家吃饭,把事情给你解释一下。” 意思是你回乡回来先不去岳父家报平安,却做这等事,也别怪莫家闹上门来。 何文梁在中间圆场,“都是我的不是,本来今天我要和我大哥一起去给世叔请安,是我有事推到明天。婶子,你看在我几个侄子侄女份上原谅我和大哥,一会我去给世叔请罪。” 他让大侄子大侄女送莫老太太回去。 对着大哥深呼一口气。 “大哥,怎么想到请跳大神的回来?” 何文彦没法解释他以为常太太附身在妻子身上。 这会也后悔怎么先不去岳父家一趟,如果没有岳父给他一千两银子,他还不会这么想。 会想,我回何家祖宅回来为何要给你莫家说一声? 这就叫拿人手短。 何文彦没法给三弟说莫家给了他一千两,何家这辈子都没存过一千两,可是岳父就这么给他了。 岳父为何能体谅他回乡手头拮据,却让岳母来闹给他难堪? 他知道没有岳父同意,岳母不会来何家闹场。 顿时对莫父的感激变成抱怨。 面对三弟的质问,何文彦说道:“是我糊涂了。” 不再解释,闭眼躺着。 何文梁只好出去,回到自己愿意询问范氏。 范氏说了莫老太太来闹时说的每句话,还有大嫂弟媳一声声哭大嫂。 何文梁叹口气,莫家这是要和何家撕破脸了。 他出去买了一些礼物,去了莫家。 莫元季亲自招待,反而给何文梁赔不是。 “是静宜外祖母太冲动,她回来我说了她,就当不给女婿面子,不给女儿留点面子吗?你说说这事,好好的日子不过,非闹出这事。唉!你娘不在,我算起来是半个长辈,不为了静宜她娘,也心疼女婿。” 他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也算半个爹,这个你拿去给你大哥,好好养身体。” 何文梁能接吗?再三推脱。 莫元季装作说漏嘴,“你大哥带你娘回乡,我想一千两也花得差不多,你对我也别客气,我是真把你和你大哥当自己孩子一样。” 说完他愣住。 何文梁也愣住,莫家给了大哥一千两?大哥回来没听他提起。 莫元季面色有些尴尬,“你说我这嘴,人老了嘴把不住门。你可千万别问你大哥,我知道你大哥这个人,正气,高洁,不会要我的,我是塞在书信里给的,你大嫂也不知道这事。 “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知道当爹娘的苦一点也不想儿女遭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回回为了几个侄子来给我这老头子赔笑脸,不容易。” 何文梁眼泪都要出来。 他来来回回去莫家,母亲说他白眼狼,不向着自家,大哥如今抱怨他,莫家父亲却能体谅他。 何文梁跪下来磕个头。 “莫叔,我代我大哥给莫叔赔罪,我大哥糊涂了,今儿被人糊弄才做了这事,我当兄弟的没脸上门,我知道莫叔心疼汕洛侄子,才一次次原谅我何家。” 莫元季上前搀扶何文梁,“快别这样,你是你,我一直对静宜她娘说,你把文梁当我家大志一样,我也同样如此,把你当子侄。你爹不在了,要是在,对我家大志也一样如此。” 莫元季软刀子戳人呀。 有良心的会内疚,比如何文梁。 死要面子清高的人,觉得是侮辱,比如何文彦。 莫元季都明白,但,他不能为了女婿的清高,给了银子还要让女儿受委屈,故意让何文梁知道他给了女婿一千两。 不能光做好事不留名吧。 第77章 被降职了 何文梁从莫家出来,找个没人地方,一顿跺脚大喊。 真憋屈。 他要是有莫家这样的岳父,有大嫂这样的媳妇,他会对岳父感激不尽,他会和媳妇同心协力,努力奋斗把日子过好。 自家过好了,还要回报岳父。 可是大哥这么多年做了什么? 不说以前的十几年,就说大哥回乡,莫家不计前嫌,还给了大哥一千两,为了大哥的面子,好让他回乡手头宽裕。 大哥一回来先找人给大嫂驱鬼,难怪莫家这么生气。 换了谁,谁不生气? 莫家拿出一千两给女婿,等自家买铺面四处借银子。 何文梁真想回去质问大哥,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莫家父亲说了,大哥正气高洁,哼哼,大哥真以为别人都不知? 正气高洁? 有本事别拿岳父的钱呀! 何文梁没回家,去了盖酒楼的地方。 他改变不了大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看看酒楼那有什么他能做的。 去了那,莫新志一看到他黑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何文梁心里苦笑,昨天大嫂的弟弟对他缓和了脸色,这下又要重头开始赔笑脸。 他也不提今天的事,说道:“我今天办完事,过来看看我能做的事,莫大哥千万不要客气,就把我当自己弟弟该使唤使唤。” 莫新志说道:“用不着。” 他这人不喜谁,就不搭理别人,也不会说难听话,他往另一边走,去看匠人干活 何文梁尴尬地站着。 王景烨不知道两家又发生什么事,他有点同情何文梁。 因为他就经常被他的犟嘴小舅子如此对待。 他拍拍何文梁的肩膀说道:“何兄弟,正好有些数目你算一下,我这人不耐烦干这些事” 何文梁知道王大哥给他圆场,感激不尽,跟着他去了一个简易搭的木棚里面,有桌椅,临时办事的地方。 何文梁算了下账目,好家伙,这才多少功夫,一千两银子进去了。 不是有人给莫家借银子,莫家还真没办法开酒楼。 他也替莫家发愁,这要是酒楼做不起来,那真要赔得倾家荡产。 可是他不能说,莫家父亲比他想的周想得长远,他要是多嘴,那就是讨人嫌了。 他也不打算给大哥说好。 王景烨好奇何家莫家发生的事,不用派人打听,就有传言出来,何文彦一回来就找跳大神的。 王景烨心里好家伙好家伙的接连几个,莫氏的丈夫是不是傻?他做为莫氏的丈夫,恨不得让别人淡忘此事,找跳大神的,是帮别人回忆媳妇被鬼附身的事吗?莫氏的丈夫是怎么做到从五品的? 因为好奇,王景烨专门让梁太监去查一查。 梁太监不用查都知道咋回事,但也装着去查了一番。 回复王景烨:何员外郎最早是他岳父帮忙,之后他岳父也时常为他打点。吏部的吴郎中和莫典署认识,何员外郎并不知道,不知此事。吴郎中说何员外郎有点迂腐,但做事认真,也不怕辛苦。 他还列举了何员外郎几次升官都是因为什么,并不是特殊关照。 王景烨请莫新志喝酒,又套出莫父给了女婿一千两银子回乡的事。 他进宫给王太后说了,感叹。 “莫典署那会还没买铺子,正打算买,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给女婿。这可是实打实的银子,对于莫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可是他不眨眼地拿出来。 “这真是把女婿当儿子一样,可是何员外郎做的这叫什么事?难怪他上司说他迂腐死板。这是说得好听,让我说是傻,不仅仅是傻,还奸。想着岳父家心疼女儿,他就装。此人不可交也,不如他兄弟。” 王太后已经从梁太监那知道了一切,但不知道莫典署给何员外郎一千两银子的事。 她听了堂哥说的,感动莫家对女儿做的一切,心里有股暖意。 她就是当皇后、当太后了,祖父也没高看她一眼,父亲埋怨她,因为她让父亲为难。 哪个当子女的不渴望有个全心全意为子女着想的娘家? 哪个当女人的不渴望有个全心全意对她的丈夫? 而她,就没有。 莫氏比她幸福,有这样为她着想的父母。 但,人总是不会尽善尽美,莫氏却嫁了这样一个丈夫。 王太后问王景烨:“何员外郎宠妾灭妻?” 王景烨说道:“估计没有,从没听大志说过这方面,只是说何家亏待他大姐。” 王太后明白了,何员外郎像自己父亲。 她又对莫氏同情,嫁这样的丈夫,你说他坏,不至于,他循规蹈矩,做事一板一眼,不宠妾灭妻,外面人觉得谁嫁他有福。 可是他爹娘兄弟都比妻子重要,还要面子,又认为自己清高。 王太后让梁太监去点拨一下吴郎中,降何员外郎一级,六品官主事。 吏部主事的职责包括管理文书、处理案件、监督下属官员的工作等。 王太后不能处置自己亲生父亲,但,莫氏的丈夫她可以处置。 梁太监去给吴郎中说的时候,又点拨一句:“听说通州那有个案子比较复杂,需要一个办事认真的人。” 通州离京城不远,何文彦忙于公事,可以几天回一趟家,免得闲了乱想事。 吴郎中不知道何文彦的事怎么惊动梁太监,他又不能给莫元季透露是梁太监亲自交代他。 何文彦才从老家回来,走时打着孝道请的假,如今…… 吴郎中只能自己担上得罪人的事,在能通融的范围内,让何文彦休息三天后去通州。 何文彦傻眼,怎么回乡一趟被降职了。 难道算卦先生算的是对的?他确实是有灾。 又想到岳父和吴郎中认识,岳父在中间做了什么? 何文彦亲自去吴郎中家里,话里带出岳父。 吴郎中顿时不悦,觉得何文彦有小人之心。 “我确实认识莫大人,同朝为官,我对莫大人尊重,要说心底淳厚之人,莫大人算一个。” 端茶送客。 何文彦怏怏地走到莫家门口,又蔫头耷脑地回自己家。 他想不通,他待人诚恳,认真做事,对待妻子尊重,对待手足也是谦让的多,对母亲孝顺,对子女他是个好父亲,对岳家一直恭敬,他哪里做错? 就算以前让妻子负担家用,他不是一直在妻子面前在岳家面前矮一头吗?他一直努力工作,想升到四品好回报妻子吗? 为何老天对他不公? 他记得岳父的书房一直挂着一幅字: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想一想母亲却相反行事,早知如此,他应该好好规劝母亲。 终究是母亲无德连累自己。 第78章 母亲不在我可不会惯着你 何文彦才回来几天,就要去通州记录案子,只有三天休息时间。 去通州不可能每天回家,得准备行李和换洗衣服等用品。 他去了莫家,一是当面给岳父赔礼道歉,也让岳父帮他分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他不在京里这段时间有谁要顶替他的职位。 二是要接回妻子,以后家里还要靠妻子打理。 莫元季听了女婿说的事吃一惊,怎么突然降职了? 前一阵和吴郎中喝茶没听他说起,难道是上面哪个人物安排一位员外郎? 何文彦先说了自己猜想,莫元季说道:“这么突然,或许会是,就等看之后谁当员外郎。” 以前何文彦公务上有什么事也会来找岳父,翁婿俩商议一番。 莫元季不希望女婿被降职,毕竟是外孙们的父亲,如果连品级都保不住,女婿还有哪点能让人看得起? 莫元季又安慰女婿,又真心实意地交代:“没准是个好事,也有官员下放地方上一两年,后面回京不仅官复原职,还会升级。只要你好好做事,认真做事,不要怕辛苦,做出成绩来,毕竟你还是吏部的人,真要有人针对你,能让你留在吏部?随便找个偏远地方打发了,你能不去?” 这么一说何文彦没有之前的沮丧,也对,他从主事升到员外郎,就是去了地方上核对官员维修河坝诸项事宜后,回京升到从五品。 莫元季继续说道:“吴郎中已经对你网开一面,让你去通州,是栽培你,你可别让吴郎中失望。” 何文彦这会信心百倍,又请教岳父,这会的翁婿俩恢复到从前一样。 莫老太太给女儿交代:“以后你也别什么都顺着他,有事回娘家,以前你就是什么都不给娘家说,女婿才不顾忌。” 莫晨曦微微靠着母亲,“是,我知道了,以前不是怕给娘家添麻烦嘛。” “这叫什么添麻烦,娘家就是给出嫁女撑腰的,静宜将来出嫁了,你恨不得她回来事事给你说你才能放心。” 莫老太太又小声说道:“不行,你让个姨娘跟过去伺候女婿,每天来回也不是个事,有人伺候也免得他往回跑。” 莫晨曦也是这么打算,最后何文彦去通州一年都别回来。 她跟着何文彦回家,发现他和进莫家表情不一样,来的时候垂头丧气,这会容光散发。 父亲给他吃了神丹妙药? 还是给他打了鸡血? 回到家,何文彦给妻子赔礼道歉,又说以后辛苦妻子料理家务,照顾儿女。 莫晨曦客气说是。 何文彦没听到妻子说什么都是她应该做的话,有些失望。 现在深刻体会到妻子对他的疏离。 他心里想,等他好好做事,回京后升职,妻子还会对他温柔相待的。 莫晨曦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会说你就是升到正三品,我也不稀罕。 何文梁知道大哥降职被打发到通州,吃一惊。 想法跟何文彦之前的一样。 因为他刚回来还没去做事就被降职,所有人都会想着是因为有人要顶他的位置。 何文彦又说了和岳父的谈话,何文梁对莫家父亲敬佩,就这样了还为大哥考虑,给他出谋划策。 “大哥以后有事多和莫叔商量,莫叔比我们有经验,多听听他的没错。” 何文彦知道三弟是隐晦说他找跳大神的没给莫家说,他自我反省了,觉得自己像鬼上身,着急忙慌地去找跳大神的,给自己兄弟都没说。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像被鬼押着去似的,是我糊涂,以后不会如此。” 何文梁难得听大哥自我认错,就是认错,还得找个借口,被鬼押着,反正大哥本身就没错。 “我不在家,麻烦三弟多照应,这次我打算常住通州,估计一个月回来一次,家里就靠三弟了。” 这个不用大哥交代,何文梁也会做到。 他问道:“汕桥怎么安排?” 何文彦说道:“我已经拜托个朋友,明天带他去东林书院,要是考上了,以后住书院,你时不时去看看他,要是没考上,让他继续住前院,回头我再想办法另找个私塾。” 何汕桥就是何文彦从祖宅带回来的何家祖父的亲孙子,他跟着堂伯来京,本身有些拘谨,好在他一人住在前院,没人打搅。 可是,认亲之后住下后,除了下人给他送饭,没人搭理他。 他以为何家所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和何家的儿女是同一个曾祖父。 后面发生的事让他惊呆。 那天那么大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一开始不知咋回事,后面堂伯的岳母过来哭闹,之后他出去在人群里听街坊们议论。 听明白了。 堂伯送蒋老夫人回乡并不是要修坟,是闹腾事被打发回去。 堂伯家以前全靠岳父家帮衬,蒋老夫人折腾儿媳大病一场,还有个搅事二姑子。 难怪他一进何家就觉得奇奇怪怪,还以为是因为他来的缘故。 何家没人搭理他,是没顾得上。 何汕桥先是松口气,毕竟寄人篱下,不愿意讨人嫌。 第二天早上何文彦准备带何汕桥去书院,还没出门,就见二姐急匆匆进来。 “大哥,怎么回事?我听说二哥找人跳大神。” 何文彦不悦,让何汕桥在外面等他。 “听风就是雨,和你没关,少回娘家。” 何氏更是不悦,“什么叫和我没关?你知不知道婆家人都笑话我,大嫂娘家如今买了三个铺子要开酒楼,大哥不知道巴着大嫂,找什么跳大神的?这不是得罪莫家吗?莫家来人闹事,丢的是大哥的人。” 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何文彦又约了朋友着急走,听她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 “你大嫂娘家开铺子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何氏理直气壮道:“以后我带婆婆去吃饭也有面子,回头叫几个菜回来也是给我长脸。大哥怎么就不替我考虑考虑,得罪莫家有什么好处?以后你请同僚去吃饭不用花银子。” 何文彦拿岳家的钱是不得已,让他没脸没皮带人去吃饭不付银子,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我告诉你,那是莫家的,不是何家的,你要是和以前一样,如今母亲不在这,我可不会惯着你!” 第79章 一步不让 何文彦知道二妹平时没少在母亲面前那样说,他也说过二妹,可是母亲向着二妹,说她也是好心,为了何家着想。 他想着有二妹陪着母亲说说话,在家胡说几句,母亲开心就行。 谁知道二妹越长越歪,他教训吧,母亲说他当兄长的容不下亲妹妹。 如今可好,竟然大言不惭地来指使他做那无德之人。 因为赶时间,何文彦训斥二妹几句拂袖而去。 何氏在兄长背后撇嘴,说了句傻。 她去了内宅,进屋就笑眯眯。 “大嫂,我听说大哥回来了,也没人给我说一声。” 莫晨曦想到何文彦回来,何氏会给她大哥告状上次不带她应酬的事,后面自家要开酒楼,何氏肯定是状要告,但对她会殷勤。 就为了以后好占便宜。 她听何氏说没人给她说一声,说道:“给你说你是给你大哥接风呢,还是买点补品给你大哥补补身子?” 何氏暗自咬牙,大嫂越来越伶牙俐齿。 “我们亲兄妹搞那么见外干什么,要是这样客气,那大哥从祖宅回来有没有给我带点东西回来?对了,我娘呢?刚没顾得上问大哥。” 莫晨曦讥笑道:“你连亲娘都顾不上问,那你回来干嘛?” 何氏…… 她不回答,转话题问道:“跟着大哥出去的是谁?怎么住咱家?” “是你大哥从祖宅带回来的堂侄,今天你大哥要带他去东林书院。” 何氏立马不高兴了,“上次我让大哥托人送我大伯子哥的儿子去东林书院,他推辞。如今巴巴地从祖宅带一个回来,管吃管住不说还要送书院。我是他亲妹子,他都不说帮一下。” 莫晨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因为堂侄姓何,你婆家姓什么?你以前不是总说你向着何家姓何的侄子,堂侄也是侄子。” 何氏被大嫂的话噎着,心中暗恨, 如今的大嫂越来越不好对付。 她脸上带笑,说道:“大嫂提醒的对,我是向着我大侄子,正好要给你说个事,我婆婆的侄孙女十六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汕洛般配。” 莫晨曦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你给你大哥说,我听你大哥的。” 心里冷哼,听他的?门都没有。 “对了,你得赶紧说,你大哥要去通州做事,过两天就走。” 何氏惊讶道:“刚回来怎么要去通州?是不是因为大嫂的事连累大哥了?” 莫晨曦冷笑道:“你问你大哥去呀!你这么怕我连累何家连累你,你不是说等你大哥回来做主休了我吗?我等着呢。不过休妻可不是你何家想休就休的,去衙门义绝!我带汕洛几个走人,正好何家只剩下这个宅子,你都划拉给你婆家。” 何氏腾得站起来,“你……我就说错一句话,大嫂逮着没完没了?谁家当嫂子的这样对小姑子?我在婆家对小姑子那是客客气气……” 莫晨曦继续打断她的话,“对你客气十几年你又怎么对我?不愿意别回娘家,回来没好话等着你。” 何氏气得哆嗦,在婆家,妯娌们说话只是阴阳怪气,还没直接说到她脸上。 她站起来走出去。 莫晨曦在她身后说道:“再给你说一句,酒楼是莫家的,以后你要是做人情请谁去吃饭,自己付银子,没钱的话掌柜的会叫你大哥或者二弟三弟来付账。” 何氏扭头说一句:“谁稀罕去?一个凶宅看你莫家怎么做生意,早晚赔光,到时候别让何家补贴就算好的。” 说完推开门,看到包氏和何静宜站门口。 何氏也不和她们打招呼,直接气呼呼走了。 包氏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静宜是气的脸哆嗦。 莫晨曦让她们进来,首先对包氏说道:“你刚听到的给二弟和三弟说一遍,别到时候说我胡编乱造污蔑她。” 包氏点下头,心里那个爽,她也讨厌何氏,只是自己嘴笨,又是庶子媳妇,在婆家看人脸色过日子。 莫晨曦又对何静宜说道:“你也不用气,什么人都有,嫁了人就要面对各种亲戚,婆婆好还有妯娌不好的。你二姑在婆家受气,妯娌不把她当人看,她就回娘家找补。也不想想为何别人总欺负她,立身不正谁瞧得起? “再说她婆家也不是个东西,你二姑是窝里横,仗着你祖母向着他,你父亲让着她,她就想在娘家为所欲为。我以前忍着她十几年,结果是她蹬鼻子上脸。 “我给你说这些,是想说有些人有些事就不能忍,一开始就应该一步不让,她才会明白对与错。你二姑这样也是你祖母和你父亲的错,是他们把她养成了这样无德的行为。” 莫晨曦直接把话说明白,该教的不用婉转,不然谁听得明白? “谁都会为自己着想,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你二婶三婶一直维护我,替我着想,我也客客气气,这才是一家人应有的相处方式。” 包氏受宠若惊,赔笑道:“大嫂一直关照我们,我对大嫂敬佩。” 莫晨曦以后要用包氏当劳力,本来人也不错,多夸奖几句,要让她干得心甘情愿。 等包氏出去后,莫晨曦又给何静宜教一些“自私”点的做事,别一味做好人。 何静宜如今是大开眼界,母亲以前那样做,她替母亲委屈,可是又不能反对。 如今,她觉得痛快,为何要一直忍着那些得寸进尺的人? 比如二姑。 何氏出了门,太生气,直接去了东林书院等大哥出来。 何文彦带着何汕桥出了书院,见二妹在门口,皱眉。 “你来这干嘛?” “大哥……” 她吧啦吧啦一顿说,说大嫂怎么怎么对她,还把她轰出来。 何文彦见进出的人看过来,直接走人。 真丢人。 何汕桥跟着走,心想这个堂姑真傻。 何氏追着何文彦,“大嫂把娘轰走,还轰我出来,大哥就不管管?” 何文彦转身道:“何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高家的事。汕洛就是娶不上媳妇,也不会娶你高家的人!” 他快要气死了,他这里乱七八糟,还要去通州,有很多事没处理,二妹还乱中添乱。 以前怎么没觉得二妹这么烦人。 第80章 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何文彦快步走,就怕二妹跟上来。 回到家后,才想起还有个堂侄,真觉得丢人,让个晚辈看到这些。 不过总算有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书院的先生考了堂侄,当场拍板让他进书院读书,以后堂侄高中也是何家的荣耀。 何文彦对何汕桥说道:“我给你伯母和三叔交代了,我不在家他们会关照你。” 何汕桥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以前在相州读书也是住在书院。” 他们这一房守着祖宅,日子过得不算差,他来的时候家里给了银两,让他尽量不要花这一房的钱。 跟着来京是希望能在京城的书院读书。 何家曾祖父兼祧的事情,他们在相州的这一房,子子孙孙都知道。 虽然两房人家不来往,但大房那边的产业是他们这一房打理。 堂伯这次回来,父亲给堂伯交代清楚,也把这么多年的收租算给堂伯。 堂伯没要,说给族里,以后田地继续让父亲管着,收成给他们这一房。 分的田地宅院去衙门做了更名。 堂伯的母亲蒋老夫人说堂伯穷大方,到手的银子不要,骂儿子声音太大,所有人听到。 祖母说京里的人不过如此。 当初相州这边要给堂伯的父亲说的是祖母的堂姐,上一辈有恩怨,下一辈两个儿媳是堂姐妹,也好相处。 谁知道堂伯的祖母不愿意,娶了京里的秀才之女,也就是蒋老夫人。 何汕桥觉得堂伯只做对了一件事,娶了堂伯母,不仅是进士的女儿,说话行事不是刻薄之人。 他得知堂伯后天要去通州,准备收拾东西明天搬到书院去住,以后没事尽量少回来。 晚上的时候何文浦和何文梁来找大哥,何文梁学了二姐说的话之后,恨恨说道:“我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姐姐?莫家酒楼还没开她就这样诅咒。” 何文浦旁边解释道:“好像是大嫂说酒楼是娘家的,不是她陪嫁铺子,以后谁去了都要结账。二妹不高兴说了那些话,包氏和大侄女大侄女在门口听到。” 何文彦明白这是免得二妹到时候在他面前狡辩她没说这话,都是别人冤枉她。 何文梁说道:“长兄为父,大哥能不能管管她?没准她给大哥说她都是为了娘家好,是大嫂不领情把她轰出去。” 何文浦赶紧说:“大嫂可没轰她,是她自己走的,看到包氏和大侄女招呼都不打。” 何文彦头疼,难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幸好自己要去通州,不必面对这些麻烦事。 他说道:“我给二妹说了,让她以后别回娘家,管好她自己的事儿。” 何文梁说道:“那好,我给下人交代一声,以后二妹回来不让她进门。” 何文彦点下头,没准这一年他都不在京城,随便他们怎么闹去。 可是还得给夫人说一下,就当二妹是疯子,别搭理她。 莫晨曦见何文彦来说何氏的事情,把上次何氏来威胁她的事说了。 “就因为我不带她去参加宴会,她就说等你回来休了我。今天又说这话了,说我是外姓人,她才姓何,要是不同意汕洛娶高家亲戚,就让你休了我。还说当姑姑的给亲侄子做主天经地义,我姓莫无权干涉。我觉得她是真疯了,这里说我姓莫是外姓人,又说以后莫家酒楼盖好了,她高家人去吃饭,提前把包房留好,说那是给莫家面子会帮着宣传。怎么人人都要为她打算?我没答应,她就说了诅咒的话。” 何文彦黑着脸说道:“以后你不用搭理她,就说我说的。” 莫晨曦说道:“我就担心她回婆家不好交代,到时候给她婆婆说我们同意这门亲事。回头放出风声,何家不同意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 何文彦拍桌子,“她休想!我给二妹说了,汕洛娶不上媳妇也不会娶高家的。” 莫晨曦说道:“说这话有什么用?如果二妹真这么做了你打算如何?” 何文彦不正面回答,说道:“她坑娘家侄子对她有什么好处?” 莫晨曦还是追问:“我不管她有什么好处,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呢?” 何文彦这才说道:“要不你去趟高家,给高家说汕洛的亲事要岳父做主。” 莫晨曦恨得牙痒痒,跟上辈子的父亲一样,遇事能躲就躲,要不就让老婆孩子出头。 何文彦可好,还要拿莫家当挡箭牌。 她说道:“我要是这么说她非要去我娘家问个清楚又怎么办?我父亲找理由拒绝,二妹对我娘家更加怀恨在心,到时候宣传我娘家酒楼是死了人晦气。” 何文彦不敢保证二妹不会这么做。 “我看还是老爷明天去一趟,免得去晚了二妹把汕洛和高家亲戚定了。” 何文彦再不愿意也得为儿子着想,第二天买了礼物去了高家,先说以后去通州办案,过来说一声。 二妹的婆婆异常高兴,“侄子真是客气,咱们是亲家,以后又是亲上加亲,你放心,你走后何家我会让二妹经常回去照看。” 何文彦马上看向二妹,见她心虚低着头。 “伯娘,我听汕洛她娘说了,二妹回来给我家汕洛说了门亲事,真抱歉,我已经给汕洛在说亲,正准备定下来给二妹说一声。我多谢伯娘看得起我家汕洛,只是没有缘分。” 高家婆婆看一眼何氏,“你二妹说你们同意。” 何文彦赔笑道:“或许我二妹听岔了,都怨我,没说清楚。” 高家婆婆立马拉下脸,“这话还能听错?让我怎么给娘家兄弟交代?” 何文彦心想,怎么和自己母亲一样,不过母亲只祸祸自己儿孙,没说祸祸亲家儿孙。 他才不管高家婆婆给谁交代、怎么交代,说几句客气话赶紧走人。 何氏紧跟着大哥出去,红着眼眶说道:“大哥,你就这样拆我的台?我都给我婆婆说了大哥大嫂愿意。” 何文彦说道:“我们愿意了吗?你为何要胡说?” 何氏说道:“汕洛连秀才都没考中,有人嫁都不错了,为何不愿意?你不是也说侄子娶不上媳妇的话?我是为了侄子着想,都十八了还不定亲,不是耽误静宜吗?” 何文彦真想给她一巴掌,自己的侄子都埋汰,为了巴结婆家,就拿娘家人去填坑? 能想到高家人选会是什么人才,没准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以前是二妹撺掇母亲,母亲在他面前说什么。 这一次真正体会到了二妹是什么德性。 第81章 他想做更过分的事 何文彦见二妹要哭不哭、多委屈的模样,好像是娘家对不住她。 他不再像以前给夫人说的那样,什么二妹在婆家为难,我们多帮帮她。 她为难她活该! 何文彦冷冷说道:“以后娘家的事不用你管,你也不必再回娘家。” 说完转身就走。 何时在她身后哭道:“娘不在京城,你们一个二个地欺负我?” 何文彦转过身,“你婆家要是愿意,你动身去相州陪母亲。” 何氏一跺脚,“你……你就是这样当大哥的?” 何文彦不理她,直接走了。 何氏不知道她的妯娌悄悄在门里全部听到,快快跑回去学给婆婆听。 等她返回去被婆婆骂了一顿,说不是看在她给高家生个儿子的份上,就让她滚回娘家。 何文彦这会巴不得赶紧去通州,不想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回到家给夫人说已经给高家说清楚汕洛不会和高家结亲。 莫晨曦见他神色不悦,问道:“二妹给她婆婆说我们同意这门亲事了吧?” 她见何文彦不吱声,嗤笑一声,“以前二妹一直是这样的行事作风。”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父亲说的别把人逼得太狠,让何文彦自己去体会。 何文彦确实体会了,以前二妹经常说大嫂同意的,这是大嫂给我的,原来都是她撒谎。 他听到夫人的那声耻笑,原本想说对不住的,也就没说。 是不是家里人都知道二妹是如此行事,就他不知道? 三弟以前说过,你别什么都听母亲的,特别是二姐给母亲说了什么事之后。 他还总说我们是男人,又是当兄弟的,不要总和二妹斤斤计较。 何文彦这会真怕夫人说:二妹一向如此,你不要和她斤斤计较的话。 他站起身想走,就听夫人说道:“这次让罗姨娘跟着去通州伺候。” 何文彦有些惊讶,“不用,我去了也是住在衙门安排的住处,妇人在不方便。” 他注意看夫人的表情。 那年去外省,夫人也是这么说,他也是这么回答,夫人的表情是欢喜,临走那几晚夜夜和他温存,说会把家里照顾好,不让他操心。 何文彦以为他这么说了夫人会欢喜,没想到夫人脸上是冷淡的表情。 他怔住,和期望的不一样。 想起那次他回来夫人没有给他说家里的任何事,反而是母亲和二姐说了很多夫人的不是,他把妻子指责一顿,说妻子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心。 夫人哭了很久,病了一段时间。母亲说妻子是装的,想以此来拿捏他。 他信了,三个月没夜留夫人那。 想拿捏他?知不知道夫人有诰命身份是丈夫给的。 何文彦又想起去年夫人病之前大半年时,母亲说夫人不贤不孝,就这一个舅舅,多来家里两回,不过多吃两顿饭,夫人就说家用不够。 母亲还说谁家出嫁女不靠着娘家,莫氏不一样靠着娘家吗?二妹回娘家她就给脸色看。 他又训斥了夫人,夫人解释说母亲让她给舅家准备一百两的礼物。 他说什么? 就一个舅舅,又不是每次都准备这么多,那不是舅舅因为私塾的事要给人送礼吗? 夫人说二妹要借她陪嫁的首饰,他还说那你就借她又能如何,夫人说二妹借的从来没有还回来,她仅有的几个首饰还要留着静宜出嫁。 自己说什么? 说静宜出嫁还早着,到时候再准备。 夫人说那好,我娘家兄弟娘家舅舅要送礼她也准备。 自己说什么? 说夫人不可理喻,甩袖走了。 他觉得夫人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上了岁数开始斤斤计较。 他觉得母亲说得对,夫人觉得她娘家父亲是进士,她是诰命夫人了,瞧不起婆家舅舅,瞧不起啥也不是的小姑子。 何文彦记得自己很生气,瞧不起当初就别嫁何家,老百姓还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读书人家出身,难道没读过女诫? 他拿了一本女诫让夫人抄,夫人问,她哪里做的不对,这个年龄了还要受此侮辱。 他就把从母亲那儿听来的,列举出一二三四五六。 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认认真真的抄了五遍,而且是一个月抄一遍。 他以为夫人知道错了,认为母亲说的对,以前他对夫人还是太纵容。 他等着再收一本,六本就是半年,让夫人好好反省反省,他再和夫人缓和一下,让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家里和睦,他一个大男人成天为了这点小事去听母亲的抱怨。 谁知道第六本没收到,夫人病倒了,差点没命。 后面夫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 现在夫妻俩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 莫晨曦是看一眼何文彦又看了一眼,心里想,他怎么还不走? 难道让我开口赶他出去? 不过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难道又认为他二妹在婆家不容易,让她能不能帮着二妹婆婆的侄孙女找个婆家。 莫晨曦等着,他如果这么说,她就说那把静宜的亲事退了,你去说给赵郎中说给他儿子换个媳妇。 这么心疼你妹子,那就给她婆婆的侄孙女说个好女婿,看你有没有脸去找赵郎中。 等了半天何文彦还是没说话。 莫晨曦又想,莫不是他想让莫家帮着找一个,觉得为难开不了口?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以后句句给他怼回去,别再把莫家把她当软柿子捏。 何文彦却在想过去的一桩桩一件件,三弟都看出来了,说你不要让大嫂寒心。 而他却想,我这样的好丈夫,夫人凭什么寒心? 夫人到哪去找他这样的好丈夫?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吴郎中,纳个妾还在外面请客;赵郎中有一年宠着家里的妾,被他母亲和夫人合起来一顿好打,去衙门脸都是红肿。 有一些家里有妾的同僚,还时不时偷偷去花楼睡一晚。 而他规规矩矩、正正经经,也鄙视那样的男人。 夫人有何寒心? 如果因为婆婆和小姑子,只能说明夫人心胸狭窄、不贤不孝,让做丈夫的为难。 这一年,夫人更加做了他认为的不贤不孝之事,明显的什么也不管。 他体谅夫人大病一场还没休养过来,多加忍让。 原来这都是他以为,原来二妹和母亲如此不讲理。 那次三弟痛哭大骂二妹,他还觉得三弟过分。 现在,他想做更过分的事,打二妹一顿。 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埋怨指责夫人,让女人抄女诫,让夫人对他寒了心。 第82章 被何家糊弄了 何文彦以前也偶尔给夫人说过几次,辛苦你了,或者是委屈你了。 那都是客气话,心里并没有觉得夫人委屈,夫人有多辛苦。 现在他想说一句,但是,他又说不出口。 第一次觉得愧对夫人。 他见夫人一直不说话,叹口气,自己起身去了书房。 没过一会儿,罗姨娘进来,小心翼翼地说太太让她过来帮着老爷收拾东西。 何文彦吩咐准备铺盖和换衣服。 夫人当初嫁进何家,只带进两个陪嫁丫鬟,一个是廖妈妈,一个嫁给了陪嫁铺子的管事。 他没有陪嫁丫鬟给他做妾的想法,第一个妾室,是夫人怀长子的时候,母亲把她身边的一个丫鬟给了他,就是罗姨娘。 宋姨娘,是他升六品的时候,上司给的,那会还不是吴郎中。 孙姨娘,是二妹从婆家带回来一个丫鬟,说孝敬亲娘。 他当时觉得奇怪,二妹怎么如此舍得了? 二妹的婆家恨不得二妹回娘家拿东西,怎么舍得让她带回来一个大活人? 卖身契都拿着。 因为好奇,看了那个大活人一眼,长得挺好看,就又看了一眼。 然后母亲死活说他看上这个丫鬟,非要送到他屋里来。 母亲给夫人说,是他不好意思提,都是六品官了,多个妾也无可厚非。 夫人就喝了孙姨娘的敬茶。 他给夫人解释了,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再纳妾的心思,一年都没进孙姨娘的屋。 是母亲训斥夫人善妒,他不想让夫人难做,就睡了孙姨娘。 其实心里是有一点高兴,孙姨娘温柔可人,说话娇滴滴,浑身软绵绵。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孙姨娘是二妹的婆婆塞给二妹的,二妹有一次带着丫鬟回娘家,然后给二妹夫说,他看上了这个丫鬟。 二妹夫想巴结他,肯定是让二妹快快领回何家。 他没问母亲,但是知道母亲肯定是知道这事的,就像三弟说的,母亲怕女婿宠妾灭妻,却指责儿媳善妒不贤。 何文彦不能再往下想了,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窝火。 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娘,他竟然被两个妇人愚弄于手掌之间。 第二天一大早,何文彦快快离开,也不计较夫人没出来送他。 莫晨曦是在何文彦走后大松一口气。 虽然两人不住一间房,但是有他在,自己就别扭,心烦意乱,什么也干不好,什么也不去想,就等着何文彦赶紧走人。 他走了之后,自己也好该干嘛干嘛。 何汕洛去送的父亲,他心疼父亲,这个岁数了被降职,还要去外地。 他昨天找大妹商量,要不要去求求外祖父,让外祖父帮忙找一下人,让父亲回京,不用这么辛苦。 大妹说你为何不心疼心疼母亲? 他说他也心疼母亲,但母亲毕竟在家里,不是在外面辛苦,而这个家以后要靠父亲。 何静宜忍不住给母亲说了。 莫晨曦心想,难怪说儿子很难共情母亲,只会共情父亲,因为他们是同性,会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想问题。 反正不是她生的,她也没什么好伤心难过,只是想将来他娶的媳妇要倒霉了。 不过幸好还能有个好婆婆。 接下来莫晨曦不仅要考虑酒楼菜品,还要考虑这个假儿子的亲事。 高娶不可能,平娶都很难,低娶有点家底的,人家还怕女儿嫁进来受罪。 莫晨曦交代何汕洛去东林书院,给和何汕桥送点东西,买了五芳斋的一些点心,吃不完送给同窗也能做个人情。 让何汕洛带话学院休息那天,要带汕桥回娘家见见父亲。 父亲是个惜才的,听说何汕桥进了东林书院,很是高兴。说见一见人,何家女婿是指望不上了,没准何汕桥能挑起整个何家的大梁,这样对外孙外孙子也有好处,都姓何,又是同宗。 何家,蒋老夫人不在,何文彦又去了通州,整个家里气氛都比以前好。 包氏仍旧帮着何静宜管家务,她很是乐意。 范氏这个月就要生,莫晨曦都交给包氏,找稳婆啥的,反正她不管,万一有啥问题,再说她没安好心。 她准备去庄子一趟,大弟说王家的庄子也在重建。 看来这个王大哥真的对建造房屋有兴趣。 她还没动身,赵夫人来了,说后天赵家举办宴会,邀请她去。 “正好有件事想给你说说,我就过来一趟。” 莫晨曦以为她要说何文彦降职的事情,没想到说的是汕洛的亲事。 “我婆婆认识工部曹主事的母亲,曹主事有个长女,岁数和你家汕洛相当。” 莫晨曦问道:“他们没听说汕洛他爹被降职?” 赵夫人说道:“这哪能不知道,正因为被降职了,曹家才敢说。” 莫晨曦不解其意,主事的女儿嫁给员外郎,何文彦已经不是员外郎了,嫁给主事的儿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难道曹家那个女儿有什么毛病?赵夫人说道:“曹家大孙女是原配生的,曹主事的填房又生了儿女。” 莫晨曦又问道:“莫不是填房恶毒?” 赵夫人说道:“那可不是,以前没跟你说过,别人家的事我也不好说。那个填房跟我一个姓,彼此觉得亲切,也就多走动了点。 “要不说给人当后娘难做,曹主事和他娘怕填房对原配生的子女不好,母子俩一起都防着填房。 “你说自己生的孩子都有磕了碰的时候,也有生气打两下的时候,可是填房没照顾好磕着了就是故意有坏心,填房要是不管不问,又说填房只对自己生的好,冷淡原配生的。” 赵夫人恨恨说道:“将来我女儿,我是死活不会让她去给别人当填房。” 莫晨曦听她说一堆,都是在为那个填房抱屈,忍不住插嘴问道:“曹家孙女本人如何?” “跟着祖母长大,大毛病没有,还算知书达理,性子嘛,让填房说有点盛气凌人。你们家静宜好像认识,你可以问问她。” “是曹家老夫人看中我家汕洛?” 赵夫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道:“其实是曹家老夫人想拜托我婆婆帮忙找门亲事,那个孙女让曹老夫人左挑右挑耽误了,今年快十七。她觉得孙女啥毛病没有,可是人家还要挑她孙女是丧母之女,无人教养。曹老夫人挑剔并不是挑门第挑人选,她第一个首先挑的是婆婆要好,说孙女从小没了亲娘,要是再遇到一个刁难儿媳的婆婆,命就太苦了。” 莫晨曦听这个首先对曹家老夫人有了好感,没有因为儿子续弦再有了孙子孙女,就忽略原配儿媳生的孙女。 挑人首先挑婆婆好,哪个为女儿打算的父母都会这么想。 自己是个例外,不是父母没想这个问题,用母亲的话来说,当初被你婆婆给糊弄了,再就是以前何家也没看出来如此混账,家里就一个小姑子,嫁了人又不会经常回娘家。 何文彦还有个大妹妹,庶出,五六岁的时候没了。 第83章 有的男人不打不会成长 莫晨曦知道了,是赵夫人婆婆给曹家提的汕洛。 赵夫人说道:“我婆婆说别人她不了解,接触你也好多年,我婆婆夸你不会是刁难媳妇的人,知书达理不说,性子又好。” 莫晨曦谦虚道:“你婆婆过奖了,但那句话说对了,我不会是为难儿媳的婆婆,儿媳也是别人家的闺女,嫁进来不能说和对自己闺女一模一样,但也要多体谅。” “曹老夫人有些担心,说何家独门独户的,没有家族,还说你莫家不就是看走眼了吗?她又担心有的女人是多年的儿媳熬成婆,说你婆婆就是这样,以前没少受她婆婆的气。” 莫晨曦笑了,看来何家的事别人知道的不少。 古代人结亲为什么找大家族的,一是可以看出家风,二是有事能找家族解决。 当初莫家父亲给女儿挑的亲事,想着何家人少,亲戚少,女儿不用太辛苦。 偏偏没想到没有亲族的何家,就把他女儿累死了。 赵夫人说道:“我婆婆后天在家里办个宴会,请一些相熟的女眷过来,曹老夫人会带她孙女,你带上静宜,就当互相认识,都互相地看看。” 莫晨曦想了想说道:“我想把二弟妹包氏带上,不知道合不合适?这大半年,都是我二弟妹帮忙料理家务。” 她带上包氏,让她见见世面,再一个,也是对她辛苦做事的奖励。 她们庶子儿媳,婆婆不带着出门,自个丈夫又没品级,是很难参加这样的宴会。 赵夫人说道:“那有啥合适不合适的,带上她更好,显得你们妯娌和睦。” 莫晨曦也不多解释,就让她这么认为好了 赵夫人又说道:“我也请了姜夫人,”她有点不好意思,“姜夫人这个人你也知道,要是不请她不定在背后怎么埋汰人。虽然我和我婆婆都看不上她,但也不想明面上得罪。” 莫晨曦说道:“没事,她又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对谁她不那样?大不了笑话我,丈夫降职了,她高我一等了,我不理她就是。” 赵夫人这才说何文彦降职的事,“我家老爷也很纳闷,怎么就突然被降职了?” 她又安慰莫晨曦,“我家老爷说了,出去办事最容易有功劳,何大人在工作上,我家老爷都佩服,从不敷衍了事,交给他的事都会做得认真。” 莫晨曦知道赵夫人带着点夸大,但何文彦就这一点算是拿得出手,总算不是那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男人,对待工作他是很认真负责。 不像现代的父亲,自己工作不努力,整天抱怨他怀才不遇,上级没眼光,或者说哪个有关系提上去的。 反正,他完美无缺,都是别人不好。 莫晨曦在赵夫人走后,给女儿和包氏说了,因为参加宴会要提前准备服装首饰啥的。 何静宜是去未来婆婆家,虽然她以前也跟着母亲去过,这次不一样,她有些紧张。 包氏更紧张,在娘家嫡母拘着她不让出门,嫁到何家,婆婆无视她,以前的大嫂没刁难她,但也从来不带她出门。 莫晨曦对她温和说道:“你也准备出门穿的衣服首饰,大大方方就行。以前有老夫人,我也不方便和你一同出去,以后有机会你也多出去走走,有了自己交往的人,老夫人回来也不能说啥。” 包氏感激不尽,连说谢谢。 欢欢喜喜回去。正好丈夫在家,她说了此事,又发愁没有好首饰。 何文浦也很高兴,说明天他去首饰店给包氏买几件,出门别让人笑话。 何家男人俸禄交公,但额外的收入能偷着存一点,特别是他们庶房,嫡母厌恶,更要为自己将来的家攒些钱。 到了日子,莫晨曦带着女儿和包氏去了赵家 赵家宅子比何家要大,赵老夫人住的院子有个小花园,这时候的天气不冷不热,招待客人就在花园里 莫晨曦是最早到的,她想和赵老夫人说说话,两家口头上定了亲事之后,何静宜是第一次来赵家。 赵老夫人很是热情,拉着何静宜的手夸个没完,“我听说现在家里都是你管着,我就给你赵伯娘说,我看人不会看走眼。” 何静宜害羞,红着脸说道:“都是我二婶帮我,我也就跟着打个杂。” 包氏在旁边坐着,主人家没有提她,她也不好回话。 赵老夫人松开何静宜的手,微笑地对包氏说道:“她二婶,我听你大嫂说起过你,你妯娌相处得好,你大嫂这人实心眼子,做得比说得多。你也是有福之人,有个好妯娌,那可比有个好姐妹还强呢。” 包氏赶紧站起来,“老夫人说的是,我大嫂对我就像对亲妹妹一样。” 赵老夫人看到包氏紧张的说话都有颤音,心里摇头。 蒋老夫人说起来是秀才之女,还不如乡下老太太,蒋家实在是不会教女儿。 几乎所有当婆婆的都不喜欢庶子儿媳,但走出去是何家的脸面。庶子儿媳,她不管也就罢了,自己的亲闺女惯得走出去丢人现眼。 赵老夫人给孙子定了何静宜,是综合各方面考虑,还有一个就是何静宜长得不难看。 而孙子像他爹,自个长得不咋样,还喜欢长得漂亮的女子。 儿媳长得一般般,所以那年儿子宠一个貌美的妾室,她向着儿媳把儿子一顿揍。 虽然儿子不是宠妾灭妻,但儿子这样,给孙子做了什么榜样? 到时候孙子跟着学,那就是乱家的苗头,别人说她向着儿媳,说到底她还是向着她老赵家。 家风正才能娶到好儿媳,有好儿媳才能有好孙子。 男人只是看女人漂亮不漂亮。 所以赵老夫人给孙子挑孙媳,就得考虑这方面。 赵夫人的小女儿十三岁,拉着何静宜去她屋子说话,包氏是提着精神听大嫂和赵老夫人说话,她要学着点。 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了,看到莫晨曦都有一丝惊讶。 莫晨曦知道,一是因为何文彦降职,赵家还请她过来。 二是自从鬼附身之后,她是第一次露面。 曹老夫人来了,带着她孙女曹月饿。 莫晨曦先看曹月饿,不是那种小鸟依人、柔柔弱弱的,中等偏上个头,相貌也是中等偏上。 她第一想法,将来能打的过何汕洛吧。 何文彦已经定型,很难改变,何汕洛如果有个明事理、长得不丑、又厉害的媳妇,能教着改变。 教包括动手打丈夫,有的男人不打不会成长。 现代的大姨和母亲性格相反,那是又动嘴又动手,姨夫从科员到正科,姨夫自己都笑,说是被老婆打出来的。 大姨对母亲恨铁不成钢,说母亲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到头来没人考虑你,还不如一开始就厉害,婆婆没教好她儿子,被你眼瞎选中,你自己教。 第84章 气不打一处来 曹老夫人进来,第一眼也是看莫晨曦。 她以前在别人的宴会上见过莫氏,但没有来往。 曹老夫人笑眯眯先和赵老夫人打招呼,赵老夫人招呼曹老夫人坐下,先说几句应酬话,然后介绍莫晨曦二人。 “这位是何夫人,这是她的妯娌,何二太太。” 莫晨曦站起来,包氏也紧跟着她站起来给曹老妇人请安问好。 曹老夫人注意看了一眼包氏,见她紧张、小心翼翼,但没有时不时看莫晨曦的那种害怕。 有一些人家的当家主母,带庶出弟媳出门,只是标榜自己对待妯娌和睦,而真正的和睦,要看庶出妯娌的表现。 曹老夫人心里先是满意,这个莫氏和妯娌相处确实不错。 赵老夫人又介绍曹家孙女曹月娥,曹月娥脸微红,上前行礼,倒也是大大方方,说话吐字清楚,不像有的少女一紧张说话就含糊,像大舌头似的。 曹玉娥长得像她祖母,眼神特别像,都有着凌厉。这一点不好,首先会让人觉得厉害。 莫晨曦想如果这门亲能成的,她要教儿媳,收锋芒,示弱。 男人喜欢娇柔的女人,不喜欢厉害的,刚成亲就表现厉害,首先男人就拒之门外,心门之外。 莫晨曦拿出见面礼,给了曹月娥,包氏跟着拿出,女眷出门都会随身准备几个小首饰,准备送人。 这时候姜夫人来了,她向来是穿的花枝招展,头上的首饰也是精美。 她看到莫晨曦,第一眼先看她的首饰,这次戴着首饰普普通通。 姜夫人没和主家打招呼,先是冲着莫晨曦抿嘴一笑,“何夫人来了,我还以为你去通州了。” 这话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何文彦被降职,在场的人都看向莫晨曦。 曹老夫人更是注意。 莫晨曦脸色都没变,微笑说道:“男人们去做事,女人跟着做什么?我家老爷不如姜大人,他是个劳碌命。” 有人扭头偷笑,曹老夫人赞赏,她不喜欢一些妇人被别人都指在鼻子上,畏惧对方身份,不敢还嘴。 她见何夫人不仅面不改色,说话点出姜员外郎不过是仗着宫里有个姜太妃得了官职,天天无所事事混日子。 姜夫人走到哪都是别人巴着她,她知道有些人看不上她,总归面上不会让她难堪。 可是这个何夫人,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还给她难堪? 她刚想再刺两句,一下又看到了曹月娥,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自己的娘家侄子看上了曹月娥,她兄长肯定不同意,京里这么多大家闺秀,看中哪个不行,看中这个丧母长女,父亲还只是个主事。 曹老夫人之所以这么着急给孙女找婆家,一个确实孙女年龄大了,第二个就是知道姜夫人的侄子打了孙女的主意,曹家不同意。 姜夫人的娘家仗着姜家,子孙就没学好的,连纨绔都算不上纨绔。好歹能被称为纨绔,都有点本事的,有的琴技书画样样精通的。 所以赵老夫人给她提何家,她勉强还能看得上,也主要是赵老夫人一直夸奖何夫人。 要不然就凭何家,独门独户的,何家还有糊涂的老夫母女,何大人又是个拎不清的,这样的人家,还不在她眼里。 不过,孙女要是真嫁了何家,她曹家可不是莫家,孙女也不是莫氏,她会让蒋老夫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为诰命夫人。 远在相州的蒋老夫人不知道她还没回京,就已经有了要收拾她的人。 姜夫人看到曹月娥,心里暗恨,面上笑,“这不是曹大小姐吗?” 她又看向莫晨曦,想起何家有个长子,连秀才都没考上。 姜夫人笑道:“今儿是相看人家?何夫人好福气。” 她故意如此说,两家都埋汰上。 莫晨曦淡淡一笑,“借你吉言,我希望有这个好福气。” 亲事没定,她不能说其他,但也不能任由姜夫人埋汰曹小姐。 她看到曹小姐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很快收起,仍旧是落落大方的站在曹老夫人身后。 姜夫人觉得自己可算抓到能当面啊咂曹小姐的机会,没人招呼她坐下,自己坐下说道:“不是我夸曹小姐,跟着祖母长大。” 意思是没有母亲教导。 “性子伶俐,不过我喜欢,这男人要是没本事,可不就是要靠女人多管着。” 她瞄一眼莫晨曦,上回在彭夫人家宴会,因为莫晨曦带了一个宫里出来的首饰,她收声没继续刺她。 后面查了一下,无非就是因为莫氏父亲进宫做了一个小菜得了太皇太后的赏,就像赏太监宫女一样,没啥了不起,害得她瞎琢磨。 今天她可不会放过莫氏。 姜夫人嗤嗤笑两声,莫晨曦很欣赏的看着,现代她接触过一个女老板,应该是老板太太,是靠男人而不是靠自己本事,可能装了,就有点像姜夫人这样,生怕不知道她有钱有地位。 一个个体老板娘也就在打工人面前觉得她有地位,在混体制的人眼里,狗屁也不是。 就像姜夫人在品级不高的女眷当中,她觉得自己很有身份,那些高门贵族女眷谁拿她当回事儿? 所以她才喜欢参加这种不入流的宴会,好显摆。 姜夫人笑几句说道:“不过这男人嘛,纳妾也没什么,不过是个玩意。要是都像常太太那样,把男人害得倾家荡产、儿子背井离乡有什么好处?” 说了完之后,她还故意捂下嘴,对着莫晨曦笑笑说道:“瞧我,怎么提起她了呢?” 其实谁都明白,她故意提醒大家,何太太是被常太太附身过的。 莫晨曦的性子,不是见人怼人、见谁叨谁的斗鸡,但也不能让别人指着鼻子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说道:“姜夫人说这话我就不太赞成了,如果常东家没有在外养女人,没有把家产都给了外面的野种,这个家也不会散。这不是常太太的错,是常东家做错。男人纳妾,就像姜夫人说的,不过是个玩意。但为了妾逼原配上吊,姜夫人莫不是觉得,还是女人的错?” 第85章 巴不得看她笑话 姜夫人听莫晨曦说为了妾室逼原配上吊的话,变了脸色。 她娘家兄弟娶媳妇的时候,姜太妃还没有得宠。 后面娘家兄弟有点嫌弃弟媳,确实宠一个妾室,逼得弟媳上吊,好在没死成,她回娘家还把弟媳一顿训斥。 她以为莫晨曦知道她娘家的事情,暗暗讽刺她。 莫晨曦是这么比喻,她不知道姜夫人的娘家竟然这么无德。 姜夫人变了脸色又马上恢复,仍旧笑盈盈说道:“听说何大人有三个妾,外面都夸何夫人贤惠,到时候指不定要求儿媳也如此贤惠。” 莫晨曦听后正中下怀,本来就想对在场的女眷表明她的态度,就算曹家亲事不成,也有其他女眷会因为她的话而考虑汕洛。 她说道:“我们老爷有妾那是我们夫妻对长辈的孝道。” 意思是有妾是蒋老夫人给的。 “但我这个人喜欢过清静日子,只希望儿子儿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何家院小人多了也住不下。” 姜夫人今天像逮着莫晨曦没完了,她故意叹口气说道:“话是这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要是儿子要是子嗣不旺,我总是想多几个孙子的。” 莫晨曦一笑,就等着她说这种话呢。 “小两口怎么过日子,他们商量着来,我不会干涉,不做那讨人嫌的婆婆。我有两个儿子,不怕没有孙子,至于儿子儿媳要纳妾生也好,想要典妾生也好,想要过继也好,他们小两口商量。 “这过日子呀,最主要的是和气,儿子儿媳过的和美,还怕没有孙子?菩萨都会保佑,你说是不是姜夫人?” 姜夫人又变脸了,她只有一个儿子,莫氏说这话,是啊咂她。 莫晨曦不是非要当众和权贵怼下去,图个口舌之快。如果换一个人,估计她会忍,谁让自己身份背景都不如人家呢? 但姜夫人这个人太讨厌,总是针对她。 她也问过父亲,父亲说如今不是先皇在的时候,意思是姜家宠妃是过去式。 姜夫人以前仗着姜家有宠妃,得罪不少人,别人无奈只有忍。 现在? 巴不得看她笑话。 在场的女眷们就像看了场大戏,津津有味,赵老夫人见差不多了,才对姜夫人说道:“今儿怎么没带五小姐?” 姜夫人最小的女儿,姜家五小姐,都说长得像宫里的姜太妃。姜夫人很是得意这个女儿,以前走哪带哪,最近一年,都没见他带出来。 姜夫人见赵老夫人圆场,也不再针对莫晨曦,她还从来没发现姓莫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等下回进宫,要给太妃娘娘说一声,一个小小的何家,都敢对姜家不敬。 听赵夫人问起她女儿,顿时警觉,面上含笑说道:“我家小五如今跟着先生读书,等闲不出门。” 赵老夫人和曹老夫人互相对视一眼。 姜夫人小女儿姜曼柔今年十岁了,以往姜夫人提起女儿一口一个曼柔,这次只说排行。 两位老夫人同时想到皇上十一岁,姜家莫不是还想出个宠妃? 宴会后面没有发生什么,女眷们都对莫晨曦改观,以前见过她,没这么大胆。 有些人就想到莫非是被常太太附身的缘故? 别人都很难亲眼见到的鬼,莫氏和鬼共处一身,自然和旁人不一样。 姜夫人是小人得志,并不是弱智,见莫晨曦不好对付,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个宴会除了她,其他的人都是高高兴兴,有几个之前被姜夫人讽刺过的女眷,更加心情舒畅。 她们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口才应对姜夫人,有人替她们做了,心里暗爽。 曹老夫人对莫晨曦很满意,见了何静宜之后更加满意。婆婆和小姑子都不错,莫氏能把女儿教得落落大方,那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给赵老夫人说如果何家同意,这门就算定下来。 她还遗憾说道:“就是换亲不好,不然我真看上她家大小姐了。” 赵老夫人一乐,笑道:“就是可以换亲,你也晚了一步。” 曹老夫人反应过来,指着她乐,“原来到你家了,恭喜恭喜。” 赵老夫人说道:“同喜同喜,要是成了以后咱们也是姻亲了。” 她看中的孙媳被别人称赞,心里还是高兴。 莫晨曦回到家,首先问女儿,“曹家小姐如何?” 她事先没有给女儿说今天是相亲,是想让静宜从女孩的角度去看,而不是看未来嫂子,那样的话,心里会有挑剔。 何静宜听母亲这么问一下,明白了,这是给大哥相看人家。 “以前见过几次曹小姐,没怎么说话,但是听别人说她性子不好,总针对他后娘,和她的弟弟妹妹也不亲。我觉得还好,没见她在外面说她后娘如何,不像有的小姐,坐一起不是说庶妹不好,就是编排父亲的姨娘。” 莫晨曦认为原身教育女儿算是成功,何静宜能有这样对的想法,是莫氏平时的教导。 “今天坐一起说话,曹小姐挺会照顾人,我们坐在那边也能听到长辈们说话,有一个不太懂事的想顺着话题说,曹小姐赶紧把话岔开了。” 曹月娥估计明白来给她相亲,她能表现对静宜和善也就说她本人是同意这么亲事。 何家长子的亲事,莫晨曦不能做主,又回娘家给莫家父母说一声 莫元季叹口气,“汕洛这次要是中了秀才……” 意思是能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他又笑了笑,“是我贪心了,曹家也行,曹主事虽然只是个六品,他有个堂哥在外省做知府。曹家也算是大家族了,曹家老太太厉害是厉害了点,但做事明明白白。” 他能知道一个老太太性子如何,是因为当年他给女儿找亲事,也注意过曹主事,后面没考虑,一是曹家不见得会看上莫家,第二就是曹老夫人性格听说比较严厉。 蒋老夫人表现得和气,打听了一下,确实和气。 谁能想到随着儿子的升官,蒋老夫人就变成小人得志那副嘴脸。 莫元季在女儿身上栽了跟头,外孙外孙女选亲事就不会考虑小门小户,人才再优秀,也不冒这个险。 莫晨曦说道:“就不知道汕洛和曹小姐二人是否能互相看得上?” 这个就容易了,找个机会去书店,装着偶遇,让两个小年轻见一面。 没意见就可以下定了。 第86章 此人真杠呀 莫晨曦见莫家父母同意这门亲事,给何汕洛说了。 何汕洛是真的像他父亲,性子不跳跃,但也不是沉稳,是循规蹈矩。 他说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儿子听父母安排。” 莫晨曦说道:“你父亲走时说过你的亲事,你外祖父和我同意就行。但我还是希望你见一见人,总是和你过一辈子的,互相中意总比两看相厌要好。” 何汕洛脸红了一下,毕竟是年轻男子,以前只知道苦读书,没想过要和什么样的女子成亲。 这会听母亲说互相中意的话,心里有了涟漪。 他希望对方温柔大方,性子好,要孝顺公婆、善待弟弟妹妹。 莫晨曦如果知道长子这么想,会吐槽,古今男人娶媳妇都想把孝心外包给媳妇。 她给赵夫人说同意这门亲事,曹家动作也快,约了两天后见面。 莫晨曦带着长子长女,去了一家书店。 莫晨曦他们先到,曹老夫人带着孙女,这次有曹夫人跟着。 像真偶遇似的,曹老夫人一见莫晨曦露出惊喜,“真巧,何夫人,你也来买字画?” 莫晨曦装着惊喜,上前行李,“是真巧,我想给小女儿买两本书,让她大哥帮着挑下。” 她先和曹夫人打招呼,然后介绍长子。 何汕洛个头长相都像父亲,一表堂堂,这有些脸红,故作镇定,上前行礼。 何静宜行完礼后,对曹月娥亲切道:“曹姐姐又见面了。” 曹月娥同样是脸红。 这也没啥好奇怪的,脸不红就是相亲老油条了。 接下来曹老夫人介绍儿媳曹夫人,又是一番重新行礼。 莫晨曦见曹夫人比她年轻,身材微胖,面色没有怨气,说明是个心宽体胖的人。 她说话客客气气,客气话邀请莫晨曦去曹家做客。 莫晨曦见曹老夫人并没顺着儿媳妇的话说,她也就说道:“最近比较忙,改日有空一定上门拜访。” 心想这个婆媳就像赵夫人说的那样,不和。 不过幸好是娶儿媳,不是嫁女儿,这要是嫁女儿,这样的人家就不合适了,婆婆太婆婆不和,新媳妇比较难做。 这是在外面公共场合彼此都没有多留,从双方表情不难看出,互相都很满意。 回去后莫晨曦问何汕洛如何,何汕洛低着头,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母亲做主。” 莫晨曦笑了,这是看上了曹家小姐。 曹月娥不是貌美得让人晃眼,生活中有多少美貌女子?大多数是普通长相。 曹月娥比普通长相要好看些,身材中等,因为是相亲,表情害羞,眼神也温柔。 所以何汕洛挺满意。 就这样两家订了亲事,彼此也能对外说是儿女亲家了。 亲事定了,何汕洛问了母亲怎么准备聘礼,他是担心的口吻,担心家里没有钱又要为他成亲出聘礼,这样会让母亲为难,不是那种要成亲害怕家里拿不出银子,担心亲事不成的担心。 莫晨曦给他说道:“你不用担心,娘一早给你准备好了。” 他还真信了,还真是性子和他父亲一样,也不想想母亲病那会,吃药都没银子付账。 何静宜同样担心这个问题,莫晨曦是同样的说法,何静宜却不信。 “娘不用哄我,娘要是提前准备了,也不会卖了铺子。我陪嫁少点,多给大哥准备,赵夫人人好,以后我多孝敬她。” 莫晨曦心中温暖,有如此能体谅母亲的女儿,是原身的福气。 她说道:“你不用担心,真准备好了,当初卖铺子就是无论如何不能动你们亲事的聘礼和嫁妆银子。” 原身私藏银两,她找出来给父亲,父亲没收,还给了她五芳斋的利润,加起来可以先给汕洛准备聘礼。 静宜的亲事要晚一年,那时赚的银子留着给她置办嫁妆。 她没想到王景烨听说何汕洛定亲,拿了三个礼盒,说别人送的,他懒得带回家,送何家当贺礼。 莫新志拿过来的,把王景烨的原话说了。 莫晨曦打开首饰盒,一个是全套头面,一个是全套文房四宝,还有一盒珍珠。 莫晨曦打开,一看,第一个想法就是真是有钱人哪。 她目前的经济条件准备不了这些。 虽然她不是很懂行,见头面精美,不亚于高档首饰店的,文房墨宝,王景烨不会送普通的,珍珠,古代没有科技与狠活,那肯定是真的。 她不知道这些是王景烨进皇宫找堂妹要的,他说皇家库房这么多东西放着落灰,不如他拿几件走。 他让梁太监去准备,说不能有皇家制造的几个字,还不能太贵重,太贵重,莫家该怀疑了。 这可把梁太监发愁的,皇家库房挑贵重的容易,挑不太贵重的,不太容易。 他翻了好久才翻了这三样。 王景烨之所以提前送贺礼,是因为他见莫新志发愁,问了知道是莫氏长子定亲,当舅的发愁聘礼。 王景烨不想天天面对个发愁脸,就找了借口提前送礼物。 他自己也笑,给王太后说道:“这要说出去谁能相信呢?给别人送礼,还怕别人不收,还要找借口。这个莫新志真和我那个小舅子一样,明明是我精心挑选准备的,还是我小舅子喜欢的,那我还得说,家里放着落灰,你拿回去,送人也好自己留着也好,也算帮我忙了。” 王太后认识堂哥的小舅子,祖母为她挑亲事,还打算过堂哥的小舅子。 母亲说人选好像性子有点杠,祖母说,这种人没有坏心,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杠上面了,只要你哄着他,他心里就舒服,就什么都听你的。 这是王太后偷听到的,之后她对堂嫂的娘家人很有好感,她认为是祖母认可的人家。 当年堂哥的小舅子进京参加会试,名次靠后,王太后出于好心,想让堂嫂的弟弟名声好听点,暗中指点了一下主考官,把他的名次往前提了。 谁知道堂哥嘴快说出去了,他小舅子生气,然后死活不出仕,在家乡当个先生。 堂嫂把堂哥骂了个狗血淋头,堂哥对小舅子是又气又巴结,想着花样搏小舅子一笑。 堂哥说,比搏美人一笑还难呢。 王太后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杠的人,堂哥说,幸好莫新志没小舅子杠,只是倔,不然他可不会和莫新志打交道,感觉面对的是小舅子。 第87章 你给我戴绿帽子? 莫晨曦觉得解决了两个的亲事,下面两个年龄还小,她就可以全心考虑做生意的事,目前是她穿来感觉最轻松的时候,烦人的人都不在跟前。 何家二房,何文浦有些小九九,不如包氏做事大方,但他也不是极品。 何文梁夫妻和二房夫妻相反,是范氏有些小九九,何文梁做事大方。 范氏这一年因为怀孕,不让她管事,不缺她吃喝,她也很安静。 七月二十范氏生了个儿子,她此前有一儿一女,盼着这胎生个儿子。 生了之后,终于放下心来。 莫晨曦算是知道古人为何要多生儿子,因为一个不保险,小儿夭折率比现代高,万一有个啥就要成绝户。 现代人会想,有女儿怕什么,招个上门女婿,古代大多宁肯过继也不选择招婿。 因为过继,过继的是兄弟和族人的儿子,同姓同宗,将来会照顾子孙。 招女婿,虽然生下孩子和女方姓,但,还是像借种生的。最主要是,本来可以吃绝户或者让本族子弟过继,哪家偏偏招婿,族人会照顾? 不给你下绊子都算照顾你了。 招女婿生下的孩子有本事了,还想着几代后还宗。根深蒂固的父系为主,在男人心里是很重要的。 范仲淹两岁时父亲去世,由于生活所迫,母亲带着他改嫁富户朱文翰,且隐瞒了他的身世,改名为朱说。 范仲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后,毅然辞别母亲,前往应天府求学,决定改变自己的命运,恢复了父姓,并改名为仲淹。 抚养他长大供他读书的养父算慈善家吗?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莫晨曦认识一个女老板,夫妻俩忙于工作,一开始说丁克,后面有了孩子,婆家和娘家都不愿意了,因为他们感觉好像有人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财产,原本挺和睦的亲戚发生各种矛盾。 女老板哭,我自己生我们夫妻的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钱的关系。 你要是穷,你生孩子,双方还怕你没钱向他们借钱;你有钱,你不生孩子,钱会属于他们。 莫晨曦心想,如果她们大房没儿子,何家族人和蒋老夫人会让她过继二房、三房的儿子,不会让她女儿招婿。 如果招个姓张的女婿,没准人家还惦记着将来三代还宗,家产什么的变成老张家的了,再过几代,谁还记得祖上是何家? 还不如过继何家子孙,家产永远都是何家的。 就这么现实。 莫晨曦不是何莫氏,她不去想赚了钱给谁,首先自己有钱,才能过随心的生活。 她也不打算和何文彦当夫妻生一个属于她的亲骨肉,也不打算改嫁,嫁到谁家不是这事还有那事,自己过不香吗? 反正真到了动不了的那一天,何家两个儿子不会把她扔到大街上。 范氏生了次子,坐月子都心情舒畅,蒋老夫人不在京城,她更加心情舒畅。 何文梁是个好丈夫,不会给她添堵,包氏安排家事,安排得清清楚楚,不会让她这个月婆子受委屈。 没有蒋老夫人乱花钱,没有不补贴蒋家,何氏不回来从娘家划拉东西,家用还是够用。 蒋老舅爷在蒋老夫人走后来了一趟,想着再索要一点银子,发现大姐走之前没告诉他一声,训斥何文梁。 何文梁说出陶家并没有讹诈蒋家,还说和舅舅去陶家对质,蒋老舅爷又推到儿子身上,灰溜溜走了。 何氏听说范氏生子,回娘家,下人不让她进,她使劲砸门,引来街坊围观,下人在门里说是大爷交代的,让她去通州找大爷问清楚,何氏气呼呼走了。 莫晨曦在屋里笑,何汕洛过来说道:“母亲,还是让二姑进来吧,让街坊看到了不好,二姑也想看看小侄子。” 莫晨曦变成冷笑,“将来静宜出嫁后变成你二姑这样,我也不会让她进门,不然搅得家宅不宁。” 丈夫没法说,也不愿说,儿子可以训斥。 “我知道你当兄长的记着兄妹之情,关心妹妹,想照顾妹妹,我当娘的更希望你们兄弟姐妹互相照顾。你记住,是互相。如果你娶了媳妇不管兄弟姐妹,那也不对。 “但,要是遇见你二姑这样的妹妹,成天搅和娘家不得安宁,你还不管不教,还让你媳妇容忍,那最好和媳妇和离,你照顾你妹子一辈子。 “静宜要是变成你二姑这样,我不会要求你看在兄妹的份上忍让她,我也不想见她,当着静宜的面也这样说。” 何静宜一旁斩钉截铁说道:“我不会变成那样,如果真变了,大哥别让我进娘家门。” 何汕洛看了一眼妹妹,没说话。 他知道母亲说他,其实对父亲和祖母有抱怨。 为什么变成这样呢? 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莫晨曦觉得有必要给儿子洗脑,何汕洛所接受的教育和理念,不改变,哪怕没有像何氏那样的小姑子,他也没法把日子过得和美。 “你将来的媳妇是要和你过一辈子才嫁进何家,因为你才把我和你父亲叫声爹娘。她不是要孝顺我们为了叫我们一声爹娘才要嫁给你。当丈夫的怎么能把孝顺和照顾家人的责任让妻子担了? “这首先是当儿子的责任,不是儿媳的责任,所以不要觉得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孝敬爹娘,照顾妹妹弟弟,那你干什么?当甩手掌柜?” 何汕洛听得有点懵,还有点不懂。不都是这样说的吗?娶了媳妇好好孝顺父母,难道这样有错? 莫晨曦自己也说绕口了,她又举例:“书上有句话:父慈子孝,意思是互相的,父不慈,子只是一味地孝顺,是愚孝。” 她头疼,看来她不适合当教育家,她还是适合做菜管人。 “这样吧,你问下你外祖父,或者你大舅,他们说得明白。” 何汕洛想着先去问问大舅,他快要娶亲,不搞清楚以后怎么教导妻子? 莫新志在酒楼工地,看着王景烨在跳脚。 王景烨对面是一家三口,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个女娃,旁边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黑着脸。 王景烨在酒楼和莫新志说他去云贵的游历,来了一辆马车,说找他。 他们出了木屋,王景烨一看来人,直接跳脚。 “你们怎么来了?啊,你抱的谁?谁的孩子?啊!你给我戴绿帽子?” 第88章 带回家了 莫新志跟在王景烨身后,看着他跳脚,又说那话,吓一跳。 竟然有带野男人来找丈夫的? 他立马握紧拳头,怒视那个男人。要是王景烨开打,他帮忙。 只见那个中年妇人把女娃往那男人怀里一塞,对着王景烨猛拍头。 “给你戴绿帽子?你走了两年没回家,我以为我生个遗腹女要当寡妇!你倒好,在京里盖房子!我让你盖!让你盖!” 王景烨抱头躲在莫新志身后,“我不打女人,不然……” 他看看抱着女娃的男人,小声说道:“我打我自己。” 莫新志问道:“抱孩子的是谁?” 王景烨小声道:“我小舅子。” 莫新志的手放松,赶紧让开。 王景烨抓着他胳膊,“你不够哥们。” 莫新志对着王景烨媳妇和小舅子说道:“不好意思,王大哥是给我家帮忙,不然他早就回老家了。这么大老远来了,我请二位去我家休息几天。” 王景烨对着媳妇作揖,“孩他娘,对不住,我去云贵了,那里山路太多,进去出不来,所以时间长点。” 王太太从兄弟手里接过女儿,对女儿说道:“这是你没人性的爹,你好好看一眼,以后知道你有个爹就行,娘再给你找个爹,不要他。” 王景烨凑过去,冲着女儿伸手,“闺女,我是你亲爹。” 小女娃扭头,把头埋在母亲肩头。 王太太瞪他一眼,又看向莫新志。 “这是你家酒楼?他怎么缠上你的?” 莫新志…… 这话说的好像王大哥是断袖。 他老老实实说道:“王大哥是好人,见我家啥都不懂,好心帮忙。王大嫂,你别怪王大哥,我给王大嫂赔罪。” 恭恭敬敬作个揖。 王景烨给一直站着没说话的小舅子介绍莫新志,“三弟,这位是我在京认识的朋友,莫新志。” 又给莫新志介绍:“这是我孩子三舅。” 莫新志恭敬行礼道:“三哥。” 王景烨的小舅子聂承平还礼道:“我姐夫给你添麻烦了,很抱歉。” 莫新志赶紧说道:“是我们给王大哥添麻烦的,你们还没有住客栈吧?这样,去我家,我家有客房,我爹娘人很好,会欢迎你们过去。王大哥庄子在重新盖,他也住我家。” 王太太又看丈夫一眼,恨得咬牙。 聂承平开口,“那就打扰了。” 王景烨跟着说道:“莫家二老非常慈祥……” 王太太踢他一脚,“是不是莫家饭菜好吃?不然你住不下去。” 王景烨一个劲地赔笑,说太太最了解他。 就这样莫新志就把他们带回家了。 莫元季很是吃惊,前阵子王景烨说庄子重新盖,他没地方住,莫元季邀请他住下,他也不客气。 怎么他又把家人带回来了? 他们算是将军府的亲戚,为什么不去将军府? 转眼又想,估计是不想做亲戚了,住那不方便。 莫元季让老妻去收拾客房,他招呼客人坐下,这时候小女娃哼哼唧唧揉眼睛,一副想睡觉的模样。 莫新志叫来媳妇周氏带王太太母女去他院里先休息。 王景烨给莫元季解释:“我离开家乡之前,我太太怀了……” 旁边的聂承平插嘴道:“我姐夫不知道,他是偷跑的。” 王景烨尴尬,“我留了字条给我太太,说我要出海一趟,其实我没出海。” 莫元季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偷偷跑?” 聂承平又插话,“他要打死他儿子,我姐不让,他就跑了。” 王景烨恨不得捂住小舅子的嘴,不敢。 他呵呵、呵呵两声,“我那不是说气话吗?我那个长子去逛花楼……” 他这回不等小舅子插话,快快说道:“其实不是去听曲,他听别人说那个花楼是我盖的,他就去看看,没想到被别人看到了。那人告诉我,我以为他年纪轻轻去逛花楼……” 聂承平又插嘴,“年纪大就能去花楼?姐夫常去?” 王景烨也不理他,继续说道:“我一气之下就揍儿子,当老子的揍儿子,啥话都说。我说了一句气话,我媳妇就不愿意了,拿起一个铁钩子,就是我们西边掏炉灰的,对着我脑袋就敲,不是我的跑得快,她就要当寡妇了。 “莫大叔你说说,我能不跑吗?我留了一封信,我说我要出海。本来我是想着出海看一看海那边人都住什么房子,走半道有个人说云贵那边的土楼挺有特色,我就跟着他去了。回家的时候,我想着既然出来了,我就来京城一趟。” 他说完又问小舅子,“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不等小舅子回答他哦了一声,“是我堂妹派人说的吧,我是打算年前赶回去的,是莫大叔对我太好了,我必须要给莫大叔帮忙。” 聂承平站起来给莫元季行礼,“我姐夫给莫大叔添麻烦了,我姐夫有个爱好,喜欢给人盖房子,莫大叔可以不用理会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要是有什么损失,小侄负担。” 莫元季说道:“你客气了,王东家没有给我们添麻烦,他是给我们帮大忙了。怎么盖酒楼我们是一窍不通,这一阵子我儿子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我对你姐夫十分感谢。” 王景烨说道:“我就说莫大叔是非常慈祥的人。” 聂承平瞪他一眼说道:“所以你就赖上人家了?” 莫元季看向聂承平问道:“我看侄子是读书人。” 王景烨说道:“我小舅子是进士。” 说完就闭嘴。 莫元季很感兴趣的问他是哪一年考中的,现在在做什么。 聂承平回答了是哪一年,说现在在家乡开一个私塾。 莫元季点头道:“教授学业好。” 他很奇怪一个进士竟然不入仕。 他看王景烨很顾忌他的小舅子,莫不是聂家门第比王家还高? 这时候客房也收拾好了,莫元季亲自带这俩郎舅去了客房,出来时候王景烨跟着他,偷偷塞给他一张银票,“不好意思,莫大叔,给你添麻烦了。” 莫元季哪能收他的银子,推让道:“王东家说这话就见外了,你让家人住我这儿,那是看得起我莫家,你们放心住下,需要什么给我家大志说。” 王景烨把银票收起,想着回头再找借口让莫新志收下。 今天何汕洛去找大舅,去了之后在酒楼干活的人说王东家老家来人了,跟着莫东家回莫家了。 何汕洛回家给母亲说了。 莫晨曦挺好奇,准备明天回娘家看看。 第89章 说话难听 莫晨曦第二天回了娘家,首先见了王太太。 她见王太太长得娇小,属于半老徐娘,眉眼有些风情,神情有些疲倦,年龄和她差不多大。 如果女人相貌分种类,王夫人属于凌厉大气,王太太是小鸟依人,她自己就是普普通通。 王太太抱着的女儿,女儿大约有一岁左右,女儿一看模样长得就像王景烨,这么小带她出门,也不知道婆家怎么同意的。 王太太一个劲地说感谢话,说丈夫给莫家添麻烦了。 莫晨曦不知道王太太要是知道莫家酒楼是王大哥先出的银子,会不会说感谢的话。 “王大嫂,你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感谢王大哥。” 王太太已经听丈夫说了莫家何家的事情,特别是何太太被之前酒楼东家太太附身的事,她好奇,以后熟悉了有机会再问问。 “我听孩子爹说何太太精通厨艺,在庄子里何太太还给我堂姐送过吃的。我这人就不行了,会吃不会做。” 莫晨曦见她说到吃两眼放光,那个眼神是能不能给我做来尝尝。 一看就是个吃货。 会做吃的,最喜欢和吃货打交道,有种满足感。 莫晨曦说道:“不敢说精通,只是会做几样,如果王大嫂不嫌弃,明天我回娘家做几个菜给王大嫂尝尝。” 王太太马上眼睛笑得弯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人这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好吃的。这个好吃的不见得是多贵的,吃自己顺口爱吃的。当初我家孩子爹就是因为他说成亲之后他会带我到处走走,走到哪吃到哪。 “谁知道想得挺好,成了亲就怀孩子,生了老大生老二,生了老二生老三老四,这个是老五。哪里也没去成,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出远门小的放家里不放心,我就带着,我弟不放心跟着我一块来了。” 莫晨曦微笑着听她说话,发现王太太看着小鸟依人,但是一开口说话语调阴阳顿挫,颇为奔放。 她喜欢跟这种性格打交道,那种娇滴滴说话说一句漏半句的,说话不痛快。 说话间周氏进来了,拎着两大摞食盒。 王太太看到眼睛更眯成一条缝了,“没想到京里有这么好吃的点心,我家香香最喜欢吃那个发糕,软软的。” 王太太说那个三个字:软软的,不像南方人说出来那种甜糯糯,她是西北的口音,第一个软是三声,第二个软是四声,让莫晨曦想起去西安旅游,吃羊肉泡馍,当地人也是这么说话。 西北人爱吃面食,明天她就做一个油泼面,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刚想到这,王景烨手里拎了个篮子进来了,他打开盖子,“何夫人,这是我从云贵带回来的,苗人用这个做菜,那个味道冲得很。我带了一些准备回去让我太太尝尝的,你看一下能不能用得上?” 莫晨曦以为是花椒麻椒之类,等王看到实物,她的心都不会跳了。 是辣椒,干辣椒,开酒楼做菜最想找的就是辣椒。 她想过,什么时候给大弟说一下,让他岳父家走镖的时候帮着留意。 她知道,辣椒最早是从南方漂洋过海过来的。 莫晨曦尽量装成淡然,“我试试,不知道王大哥带回来多少,我想让我父亲试着种一下。” 王景烨说道:“两大袋子,这只是一小部分,回头我送你一半。” 莫晨曦站起来给他深深福身,“不用王大哥送我,你算一下多少钱,我付银子。” 王景烨心想,你们姓莫的回回都这么说,我也知道你们诚心,可是你们没银子呀。 “这些我也没花钱,是朋友送的。” 莫晨曦坐回去,抑制不住心中的跳动,“那我陪王大王大嫂在京城逛逛,吃一吃有特色的菜品。我觉得吃美食要吃刚出锅的,如果从酒楼订回来,时间久了,这味道就少了一半。” 王太太点头道:“对对对,我也是这么认为。” 王景烨呲着牙乐,他又想到小舅子,给他找个事干,省得他老针对他。 他对莫晨曦说道:“我听大志说你想给你家大公子找个先生,我小舅子就是教书先生。” 他没说他小舅子要是教学子,可挑剔了,要不然他一个进士开私塾,别人要挤破门。 不过他也感激小舅子,把私塾关了陪着他太太来京城。 莫晨曦当然高兴了,马上派人把何汕洛找来,亲自带着去客房见了聂承平。 聂承平不用问就知道是姐夫给他找事做,他在家乡带学生,一般都是从头教起,考上童生秀才的,他不教,说教起来费劲。 莫家外孙只是个童生,不过他们住在莫家,人家还把姐夫当恩人似的,那就教教吧。 他同意了,但是说道:“我这人脾气不太好……” 王景烨在旁边插嘴,“不止脾气不好,说话还难听。” 聂承平也不理他,接着说道:“要是接受不了,不用跟我说,直接不来就行了。” 王景烨又插嘴,“一般都能坚持下来,只有极个别受不了,不过坚持下来的考秀才那是容易。” 何汕洛眼睛亮了,急忙说道:“我不怕……” 不怕什么?不怕辛苦? 人家说的是脾气不好。 “我性子好,我会好好跟着聂先生念书,我不对的地方,先生只管说。” 莫晨曦很满意儿子的回答,要是能遇到好先生,先生训斥学生,在古代是正常的。 现代有独生子之后,家家把孩子当宝贝,以前哪个家长不是给老师说:我孩子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使劲打。 如今,不好说。 莫晨曦让儿子先出去,她有话要给聂先生说一下。 “聂先生,我是妇人,读书少。我觉得学识重要,个人综合学识也很重要,特别是生活学识。” 她见聂承平露出不解眼神,刚想解释,王景烨插嘴道:“就是修身齐家平天下,先把自己管好了,把家管好了,才算男人,才能说给朝廷出力。” 聂承平直接喷他:“你算男人吗?” 莫晨曦瞠目结舌。 难怪王景烨说他说话难听。 第90章 那就是辣爽 莫晨曦见王景烨脸色一点没变,知道他肯定经常被小舅子喷。 聂承平对莫晨曦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在京城待不久,我只能指导指导他一些书本上的。” 莫晨曦说道:“没关系,要是先生愿意,我可以让长子跟着先生去平阳府。” 聂承平奇怪的看了一眼姐夫,见姐夫对他挤下眼,明白姐夫并没说具体身份。 他说了句:“看缘分吧。” 莫晨曦不再多说,这种性格的人能说看缘分已经是给莫家面子了,不然当场拒绝弄得你难堪,你也拿他没辙。 出来后她赶紧去见父亲,见汕洛在父亲那,她又找借口让汕洛先回家。 没等她开口,父亲说道:“我正想和你让聂先生教一教汕洛,你先想到了。有的先生教导愚笨一点的学生,都能教出秀才来。汕洛散要是能够遇到一个好先生,他再努努力,考个秀才还是可以的。 “我这个人教书不行,我没有那个耐心,教书先生不仅要有耐心,还得会教,因材施教。 “种菜,我就有耐心,哪种菜什么时候要多浇水,什么时候少浇水,我自己都能摸索出来。带学生也是一样,学生就像不同的菜,每种菜播种、成长、开花结果的时间都不一样。但是教书是一个模式,所以有的人能中举,有的人能考状元,有的人童生都考不上。” 莫晨曦问道:“爹是当初怎么考上进士的?” 莫元季说道:“这我要感谢你曾祖父,也就是我祖父。我祖父说勤能补拙,当然他不是用的成语,他说读书就像种庄稼,有的地不肥你就要花心思施肥除草浇水,就这样你花了全部的心思,产量或许还比不上那好地的一半。但是谁让你摊了那份地呢? “我知道我祖父这么说,一是说我们莫家比不上那些大户人家,二是我个人资质也不是那个好地,那只能勤能补拙。 “我考中进士之前,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中举之后,跟着先生在外两年,这是要开阔眼界,以后会试考题才能够回答的更全面。 “也幸亏出门了,那一年南方大旱,我看了一路朝廷和百姓怎么抗旱。考进士的时候正好有一个题和这个有关,也算是运气好吧,中了进士。” 听父亲这么一说,莫晨曦就更想让何汕洛跟着王大哥他们去西北。 她给父亲说了刚才对聂先生说的话。 莫元季点点头道:“也好,不然留在京里,大小事情都是家里给他准备好。出门在外什么都要自己去解决。” 莫晨曦说道:“暂时他们先不走,先让汕洛先跟着聂先生学习,要聂先生能答应收他为学子,我去和曹家商量,让他们早点成亲,到时候小两口一起去。” 她心里想,走之前给儿媳要交代,千万可别把丈夫伺候成吃饭张嘴穿衣伸手的生活大巨婴。 最后她说辣椒的事情,“爹,王大哥从庄子里拿回来了,给我了一些辣椒,让我明天给他带来做菜,他说他庄子里还有分我一半。爹,你想办法用干辣椒里的籽在新买的那个庄子里培育。” 莫元季说好,虽然名字没听说过,但是云贵那边地区有很多的东西蔬菜之类他也不见得了解。 但是看女儿脸上有着兴奋,不解了。 莫晨曦当然兴奋了,想起辣椒那就是钱呢。 “爹别小看这个辣椒,我用它做出菜来,别说京城了,整个大大燕国都是头一份。还有,可以做药,冻伤膏加上这个效果更好。如果我们把种子抓在手里,以后赚的银子,那可比做开酒楼赚的要多。” 莫元季惊讶,他不太相信,一个吃的种子比做酒楼的利润大,谁也不会相信。 莫晨曦想着明天她做出菜,父亲就知道了。 “爹,以后庄子里要雇人看着,最好买几条狗,而且这个种子种植出来之后谁要都不能给,不然别人拿去种植,能赚个金山,我们顶多赚个饭钱。” 她这样一说,莫元季重视,说道:“我会安排好。” 莫晨曦不放心,辣椒不拿来她今晚睡不着。 “爹,让大志想办法快点跟着王大哥去把给我的那份拿回来,我怕王大哥再随意送人了。” 莫元季见女儿这么重视,把儿子叫过来交代一番。 莫新志做事认真,只要吩咐他的事情,他就尽力办到。 他去找王景烨,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大哥,我姐说你答应给她的菜种子,正好我这会儿有空,我和你一起去拿。” 王景烨乐道:“这还用得着咱们亲自去拿?我派个人直接拿回来。你大姐要是喜欢,多给她留点。哦,对了,你爹是种菜的,那都给你,到时候能种出来了,有新种子给我,我拿回去也是想让别人试着种一下,种菜水平和你爹比不上。” 没过一个时辰,那两袋两大袋子辣椒就到了莫家。 莫元季没敢放库房,让儿子搬到他住的屋里。 莫老太太拿出一点,用手扒拉扒拉放在鼻子下闻闻,打个喷嚏,赶紧去洗手。 “我的娘哎!这是什么东西?比茱萸还冲呢。” 边擦手边说道:“哎呀,这手蛰的发热。” 莫元季想起女儿说的可以用来做冻疮膏,心里一动,要是能种出来,光药商们这一块销售,都是一大块儿。 难怪女儿说做好了比做酒还赚钱。 他不动声色说道:“这个是做菜的,放库房怕谁不认识把他给乱用了。” 莫老太太明白这个东西在丈夫的心里精贵,有一些种子,丈夫就像宝贝似的放在屋里,第二年要种。 他们老夫妻的房子等闲没有人进,放这里最保险。 莫晨曦则是回家,计划一下明天要做的菜。 双色鱼头肯定要有,家常菜麻婆豆腐酸菜鱼,火锅是必备,古代早就有火锅,但没有麻辣火锅,冬天吃麻辣锅子,那就是辣爽。 辣椒是贫富皆宜,穷人舍不得用油,撒把干辣椒添点水,就能当锅底。 不能光是辣菜,再来几个不辣的,一定要让王太太吃的爽,聂先生才能用心教汕洛。 第91章 京里的二傻子 第二天,莫晨曦在娘家亲自做菜,有几个大菜,比较复杂,她一大早的亲自去买鱼虾螃蟹甲鱼等。 蟹酿橙,这个据说在古代只有皇宫御膳房才有,具体哪个朝代莫晨曦记不住。 反正是老百姓吃不着,她准备露一手。 甲鱼汤,药膳类,滋补;芙蓉大虾,色香味俱全。 加上几个辣菜,中间是火锅,主食油泼面。 母亲和弟媳周氏给她打下手,还有两个婆子做杂活。 王景烨夫妻在客房里,闻到辣味,他女儿叫捂着鼻子。 王景烨说道:“味道太冲了,小儿闻不得,咱们出去转转,等做好了再回来。” 王太太想着正好去首饰店给莫家女眷买一些首饰,她见莫家从莫老太太到他儿媳到莫氏,都穿着普通,戴的首饰也简单。 想着丈夫说莫家人敦厚,买铺子都给别人多付账,后面到处借钱。 就这样,丈夫还给别人添麻烦 莫家人认为王景烨是帮大忙了,又借银子,又帮着设计和建造。 可是王太太姐弟认为王景烨是给人家添麻烦。 王太太也想买些面料,送莫家之外他自己要做几身衣服,这个不用麻烦莫家人,她带来的丫鬟婆子都住在莫家没事干,那就给她和女儿做衣服,还有丈夫的弟弟的。 她问了丈夫,这个酒楼年前差不多能盖好,酒楼没盖好之前丈夫是不可能离开的,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自己也想和王太后多熟悉,这才是来京的主要目的,要是带儿子来,目的性太强了,太后最恨利用她的人,大女儿十三岁,别让太后误会她有什么目的。 带小女儿过来,也是想着小女儿长大后将来有个好名声,是给太后请过安的,得了太后的赏,如果还得了太后的称赞那就更好。 王景烨不知道太太的小九九,坐在马车里,他给太太说:“我每次进宫都是带了面具,在京里东大街待了这么久,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就以为我是个做生意的平阳府人,你师妹,薛大将军的弟媳娘家不是平阳府人嘛,我看莫家就猜我是将军府的亲戚。” 他说着笑着,“就让他们这样以为,等庄子建好了,咱们搬那儿住,到时候也让堂姐见见咱们香香。” 王太太说道:“我过来带了一些黑米,回头你进宫给堂姐送过去,说起来是咱们家乡的特产。” “不用,到时候放庄子里。” 夫妻俩说着话就到了东大街,下了马车之后,王太太见丈夫和谁都打招呼,可见在这混得风生水起。 丈夫和弟弟的性子完全相反,弟弟是恨不得别人都不认识他,丈夫是恨不得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不是认识他是太后的堂哥,而是认识他这个人。 也所以,丈夫出门从来不说他具体是哪里人。 王景烨在东大街,所有铺子的人都认得他,他能说会道,出手又大方,不是买这家的东西,就是买那家的东西。 每天带着莫东家挨个吃饭,对于开店的来说,都喜欢这样的客人。 他去面料铺子是头一回,绸缎店的店家早就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王东家能进他的店。 心想,王东家为何不带一个女眷出门呢?男人买面料是不太合适。 终于,王东家抱着个女娃带着女眷进来了,东家激动得说话都哆嗦,“王东家,快请快请,王东家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王景烨笑道:“你是不是早等着呢?不是我不帮衬,我一个大男人买面料送谁呀?到时候让别人说闲话。今儿给我太太和女儿买一些。” 东家点头哈腰给王太太行礼,看着王景烨抱着的女娃,问道:“这是贵小姐吧?我们有才从杭州运过来的妆花缎。” 王景烨问道:“织锦有没有?我闺女只穿织锦。” 店家瞄一眼王太太和王东家抱着的女娃,穿着并不华贵,心想王东家是土财主进城,不知道咋显摆了。 店铺东家招呼他们坐下,让小儿上茶,又赔笑道:“王东家要的小店都有。” 王景烨把女儿让太太抱着,他亲自去挑。 又觉得奇怪了,通常都是女人,挑东西,这个王东家和别人不一样。 正挑着呢,进来两个人,店铺东家一看,急忙迎上去,“三爷来了,好久没来小的店里,小的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三爷来呢。” 王景烨瞅了一眼,是个带着花楼妓子出来花钱的二傻子。 来人是魏兴郡王的小舅子邱广浩,他最近包了一个头牌,今天带着头牌专门来东大街,就想看看莫家酒楼建得怎么样。 他一见王景烨,知道这个是给莫家帮忙的,本来想去二楼的,没去。 心里乐,今儿可要好好损损他,谁让他吃饱了没事干给莫家去帮忙,最好让他给莫家撂挑子。 邱广浩一看王太太抱着女儿,年龄挺大,估计是什么平妻,这商家就爱搞这一套。 他让花魁坐着,他也装模作样的挑跟着王景烨。 王景烨专心致志挑完了之后一回头,有个人贼眉鼠眼看着他。 他第一眼就看太太和女儿,想的是登徒子竟然这么大胆,立马脸色不悦。 邱广浩见王景烨看着他,放下手中的面料,道:“是王东家,久仰大名,我姓邱,别人称呼一声邱三爷。” 王景烨没听说过东大街有个什么邱三爷,他客气道:“久仰久仰。” 邱广浩说道:“听说莫家酒楼是你帮忙?” 王景烨说道:“没错,我和莫东家是朋友。” 邱广浩呃一声,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阁下的胆量我佩服。” 王景烨摸不着头脑,“你也好胆量。” 邱广浩哈哈笑一声,“王东家说的是,既然遇见了,我请王东家去醉仙楼,尝尝那新出的菜。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王景烨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带着一个花魁,要请我吃饭? 要是我一个人还好说,我带着妻儿,他把我当什么了? 王太太那脸黑得像锅底,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侮辱过,让她和一个花魁同桌吃饭。 不知道这人是谁,京里还有这等没见过世面的二傻子? 和这样的二傻子也没必要说话,她抱着女儿站起来对着丈夫说了一声:“我们走” 邱广浩不高兴了,这人不识抬举,刚刚他报了他的名号,京里谁不知道邱三爷是谁? 王东家明明知道啊,还不给他面子,当时拉下脸说道,“呵呵,真有那给脸不要脸的人!” 第92章 用脚把脸拍肿了 邱三爷刚说完一句,面前一黑,脸疼鼻子疼。 店家在邱三爷说那话时觉得不好,怕王东家和邱三爷在店里打起来。 就见抱着孩子的王太太一抬腿,然后…… 然后邱三爷鼻子流血了。 就一晃眼的功夫,都没看清。 王景烨见太太生气,赶紧扶着太太走。 太太生气,后果很严重。 没看那个邱三爷乱说话被拍了吧,还是用脚拍的。 邱三爷等王景烨搀扶抱孩子的妇人走,他才反应过来,以为是王景烨动的手,上前一步。 “你竟然敢打我!” 又是话没说完,右脸又来了一下。 店铺东家惊呆了。 就见那个妇人抱着孩子,一转身,随着他转身,一个飞腿,拍在邱三爷右脸,鼻子血流更多。 就见王东家紧着拉着她裙摆,还嘟囔道:“哎呀呀,这样不好。” 王太太说道:“这不是腾不开手吗?再说了,用手我嫌脏,不是抱着孩子,我把他牙踢掉,看他以后会不会说话。” 王景烨扶着太太赶紧走,还回头给邱广浩说道:“你惹我不要紧,你惹我太太,后果很严重。” 邱广浩何时受过这种事,从小到大也就是他爹揍过他的,两个兄长早夭,来不及揍他,然后就是姐夫揍过他。 今天被一个妇人揍了,第一次没看清楚,第二次也没看清楚,但是知道用的是脚。 奇耻大辱啊,被人当众用脚拍在脸上,还是个妇人。 他冲过去。 店铺东家就看到抱孩子的王太太都没转身,后踢,邱三爷踉跄后退几步。 他心里真痛快,这个邱三爷仗着姐夫是郡王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来三次总有一次记账不付钱,谁敢去找他结账? 谁也没想到迎客来常东家把外室生的私生女给邱三爷做妾,难怪迎客来生意一直很好。 王景烨把太太送上马车,道:“买的东西还没付银子呢,我先去付账。” 他又返回店里,见邱三爷眼珠子通红,都要瞪出来。 邱广浩他后悔没带几个人跟着,谁能想捧个花魁出门显摆还能被打? 既然对方知道他是谁,还敢动手,难道来头不小? “你等着!” 王景烨呵呵一乐,“怎么?还没被打够?我可告诉你,你今天是遇着我,你要遇着我小舅子……” 他哼哼两声。 店铺东家心想,估计王东家的小舅子更厉害。 王景烨想的是:小舅子不打你,我小舅子喷死你! 他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刚才给我挑的,放上马车,剩下的别找了,看着差不多的,你再给我添上。” 店铺东家赶紧接过银票,他们打他们的,不能耽误了生意。 王景烨快快先走了,免得这个二傻子跟着来,他不是怕这个二傻子,他是怕媳妇让他抱孩子腾出手来,再把这个二傻子打坏了。 他不知道,店铺二楼楼梯那站着一个夫人,把这一切都看到了。 那夫人是薛大将军的夫人廖氏,她听娘家弟媳说,东大街有个王商人平阳府的,会不会是她弟媳娘家人。 她今天过来打听打听,女人打听事只有绸缎庄首饰铺。 廖夫人听到下面有动静,东家媳妇小声说道:“是平阳府的王东家。” 廖夫人听到王东家带着太太女儿来的,出去看一眼,没曾想邱三爷来了,她没下去。 然后亲眼看到王太太动手,不是,是动脚,还说用手嫌脏了手。 当时就想,这王家人绝对是弟媳妇的娘家人,她曾见过四弟妹也是这么用脚把四弟的脸都拍肿了,说的也是用手嫌脏。 四弟自己作死,死于花柳病,婆婆非得让四弟妹过继她的小儿子。 四弟妹不同意,廖夫人自己也不愿意。 然后四弟妹直接回娘家了。 她给丈夫去信,丈夫说不必听母亲的,等他回来再说。 今年过年丈夫要回来,四弟妹是不是听说后,不仅她回京,还带了娘家人来。 廖夫人很奇怪,回京带娘家人来都没来将军府,住在莫家,这个王东家却在东大街给人盖铺子。 廖夫人刚开始觉得没准是巧合,刚才看到王太太那身手说的话,确定是四弟妹的娘家人。 回去给丈夫写封信,但是没告诉婆婆。 不过邱三爷想欺负将军府的亲戚,那也得看将军府同意不同意。 廖夫人给二弟说了,让二弟找一下魏兴郡王。 二弟的次子娶的是魏兴郡王的次女。 魏兴郡王被亲家请去喝酒,听了亲家的话,那个气呀,他这个小舅子被岳家惯坏了,因为上面两个嫡长子都没养活。 他回去给告诉王妃,小舅子再给他惹事,他就让小舅子去辽东给薛大将军扫马粪。 郡王妃平时也向着这个弟弟,但是这一次女儿的婆家发话,她又把弟弟骂一顿。 但又不能明说,只是让他没事别惹姓王的,就少说了一句,也别惹姓莫的。 王景烨夫妻又去了首饰铺子,同样,店铺东家像娶媳妇的欢喜表情,把精美首饰全部拿出来。 又是王景烨亲自挑选,买了一堆。 等回到莫家,饭做好了。 王太太让丈夫抱着女儿,她扶着莫老太太坐上座,“莫大婶,你是长辈,你把我当你闺女,今天我挨着大婶坐,让我好好伺候一回。” 莫老太太很受用,坦然坐下。她真以为王太太是商人妇,而自己好歹曾是官夫人,虽然丈夫官职才七品。 也没分男女桌,就这么几个人,坐一桌。 王景烨特意和小舅子分开,他坐在莫新志和何汕洛中间。 莫晨曦和弟媳周氏挨着,她谦虚道:“王大嫂,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先尝尝,以后想吃什么我再做。” 王太太没尝,闻着味都是那个香,“我不挑,都好都好。” 王景烨咧嘴,太太不挑? 不过和小舅子相比,是不挑。 莫元季拿起筷子,“别客气,一起吃。” 但大家还是等他先动了筷子,才伸筷子。 王景烨真想给小舅子夹一个干辣椒,没敢。 火锅没上,怕飘出的辣味让人接受不了。 王太太尝了尝辣味的菜,先是咳嗽,王景烨赶紧递茶过去,“我说了冲得很,慢慢吃。” 王太太喝了茶,“是辣嗓子,不过,还行,能吃下。” 她又夹了麻婆豆腐,吃了后,给聂承平夹一块,“三弟,你爱吃豆腐,这个味不一样。 王景烨盯着小舅子,见他吃了,眉头都不皱一下,还自己夹了一块豆腐吃了。 怪哉! 真有不怕辣的人呀! 第93章 鸡比人参贵重 莫晨曦见王景烨抱着孩子,边吃边喂,王太太自己吃得不亦乐乎。 而小女娃,喂什么吃什么,也不闹着让母亲抱。 王太太见莫晨曦打量自己女儿,说道:“我家香香不认生,谁抱都可以,随了我,爱吃,可好养活了。” 王景烨不爱听这话,不悦道:“啥叫可好养活了?那是咱闺女心疼爹娘。” 王太太白他一眼,“心疼也是心疼我这个当娘的,她长这么大见过你这个爹吗?” 王景烨马上换脸,嬉皮笑脸道:“这不是见着了吗?以后就会心疼爹了。” 他低头问怀里的女儿:“是不是呀,闺女?” 只见王玉香伸长胳膊使劲把手里的一块点心伸给聂承平。 聂承平接过来吃了。 王景烨…… 所有人不看王景瑜,免得他尴尬。 莫老太太站起来走过去抱过王玉香,“我来喂,王东家先吃饭。” 王景烨为了转话题把在绸缎铺的事说了,又问道:“邱三爷是谁?” 莫元季说道:“是魏兴郡王的小舅子,以前迎客来的常东家在外面生的闺女给他做妾,不过后来听说被他撵出去了,外室那一家跟着王东家回了祖宅。” 王太太从丈夫那里知道全部事情,她说道:“那个东家心思不正,费点银子的事儿,非得贴亲闺女。这心思不正的人,能干出什么好事?背着媳妇养外室,我要是他媳妇,我才不上吊呢,把他赶去跟那外室一家过,我把所有家产卖了,自己捏在手上,儿子都不给,万一儿子去孝顺他那个好爹呢?” 她见丈夫还在那嘿嘿笑,说道:“我在家给儿子们说了,你爹要是背着我在外面给别的女人花一个子,我根本不和他闹,我谁都不要,我就要小五,也不会回娘家,我带着小五,哪有好吃的我去哪。” 王景瑜陪笑道:“你男人我除了你,绝对不会找别的女人,我还怕你用脚把我的脸拍肿了。” 他就当笑话一样讲了太太用脚把邱三爷拍得直流鼻血。 莫元季见他知道邱三爷是魏兴郡王小舅子之后也并没变脸色,还笑得哈哈,那就说明王家的身份根本不畏惧魏兴郡王。 莫新志担心地说道:“王大哥,那个邱三爷不是好惹的,他爱记仇,也不管身份不身份的,谁让他不高兴,回头他就要整治谁。” 王景烨说道:“我还怕他那个鳖孙玩意儿,他要再惹我,我让他去辽东扫马粪。” 他也是故意说这话,免得因为他得罪了邱三爷,莫家人害怕报复莫家。 莫元季确实松口气,莫家已经得罪了邱三爷,确实怕他报复。 正好趁此机会,他就把怀疑之前迎客来隔壁铺子是被邱三爷烧的事情说了。 王景烨知道这事,是太后给他说的,没想到莫元季猜出来。 “只可惜没有证据,不然我怎么滴也得让他赔银子。”他遗憾地说道。 那会听堂妹说的时候他和莫家不熟,现在想,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总会找到机会讹那个邱三爷一笔银子。 莫晨曦对王太太用脚拍邱三爷的脸的事惊奇,没想到看着小鸟依人的王太太还有这身手。 “王大嫂,你会功夫?” 王太太说道:“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家里请了个女拳师。所以我读书不行,我家里也不要求我什么琴棋书画,那会想着能有个好身体嫁人生子就行。” 她倒是说话爽快,有啥说啥。 王景烨接着媳妇的话说道:“便宜了我,给我生了五个孩子。我这辈子最满意的事就是娶了我太太,死而无憾。” 聂承平看向姐夫,王景烨马上不说话了。 莫家人看着这俩郎舅,都忍笑。 莫晨曦见吃得差不多,站起身说道:“我去做面,有两种,辣的和不辣的。” 周氏站起来去帮忙,她一直不说话,见大姑子和王家人说话自如,很是羡慕。她总觉得王家人不是普通商家,可是丈夫说她没事瞎想。 等面做好了端上来,莫元季要了辣的一份,他要尝尝女儿说的用干辣椒做菜,越吃越过的感觉。 今天倒是没觉得过瘾,只是吃得要冒汗。 王景烨先给太太端了一份辣的,给小舅子同样端了辣的,见小舅子没看他,知道小舅子爱吃这个辣。 王太太已经吃得差不多,和丈夫分吃一碗,王景烨皱眉头,他怕辣,但也勉强吃了。 莫老太太见王太太不浪费,称赞道:“我看香香她娘也是吃过苦的,这样就对了,能不浪费就别浪费,大志他爹说浪费浪食天打雷劈,庄稼人种粮食不容易,我家几个孩子从小谁要不吃完碗里的,下顿不给吃饭。” 王景烨本来碗里剩点,赶紧吃了。 难怪莫新志每次见他碗里剩下都要接过来吃完,害得他不好意思,带他出去吃饭不敢多点菜。 不过莫老太太说太太是吃过苦的,他偷笑。 太太除了练功夫吃过苦,别的,一品官家的小姐都没太太的待遇。 王太太听莫老太太说的,一本正经说道:“大婶可说对了,我吃的那个苦,别人受不了。天不亮起来,饿着肚子跑……跑去厨房找吃的,晚上我天天哭。不过后面习惯了就好了。” 她说的是练功夫,莫老太太听成是家里穷没得吃,她看了一眼聂承平,估计家里省吃俭用要供兄弟读书。 她心疼地给王太太夹了个鸡腿,“来家里多吃点,鸡是我闺女庄子里养的,以后我天天给你炖只鸡,我婆婆说过,人参再好不能天天吃,鸡可以天天吃,不比人参差。” 王景烨想起莫氏给堂妹送鸡,敢情莫家人的心里,鸡比人参贵重。 王太太被莫老太太说的话感动,她真诚道谢,“多谢大婶,那我就不客气了,天天吃鸡。” 莫老太太爱怜地说道:“客气啥呀,就把我当你娘,想吃啥婶子给你做,手艺和我闺女比不上,你别嫌弃。” 王太太笑眯眯说道:“不嫌弃,我不挑嘴,啥都吃。” 王景烨这会不说话,知道太太心里难过,莫老太太说的话,又让太太感动。 吃完饭坐着喝茶,王景烨把买来的东西拿出来,莫家人以为是要走亲戚送礼,等知道是给他们送的,全部呆。 第94章 被人套麻袋打了 莫家人见王太太给他们送这么多礼,呆住。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一个样,都是花钱如流水。 莫老太太摆手道:“可使不得,你们回家的时候带回去,我们家里有,不用给我们。” 王太太说道:“刚才婶子还说让我把婶子当娘,怎么,这就见外了?我们一大家子住这里,婶子啥话都没有,莫家妹子还给我们做这么一桌子菜,我只过花那无用的银子买点东西,婶子还不高兴,那我就生气了。” 说着说着眼睛红了。 莫老太太赶紧解释:“不是不高兴,是……哪能收你们这么多礼?” 王太太破涕为笑,“那就是高兴,婶子高兴我就高兴,千金难买我高兴。” 莫老太太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莫晨曦更不知道说什么好,理解弟弟大志说过的话,说自己花银子比总接受王大哥请客舒服,就是自己没王大哥银子多。 王太太先给莫老太太首饰和面料,然后是莫晨曦。 “妹子给我做好吃的,我感激不尽,别的我也不会,这些也是我的心意。” 又给了周氏一份,还有一份给莫老太太,说是莫家老二媳妇的。 她像松口气似的说道:“就是亲兄弟也要礼尚往来,哪能白吃白住亲兄弟家里?这样我们住的也舒服,吃的也顺心,婶子说把我当闺女,闺女回娘家也不能空手吧。” 这话说得莫晨曦不好意思了,她一个亲闺女,总空手回娘家。 她玩笑说道:“王大嫂比我这亲闺女还好,我看我娘以后要看我不顺眼了。” 莫老太太顺着女儿的话玩笑道:“就是,明儿你继续来给你大嫂做饭。” 莫晨曦站起来给王太太行礼,“只要大嫂不嫌弃我手艺粗,我天天来。” 王太太乐道:“我巴不得。” 女人说话,男人没吱声。 王景烨想着莫新志给他说,你总这样,我心里不舒服。 他问什么总这样,大志说总是他花钱。而他总花别人的银子,心里不舒服。 王景烨就拿出一张银票给他,说送给你,以后你付账,花你的银子。 莫新志扭头走了。 第二天又给他赔礼,说自己不会说话,只好走了。 王景烨在想,莫家人一家子心里要不舒服了。 他明白莫家的心理,他理解,他也不愿说承情的话,而是愿意花银子。 太太和他一个心理,觉得莫家让他盖酒楼还不干涉他,他无以为报,只有花银子。 包括小舅子,不然不会教何汕洛,他嫌麻烦。 王景烨觉得自己要说清楚,不然莫家人心理不舒服。 “莫大叔,莫大婶,你们能让我随着我心意盖酒楼我很高兴,我早就想盖个酒楼,自己盖,让我太太说的话,吃饱了撑的。给别人盖,别人把我当疯子,要不就干涉我,让我这样那样的,我心里不舒服。 “遇见你们,我痛快,我太太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她体谅我,也感谢莫家二老,我们的心意,你们也别觉得白拿别人东西心里不舒服。我最知道那个感觉,所以,我们花我们的,你们给我们做吃的,互相高兴,都别心里不舒服,皆大欢喜。” 莫元季哭笑不得,想起女儿说过的话,交给王东家就别干涉,让他痛快做一件事,心里才舒服。 他也玩笑道:“那你们要吃亏了,饭钱能有几个?” 王太太说道:“不吃亏,香香他爹说过,能让我吃的高兴,银子都不是事。他有银子,别替他省,不然他也是乱花,花给不相干的人。” 其实只吃了一顿,味道是不错,还没说到她吃得多高兴的地步,不过是让莫家人心里舒服。 丈夫最爱说这个词,动不动就是我心里舒服我干啥都行。 晚饭,就是火锅了。 莫晨曦早就准备了小火锅,一人一个,古代的锅子是炭火铜锅,现代有些店返璞归真,就用老式那种火锅。 三鲜和麻辣两种,她估计只有她和王太太还有聂承平要麻辣的,没想到都要的是麻辣。 莫元季说道:“以后酒楼里要卖辣菜,自己家人都吃不惯如何让别人吃?” 王景烨说道:“莫大叔说的对,我一开始也吃不惯,现在也能吃几口。” 王玉香没过来,周氏抱着在她屋里,何汕洛回了何家,也就他们六人。 火锅冒气,飘出来的都是辣味,莫晨曦等大家都动筷子了,自己先夹了几年一块鸡肉,吃了。 久违的感觉呀。 聂承平很难得的说了一句:“我觉得不错,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冬天吃锅子省事,又暖和。有了辣味的火锅,更加暖和,能抗寒。” 他很诚恳的对莫元季说道:“我听我姐夫说了,莫大叔很会种菜,要是能培育出苗子和种子,以后我买一些。” 莫元季说道:“说买就是客气话了,种出来我写个记录,你们拿回去找人多种一些,多少的是个营生,就像你姐夫说的,也让我心里舒服舒服。” 王景烨哈哈笑起来,“对,彼此舒服,吃菜,我最爱锅子里放羊肉,薄薄的一涮,别提多美味了。” 一顿锅子吃的皆大欢喜,莫晨曦没敢多放辣,只是微辣,所以,都能接受。 她真心请教王太太,说每天做几个菜,让王太太尝尝,以后酒楼里用这些菜能不能把客人留住。 前段时间,她派人把京里卖海带的店铺都搜刮了,土方法自制了味精,今天没用,打算明天开始加上,让王太太品尝。 王太太连吃两天,大为称赞。 莫晨曦带她去了醉仙楼,回来后,王太太说道:“我觉得没你做的好,差点什么。” 莫晨曦笑了,差点味精。 但她不会说,谁家都会有秘方。 王太后知道堂嫂过来,她约了堂哥,去庄子里见面。 她主要想见见聂承平。 王太太有些紧张,王家人的眼里,太后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特别是对王家人。 而就在这时,出了一件事,邱广浩被人打了,套着麻袋拳打脚踢,整一个鼻青脸肿。 打完扔到他家后门。 邱广浩躺在地上直哼哼,被人发现,就传开了。 薛将军府廖夫人纳闷,这是谁动的手? 王景烨也纳闷,这么简单直接粗俗的手段,像是他做的,可是他没做。 第95章 惊得一动不动 邱广浩是一大早从花楼里出来回家被打的。 被人抬回去叫了大夫,头上缠着绷带,估计好一阵子出不去。 他使劲想会是谁打他,给他套麻袋,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那就是他认识,或者见过的。 最近没得罪过谁,只有在绸缎庄被个夫人踹了,被姐姐训斥。 难道是姓王的那个商家? 那天被姐姐训斥之后,他觉得王东家不可能只是一个商家,他就去查了,说是平阳府过来的,他马上就想到了将军府的四奶奶。 他听薛四爷说过,说四奶奶是母老虎,有功夫,几个他也打不过。 难怪姐姐这么严厉地训斥他,让他少惹姓王的。 说起来他和将军府的薛四爷是好友,不过他不像四爷那么荤素不忌,连相姑他都玩,将军府瞒着,不说他得了什么病,他怎么能不知道? 不像他,包个花楼娘子,那也得是花魁,没跟过男人的,玩上一阵子撒开手。 如果是姓王的干的,他在气也只能忍下去,将军府不是那么好惹的,真要是薛四奶奶找人做的,他更加不敢吱声,最早是他把薛四爷带去花楼的。 邱三爷被人打,所有人说活该,王太太给莫晨曦说道:“我只同情他媳妇,嫁了这么一个糟男人,真恶心。他们那种大户人家,又不能和离,只能熬到男人死。就是死了,女人要是不硬气,娘家再不管,也得让你给那个糟男人守一辈子寡。” 莫晨曦觉得她说的是将军府的薛四奶奶。 人家不想说出身份,她也不会多问。 第二天王景烨带着妻女还有小舅子去了那个庄子,他说让他们看看他建的庄子。 这是给莫家人说的借口。 到了庄子之后,王太太紧张,无心看丈夫盖的庄子如何,等了好一会儿,来了一辆马车,直接驶进庄子,王太太见丈夫上前掀开车帘,伸手扶着一位身穿姜黄色襦裙的太后,神色淡然,一对凤眼,眼神凌厉。 她年少时见过王太后,那时候王太后还小,笑声很清脆。 谁能想到那么一个甜美的小姑娘,竟然把他祖父的姨娘给剁了。 外人不知道,王太太也是嫁给了丈夫之后,听丈夫说的 丈夫之所以给她说,是让她离太后娘家人远一点。 王太太觉得她自小学武,在女子当中属于胆大的,可王太后的所作所为,她不禁震惊,当时听丈夫说的时候,头皮都发麻。 不是一般人敢做出来的事。 王太太抱着女儿带着兄弟走上前行礼,丈夫一口一个堂妹,她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叫堂妹,显得自己脸儿多大似的,在外面又不能称呼娘娘。 王太后先是一笑,“堂嫂,好久不见。” 堂嫂比她大几岁,这个岁数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 她年少时很羡慕堂嫂,被家人宠着,无拘无束,那会儿并不知道堂哥喜欢她,还想不知道哪家能够娶到聂家女,没想到后面成了自己的堂嫂。 王太太又一福身,“是好久不见了,如今可好?” 说完就后悔,太后年纪轻轻就守寡,丈夫说孤零零地住在宫里有什么好的。 可她还偏偏说出这个话。 王太后说道:“得知你们来我很高兴,这是你们家小五?长得和堂哥一样。” 王景烨从太太手上抱过女儿说道:“别在院里说话,正院盖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去说话。” 进到正院有简单的桌椅,王太后坐下后说道:“让我来抱抱小五,叫什么?” “王玉香,香香她娘说她自小吃什么都香,想让我取个名儿,我又没回来,她就自个起的,我觉得挺好。” 王太后见王玉香也不认生,还歪头看,然后一笑,这一笑更像堂哥。 她让嬷嬷拿来一个首饰盒,打开,是一个很精美的百岁锁。 王太后给王玉香带上,“这是姑母给的,愿我们香香顺心顺意长大。” 王太太赶紧站起来道了谢。 王景烨接过女儿抱着。 聂承平站起来走上前行礼,“草民见过娘娘。” 王太后看向他,一怔。 见过年少的他,印象中偏瘦,长得和堂嫂不像。 如今看,很像一个人。 原本想让他留京,现在要好好查查了。 她没多留,走时王景烨送她上马车,王太后上车之前,说了一句:“天也冷了,孩子小,最好别出门。” 王景烨不知堂妹见了小舅子之后怎么交代这个,他应了。 堂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他又不好问。 回去后,让太太少出门,就在莫家休养休养。 王太太也觉得纳闷,不知太后是什么意思。 不让她出门就在莫家和何夫人做吃的,是莫氏做,她吃。 王太后回到宫里,马上吩咐梁太监,“去查钟翰林的原配。” 梁太监见太后少有的面色凝重,应了退下。 翰林有很多,钟翰林是翰林之首,翰林大学士,主要职责是教导太子的学业,并参与宫廷政务。 钟翰林原配去世,续娶表妹,是他祖母的侄孙女,夫妻恩爱,只可惜没有儿子,只有三个闺女。 他长女嫁吏部尚书嫡长子,外孙女十一岁,是王太后物色皇后人选。 钟翰林的原配是李大学士的次女,成亲三年无所出,后因病身亡。 王太后今天一见聂承平,第一眼,像是年轻版的钟翰林。 作为女人,她直觉感觉聂承平身世有问题。 钟翰林的母亲对儿媳一直不满,她以为是因为儿媳没生孙子,而儿子又不纳妾的缘故。 不过,钟翰林有一个过继儿子,是他兄弟的儿子,今年二十六岁,和聂承平有些像。 王太后不让堂嫂他们出门,就是聂承平出去谁见了都会怀疑。 只可惜她说晚了。 王景烨带着妻女去庄子,路上遇见一辆马车坏了,王景烨是个好心人,他下来帮忙。 因为他经常出门,对马车再熟悉不过。 他下来,聂承平跟着下来。 马车上的一位老夫人看到聂承平,惊住。 她不动声色,没下马车,等好心人走了之后,她才回头。 今天从双峰寺回来,偏偏路上马车轮子出了问题,一辆马车停下,下来两个人。 老夫人惊得一动不动。 第96章 忘了还有个丈夫 莫晨曦在王太太一家去了庄子那天,她也好好休息一天。 笑自己成三陪了。 好在不是顿顿做饭,一天做一顿,也只是做一两个菜,其他都是厨娘做的。 因为她身体吃不消。 就这样都把她累够呛。 在家正躺着,下人说老爷回来了。 莫晨曦坐起来,忙这一阵子,都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 她起身下床,何文彦走进来。 “身子不舒服?” 莫晨曦说道:“有点累,刚躺下,老爷回来了。” 何文彦坐下,体贴说道:“累了就别出来了,我回来送资料,上司让我过了中秋再回去。” 莫晨曦不知要和他怎么说家常,走出去吩咐晚上多做几个菜。 返回去接过秋燕端来的茶递给何文彦。 何文彦接过茶,抿了一口问道:“三弟添了个儿子还是闺女?” 莫晨曦回答:“是个儿子。” 何文彦很高兴地说道:“这下三弟要高兴了,早就说想给他家钰儿添个弟弟。” 他的一个妾室九月份要生,知道夫人会安排好,这会也不好进门就问,借着问三弟的事,看夫人会不会提起,见夫人没提,还是有点失望。 他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发了双份俸禄,你收着吧。” 莫晨曦说了声多谢,想起还没给他说汕洛定亲的事情,这会说了。 何文彦听了之后,更是失望,走前虽然给夫人说了汕洛的亲事和岳父商量即可,可是都定下来了,竟然没有给他说,通州又不是很远,派个下人去一趟一天可以来回。 他说道:“曹主事的原配之女,总归是丧母之长女。” 他还没说完莫晨曦说道:“亲生母亲去世,和女儿有什么关系?如果去年我也没了,别人是不是也挑静宜是丧母长女?” 何文彦不说话了,心里很不舒服。以前他说什么夫人都能理解,现在他和夫人什么说不到一块。 “我是他亲娘,总归不会害他,这门亲事,也是事先让他见过人选才定下来。” 何文彦吐气都不均匀,回家的期盼,如今是无奈。 “明天我去看望岳父。” 莫晨曦是嗯了一声,总不说话场面太僵,她就说了二姑子在范氏生了之后回来,没让她进来,在门口乱敲一阵,见街坊围着看才走了。 何文彦又有些心软,妹子是想见见小侄子。但是他自己说的不让妹妹进门,也就没说什么。 莫晨曦又说了帮着娘家盖酒楼的王东家的小舅子是个进士,住在莫家,他让汕洛跟着聂先生读书,汕洛也把汕桥带过去,说聂先生学问很好。 何文彦对太太关照汕桥很是满意,但是对于聂承平中了进士,却当个教书先生,不理解。 等明天去了好好探讨一下学问。 何文浦何文梁兄弟对大哥回来很高兴,吃了饭之后兄弟三人又坐一起聊天,最后是何文浦回去,他们哥俩在一块说话。 何文梁是有空就去酒楼,对王东家算是熟悉了点,他给大哥说了王东家不仅财大气粗,好像身份背景没那么简单。 何文彦问道:“他和莫家是怎么认识的?” 他之前听太夫人说过,是小舅子认识的朋友。 何文梁说道:“好像是大嫂的娘家在双峰山那边买了一块空地,说是种菜,王东家的亲戚有个宅子也在那。对了,就在咱家宅院不远,是原来的主家卖了,王东家买下的。” 何文彦想起夫人好几次住在庄子里,不过,不可能。 何文梁继续说道:“这一次,王东家的媳妇带着女儿和他小舅子来了,听说他媳妇把邱三爷给揍了,邱三爷连声都没吱,没过几天又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谁都说是王东家找人干的,没准邱三爷对女眷说话不恭敬。” 不知为何,何文彦听到这儿松口气,不是孤男寡女。 夫人对他如此冷淡,那个王东家又莫名其妙的去给莫家帮忙,他都要胡思乱想了。 第二天他和夫人一同去了莫家,一大早问儿子,夫人说最近都住在莫家,请教聂先生。 莫晨曦是提前让王妈妈回去给娘家说了一声,到了娘家之后见父亲和母亲都坐着等着。 莫元季见女婿神经虽然有些疲倦,但是精神还好。 “女婿回来了,在通州如何?” 何文彦坐下后说道:“一切还好,同僚也很关照我。” “那就好,不懂得多问问。” 翁婿俩说起做事,莫老太太给女儿使个眼色,母女俩去了另一房间。 莫老太太小声对女儿说道:“不知咋的,我都忘了女婿在通州,还想着他在相州没回来。” 莫晨曦抿嘴一笑,何文彦有多让人厌烦,谁都不愿意他在跟前。 莫老太太说道:“我算是理解为何有些女人不跟着男人上任,好不容易不在眼跟前晃悠,谁还跟着让自己不舒服?让小妾跟着去伺候,自己清静。” 莫晨曦深刻理解。 以前看小说,总觉得女人是被公婆压着守在家里,让妾室跟着丈夫。如今想想,古代都是异地为官,外地人是父母官,有的县令四五十岁,那妻子这个岁数还为了盯着男人去外省? 爱自己最重要。 所以,才让妾跟着去。 莫晨曦说道:“我现在也这么想,以后让我去哪,我也不去。” 莫老太太说道:“对,受那罪呢,在家守着儿孙不好吗?” 母女俩都小声说话,见莫元季带何文彦出去,莫老太太说道:“这是让女婿见见王东家和聂先生,我们去找香香她娘说话。” 莫老太太越来越喜欢王太太母女,天天抱着香香不撒手。 何文彦跟着岳父去了书房,没一会见两个男子进来,打头的一人神情自若,和他差不多年龄,上回在东大街和小舅子说话的那位,后面跟着的大概三十岁出头,严谨。 他近距离见王东家,觉得就算是商家,也是个富商,浑身气派。 莫元季介绍,互相见礼。 王景烨也是近距离见何文彦,不是听莫新志吐槽他姐夫,一打眼觉得何文彦仪表堂堂的文人模样,神情也是坦荡,眼神清澈,没有那些混迹官场以后的油滑浑浊。 难怪莫元季能挑中他当女婿。 第97章 聂承平的母亲 双方都很客气友好见面。 何文彦先是仔细打量了王景烨,接着打量聂承平。 觉得面熟,感觉像一个人。 想不起来像谁。 相象的人也有,曾经有个蜀地进京赶考的学子,偏偏长得像当年的主考官。他夫人非得说是丈夫的私生,前前后后一顿查,那学子一家人没离开过蜀地,主考官也没去过蜀地,一场笑话。 何文彦感谢聂承平指导儿子读书,聂承平说道:“不用谢,我也是看在莫家招待我们一家的份上。” 何文彦…… 难怪中了进士不入仕,太不会说话了。 他又问聂承平是哪一年进京参加的会试,聂承平最不愿意说这个,莫元季问时,想着他是长辈,姐夫又给莫家添麻烦,只能回答。 其他人问,不回答吧,不礼貌,回答吧,烦心。 “我忘了。” 何文彦囧,还有连这个都忘了的?儿子跟着他读书靠不靠谱? 王景烨见小舅子恢复本性,赶紧岔话,“今儿天气不错,我派人去定了席面,中午一起吃饭。何大人酒量如何?在下陪大人喝个痛快。” 何文彦说道:“不好意思,我最多喝三杯。” 王景烨…… 一个两个都这样,没法好好说话了。 莫元季解释道:“我女婿酒量浅,一般不喝酒。我就欣赏这样的做法,不要勉强自己做做不到的事情。” 何文彦对岳父这点是感激的,在外人面前一直维护他。 “我是喝酒浑身起疙瘩,所以只能控制着不多喝。” 莫元季好奇看了眼女婿,第一次听女婿如此说,以前一直以为女婿是自控力很好。 王景烨笑道:“和我内弟一样,我家承平就不能喝酒,喝了酒不仅浑身痒,脸都肿。” 聂承平黑着脸瞪他。 那次会试是姐夫送他来京,考试前姐夫让他请几个学子一起吃饭,姐夫还送了一坛酒,姐夫没在场,说让他和学子一起交流交流。他不喝酒,有个阴阳怪气的学子说他不给面子,他只好喝了一杯,那人不依不饶,非让他喝三杯。 后来就是强撑着考完会试,名次靠后,又因为姐夫姓王,是太后的堂哥,把他名次往前挪了。 他不高兴。 再以后,他不再为了别人勉强自己做任何事。 王景烨见小舅子又黑脸,真想给自己嘴巴一下,嘴怎么这么快?要不妻子说承平怼你活该。 莫元季打圆场,“我也不爱贪杯,一会喝茶,我还收藏一罐好茶。” 有何文彦在,莫晨曦不会亲自做菜,还好是王景烨定的席面。 快要过中秋节了,王景烨有些发愁,因为没有在别人家过节的,他之前是打算带妻女和小舅子去附近的一个州府顺便逛逛,然后住客栈。 堂妹不让她出门,他觉得是因为小舅子的缘故,中秋节不能住京里客栈吧? 那要是住在莫家,多别扭。 莫元季也想到了这个,他在节前给王景烨说,拜托他帮着看下门,他要回祖宅过节。 王景烨松口气,虽然还是住在莫家,但总归不是两家人在一起过节。 他准备进宫一趟问问堂妹到底咋回事,堂妹给他捎口信,让他去双峰寺一趟。 王景烨去了双峰寺,王太后让他详细说一说他岳父母的情况,特别是聂承平的亲生母亲。 王景烨慎重挑他知道的说道:“香香的外祖母是原配,只生了香香她娘之后病逝,我岳父出了一趟远门,有个一年左右,回来的时候带回来承平的母亲。当初聂家并不同意,但是我岳父说承平母亲救了他一命,不然他就是尸首回家。孩子都有了,聂家只有认了。香香他娘一开始并不接受没来路的后娘,对承平和后来的弟弟妹妹也不好。” 王太后只知道堂嫂的父亲后娶的填房又生了两儿一女,大的就是聂承平。 “香香母亲十五岁那年,和父亲置气,跟着师父上了山。他父亲几次去找她,她也不下山。有一次他父亲和后娘带着她小妹去看去找一个民间大夫,回来的时候就拐一趟山里去看她,没想到被山上落下的石头砸中了马车。 “他父亲为了护着年幼的女儿,当场没了命,后娘也没救回来,她妹妹受到惊吓,自那以后,到如今快三十也如同几岁孩儿一般。” 这个王太后不知道,第一次听说,她问道:“你岳父后娶的填房娘家是哪里人,姓什么?” 王景烨摇摇头道:“不知,香香她娘从来没说过,我也没问。那次事件之后香香她娘很是内疚自责,如果不是她父亲就不会去山上,就不会出意外。那以后,香香她娘对承平和小的弟弟妹妹很好,她说她是长姐,必须替父亲守着这个家。” 王景烨接着又摇摇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我岳父是聂家长房,岳父不在了,留下的子女都是未成年,为了家产,少不了有一些明争暗斗。好在香香的外祖家护着他们姐弟四人,一直到我娶了香香她娘之后,聂家畏惧王家,才不敢有什么动作。” 王景烨说完之后问道:“承平的母亲难道是京城人?和我岳父私奔?” 王太后说道:“皇上十二岁了,我也在开始物色皇后人选,想着挑中之后派嬷嬷去教导。其中有一个人选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的老师钟翰林,现在钟翰林也一直教授皇上学问。那天我见了聂承平觉得他和钟翰林十分相像。 “钟翰林原配是李大学士的女儿,成亲三年无所出,之后病逝,钟翰林后娶他祖母的侄孙女。我派人查了,当年的钟翰林母亲和李大学士夫人要好,看中的是李大学士的女儿,而钟翰林的祖母偏向于她娘家的侄孙女,也是她接过来在钟家长大,就像民间童养媳那样给孙子当媳妇。 “从钟翰林母亲对现在的钟翰林夫人一直不好,说明钟翰林是违背母亲的意愿娶的这个填房。那原配的死就有问题,聂承平的母亲是在外面和你岳父成的亲,带回来已经身怀六甲,不知娘家,很有可能聂承平的母亲是离开钟家,而不是病逝。走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或许她自己并不知道,走后才发现,不然她能生孩子,就不会被钟翰林的祖母回回用成亲三年无所出而责难。” 第98章 暴毙 王景烨听堂妹说钟家事,说起自己祖母。 “那些老妇人看不上一个人,就是给她生了孙子她一样挑其他问题,我祖母同样如此,对我母亲对香香她娘没有不挑的,我父亲愚孝,我可不愿意。祖母挑我母亲的不是,我就说让我母亲带我们回外祖家,祖母再给我父亲娶一个您老人家满意的。我刚成亲那会,祖母挑香香她娘,我就带着媳妇住在聂家,过年也不回来,我祖母怕外人笑话,只能闭嘴。” 王太后见堂哥越扯越远,岔话说道:“我派人查了,聂承平参加会试那年,钟翰林的祖母过世,他在家守孝,但别人见了他也应该有人觉察。” 王景烨笑道:“那一回我小舅子考试前两天被人强迫喝了酒,他这人有个毛病,一喝酒浑身刺挠,脸肿的像猪头,那次考试他强撑下来,考得并不满意。” 王太后点点头,难怪没人觉察他的长相。 “钟翰林续娶的填房,只生了三个女儿,他倒是对填房深情没纳妾,过继了一个儿子,那也是在他母亲的强迫之下。我以前还挺欣赏他的这种夫妻情深。” 王太后冷哼两声,“如果聂承平是他的亲儿子,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是什么嘴脸?我最讨厌这种男人,如果心中有人就不要娶别的女人,娶了别的女人,还为了心中的人冷落原配,那这个男人就是卑鄙。” 王景烨说道:“我也最讨厌这种,不过我岳父不是,他是在我岳母去世后出的门,香香他娘一开始也怀疑岳父,要不然他娘去世没多久,他岳父就出门了,出门带回来的是**的母亲,她因为这个和岳父吵过。 “岳父说我不管你信不信,你母亲过世之前,我并不认识承平的母亲。香香她娘以前不信,岳父过世后,人不在了,回想父亲说的话她才相信。” 他说完又问道:“堂妹让承平不出门,难道钟家看出承平和钟翰林长得像还要认回去?无凭无据,就凭长得像就要认儿子?长得像的人又不是没有,他要是认,那我就要问问他原配不是病逝了吗?难道说是和外面女人生的?那我不管他是不是翰林,我就要给他几个巴掌。” 王太后说道:“钟翰林估计没脸认,但他母亲钟太夫人,七十多岁,性子执拗,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开。钟翰林是长房长子,谁愿意长房长子断了血脉靠过继传承子嗣?” 王景烨问道:“不是过继他兄弟的儿子吗?那也是钟太夫人的亲孙子。” “钟太夫人不喜长子后娶的填房,也不喜次子儿媳,因为都是她婆婆定的人选。她的一辈子就耗在婆媳方面,只要是她婆婆做的主她都不喜。七十多的人了,说训儿媳就训,钟翰林夫人不爱出门,特别是跟着婆婆出门,婆婆从不给她留面子,当着众人面说训就训。所以,钟太夫人不喜儿媳的事谁都知道,不过她的两个儿媳她都不喜,别人也没怀疑钟翰林原配去世和他后娶的填房有什么问题。不过,钟太夫人和亲家李太夫人再也没有来往,这点就很可疑。 “我之所以问你,就是如果承平的母亲是钟翰林原配,我不会选他的外孙女当儿媳,停妻另娶的子孙,如何当我的儿媳?” 王景烨见堂妹眼神阴郁,不说话。 堂妹虽然没有给他说过先皇对她如何,他能感觉到,先皇对堂妹或许就像钟翰林对原配,是长辈做主无奈而娶,心中另有她人。 所以堂妹痛恨这种男人,也从来没有因为先皇病逝而伤心。 他记得先皇病逝那年他来京,见堂妹脸色很平静,以前总是紧绷的感觉。 堂妹还小声说了一句:终于是太后了,他装着没听见。 “我看八九不离十,你也不用给堂嫂说,如果有什么人来找承平,你一概否认。以后也不用躲着,坦荡就好。记着,一切有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堂嫂姐弟。” 王景烨说道:“我知道了,我也不希望承平不是聂家的血脉,香香她娘自从父亲去世,这些年姐弟相依为命,让她的话说,她宁可不要我,也不能不要她弟弟妹妹。” 王太后笑了笑,堂嫂一直是心直口快,也幸好嫁了堂哥,有堂哥护着她,护着她的弟弟妹妹,不然聂家得吃了他们姐弟四个。 家大业大,没有父母的孩子们就是狼嘴里的肉。 她本来想让聂承平入仕,看来还是算了,免得闹出来,对堂哥堂嫂来说又是麻烦事。 被王太后认为执拗的钟太夫人,心烦意乱,那天她见了聂承平,就觉得和儿子长得像,应该说一模一样。 她留下个人盯着那辆马车,去了个庄子,一打听,庄子里住的人是给翻盖之前迎客来酒楼的一个商家,平阳府的,姓王,媳妇会功夫,打了邱三爷,邱三爷没闹。 她派人去平阳府查薛四太太的娘家,又去见了薛大将军的夫人,侧面打听薛薛四太太娘家都有什么人。 廖夫人对弟媳娘家知道的不多,薛四爷的亲事是薛四将军定的,当年薛太夫人并不愿意,以后没少为难薛四太太。 钟太夫人把儿子叫过来,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前几天去给李太夫人上坟。 儿子面色有愧。 那又如何? 她记得李太夫人得知女儿离家出走,给娘家都没留一句话,给了儿子一巴掌。 这一巴掌就像打在她脸上。 是她向李家求娶,是她保证对儿媳会像亲闺女,可是儿子却和一个寄养在钟家的表小姐不清不楚。 儿媳走了,一句话没留走了,只带了她两个陪嫁丫鬟。 钟太夫人记得,儿媳走的前一天,亲自给她煲了汤,说对不住,当不了钟家的好儿媳。 她以为儿媳看出儿子心中所想,安慰儿媳,说有她在,谁也翻不了天。 儿媳说,她怕熬不下去。 她看着儿媳的泪眼,以为儿媳会想不开,又是一顿安慰。 儿媳说人有很多路可以走,她不会走绝路,就是对不住婆婆。 第二天,儿媳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字条,上写:钟家长媳李氏暴毙。 第99章 又来一帮人 钟太夫人回想过去。 她没有怨恨过李氏,她能为李氏做主,压住儿子,赶走婆婆的侄孙女,可是儿子的心,她无法左右。 她自己为了亲生儿女,忍受婆婆的刁难,忍受丈夫,虽然丈夫在别人眼里是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又是大学士。 但是,在她心里,就是个无用男人。 可是到最后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在她眼皮底下,做了那背情弃义的事情。 她明白儿媳说的那句话,熬不下去。 她熬下来了,又如何? 给儿媳办了病亡之后,是她做主让儿子娶那个表小姐,婆婆为了她的表侄女着想,让儿子守妻孝一年再成亲。 可她偏不,在十一个月的时候,她让儿媳进门。 不是想做她的儿媳吗?做钟家的媳妇吗? 那好,她就要教教儿媳怎么做钟家的好儿媳,别以为仗着姑祖母就能稳坐钟家的当家主母。 之后,儿子几次跪在她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她知道儿子求她放过儿媳。 她为什么要放过? 他们不是无视规矩礼教、无视长辈也想在一起吗? 那就成全他们。 过年过节,只要儿媳在,她就不上桌,一次两次后,儿媳过年过节找借口装病不再上桌。 她带着儿媳出去做客,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只要她活着,她就让儿媳知道,不要以为嫁到了钟家,她就有好日子过。 丈夫劝她,她就拿丈夫当初让她顺从婆婆的话来回答,这不是当儿媳应该做的吗? 外人说她越老越脾气怪,越老越执拗,不是,她一直都这么执拗。 以前为了做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她委屈,她忍着,到头来,婆婆说她不孝顺,丈夫说她不贤惠,儿子埋怨她。 她做主娶回来的儿媳,就这么走了,不知死活。 她也想像儿媳这样一走了之,她走不了,那她为何还要忍着? 那天的看到的男子,长得这么像儿子,眉眼间,像李氏。 钟太夫人泪流满面。 如果是李氏生的就好,最起码知道她还活着,哪怕这个男子是她亲孙子,只要他过得好好的,她不会认回来。 认回来做什么?儿子就不配有嫡长子。 钟太夫人一直派人在找李氏,只想她活着,她的陪嫁还给了李家,而自己的陪嫁,谁都没给,还留着,她留着要给李氏。 王景烨虽然在太后面前说,认出来就认出来,谁怕谁呀,但是,还是不想给妻子小舅子惹出麻烦。 他决定带妻儿和小舅子回关中,虽然建房屋是他爱好,在这种事情面前,爱好算什么。 图纸已经画好,他也带了莫新志这段时间,他留下银子让他们按照这个建。 王景烨给太太说他呆烦了,他想回家,等莫大叔他们从乡下回来,说一声就走。 王太太太了解丈夫了,如果不把这个酒楼盖好,丈夫心里就放不下,他一定要看到这个完美的作品完成后,才能心满意足地离开。 这会儿丈夫要走,那肯定是有事儿,而且事情很重要。 王太太马上想到家里,紧张问道:“是不是家里来信了?是小妹出事了吗?” 王景烨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向你发誓,家里没有来信。” 王太太先松口气,最不放心的就是小妹,走之前把小妹交给儿子女儿和弟媳,承平的媳妇。 “你不要吓我,要有什么事不能瞒着我啊。” 王景烨说道:“我什么时候瞒过你?” 王太太斜他一眼,“上次偷着跑了还说出海,是不是瞒着我?” 王景烨嘿嘿笑道:“我不是找借口嘛,一直想出海你不让我去,好不容易到南边了,撒欢玩一圈再回去。” “你别打岔,先说一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你着急要回去。” 王景烨很严肃地说道:“因为盖酒楼,好多人都在打听我,特别是你打了邱三爷,邱三爷没报复过来,都在琢磨我是将军府的亲戚。我想着还是不要给堂妹惹麻烦,堂妹不想让王家人来京,被一些人利用拉拢,那我还是赶紧走吧。” 这么说王太太相信了,京里该逛的也都逛了,莫氏说了,到时候让她派几个厨娘过来跟着学厨艺,以后回去也能吃上京里的菜。 王太太给弟弟说了,打算过了中秋回去。 聂承平无所谓,本来他就是不放心大姐跟着一块儿来的。 谁知道第二天,薛四太太王蕙兰找上门来了。 不仅是她一个,还有王景烨的大女儿,十三岁的王玉珍,和王太太的小妹聂灵萱,也就是聂承平的妹妹。 王太太抱着女儿手都差点松开,惊吓的。 聂灵萱见到大姐,扑上来,“姐姐,你去哪里了?萱萱到处找不到姐姐。” 王蕙兰说道:“师姐,你走后,小妹闹着要找你,后面不吃不喝,怎么哄也哄不住。正好我要回京一趟,我就带她过来。” 王太太当时眼泪就出来了,她又是姐又像母亲一样把小妹养大,上次给莫氏说,成了亲生了一个又一个出不了门,其实是她不放心小妹才没有出门。 这一次出来,想着家里都是小妹熟悉和亲近的人,可是小妹还是把她当母亲一样的依赖。 聂灵萱抱着她,肩头靠在她肩头,眼泪汪汪,“姐姐你不要妹妹了吗?妹妹听话,妹妹不再乱吃东西,姐姐不要扔下妹妹。” 王太太抽一下鼻子,搂着她说道:“姐姐没有不要小妹,姐姐来找你姐夫,你姐夫不听话,在外面乱跑,姐姐找到他就带他回家。” 聂灵萱嘟着嘴说道:“姐夫不听话,回去打。” 这时候聂承平冲进来,聂灵萱看到他高兴的扑过去,“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外甥说你读书去了,我好长时间都不见你,我给你留了桃花饼。” 聂承平摸摸小妹的头,“大哥是去读书了,谢谢小妹,大哥也给小妹留了小妹最爱吃的绿豆饼。” 聂灵萱高兴地拍手,“好啊好啊,我最爱吃绿豆饼。” 聂承平牵着妹妹的手去了书房。 王太太擦擦眼泪,笑着对王蕙兰说道:“快进屋说话,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儿?” 王蕙兰说道:“快到京城在路上客栈里就听到有京城过来的人,像说书一样在说邱三爷被将军府的薛四太太打了,我一听就是你。进城之后找了个闲汉,给了一点银子什么都知道了,我们就直接过来到莫家。” 她来回打量屋子,“住在这里也太小了吧,你怎么忍下来的?” 王太太说道:“房子虽小,可是莫家的菜好吃啊,等过了中秋节你也尝尝。” 王蕙兰抿嘴一笑,师姐到哪都忘不了吃,还记得第一次见师姐,她吃个饼都吃得好美味。 第100章 像年轻时候的李氏 王蕙兰离开京城,并没有回娘家,而是去了关中师姐家里 王太太把家拜托给师妹才带着女儿和弟弟来到京城。 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她们就赶过来了。 王蕙兰接过香香抱着,王太太又拉着大女儿的手,心疼道:“路上辛苦吧,还要看着你小姨。” 王玉珍一脸的疲惫,“不辛苦,王姑姑一直帮着。” 王太太见女儿没精神,一问是小日子来了,赶紧让她在自己屋里歇着。 返回来和师妹彼此说了说各自的情况。 王慧兰说道:“我听说薛大将军年前会回京,我在京城的时候,他给廖夫人捎信,说等他回来亲自解决我和他弟弟的事情,会给我放妻书,以后我就不是他们薛家的人了。” 王太太说道:“那就好,你还这么年轻遇到合适的改嫁,不用顶着他们薛家的寡妇名声。” 她又说了说来京的情况,说丈夫打算过了中秋离开京城。 王慧兰说道:“我这两天就收拾陪嫁宅子,你们都搬到那儿去,回头什么都不用说,别人自然会以为你们是平阳府王家的人,不会想到太后的娘家。” “嗯,孩子爹回来我跟他说一下。” 王景烨没想到王蕙兰带着小姨子和女儿来了,刚来不可能马上走,就先搬到王蕙兰那住也好,后悔重新盖堂妹的庄子,不然可以住那里。 两天后搬过去了,第二天,王慧兰给莫晨曦下帖子,莫晨曦见送帖子的是王太太身边的妈妈,可是帖子上写的王家姑太太,她不认识。 那个妈妈说王家姑太太感谢莫家和何夫人照顾她们太太一家,邀请何夫人和何小姐过府一叙。 莫晨曦明白了,以为是在庄子里见过的王夫人。 想着王夫人终于正式露面了。 第二天,莫晨曦带着女儿去了宅子,事先也打听了那个宅子,是薛将军府薛四太太的陪嫁宅子。 进去之后,看得出来是新收拾出来的,她还纳闷,王夫人在京里难道没有住在陪嫁宅子里? 刚进院子,见王太太走出来,“莫妹妹来了,这是我师妹的宅子,她刚回京,让我们搬过来和她一起住,等你爹娘回来,我再请你爹娘过来当面道谢。” 莫晨曦微笑道:“王大嫂太客气。” 她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跟在王太太身后,一看就是母女,个头比母亲高。 王太太说道:“这是我大女儿王玉珍,比你家静宜小两岁。” 何静宜上前称呼妹妹,王玉珍行礼叫了声何姐姐。 这时一人抱着香香走出来,莫晨曦一看不是王夫人,想着是跟着王夫人的人,不像是下人。三十岁左右,个头中等偏上,长相普通,微笑着,眉眼有着英气。 莫晨曦也冲她微笑点头,她给王太太说道:“我收到帖子还纳闷呢,不认识王家姑太太,只认识大嫂身边的妈妈。” 王太太对着王惠兰笑道:“我说你这么下帖子,任谁都会猜不到是谁,幸好我派身边的妈妈去了,莫妹妹见过。” 莫晨曦吃一惊,这个是薛四太太王氏? 那庄子里见的王夫人又是谁? 王惠兰说话也很爽快,“可算见到莫姐姐了,师姐给我说了一天在京里认识的莫姐姐,说得我都要吃醋了。” 王太太挽着莫晨曦进去,王慧兰随后,后面是何静宜和王玉珍,她进去后挨个行礼。 王蕙兰拿出一对玉镯,“何小姐长得水灵,不是多值钱的玩意,拿去带吧。” 何静宜恭敬接过道谢,退到母亲身后。 莫晨曦又猜想王东家是薛四太太的堂哥,堂哥又娶了她的师姐,之前庄子里的王夫人是王东家的堂妹,也就是薛四太太的堂姐。 反正都是他们王家一家人。 幸好她也准备了礼物,等王玉珍给她行礼问安,她给了见面礼。 之后,王太太让女儿带着何静宜去女儿屋里,“让她们说话去,在这里听我们说话也无聊。莫妹妹,过了中秋让你家汕洛来这里,我弟弟说你家汕洛听话。” 其实弟弟说的是何家长子有些愚笨,幸好听话脾气好,说什么立马改正。 王太太知道弟弟不耐烦教跟过别的先生读过书的,已经固定了想法,很难改变。 莫晨曦道谢。 她问过长子,长子说聂先生教书和以前的先生不一样,他喜欢聂先生。 莫晨曦给儿子说,先生说什么你听着,别反驳说以前如何如何,遇到好先生不容易,千万别觉得自己学过不耐烦再学。 她也庆幸长子性格还没定型,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莫晨曦听王太太说的,自然是高兴,说明聂先生在京城这段时间还会继续教下去。 她没见王大哥,想着今天女眷聚会,王大哥觉得不方便出去了。 王太太不想让别人见妹妹,露出奇怪眼神,让妹妹在弟弟院里,丈夫出去办事,中午吃饭是定的席面。 莫晨曦也不想请人去何家,她说道:“过几日我请姑太太和王大嫂去我娘家,正好想了新的菜,王大嫂帮我尝尝如何。” 王太太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话还没说完,聂灵萱跑进来。 “姐姐,姐姐,大哥给我买的糖葫芦,给姐姐一个。” 莫晨曦一看跑进来的人就知道有问题,二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般不会这么跑进来,说话神态天真。 王太太接过一串糖葫芦,给莫晨曦介绍:“这是我小妹,刚才跟着我大弟玩去了。” 聂灵萱见姐姐不吃,她把自己手上的糖葫芦伸到姐姐嘴跟前,“姐姐吃。” 王太太咬了一个,微笑道:“好甜,真好吃。” 聂灵萱很高兴的笑了,自己咬了一个开始吃。 王太太轻言细语道:“萱萱,这是莫姐姐,莫姐姐对姐姐很好,你给莫姐姐行礼。” 聂灵萱对着莫晨曦行礼,姿势倒是标准,“莫姐姐好。” 莫晨曦没有露出奇怪眼神,操持微笑,“萱萱妹妹好,莫姐姐家里有点心,明天送来给你好不好?” 聂灵萱拍手道:“好呀好呀,我爱吃绿豆饼,大哥买的绿豆饼可好吃了。” 王太太耐心问道:“你和大哥出去了?” “去买绿豆饼,回来路上买了糖葫芦。” 聂承平知道今天是女眷聚会,他陪着小妹在书房玩,小妹要吃那天给她的绿豆饼,聂承平知道是五芳斋的,想着带小妹去一趟。 坐马车去坐马车回,很快就回来。 买了绿豆饼返回,听到卖糖葫芦的,小妹要吃,他下马车去买,小妹也跟着。 聂承平看到一辆马车,好像去的时候也看到,奇怪。 钟太夫人一直派心腹留意王景烨一家,后面说薛四太太回京,王家人跟着住在她陪嫁宅子。 心腹嬷嬷说有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很像以前的大奶奶。 钟太夫人一大早地坐在马车里在薛四太太陪嫁宅子不远处等着。 她见莫家女儿何夫人母女进了宅子,又看到长得像儿子的那个男子牵着一个女子出来上了马车。 那女子就像年轻时的李氏。 第101章 钟翰林夫人过着让人发疯的日子 钟太夫人手都颤抖,那女子笑,一笑更像李氏。 她一动不动。 李氏生有儿女,那她还活着? 她去了平阳府? 她的奶嬷嬷是平阳府人,她派人去查过几次,并没见到李氏。 钟太夫人回到府里,又派人细查莫家,为何和王家有了交往。 她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人在她身后不远处,同样盯着聂承平兄妹,眼里露出惊愕。 等钟老夫人的马车离开,那人才悄悄地赶紧回翰林府回禀钟翰林夫人。 钟翰林夫人,确实如钟老夫人想的那样,她如愿以偿嫁给表哥,嫁到钟家,可是这一辈子她过得憋屈。 表哥并无外人说的那样对她情深义重,夫妻之间也很是冷淡。 在她生了第三个女儿之后,夫妻之间一直分房而睡。 她后来猜测,表哥和她同房只是为了子嗣,连生三个女儿,表哥不再期望她生儿子。 有一次她偷听婆婆训斥表哥,“你配有儿子吗?” 是她和弟媳同谋,过继了二房的次子,她生不了,她也得让表哥有儿子。 钟夫人认为这一切都是婆婆造成的。 婆婆不让她收拾房子,保留李氏在的时候所有摆设,婆婆就让她和表哥看到那些,戳人心窝。 丈夫是不愿看到李氏留下来的任何东西,所以不想进这个院子。 她一直在等,等婆婆不在了,她要把这里屋里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她要换个院子住,她要把以前伺候李氏的人全部卖掉,她要能舒心喘口气地活着。 她才是钟家当家主母,是翰林夫人,她要把翰林府的家产都留给她的三个女儿。 可是,婆婆越老越精神,她成天活在婆婆的阴影下,心惊胆战,快要发疯。 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被婆婆训斥,只好装病不出去应酬。 她最怕家里来客婆婆让她出面,因为婆婆总会找到任何她的不是,当着客人的面训斥她。 她的小女儿当年自己看中一个人,婆婆当着她的面训斥女儿,说真是家学渊博呀,别的没学会,这个倒跟你娘学的一模一样。 她的事女儿不知,可是婆婆就这么一句话,血淋淋地捅开了,让她在女儿的面前无地自容。 钟夫人知道婆婆恨她,因为李氏的母亲,是婆婆最好的朋友,李太夫人临死都不见婆婆。 可是她何其无辜? 李氏不讨丈夫欢心,不是婆婆插手,她应该是原配。 婆婆和太婆婆明争暗斗,让李氏抢了她的原配位置,变成她给李氏行妾礼的填房。 没有哪个府的夫人像她这样年年过年给李氏牌位行妾礼,婆婆就是要年年打她脸,甚至不顾及亲儿子感受。 婆婆把一切归在她头上,她才是最无辜的好不好? 李氏嫁进来之后,婆婆想把她撵出去,她装病,不是装病,是真病,夜里穿单衣在院子里待半晚上,翰林府不能把一个病人赶出去吧? 婆婆越这样,表哥越不亲近李氏,越同情她,她病了三年,李氏无所出,算李氏有些志气,自己走了。 钟夫人以为嫁给表哥以后就是夫妻恩爱,可是李氏的离开让婆婆把怒气撒在她身上,李氏走了,可是她留下的一切,像冤魂不散似的留在府里,表哥因此对她冷淡。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钟家属于她,想要表哥一心一意对她,她将来是钟家主母。 钟夫人这么多年所有注意都放在婆婆身上,最近见婆婆心神不宁,也没找她麻烦,还以为婆婆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心中暗喜,她终于熬出头了。 可是婆婆又很精神,经常外出。 钟夫人派人盯着,等嬷嬷告诉她,婆婆在薛四太太陪嫁庄子那等了一上午,见到一个男子和女子离开。 那个男子年龄三十出头,长得像老爷,女子小个几岁,长得像李氏。 钟夫人大吃一惊。 李氏还活着? 如果活着改嫁他人,怎么会生出像老爷的儿子? 钟夫人想到李氏走时怀有身孕呢? 哈哈! 婆婆说她不守妇道,说她勾引表哥,那李氏呢? 李氏怀有身孕跟人私奔,这个事情要是闹出来,看看李家李大学士府怎么面对? 婆婆想认回亲孙子,好,她就认回来,她也让婆婆的亲孙子亲孙媳,过一过她这般这度日如年的日子。 她要让全京城人都知道钟翰林的原配,李大学士的嫡女,怀着翰林府的血脉,和一野男人私奔。 婆婆说她不知廉耻,她就让你们所有人看看到底谁不知廉耻! 婆婆明里暗里说她不孝,那她就当个孝顺好媳妇,把原配嫡子接回来,让钟家两个儿子反目为仇。 钟夫人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但不能贸然行事,先要查清楚李氏改嫁何人,还有就是婆婆手上捏着陪嫁,她要想办法把婆婆的陪嫁给三个女儿分了。 婆婆七十多了,最好这次把她气死,嫡长孙认回来又如何? 婆婆不在了,她就是当家主母,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不都是跟着婆婆学的? 何家,莫晨曦派王妈妈回莫家祖宅给父亲说王东家搬出去的事情。 过了中秋,莫元季回来,何文彦也返回通州,莫晨曦并没给他讲王东家又搬去薛四太太陪嫁宅子的事,免得他认为认识高门了,有啥念头。 莫家请客,莫晨曦回娘家做饭,这次带上何静宜,想让她和王玉珍多熟悉。 她不是清高地视权贵如粪土的傻缺。 人家把她平等对待,一口一个莫姐姐,那她也就自然相处。 莫元季对王东家搬去薛四太太陪嫁宅子,并不是很吃惊,本来就想到他和薛家有关系。 莫新志是看了王景烨好几眼,王景烨能够想到他是怎么想的,肯定是你真的和薛将军府有关系呀。 莫老太太这回紧张了,一直以为王太太是穷苦出身,原来是薛四太太的师姐。 薛四太太没有诰命身份,那是因为她嫁的男人不行,婆家可是大将军府。 再说京里人都知道她娘家是平阳府的王家,那可不是一般人家,高门大户。 周氏更加紧张,悄悄给大姑姐说:“要不我不上桌了。” 话说完被婆婆瞪了一眼,“狗肉包子上不了席你也得上,你大姐为了娘家来来回回奔波,她这身体做一桌菜不累吗?你大姐没说把人邀请到何家招待,回回都是在娘家,不都是给侄子侄女机会?” 周氏明白这个理,可她就是紧张,怕说错话。 之前以为王太太只是个商家妇她都紧张,现在要和薛四太太同桌吃饭,她腿都哆嗦。 第102章 聂家不是普通人家 莫晨曦见弟媳紧张的额头冒汗,安慰道: “不要紧,慢慢来,你还没见到王东家的堂妹呢,那个气势,我也紧张,回回在她面前面说错话,每次都是硬着头皮上赶着说话。你要是不敢说话,就点头微笑,王太太她们没有架子,都是和气人。” 她又悄悄说了王太太有个小妹,如女娃一般,提前告知,免得母亲她们露出奇怪神色。 这么一说,莫老太太婆媳都明白,民间也有痴傻如几岁娃一般的人,不过女娃一般活不长,男娃长大了买个媳妇传宗接代就行。 周氏眼里露出同情,她小时候隔壁就有个傻的,到了五六岁家里故意引她下河,最后就是人没了。 她娘给她说,没办法,女娃大了到处乱跑,不知会被谁祸害了大着肚子丢娘家脸。 聂家能把妹妹养到二十多岁,是个好人家。 莫老太太等女儿出去,莫老太太交代儿媳:“别犯傻,人家看在你大姐的面上,你就跟着你大姐,她家香香不认生,你就多抱抱孩子。要是看到聂家小妹,你就哄着她玩,千万看住了,别让她出门。” 王太太带着小妹来的,不会把小妹单独留下。 这回吃饭分的是男一桌女一桌,菜分为辣菜和不辣的,吃完饭后,莫元季单独和王景烨说话,他说中秋期间有两拨人,去莫家庄打听他的事,他直觉感觉是因为莫家认识王东家的缘故。 王景烨觉得是因为小舅子,他知道小舅子带着小姨子出去过,那就是被人认出来了。 只能是钟翰林府上,另一拨人会是谁呢? 是李大学士府? 他听太太说过,小姨子长得和岳母一模一样。 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小舅子小姨子出门吧,又不是他们的错,但是实话不能给莫家人说。 “或许是邱三爷派的人,他这个人有仇必报。对不住了,是我们夫妻连累了莫家,不过大叔放心,他不敢有所动作,薛大将军年前回京,他还不敢惹将军府。” 莫元季点点头,“那就好,我怕因为我们连累你。” 王景烨没心思继续聊天,找了借口离开。 小舅子出现,不仅是惊动钟家和李家,还有一户人家,要是他们知道,不知会做何举动。 他岳父家聂家,本姓并不姓聂,姓姬,京城城西的姬府是旁支,嫡支就是关中的聂家。 读书人没有人不知道城西的姬家,几百年的世家,姬家称老二没人敢称老大。 两百年多前,朝廷的官员有一大半都是姬家的子孙和学生,后面有一年改朝换代,之后姬家不仅不收学子,而且子孙不参加科举不入仕。 但,姬家的声望依然在。 姬家的藏书楼除了姬家子弟,外人勿进。 有个姬家子孙偷偷把他小舅子带进去,结果那个子孙被除族,就是皇上也不敢说把你那家藏书楼的书拿来一阅。 有一个皇上试着说了,说完之后,姬家当家人回去后坐在藏书楼门口吞药自尽了。 意思是想让我姬家拿出藏书楼的书,那就从我尸首踏过去。 从那以后,姬家的书楼就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姬家子孙结亲,很少是京城人,都不知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人,一查就是祖上是哪个世家,当今姬家太夫人是没落的闽南世家陈家之女,陈家据说是陈元光的后代。 王景烨之所以知道聂家是姬家嫡支,是堂妹告诉他。 他佩服堂妹,心思缜密不亚于男子,也不知她从哪里查出这些。 他媳妇和小舅子都不知道,因为这等秘事只有聂家嫡长子知晓,临死前再交代嫡长子。 而他岳父是意外身亡,没有任何交代。 堂妹想利用小舅子不知祖上遗言出仕,想办法让姬家嫡支恢复姓名,然后引领京城姬家子孙入朝为官。 那一年改朝换代之时,为保留嫡支血脉和藏书,姬家嫡支逃往关中,带走了大部分藏书,只有小部分留在京城的旁枝。 堂妹猜测是姬家祖上留下遗言,嫡支不回京,旁枝子孙不能入仕。 而嫡支当初为了保全藏书,让儿子娶了一山匪之女,并行商贾之事,后觉得愧对祖上名望,交代子孙有机会把藏书送回京城子孙永不参加科举。 岳父意外离世,谁也不知藏书到底在何处,他成亲后过了几年,堂妹让他入京,告诉他这些,让他想法找藏书,并想法带小舅子进京赶考。 谁知道因为他的疏忽,小舅子考中进士却不入仕,当个教书先生,气得他使劲扇了自己两嘴巴。 他哪里知道小舅子不能喝酒是因为这个原因,早知道打死他也不会送坛酒过去。 小舅子不入仕当教书先生,他还以为小舅子果然是姬家嫡支血脉,傲气和倔强,弄了半天,随了他祖母钟太夫人和母亲李氏。 关于藏书,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想尽办法也没找到。 现在知道承平亲生母亲是李大学士之女,难怪岳父顶着家里压力也要娶了。 堂妹曾经感叹,姬家嫡支确实不一般,就是行商贾之事,也能积攒无数家产。 在关中,聂家代代修桥建庙,遇到天灾人祸,又拿出无数银两救济,子孙代代读书,被人称之为儒商。 只可惜血脉中混杂了山匪、商贾的血脉,聂家为家产明争暗斗。 堂妹知道承平不是聂家血脉,才说让他避一下。自古以来,血脉混淆是大忌,承平无法顶着姬家嫡支血脉出面,只有他弟弟聂承安才是岳父的血脉。 从岳父给两个小舅子起名就知道,他希望儿女平平安安,希望儿女平安,就不会想着把藏书在他这两代送回京城,那样就得说出聂家本姓姬。 不过有一次岳父曾经向他打听过平阳府的王家,聂家和王家只有薛四太太和媳妇是同一个师傅,其他并没往来。 他这次去云贵,是堂妹给他说,聂家祖上娶的山匪之女,山匪后代金盆洗手之后,带着家眷回了祖籍云贵居住。 堂妹怀疑聂家跟着去了云贵把藏书藏在那,王景烨专门跑了一趟,查来查去没找到,只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最早和聂家成为亲家的,但是上百年过去,这两家的后代都不来往,也不知道祖上是亲家。 还有就是岳父在原配过世那一年,自己外出一年多,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哪认识承平的母亲。 岳父的亲弟弟在岳父去世后想用岳母身世不明来攻击嫡长房,幸好岳父的母亲还活着,一力维护嫡长子子孙。 不然就算他护着,他是一个女婿,也没办法介入岳家的家务事。 第103章 忍着不喷她 王景烨现在在京中出入太频繁,不太方便再进宫,就算戴着面具也容易让别人认出来。 他只好让梁太监给堂妹捎口信,有时间去双峰寺见一面。 堂妹让梁太监给他捎了一句话,说无妨,搅一搅浑水也好,静观其变。 那王景烨就不想办法限制小舅子出门了。 莫晨曦那天在娘家招待王太太他们是欢欢喜喜,王惠兰没有一点架子,王玉珍性格像父亲,不过她母亲也是开朗之人,所以她很是活泼,话也多。 原本何静宜拘谨,慢慢地也自然了。 莫老太太抱着王玉香不撒手,一口一个我们家香香,周氏听婆婆的,关注着聂灵萱。 聂灵萱吃饱了不耐烦听她们说话,周氏陪她在院子里玩。 周氏会功夫,给她打一套拳法,聂灵萱拍手笑,也打拳,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下。 周氏看得出来,她也就会那么几招,或许是她姐姐教的,那几招要是普通男人也招架不住,锁喉踢裆,招招都击中男人要害。 这是王太太担心妹妹没看住,出门再遇到坏人教她的吧,多了她也记不住。 没想到聂灵萱还会过肩摔,趁周氏不注意,一下把她摔倒,又拍手笑。 周氏毕竟是练过的,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聂灵萱更加高兴了,蹦跳着叫好。 周氏让丫鬟去她房里,把一个木盒拿过来,拿出一个软鞭。 周家是走镖的,有时候夫妻一起出门,女子腰上就会缠着这个软鞭。 这软鞭很细很柔软,但是要是缠到敌人脖子上,使劲勒住,直接封喉,不是到关键时刻,也不会用。 聂灵萱见周氏挥舞软鞭像蛇,吵着要玩,周氏又让丫鬟拿来一个绳索的鞭子,可是聂灵萱非要她手上的,不给就哭。 王太太听到妹妹哭声赶紧出来,莫老太太直瞪儿媳,暗骂儿媳,连个孩子都哄不好。 周氏解释道:“小妹要我手上的蛇鞭,我怕伤着她,给了她绳编,她不愿意。” 王太太去哄妹子,王蕙兰好奇,看向周氏手中的软鞭,很细,是金属材质。 她上前说道:“能给我看下吗?” 周氏后悔拿出这个蛇鞭了,这是周家传家宝,男人用得比这个粗,一头有个铁球,能把人眼睛打瞎。 女人用的这个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每节的一侧是刀片。 而这一对软鞭,只传周家嫡长子和嫡长媳,周氏偷着向大嫂借过来的,也是想在王太太面前显摆显摆。 今天刚好趁着陪聂灵萱玩,她拿出来。 这会儿后悔了,万一人家张口要不给不就是得罪人了吗? 她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周家祖传,我悄悄问我大嫂借过来,我祖父说想找人另外多打造几个,南北各地跑遍了,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做出来。” 王玉珍哄着小姨去她屋里玩,王太太走过来,拿起软鞭,细细看,确实很难得,想做这么窄这么薄,又要坚硬和锋利,一般做兵器的做不出来。 王太太和王蕙兰师姐妹都不擅长耍鞭,也就只是看看,这种鞭子耍不好,会伤到自身。 莫晨曦不懂武器,要是在现代,要什么都能做出来。 过了中秋天气渐冷,各家喜宴花宴多了起来,莫晨曦发现给她下帖子的人家不再像以前最高也就是五品,现在四品官家里秋后赏花也给她下帖子,也都是能够拐得上关系的。 比如何文彦工作上有过一两次来往的户部的郎中刘夫人,给她下帖子,邀请何夫人和何大小姐。 刘夫人夸奖何静宜,又问有没有定亲,莫晨曦说已经定亲,可是郎中夫人还追问定的哪一家。 莫晨曦说是吏部的赵郎中次子。 她觉得这都是因为她认识薛四太太王蕙兰的缘故。 王蕙兰在中秋过后回了一趟薛将军府,被婆婆一顿训斥,还让她去庙里给薛四爷念经。 是廖夫人岔开话让她离开。 薛太夫人那个气啊,又把廖夫人给骂一顿 王蕙兰这次回来不仅是要解除她和薛家的婚姻关系,还要拿走她的陪嫁,当初她嫁到将军府娘家陪了不少东西。 宅子在她手里,银两在她手里,但是还有一房间练功用的兵器在薛家,只能等薛将军回来,她才能搬走。 薛太夫人气不过,又给钟太夫人下帖子,她们虽然是一文一武两个府,年轻的时候在一起玩过,后面这么多年,七十岁往上的一品诰命也就没几人,她们两人没事在一块说说话。 钟太夫人最近心情不好,不想听薛太夫人抱怨儿媳,她说道:“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也有女儿,你女儿要是嫁一个那样的丈夫,当寡妇了还被婆婆刁难,你可愿意?” 薛太夫人被她的话噎住,“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我来和你说说,你不怼我不舒服是吧?那你呢?谁不说你儿媳温婉贤惠,你为何几十年不依不饶的?你和你婆婆的气,你用得着撒在儿媳身上吗?” 钟太夫人从没给任何人说过她对儿媳到底为什么,只是冷哼两声。 薛太夫人见她不说话,又劝解她,“你也别总记着以前,我也只是出出气,我知道王氏回来是想等着我长子给她做主,长子开口了,我难道还能再为难她?可是我想想就气,她从平阳府回来,没说来给我这个当婆婆的请安,把她师姐一家接到她陪嫁宅子,她从来就没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我就是生这个气,所以她来的时候,我才说让她给小四去念经,对旁人她这么热心,小四是她男人,她不是更应该吗?” 钟太夫人听到她提到王商贾,留意听起来,可是薛太夫人只是翻来覆去抱怨王氏这不好那不好。 她插嘴问道:“那个商人王东家是王氏的兄长?” 薛太夫人说道:“我没问,估计不是,要是的话作为王氏的本族兄长,怎么的也得来薛家拜访一下。我都忘了这事儿,我应该质问她,你王家的礼仪呢?这是不把我将军府放在眼里!我那会就说给我家小四在京里找一个,偏远地方的哪里有什么家教?” 钟太夫人忍着不喷她,薛家在京城,薛家家教好,把儿子惯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怪儿媳不好。 她想从薛太夫人这打探消息,就忍着,要不然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第104章 把她当神婆了 钟太夫人在薛太夫人走后,让刚才一直探头往里看的贴身妈妈进来。 这个妈妈是她陪嫁丫鬟的女儿万盛家的,如今也是当祖母的人,一直近身伺候她。 她也见过李氏,最近让她盯着王家。 万盛家的进来小声说了一句,钟太夫人猛地站起来,摆摆手,让她出去。 万盛家的说长得像李氏的女子,好像是个傻子。 钟太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李氏已经不在人世,不然一个当娘的不会放心这样的女儿出远门。 那个王商贾的媳妇来了没一个月,薛四太太就送她过来,说明她一直跟着姐姐生活。 钟太夫人已经查清楚长得像儿子的是那个给莫家盖酒楼的王商贾小舅子,这么说李氏给人当了填房。 她已经派人去平阳府查聂家是什么人家,开始她也以为王商贾是薛四太太的亲戚,那就还得查王商贾的王家。 至于莫家,她里里外外查了个清清楚楚,之前和将军府没有任何来往,如果和将军府有来往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就在七品位置上没动弹。 对于彭家曾经请过莫氏,她也查了,请的是赵郎中夫人,莫氏是被赵郎中夫人带过去的。 莫家怎么买的铺子她也查了个清清楚楚,像是被逼无奈,但也确实得到了实惠。 何家,不值一提,就是何郎中被降为主事有点奇怪,按照常规来说,他送母亲回乡,不可能一回来就降职,钟太夫人只能想着他得罪了上司。 钟太夫人来来回回琢磨,也没琢磨明白莫家和王商贾如何联系上的,太巧合就怪异。 只能又派人盯着莫家。 王蕙兰算守夫孝,年底才满三年。别人也不好给她下帖子,她除了回了一趟薛家之外,她也不去别人家。 薛太夫人从中府回去之后,想一想,第二天又派人把王蕙兰叫过来,直接问住在她那儿的是不是王家族兄。 王蕙兰回答道:“不是,只是都姓王,因为我师姐嫁给了他,彼此有了来往。” 薛太夫人本来是想着如果是他王家人,那就要好好训斥儿媳一番,但是,虽然是同姓是外人,没说要求外人来你府上拜见。 她就不能够训斥这点了 不能训这一点,那就找茬训另外的。 “既然不是亲戚,你好歹在孝期,不方便招待客人,那个姓王的难道没有亲戚了?没亲戚住在京里做什么?莫家和他什么关系?” 王蕙兰听薛太夫人说话,看看廖夫人,那眼神,意思是薛太夫人老糊涂了? “我和师姐同门,师傅就像父母,师姐就像是姐姐,太夫人这话要是说出去怕不赞成的人太多。等大将军回来,我问问大将军每年给傅家银两是为何?一个外人凭什么如此照顾?” 傅家是薛大将军的师傅家,自从师傅去世,薛大将军年年给师傅家一笔银子,因为傅家有个师弟养病,吃的药比较贵重。 薛太夫人被儿媳怼,又后悔说这个了,是她挑错地方,同门师姐妹不是亲戚也不是外人。 她黑着脸说道:“那个姓莫的,是被鬼附身过的,你还是离她远点。” 王蕙兰又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准她会通灵,这样的人我只会交好不会得罪。” 她这么说是不想让薛太夫人迁怒莫家,薛太夫人对这种事最相信,四爷没了那一年,不知找了多少神婆,就是问四爷在下面有没有受苦。 婆婆也知道她儿子活着的时候没干啥好事。 薛太夫人听儿媳这么说。眼睛一下亮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个。 “那你问没问小四在下面如何?” 王蕙兰说道:“谁不知道通灵会伤身半年?要不然莫家的门槛不被人踏平了。” 薛太夫人想对呀,后悔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个,难怪有些女眷给莫氏下帖子。 她到这会儿脸色才缓和下来,“那你抽空问问她,要是需要什么,回来给我说一声。如果能让我和小四说说话……” 薛太夫人咬咬牙说道:“我给她一千两。” 之前找的神婆,虽然每次给一百两,加起来也有一千两了,可是过后想一想,神婆都是骗她的,有的说小四早就投胎去了,有的说将军府烧的银子多小四在下面吃香的喝辣的,还有美人相伴。 那为何她还经常梦到小四哭诉?莫氏不是神婆,不靠这个谋生,又是官家之女,官家夫人,她如果能办到,那不会骗人。 王蕙兰没想到太夫人张口竟然让一个官夫人给她通灵,后悔说这话了。 “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好歹人家也是六品官夫人,把她当个神婆,这不是侮辱人家吗?要是这样能出得起银子的人家多得很,她都要挨个上门?” 薛太夫人没觉得儿媳这会说话冲她,耐着心解释道:“要是不认识冒然上门,是唐突。你不是和人家熟悉吗?要好的人之间相求一下也不算过分。” 廖夫人旁边听着嘴角直抽抽,婆婆只要遇到小叔子的事,可以给她最恨的儿媳说软话。 她也感叹,这就是为母之心,哪怕儿子没了,她还得操心儿子在地下有没有受罪。 每年小叔子的忌日,还有中元节,婆婆都让她大肆准备,说小鬼难缠,给孤魂野鬼的也多烧点纸钱,说小四活着没受过苦,不能让他在下面受苦。 王蕙兰还是一口拒绝,“这个我办不到,莫氏身体一直在休养,就是她身体好了,我也不会开口。” 薛太夫人忍着,别太得罪儿媳,免得她在莫氏面前说她坏话,过阵子她让长媳给莫氏下帖子,先结交一番。 王蕙兰回到宅子,直接给师妹说了,“师妹,你得给何夫人说下,薛家太夫人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什么都可以做到。见了我恨不得吃了我,一听可以通灵,对我和颜悦色,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王太太却想到别处,“万一真的哪?我想和我爹说说话。” 王蕙兰…… 又一个相信的。 莫晨曦不知道别人把她当神婆了,天冷了,她让人给何汕桥准备冬天的被褥和衣服。 听说长子说学堂没有供暖的设备,说读书就要十年寒窗苦读书。 书房里的一副字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第105章 是我强人所难 莫晨曦抽空用棉线织了手套,那种五指前面只有一半的,方便拿笔写字。 何家家务事不用她管,除了回娘家去王家,去做客,其余时间呆着就织手套。 先给了何汕洛何汕桥一副。 她发现何汕桥不像乡下来打秋风的亲戚,自从住进学院,不叫他回来,他就不回来。 每次回来都不会空手,总会买一点吃的。上次带他去莫家,他还知道给莫家二老买了礼物。 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没有长辈在跟前教导,能够做得这么周全,很是难得。 何汕洛比他大两岁多,可是你要是不交代他,不给他提前准备,他不会想那么多。 不要小看这些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做得好的人,肯定比那傻白甜招人喜欢。 何汕洛是爹娘把他养得太好,就像现在的父母,只要孩子好好学习,饭给他端到跟前,碗不让他刷,家里有事有困难也不会告诉他。 有的天生就懂事,会观察会思考,就好比何文彦何文梁两兄弟,一个爹娘生的,蒋老夫人亲自抚养的,出来不同心智的儿子。 何汕洛是秀才没考上,该成亲了,长成了一个大天真。 有何汕桥做对比,莫晨曦就好教了,好在何汕洛听话,没有因为堂弟比他学问好、比他懂事,就记恨堂弟,反而是觉得堂弟离家这么远多加照顾。 九月初,又该提前添置冬装,这次不用花太多钱,王太太送的面料刚好用上。 莫晨曦为感谢王太太,给王家所有人,包括王蕙兰也送了她织的手套。 聂灵萱很是高兴,说等下雪了玩雪手不冷。 王太太怕冷,这会就用了暖手的手炉,戴着新手套。 “这个好,干活不碍事,莫妹妹的手是真巧,我是不行,针线活是一点不会,让我拿针还不如拿刀。” 莫晨曦和她们熟悉了,知道王蕙兰擅长长枪,王太太擅长的是匕首,双手同时使用。 莫晨曦已经准备让小女儿小儿子都跟着弟媳周氏学点基础,一个是强身健体,一个是能够防身。 她见王太太身穿灰绿色棉袄,下身是浅墨绿的襦裙,脚上一双墨绿色的鞋子,鞋子上绣金色线绣的并蹄莲。 看着普普通通。 她到现在还不懂面料,也不会看面料,只会区分棉布和绸缎的不同。 是王妈妈告诉她王太太身上穿的衣服不普通,别说是不是商家了,就是有些诰命夫人都不见得能够穿得起。 莫晨曦惊讶,王太太刚开始来那一阵子身上是半旧的衣服,就是后面添置新衣服也没觉得有多华贵。 但是后面王太太搬到王蕙兰陪嫁宅子,莫晨曦才从她们说话当中知道,王太太住莫家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跟着她来的有十几个都住客栈。 光是做针线的就有六个,她们穿的衣服全是买面料由针线丫鬟随时缝制出来的。 莫晨曦猜不出来王家究竟是什么人家,日常生活都能过得如此奢华。 她又有一个地方觉得奇怪,不是说商家不能穿得太过华贵吗? 那就说明王东家虽然行商,但王家不是商户人家。 王太太见莫晨曦比她刚来时见得要好,脸色也红润了。 她把师妹让她说的话说了,王蕙兰在一旁补充,“我怕我直接说了唐突,我师妹虽然没见过我婆婆,知道我婆婆这个人,为了她小儿子,什么都会做,就怕她将来找上你,是我多嘴说了那么一句。” 莫晨曦惊愕,一直以为别人会因为常太太附身对她远而敬之,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神婆生意自动找上门。 问题是她不会呀,她那次是装的。 现在不能给别人说她是装的,只好解释道:“我也不清楚那次是怎么回事,我平时也很少算卦,不太懂那些。” 王蕙兰说道:“不管谁找你,你就拒绝,找个理由拒绝。” 莫晨曦脱口问道:“找什么理由?” 王蕙兰…… 怎么有点和她弟弟莫新志一样。 “就说……就说你不会,再一个,你是诰命,不是神婆。谁说软话也别答应,我婆婆为了她儿子能给你下跪,你可躲着她点。” 莫晨曦点点头,她会装晕,谁要用权势强迫她当神婆,她就装晕。 可是为何王太太眼神有些期盼? 王太太是期盼,她不管师妹给她使眼色,急切问道:“莫妹妹,如果……我说如果有先人的遗物,你能不能招来?” 莫晨曦没明白啥意思,一脸的问号。 王太太这时流出眼泪,“我父亲因为我意外去世,我想见见父亲,我想给父亲说对不起。” 莫晨曦…… “很抱歉,我真的不会,我要是能办到,别人我可以找理由拒绝,可我不会拒绝王大嫂。” 王太太眼里很是失望,她拿出手帕擦眼泪,“是我唐突,我只是……” 她使劲压住眼泪,妹妹越长越大,还是如几岁孩子一样,不是因为她任性,父亲不会一次又一次去找她,她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妹妹,还有两个弟弟,让他们小小年纪失去父母。 都是她的错。 王景烨门口听到,皱着眉。 第二天,莫晨曦接到娘家口信,让她回去一趟。 回去后没想到是王东家要见她。 “何夫人,昨天香香她娘和夫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想求夫人一件事。” 莫晨曦有种不好的预感,王东家要让她装神婆。 “香香她娘一直有个心结,我不说你也知道,她愧对父亲。这么多年,总会时不时半夜哭醒。我想请夫人……就当能通灵,让我岳父给她说,不会怪她,让她好好过日子,感谢她照顾弟弟妹妹。” 莫晨曦见王东家眼里有泪,她眼里也湿润,因为她要是会通灵,她最想梦里和现代的母亲说说话。 “是我强人所难,我知道夫人心善,知道了还提出来,是我卑鄙了。可是我心疼我媳妇,心疼香香的舅舅和小姨,我厚着脸皮求夫人帮个忙,以后莫家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莫晨曦在想,让她装神婆,不是把她当神婆。 王东家对莫家的帮助,她装下神婆安慰王太太,也是好事一件。 就当自己是心理医生了。 第106章 又演一次 莫晨曦在王东家一再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条件下答应了,继续装神弄鬼一次,这回要装王东家的岳父上身。 王东家找借口去了莫家两次,是要给莫晨曦说一说他岳父的性格,说话动作和习惯。 莫晨曦知道了聂家是一个大商家,王太太和聂承平不是一个母亲,王太太因为父亲娶了填房,本来心里不舒服,又因为有小妹之后她感觉父亲明显地偏心小妹而心情更不爽。 她要及笄那年,她故意提出不让后娘出面,父亲训斥了她,她就非得让师傅带她上山。 而父亲和后娘带着四岁的小妹去山上见她的时候出了意外,小妹聂灵萱受到惊吓,才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莫晨曦心想,难怪王太太出嫁了也把妹子带在身边,把妹妹当女儿一样的养大。 王太太这么这么迫切地希望她能够通灵,是想得到心灵的救赎。王太太的父亲见她把下面的弟弟妹妹照顾得这么好,也会原谅她吧。 王太太这一阵精神很不好,时常望着妹妹发呆。 没有期盼的时候,也就这么过了。等到有个期盼却有没有达到,就会有说不出来的难过。 莫晨曦去了一趟,见王太太恍恍惚惚,下楼梯都差点跌倒。这种状况,如果王东家没提出来,她都心软的想帮一帮她,不过王东家提出来最好,能知道聂家的事情更好装神弄鬼。 王东家说九月初八是聂灵萱的生辰,每年的这一天,王太太都会头戴一个金叉,那个是她亲生母亲给她准备的及笄礼。 手上戴一个金镯子,是太太的父亲定制,手镯上有王太太的闺名,灵巧,巧字被砸了小坑。 王太太父亲出意外时,马车里有个首饰盒,里面装的就是这个金镯。 九月初八,莫晨曦事先没打招呼买了一些五芳斋的点心去了王蕙兰家,进去后见到聂聂灵萱穿着一身红衣服,头上戴的首饰也很精美。 看到王蕙兰和王家所有人都围着桌子吃饭,莫晨曦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去买点心,想着灵萱喜欢吃绿豆糕,我多买一份送过来。” 太太站起来说道:“快坐,今天是我小妹生辰,我想着正好又该过节了,你们都忙,也就没邀请你们过来。” 丫鬟接过莫晨曦手中的食盒,王太太走过来挽着莫晨曦的胳膊,“我们家香香一大早的莫姨莫姨的问呐。” 莫晨曦抱歉的表情,“你看我不知道萱萱过生,都没准备礼物。” 王太太笑道:“怎么没准备?拿来这么多都是我小妹爱吃的。” 聂灵萱看到食盒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吃的,等丫鬟打开,她首先拿出绿豆糕。 通常她拿出点心,第一个都是给姐姐吃一口,这一次她却歪头看,不知为何,把手举到莫晨曦面前。 莫晨曦刚想说你自己吃,就听聂灵萱说了一句:“娘,给我买绿豆糕去了吗?” 她这一句说出来,所有人愣住。 莫晨曦寒毛竖起,难道聂灵珊的母亲真的跟过来了? 只有聂灵萱一个人在傻笑,非要让莫晨曦咬一口绿豆糕然后她才吃。 她边吃边说:“爹爹爱吃娘做的绿豆糕。” 王太太再也忍不住,哆嗦着嘴唇,满脸的泪。 莫晨曦见王东家看她一眼,知道这是让她开始行动。 这次她并没有先晕倒再起来,她摸摸岳灵珊的头,轻轻地叹口气,“萱萱都长这么大了。” 她一说话,王太太不哭了,惊愕地看着她。 因为她说的是关中方言。 王东家给莫晨曦讲他岳父的事情时,她问过是否要讲关中话,王东家说不用,聂家人都会说官话。 莫晨曦没有给王东家说她会说关中话,现代的姥爷姥姥就是关中人,而她打工时间最长的饭店,老板就是西安人,所以她会一口流利的关中方言。 她看向王太太,露出慈爱,“辛苦你了,把弟弟妹妹照顾得这么好,爹爹多谢你。” 她又看向王太太手上戴的金镯,“这是爹给你准备的及笄礼,那次……碰掉了一点,只可惜爹爹没有机会给你另外定做一个。” 王太太扑通跪下了,大哭道:“爹,对不住,都是女儿的错。爹,我后悔,恨不得上山被石头砸死的是我,我也不愿爹因为来找我而出事。爹,女儿后悔,是我对不住爹,对不住弟弟妹妹,是我害的小妹变成这样。” 莫晨曦摇摇头,王东家给她说过,也是他太太说的,他岳父摇头是左三下右两下,从来都不会多一下。 她摇摇头说道:“爹没怨过你,爹以前就说过,人各有命,我在这个世上的缘分到了。爹见你们过得很好,早就放了心,只是见你痛苦,爹总要来给你说一句,不必纠结过去,你们这样好,我也很放心。” 王太太哭得都说不出话来,她扭头对聂承平说道:“承平,快,给爹磕头。” 她又使劲地拉聂灵萱,“快给爹磕头。” 聂灵萱刚才见姐姐哭,她也不吃了,吓得咧着嘴要哭不哭。 这会儿姐姐使劲拽她,让她跪下,她跪在姐姐旁边,姐姐让她喊爹,她喊娘,“娘,萱萱听话,萱萱听姐姐的话,萱萱不乱跑。” 王太太见妹妹不喊爹喊娘,以为后娘是跟着父亲一起,她和父亲吵架那次,她给父亲说,她活着一天她就不会再见后娘。 她跪下磕头,“娘,我错了,是我不懂事,我不该说你抢了我亲娘的位置。娘,我会把小妹照顾好。” 莫晨曦…… 难道还得让她再演一个? 可是王东家没给她说王太太的后娘是哪里人,什么特征呀? “你放心,你娘生前积德行善,早就投胎去了。我和承平他娘见过你们之后,也要去投胎。你们要记住……” 她念了一句话:“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 这句话也是王东家给她说的,说是他岳父的书房墙上挂的一幅字。 这句话什么意思,她问了王东家,王东家奇怪的眼神,莫晨曦知道他想的是,她一个进士的女儿,连这个都不懂? 第107章 入戏太深 莫晨曦见王太太搂着聂灵萱哭成泪人,聂承平也是满脸泪。 因无缘,果不生。 莫晨曦心里出现这一句话,是她上辈子陪母亲去寺庙听到。 莫家父亲可惜聂承平没有入仕,说他的学问不当官去国子监博士厅当个博士都可以。 可是莫晨曦不这么想,聂承平的性格估计受不得别人管制。 她看向聂承平说了那句话,见他怔住,又说道:“境随心灭,心随境无。两处不生,寂静虚明。” 这又是她给一位懂些心理的朋友诉说她对原生家庭给她造成的困扰时,朋友说的几句话。 不管对不对版,说出来显得高大尚。 “你不必顾虑太多,随心,心平气和,安心立命,照顾好姐妹兄弟,你娘也能放心而去。” 莫晨曦微笑着,微微摇头,左三下右两下,慢慢闭上眼,趴在桌子上。 王景烨愣神,不是他让何夫人演这场戏,他都会认为是真的。 他没有给何夫人说过,两个小舅子的名字就是取自心平气和和安心立命这两个词的开头。 王蕙兰抱着王玉香走过去扶起王太太,王玉珍接过小妹抱着。 刚才跪在母亲旁边,是又怕又难过,母亲哭成那样,快背过气。 聂承平把聂灵萱扶起,让她坐下。 王景烨赶紧安排婆子把莫晨曦扶着去客房躺下。 王太太哭着对王景烨说道:“我还没给爹说我嫁给了你,生了五个孩子,还没让爹看看玉珍和香香。” 王景烨…… 难不成再演一回? “岳父不是说了吗?他都知道,如今见你过得好好的,把承平他们照顾得也好,才放心投胎,总不能总在地府晃悠。” 王太太眼泪更多了,“这么多年,为何不来看我,哪怕夜里入梦给我说句话。” 王景烨…… “我听岳父的意思,是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不是通过随随便便的人就能来阳间一趟,多亏何夫人,你说这么巧,今天她就来了。” 王太太这才想起莫氏,赶紧问道:“莫妹妹呢?” 王蕙兰说道:“睡着了,我见她脸色苍白,派人找大夫去了,有婆子守着,你放心。” 王太太褪下她的金手镯,指那个巧字给王蕙兰看,“就是这里碰掉了一点,平时我不戴,只有我生辰和小妹生辰我才会戴。莫妹妹之前来,我没戴过。我听人说过,通过亲人遗物可以通灵,没想到是真的。” 她双手合一念了句佛。 王景烨严肃嘱咐道:“这等事千万别说出去,是岳父多年挂念,又因为何夫人才能让太太见着岳父。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何夫人怎么应对?” 王太太擦了眼泪。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说。” 王蕙兰在旁边保证道:“我也不会说,我婆婆要是知道了,得去堵何家的门。” 王景烨又交代大女儿,小女儿太小,不用交代。 然后和小舅子去了书房。 他见聂承平神情恍惚,劝慰道:“这种事,信,它就存在,不信,当它是巧合。” 聂承平沉默。 父亲去世那年他十岁,已经记事,他知道是因为大姐。 他恨过大姐,祖母给他说,因无缘,果不生。说人自有定数,不应该让内心装着恨,到头来伤了自身。 祖母说你大姐种的因,她有她的果。 大姐因为这个日夜受折磨。 他还有弟弟妹妹,他要让父母放心。 刚才父亲说他顾虑太多,父亲懂他,明白他,父亲让他随心。 聂承平长舒一口气。 “姐夫,多谢你这么多年对我聂家姐弟的照顾。” 王景烨说道:“谢什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他心里放松下来,看来让何夫人演这一场,太太和小舅子都打开了心结。 聂晨曦不知为何,在王家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 她梦见母亲去寺庙请了个观音回来,父亲嘟囔几句,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母亲流泪,说早知道女儿这么纠结,她就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家。 莫晨曦对母亲说她不纠结了,只希望母亲愿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母亲摇摇头,说:习惯了,这样也好,总是互相依靠的人。 莫晨曦握着母亲的手,点下头。 醒来后,恍然觉得还是在现代,坐起来,陌生的房间,古香古色。 想起刚才演的那场戏。 听到屋里有动静,进来一个丫鬟,一脸的敬畏。 “夫人醒了,我家太太等着呢。” 王太太在莫晨曦睡着的时候,问丈夫要不要提父亲附身的事,王景烨说不用提,一会听何夫人怎么说再应对。 莫晨曦过来,她满脸的难为情。 “真不好意思,我都不知怎么睡着了,我记着刚才不是一起吃饭的吗?” 王太太说道:“是我小妹闹着要你陪她玩,我带你们去了客房。” 她不好意思的表情,“是我小妹太闹人,妹妹肯定累着了。” 莫晨曦解释道:“看来真是老了,事都记不住。” 王蕙兰说道:“等姐夫把庄子盖好了,咱们都去那儿。莫姐姐带上你家静宜和音华,好好在庄子里休养一段时间。我身边的丫鬟会推拿,给你推拿一下身体,保证一个月后睡得香。” 莫晨曦道了谢。 这个可以有,在现代她最爱说一句话:请她吃饭不如请她去推拿。 她离开王家,回到何家,见何文彦从通州回来了,回来过重阳节。 何文彦见夫人回来,问道:“这是去哪了?” 莫晨曦回答:“去给王大嫂送些点心。” 她让人端上她带回来的点心。 “五芳斋的,前几天定的,我想着给王大嫂送一点过去。老爷也尝下。” 何文彦不怎么爱吃点心,但夫人难得说了和气话,他擦了手,拿了一块吃了。 莫晨曦看着他,想到自己给聂承平说的那几句。 那是她朋友给她的建议,说你抛不开你的原身家庭,哪怕你能离开,但你忘不掉过去,就是抛不开,除非你丧失记忆。 给你带来痛苦的是过去,让你深陷其中,哪怕你人不在那个环境了,可是你的心始终留在那。 境随心灭,心随境无。两处不生,寂静虚明。 莫晨曦想,她就是如此,来到古代,仍旧把现代的纠结和执着对待这里的一切。 第108章 免得将来打不过 莫晨曦对何文彦和颜悦色,并不是接受他把他当丈夫。 而是既然目前不离开何家,没必要让自己厌烦。 心随境无。 她在古代的身体已经三十五岁了,再有一个三十五年都算高寿了,何苦因为别人使自己心里不痛快。 莫晨曦态度温和,何文彦心里轻松,感觉夫人逐渐恢复从前。 晚上这顿饭一家人坐一起,范氏还在月子里没出来,何文梁能感觉哥嫂之间比之前缓和,不像之前冷冰冰,他松口气。 虽然觉得大哥忽略大嫂,可是他总希望大嫂能原谅大哥,一家人和和气气。 莫晨曦夸奖包氏,说明天还得拜托她辛苦。 九九重阳节,也是一个大节,又吩咐何汕洛去接何汕桥回来吃饭。 何文彦心情更加好,妻子还是那么贤惠。 何汕桥其实并不想回何家,虽然堂伯一家对他都挺好,堂伯母不是那面热心冷之人,反而是神情淡淡,对他就像对晚辈,该照顾的照顾,时不时让堂哥给他送东西。 他感激堂伯一家,就是觉得堂伯家里的气氛怪怪的,堂伯母和堂伯不像是正常夫妻,他回去后觉得别扭。 他反而喜欢莫家,莫家的气氛很轻松,莫家祖父有时候还会开玩笑。 堂哥来书院说过节让他回去吃饭,还说初十家人要去上坟。 何汕桥的曾祖父埋在京城,也是是堂哥的曾祖父,他请了一天假要去上坟。 对于堂伯回来并没给何家人说他们那一房和京城何家的关系,他不知道堂伯伯是如何想的。 难道想和他们这一房撇开关系? 那就没必要带他来京,因为蒋老夫人回京肯定要说出这事。 何汕桥觉得堂伯做事有点磨磨唧唧,不够果断。 堂伯父没说,他也不能主动说出这件事。 九月初九,吃了团圆饭之后,小辈几个要出去游玩,莫晨曦交代何汕洛看好了弟弟妹妹,也让何汕桥跟着一起去。 她又交代女儿,要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买一些。 第二天何汕桥跟着一起去上坟,到了那之后,首先就是扫墓,然后摆放供品。 没等大家跪下磕头,何文彦突然说道:“有件事儿一直没给你们说,你们的曾祖父也是汕桥的曾祖父。” 除了何文梁,其他人都吃惊。 莫晨曦第一个想法是何文彦的祖父进京赶考中了进士,抛弃糟糠。 这么狗血的事竟然发生在何家? 父亲知道要气死了,千挑万选给女儿挑了个这么没品的人家。 这么说何汕桥那一房才是原配? “我祖父肩挑两房,我们这一支是大房。” 莫晨曦松口气,好歹这一支根正苗红,肩挑总比抛弃糟糠另娶的好。 何汕桥很奇怪堂伯的做事风格,不是应该提前给家里人说吗?而且也要给他说,他好另外准备一份供品,他虽然是一个人,是代表那一房。 何文彦三兄弟带着儿女磕头跪拜,之后他对何汕桥说道:“你代表你父亲给你曾祖父磕个头。” 何汕桥说了一声是,跪下磕头,又给大曾祖母和堂伯族磕头。 何文彦在坟前给自己儿女,还有侄子侄女们说道:“你们和汕桥不止是族亲,是同一个曾祖,身上留着同样的血,以后你们要把他当亲兄弟一样。” 又对汕桥说道:“这就是你的家,我看你不自在的很,你堂伯母是个善心之人,你需要什么只管说。我最近一年不在家,照顾不了你。” 何汕桥心想,你在家你也没照顾我啊,都是堂伯母和堂哥堂妹照顾我。 今年的重阳节扫墓,就在何家小辈看向何汕桥奇怪的眼神中结束了。 莫晨曦在想,何文彦回乡之知不知道这事? 还有蒋太夫人知不知道呢? 估计是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们不会回乡。 自己逼迫何文彦宋母回乡,他会不会因此记恨于她? 回去后何文彦跟着莫晨曦进了正院,他主动说道:“关于我祖父肩挑两房的事,我也是这次回乡才知道,母亲事先也是一点不知。” 莫晨曦嗯了一声。 “当年发生了一些事,后面就和那边断了联系,我想着总归是亲戚,汕桥确实是个读书苗子,所以我就做主把他带来了。” 莫晨曦说道:“汕桥读书是不错,汕洛对他也佩服得很。” 她没说把汕洛带回莫家的事情。 何文彦想提提母亲,母亲早晚都要回来,妻子也要面对母亲,他在中间慢慢帮母亲多说些好话,妻子终究不会总记着母亲的不是。 他还没开口门口,就有个婆子着急的声音:“夫人,孙姨娘发动了。” 莫晨曦看了一眼何文彦站起来。 发动的真是时候。 她倒不是觉得孙姨娘作假,而是觉得这个孩子也知道选父亲在的这一天出生。 莫晨曦走出门吩咐:“告诉稳婆,如果难产保大,你再去看看薛姨娘和宋姨娘,她们要是闲着,过去陪陪孙姨娘。” 她然后进屋对何文彦说道:“老爷,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何文彦说道:“我又不是大夫,我去了能做什么?” 莫晨曦见他话虽这么说,眼神却露出着急。 男人总是在乎子嗣的。 她找了借口去女儿房间,没一会儿就见何文彦急匆匆出了屋,站在院子里,看向偏远姨娘住的地方。 何静宜有点担心地看着母亲,哪个原配嫡妻都不愿意多庶出子女。 莫晨曦微笑道:“娘没事,你也要出嫁,娘就是告诉你,要不你就阻止丈夫纳妾,阻止不了,你还要继续过日子,那你就把心放平,别人的日子照样过,过的还很高兴,而你伤心难过,婆家没人心疼你,到头来不仅伤了自己的心,也伤了自己的身。” 何静宜点点头。 以前的母亲不是这样,母亲没有对姨娘刻薄,就像外面人说的贤惠。 可是母亲总会因为父亲去了姨娘那难过,难道母亲病了一场之后想通了? 那么母亲生病,包括这方面吧。 何静宜对嫁人后的生活恐慌,赵家也有妾,赵夫人有时给母亲抱怨赵大人宠着哪个姨娘,被赵夫人一顿打。 何静宜想了想,要和大舅母学学拳脚,免得将来打不过。 第109章 为何要找姬家的藏书 九月初十,孙姨娘生了一个女儿。 莫晨曦让王妈妈吩咐伺候孙姨娘的下人,尽心尽力。 在这之前,五月份二房何文浦的妾生了个儿子,算起来何家三兄弟今年都添丁进口。 按理来说,何家就这条件三兄弟都有妾,二房庶出都有,这个要归功于蒋老夫人。 她让亲生儿子纳妾,是心疼儿子加上给儿媳添堵,让何文浦纳妾,纯粹就是给儿媳添堵。 何文彦有些讪讪,见夫人没有一点不高兴的神情,当然也没有很高兴的神情,任谁都不会妾室生庶出欢天喜地。 他见夫人细心交代下人伺候好孙姨娘,又交代厨房安排孙姨娘做月婆子的饮食。 他又坦然了,贤妻就该如此。 这次回来,他谁那都没去,睡的书房。 莫晨曦是把孙姨娘当怀孕生育的员工,在现代没哪个老板苛待孕妇产妇的吧,如果有,短视频曝光你。 莫晨曦感觉她现在是两份工作,一明一暗、一正职一兼职 明面她是何夫人,暗地里是商人,不是商妇,因为商妇是商人的媳妇,而她不是,自己是商人。 五芳斋她只提供点心方子,以后的酒楼同样,她不方便出面,就是暗地里的职业,还是兼职。 酒楼以后也会如此。 目前酒楼还没有盖好,她也就属于闲置,打算让两个女儿跟着大弟媳周氏学着拳脚。 她等何文彦走后,把两个女儿带回娘家。 莫元季对女儿提出的没啥反对的,莫老太太说大外孙女要出嫁了的年龄,是不是应该是抓紧绣嫁衣,因为有的嫁衣要绣一两年。 莫元季说道:“女儿安排你就听着就是了。” 莫晨曦给母亲解释道:“女红她之前一直在学,嫁到赵家,赵家有下人,复杂的也用不着她做,赵夫人不是挑剔儿媳的人。我只是想着让她学点拳脚,最起码能够强身健体。” 她说了九月十号何文彦的妾添了一个女儿的事。 莫老太太紧张地问道:“是难产吗?” “没有,顺产。” 莫老太太不再反对外孙女学功夫,以为女儿是想到了女子总要过生产那一关,身体好风险小。 长媳当初生,稳婆还没喊几声用力呢,她就麻溜地生了,次子媳妇回回生产,都吓得她心惊肉跳。 莫老太太很痛快地说道:“那你干脆让她们俩住在这里,静宜也管了这么长时间家,万宗不离其变,再说她嫁人后婆婆身体好,也不会马上让她管家,她在跟着婆婆学个几年。” 莫晨曦说道:“我也是这么想,以后何家我就让包氏这么干着,公中收支每个月就这么多,她就是想贪也贪不了一二两,就当给她的辛苦费。” 莫老太太很是赞同,“对,你每月补贴她一点,给你省了多少事儿。别小看这管家,都是皮毛蒜皮的事,就这种皮毛蒜皮的事最累人,我就想不通那些婆婆不放权的,我是你大嫂进门之后带了一两年瞅着差不多,赶紧交给她。你小弟娶媳妇进门,让老大媳妇带着,毕竟等我不在她们妯娌之间,有共同做事的情分上,将来分家了也能多来往。” 莫晨曦笑,听见母亲细细地教她。 上次她回来,听母亲抱怨叔叔婶婶,可轮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儿媳却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和睦相处,能够互相提携。 莫家也就父亲是混得最好的,还有一个叔两个姑,都在乡下,好在父亲情商高,家务事处理的外表上看着皆大欢喜,内里,谁家都有些磕磕碰碰,但总归没有像有的人家鸡飞狗跳。 父亲作为混得好的又是长子,肯定付出就多,母亲就有所抱怨。 将来莫新志作为长子,也会付出得多,那周氏会有埋怨。 可是母亲却希望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儿媳要做到。 这就是人性。 莫晨曦心想,何家四个不是她亲生的,她也希望何汕洛夫妻能够多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 就这样,让两个女儿住在娘家,周氏原本对大姑子敬仰,又得了大姑子的实惠,对外甥女住在家里没有抱怨,反而很高兴。 她巴不得和大姑子走的近,巴不得自己的儿女,和大姑子和外甥女走的近,而大外甥女将来也是嫁到官家,里子面子都是她的实惠,所以她欢天喜地的给大姑子保证,绝对不会,委屈了两个外甥女。 回去之后,莫晨曦把包氏叫来,说以后这个家就交给她,并且是每个月从公中拨出三两银子给她个人。 包氏当然愿意,以前她是躲在大嫂和三弟妹身后,做事小心,那下人们也都轻看她,而现在不一样了,下人们见到她都是讪媚的笑。 莫晨曦知道尝到权力的人,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就是不给她补贴,她也愿意辛苦。 何文浦对大嫂让包氏管家很感激,没觉得是让媳妇辛苦,给包氏交代,要记好账目,不懂的问大嫂,千万别私自挪用公中银子。 范氏一点不吃味,她管过一段时间,知道其中滋味,还庆幸自己怀孕生子躲开了,不然大嫂肯定是交给她。 她再也不愿意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别说补贴三两,就是补贴十两她也不愿意管家。 莫晨曦见了范氏,给她解释让包氏管家的原因,见范氏没有吃味的表情,心想,这回她算是明白了,谁管家谁辛苦。 何文浦和何文梁都感激大嫂,每月交公中的银两除了俸禄还多些。 莫晨曦这个主母就完全轻松了,娘家买的庄子已经建好,因为这个简单,盖围墙,建住人的房间,几个厂房一样的大房子,用来冬季育苗。 这个她不操心,父亲负责。 她忙乎完家里之后,打算去趟王家,自从那次装神弄鬼,她一直没去,王家也没派人来找她。 她不知道是何原因。 王景烨在双峰寺见了王太后,先说了他拜托莫氏演一场戏,感叹莫氏假戏真做,他都怀疑岳父真的来了。 后面又说了莫氏弟媳拿出的那个蛇鞭,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听太太说起,也好奇。 王太后听堂哥说了那个蛇鞭,问道:“你能不能想法打听周家,从哪得来的蛇鞭?” 她见堂哥不解,解释道:“姬家藏书里有怎么炼铁的书籍,不止这些,还有道士炼丹的技术。我之所以让你去查姬家藏书,不是为了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籍,就是想要一些有关制造方面的书。” 第110章 母亲是来历不明的人 王太后见堂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也是从先太后那里,也就是我的表姨那知道这些,包括聂家的事。至于先太后怎么知道,她没跟我说。这件事情先皇都不知道。” 王景烨明白,说明先太后对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 “只可惜你岳父突然离世,但也很难说他是否会给聂承平的弟弟说过什么,毕竟承平不是聂家血脉,他可以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但有关聂家命脉的事情不会告诉他。 “先太后也是知道你娶了聂家女之后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让我想办法找到那批藏书。先太后没给我说,我是后面慢慢猜到,没准堂嫂的祖母是先太后的人,不然一个远在京城的从没去过关中的先太后怎么对聂家的事情这么清楚。不过先太后也没想到聂承平不是聂家的人,或许堂嫂的祖母知道吧,人都已经过世,有无从知晓。” 王景烨郑重说道:“我会好好查一下,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周家知不知道祖上是从哪里得的那个蛇鞭?” 他又说了莫氏把两个女儿送回娘家跟周氏学拳脚的事情。 王太后说道:“不如让你太太邀请到她们王蕙兰那,熟悉了也好和周家来往。” 王景烨也点头称是,接下来他就要和莫新志的岳家上赶着来往了。 堂妹把这等要事告诉她,是真把他当亲哥哥,那他不能辜负,一定要尽力而为。 王景烨回家后见太太在哄着小姨子说话,一问承平要出门萱萱要跟着,太太没让,萱萱小姨子就不高兴了 王景烨说道:“那也是没人陪她玩,你不是说莫氏把两个女儿送回娘家和大志媳妇学功夫吗?不如让她们每天来这里,这样也热闹,萱萱也不闷了。莫氏因为女儿在这里也会时常过来,那你不是也能跟着吃点她做的菜?你不是说让人家上门来给你做菜,好像是把人家当厨娘似的,这样一举三得多好。” 王太太觉得这样的提议不错,首先带着妹妹去了莫家,要征得莫家的同意。 莫家跟周氏当然愿意了,能够天天去将军府薛四太太的宅院,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王太太然后又下帖子邀请莫晨曦。 莫晨曦正打算要去王家的,发愁别人不邀请,又找借口,上回是送点心,这次送一点她做的饼吧。 这时候母亲快快跑来给她说了让周氏带着两个外孙女,还有孙女去王家的事。 周氏有三个孩子,大的两个是儿子,最小的女儿六岁。 莫晨曦说道:“难怪给我下了帖子,我还想着做点饼拿过去。” 莫老太太说道:“本来正想跟你说个事,你说你去咱家这么多个人,是不是要在那吃饭?让人家准备饭菜,那多不好意思。你说咱们要订饭吧,香香她娘肯定不会同意。我就想着,香香她娘爱吃你做的菜,你辛苦点,隔三岔五的去一趟,也别多做,做一两个菜就行。等以后酒楼开了,不用你辛苦了。” 莫晨曦说道:“等酒楼开了,没准人家都要回去了。不过,这段时间我也没事,就是天天去做两个菜也累不着。” 莫老太太不好意思,觉得是莫家得了实惠,却让女儿辛苦。 莫晨曦说道:“娘可别这么想,静宜姐妹俩住在娘家,我要是给钱爹娘还会收吗?那我也不好意思。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要是天天忙活一大桌菜,我做不到。” 莫老太太见女儿如此通情达理,很是欣慰,回去要给儿媳说等静宜出嫁莫家多给点陪嫁 虽然是女儿是亲生的,可是莫家以后是儿媳当家,她不愿意女儿辛苦,也不愿意女儿吃亏。更不愿意儿媳挑剔女儿。 她知道以前莫家总补贴的女儿,两个儿媳是有怨言的,因为总是补贴不见回报,搁谁谁心里也不舒服。 第二天莫晨曦做了草帽饼和绿豆沙红豆沙,没有孩子不爱吃甜点。 去了之后,弟媳她们已经到了,没见到人,能见到后面练武场孩子们的欢笑声。 王太太在屋里等着她,说是师妹抱着香香在后面看热闹。 她派人把莫晨曦带来的饼分大部分送过去,留下一小部分。 “咱在那吃,不然人多,我听着闹腾。” 她先吃了一份饼,说好吃。 莫晨曦说道:“刚做出来的热乎更好吃。” 王太太边吃边点头,“我也是这样,所以我不爱吃这种酒楼带回来的。我就想去酒楼现吃现做那种热乎乎的,等你家酒楼开了,我订个包房,天天去吃。” 莫晨曦笑道:“巴不得,也给我娘家酒楼多提提意见。” 王太太试探着问道:“酒楼你也有份儿吧?” 莫晨曦笑了一下,“我总得给儿女留下点什么吧,不然何家一大家子不够分的。” 王太太理解,公婆在世的时候,丈夫挣得再多也得交出来,就算留也是留少部分,只有等到公婆去世了,分家了,赚的才是他们的。 而她有聂家给的陪嫁,她愿花花自己的陪嫁,婆家管不着。 就这样也有妯娌盯着,恨不得她把陪嫁拿出来大家一起花,谁让聂家有钱呢。 莫晨曦说道:“要不要给聂先生送过去一份?” 何汕洛现在每天都来王家,一大早就过来了。 王太太说道:“不用,他带你家汕洛出门了,他有个同窗在京城,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莫晨曦有些失望,说明聂先生并没打算收汕洛。 聂承平是想着他总要离开京城,为了感谢莫家和何夫人,才勉强教何汕洛。 那就给何汕洛引荐一位先生,是他的同窗,也是关中人。 等他带着何汕洛从同窗家出来,看到一位男士在路边盯着他看。 他觉得有些奇怪。 最近出门总有人打量他,他一开始以为那些人是因为将军府的人。 可是这个人,长相有些熟悉。 他刚想直接走,愣住。 这人长得像母亲。 他知道母亲是父亲的填房,可是从来没见母亲的娘家人。 在一次大姐和父亲的争吵中,他知道母亲是父亲外出带回来的,那时已经有了他,大姐说母亲是来历不明的人。 第111章 钟翰林巧遇聂承平 聂承平心烦意乱回到王家,也没心教何汕洛,让他回去自己看书。 他母亲是京城人? 刚才那位是他亲舅舅? 那么那家人是做什么的? 母亲是在哪里认识父亲? 聂承平已经娶妻生子,知道母亲身世有问题,不然哪个女人没有娘家? 他的记忆里,母亲不仅读书认字,学问比父亲要高。他从小是跟着母亲念书,就是现在,他觉得他后面跟着的先生都比不上母亲的学识。 难道母亲娘家京城读书人家? 那为何流落在关中? 难道母亲被拐去了烟花之地,被父亲买回来的? 不然不会不和娘家联系。 他长得不像父亲,母亲说像舅舅,父亲也说像舅舅,可是他问舅舅在哪,母亲说已经不在,父亲让他别再问,那是母亲的伤心事。 所以他以后不再问母亲的娘家人。 而现在,他要不要和姐姐姐夫说? 没等他想好,收到一个请帖,约他在茶茗茶楼见面,署名是李浙延。 他不知道李浙延是谁,出去找了个闲汉询问,特别问李家女有没有奇特之事。 李浙延是李大学士的长子,李家和钟翰林是儿女亲家,李大学士的长女嫁给钟翰林三年后病逝。 他问了钟翰林原配李氏病逝的时间,闲汉说他去打听下,没一会回来说了年月。 钟夫人病逝一年的时间,是母亲跟着父亲回关中的时间。 聂承平心里突突跳。 他应约去了茶楼,进了包房,见昨天在路边盯着他看的那位男士。 那男子有些激动,站起来说道:“你坐,很冒昧,约你前来。” 他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又说了有个妹妹嫁给钟翰林三年后病逝,是他母亲临终前才告诉他,妹妹并没有去世,是独自离开,原因是钟翰林钟情表妹,也就是后娶的填房。 聂承平听他说完,面无表情问道:“请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找到我是想说什么?” 李浙延说道:“我妹妹的生辰是四月初二,我母亲姓胡,我祖母姓张,我外祖母姓马,我外祖母最心疼我妹子。” 聂承平的心都快不会跳了,母亲在关中对外称呼就是马氏。 “前一阵子我偶然看到你,你和钟翰林长得很像,要是派人去关中查,一样可以查到,但是我等不及,我只想知道,我妹妹是否还活着?” 聂承平说道:“我是聂家嫡长子,我父母在我十二岁那年意外去世,如果谁无中生有去打扰我母亲,无论他是谁,我不会放过!” 李浙延动了下嘴唇,没说话。 聂承平站起来,走了。 他没有回家,雇了辆马车去了双峰寺。 路上在想,每年的四月初二,母亲都会做一桌好吃的,最早他问过是什么日子?后面弟弟大了也问过,可是母亲只是说什么日子也不是,空闲了就做。 而母亲说她的生辰是大年三十。 他十二岁那年,父母带着他去寺庙算姻缘,抽了一个卦,寺人说他和姓钟的犯冲,将来结亲一定不能和姓钟的。 这会儿知道了,是母亲提前买通了寺人,因为同姓不婚,怕他私自钟情姓钟的女子。 母亲原来不是被拐,是自动离开。 原来他不是聂家子,原来是钟家对不住母亲。 聂承平上山,到了寺庙,一进去,看见一老夫人正要出来。 他侧过身让开,见那老夫人怔住,他心想,难道是认识钟翰林的人家? 李大人不是说他和钟翰林很像吗? 聂承平走过去,他身体紧绷,想起有几次出门别人见他都是诧异的表情。 李浙延听聂承平说他父母意外身亡,他眼里涌出眼泪。 母亲临死之前拉着他的手,叫了声妹妹的闺名。 没想到妹妹比母亲走得还早。 他看着聂承平走出去,那背影就像钟翰林。 他和钟翰林因为两家母亲要好,年龄又是差不多大,从小都认识。 妹妹出嫁是他背着上的花轿。 他以为妹妹嫁了良人。 李浙延自己坐了半天,然后离开。 走了一阵,被人喊住。 “大哥。” 李浙延停下,听声音就知道是钟翰林,他没回头,冷冷说道:“谁是你大哥?你我两家早在我妹妹去世就没任何关系。” 钟翰林快走几步,“大哥,你刚才见的是谁?” 李浙延猛地转身,“你跟踪我?我见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钟翰林哆嗦着嘴唇,“是阿宁的儿子?是我……” 李浙延打断他的话,“你发梦吗?我妹妹去世还是你钟家报的丧,我妹妹如果有儿子难道不应该在钟家吗?” 他甩袖愤而离开。 钟翰林站了好一会,才慢慢走远。 回到家坐在书房。 难怪这两天有人见到他表情怪异,今天下朝之后夫人让他陪着去茶茗买些花茶回来。 在茶楼看到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下楼,结了账离开。 他怔住。 夫人说那人真像表哥年轻的时候,没想到世上真有这么像的人。 过了好一会,他见李浙延下楼。 他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又苦笑。 自从李氏“病逝”,李家任何人见到他都是无视。 可是又想不对,刚才那个和他长得像的男子也是从二楼下来,难道是见李浙延? 他听到李浙延去柜台结账,掌柜的说已经结过账。 刚才只有那个男子结账,那他为何要见大舅兄? 他找了借口让夫人先回去,急匆匆去追李浙延。 他见李浙延像是步子不稳,还扶着墙站稳后才慢慢走。 一向坚挺的大舅兄为何见了那个年轻男子变成这样? 李氏难道在外生了他的儿子? 钟翰林追上去,他要问个明白。 大舅兄的说辞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钟翰林不知那个年轻男子是谁,来京做什么,难道是找上李家认亲? 如果是他的骨肉,他不能让钟家血脉流落民间。 母亲要是知道李氏生了个儿子会欣喜如狂吧。 钟夫人听心腹说老爷回来后进了书房没出来。 她微笑。 钟夫人一直盯着王家,然后想办法让李浙延见到聂承平,李浙延派人给聂承平送了请帖,第二天又去了茶茗,她立刻让丈夫陪她去买茶。 等丈夫见了人后,也该让京里人知道李氏给钟家生了个儿子,那她就要贤惠的把那个儿子认回来。 婆婆会高兴吧,丈夫更会高兴。 她也高兴,她是李氏生的儿子的继母,继母也是母亲,应该孝顺。 第112章 翰林夫人上门 钟翰林想查下那个男子是谁,无从查起。 只有派人盯着李浙延。 没过两天,京里传出将军府的薛四太太的同族堂哥的小舅子是李大学士的长女的儿子,就是钟翰林的原配妻子。 见过聂承平的人恍然大悟,难怪长得这么像钟翰林。 那么,当年的李氏并不是病逝,而是离开钟家。 怀着孕离开钟家,李家也知? 不然怎么没去钟家闹事? 和人私奔? 一时间京中哗然,几十年前的事被人翻出来。 还活着的老夫人们回忆,钟太夫人和李太夫人自从李氏病逝再无来往,两家也当陌路人。 以前还以为李太夫人责怪钟家没有照顾好李氏的原因。 这等事发生在文官,还是大学士府和翰林府,御史台的御史都做好准备,准备上朝弹劾李浙延和钟翰林。 钟翰林愕然,他还没查出来那人是谁,传言就满天飞了。 他急匆匆去见母亲,见母亲黑着脸。 “母亲。” 钟太夫人看向儿子,她听说了传言,她以为是有好事者见过聂承平而猜测出来。 “传言说阿宁生了个儿子。” 钟太夫人呵斥道:“你也说是传言,阿宁早已过世,何来生的儿子?” 钟翰林心里咚的一声,母亲从来没说过阿宁过世这句话,以前提起阿宁,说的是早已离开。 这么说母亲知道阿宁的事,知不知道那个就是阿宁生的儿子? “母亲见过那人?为何没给我说?” 钟太夫人说道:“你魔怔了?听信外面传言?如果是李家怎么没有动静?” 钟翰林说道:“前几天我在茶楼见到李家大哥,还有那人,长得和我一样。” 钟太夫人眯了一下眼,儿子去茶楼? 这么巧合让他看见? “你和谁去的?” 钟翰林怔住。 是夫人。 原来母亲和夫人都知道,一个瞒着他,一个引着她去见。 钟太夫人也明白是儿媳带儿子去的,呵呵,她想干啥? 难怪传言说李氏和人私奔。 她断定钟家不敢说出钟翰林背信弃义另娶她人之事? 她想毁了阿宁的名声! 钟太夫人冷冷说道:“阿宁当年病逝,你不用无事找事。” 她赶紧派人去儿媳那,要禁足她,不让她出门。 可惜晚了。 钟夫人去了薛四太太王蕙兰的陪嫁宅子,递了帖子要见王太太。 王太太不出门不知外面传言,王景烨听到了,他正和太太说。 王太太发懵,弟弟不是聂家血脉? 王景烨说道:“别听外面瞎说,长得像的人不是没有,我去云贵也遇见个和我长得像的,不是我知道我爹没去过云贵,我都要以为是我失散的亲兄弟。” 他又说了京里哪年闹的乌龙,那个和主考官长得像的学子后来被派到岭南当县令。 王太太却疑惑,后娘是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后娘的身世。 而带回来的时候已经生了弟弟。 难道是父亲诱拐钟翰林的原配? 她为何有点信传言,因为弟弟承平和聂家人谁都不像。 王太太问道:“钟翰林后娶的人是谁?” 王景烨…… 女人对这方面是看得明白。 “娶的是他表妹,祖母的侄孙女,一直寄养在钟家。” 王太太呵呵冷笑两声,“不管我后娘是不是钟翰林原配,钟翰林这人就是无德!不然哪个女子放弃原配身份放弃大学士府娘家,离井背乡? “一个女人怀着孕能做出这等举动不是被逼会是如何?真的私奔?哪个男的值得她如此做?而那年,自我出生和母亲去世后一年我父亲都守在家中,这是有人污蔑李夫人。” 她一下怔住,父亲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去过京城。 王景烨点头说是,“太太说的对,这是有人借这个要针对钟翰林和李家,你告诉承平,千万别信,他就是聂家嫡长子,聂家记在族谱上的。” 夫妻正说道这,门房来说外面有人求见,王景烨接过帖子一看,是钟翰林夫人。 他黑了脸,无凭无据的就上门来闹事吗? 王太太见丈夫黑了脸,问道:“来的是谁?” “是钟翰林夫人,你见不见?” 王太太咬牙切齿道:“见!我倒要听听她说什么?我可不管她是什么翰林夫人,想来找事,看我轰不轰她出去!” 王太太怒气冲冲去了会客厅,王景烨去了小舅子院里,也要和承平说下这事。 他见聂承平在画画,走过去欣赏。 小舅子画的画不比某些大家差,而他娶的媳妇就是关中萧氏。他岳父是萧大儒,收了小舅子为关门弟子,并把小女儿许配给他。 小舅子跟着岳父学的绘画,但并不外传,多数画了就毁,说没达到他满意。 以前他认为小舅子真轴,如今知道,还是轴,随了钟太夫人,认准一件事,到老都不改。 聂承平见姐夫进来,放下笔。 王景烨说道:“你继续,我没事过来看看,汕洛呢?” “没让他过来。”聂承平把画拿起,撕了。 王景烨自己找椅子坐下,“刚有人要见你大姐,是钟翰林夫人。我想是因为外面一个传言,你大姐说听听她要说什么。” 他把传言说了,见小舅子并无惊讶表情,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事。 “你别想其他,你大姐说了,你就是聂家嫡长子,记了族谱的。长得像的人又不是没有。” 他当笑话一样讲了以前有个主考官闹出的乌龙。 聂承平说道:“多谢姐夫,我是父亲的儿子,是大姐的兄弟。” 王景烨点点头,“这么想就对了……” 刚说到这,一婆子在门口急匆匆回禀:“老爷,太太在客厅发脾气。” 王景烨赶紧跑过去,能让婆子说太太发脾气,那可不得了。 王太太在客厅等着,见进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夫人进来,看得出年轻时是一美人。 她回忆记忆里的后娘,只能算清秀,神情总是淡淡,和父亲说话温柔。 对弟弟和小妹一笑。 她怔住,为何觉得莫氏亲切,莫氏一笑眉眼弯弯,和后娘有点像,不是长得像,而是笑容。 看钟夫人,虽然老了,穿戴荣华富贵,骨相还是美态。 第113章 真的是扔出去 王太太见钟夫人进来,也不起身招呼她。 她是聂家大小姐,从小骄纵长大,平时吃穿并不比京里的高门大户差,钟夫人穿着在她看来是庸俗。 钟夫人见一三十多岁的妇人,神情傲慢,她心里耻笑,无非是没见过世面的商妇,仗着认识薛四太太,以为自家是高门了。 她见王太太并不起身招呼她,也不给她行礼,心里暗怒。 在京里,她走出去,谁不巴结她? 也好,王太太越无礼,越显得她贤惠。 钟夫人态度谦和,甚至有些低下,说话温温柔柔,像极了书香门第长大的、相夫教子的模范长媳。 “外子是钟翰林,老身特来接李家姐姐所生嫡长回府,还望太太应允。” 她想着谁不羡慕能进翰林府? 还是以嫡长子身份。 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散播消息,她代表钟家去接李大学士长女在外所生嫡长回府。 她要抢在婆婆之前,这样婆婆以后再怎么训斥她? 王太太以为钟夫人是代表钟家,钟太夫人和钟翰林都是这个意思。 她冷哼两声,“你一张嘴我弟弟变成你家儿子?你是盼儿子盼出痴心疯了?我可听说钟翰林原配夫人是病逝的,为何病逝?你又为何嫁到钟家?这两者有没有关系?为何李家和钟家成为仇人?老天有眼,报应,活该你没儿子。 “但是,没儿子就能够抢别人家儿子?别人怕你翰林府,我聂家不怕!回去告诉钟翰林,让他去原配夫人坟前问问,他到底做了什么遭报应?还有你,有脸顶着钟家长媳的身份在京里走动?不过是个暗地里爬床的玩意,要是在我聂家,剃发出家都是轻的,谁给你脸让你来找我聂家?哦,是钟翰林!我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王太太说哦的时候,轻蔑眼神。 钟夫人气得哆嗦,她都半百的岁数,又是翰林夫人,这个和她女儿一个辈分的商妇,说的话,等于指着她鼻子骂她。 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这等侮辱,婆婆训斥她,那是长辈,再一个,她心虚,不敢反抗。 钟翰林身边的一个婆子大声呵斥道:“大胆!我家夫人一品诰命,是你这个下贱之人能说的吗?别给脸不要脸!一个偷情和人私奔的贱妇生的孽种,我家夫人屈尊前来,你不说跪迎,还污言污语……” 话还没说完,一旁一个婆子过来对着她的嘴啪啪两巴掌,顿时鲜血从嘴角流出来,脸上明显的巴掌印。 婆子打完后退。 王太太说道:“桂姐,你手生了,再遇到这样口吐狂言的人,牙不掉两颗别说是跟着我的人!” 那个婆子低头道:“是,奴婢给太太丢人了。” 钟翰林哆嗦着抬起手指着王太太,“我是一品诰命,你竟敢如此……” 王太太对着地面啊呸一声,“我啥也不是,但我知道礼义廉耻!我聂家女嫁人只当原配,做不出来勾引已婚男人的事。” 钟夫人的脸火辣辣,她尖着嗓子说道:“你说我有报应,你妹妹呢?生个傻子是不是报应?” 王太太怒火中烧,小妹的事是她的逆鳞,是她的任性让父亲和后娘意外身亡,让小妹变成这样,她容不得别人说小妹是傻子,更何况是钟翰林夫人。 钟夫人话刚说完,只见一个人影闪过来,脸疼,她尖叫一声,感觉嘴里有东西,吐出来。 旁边的婆子惊恐,她看到地上一小摊鲜血里有两颗牙齿。 刚才这个商妇不是吓唬她,真能一巴掌掉两个牙齿。 这会想起这个商妇是薛四太太的师姐。 她看向钟夫人,脸上是脚印,不是巴掌印。 薛四太太就是用脚把薛四爷脸拍成猪头。 婆子都没看清王太太怎么用的脚,只看到她站起来,然后是人影一闪,紧接着是夫人的尖叫。 钟夫人一下跌坐在地上,她惊恐。 “你竟敢打诰命夫人……” 一说话漏风,是门牙掉了,她赶紧闭嘴。 奇耻大辱! 王太太跺两下脚,好像脚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污秽的脏东西!别以为穿着绫罗绸缎就是贵人了!让我看钟翰林也不是个玩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是商妇又如何?我王家聂家做不出来停妻另娶、背信弃义的事!你去给钟翰林说,就说我说的,有本事来我面前摆你翰林府的谱!我一样打出去!” 钟夫人身边的婆子搀扶起夫人,她一句话不敢说,没见过如此野蛮不把翰林府放在眼里的商妇。 钟夫人又羞又臊又愤怒,不敢放狠话,怕这个贱妇再给她两脚。 王太太冲着刚才打人的婆子说道:“桂姐!赶紧派人把客房清扫干净,交代门房,以后这种无耻之人别放进来。” 钟夫人本已经走到门口,听她还骂她,转过身恶狠狠看她一眼。 王太太更加愤怒,“桂姐,把这个贱妇拎到翰林府,要是手松掉下来你就剁了手!” 桂姐走过去一下拎着钟夫人的脖领子,就像拎死狗一样。 这时候王景烨赶过来,他见太太两眼喷火,钟夫人挣扎着吊在桂姐的手上。 这个年龄,估计没到翰林府就要一命呜呼。 他对桂姐说道:“用得着送她回去?拎到门口扔出去。” 紧接着搂着太太哄道:“别生气,一切交给我,谁欺负承平都不好使。” 王太太哇的一声哭了,“那个贱人,她说小妹……她说小妹……” 王景烨知道钟夫人说小姨子是傻子的话,这可是戳太太心底的伤疤。 钟夫人被桂姐拎着脖领子,两脚挨不着地乱蹬,她这会后悔散出消息,王家门口不定多少人看热闹。 她这副模样让人看到,女儿的脸面往哪放? 桂姐拎着钟夫人出门,一下人扔出去,还拍拍手。 “谁家的无耻之人,没儿子跑来找儿子,对着我家太太胡言乱语,说翰林府的嫡长子在我聂家!啊呸!仗着翰林府就想夺人之子?还说李大学士府姑太太和人私奔?哪家诰命夫人胡乱诽谤原配夫人?我看你给原配夫人提鞋都不配,丢人现眼的玩意!” 钟夫人被扔在地上,她低头趴着。 街对面钟翰林黑着脸。 第114章 自尽而亡 莫晨曦听说传闻,是赵夫人跑过来说的,还说钟翰林夫人亲自去薛四太太陪嫁宅子接那个王东家的小舅子聂承平。 “你不是说你家汕洛跟聂先生读书吗?你觉得和钟翰林长得像不像?对了,你没见过钟翰林,我也没见过。我家老爷听了传言还说哪天偷着去见下。钟家这么快就去接人?还是钟夫人?肯定是被她婆婆逼迫,她婆婆对她是有名的苛刻。” 莫晨曦惊呆,聂先生是钟翰林嫡长子?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难怪学问好,基因在那放着呢。 赵夫人想看热闹,说道:“好些人去薛四太太宅子看热闹去了,要不咱们也去?” 莫晨曦换了衣服,跟着赵夫人去了王家。 刚到那就见王家附近好多人,走到跟前,就见门打开,一个婆子举着手,拎着一个老夫人走出来。 莫晨曦第一个想法是:女大力士,用手拽着衣服领子还能举高,不是一般人。 就见那个婆子使劲一扔,把那个老夫人扔在门口地上,拍了拍手,说了一段话。 那话说得难听。 莫晨曦这才注意到是跟着聂灵萱的一个婆子。 真没想到,看着不起眼,还有这一手功夫。 赵夫人掩嘴轻轻惊呼一声:“这是钟翰林夫人?王东家哪来的胆子?” 莫晨曦却留意一位急匆匆赶过来的五十多岁的男子,吃惊,再过二十年,聂先生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这就是钟翰林吧。 再看趴在地上的钟夫人被两个嬷嬷搀扶起来,急忙塞进轿子抬着就走。 赵夫人没注意对面的男士,她啧啧道:“这下要有热闹看了,王东家是无知者无畏呢,还是外乡人还以为钟翰林只是个普通翰林?那可是皇上的老师,翰林之首。钟夫人颜面扫地,丢丑不说又该被她婆婆教训了吧。” 莫晨曦还没说话,身旁一个女管事模样的婆子撇撇嘴说道:“现在的钟夫人也不委屈,当年她可是逼得钟翰林原配自尽。什么病逝?谁不知道是自尽而亡,要不李家太夫人为何和亲家断绝来往?” 赵夫人来了兴趣,不认识这人,问道:“真的?那为何说薛四太太家的客人是钟翰林原配生的?钟家亲自来人接,还是钟夫人,如果真的自尽而亡,钟家不知道吗?” “那是钟夫人为了报复李夫人,当年的李夫人是京里有名的才女,钟太夫人仗着和李太夫人是闺友,先下手为强,娶了回来,就是怕钟翰林的祖母给儿子娶她娘家侄孙女,就是如今的钟夫人。 “没想到钟翰林中意表妹,三年没进李夫人的房,李夫人如何生子?李夫人死时是处子之身,李家是什么人家?李家出身的女子怎么会做出和人私奔的事?我看都是钟夫人污蔑,她被婆婆打压了几十年,又暗恨李夫人抢了她原配之位,刚好遇到一个长得像钟翰林的年轻人,想学学当年贺考官错认儿子的事来埋汰李夫人,无非是人云亦云,说得多了让李夫人名誉受损,时间长了谁还在意真相如何,只记住李夫人和人私奔之事。” 赵夫人接连点头,“你说得对,我婆婆称赞李家风骨,李家女不会做出有损李家风骨的事。” 她又仔细打量这个婆子,怀疑。 “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婆子小声说道:“我家老主子活着的时候和钟太夫人认识,再说这件事老一辈夫人都知道,不过为了给钟家面子不提罢了。不说了,我得回去给主子回禀。” 那婆子急匆匆走了,走老远松口气。 太夫人要是知道夫人把钟家脸面丢尽,要被气晕吧。 她不理解为何太夫人要自损自家,让她如此说,这不是把家丑外扬吗? 钟夫人好歹是钟家长媳,老爷是皇上老师,这下职位也难保了。 钟太夫人得知儿媳出门,暗道不好。 一会万盛家的急匆匆进来说了外面都在传钟夫人亲自去接李氏生的钟家嫡长子。 她大怒。 那个贱货以为她不敢把家丑说出去,才敢明目张胆去王家接人。 她给了儿子一巴掌,“蠢货!你也是!快去接她回来,要是她被王家打出来,活该!你什么都别说,要是胡乱说一句,信不信我吊死在钟家大门!” 钟翰林急匆匆走了。 钟太夫人叫来一个心腹婆子,不是经常出门的,交代几句,“快去!就这么说。” 儿媳做的事无可挽回,不能把李家再得罪,真以为李家为了名誉容忍钟家多年是好欺负的? 那个蠢货! 钟太夫人后悔为了收拾她给儿子娶进来,不止是为了收拾她,而是像儿子那样,再娶哪个高门,也是害了人家还得罪亲家,不如就让这两个蠢货凑成一对,免得祸害别人,给钟家添仇人。 她坐着等着,等儿媳回来后交代万盛家的把她院子封住,不让任何人进出。 儿子紧接着回来,钟太夫人一句没问,说道:“明天你上朝辞官,就说我病了你要侍疾,你夫人犯了失心疯,以后吃斋念佛。再敢私自做主,你做钟家第一个休妻之人。” 钟翰林跪下,“母亲,那个聂家……” “你住嘴!我当年说过一句话:你配有儿子吗?如今我还是那句话,你配有儿子吗?我多年前就理解阿宁说过的那句话,她熬不下去。她幸好没有孩子,不然就像我,熬不下去也得熬。 “我为何不死?我强撑着,就怕这个家落在你们两个蠢货手里。你是我生的,熬不下去我也得熬,我有时恨不得一走了之。可是这个家不止是你一个人的,钟家,上上下下几百人,不能让你为了那个贱货给毁了? “当年我说什么?我说她心思不正,你还说她纯真至纯,说阿宁世俗,只会一味地讨好我。她的孝顺在你嘴里是讨好我。你心目里的纯真至纯的人去王家做什么?接钟家嫡长子?恐怕她只是想让外人都知道阿宁是离开钟家生的儿子,备不住会说阿宁和人私奔,而钟家不计前嫌认回嫡长子。哼哼!下作的手段还想拿到大众广庭之下?聂家人把她扔出来都是轻的,谁敢上门来侮辱我,我让她爬着出去!” 钟翰林无地自容。 阿宁离开钟家没几年,他就后悔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第115章 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赵夫人是中年妇女代表,爱八卦,传播八卦。 那天在王家门口,不止她一个人听到那个婆子说的话,周围还有人。 等那个婆子走了之后,听到的不管认识不认识,开始议论了。 “钟翰林原配夫人成亲三年还是处子之身?” “难怪钟太夫人一直看不上后娶的填房儿媳,原来是爬床的玩意?啧啧,这高门里也有不知廉耻的人。” “李家没打上门都算好的,可惜了李夫人。” “那个钟夫人脸皮真厚,几十年顶着翰林夫人的头衔在京里走动,真看不出来是这种人。” 赵夫人回家给婆婆学说一遍,眉飞色舞。 赵老夫人呵斥道:“以后你少议论,这事没这么简单。且看钟家太夫人如何做吧。” 赵夫人说道:“难道要收拾王东家?坏了,我得给莫妹妹说一声,可别连累了她。” 她站起来要走,赵老夫人一拍椅子扶手,“站住!多大的人了,听风就是雨。王东家媳妇既然敢和翰林府对上,自然有底气,用得着你操心?” 赵夫人讪讪坐下,问道:“娘说说王家到底是谁家亲戚?将军府都不敢和钟家对上,难道是哪个世家?” 赵老夫人突然脑海里闪过王太后,王太后娘家是关中,平阳府就挨着关中。 可是,如果王东家是太后族亲,不可能娶个商贾媳妇。 太后除了大婚那年娘家人来过,之后从来不来京城,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晨曦和赵夫人分开回了娘家,莫元季夫妻也听说了此事,又听女儿说了钟夫人被王太太的下人扔出去,都是吃惊。 莫老太太担心道:“怎么能这么冲动呢?钟家那可是翰林府,这不是给自家惹事吗?” 莫元季说道:“王家不简单,地方上再大的商家,连知府都不敢惹。王东家走南闯北,听他说来京城也不是第一次,他敢这么做肯定有敢惹的背景。” 莫老太太说道:“就算认识将军府,薛家都不敢直接对上翰林府,那会是谁家呢?” 莫元季心里一动,想到了王太后,下次见到梁太监打听一下。 莫晨曦听着母亲瞎猜,她对京城的高门一无所知,更加猜不到。 莫老太太给女儿说道:“你还是去给香香他娘说一下,出门在外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不能意气用事。” 然后就说到了聂承平那,“还真有长得像的人,你爹说过一个考官的夫人,以为一个学子是丈夫的私生子,后面闹得灰头灰脸。这个钟夫人是咋想的?如果是真的,她真愿意把原配生的接回去?接到眼跟前让自己堵心吗?” 莫晨曦说道:“不是说她被婆婆拿捏了几十年吗?钟夫人外表光鲜,内地里不定怎么窝火憋气呢,那她就把李夫人生的嫡长子接回来,如法炮制,出一出心中的气。” 莫老太太呸了一口,“真不要脸,逼死了原配,还想对原配生的儿子撒气。不是说李夫人曾经三年还是处子之身吗?她难道不知道?外人都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莫晨曦也觉得疑惑,她装神弄鬼那次知道了聂家的事情,聂承平和王太太不是一个母亲,聂承平的母亲是他父亲从外面带回来的,所以王太太不认后娘。 只有一个可能,当年李夫人没有死,离家出走,两家为了名声只能说病逝。 那就是聂承平是钟翰林的嫡长子,李夫人所生,而那个婆子说的话,是钟太夫人放出的话,为了李家的声誉。 这个钟老太太可以呀,宁可不认回嫡长孙,也要维护李家,让自家的家丑曝光。 一般老夫人做不到她这一点,因为这样对钟家伤害最大。 她知道的和猜想的没有跟父母说。 京里的人不知道王太太和她弟妹不是一个母亲,对传言中的钟翰林的原配成亲三年还是处子之身也都相信。 那个商家子和钟翰林只是长得像的人,因为前面有贺主考官的例子。 第二天,钟翰林上朝时提出辞官,说母亲生病他要侍疾。 皇上当时就应允,让大臣们吃惊。 钟翰林可是皇上是太子那时就一直跟着的老师,只因为内宅那点事,皇上没有挽留,竟然当场同意。 这就让人琢磨了。 钟太夫人一大早就给住在薛四太太那儿的王东家下了帖子,说去赔礼道歉。 王东家夫妻一起接待的她。 王太太见钟太夫人眼睛深陷,鼻梁高挺,嘴角两边两个纹像刀刻一般。 她没见过钟翰林,不知他相貌。但是感觉弟弟和钟太夫人有点相像。 王太太神情冷漠,王景烨态度温和,无论薛太夫人来说什么,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按照辈分是祖母那一辈,他不能无礼。 钟太夫人惭愧说道:“真的很抱歉,我那儿媳多年前就生了病,前两年得了失心疯,吃了一段药好了一些,不知道昨天怎么犯了病,听人说你家兄弟和我那儿子长得有点像,她就跑来胡言乱语。 “也是因为我,因为她没有生儿子,经常训斥她,让她有了心结。老身今天前来,是代表我钟家对府上赔礼。” 钟太夫人站起来,微微行礼。 王景烨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托住,“可不敢当,可不敢当,太夫人这样,我王某承受不起。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昨天内子也是冲动了点,您老多见谅。” 他亲自扶着钟太夫人回坐。 王太太见钟太夫人姿态放得这么低,她也不能对着老人家说什么,脸色依然是不好看。 钟太夫人说道:“我儿原配,忠贞贤良,嫁到我钟家,孝敬公婆,善待妯娌,打理内宅井井有条,是我儿配不上她。” 王太太听她说李夫人的好,没提李夫人对丈夫如何,还行,没有给自家脸上贴光。 “是我对儿子管教无方,又对后面的儿媳疏于教导,给府上带来麻烦,万分抱歉。” 她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王景烨说道:“太夫人这就让我王家难看了,我可以说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还请太夫人收回。” 薛太夫人没再说什么,把银票收回。 第116章 太上赶着 钟太夫人离开王家,附近好多各府派的管事的婆子们,往这边看。 王景烨和王太太一起送出的门,别人看着这次钟老太太没有被轰出来。 王商家夫妻客客气气。 王景烨知道这两天家门口围着不少好事人,他对着薛太夫人说道:“太夫人,王某经商走南闯北,钟夫人的病没准可以试一下民间的方子。” 钟太夫人说道:“多谢你了,我儿媳得的是心疾,大夫说要静养。” 王东家又说道:“要是需要什么药材可以派人来说一声。” “谢谢王东家,有需要的话,会派人来府上。” 外人就看这两家和和气气,说的也好像是钟夫人的病,那么传言就是真的了,要不然钟翰林作为钟家嫡长,他又没亲儿子,如果聂家子真是他的儿子,钟太夫人不可能不认回来。 钟太夫人上了轿子,去的并不是钟府的方向,有好事者跟着去了。 去的是李大学士府。 李浙延夫人听说钟太夫人在门口,咬牙切齿道:“她来做什么?害得李家还不够吗?不是她缠着母亲,母亲怎么会让阿宁嫁到钟家!” 李浙延皱着眉头说道:“喊什么喊?她来的正好,我也有话跟钟家说。” 他夫妻没出去迎接,等着钟太夫人进来,李浙延才站起来,他夫人勉强起身,并没行礼。 李浙延请钟太夫人就座,问道:“不知太夫人前来何事?” 钟太夫人说道:“我刚从王家过来,已经给王家赔礼道歉。我这次来是给阿宁一份放妻书。” 李浙延怔住,他也想给钟家提这个,不能让妹妹再担着钟家儿媳的身份。 就算钟家祖坟里埋的是妹妹衣冠冢,也不能等着和钟翰林合葬。 “还有,我想和你们商量迁坟的事情,要是李家不方便,我给阿宁找个地方。” 真正的安宁埋葬在关中,而且是夫妻合葬,但是在钟家祖坟的是李氏的衣冠冢,总要给她一个埋葬之地。 李浙延说道:“我李家迁回来。” 他当时眼泪已经出来,母亲临死之前给他说了妹妹还活着,告诉他,如果找到阿宁,把阿宁埋在母亲旁边。 钟太夫人点点头,她猜到李浙延已经知道阿宁不在人世。 阿宁走后,李家是第一次让她进门,也就是要和她谈阿宁不再是钟家妇的事。 这一次钟太夫人是自己出门,李家夫妻并没送出,围观的人心里有数,证明钟家确实做了对不住李家的事,钟翰林爱慕表妹,冷落原配李氏,做为新媳妇,成亲三年还是处子之身,那是多大的屈辱? 所以李氏自尽了。 于是京城上上下下,连民间百姓都知道对钟翰林和后娶的表妹填房一片骂声。 李浙延亲自去钟家祖坟迁的坟,钟家给的放妻书也在衙门中备了案。 莫晨曦算是知道王蕙兰为何要等着薛将军回来,因为薛家不给她放妻书,她就是薛家的寡妇。 将来嫁人要通过薛家的同意,如果不嫁人,死了要跟薛四爷埋在一块。 那你说膈应不膈应? 换成她,她也得摘掉薛家寡妇的帽子。 她突然想到了自身,如果将来她回不去现代,老死在古代,那是否,不是是否,那肯定要和何文彦埋在一块。 现在种种原因,没办法,她顶着何夫人的头衔,她都嫌膈应,将来埋在一块,她非常非常的不愿意。 那怎么办呢? 莫晨曦期盼何文彦看上了哪个女子非凡莫娶,那么她会快快让位,绝对给他们真爱腾地方,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钟家之事,就这么闹哄几天收场了,聂承平出门有人看见他还是会议论几声,会说看那个长得像钟翰林的人。 王家所有人也不会再提这事,莫晨曦是等过了几天才去了王家,见王太太虽然和往常一样的笑容,但是能感觉出来有一丝落寞。 之前的闹出的事一句她没提,那她也不好说什么安慰的话。 王景烨因为堂妹的交代,想着法的让莫新志带他去了怀县,莫家祖宅在那,莫新志的岳父家在怀县。 王景烨给莫新志说他有货在杭州府,想找个走镖的帮他运回来。 其实是他派人到杭州府去购了一批丝绸,运回京城后大不了交给梁太监,让他算到宫里。 莫新志当然愿意给岳父家揽生意,而且王大哥以后有货运到京城都找周家。 王景烨就这样混到了周家,几次之后他就可以自己上门,周家十分欢迎,每次他去都不空手,超级大方。 周家也听女儿说了之前种种,那对王景烨的到来是巴不得。 混熟了之后,王景烨万分为难、很不好意思地开口,“周太爷,您也知道我内子是学武的,偶然得知周家有个蛇鞭,她对那个很有兴趣,我想照着做一个。” 周太爷让老妻把蛇鞭拿出来,说道:“是一对,另外一个我儿子走镖带走了,这个适合女子用,我也想照着做几个,可是,我找过行家,都说做不出来。” 王景烨遗憾说道:“那就算了,不过我很好奇你祖上当初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周老爷放下蛇鞭,松口气,真怕王东家张嘴讨要。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听我祖父说过,这是我们祖上曾经救过一告老还乡的大户人家,那户当家的送的。不知道是告老还乡呢,还是个被贬的官员,人挺多,还有家丁。” 王景烨装着惊讶道:“能用得起能有家丁的人家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是哪个大人被贬?这是贬到哪去呢?” 周太爷继续摇头,“上百年的事了,我真不清楚。” 他又很感兴趣的说道:“我听闻王东家是平阳府人士,可真是巧了,我祖上也在平阳府,后面才来到京城。” 王景烨心里一动,笑呵呵道:“没想到啊,这出门在外还能遇见同乡,那今天我可得和老爷子多喝几杯。” 周老爷子呵呵笑道:“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小门小户的,我就陪王东家喝几杯,我家里有收藏二十年的好酒。” 他一开始就想认个同乡,可是女婿说这样不好,太上赶了。 他忍着,等到熟悉了才开了口。 王景烨回到京城赶紧联系梁太监,要亲自见堂妹。 第117章 烧脑 王景烨在双峰寺见到堂妹,说了周家祖上怎么得到的蛇鞭。 “周家祖上是平阳府,那么就有可能聂家是在去往关中,甚至快到关中的路上遇到周家,或者是在平阳府附近。书籍不像金银财宝,找个山洞藏起来、埋在地下就行,书籍要防潮防蛀虫,每年拿出来晒,最有可能藏在寺庙,寺庙每年要晒经书。 “问题是关中大小寺庙我都跑遍了,没发现异常。姬家为了藏书千里奔波,不可能委托给谁,又要代代保管,谁值得姬家委以重任?只能是姬家自己人,会是谁呢?” 王景烨一边说一边猜测。 王太后问道:“聂承安娶的媳妇你有没有往上查过?” 王景烨一下怔住,“是我疏忽,以前一直以为承平是聂家嫡长子,只查了萧家,萧家和京城的姬家没有任何往来。我忽略了承安,承安娶妻是关中的商家,门第不高,是个乡绅,也是读书人家。承安的亲事是岳父活着的时候两家定的亲事,我听太太说过,岳父和承安的岳父是同窗一起读过书。” 说到这他猛地一拍脑门,“我知道了,我太太曾经说过,聂家和商家是常年的亲家,隔三代就会结亲,但只是商家女嫁到聂家。上一个商家女嫁到聂家无所出,是过继子嗣继承家业,是太太的高祖,后因家务事闹得两家不来往。 “我太太的祖母不是商家女,岳父为何没娶商家女,不知道。给承安定亲,我太太说不知当年她父亲怎么想的,一早给承安定了亲,而不是承平。” 他看向堂妹,这会儿知道了,因为承平不是聂家真正的血脉。 王太后说道:“难怪姬家能成为世家之首,聂商两家世代结为亲家,又要保证子孙的健康,三代就是出了三服,这样不至于血脉太近。回头你去查一下,聂商两家结亲,商家女是否只嫁给聂家的嫡长子。很有可能,当年的聂家去关中投奔的是商家,而且那会就和商家是姻亲。” 王景烨点头,明白堂妹的话,只有姻亲关系才最牢固。 王太后继续说道:“这么说书籍有可能由商家保管,你去查商家女嫁入聂家的陪嫁,我猜得没错的话,会有书籍。这么多年以陪嫁的方式已陆续地还给了聂家,如果还有的话,堂嫂学武的师傅是谁找的?” “是岳父,我想起来了,岳父委托的商家,商家祖上有个小姐自小身体不好,一开始是记名尼姑庵,长大后不嫁人直接剃发当了尼姑,后来是主持。” 王景烨眼睛亮了,又一拍脑门,“我只查寺庙,忘了还有尼姑庵。商家小姐出家的尼姑庵在平阳府,那个尼姑庵是习武为主。我太太小时候生病一场体弱,我岳父给她找了个师傅,也就是薛四太太的师傅,平阳府尼姑庵主持的侄女,没嫁人的老姑娘。” 王景烨越说越激动,他顺着京城往关中的官道、土匪道走了个遍,毫无头绪,现在因为承平不是聂家长子换个思路去想,有条清晰的线路。 王太后说道:“堂嫂亲生母亲过世后,你岳父去哪里没人知道,是不是来京城见姬家人?或许是在京城去往关中的路上遇见承平的母亲,不然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丫鬟很难平安到达。李太夫人和薛太夫人不可能不派人去找,只能是有人帮着才能到达关中。那两个丫鬟呢?” 王景烨说道:“那次意外一同丧命,她们的后人在聂家,估计不会知道承平母亲的事。” 王太后在想,如果堂嫂的父亲来京是见姬家人,他母亲并不知情,说明堂嫂的父亲知道他母亲一些事而瞒着母亲。 聂家嫡长,连亲生母亲都防着,心思缜密。 只可惜过早身亡。 王景烨问道:“我回关中一趟,再去平阳府查查。” “暂时不用,你让承安一家来京一趟,也送承平家眷来京,找个合适的借口,我想见见承安。” 王景烨回家想借口,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总不能都住在王蕙兰陪嫁宅子,看样子要过了年才能离开。 那就买个宅子。 头疼,买的宅子看不上,又没时间翻盖,难受呀。 当天晚上,有人给了他一字条,只有一地址。 王景烨第二天一大早找过去,敲门,是梁太监。 他知道是堂妹给他准备的。 进去后一看,勉强可以,有个大花园,孩子们可以玩耍。 王景烨回去后给太太说,他买了个宅子,打算在京里过年,想着承平的媳妇孩子在关中,干脆让承安送他们过来,承安一家也过来,他的三个儿子全过来。 王太太看着丈夫,问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王景烨说道:“我能有什么花样?我只是想我们在京里过年,承平孤单一个人,他不想媳妇孩子?让他媳妇孩子来京,不能把承安一家留在关中过年,反正都没来过京城,让孩子们见见世面。” 王太太伸手拧丈夫脸,“你说的容易,拖家带口哪这么容易?我来是我会功夫,萱萱来是师妹带着,两个弟妹柔柔弱弱,孩子们都小,又要冬天,你咋说得这么容易?” 王景烨使劲挣扎,跑到门口,“我宅子都买了,派人回去接了……” 话没说完,见太太弯腰脱鞋,赶紧跑。 晚了。 被鞋子砸到后脑勺。 王太太气呼呼,认为丈夫抽风。 王蕙兰抱着香香走过来,捡起鞋进来,把鞋递给师姐。 “来了也好,正好都在这过年,过了年我们去杭州玩一趟,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趁着还能走动去看看。” 王太太穿上鞋子,“你才多大说这话?我是快走不动的人了。我不是不愿他们来,我是生气香香她爹总是先斩后奏,从来不和我商量就做主。难道说了我不同意?都是我娘家人。我弟媳没出过远门,孩子又小,他一张嘴把人划拉过来。” 王蕙兰抿嘴笑,师姐夫这么大还像少年,说干啥就干啥,幸好他是太后堂哥,到处跑做些生意不缺钱,聂家也有钱。 她娘家,说起来是平阳府大户人家,人口多,花钱的地方多,赚钱的地方少,如今娶媳妇嫁女儿凑聘礼嫁妆都紧巴巴。 第118章 回来了 莫晨曦是人在家中坐,消息娘家来。 莫家派人捎口信让她回娘家来一趟,回去后母亲神神秘秘地说道:“王东家买了个宅子,过几天搬去宅子里住,是大志媳妇回来说的,说王太太娘家人都过来过年,住别人那不方便。” 莫晨曦啊了一声,难道王东家要定居京城? 莫老太太也是这么认为,“这是要定居京城了,香香她娘说买的宅子不大她就不去住。啧啧,王家做什么买卖,这么有钱。” 莫晨曦说道:“不是说还有匹面料让弟媳娘家运回京的吗?或许做面料生意。” 莫老太太点点头道:“估计是,我这才知道香香穿的是云锦,啧啧,一个小娃穿云锦,谁家这么奢侈?” 莫晨曦早就发现王太太花钱如流水,说明她娘家也富裕,她从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 有时也羡慕,她怎么没穿到那种人家,最起码不用为了躺平费心思做生意,可以直接躺平。 过了几天,王太太给她下帖子,莫晨曦准备了礼物,这次不能只做饭菜礼轻情意重了,狠狠心买了个屏风,还是小的,放在炕上的。 越发着急酒楼开起来,这人际往来费银子呀。 王家暖房请的是莫家全家,何家,还有怀县的周家,外加薛四太太王蕙兰一人。 除了王蕙兰,都是莫家亲戚。 这次何文浦何文梁两兄弟都来了,莫家莫新荣一家来了,周太爷夫妻带着长子夫妻来的。 莫晨曦心想,在王家眼里,请了一帮乡下人。 有王景烨在,气氛很活跃,男桌那频频喝酒,女桌这也是笑声不断,莫老太太是抱着香香不撒手。 王玉珍和何静宜带着聂灵萱在她院里,没和大家在一起。 总之,热热闹闹。 莫晨曦回到何家后,何文梁过来,他很慎重说道:“大嫂,这个王家不简单,新买的宅子,那一片的住宅不是普通人能买到的。王家的宅院,我听人说邱三爷曾经想买,连主家都找不到,一直空着。” 莫晨曦说道:“会不会是王家早就买了,王大哥以前来过京城,城外庄子是他堂妹新买的,那他以前住哪?总得有个住处。王大哥这人,讲究,不会住客栈。备不住早就置办了宅院。” 何文梁说道:“如果是这样,也就是这几年买的,再往前是一个被贬的官员的宅院,朝廷没收家产,所以邱三爷打了主意。我知道也是我上司有一回说的,说他这辈子能买下这个宅院留给后人就心满意足。不是银子的事,是有钱也买不到。” 莫晨曦说道:“我爹也说过王家不简单,但人家诚心诚意地对我娘家,我们总要知道好歹。” 何文梁笑了一下说道:“大嫂知道这事就行,接下来会有人找大嫂打探,大嫂留意说话。” 莫晨曦也笑了笑,“多谢三弟提醒,我不会被富贵晃了眼,再说这也不是莫家何家的富贵。我和王太太交往我没给你大哥说,怕他觉得商人地位低,再露出什么让别人难堪。” 何文梁无奈地笑了,“等大哥回来我给他说说。” 没过几天何文彦回来了,送份文件回京,到家后风尘仆仆,神色疲倦。 莫晨曦吩咐厨房先准备饭菜,见何文彦大口吞食,给他盛碗汤。 “先喝汤,免得积食。” 何文彦喝了一口,“着急回来,又去了吏部,就早上吃了点,午饭没吃。” “那也别急,胃病就是这样造成的。” 何文彦看了眼妻子,自从上次回来,妻子态度温和了,不像之前冷冰冰。 等何文彦洗漱完毕换了衣服,他恢复了点精神,“这次通州的事务办得顺利,前几日我熬了几个通宵,那边的上司很满意,让我进京一趟。我想要是这个案子早点结束,年前我会回京。” 莫晨曦对何文彦做事佩服,这也是他能慢慢升上去的原因,哪个上司也都需要一个真正负责做事的下属。 去过他情商高的话,或许混的不止是从五品。 如今被撸下来变成六品了。 莫晨曦微微一笑,“恭喜老爷。” 何文彦眼神柔和,又带着骄傲。 他莫名其妙被贬,心里鼓着劲要努力做事,又有办事经验,本来两个月的进展,他一个月完成不说,蛛丝马迹查出一些问题。 这会天还没黑,何文梁在门外,说和大哥聊聊。 哥俩去了书房。 何文彦给三弟又说了一遍他的做事,何文梁心疼大哥,道:“也别光顾做事,不能耽误吃饭睡觉。大哥忘了那次你连续几天没回家,回来后吐血,大嫂心疼的哭,天天给你煲药,养了半年才好。” 何文彦喝了口茶,想起那次。 他把家交给妻子他放心,一心扑在衙门。 有时他也骄傲,是他一步步拼了命的让何家走到如今地步。 从五品,很多人中了进士也止步六品,有的一辈子只是七品。 如岳父。 可是,原本好好的家怎么过成这样了呢? 何文梁说道:“我给母亲去了封信,说了家里情况,也说了大哥去了通州之事。” 何文彦不悦道:“为何给母亲说这事?这不是让母亲着急吗?” 何文梁说道:“母亲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知道你降职母亲不好再给人夸大其词。母亲要是在祖宅胡乱答应别人什么,回头还不是大哥为难?” 何文彦不出声了,他走前交代过母亲,别对外过多说京城的事,别给他惹麻烦。 但是他也知道,说了也没用,母亲好面子,爱吹嘘。 不是莫家逼迫,他是不愿意送母亲回去的。 何文梁又说了王家买宅子他去暖房的事,何文彦惊讶,那一片住宅他知道的。 “王家到底是什么人家?” “不知道,大嫂也不知道。王东家家中女眷来京,王太太是薛四太太的师姐,听说聂家也是商贾。” 他说了前一段时间钟家闹出的事,何文彦更惊讶了,他在通州听说钟翰林错认儿子的事,上司还说可惜钟翰林因为这事辞官。 何文彦没想到和王东家有关系。 第119章 你母亲和妹妹娴静了吗? 何文彦听三弟说了钟翰林的事还牵扯到了王东家,他大吃一惊。 朝廷为官的都知道钟翰林,何文彦的级别没有和钟翰林近距离打交道,只是远远地见过几次。 这会想起来了,第一次见聂承平就感觉他像一个人,当时没想起来像谁,现在知道像钟翰林。 他说道:“确实挺像,难怪我头一回见聂先生,觉得有点面熟。这长得像的人不是没有,有一年有个案子,就是地方上有个纨绔犯了罪,他就找了一个和他挺像的人顶替他。过了几年之后他喝酒说出去了,那家人三代单传,豁出去了死命往上告,告到京城才重新审的案子。” 现在京城已经没人怀疑这件事情,何文梁听大哥说的点头说是,“如今把贺家那件事又翻出来议论,气得贺家人最近闭门不出。” 何文彦又问道:“你大嫂娘家酒楼盖好了没有?” “快差不多了,全部装完之后还要空一空,再添一些餐桌餐椅,还有一些摆件字画。大哥,这个酒楼盖下来花费不少,用的全是好材料,窗户都带琉璃,我一开始想,莫家哪来的这么多银子,我有空就去帮忙,慢慢问了大志哥,问了之后才知道,盖这个酒楼是王东家付账。” 何文梁觉得奇怪了,这平白无故的这么一大笔银子,又是陌生人,王东家为何要给莫家掏银子? 何文梁笑道:“我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这种人,大志哥说是大嫂说的叫做强迫症,说莫家祖母就有点这样,家里人是大嫂随了她祖母,就是想要干一件事情非得要干,不干的话睡不着觉。 “王东家有个爱好,喜欢建宅子,王家祖宅他动不了,他自己在外面盖了一个。走到哪看到不好的宅子,恨不得推翻了重建。 “大志哥本来想着他走南闯北见识多,帮忙看一看酒楼怎么盖,这下可好,他心痒痒了,画了设计图,说要怎样怎样盖,按他的设计大嫂娘家哪有这么多银子然后他说他出,算他借的,有钱再还。” 说到这何文梁又笑了,“这个王东家的条件就是别干涉他,这也多亏了是莫大叔随和,除了让大志哥跟着王东家,那也是说跟着他学东西,之后就不管了” 何文彦听三弟说什么强迫症,他想起刚做事的时候跟着的一个上司就是如此,他要做什么恨不得下面的人不吃不睡也要做完。 而且那个上司见不得灰尘,他们做事的地方,所有人天天抹桌子窗台,一天抹好几遍。 有个同僚好奇说如此讲究家里会如何,多方打听,知道上司连姨娘都没有,所有的人下人抹布不离手,他住的屋子,地面都是用粗布铺上,每天一换洗 又有人好奇了,想知道他夫人跟他怎么过日子,有人说,夫妻单独院子,别说他夫人了,就是他亲娘都受不了他的这种 这个上司从不在外吃饭,家里的厨房他都不放心,每顿饭盯着。后面一场风寒要了他的命,他把这事还给母亲说了,母亲说太讲究了不好,短命。 何文彦听三弟说小舅子说的,夫人随了她祖母也有些这样,想想,确实如此。 他后面劝夫人别要求事事完美,可是夫人说,尽量能做到的为何偷懒不去做?硬要强撑着,撑出病来。 何文彦说道:“有钱人我们不懂,不过他能拿出银子,帮莫家把酒楼盖了,也算是帮了莫家。” 何文梁觉得大哥说话语气有点酸溜溜,理解。 他听了大志哥说的之后,心里也是酸溜溜,不说他们何家,多少人家为了吃饱饭一辈子辛苦,码头那出苦力的,眼巴巴的等着找活干。 王东家却因为自己的喜好,花了这么大一笔钱,是何家一辈子都攒不下的钱。 何文彦说道:“这次我回来会多休息几天,你和王东家也算熟悉,回头你请他们一家来做客,也让你大嫂和王家女眷熟悉熟悉” 何文梁没说大嫂和王东家的媳妇都姐妹相称了,他说道:“王家因为钟翰林府认错人的事谁请不去。聂先生更是如此,他性格和大志兄有点像,不高兴的事不想见的人,他理也不理。” 何文彦想起小舅子,自从太太病了之后,看到他就无视,出于礼仪要称呼他一声姐夫,之外不和他说一句话 想一想太太或许也有一点这样,用三弟说的话,对他寒了心,大病一场之后对他冷冰冰,这过了多久才逐渐和颜悦色。 “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总要知道感激,好歹聂先生还教着汕洛。我还没见到汕洛,他学得怎么样?” 何文梁顿时兴奋起来,“我看了汕洛的功课,聂先生确实不一般,这只是简单指导一下。他要是在京城教书说啥我也得把我家钰儿交给他。听说他收的学生都是从头教起,跟过先生的不收。他当初考进士是生了病,不然前十甲不成问题。” 读书人都敬佩学问好的人,何文彦后悔上回有些看轻聂先生,“明天我还是去拜访一下” 何文梁不能说什么你别去的话,只是提醒一句:“要是见了聂先生的妹子别诧异。” 何文彦说道:“我见女眷干什么?” 何文梁…… “聂先生的妹妹如女娃一般,有时会去前院找聂先生。” 何文彦一下明白了,点下头。 回到太太那,他说了明天要去拜访王家,感谢聂先生。 莫晨曦这才想起还没给他说静宜姐妹住在娘家,又和弟媳学功夫,给他说了。 何文彦皱眉道:“像什么话?静宜要出嫁了,学点女红。音华还小,学那些动作粗鲁,不如多多读书。” 莫晨曦听他说多读书,觉得还算不错,没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耐心解释道:“我也是想学点基础强身健体,音华不如静宜,有点瘦弱。谁家挑媳妇不看身体好不好?赵夫人喜欢静宜,就说静宜性子大方,身体好。” 何文彦听夫人这么说没再反对,“学个一年也行,女子总要端庄娴静。” 莫晨曦说道:“母亲和二妹也说过这话。” 何文彦不出声了,知道夫人暗示你母亲和妹妹娴静了吗? 第120章 分家了 何文彦见夫人没说给他准备去王家拜访的礼物,想问,又想算了,刚好自己手头有点银子,自己去外面买点。 莫晨曦是故意不提何文彦去王家拜访要买礼物的事,是想看他自己张口,还是等她准备好。 见他没提,想着是不是以前莫氏给他什么都准备好了,以为如今她也会这样。 那就明天让他傻眼吧,她可不会提前给他准备。 第二天,是自己傻眼,因为何文彦说他去外面买些礼物。 莫晨曦心想,以前还是惯的吧,没人准备,他自己会知道怎么做吧。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家有孩子跟着老师读书,一家之主当丈夫的总要出面感谢老师,这才显得尊重。 所以莫晨曦不反对何文彦去王家,她没跟着去,何文彦也没说让她跟着去。 何文彦提前让随从下了帖子,说去拜访,他去的时候,王东家和聂承平在家等候。 他昨天看了儿子的功课,又问了一些问题,确实得承认,聂先生有一套,短短时间儿子像开窍了,大有进步。 王东家见门口下人回禀何大人来了,他出门迎接。 “何大人,有失远迎。” 何文彦说道:“是我失礼,应该早点上门,最近一直在通州,昨天才回来。” 王景烨热情,迎着他进来,聂承平是他进来之后,才站起来,行了个礼。 这一次,何文彦明显的比上一次见面要恭敬得多,说些感谢话,也很诚恳。 聂承平没说几句话,都是王东家在说,门外下人说二小姐找大爷,聂承平说了抱歉出去了。 何文彦又感谢王东家对岳父家的帮助。 王景烨说道:“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我也多谢莫大叔,我一直有个想盖个酒楼的想法。” 何文彦直接问道:“那王东家为何不自家盖一个?也是个营生。” 王景烨心想何大人和他弟弟何文梁相比,此人有点呆。 他说道:“我不擅长经营酒楼,盖一个酒楼对我来说是麻烦事,还得管,不管吧,总是自己的产业,我不想费那个功夫。要说花钱给别人盖,有的是人,我又不是慈善家,做任何事我也得图个啥,不图赚钱也得图开心吧。” 何文烨心想你这一开心多少银子搭进去,说是有钱再还,万一赔钱了呢? 不过赔钱了,莫家把铺子抵给他也行。 何文彦来了本来是想和聂先生好好聊聊,聂先生出去了,他也没多留,告辞。 莫晨曦因为何文彦回来了,她就哪都没去,让王妈妈给她煲药,只要屋里有药味就行,免得何文彦觉得在正房留宿是给正妻体面。 她可不想要这份体面。 莫晨曦不出门,赵夫人来了,她就知道又有八卦了。 果然,赵夫人进来之后,直奔八卦主题,“你还不知道吧,我猜你肯定都不知道,钟翰林家分家了。” 她见莫晨曦露出吃惊神色,说起来就更加的兴奋。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昨天去吴郎中家,听吴夫人说的,吴夫人是参加彭家的宴会听说的,我看钟太夫人是被钟夫人给气的。姜夫人说钟太夫人这样做是预防她不在了钟夫人把钟家财产补贴给她三个亲生女儿。 “当年钟夫人就想给她三个女儿十里红妆陪嫁,钟太夫人没同意,钟夫人过继的嗣子也成亲了,之前是钟太夫人管家,这次分家,直接把管家权交给孙子孙媳,反正都是她亲孙子。 “如今把家一分,除了庶出的,两个亲儿子一人一半,等钟太夫人不在了,钟夫人也不能明着把钟家财产贴补给她女儿,靠她自己嫁妆?她当初寄养在钟家,哪有什么嫁妆。有一点也是之前的钟翰林祖母补贴,听说翰林原配去世,钟太夫人把原配当初送给这个表妹的首饰全部都要回来了,外人得知是翰林祖母说出去的,她活着的时候没说过儿媳一句好话,京里有名的婆媳不和。” 莫晨曦觉得钟太夫人是少有的好婆婆,如果去年她没穿过来原身直接没了,她相信蒋老夫人给儿子续娶一个,还得在续续的填房儿媳面前说前儿媳妇的坏话。 女人啊,不仅要有个好丈夫,还得要有个好婆婆。 钟翰林的原配只摊了个好婆婆,没摊一个好丈夫。 赵夫人接着说道:“对于钟太夫人做事,我咋觉得这么痛快呢?这要是别人家,正妻没有儿子,过继一个,家产都得留给过继的儿子,亲女儿分不了多少,我还不平。 “可是钟夫人逼死原配,爬床上位,当了一品诰命夫人,三个女儿嫁得好,这要是钟家家产都让她生的女儿得了,老天就不开眼了。幸好钟太夫人是个明白人,我婆婆给我家老爷上了一晚上的课,说钟家百年翰林府啊,可是又如何?葬送在女人肚皮上。 “这是我婆婆的原话,我家老年老爷当年不是也想过过那宠妾灭妻的梦吗?” 她说到这儿又要向着自家男人说话,“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分,偷着给那个妾买了几个首饰,我婆婆说当初揍你你还说不就是买了几个首饰吗?怎么上升到宠妾灭妻?我婆婆说今天买首饰,明天就有可能买房产,后天就会心疼妾生的儿子,恨不得把所有家产给了你心爱的儿子。要么为何说宠妾是败家的根。钟翰林不宠妾,宠表妹,以正妻之位待她,钟家的家风、风骨,就这么没了。 “我婆婆还说,你们男人想我喜欢个女人,怎么扯上了家风?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让你看看有没有关系?我家大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莫晨曦是真的喜欢赵老夫人,心正,所以赵夫人由衷地孝敬婆婆,她同意静宜嫁到赵家,也是因为赵家有赵老夫人,赵夫人会跟着她婆婆的步伐走,那么她儿子将来不会太歪。 是女人对这种事都感兴趣,年轻的感兴趣,年纪大的那就更感兴趣。 将军府的薛太夫人作为钟太夫人的好友,她是替好友着急啊,听说了钟家分家的事,第一时间上门。 她责备道:“你失心疯了?你还活着你就分家,这让外人怎么议论你两个儿子?说他们不孝?” 钟太夫人心里冷笑,大儿子没脸,小儿子巴不得,因为大儿子过继的是他的次子,等于两房的家产都是他得了。 第121章 敢不敢在王太后面前说一句? 钟太夫人听了薛太夫人说了她一堆不是,忍无可忍。 “你又如何?不过你比我福气好,你摊了个好儿媳,但是你却不珍惜。当初你大儿子给你们家小四定王氏,不就是想让王氏管着点小四吗?可是你护着小四,怕儿子受欺负了,成天训斥王氏。不是这样,你家小四能仗着你的庇护不把王氏放在眼里,也不会越来越过分,以致后面没了命。” 薛太夫人真想起身走人,但是见钟老太太眼里有泪,嘴唇都哆嗦,又心软。 她劝道:“你以前劝我这个年龄了别和儿女置气,钟家还得靠你,你活着谁也别想翻天,你要是没了,谁知道会如何。” 钟太夫人阴森森说道:“我跟你说我也不怕你说出去,我昨天进宫见了太后,削去孟氏诰命身份,对外说她得了失心疯,我没了她也别想翻身!” 薛太夫人不知是佩服钟太夫人,还是说她心狠。 不过,没几个婆婆看儿媳顺眼的,更何况像孟氏这样把钟家毁了的儿媳。 她自己也不是像她刚才说的那样知道自己错了,还是会抱怨王氏,如果她能把儿子笼络住,儿子也不会在外面花天酒地,染了病,孩子都没留下一个。哪怕妾室生一个也好,总归是儿子的血脉,不过这个话都不敢说。 她问道:“李氏真的是孟氏逼死的?” 钟太夫人哼了一声,“要说是孟氏逼死的,不如说是我婆婆逼死的。我婆婆时不时说李氏三年无所出,又阴阳怪气说李家家风不过如此,哪个女子能接受?李氏没了之后,我婆婆恨不得放鞭炮,她不是因为李氏,是针对我,觉得赢了我!” 她越说越气,胸口起伏。 大儿子刚过两岁婆婆就抢过去,大儿子跟着婆婆长大,和她不亲。 孟氏又住在婆婆院里,大儿子天天给婆婆请安,见孟氏比较多。 钟太夫人最后悔的是不应该娶李氏,一是为了和婆婆斗气,二是她真的喜欢李氏,门当户对,她又和李太夫人是闺友。 谁知道婆婆把对她的气全撒在李氏身上。 大儿子成亲第一天,晚上婆婆就装病把大儿子叫过去,过后说李氏八字不好,克她。 她对孟氏苛刻一大半也是缘由于此,就像婆婆对她的气撒在李氏身上,她对婆婆的气撒在孟氏身上一样。 不是因为婆婆,她这么好的大孙子,怎么会变成人家的儿子? 别人家会想,再怎么样儿子是自己亲生的,哪怕不知道错也会原谅。 她不会,她要让儿子背着他的这个错走一辈子。 当年她苦口婆心的给儿子说,可是儿子偏偏听婆婆的,偏偏被那个孟氏迷住,冷淡李氏,所以李氏才说熬不下去。 钟太夫人说道:“你愿意你薛家的财产都被外姓人得了去?当年孟氏就想给她生了三个女儿高陪嫁,等我不在了,她恨不得把钟家都给她三个女儿。我钟家是绝户还是没儿孙了?” 正说到这宫里来懿旨宣读取消孟氏的诰命身份,钟太夫人派人去叫孟氏,薛太夫人在屋里没出来,从窗户往外看。 她见钟夫人,以后是孟氏了,一脸灰白的被两个婆子搀着走过来,木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婆子摁着她跪下。 等宣读完圣旨之后,孟氏冲着钟太夫人尖叫着,“你就这么恨我吗?表哥喜欢我,我有什么错?” 钟太夫人理都没理她,起身给传旨太监塞了一张银票,陪笑道:“抱歉,我儿媳得了失心疯。” 那太监收了银票,了然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薛太夫人却注意到孟氏说话漏风,仔细一看,门牙没了。 吓她一跳,难道是钟太夫人命人打的? 她对王蕙兰再气也没说让下人打过王氏,说实话也打不过。 钟太夫人派管家送太监出门,她转过身来对孟氏旁边的婆子说道:“把她带回去,记着把她刚才说的话告诉大老爷。” 进屋对薛太夫人说道:“家丑让你见笑了。” 薛太夫人啧啧两声说道:“一把年纪了头发都白了,还说这样的话。孟氏门牙怎么回事?你让人打的?” 钟太夫人说道:“是你儿媳的师姐打的,那次上门自取屈辱。为何娶媳妇不会娶这种满脑子花前月下的白痴?在她们心里家族都比不上男人喜不喜欢她,男人喜欢她,她就以为自己有本事了。” 她深深呼一口气,“只能怨自己的儿子。” 薛太夫人心有余悸啊,幸亏自己的长子不是这样的,没听她的话。 当年她也希望长子娶她的娘家侄女,以后长子守边关,婆媳在家也亲近,娘家侄女对儿子也是一往情深 可是除了她全家人都不愿意,特别是儿子,说我要是娶了表妹,我是带着她上战场,还是如她心愿天天守着她? 当时儿子还给她说,表妹需要嫁一个丈夫,满心都是她,早上为她画眉,中午哄着她吃饭,晚上手牵手看月亮的人。 那会儿她还不服气,说你表妹满心眼里都是你还不好吗? 后面她的侄女另外嫁了人,成天抱怨丈夫心里没她,对她不管不问。 有一次她忍无可忍问侄女,当年你要嫁你表哥,你表哥在边关,那你会如何? 没想到侄女说,如果我嫁了表哥,表哥绝对会守着我不去边关。 薛太夫人惊呆了,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当年看上的儿媳妇人选,薛家的家族、薛家的忠孝都不在侄女的眼里,只要男人守在她身边才心满意足。 薛太夫人想一想丧气,自己比不上钟太夫人,回家反省反省吧。 回去后听说王氏来了将军府,在长媳廖夫人那,她把二人叫过来,说了钟家的事,是钟太夫人亲自去宫中求见的王太后。 她见二人并无吃惊神色,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廖夫人摇摇头说道:“猜到,钟太夫人不主动,朝廷也会取消钟夫人的诰命身份,王太后最恨宠妾灭妻之人。” 薛太夫人不敢说话,她曾被王太后点过。 王蕙兰在一旁幸灾乐祸,以前婆婆如果不是王太后训斥过,还不定怎样为难她呢? 真想问婆婆一句,你在家的嚣张呢?敢不敢在王太后面前说一句? 第122章 当个名义上的妾 薛太夫人虽然还是看王蕙兰不顺眼,但没了以前的那种愤怒。 她还关心地问道:“以后你留在京里还是回平阳府?” 王蕙兰回答道:“目前不知,我师姐另外一个弟弟一家要来京,过了年我陪我师姐去南方转转。” 薛太夫人知道儿媳的师姐另外买了宅子,她好奇问道:“是聂家来人?你想嫁到聂家?” 王蕙兰说道:“没有,师姐的弟弟孩子都有了,我们如亲兄弟姐妹。至于嫁人,我目前也没考虑。” 薛太夫人之前想让儿媳过继一个,儿子也有个香火,可是儿媳不愿意回娘家了。这次儿媳回来是想薛家出具放妻书,她死咬着不同意,是长媳说长子同意,她无可奈何。 等长子回来再商量,还得给小儿子过继一个,人选让长子挑选。 想到这薛太夫人又看王蕙兰不顺眼了。 “你王家好歹也是大户,别和那种商户人家走得太近,让人看低了你。” 王蕙兰心里想,要是婆婆知道师姐嫁的王家是哪个王家,还敢不敢说这个话? “谁看低那是谁没眼力架,反正我王家不会看低。” 她含笑告辞。 婆婆比较蠢,没必要和她计较。 王蕙兰嫁到京里也快十年,对京城熟悉,她要去锦裳纺。 天气逐渐冷了,她给自己还有师姐母女,还有聂灵萱定了几件皮裘斗篷。 刚进锦裳纺,看见姜夫人和一夫人说话,看她脸上殷勤巴结的笑,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低。 再看和她说话的人,是户部尚书的长媳邓钟氏,也就是钟翰林的长女。 姜夫人看见王蕙兰,脸上有些尴尬,但也含笑迎上来,“薛四太太来了。” 目前王蕙兰还是薛家寡妇。 王蕙兰也不喜欢姜夫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微笑点头,“来取定好的斗篷。” 她眼神余光看见邓夫人看见她皱了下眉,眼里满是鄙视。 王蕙兰心里不禁好笑,她娘家闹出那事,她亲娘是那种玩意,哪有脸鄙视别人? 她也知道是因为她和师姐的关系,邓夫人才会对她如此。 她和邓夫人彼此都知道,没打过交道,她也不会上赶着和她打招呼。 姜夫人还算有些眼力架,她对比她强的人知道惹不起躲得起,薛四太太她惹不起,邓夫人更惹不起,找个理由走了。 邓夫人之前一直是女眷里受捧的人,不会和低俗的王蕙兰交往,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 王蕙兰压根不在意,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在乎她们脸色。 拿了斗篷去到师姐家,说了遇见那两位的事。 “师姐,她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今天回薛家,听大嫂说皇上十二岁了,皇后人选还没定下来。姜家和邓家都是有十二岁左右的女儿,会不会有此打算?给女儿买最贵的皮裘,那是有所图。” 王太太说道:“想也白想,姜夫人或许只敢想妃嫔位置,邓家要是以前没准还能搏一搏,现在?妃嫔都不可能,更何况后位。” 王蕙兰是知道师姐夫是王太后的堂哥,还是唯一亲近的娘家人。 她以前还想师姐的大女儿会不会有这造化,师姐说绝无可能,血缘太近。 一下想到聂承平的长女,如今十三岁,还有聂承安的长女,十一岁,师姐夫让聂家兄弟一家都来京城,会不会从聂家人里挑选? 她没问师姐,在别人眼里聂家是个商家,压根不够身份。 “要是快的话,承安他们一个多月也就能到,天冷又有女眷和孩子,年前总会到。” 王太太说道:“你师姐夫做事,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了,反正他会安排好。” 她知道丈夫没有那么任性,很多都是太后安排,但对外只能这么说。 王蕙兰问道:“香香哪?” 王太太回答:“后面跟着她们玩呐,周家女子从小练武,大志媳妇让香香站她手上,教她平衡。她有经验,说她女儿从小也是这么教的,我也不管了,正好清静清静。” 王蕙兰和王太太都是五六岁才开始学,不像周氏,她说她娘家女孩会走路就会单脚站立。 “今天何夫人没过来?” “这几天都没过来,何大人回来了。” 王蕙兰没见过何文彦,有些好奇,“何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王太太笑了,道:“你师姐夫说有点呆,不如他兄弟。循规蹈矩,说话死板。我从周氏那套出话,何大人只会向着他娘和他妹,以前何家全靠莫家帮衬,何夫人为此累得大病一场,想明白了才撒手不管。让我说就不能惯着,不然婆家好了是男人有本事,不好的全是媳妇的不是。” 王蕙兰同情莫氏,“难怪她和娘家合作从不提何家,填不完的窟窿。薛家这点好,我婆婆从不贪图儿媳的陪嫁,她扣着我的兵器也是赌气,不然她要那些东西干嘛?” 王太太就此话题问道:“你将来打算如何?不回娘家总要个落脚处,一个女人,又是寡妇,会功夫又如何?你娘家再把许给哪家,总不能撕破脸。” 王蕙兰笑笑,“也算撕破脸了,卖了我一回,还想再卖一回?不可能了。要不这样算了,我跟着师姐,让我当个名义上的妾也行,只要堵上我娘家的嘴。” 王太太说道:“那可不行,不是我吃味,你还年轻,遇到合适的嫁了,生儿育女也有自己的家。” 王蕙兰说道:“再说吧。” 被王太太师姐妹议论的莫晨曦正在家里做“贤妻良母”,遇到个烦人的人。 何氏回娘家了,何文彦再说不让妹子进门,可是门房见大人在家没敢拒绝姑太太,来回禀一声,何文彦让何氏进门了。 莫晨曦压根不想见,可是何文彦又没去书房,她也不找理由出去,看看何氏能说什么。 要是胡说八道更好,让何文彦听着,以后好怼他。 何氏一进门就哭哭啼啼,说想见见侄女不让她进门,让她在婆家被妯娌耻笑。 何文彦看了一眼夫人,他以为他说的是气话,让夫人心里舒服,夫人真的没让妹妹进门。 第123章 什么叫无耻 莫晨曦见何文彦看她的眼神,太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了,之前还想着他也不容易,多理解一点他,如今心冷了下来。 见何氏还在说她的委屈,什么侄子都两个多月了她都没见着,莫晨曦打断他的哭诉,对门口的王妈妈说道:“去给三太太说一声,二姑太太着急要见侄子。” 何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心中暗恨,谁着急去见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儿? 再一个她啥都没带,怎么好意思空手去? 她赶紧说道:“不用了,我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进来,没带礼物,等下次来我再过去。” 何文彦眼神看到夫人嘴角露出的一丝讥笑,他脸红,对妹妹不悦道:“又不是外人,礼物下次补上,来了还能不见一见?” 何氏见大哥发话,只好站起来,刚走两步,又转过身对着莫晨曦巴结的笑容,“大嫂,要不这样,先从你这拿点,回头我还你。” 莫晨曦看向何文彦,何文彦硬着头皮说道:“要不你先给她准备一份,虽说是自家人,也别让弟妹挑了礼数。” 莫晨曦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真不巧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快要过年留着银子还准备节礼呢。” 她想起什么又说道:“三弟妹生钰儿那年,二妹也是说不凑手,让我给她准备,说是后面还我,我也没好意思要。” 意思就是没还。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莫晨曦陆陆续续有一些原身的记忆,看来她和原身逐渐融合为一体。 原身生四个孩子,何氏给了礼物,但全都是蒋太夫人给她准备的,也就是她自己没花一分钱。 包括包氏范氏生孩子都是蒋太夫人准备,只有那一次范氏生老大,蒋太夫人也生气女儿,亲侄子出生啥也不准备空手回娘家,没给她准备,何氏张口向大嫂要。 何氏见大嫂翻旧账,没一点脸红尴尬,反而说道:“多少年的事我都忘了,大嫂还记着。” 瞧这话说的,好像是别人咄咄逼人对不住她。 何文彦头疼,怕妹妹再说下去惹夫人更不高兴,对着妹妹呵斥道:“要去快去,不想去就回去。” 何氏赶紧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大哥,你等着我,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莫晨曦在何氏出去之后,站起来说道:“二妹肯定有重要的事和你说,我也不方便听,老爷在书房等二妹吧。” 何文彦知道二妹没准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想让太太在场,他去了书房等着。 何氏去了三房,就瞅了一眼小侄子夸了句好看,然后就一直抱怨大嫂。 说之前不让她进门,这次来就没带礼物,想从大嫂那儿借一个,大嫂不仅不给她还训斥她。 范氏太了解这个二姑姐了,无非就是给她自己找理由,反正也没指望着她带什么礼物过来。 不过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听着二姑姐胡乱编排大嫂,这次她反驳道:“大嫂可不像二姐说的那样,我们二房三房哪个生孩子大嫂不是准备的齐全?我生钰儿的时候还得了大嫂的百岁锁。” 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送的那个百岁锁是从大嫂那拿的。 何氏以为三弟妹记错了,说道:“那个百岁锁是我给的。” 范氏一笑,“我记得那个百岁锁是我和大嫂一起逛街买的,哦,我想起来了,二姐从大嫂那儿借过去的,后面还没还我没听大嫂说。” 何氏不好说她已经还了,就不提这事,转话题聊别的。 范氏也不理他,正好怀里的小儿哭了,她站起来,来回走抱着儿子哄。 何氏觉得没趣,站起来说道:“那你忙,我就不打搅你了,要是需要什么让三弟到高家找我说一下。” 范氏抬起头笑道:“那敢情好,也让我们铠儿知道有个姑姑给他好东西。” 铠儿是她刚生的次子,长子叫钰儿。 何氏马上拉下脸,三弟妹何时也学得伶牙俐齿了,说说客气话,还当真了? 你们咋不让我尝尝有两个嫂子的好处? 何氏去了大嫂院子,王妈妈说老爷在书房等她。 她一进去就抱怨道:“三弟妹见我空着手进去,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说一句她说十句,这都是跟着大嫂学的,大哥也不管管?” 何文彦说道:“行了,回一趟娘家不挑这个就挑那个,你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还忙着呢。” 何氏收起心中的不满,以后还有求于娘家,那就忍着吧。 她说道:“我婆婆想请给大嫂娘家盖宅子的那个商人的小舅子,不是在教汕洛吗?趁着大哥在,明天我婆家宴请那个先生。我婆婆说自家做菜显得对人不尊重,大嫂年年请醉仙楼的师傅,那就拜托大嫂帮忙请一下。” 何文彦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二妹,他当然知道让夫人帮忙请一下是什么意思,就是让夫人结账。 还有,张口就请一个进士上她家教书,不用问都知道,费用也得何家负担了,那还得说是给人家先生面子。 何氏继续说道:“上回我婆婆过寿,大嫂帮忙请醉仙楼的厨子,我婆婆说请得好,厨艺不错。” 她这么一说,何文彦想起来了,上一回二妹也是回来让夫人帮忙请,谁知道二妹的婆家不给厨子结账,还是夫人去结的账。 夫人给他抱怨,他也知道高家那么做不对,或者是让二妹去结账,二妹装傻没去。 他当初给夫人怎么说的? 说二妹在婆家不容易,我们就当帮二妹了。 现在他不确定是高家无耻,还是二妹无耻,又来张这个口,他说道:“醉仙楼一个做酒楼生意的谁请都一样,只要花银子就行。” 何氏说道:“我知道啊,我去问了,请他们家的厨子费用不低。” 说完之后发现自己说漏嘴,脸上闪过一次尴尬,又很自如说道:“反正家里有事都是大嫂去请,她就顺便请一下,我也领她的情,这样我在婆家也有面子。” 何文彦不死心,继续问道:“你们高家请一个进士去教书,先别说能不能请到,那你知道这样的先生要多少费用吗?” 何氏说道:“那不是大嫂娘家认识吗?再说了,大哥也是进士,一个商家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反正他也教着汕洛,顺便帮个忙而已。我家江儿也该有个好先生好好教一教,那可是你亲外甥。” 何文彦深呼吸又深呼吸。 什么叫无耻? 这就是。 第124章 十两八两的我拿得出来 何文彦听二妹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气得直喘气。 他猛地一拍桌子,“有本事你自己去请厨子请先生!你哥我没你这么无耻!一个进士你高家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你哥我也不在你高家眼里?滚!以后别回娘家!” 何氏腾地站起来,“娘不在京里,你当大哥的就是这样对我?长兄为父,你对得起父亲吗?父亲临死前你跪在父亲面前怎么答应的?会好好照顾我,这就是照顾我?你有脸说出去你是个进士?你嫌贫爱富,对大嫂的娘家就一副巴结嘴脸,我嫁得不好就赶我出去!不好也是娘家给我挑的人家,又不是我自己找的。娘还没死呢,你凭什么赶我出去?” 何文彦气得胡子都哆嗦,抬手指着门口,“滚!滚!” 何氏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有本事等娘回来你也这么对我,到时候你跪着求我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你!” 她刚出去,何文梁进来,何文彦深呼一口气,说道:“她越来越不像话。” 何文梁说道:“什么是越来越不像话?大嫂刚嫁进来的时候,她就在娘跟前挑事,那会儿我小她也不背着我,没准想着想的是一家人,她说啥我会听啥。我给大哥说过,大哥还训斥我,娘也说我胳膊肘向外拐。 “原来在娘和二姐心里,大嫂是外人。我给大哥说,大哥就会说我们是当儿子的当兄弟的要多体谅母亲和二姐。快二十年就是因为大哥体谅她,她才越来越过分。大哥这会生气,我再说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大嫂二十年里生不生气?” 说到这,何文梁一下变脸,“二姐肯定会去王家,会打着大哥的旗号,说大哥让她去的。” 何文彦也变了脸,他这会不会像以前还怀疑,而是确定二妹会这么做。 他站起来往外走,“马车在门口吗?快快坐车去王家。” 何文梁跟着他往外走,“在,我送大哥去。” 何氏出了何家,想着这样回去肯定要被婆婆训斥,说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想了想,那就直接去王家,就说大哥让她来的,不信王家连大哥的面子都不给。 王家和将军府认识又如何? 不就是一个商家吗? 除了有点钱,还不如高家地位高,好歹高家也是读书人家。 王太太听门房说何家姑太太来了,就是跟着大舅爷读书的何大少爷的姑母。 她从没听莫氏说过她婆婆和小姑子的任何,但是从周氏那儿知道这个何氏不是个善茬。 王太太没接触过普通人家的不是善茬是什么样,就让何氏进来了,还把王蕙兰从后院叫来,一起见识见识。 见到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进来,虽然满脸是笑,可是能感觉到身上怨气。 这话还是王蕙兰说的,说一个人总是抱怨太多,她自己不觉得,别人敢看得出来她浑身上下都是怨气。 何氏没见过王太太和薛四太太,看年龄分得出来,她给二位行礼,见二位坐着不动,心里鄙视,一点规矩都不懂的商家。 她坐下后,自认为很客气礼貌地说道:“不知道王东家买了宅子搬过来了,我是刚回娘家听说的,我当姑母的多谢王太太能让娘家兄弟指点一下我大侄子,其实说起来我大哥也是进士,只不过最近他在通州没有时间。” 她的话里很明显的就是说你娘家兄弟是进士,我大哥也是进士,所以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太太和王蕙兰互相看看,又一同看向何氏。 何氏心里想,我一张口就说的她们没话说。 她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这次过来是我大哥让我过来的,我大嫂这个人不会说话,在外人面前腼腆,我大哥怕她说不好,就让我过来说一声。我儿子六岁刚好也是启蒙的年龄,本来想着跟着汕洛一起跟着聂先生读书,可是又想我婆家还有好几个读书儿郎,都跟着来也不太方便。我大哥说让聂先生去我婆家,我两个侄子去我婆家我婆家也不会嫌弃。每天在那吃顿饭,到时候让我大嫂派个厨子过去做饭,不会亏了先生。” 王太太和王蕙兰又互相看看,眼神是不可思议。 王太太说道:“那么你高家出多少银子?” 何氏心里想,这就是低贱的商家,张口就是银子。 “王太太说这个话我就不好意思了,这十两八两的我也拿得出来,可是这样不就见外了吗?我知道王东家给我大嫂娘家帮忙辛苦了,回头我请王东家一家吃饭。” 王太太实在忍不住了,掩嘴笑,王蕙兰是捂着嘴笑,怕笑太大声。 她们长大的环境,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在她们面前说十两八两的话。 何氏看得出来是嘲笑她,立马拉下脸来,“我大哥还交代我不要谈钱,我想着再怎么也不能让先生白辛苦。” 她心里想着,哼,你们要是收钱,回头也得让大嫂帮着付。 何静宜在门口听到了,脸又羞又红。 她听说二姑母来了知道不好,赶紧往这过来。来了之后就听到二姑母说这话,她非常难堪,进去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心里想我怎么有这样的姑母,丢死人了。 她听到身后脚步声,转身一看是父亲和三叔,急忙上前,“爹,姑母说话……” 说到这儿眼泪下来。 何文彦都没等王家下人通报直接进去,进去后没脸看人,躬身行礼,“对不住了,我妹子得了失心疯。” 何氏见大哥追过来,刚想站起来陪笑,听大哥说这句话,立马回嘴道:“你才得了失心疯,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何文彦根本不和她分辨,上前拉着她直接走。 他后面的何文梁紧着给王太太赔礼,也是没脸抬头看,“对不住,我二姐一犯病就胡说八道,让二位见笑了。” 他胀红着脸,转身出去见二姐还挣扎,帮着大哥拽着二姐就往外走。 何静宜跟着,她怕二姑在父亲和三叔面前胡乱辩解,她要把听到的原封不动学给父亲和三叔听。 第125章 丢死人了 何文彦兄弟俩拽着何氏出了王家,何静宜紧紧跟着。 四人一起上了马车。 何文彦气急败坏道:“你去王家做什么?” 何氏理直气壮道:“不是你说的有本事你去请先生吗?我去怎么了?” “你去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我就说请先生去高家,不过是个商家,一张口就要银子。看把你们急得,我能做出有损何家的事?好歹我是进士的妹妹。” 何静宜赶紧把听到的一字不露地说了,何氏直瞪她,“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娘就这么教你的?” 何文梁说道:“咱娘就教你满嘴撒谎了?咱娘就教你胡说八道了?大哥真让你去王家了吗?还十两八两,高家的脸怎么这么大?” 他都快气死了,他接触过王景烨一阵子,能感觉到王景烨不是普通的商家。 人家的谈吐举止,人家骨子里流出的是那个气派,那个底蕴,就不是一般人家。 可是二姐就这么上门胡说一通,丢死人了。 何文彦冲着三弟厉声说道:“你说这些她听得懂吗?她要是听得通,她也不会屡屡做这丢人的事!” 何氏想着反正已经他们已经知道了,她也豁出去了,“大哥要是帮帮我,我能自己去王家吗?嫌我丢人,你们当兄弟的给我做过什么?明明知道我在婆家看人脸色过日子,你们有没有上门替我撑腰?你们哪点有做大哥做兄弟的样子?大哥几次从通州回来有没有说去我婆家看看我?” 她又冲向何文梁说道:“你在京城,你就当不看我,你有没有去看看你外甥?你可就这一个亲外甥!你要是忙也情有可原,可是你有空去给莫家帮忙,你有没有管管你亲姐你亲外甥?” 何文梁不再说她,对着大哥苦笑两声说道:“你现在知道二姐是什么样的吧?以前是母亲向着她,她在你跟前装可怜说好话,我要说什么就是容不下亲姐妹,大嫂要说什么就是容不下她这个小姑子。我就奇了怪了,除了咱娘,怎么所有的人都容不下她看不上她?大哥就是个五品官六品官,早晚也得让二姐给折腾得啥也不是。我们不知道的还不定有多少她打着大哥的旗号去做什么了呢?” 何文彦猛地一灵醒,冲着何氏问道:“你去吴郎中家了?” 见妹妹眼神闪烁,他一巴掌上去,“你去吴郎中家说什么了?” 何氏仍旧是理直气壮说道:“你不在家,大嫂又不交际应酬,我替你自己走动走动又怎么啦?” 何文梁对大哥说道:“我还没给大哥说呢,她也去了我上司家,我上司不好直说,只是关心地问问我家里兄妹几人,还说姐弟之间有什么能帮帮的就帮帮。我羞也羞死了,开口找别人帮忙,还要埋汰我们兄弟两个不管她。以前她仗着母亲偏心大哥容忍,母亲压着我们去给她办事,她还要挟大嫂给她办事,现在没人管她了,她就打着大哥的旗号。” 何氏冲着何文梁喊:“你胡说八道!” 何文彦黑着脸一句话不说,马车到了高家门口,他对何氏冷冷说道:“你下去,不准你以后再回娘家,不准再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办事。” 见何氏还想说话,一瞪眼:“你下不下去?你不下去我踹你下去!” 何氏何曾见过大哥这么发怒,乖乖地下去了。 下去后,她还拍拍身上,轻蔑一笑,哼,你说不让我去就不让我去?我娘家姓何,我是进士的妹妹。 想一想回家还要给婆婆解释,就都推到莫氏身上,是莫氏阻拦。 马车上何文彦又对着女儿发火,“你就没拦着你姑母?” 何文梁对大哥说道:“你对侄女发什么火?你怎么没拦着二姐?你让侄女当着人面说姑母一贯撒谎胡说八道吗?” 何静宜委屈地咬着嘴唇,眼泪哗哗地流。 能够想象她要是出嫁之后,姑母打着去看她的旗号,再跑到婆家胡说八道。 何文梁安慰侄女,“你不用难过,你娘不好交代你,三叔给你说一声。以后你就当没这个姑母,将来要是出门子了,过年过节也不用给她准备礼物,你婆家是个明事理的,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会因为这个而挑剔你。” 何静宜赶紧说道是:“我听三叔的。” 何文彦深呼吸,也说不出三弟不对的话,他对女儿温和道:“你知道就行了,别给你娘说。” 何文梁说道:“大哥还是护着二姐,为什么不说?嫌丢人?可是已经丢人了,二姐做的这事大嫂要不要去王家赔礼道歉?难道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去见人家女眷?还是让侄女这个小辈出面?二姐就是抓住大哥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点,才这么为所欲为,不信你等着看,二姐还会打着大哥的名义四处乱窜。我反正给我认识的人都说了,我二姐要是打着我的旗号来找你什么,什么也别答应。咱们何家要靠我们兄弟做事,别都让二姐给祸祸了。我知道二姐找吴郎中做什么,给二姐夫谋个差事。” 何文彦不吱声,昨天他去吴郎中家,觉得吴郎中关心地问起他妹夫的事,所以刚才他警觉,原来是二妹竟然打着他的旗号去找了吴郎中。 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何静宜跟着父亲回了家,见到母亲噼里啪啦一顿说,“丢死人了,我怎么有这样的姑母?大哥在不在家?我得给大哥说一声,上次我说姑母大哥还训斥我不体谅长辈。我就让他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长辈!” 莫晨曦没有阻拦何静宜,长子像他爹,让他提前知道有的长辈不配称为长辈。 何静宜就又去给何汕洛说了,何汕洛听了之后不可置信。 “大哥,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一句没说谎,你要是不信,你明天去王家去随便问一个下人。姑母还说什么十两八两的她拿得出来,那个意思好像是她拿的出来王家好意思要吗?聂先生就值个十两八两?不是看在娘和外祖家的份上,聂先生会教大哥吗?姑姑还让聂先生到高家教她婆家读书的人,她高家脸真大!大哥还让我体谅姑母,大哥体谅姑母呀,大哥去给聂先生张口,请聂先生去高家呀!姑母还说母亲不会说话,她代表爹娘去的,大哥要是体谅这样的姑母,自己去体谅,反正大嫂进门我会给大嫂说的,我不能让大嫂变得跟母亲一样,事事退让,事事体谅,到头来命差点没了。” 何静宜说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第126章 他认为是对的 何汕洛在妹妹走后,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从小长大,在他的心里,祖母是慈爱的,父亲是严厉又端正的,母亲是贤惠善良的,两个叔叔对他也很好。 姑母总是回娘家拿东西,可是祖母说姑母不容易,在婆家过得可怜。当初父亲还没考上进士,所以给姑母找的婆家门不当户不对,姑母委屈。 祖母还一再交代他,将来他可是娘家侄子,要给姑母撑腰。 何汕洛觉得何家一团和气,和睦相处。 怎么这一年多来,自从母亲大病一场,全部都不一样了呢? 他在家待的时间少,住在学院里也听学院里的同窗说一些家里的头疼事,他当时还想,我何家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 今天姑母做的事,让妹妹说的话丢死人了。 何汕洛更觉得丢人,觉得明天不好意思去见聂先生。 但是他是男人,不好意思他也得去给去聂先生赔礼道歉。 第二天一大早,莫晨曦派人把长子叫过来说道:“今天我和你一起去王家,你姑母做的事我不能装作不知道,她是高家人,但我是何家人,我总得要去道个歉。” 何汕洛这一刻觉得无地自容,他能想象到父亲是怎么样的羞愧。 妹妹昨天说,你要是觉得姑母姓何你是好侄子,你体谅姑母,我还体谅亲娘呢。将来我如果是姑姑这样的无耻,你派人把我乱棍打出去。 何汕洛没脸面对母亲,因为他也曾给母亲说过体谅姑母的话。 不知为何莫晨曦心里有一丝高兴。 因为何汕洛就像年轻的何文彦,何文彦纠正不了,何汕洛还有些希望。 希望这次能够让长子早早的看清楚,他所认为的亲人,不是他心目中想象的那样,他会改变吧,不然曹月娥嫁进来也过不好。 与其说何文彦被亲娘和妹子糊弄,不如说他自己一直不想改变,不想面对他会有这样无耻的亲人,内心指望着母亲和妹子改变。 这样无耻的人,让她们自己改变可能吗? 就像何文梁所做,他知道他改变不了他二姐,他只能给他认识的人全部交代一遍。 而何文彦死要面子,他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将来他亲娘和亲妹子还会拿捏他。 莫晨曦准备了礼物,而且是厚礼,让包氏记账,注明因为何时所做之事赔礼道歉用。 就得让何家三兄弟明白,他们的亲骨肉做事让娘家破费填窟窿。 到了王家,何汕洛去见了聂先生,莫晨曦去见了王太太。 她不好意思说道:“昨天让你见笑了,很抱歉。” 过多不再说一句,也不再抱怨,明白人自然明白什么事,用不着她多说,还显得像个怨妇。 王太太是掩不住的笑意,昨天她给丈夫说了,丈夫是捶胸顿足的大笑。 “何大人竟然有这样的妹妹?看何大人假正经,一副清高的模样,他竟然有这样的妹妹?他面对他这样的妹妹,怎么假正经怎么清高?” 王太太也是笑,“你是没看到后面他进来那个脸红得像猪腰子,头都不敢抬,说完道歉的话拽着他妹妹就走,后面跟着的何文梁同样如此。何家怎么有这么好玩的人?老二没见过,老大假正经,老三比较圆滑,这么一对比,反倒是莫家人比较淳朴,比较真诚。” 王景烨更是哈哈笑,给太太学了莫氏几次要给堂姐送鸡,一开始说话紧张腼腆,后面自如了,还是说送鸡。 他边说边笑。 “最开始我以为她的婆家都像她一样的淳朴,丈夫憨厚,要不然她也不会三十多了还这样实在,真没想到何家是这么一摊子烂事儿。” 王太太想着丈夫说的话再看莫晨曦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任何抱怨的话。 她好奇问道:“你那个小姑子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莫晨曦淡然一笑说道:“一开始我很天真,想着孝敬婆婆善待小姑子小叔子,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但是除了我娘家人心疼我,在婆家我却是处处做得不好,既然做得不好,以后我就不做。摊了这么一家子人,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也没啥忍不忍的,能躲就躲。实话说以前会伤心难过,现在想一想,人生苦短,自己想做的事儿很多,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说完又解释道:“静宜三叔很好,我嫁过来对我像亲姐姐一样,总是为我说话,静宜两个婶子也和气,还是有人体谅我。” 就是说不体谅她的只有婆婆和丈夫。 王太太收起笑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反正也不是你的亲姐妹,姓何的就让他们姓何的人去解决。” 莫晨曦会心一笑道:“我也是现在才想明白了。多谢王大嫂不计较,今天我给香香做一碗珍珠汤。” 听到吃的王太太眉开眼笑,“好啊好啊,那我也托了我们家香香的口福了。” 说是珍珠汤,其实就是面疙瘩汤,用一个小筛子,把面粉放在上面,均匀地撒上水,快速晃动,从筛子下面漏出的面疙瘩小而均匀,象小珍珠一样。 或者把面和成泥状,放在小孔漏勺里,晃动,面疙瘩从漏勺里掉入锅里。 汤水做成三鲜,再有几个绿色的菜叶。 这个季节,绿色蔬菜比较稀罕,也就莫家父亲庄子里种植了一些。 这种反季节蔬菜朝廷是禁止种植,莫家私下里种一点,只要不外传,没人举报就行。 御膳房有的时候还派人来找莫元季,所以也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来举报他。 何汕洛那头见了聂先生,一脸涨红的说抱歉。 聂承平从姐姐那里听说了此事,他说道:“这事和你没关系,你用不着抱歉。” 何汕洛今天没心思读书,聂承平也就没给他讲,也没让他看什么书。 他鼓起勇气,请教先生。 “先生,孟子说:事孰为大,事亲为大,要是长辈言行不妥,该如何?” 聂先生说道:“圣人还说父不慈子不孝,事父母几谏。那么你劝谏了吗?你做到劝谏,你问心无愧。除了父母兄弟姐妹,其他人如何与你何干?你身为男子,应该是: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学业不仅是书本上的,更多的是生活里的,如果一个无品之人,无论他是谁,都能让你烦恼,那你读书做什么?” 何汕洛记住聂先生说的话,他要回家问下父亲,先生到底说的对不对。 他认为是对的。 第127章 有分寸不会乱来 何汕洛还是有个疑惑,他问道:“如果父母是那样的人该如何?” 问完又赶紧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我父母很好,我父亲端正母亲贤惠。” 聂承平说道:“孔子曰:子从父,奚子孝?臣从君,奚臣贞?审其所以从之之谓孝、之谓贞也。孟子曰: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荀子曰: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 “父母如何,你劝谏了,但你改变不了他们所想,你只能自己做到不为别人摆布。我从不认为孝就是顺,如果孝就要顺从,那么,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父亲让你杀个人难道你就要去杀人? “你有良知认为父亲不对,但为了父亲满意就去杀人,这样就是孝道?你要耐心告诉父亲这样不对,如果你父亲不听,继续让你杀人,拒绝才是孝,因为你要做君子所做之事,而不是愚蠢的孝子。” 何汕洛对于聂先生说的圣人说的话,他自小就背过,可是没人告诉他当人子还可以那样去想,他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之类的话。 何汕洛比较实在,他回家真的去问父亲了。 何文彦听了儿子所问,沉默。 叹口气说道:“毕竟是你姑母,你祖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想着让你祖母过得顺心,也可怜你姑母嫁的不如意,才迁就一些。” 何汕洛问道:“姑母如此做事,以后要是为难儿子,儿子该如何?” 何文彦说道:“不会的,你是她亲侄子,她总得要有个当姑母的样子。” 何汕洛对于父亲说的话有些失望,姑母都如此行事了,父亲还觉得姑母不会做过分的事。 他又去问母亲了,把聂先生说的话说了一遍。 莫晨曦很高兴长子能来问他,那就说明他对以前的认知有了疑惑。 如果他认为以前的认知是对的,不会来问她。 她说道:“你父亲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害人害己。你姑母则是得寸进尺,也是你父亲的纵容造成的。无论是长辈还是你以后的孩子,一早不纠正,只是一味的纵容,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我是明明知道那样不好,但为了这个家,为了你祖母高兴,为了不让你父亲为难,一步步退让,结果你也看到了。所以以后你要怎么处理问题,要秉着端正的想法,不偏不向,对的坚持,错的改正。我觉得这方面你还是去问一下你三叔,你听听你三叔怎么说。” 何汕洛又去见三叔了。 何文梁说话毫不客气,把自己怎么做的说了,“我是兄弟,我要是说什么,你祖母不愿意,你二姑说我没有姐弟之情。我改变不了她们所想,我只能预防,我给我认识的人都说了,你二姑要是来找他们别看我面子答应她什么。 “你爹觉得这样丢人,可是等你二姑做出什么岂不是更丢人?还得说你二姑得了失心疯,你爹在王家就是这么说的,何苦?你要是当个一品官,你二姑得说我侄子是一品官,我女儿可以当皇后,你给不给她去办?不办你就是不敬长辈,你二姑就能这么得寸进尺。” 何汕洛问道:“二姑丈也不管管?” “你二姑丈立志要考进士,考到如今秀才都没考上,你二姑还怨你爹没指点指点你二姑丈。这一次你二姑丈想明白了,要做事,你二姑就去找你爹和我的上司。 何汕洛有些脸红,他之前也是立志要考进士,没想过如果三十多了没考中会如何。 他想着父亲是进士,他不能给父亲丢人,他要考进士。 “你祖母还活着,我没有办法。不过将来分家我是不会和高家来往。你交代你将来的妻子,过年过节别给高家送礼,你认识的人也就看出什么,你二姑上门说什么,谁也不会搭理她。” 刚说到这,门外下人回禀,夫人让他们过去一趟。 莫晨曦见了曹家来人,曹老夫人派来的,说何氏前天去了曹家拜访送了礼,曹家回礼不方便,把礼送到何家,麻烦何家帮忙回下礼。 她把何文彦兄弟和长子叫过来。 何汕洛如果没听三叔所说,会纳闷姑母去曹家干什么,现在一听母亲说的,当时就想,姑母去给姑丈四处托人谋差事。 他那个脸涨红,曹家小姐还没进门,姑母就去他未来岳父家惹麻烦了。 让妹妹的话说,丢死人了。 何文彦的脸同样涨红,何文梁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他多年前就让范氏回娘家说了二姐是如何,免得二姐去岳父家说什么,岳父家不知咋回事。 莫晨曦微笑,何氏没去莫家,因为她认为莫家已经没落到去做商人的地步,帮不上她。 她对长子说道:“你去曹家赔个礼,这是你未来岳父家,你总得出面,不能含糊过去,也别指望母亲替你解决。” 何文彦看她一眼,心里想,这不是应该你当母亲的去一趟吗? 他说道:“汕洛还没成亲,还是夫人去一趟吧。” 莫晨曦理说道:“这样的事以后也会发生,汕洛总得亲自面对,我当母亲的什么都给他解决,以后他是不是指望妻子来给他解决?” 压根不看何文彦的表情,对何汕洛继续说道:“你是男子,男子不止是做大事才叫男子汉,以小见大,小事处理好了,将来你就是考中进士做了官也要面对各种人各种小事,” 何汕洛说道:“我去,我给曹家说清楚,姑母所做之事我何家不知情。” 莫晨曦派王妈妈准备礼物,起身送长子出门。 何文彦坐着一动不动,感觉自尊心受到打击,儿子不听他的,兄弟似笑非笑的嘲弄,妻子压根不理他。 他做错了什么? 他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他里外维护,到头来没人在乎他。 而这时,赵郎中派人约他喝酒,何文彦头大,估计二妹也去了赵郎中家里。 莫晨曦返回来听何文彦说了,真想放声大笑。 “你不是说二妹有分寸,不会乱来吗?” 第128章 宫中选人 莫晨曦说完那句话走了,不看何文彦那张憋屈的脸。 对于何氏做的事,有句话怎么说的? 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何氏如此做事,让亲人对她更加的厌恶,以致于有借口断绝来往。 莫晨曦双手赞成何氏做这种过分的事,这样才会让儿子女儿视她为恶亲,以后也能断绝和他的来往。 何文彦去见了赵郎中,回来后第二天就去了通州,家人以为他到了休假时间,莫晨曦知道,他是提前走的。 她耻笑,躲避就能解决问题了? 莫晨曦想着赵夫人怎么没过来说一声,不会因为何氏的上门就远了何家? 不会,赵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再说她了解何家的情况。 过了几天赵夫人来了,说她跟婆婆串亲戚去了。 莫晨曦真羡慕这婆媳俩的关系,赵老夫人才是对儿媳像对亲闺女。 赵夫人耻笑了何氏,说等静宜嫁过去之后何氏要上门,直接拒绝,不会让她进来。 “以前只是听你说过,还没见识过,这一回可真正的见识了。姜夫人烦人,可是姜夫人只烦外人,听说她对她娘家兄弟好得很。” 被赵夫人议论的姜夫人最近没出门,因为宫里的姜太妃又被王太后给训斥了,让他们姜家少打主意。 姜太妃就把弟媳训一顿,让她一年不要出门。 姜夫人以为她想让女儿进宫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可是能代表家族出门的女眷,哪个不是人精子? 所以都猜出来姜夫人的打算。 王太后是坚决不会让姜家人进宫,不是吃醋,她还没愚蠢地为皇上的女人吃醋。 男女之间的事她早就看明白,她是看不上姜太妃,以及姜家人的愚蠢。 皇上当年用姜太妃当个出头鸟,姜家就以为出了个宠妃,得意忘形。 王太后知道京里的高门盯着她会选哪家闺秀当皇后,不仅是皇后,还有各封位的嫔妃。 有些人家有自知之明,不敢谋取后位,想着自家女儿入宫当个嫔妃。 王太后对于儿子的嫔妃也要精挑细选,因为一个女子的成长环境,在她少时很关键。 不仅要看个人素养,还要看她双亲,甚至是祖父祖母。 她知道很多问题是随了根,她的表姨母坑了她,她不会再坑她的儿媳,儿子的嫡皇后。 目前看来,皇上一切正常,没有露出什么异常。 王太后想等着聂家兄弟俩的女儿进京,看看之后在做定夺。 十月底,皇宫下达一个旨意,选了十二位官家家中八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女儿进宫陪公主入学。 陪读的人选父亲或者祖父官职都是四品官以上。 先皇子嗣不旺,去世又早,除了皇上,另一个儿子是端王,今年四岁,是遗腹子,纪太妃所生。 纪太妃是莫晨曦和赵夫人去彭家参加宴会的彭夫人表妹。 姜夫人的小姑子姜太妃生的庆安公主,十岁。 沈太妃生的舞阳公主八岁。 所有人知道,选中的陪读是给皇上预备后宫人选。 这不代表陪读就会有选中的造化,还得看以后。 王太后没有强迫,是甄选过后,把当家主母召进宫,如果对方不愿意自会找理由婉拒。 不过只有一家婉拒,是确实定了娃娃亲。 十二位少女有文官家的,有武官家的,明白人都知道皇后人选,不会在其中。 赵夫人又跑来何家,她说道:“我可一点都不羡慕,我只希望我女儿当个正头娘子,平平安安过一生。这宫里可是好进的?娘家背景不高,在宫里宫女太监都会冷眼,再加上脑袋瓜不好使,没有八百个心眼子,啥时候没命都不知道。” 莫晨曦非常赞同她说的话,她觉得她要是进宫也是炮灰。何静宜不傻,但,和人精子比比不了。 莫晨曦和赵夫人两个都不熟悉四品官以上的人家,所以也不了解被选中的这十二位家中的小姐是如何。 赵夫人嘲笑道:“姜夫人傻眼了吧?她还想让女儿进宫再当个宠妃,姜大人是五品,就算他是四品,也不会选他家。” 莫晨曦问道:“有没有钟翰林的外孙女?户部尚书的孙女,品级够了。” 赵夫人说道:“我听说钟翰林的外孙女可是奔着后位去的,如今可好,嫔妃的人选都没有,这就是爹娘无德连累儿孙。王太后不会选这样出身的千金小姐。” 莫晨曦对王太后好奇,只是听父亲说过,王太后不是一般女子,先皇去世后,王太后垂帘听政把持朝政。 刚开始还有大臣不服,王太后雷霆手段把那些不服的大臣罢免官职,家中儿孙不争气的,找出错来流放三千里。 也有不怕死的御史冒死进谏,王太后问他:“你见过哪家家主去世,宗子四岁就当家作主的?别给我说叔伯相帮,谁没有贪图之心?” 她又列举各朝代太后垂帘听政,又问大臣:“我行与不行,你等且看。” 且看了两三年,没人不服。 如今皇上也十二岁了,但,朝中大事还是有王太后做主。 莫晨曦和赵夫人也就是私下里瞎议论,皇宫里的事离她们太遥远,她们也是道听途说。 莫晨曦隔三岔五去王家做些吃的,何文彦在通州,她觉得要是长期这样过日子也不错。 王太太自从丈夫派人去信让娘家人过来,她就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盼着。 王景烨是天天出去,他去各大茶馆喝茶,带上莫新志。 他为了打探民间对于宫中选人的消息,好给堂妹说。 很巧地又遇到了邱三爷。 邱三爷这种纨绔能在京城里混,那也不是完全的傻子,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他被一个商家妇打了,这个商家啥事儿没有,而他不仅被姐姐骂,还被姐夫劈头盖脸一顿训齿。 虽然他搞不清楚这王家啥背景,知道是他惹不起的人家。 所以他见了王东家就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句一个老哥的称呼,非要请客。 连带着还把莫新志称呼了几声老弟,让莫新志好一阵恐慌,回家给父亲说邱三爷笑起来像二傻子。 第129章 我不是那个意思 莫家酒楼已经盖好,莫晨曦一次也没去过,因为她的强迫症,如果去了免不了会有自己的建议和想法 不说吧,自己难受,如果说了好像挑剔王东家。 那就干脆不去,等到全部建好了,她去看现成的。 其间王太太也问过她酒楼建得如何,莫晨曦说了原因,王太太笑,说和她丈夫一样。 王景烨看着自己的成果很满意,酒楼总共盖了三层,一层是散座,有个小台面,他说可以请说书先生。 二楼是单个包厢,三楼也是包厢,是那种一个包间能放下两桌三桌四桌的,方便客人比较多。 他觉得还缺一些字画,一开始他是打算买,后面小舅子过来,那他就省了这笔银子,让小舅子画几幅。 就是要怎么能够说动小舅子呢? 他说肯定不行,太太说也不见得信,太太护着他弟弟,小舅子如果不愿意的事儿,太太不会强迫。 王景烨觉得这个事情交给莫新志,谁让他跟小舅子有点像呢? 他就给莫新志说:“你看,酒楼我很满意,这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原先想买些字画,估计不凑手。” 莫新志说道:“王大哥说买什么样的我去买,就是不能太贵。” 王景烨说道:“我有一个不花钱的办法,不过要你亲自去办。” 莫新志吓一跳,不花钱的办法?难道让他去偷? 这个可他可办不到。 王景烨不知道他想到这方面去了,他说道:“香香他大舅会画画,画什么像什么,你去找他。” 莫新志说道:“不能让聂先生白帮忙吧,聂先生喜欢吃什么?回头我带一些过去。” 王景烨心中暗笑,莫家人难怪想开酒楼,一家人送人礼物都是吃的。 他说道:“香香他舅不挑嘴,不过从小爱吃豆腐,还爱吃熏肉。你不是说你家熏肉快做好了吗?” 莫新志回去告诉了父亲,正好莫晨曦回娘家,她想到之前她去庄子里做了熏肉和熏豆制品,还有湘西的一种特产猪血丸子。 猪血丸子又叫血豆腐,用猪肉、猪血、豆腐、辣椒盐这些做成团状。 莫新志去庄子里拿了一些回来,熏肉和熏豆制品还好说,见过,那个猪血丸子,黑乎乎一团,黑乎乎,不太好看。 莫晨曦露出久违的笑容,她最爱吃这个,蒸熟了切片,比腊肉还好吃。 首先一家人先尝尝,莫元季频频点头,莫新志眼睛盯着猪血丸子,不敢再夹。 莫晨曦见反应不错,让大弟去送礼,交代大弟,一定请聂先生亲自去酒楼,现场看,自由发挥,聂先生想画什么画什么。 王东家推荐聂先生,那肯定画得不差。 莫新志拎着两个竹篮,一个装着熏肉,一个装着猪血丸子和熏豆干去了王家。 聂承平见姐夫带着大志进来,首先闻到熏肉味,鼻孔抽动几下。 王景烨让厨房先蒸了一盘子,他亲自端进来。 “承平,尝尝这个,你绝对没吃过。我也是第一次吃,味道不错,这个是原汁原味的,要是配上辣椒炒更好。” 盘子里有筷子,王景烨把筷子递过去殷勤道:“刚蒸出来的,趁热吃更香。” 聂承平不想当着外人面吃,他说道:“吃饭时再吃吧。” 王景烨夹了一块猪血丸子,左手平放还在下面接着,“快张嘴,小心掉我手上。” 聂承平没法,张嘴吃了。 这时门外下人找老爷,王景烨放下筷子,“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聂承平歪过头嚼了嘴里食物吃了,一转头见莫新志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聂先生,好吃吧?我也是第一次吃,香得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我爹说这是试做的,后面还有,聂先生喜欢吃以后我多送点。” 聂承平说道:“不用,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我有件事想请先生帮忙,我爹说我家人的字都拿不出手,我想请先生帮我家酒楼写几个字,画几幅画,先生随意想写什么写什么,想画什么画什么。” 聂承平一猜就知道是姐夫让他来说的,刚才姐夫也是找借口躲开。 他这个人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倒不是因为吃了莫家刚送来的熏肉,而是对面的人,好像叫大志,他的媳妇闺女每天都来陪灵萱,这一阵子灵萱也不闹着要出去,白天活动多,晚上睡得也好。 他答应了,跟着莫新志还有姐夫去了酒楼,这是他第一次去,看到姐夫洋洋得意的神情等着他夸奖。 聂承平问道:“酒楼叫什么?” 莫新志回答:“酒江璃。” 聂承平说道:“不错,不错是不错,要是招牌换一个,那就更不错。” 莫新志没听懂,还很认真地问道:“招牌换成什么?是店名不好吗?” 王景烨在旁边翻白眼,他明白小舅子说的话,因为他在关中帮人盖了一个花楼,也是三层楼。 小舅子在讽刺他。 聂承平见莫新志如此实在,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店名很好,是取自:酒光红琥珀,江色碧琉璃。” 王景烨一旁激动地说道:“还是承平是我知己,我就是念了这两句诗,莫大叔起的酒江璃。” 聂承平不和姐夫搭话,直接往酒楼里走,王景烨给聂新志使眼色,他自己走后面。 这二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有一些默契 莫新志知道王大哥是让他多说话,他就跟着聂先生往里走。 “聂先生,我自小比较笨,学堂里先生都说我连童生都考不上,我爹说别人说你啥样你就啥样?无论考上考不上,你尽力就行。我真的就尽力了,但也只是考上了秀才。我字写得不好,画画更不会,聂先生不用问我,问我我也说不出个好歹,先生觉得哪里写什么要画什么,自己做主。” 聂承平想起他小的时候也有人说他比较笨,母亲说那些说你的人都是不如你的人,你何必把不如你的人说的话放在心里呢? 聂承平温和对莫新志说道:“你一点都不笨,那些不如你的人才会这样说你” 他见莫新志笑了,眼睛里有着欢喜,笑容很真诚。 他觉得姐夫为什么愿意和莫家人打交道,愿意天天带着莫新志,用姐姐的话说,这家人让她接触普通人家最朴实的人家。 第130章 小舅子们京城集合 聂承平答应了。 王景烨在一旁给莫新志挤眉弄眼又伸大拇指,发现小舅子回头,赶紧板正。 莫新志很兴奋地带着聂先生挨个包房看一遍,二楼三楼全去了。 王景烨偷笑,这下小舅子要画好多了吧,因为小舅子没反驳,他要不想多画,不会跟着上楼。 离开的时候,莫新志说道:“先生,我有一个石头,不值钱,就是那块石头是我小时候捡的,形状像一个卧着的狮子,我送给先生。” 聂承平想拒绝,可是又心痒痒,他有个爱好,收藏石头。他看向姐夫,以为是姐夫给莫新志说的。 王景烨愣了一下,他可没给莫新志说过小舅子的爱好,再一个他也不知道莫新志也喜欢石头,从没听他说过。 他见小舅子看他赶紧解释道:“我没说,不是我说的。” 又问莫新志:“你怎么知道香香她舅喜欢石头?” 莫新志一副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啊,只是我很喜欢那块石头,用来当镇纸不错,就想着送给先生。我家里还有好些石头,都是我出门的时候在路上捡的,有的时候是上山捡的,先生要是喜欢等我回祖宅拿过来给先生看看。” 王景烨以为就几块石头,他说道:“好好,我替香香舅舅谢谢你。” 小舅子在关中的几个好友都是玩石头的,没一个是书画方面的,在京里难得遇到一个同爱好者,他觉得和莫家很有缘分。 谁知道第二天莫新志拉了两大马车石头过来,每个石头都用一个木盒子装着。 王景烨目瞪口呆,看着下人一个个地抱着木盒子进了书房,他以为就几块石头,莫新志说把他石头拿过来的时候还好啊好啊的。 莫新志笑容里带着骄傲,“这只是一部分,是放在京里家中的。怀县住宅里还有好多过两天我去拉过来。” 聂承平说道:“不用搬过来,我和你一起回莫家祖宅,如果我有喜欢的,能否割爱?” 莫新志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先生喜欢随便拿,我爹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先生能看上我捡来的石头,我就很高兴。就像我大姐说的,她做的饭菜别人喜欢吃,她就很高兴。” 王景烨太了解小舅子了,第二天安排了马车带着小舅子和莫新志去莫家住宅。 确实有好多石头,书房里摆的是,还有一个库房放的全是,幸好都是他捡来的,如果是那些大玩家掏钱四处收集,那莫大叔就不会支持儿子玩石头了吧?棍棒伺候。 聂承平挑了十几个,问道:“大志哥,你说个价吧。” 王景烨心里吐槽,几块破石头小舅子都叫人家大志哥了。 莫新志说道:“先生能看中,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出银子卖呢?那先生给我家酒楼画画写字,我是不是也要付银子?我爹说我喜欢的东西送给能喜欢的人就是物有所值,所以先生要是说银子,我就不高兴了。” 王景烨在一旁偷笑,小舅子终于遇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了吧。 聂承平说了一句:“那就多谢你了。” 心里想,除了莫家酒楼之外,再给莫家画几幅画。 倒不是他认为他的画很值钱,他又没卖过画。只是除了银子他能拿得出来也就是画。家里他也有石头,那么远拿不过来呀,就算能拿过来,送哪一块石头他也舍不得。 就这样聂承平除了每天指点一下何汕洛功课之外,倾心作画,不满意的画撕掉。 何汕洛可惜,很想说先生你不用撕,送给我吧。他不会画画,但也看得出来聂先生画的画,比家里父亲挂的那幅画要好多了。 这就要到十一月,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莫晨曦见长子一大早去了王家,过了一会儿回来,不知道王家又有什么事儿,准备让王妈妈去叫汕洛。 见汕洛走进来,“母亲,聂先生让我自己看几天书,王家来了好多人,是聂先生的家人和他弟弟一家人。” 他跟母亲说的意思也就是家里要准备礼物 妹妹悄悄给他说,趁这两天让他去未来岳父家拜访。 莫晨曦见儿子脸红,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就问道:“有什么事儿?没事,你说,母亲不会反对。” 何汕洛小声说道:“我想准备一些礼物去曹家一趟。” 莫晨曦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给了儿子五两银子,“你去问问静宜,看看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曹大人喜欢喝酒,你再买瓶好酒。” 何汕洛接过银子,红着脸点头。 莫晨曦心里想不错不错,知道讨好未婚妻了,总比等着当大爷强。 王家那里,王太太见到娘家人是又惊又喜,又哭又笑。 “这么快就到了?路上赶得及吧,我还想着要到年跟前了呢,我天天盼着。” 她的小弟弟莫承安说道:“没有赶路,我们走得慢,大哥走了半个月之后,我们跟着来了。” 王景烨问道:“我寄的信你们没收到?” 聂承安说道:“没收到,我是想着大姐和大哥都在京城,恐怕赶不回来过年,那我们都来京城。” 王景烨看到一位不认识的中年男人跟在聂承安身后。 聂承安这才介绍道:“这位是安大夫,我岳家请来的。” 安大夫上前见礼,王景烨双手托住道:“客气客气,感谢安大夫一路照顾。” 王太太也擦了眼泪,派人去收拾客房,她以为这是弟媳的娘家找来一路护送,这么大老远路,确实要有个大夫 一顿忙活,先把女眷小孩安置好,王景烨夫妻和聂承平兄弟去了书房,要问问聂承安,不可能只是为了过年往这儿赶。 聂承安说道:“我小舅子几年前听说巴蜀有一位民间大夫会摄魂,然后我委托我岳家帮忙去找。找回来之后,大哥和小妹那会儿已经进京,我自己来又不放心家里老小,正好元武和项明也想进京来见识见识,那就一起来了。” 这回轮到聂承平愣了一下,萧项明是他的小舅子,商元武是弟弟的小舅子。 他又是大姐夫的小舅子,这下可好,小舅子们都来京城会合了。 王景烨问道:“元武和项明呢?” 聂承安笑道:“前两天他俩吃多了,又吐又拉的,他们让我们先进京,他俩人随后就到。” 聂承平皱眉,王景烨无语。 第131章 惊魂者 王太太听两个弟弟的小舅子生病,着急说道:“怎么没把带来的大夫留下?” 聂承安说道:“他们两个是小毛病,安大夫是给小妹看病的。” 王太太心里一紧,自从父母意外身亡,小妹被吓着,之后找了很多大夫,丈夫第一次进京也问过太医,说这么久了,很难治愈。 “大夫怎么说?” “安大夫说要见本人,原本我岳家请来在关中给小妹看诊,可是安大夫有事要进京,我才想着一起过来。安大夫的母亲是京城钟翰林府太夫人的妹妹,姐妹俩人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 不用问,安大夫的祖母肯定是庶出,不然不会嫁到外省,还是个行医人家。 王景烨看向聂承平,真是冤孽,来个大夫,按照亲戚关系来算,安大夫是钟翰林的表弟。 王太太神色变了一下,聂承安见状感觉不对,问道:“有什么事?王家和钟家有仇?还是聂家?” 王景烨说道:“回头我给你说,你说说那个安大夫能治香香她小姨的病?” 聂承平说道:“我来说吧,是这样……” 聂承安听了睁大眼,第一感觉这不是钟家认错人。 父母意外去世,他已经十岁,他记得父母的样子,他也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大哥和父亲长得不像,聂家有人私下议论,父亲说大哥长得像舅父,可是他们谁也没见过外祖家人,父亲说舅舅家的人都没了,只剩下母亲孤苦伶仃。 所以他从来不会问母亲外祖家的事情,他和小妹长得都像父亲,和大姐在一起,一看就是姐弟妹三人。 而大哥和他们不像一家人。 聂承平说完之后问道:“安大夫没说先去钟家?” 聂承安说道:“安大夫说他是行医之人,先看病人。我给他说了小妹的情况,说小妹不是天生这样,而是被吓住。他没说不能治,只是说先见了病人再说。进城之前我也问他,要不要先去拜访钟家,他还是说先见了病人再说。” 说完之后他看向大哥,不知道大哥会不会让这位不知道能不能看病的安大夫给小妹看诊,后面几年找的大夫,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不再抱有指望。 这个大夫是他岳父家找的,他不了解,一问就是先看看病人再说,让他感觉像个江湖神棍。 聂承平说道:“什么也比不上给小妹看病重要,先让他给小妹看病再说。” 王太太含泪说道:“对对,他要是能把小妹治好了,让我给他磕头也行,给钟家磕头都行。” 王景烨说道:“今天才刚到,你好好歇歇,我和你大姐问问大夫,要是准备什么,好提前准备。” 因为小舅子说安大夫是个摄魂大夫,估计和跳大神差不多。 王太太也无心和两个弟媳打招呼,和丈夫一起去了客房。 她刚才见安大夫,四十多岁,斯斯文文,不太像跳大神的。不过商家能够那么大老远找来,不会是普通的大夫。 他们进去安大夫已经换了衣服,穿着一个灰色的夹袄,他站起来。 王景烨说道:“您坐,我来是说说我小妹情况,我也想知道安大夫是怎么看诊。之前我们也找过很多大夫,吃药针灸,现在我小妹一看大夫把脉死活不伸手,都怕了再喝药针灸。” 安大夫说道:“承安说过大概情况,具体细节他不知,一是没见到病人,二是不知具体情况,我无法细说。这种病,由突发事件刺激病人,必须知道当时每一个细节。承安说当年他们兄弟和王太太都不在场,而在场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只有病人一个,有点难。” 王景烨看向王太太,除了那俩车以外的人,太太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他不知道太太会不会信任这个大夫,会不会说当时的场景。 王太太浑身哆嗦,她最不愿意回忆那个场景。 当年出事的地方离她最近,她得到消息和师傅赶过去,父亲头上都是血,已经没气,后娘趴在地上,后背有个大石块压着,她和师傅把石块搬开,师傅把后娘翻过身,她抱着死死拽着后娘衣服的小妹,小妹哭都不会哭,惊恐地睁着眼睛。 后娘睁开眼看了看她,又看看小妹,闭上了眼睛。 她那会也是惊恐地不知道哭,抱着小妹跪在父亲身边,父亲的眼睛睁得大大。 她感觉父亲一直盯着她看,当时就晕了。 王太太紧紧握着拳头,“和看病有关系吗?” 安大夫说道:“古书记载:夫形者生之舍也,气者生之充也,神者生之制也。一失位则三者伤矣。是故圣人使人各处其位、守其职而不得相干也。神志病就是三者伤一或者伤二,不知为何伤,如何诊治?” 王景烨拉起太太的手,轻轻拍着,王太太鼓起勇气说了当时情况。 安大夫听完后问道:“车上的其他人如何状况?” 王太太发抖,王景烨搂着她,替她回答:“车夫砸断了腿伤了一只眼睛,跟着我岳母的两个仆妇全部丧命,一个头被石头砸的人首分离。” 安大夫又问道:“去离城这么远的山上为何带个小孩?” “之前我岳父单独去过几次,那一次我岳父陪我岳母去给我小妹去附近看大夫,我小妹自小气喘。我后面猜测,我岳父带岳母和小妹去山上见我太太,是因为我太太对小妹有些怜悯,或许是我岳母建议,认为我太太见了小妹会跟着一起回家。” 王太太在丈夫怀里怔住,她从没听丈夫说过他的猜测。 安大夫问道:“那次意外会不会不是意外?” 王景烨摇摇头,“我和我太太的两个兄弟里里外外的查了,赶车的是我岳父的自小的随从,跟着岳母的是岳母带来的人,那个山也不是随便人能进入的。” 王太太推开丈夫坐直,狠狠说道:“如果有人害我爹娘,我灭了他全家!” 王景烨轻轻给太太抚背,接着说道:“我问过车夫,当时是我岳父临时起意,确实是一场意外。只是有个奇怪的事,刚好问问你,我小妹自那以后,喝了一年的药,神志不清,但不再气喘,其他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 安大夫说道:“惊魂者有异常发生不足为奇。” 第132章 最警惕 王景烨对这个安大夫有些信任,有关神志方面的医书资料他也查过。 很多大夫就算对神志病了解一些,也只敢开药针灸,没人敢针对神志病下手医治。 普通大夫从来不敢治没有把握的病,而这个安大夫,既然敢问的这么详细,说明他有些经验,所以小舅子承安才带他过来。 民间说的摄魂,其实也是指的神志方面,就像有的小儿受到惊吓,家里人会在他受惊吓的地方来回地喊魂:回家喽,回家喽。 安大夫问道:“有的小孩四岁已经开始记事,病人目睹了那场意外,那场意外不仅是亲生父母的离世,更让小儿恐惧的是,我猜是那个仆妇的人首分离。” 王景烨怔住,没有哪个大夫问的这么详细,只是觉得那个场面受到惊吓,具体是被哪件事吓到谁也没去想。 包括他自己。 王景烨眼神凝聚,这个大夫果然不一般。 王太太说道:“我母亲护着我妹妹,我师傅说我母亲的后背都被石块砸断了,而我妹妹,除了受到惊吓,毫无损伤。” 安大夫说道:“你小妹被你母亲护着,没准她能从缝隙里看到外面,或许就看到了石块砸向那个仆妇的那一瞬间。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那种场面足以让她吓晕过去,而她没有晕,是她的魂魄已离身。” 王景烨问道:“那要怎么医治?” 安大夫说道:“要看看病人再说,这种病和身体上的病不同,身体上的病对症下药,而这种病,病人无法说出她自己的问题,所以要有耐心,还要结合很多方面,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医治。如果操作不好,后果不堪,还不如现在,你们也需要考虑清楚。” 王太太犹豫了,她明白安大夫说的话,就是如果万一小妹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不治。 王景烨对大夫说道:“您一路奔波,这两天也好好休息,我和孩子两个舅舅再商量商量。” 王太太跟着丈夫出去,她犹豫道:“要不就不治了。” 王景烨说道:“承安肯定也和大夫聊过很多,他肯把大夫带来,说明他想让小妹医治,咱们再问问承平。” 王太太深呼吸,她面临两难,父母活不过来,她最希望小妹能够医治好,但是,如果治不好,和现在状况一样还可以一试,安大夫说有可能情况更糟糕,那她就犹豫了。 他们夫妻二人直接去了聂承平的院子,刚好聂承安也在,他没等姐姐姐夫说话直接说道:“我刚给大哥说了小妹的情况,我的想法是搏一下,万一能治好呢?小妹才二十八岁,如果万一……我养小妹一辈子。” 聂承平瞪他一眼,“你当大哥死了?” 聂承安陪笑道:“安大夫是我带来的,应该我承担后果。” 王太太说道:“能把小妹治好,倾家荡产我毫不含糊,我只怕治不好小妹情况更糟糕,好歹小妹现在过得开心。” 聂承平说道:“现在决定太早,安大夫说了见了病人再说,让安大夫接触一段时间,他要说有把握,那就治。” 王太太松口气,还能再等等,这会决定她太为难了。 父母去世,小妹变成这样,小妹是两个弟弟的同母妹妹,所以她愧对父母小妹之外,也愧对两个弟弟,是她的任性,让弟弟失去亲生母亲。 第二天莫家人都没来,只有他们自家人,昨天半夜雪停了,后面院子里的下人在打扫雪。 聂灵萱一大早的就去找姐姐,每天吃早饭她都是和姐姐大哥一起。 “姐姐,姐姐,吃了饭我们去堆雪人。大哥二哥还没来吗?” 她嘻嘻笑道:“大懒虫,睡懒觉,我去叫他们。” 门口聂承安推门进来,“谁说我是大懒虫啊,我早就起来了。” 聂灵萱蹦跳着过去,“二哥快来吃饭,有娘做的绿豆糕。” 聂承安眼里露出疑惑,但还是微笑说道:“好,我们一起吃绿豆糕。” 吃完饭聂灵萱嚷嚷着要去堆雪人,一帮人就去了后院。 后院儿有块空地是之前周氏带着几个女娃在那练功的地方。 王太太姐弟三人陪着聂灵萱堆了几个雪人。 她见聂灵萱出了汗,哄着她说道:“回屋喝点姜茶,小心着凉了,着凉了要喝药哦。” 聂灵萱皱眉,“我不喝药,喝药太苦。” 乖乖地回屋。 全部都喝了姜茶,聂承平带着聂灵萱去了书房。 王太太给这才给聂承平说了父亲附身在何夫人身上的事。 “自那以后小妹一看到绿豆糕或者想起绿豆糕,就会说是娘做的、娘送来的。” 聂承安问道:“那个何夫人会不会是做戏?我听大哥说了,姐夫在给他们家盖酒楼,她那个兄弟还给大哥给了好多石头,怎么这么投其所好?” 王景烨赶紧解释,先说他是怎么认识莫家人的,是在他堂妹那个庄子,最早是堂妹说何夫人淳朴 至于他给莫家盖酒楼,全是他上赶着,莫家买酒楼的事情他也从头到尾说了,包括何夫人被迎客来东家太太附身的事情。 最后说道:“莫家人确实有点不太寻常,并不是说他们奸诈狡猾,而是相反,等你接触了就知道了,不信你问你姐。” 聂承安堂姐夫说是王太后说何夫人淳朴,不再怀疑。王太后是什么样的人?能轻易给一个人下评论? 接着王太太说道:“她要演戏,她怎么能够知道除了咱们家人之外、任何人不知道的事情?” 王景烨心虚,不敢看小舅子。 “从那以后,我一觉睡到大天亮。可是昨天,我又梦见父亲了。” 她眼泪出来,哆嗦着嘴唇。 聂承安沉默,他知道那次事件是大姐的心病,每次父亲母亲的忌日,大姐都要哭晕过去。 他问道:“何家是什么人家?” 王景烨知道两个小舅子,这个小的看着很随意,其实最警惕,所以刚才他不敢和小舅子对视,怕他看出什么。 他把何家的情况说了。 聂承安放下了警惕,这何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莫家有点疑惑,看看后面接触接触再说。 第133章 拜访莫家 半上午的时候,安大夫才起来。 聂承安提前给姐姐他们说了,安大夫有个习惯,睡懒觉,他说从小都是这样。 王景烨笑着说道:“这当大夫的,大多数都是早睡早起,头一回见这种晚上熬夜早上睡懒觉的大夫,难道半夜捉鬼?” 聂承安说道:“安大夫并不熬夜,他只是觉多,就这样午后还得小睡一会。要是哪天有事早起他午后要睡两个时辰。” 王景烨羡慕,他是觉少,早晨起来早没事做,就画房子图纸,琢磨怎么盖宅子,不然太无聊了。 安大夫起来吃了饭去了书房,见聂承平正在教一二十多岁的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子画画,就知道这个就是聂家小妹。 聂承平放下手中笔,拉着小妹的手说道:“小妹,家里来了客人,是大哥二哥的朋友,你要叫安大哥。” 聂灵萱打量着安大夫,微笑着说:“安大哥好,要不要吃绿豆糕?” 她突然闻到一股药味,马上露出警惕表情。 安大夫知道聂小妹闻见了他身上的药味,当大夫得成天和药材打交道,走到哪身上总有一股药味。 他故意咳咳两声说道:“昨天雪下得太大了,这么赶路过来受了凉,这两天总是在喝药。” 聂灵萱马上露出关心的表情,“安大哥要喝姜茶,喝了姜茶就不会受凉。” 安大夫说道:“多谢小妹,我就是忘了喝姜茶。” 聂灵萱马上说道:“这会儿赶紧喝,以后我会提醒你的。”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让下人端一碗姜茶进来。 安大夫故意皱着眉喝了一口说苦,聂灵萱说道:“姜茶不苦,喝药才苦。” 安大夫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姜茶,引着她说话。 聂承平在旁边听着,仔细观察安大夫。 中午吃饭的时候安大夫没吃,他说他一般吃两顿饭,这会一点不饿。 王太太这会儿才算安下心来,和大家聚在一起吃饭。 大弟媳萧氏,她父亲是萧大儒,她有二子二女,长女聂姝岚长得很像母亲,小小年纪就是一美人。 小弟媳商氏,自小和小弟定亲,长相普通,生有一女二子。长女聂瑞芝十一岁,和父亲长得像,王太太经常说侄女像姑,走出去以为是她闺女。 吃饭分为两桌,长辈一桌,晚辈一桌,都是熟悉的,没什么拘束。 聂灵萱很兴奋,非要和侄女们坐一起,王太太交代大女儿照顾小姨。 萧氏和商氏略带疲倦神色,王太太紧着招呼两个弟媳吃菜,上了两道辣菜,还有莫家送来的熏肉和猪血丸子。 聂承安不爱吃有味道的菜,对辣菜尝了一口,皱眉,不再吃。 王景烨说道:“等莫家酒楼开了,我带你们天天去吃,莫大叔最会做干菜,用干菜煲猪骨粥,简简单单,味美。” 聂承安说道:“明天我和姐夫去莫家一趟,总要当面感谢一番。” 王景烨说道:“行,去了莫家后,我带你去看酒楼,已经差不多了,再添置一些。现在是派人守着每天开窗散散味儿。” 第二天准备了礼物去了莫家,聂承安以为会见到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满脸的算计。 他从来不相信姐夫形容一个人,因为姐夫是只要投他所好,他就觉得这人是个好人。 等他见了莫元季,先是一愣。 莫大叔稍微有点胖,一脸的笑眯眯,像个乡下土财主。 王景烨一看到莫元季,哎呀哎呀的,“莫大叔怎么瘦了一大圈?是不是着急酒楼开业的事?” 莫元季说道:“哪里会因为这个着急?前阵子在庄子里忙活那些菜,好久没下地了,老胳膊老腿老腰不像是自己的,使唤不动。” 王景烨这才介绍小舅子,“这是香香她二舅,承平的弟弟承安,前儿刚到,前来拜访莫大叔。” 聂承安恭敬行礼,莫元季伸手托起他,“不必多礼,快请坐。” 聂承安坐下打量四周,简简单单的书房,墙上挂着一幅字,上写: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很普通的人家,很普通的家主。 莫元季关心地对聂承安说道:“这么大老远来又是冬天,辛苦吧,明天我让我家大志去庄子里抓几只鸡,再抓头猪送过去,都是自个家养的,不用在外面买了。大志她娘说蒸点艾叶糍耙给萱萱吃。” 聂承安道谢,想起姐夫说的,你接触了就知道了,他还没接触过头一次见面就说送鸡送猪的送糍耙的人。 姐夫说别人叫莫大叔莫干菜,不知道会不会送干菜。 莫元季又对王景烨说道:“上回的干菜吃完了吧,让大志再送一些过去。” 王景烨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现在就靠那些干菜做菜呢,香香最爱吃红烧肉炖干豇豆,和她娘一样。” 莫元季笑眯眯说道:“能吃才能长肉,别忘了天天吃一个白水煮鸡蛋,鸡可是大功臣,全身都是宝。” “那是那是,如今我后院一群鸡乱跑,香香每天追鸡,跑得可快了。” 聂承安…… 莫元季说完鸡又说庄子里的辣椒,很兴奋地对王景烨说道:“正想给你说呢,庄子里盖了个暖房,种植你带过来的辣椒,已经结果,个小,一个个的这么大。” 他伸出小拇指用,大拇指掐着指缝比划,“就这么大,还没红,你哪天去看看?” 王景烨也兴奋说道:“要去看看,我那个庄子也盖好了,我想着过几天带着家里人全住在庄子里,到时候我去庄子那亲自看看。” 莫元季还是很兴奋,“我试着用了三个辣椒炒了熏肉,那个辣呀。不过这天冷,吃了之后胃暖,现在暖房培育些种子,明年在地里开始种植,暖房里收的种子,到时候王东家带回关中,那里冬天也冷,适合吃辣子。” 聂承安就听姐夫和莫大叔两人兴致勃勃地谈论什么辣子菜。 王景烨又给小舅子解释:“辣椒是我从云贵带来的一些干辣椒,莫大叔试着种,没想到种出来了。” 聂承安本来心里吐槽姐夫就知道吃,但听姐夫说了一句话之后,收起了吐槽。 王景烨说道:“莫大叔说这个辣椒可以做冻疮膏,北方的学子一到冬天哪个没有冻疮?真要做成了,这可是解决大问题了。” 莫元季微笑着。 他见聂承安一进来眼神里有着打量,所以才说个不停。 第134章 拜访钟家 一会莫新志回来了,他见了聂承安很是欢喜,是聂承平的弟弟,聂承平又教外甥读书,又帮忙写字画,和他一样喜欢石头。 爱屋及乌,所以他见了聂承安很欢喜。 聂承安觉得莫新志对他莫名其妙的殷勤,头一次见就这样,有点虚假。 莫元季笑眯眯,儿子如何,接触两次就知道了,都不用两次,说会话就知道了。 王景烨提出去酒楼看看,莫家父子跟着一起,到了地方,王景烨很得意,站在门口给小舅子说道:“怎么样?够气派吧!” 聂承安点点头,姐夫出手,绝对京城第一,他舍得花银子呀。 进去后,敞亮的大厅,上二楼的楼梯扶手都是雕花。 莫元季没跟着上楼,他已经来过多次,上楼嫌累。 莫新志每次来每次激动,王景烨见摆放的石头,知道是莫新志把祖宅里的石头搬过来,莫新志介绍每个石头的来历,哪年在哪捡的。 聂承安一听,不是投其所好,是和大哥一样,石头爱好者。 听他说话多了,知道是个憨憨。 和莫家人分开,回王家,王景烨给聂承安说道:“别把人想太多,你姐夫我不傻。” 要是聂承平就会说:人不傻就是钱多。 聂承安陪笑道:“我可从来没这么认为,只是好奇,还有没被姐夫如此吓着的人家,谁要这么对我如此大方,我首先怀疑有什么目的,有什么陷阱。” 王景烨哈哈大笑。 “你大姐说和莫家人来往舒服,只是合得来,而不考虑王家是谁家,那个莫新志喜欢你就说话,不喜欢你,扭头就走。” 聂承安心想,和大哥有点像,果然是同类相吸。 回去后,王太太给王景烨说安大夫的事,“要不要说下钟家误会的事情?怎么说他也是钟翰林的表弟,早晚都会知道。我们瞒着好像心虚似的。” 王景烨见太太如此说,知道太太对安大夫信任,他说道:“我问下承平再说。” 聂承平听姐夫问他,回答道:“我给他说,他要是去钟家,我和他一起去一趟。我是聂家长子,安大夫作为钟家外甥,又是二弟请来的,应该由我亲自拜访。” 王景烨说道:“还是我去吧,我是大姐夫,娶你大姐的时候我就说了,聂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聂承平摇摇头说道:“不一样。” 王景烨不再多说,两个小舅子性格不一样,和承平说话,不知为何,总会带着点小心翼翼。 王景烨去见了安大夫,直接说了之前和钟家发生的误会,还有自己太太把钟夫人,如今不是钟夫人了,把钟太太给打了的事,也是因为钟太太说聂家小妹是傻子的话。 安大夫吃惊坏了,难怪王家人那天听说他是钟翰林家亲戚表情不对。 他没见过钟家人,他母亲和钟太夫人一个嫡女一个庶女,也不是多亲近,只是母亲临终之前说,如果有机会进京给姨母磕个头。 其他什么都没说。 安大夫被商家请来,原本就是看了病人之后打算顺便进京一趟,还了母亲的遗愿。 病人在京,他说他来京看诊,聂承安说跟着一起。 没想到聂家和钟家还有这个误会。 他对钟家一无所知,只知道是母亲的嫡姐嫁的是钟家,母亲和她嫡姐也没来往。 不是母亲的遗愿,他就算进京也不会上门。 对于聂承平要跟着他一起去,他没反对,正好也能拒绝钟家挽留他住在钟家,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投奔钟家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安大夫起来了,王景烨知道这是有事,去钟家的事。 安大夫住了两天,他也是个怪人,没说病能治不能治,也没说以后就住王家,还是去拜访钟家会住钟家。 王景烨见他空着手,心想,幸好自己提前准备了礼物。 聂承安肯定要去,人是他岳父家请来的,王景烨和两个小舅子送安大夫去了钟家。 头一天提前下的帖子,钟太夫人见帖子写的是巴蜀安景和,看了信知道是庶妹的后人。 几十年过去,她都忘了庶妹嫁的人姓什么叫什么。 外甥的到来,又让她想起了遥远的往事。 她娘家也是大族,有庶出不出奇。别说庶出女儿,就是嫡出,也是家族联姻对象。 而这个庶妹被父亲许给一外地学子,至于为何,谁也不知道。 庶妹比她小五岁,她在庶妹出嫁前添妆给的都是笨重金饰,只说了一句:“想回京就回来,有姐姐在呐。” 庶妹含泪道谢。 姐妹俩在娘家岁数相差大,原本不是多亲近,她那会已经出嫁,体会当媳妇的种种为难,才善心一动说了那话。 自此以后再没联系。 钟太夫人不知道外甥来京有何事,如果是她能办到的,她会尽力。 等见了人,她大吃一惊。 不是见了外甥吃惊,而是跟着外甥的人。 特别是聂承平。 她后悔让儿子过来。 钟翰林也是吃一惊,母亲说让他认认亲,是表弟,怎么来的是聂家人? 安大夫上前跪下,磕一头,“外甥安景和给姨母请安。我母亲去年病逝,让我给姨母磕头。” 钟太夫人夺泪而出,虽然没有姐妹之情,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她又是七十多岁,眼见着一个个亲人离世,只有自己苟延残喘。 她哽咽道:“没想到……你母亲比我还小五岁,怎么就……快起来,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母亲回来,如今你家可好?” 安大夫起身,恭敬回答道:“一切都好,我父亲十年前去世,我妻儿在家乡。” 钟翰林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聂承平。 聂承安更吃惊了,大哥和这个钟翰林就像是亲父子,能够想到大哥年老了就是这模样。 真的是钟家认错? 他不这么认为。 聂承平也是一眼都不看钟翰林,面无表情。 王景烨等安大夫说完上前行礼,“太夫人,又见面了。安大夫是和我内弟一起来京,是我内弟请来给我小妹看诊,今儿我和内弟一起来拜访太夫人。” 钟太夫人愣住,外甥是个大夫?安家落魄了? 她记得当年庶妹嫁的是个进士,在京城成亲后跟着回乡,妹夫后面好像去了胶东任职。 第135章 小舅子的小舅子 钟太夫人招呼他们坐下,命人上茶。 她听说外甥这次来是来给聂家小妹治病,神色复杂。 她给外甥介绍儿子:“这是你表哥。” 安大夫站起来行礼,“表哥。” 钟翰林坐着微微欠身,“表弟。” 钟太夫人说道:“你二表哥去衙门了,你先住下,晚上一起吃饭。” 安大夫说道:“多谢姨母,我暂时住在王家,因为病人医治需要时间,以后有空我再来给姨母请安。” 说完他站起身,“我们先告辞。” 王景烨跟着站起来,“太夫人放心,安大夫住在我王家,我绝对照顾好。” 聂承平兄弟一起起身,一起行礼。 钟太夫人看着他们走了,也没招呼儿子去送,见儿子发呆,长舒一口气。 王家? 她要查查王家是不是关中的王家,如果是,那就是王太后的娘家。 不然王东家的太太,一个商妇敢如此嚣张。 薛太夫人真是蠢,这样的儿媳没保住,难怪薛大将军亲自来信不让母亲为难王氏。 不过自己也蠢,儿媳李氏没有保住,看李氏生的两个儿子,如果都是钟家的多好。 安大夫回到王家,他皱眉思索。 刚才见表哥钟翰林,第一感觉,聂承平就是表哥的儿子。 可是,为何姨母没认? 因为王家是太后的母族? 表哥没有亲儿子,姨母要是硬要认回,总会有办法。 安大夫被商家请来,到了关中肯定知道聂家事,聂家家主夫妻如何遇难是因为当年的聂大小姐因为后娘和父亲争吵离家出走。 这么说聂承安的母亲有可能就是以前的表嫂。 他是大夫,这人和人长得像,还是有血缘关系长得像,他能感觉得出来。 刚才看到姨母见聂承平,神色复杂又期盼,而表哥则是愣愣地发呆,说明钟家是清楚的。 他叹口气,作为大夫见多了内宅各种肮脏事,只是没想到自己的亲姨母家,堂堂翰林府也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敬佩表哥的原配,因为母亲也是如此,不过不是私自出走,是被之前的夫家休妻后,改嫁了父亲。 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母亲从来没提,他成年后专门去过母亲前夫家所在处打听过。他担心母亲是不明不白跟了父亲,谁也不愿有这样的身世。 查了之后才知道,无非男方想另攀高枝,而挑剔母亲没生儿子休妻。 要不然母亲也不会这么多年没和京城的娘家联系。 母亲临死前才说娘家在京城,说自己选择的人选择的路爬着也得走完。 他猜测,母亲当初和前夫私定终身,外祖家不愿丢人,才把母亲许给了那人,也不再和母亲联系。 而母亲临死前让他过来给姨母磕个头,或许是姨母给了母亲帮助。 母亲说如果你姨母还活着,你就给她磕头,如果不在了,你就去她坟前磕个头,过多的没有说。 王景烨回到家给太太说了去中钟家的情况,之后又去找了安大夫,要问问他,灵萱有没有希望医治。 安大夫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还要继续观察。” 王景烨松口气说道:“没事,你就住在这,有什么需要直接说,不要客气。” 他最怕安大夫说他治不了,现在太太又开始做噩梦了,能感觉出来天天就像绷着弦。 王太太准备在家里宴请莫家人和何夫人一家,她有种感觉,没准何夫人能帮到妹妹。 安大夫既然能治神志病,对附身的事肯定了解,最好两人能聊聊。 这才是她请客的目的,不然如何单独让何夫人见一个大夫,再让何大人误会。 刚送了请帖,另外两个小舅子来了,萧项明和商元武。 这两人一般大,自从聂承安成亲后,两人认识就混到一起了。 王景烨看到二位,给两人一人拍一下,“老实说,去哪玩去了?” 萧项明反问道:“姐夫才要老实说这两年去哪了?也不说带上我。” 商元武说道:“对,姐夫自己跑了,太不够意思,带上我俩给你捶个背啥的也好呀。” 王景烨笑道:“给你们姐夫去捶背,我用不着你们。” 两人都是嘿嘿笑。 这两人一个俊美一个魁梧,俊美的是萧项明,魁梧的是商元武,总让人误会是一对断袖。 王太太见到他们就欢喜,他二人是弟媳的娘家兄弟,在关中这两人经常来王家,有时一住几个月不回家,就和自己亲弟弟一样。 “你们终于来了,我想着再不来让你大姐夫去找你们。” 王景烨说道:“我才不找他们,丢了更好。” 王太太白他一眼,“你就嘴硬吧,昨晚谁念叨几遍项明他们还没到?” 萧项明嘿嘿,上前搂着王景烨,“大姐夫心里有我,我心中第一人是大姐夫。” 王景烨躲开,“肉麻,小心你姐夫听见。” 萧项明赶紧站直,看到姐夫皱着眉头走过来,他上前躬身行礼,“姐夫。” 聂承平说道:“来了,这是在京城,少出门,别惹事。” 萧项明规规矩矩说道:“知道了姐夫。” 商元武上前行礼,“姐夫放心,我会看着项明哥。” 聂承平皱着眉头说道:“有你才不会放心,少喝酒。” 王太太抿嘴笑,所有人都怕聂承平,有一次项明喝多了搂着承平亲脸蛋子,承平两年没理他不说,不让他进门。 后来是项明负荆请罪,真的在背后插根荆条跪在门前,才让他进门。 丈夫曾说:我要看小舅子脸色,我以为小舅子要看他小舅子脸色,到头来是他小舅子要看我小舅子脸色,项明这个小舅子不行呀。 王太太看着承平来了,其他人都规规矩矩,想起丈夫的话,不由得想笑。 要是外人在,都搞不清楚谁是谁亲戚,都是姐夫姐夫的称呼。 王景烨说道:“明天家里请客,你们都规矩点,别把人吓跑了。” 商元武说道:“绝对规矩,我和项明哥发誓,以后不喝酒了,这一次喝的什么酒,我俩又吐又拉,躺了两天不敢出门,客栈的房间住了个遍,没办法,要通风。小儿鼻孔里塞个布团进来倒马桶……” 他话还没说完,被旁边的萧项明踩一脚,赶紧收声。 聂承平瞪他们一眼走了。 王景烨捏着鼻子做呕吐状,王太太捂着嘴笑出去了。 第136章 下辈子还做夫妻 莫晨曦接到请帖发愁,聂家共来了三位小姐,四位公子,见面礼便宜的拿不出手,贵的买不起。 难怪古代交际应酬这一块就是一大开销。 现代也就是过年给个一百两百的红包,也只是亲戚之间和好友,其他人谁没事带着孩子乱串? 这时莫老太太来了,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你爹让我拿过来的,你先用这个准备明天的见面礼。你爹说买差不多点的,不然拿不出手。” 莫晨曦接过来一看,是五百两,吓一跳。 “上个月才给分红,这又是哪来的?” “先拿去用,聂先生又教汕洛,又给咱画画,人家孩子来了,怎么滴也得买些贵重的。” 莫晨曦问道:“那娘和弟妹的有没有准备?” “我和你一起去街上买,你爹说明天不带孩子们去,不然人家给一个顶咱们买十个。” 莫晨曦点头,“我也想给娘说这事,咱家欠人家太多了,不能再收人家东西。” 莫老太太点头称是,等女儿换了衣服穿上斗篷,一起上街。 第二天,莫晨曦先回的娘家,和娘家人一起去的王家,娘家是两个弟弟夫妻俩一起,都没有带孩子,一共去了七个人 到了王家,管事妈妈领着他们去了会客厅,一进去见坐着的人都站起来。 莫晨曦首先看到王太太旁边的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眉不画而翠,唇不画而红,桃花眼流转,莫晨曦当时脑海里冒出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男人不敢看女眷,莫新志就看到聂承平旁边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当时心里想,世间竟然真有如此美貌之男子,书上没有骗我。 莫新荣见大哥盯着人看看傻了,用胳膊肘捣捣他,莫新志才回过神,赶紧行礼,“在下莫新志,见过各位。” 莫元季笑道:“没想到世上真有赛潘安,把我这憨儿都看痴了。” 他是给自个儿子失态解围,刚才自家老大那傻愣愣地盯着人看,幸亏盯的是男子,这要是盯着女人看,那不是登徒子的吗? 莫老太太尴尬,跟着说道,“可不是,我这乍一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这要是在大街上说啥我得拎一篮水果跟着。” 王太太上前拉着莫老太太笑道:“这是承平内弟,谁见了都要瞅两眼,我就遗憾出生太早,晚个十年说啥也得让他当聂家女婿。” 王景烨招呼莫元季父子坐下,王太太招呼莫家女眷坐下,又解释两个弟弟和弟媳。 莫家老夫妻是长辈,分别给了聂家兄弟夫妻见面礼。 接下来是聂家孩子们上前见客。 莫老太太和两个儿媳都给了见面礼,莫晨曦是最后,一一给了礼物。 王太太说道:“静宜表姐妹怎么没来?” 莫老太太说道:“我亲家接她们去玩了,这两天家里别提多清静。” 王太太笑道:“下回把我这几个也带去,让我也清静清静。” 她又对莫晨曦说道:“妹妹好几天没来了,我家香香天天莫姨莫姨的找呢。” 莫晨曦客气道:“我也想着香香,怕打搅大嫂。” “这有什么打搅?我巴不得妹妹天天来。” 聂灵萱坐在王太太旁边,她看着莫晨曦,突然问道:“娘带绿豆糕了吗?” 所有人惊愕,聂承安更是盯着莫晨曦看。 莫晨曦见所有人看向她,她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太太哄着妹妹说道:“姐姐不是说了先吃饭,吃了饭再吃绿豆糕,听话啊。” 聂灵萱嘟着嘴,点点头。 王景烨赶紧对莫元季说道:“莫大叔,今儿我陪大叔喝几杯,是我家香香小舅带来的,家乡酒。” 莫元季说道:“好,一起尝尝。” 吃饭是男一桌女一桌,聂承平的媳妇萧氏和聂承安的媳妇商氏很少说话,王太太挨个招呼人,莫老太太见两个儿媳都是狗肉包子上不了席的性格,女儿也拘谨,她只好附和着王太太。 男的那桌,莫新志一会看看萧项明,一会又看看。 萧项明给莫元季倒酒,“莫大叔,小侄敬大叔一杯。” 王景烨说道:“谁说的发誓不喝酒了?” 萧项明说道:“换成别人,我发誓不喝酒,是莫大叔来了,我不喝,说不过去。” 他仰头干了一杯,“我干,大叔随意。” 莫元季也喝完杯中酒。 萧项明又给莫新志倒满酒,“莫大哥,你瞅我一眼,我心一哆嗦,恨不能化身女子随大哥回去。” 莫新志臊个大红脸。 王景烨笑道:“项明这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他从来没个正经。” 萧项明一本正经说道:“我最正经了,我一看莫大哥,就觉得上辈子见过……” 他眼神看见姐夫瞪他,赶紧举杯,“喝酒喝酒,我先干为敬!” 然后老老实实不再嬉皮笑脸。 这一顿饭算是两家认识,安大夫没出现,小厮去看,说还没起来。 钟太夫人自那天外甥走后,回想年轻的事,那天因为聂家兄弟在,她也没法详细问庶妹的情况。 过了两天,派人去找安景和,说有事问她。 这次安大夫是一个人去的,去了之后没见表哥钟翰林,只有姨母一人在。 钟老太太说道:“有些事想问问你,你母亲在巴蜀过得如何?” 安大夫回答道:“还好,家母持家有道,我父亲原本只是个坐堂大夫,后来自家开了医馆。我两个姐姐嫁的人家也殷实,如今也做了祖母。” 钟老太太迷糊,她记得庶妹嫁的人有功名。 安大夫解释道:“家母之前有过人家,后来被弃,改嫁我父亲。” 钟太夫人一下明白,为何庶妹让外甥来给她磕头。 是她给了庶妹那些笨重的金首饰,没准庶妹被休后藏了那些首饰才能有一条活路。 她心里叹气。 当初觉得庶妹出嫁有些不对头,给她那些,也是让庶妹能留着有用到的时候。 “你父亲对你母亲……如何?” “我父母一辈子和气,我父亲去世前,我母亲给我父亲说下辈子还做夫妻。” 钟老太太点下头,那就是夫妻恩爱了。 她印象中的庶妹,不爱说话,总是在做绣品,母亲说,几个庶女里就她最老实。 没想到她最胆大也过得最艰难。 第137章 这样的结果多好 钟太夫人又问了聂家小妹的病情。 安大夫说道:“聂家二小姐,当年父母意外去世,她才四岁,受到惊吓。之后聂家姐弟也找了很多大夫医治。这也是聂家姐弟妹们感情好,换了别人家,父母不在,能养着这样的妹妹都算不错了。” 钟太夫人泪如雨下,一直猜测李氏是怎么身亡,原来是意外。 如果没有意外,如今还活着吧。 安大夫看姨母这样,更加确定聂承平就是姨母的亲孙子。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听了这事,只是露出同情。 而姨母的眼泪夺眶而出,忍都忍不住,只能说明姨母很喜欢当年的那个儿媳。 钟太夫人拿出手帕擦眼泪,“我这不中用的人还活到现在,承平……聂大爷的母亲,算起来是我晚辈,年纪轻轻就不在了,想一想就可怜。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姐弟妹是怎么过来的。” 安大夫说道:“还好,聂家家大业大,聂大爷又是聂家长房,生活上没有什么问题。” 钟太夫人摇摇头,“钟家是京城第一翰林府,我走出去,除了见太后要行礼,谁见了我都是恭恭敬敬,可是又如何?或许,我过得还不如你母亲顺畅。” 她拿出一张银票,“你拿上吧,这是我当姨母的一点心意。” 安大夫婉拒道:“外甥过得还好,这趟出门费用都是聂家出的,暂时不缺银子。” 钟太夫人又是摇摇头,“这是我当姨母的心意,当年你母亲离京,我那会儿在钟家,我婆婆……人已经不在,不说了。我得知你母亲要离京,急匆匆回了一趟娘家。 “总归是亲姐妹,我娘家在跟前也免不了受婆婆刁难,想着你母亲嫁到外地,离娘家远,万一有个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我没法拿我的首饰给她,急匆匆让人打了几个金饰,只给她说了一句:以后有啥事,有姐姐我。后面也后悔没给你母亲多准备一些陪嫁银子,多年没音讯,我也渐渐忘了还有这个妹妹。 “你拿着吧,这些就当我给我妹子的,将来你回了乡替我给你娘多烧点纸,等我到了地下,我们姐妹能见面再叙旧。” 安大夫拿了银票道了谢。 他听到姨母说金饰,说道:“我母亲一直戴着一个手镯,没有任何雕刻。” 见姨母没吱声,明白了,那个手镯就是姨母送的。 母亲说当年有一套,也幸好这一套不精致,母亲以前从来没带出来,也就没被别人惦记走。 这个别人是母亲前夫家吧。 难怪母亲临终前让他过来给姨母磕个头,或许就是那套首饰让母亲度过最难过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镯子随身带着。 钟太夫人说道:“你这么大老远来,原本应该住在家里好好招待你,但你给人看病要紧。不过有时间也过来看看我这快入土的老姨母,我不太方便去王家,你也不必等我派人去叫你,随时过来。” 安大夫答应了。 他离开钟家的时候,见表哥从门房出来,“安表弟,进来说说话。” 安大夫跟着钟翰林进了门房,等着表哥怎么张口问他。 钟翰林欲言又止,鼓起勇气问道:“表弟,承平他……” 也只是说出这几个字。 安大夫回答道:“我和聂家不熟,聂家的情况不清楚。我是被聂二爷的岳父家请来给聂家二小姐治病。” 他回答的语气有点冷淡。 钟翰林沉默。 安大夫不会留下来陪他沉默,站起身道:“表哥,我还有事先告辞。” 钟翰林起身跟着送他出去,刚走出大门,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直接拽着钟翰林。 安大夫吓一跳,只见那人五十岁左右,头发花白,拉着钟翰林苦苦哀求道:“姐夫,让我进去见见我姐吧,我姐除了没给姐夫生下儿子有何过错?总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安大夫一听是内宅的事情,也没回头,直接走了。 钟翰林被小舅子夏琪然扯着使劲挣脱,可是夏琪然死死拽着他不撒手。 一会儿好多人就围上来,钟翰林没办法,只好把他带进门房,没让他进院。 他这个小舅子,是他续娶了表妹之后小舅子投奔过来的。 那会祖母还活着,见了娘家侄孙欢喜,给小舅子兼表弟置办了个宅院,帮着娶妻。 祖母说都是她娘家出的钱,后来才知都是花的钟家的银子。祖母的陪嫁早就贴补给娘家,剩一部分给了表妹当嫁妆。 当年李氏的陪嫁,祖母想扣下一半,母亲和祖母直接吵翻,他也没脸留下李氏的陪嫁。 有一次表妹露出一句:要是李氏的陪嫁在就好了。 他吃惊坏了,单纯柔弱的表妹竟然惦记李氏的陪嫁? 想想也不奇怪,祖母抚养大的表妹,只会想帮着她夏家。 那以后他才慢慢去想母亲说的话,越想越对照,发现自己是个白痴。 祖母娘家在沧州府,表妹八岁时祖母派人接过来。后来他才知道,祖母的侄子不争气,把夏家快败完了,接表妹过来就是想让表妹嫁给他,好继续补贴夏家。 母亲不想顺着祖母补贴夏家,所以祖母折腾了母亲一辈子,对母亲做主娶的李氏从进门那天就开始折腾,不惜让表妹当填房,为的就是哄着他补贴夏家。 他是祖母抚养长大,偏向祖母,相信祖母说的话,对母亲排斥。 结果就是他养了小舅子一家所有人。 母亲不干涉,说是你钟家的钱,你愿给谁给谁。 表妹惦记母亲的陪嫁,母亲每年捐庙里,也不会拿出来。 钟翰林听着夏琪然说什么想姐姐,说着说着说自家揭不开锅了。 满脸褶子的老不要脸声泪俱下,只是为了银子。 他们姐弟一辈子就惦记着钟家的银子,还厚颜无耻地惦记母亲的陪嫁、李氏的陪嫁。 钟翰林一阵恶心。 这就是他冷落李氏也要娶的表妹,母亲说你最好不要后悔。 可是他早就后悔了。 生了三个女儿后,他不再和表妹同房,他不能让他的儿子身上留有夏家血脉。 钟翰林再厌恶夏琪然,只能给了他一百两银票打发他走。 不然呢? 夏琪然会卖了宅子赖到钟家住,十几年他就干过这事。 第138章 花大价钱买的 安大夫回到王家,拿过银票一看是五千两,姨母真是大手笔。 他知道姨母是因为聂承平,才会给他这么多银两。 对于聂家二小姐的病,他想采取一个胆大的办法,这个办法他之前用过。 不过病人是在十五岁受惊吓,十六岁医治,而聂小姐受到惊吓时才四岁,这又过了二十多年,不知道是否可行。 所以他才犹豫没给王东家说。 他知道王东家是王太后的堂哥,如果能够治好聂家二小姐,父亲心心念念单开家族一本就会实现。 如果治不好,聂家不至于能把他如何,他自己觉得没脸。 当大夫的,能治疗疑难杂症,比收到几倍的诊金还要激动,有成就感。 那就慢慢再观察观察吧。 莫晨曦那天王家请客后,她跟着父母先回了娘家,进屋都坐下后,父亲先是训斥大弟弟。 “你那么盯着人看很无理。” 莫新志羞红脸赔礼。 莫老太太说道:“谁都知道咱家大志心实,这也是承平的小舅子太好看的缘故。别说大志,我都时不时看一眼。” 莫元季说道:“你是长辈,看他也是稀罕一个晚辈,大志那副模样让人笑话。” 莫晨曦说道:“父亲想多了,我看王家人没一个人笑话大志,这才是真情流露。我看承平媳妇,我眼睛也不会转了。都说宫里的姜太妃曾经受宠,父亲见过姜太妃没有?有没有承平的媳妇好看?” 莫元季转头又训斥女儿,“我一个七品官进宫也是去御膳房,上哪去见后宫之人?还有你,随随便便让父亲对先皇的嫔妃评头论足,这像什么话?” 莫晨曦赶紧站起来认错,这是她穿来之后,莫家父亲头一回这么严厉地训斥她。 说明在古代男女大防这个规矩是很讲究。 莫老太太打圆场说道:“好啦好啦,这是在自个家里,又没当着外面人说。” 莫元季又训斥老妻,“在自个家也不能说,什么事说顺口了出门在外也会顺口说出来。你们要记住,有关皇家,别说张嘴说出来,就是在心里也别琢磨。” 莫老太太无可奈何道:“知道啦,先让他们坐下吧,都当爹娘的人了,你还这么不留情面。” 莫新荣夫妻和大志媳妇周氏看到莫晨曦姐弟受训,他们也赶紧站起来陪站。 李氏是莫新荣的妻子,头一回见王家人聂家人,激动,回来被公爹这一段训斥,吓得不敢说话。 莫元季这才缓和了脸色温和说道:“都坐下吧。” 他对红着脸低头的长子说道:“我不是觉得你如此模样丢脸,而是不应该失态。任何时候任何情况,都要学会收敛,学会收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做不到就低头,大不了别人觉得你胆小懦弱,但也别失态于人前。” 莫新志又站起来回答:“知道了父亲。” 莫元季又看向女儿,“你大姐这点比你们做得好,以前从不多说话。” 心里却吐槽,在婆家受委屈回来也不多说。 “和王家人接触,秉着本心本性,王家和聂家一看就家大业大,人家从小见识多,啥人没见过?所以本心本性是最好。” 莫晨曦站起来说道:“多谢父亲夸奖。” 心里却想,她一直少说话是因为对古代常识不了解,怕说错话让人笑话。 这不,刚才想给弟弟圆场提起了承平媳妇和姜太妃谁好看,挨训了吧。 在现代她作为服务行业的人,天天应酬打交道的是各行各业的人,不能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吧,那也是半个老油条了。 只不过来这里,不敢暴露本性,一直在装模作样。 等父亲让弟弟们回他们院子,她也赶紧溜,别再说错话。 回到家忍不住照铜镜,铜镜里的她,普普通通,不算难看,也不是多好看。 哪有女子不爱美? 恨不得自己长得倾国倾城。 聂承平的媳妇,真好看呀。 王太后在庄子里见到萧氏,没有多惊奇。 她少时见过萧氏一面,记忆深刻。 当初的想法,不知道萧家能不能护着这个女儿,没想到嫁给堂嫂的弟弟。 她少时羡慕两个女子,都比她大,一个是堂嫂,聂家大小姐,过得肆意,身上戴的饰品都是没见过的。 第二个是萧氏,长得真好,谁不愿自己也有一副美貌容颜? 偏偏这两人都和她成了亲戚。 再看聂承平的长女,长得和她母亲很像,小小年纪就是美人。 王景烨带着人来见堂妹,两个小舅子家的只带了长女,小的没带。 他不知道堂妹为何要见聂家长女,给皇上做嫔妃绝不可能,堂妹不会让娘家人做妾。 做皇后?品级不够,小舅子也不会愿意。 他和小舅子都没打算亲上加亲,因为血缘太近。 王太后给了每个人礼物,都是价值不菲。 她见聂家两个长女大大方方,暗中点头。 知道她是太后没有唯唯诺诺小里小气。 简单交谈几句,王景烨让太太带他们回去,自己留下来。 他直接问道:“堂妹是想在聂家人里挑选?” 王太后说道:“以前不曾打算,目前也只是看看。皇后人选至关重要。我看好承安的长女,也是因为他是姬家嫡支。但,不会只为了这个而定下,人选本人更重要。” 虽然她觉得表姨母坑了她,但是她也知道表姨母为何选中她,因为她够心狠手辣,以后遇到任何事不会茫然失措,会狠下心处置。 就是姨母没有想到,她没有狠下心处置先皇的“爱宠”,是狠下心让自己当了寡妇。 当然,她没有自己动手,只不过顺着先皇让他过他愿意过的日子,让他心疼宠爱他的心爱之人。 就是人数有点多,还是假太监。 王景烨谨慎说道:“承平兄弟恐怕都不会愿意女儿进宫。” 王太后一笑,“当年我也没想到会进宫。” 王景烨不再说话。 王太太问道:“莫家酒楼还没营业?今儿从那过,看都盖好了。” 王景烨这才笑道:“就差承平画的画挂上,他是他岳父得意弟子,不拿出来几幅画像话吗?” “萧学林的小儿子如何?” 萧学林就是萧大儒。 “项明画画不比承平差,但他画画看心情,有心情了,随时一画,很有他爹真传。就是这随时很难得,有时一年也不随时一次。 王景烨偷偷一笑,“堂妹,那个西关居士就是项明,他最崇拜东坡居士,说自己居住关中,为西关,那就叫西关居士。他的画都是我给他卖的。” 说完觉得自己说漏嘴,因为他送给堂妹一幅画,说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 第139章 谁胜谁负 王景烨说漏嘴,是故意。 接着他又解释道:“我给项明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西关居士是他,所以那次只能说花大价钱买来的。” 王太后无所谓堂哥之前的隐瞒,又不是大事,堂哥帮她办的事多了,娘家人她只信堂哥。 她又问道:“聂承安带来的那个安大夫,医术如何?” “普通病症还行,来了这几日我找了几个下人让他看诊,说的症状也对,开的方子我找人看了,对症。承安的岳父是听巴蜀来的友人说起,安大夫曾经治疗过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被惊吓,摄魂后才好。商家派人请他去了关中,没想到他是钟翰林的表弟,好像他母亲是庶出。” 王太后意外,她曾派人查钟家和钟太夫人娘家的时候查出来钟太夫人有个庶妹当年和一个进京赶考的学子私定终身,之后嫁了那学子去了外省。 没想到那个庶妹还有后人来京投奔钟家。 “我看到安大夫并不想和钟家多联系,是尊母命进京给他姨母磕个头,他对钟家的事不了解,也没去他外祖家。” 王太后说了查出来的事,王景烨说道:“我猜就是这么回事,养女儿可得看住了,万一她自己看上一个混蛋,能把爹娘气死。” 王太后突然问道:“聂承安没说王家的事?” 王景烨心想堂妹终于问了,一般堂妹不问,他不会说王家叔祖父的糟心事,除非是大事。 不过这次事他也正准备说。 堂妹在娘家留有眼线,毕竟他家和叔祖父分了家,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住那边。 叔祖父还活着,堂妹不可能放心。 “承安他们这次来不只是要送安大夫过来,就是没有安大夫的出现,他们也想着来京城。我以前给他们说过,如果有事我不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没想到我不在关中,还真有事。那个王璟珲小畜生,他竟然打承平长女舒岚的主意。明知道辈分不对,就是辈分对,承平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那一支。” 王太后眯了一下眼,王璟珲是那个被她剁了的祖父宠妾的孙子,今年十五岁,算起来是她的堂弟。 王家嫡出子孙按辈分排字起名,庶出的用同音字。祖父可真心疼他的这个孙子,用了这个璟字。 “王璟珲少年人胆大,竟然换了个名字,想用翩翩美少年姿态接触承平长女,来个郎有情妾有意,能成就成,不能成也当个少女的心上人,就算以后承平的女儿嫁人,红杏出墙的事儿又不是没有。当然这是我猜的。” 王太后静静地听着,想知道聂承平的长女是如何应对。 “聂家人和那一支一直不来往,香香她娘在她侄女们小的时候,偷着带着她们认过,就是预防万一他们使坏。 “聂平的长女原本就很少出门,出门也是带上我给她的一个面具,有一次和她外祖母去上香,在放生池那边面具不小心掉了,估计让那个小畜生给看到真面容。有一些厚颜无耻的少年专门去庙里偷看来上香的少女。 “谁家也不可能天天提着心过日子,让女儿跟坐牢似的不出门。那小畜生想设一个英雄救美的局,被舒岚一脚踢了子孙跟,这一脚下去,恐怕……” 王太后笑了,弟媳的大侄女长得又美貌,弟媳不可能放心。她娘家又不差钱,给侄女找来伺候的人,都是有功夫的。 她今天见聂姝岚姐妹走路姿态就知道是从小练功。萧家也不可能放心外孙女。 “我是这次才知道承平的媳妇会下毒,那她养大的女儿不可能不会。” 王景烨啧啧两声,“叔祖父要心疼死了,庶出儿子被我……那一支全是畜生,那个庶出儿子,当年想偷窥承平媳妇我一气之下让他变成废男人,这回他的儿子又被承平的闺女给废了,叔祖父知道了会不会气得直接去见祖宗?” 王太后说道:“他并不是多心疼他的宠妾,并非为了给宠妾报仇才要把我赶尽杀绝,他是觉得我冒犯了他的尊严,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家家主,王家所有人必须对他俯首称臣。而我竟然敢杀他的妾,他不能容忍。 “他一直想在有生之年把我踩在脚底下,哪怕我贵为太后,他更不能忍。我知道祖母为什么把我带在身边抚养,我小的时候祖母说过我最像我祖父,我也是先皇去世之后才想明白,一个像祖父一样的女子会变成什么样?所以祖母把我养在身边,一直教我什么是善,带我念经,带我去寺庙听经。可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唯一能改的就是知道善恶。 “我祖父也知道,但,他哪怕作恶,也不能让别人冒犯他的尊严。” 王景烨太赞同堂妹的话,以前对叔祖父的做法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就能这么恨自己的亲孙女? 如今他想明白了。 “我猜想,年跟前祖父会来京,每次我想祖父要做什么,我就想如果是我,我会做什么。我最恨的人当了太后,我想拿住她,我就得拿住她的儿子。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怎么拿住?美色也,但,一个宠妃还不至于让我动气,那只能是我儿子的正经儿媳,皇后。他会教出一个他认为的比我还狠的一个孙女,他要推上去。 “我亲侄女十一岁了吧,一直藏着不露面,就是为我准备的。” 王景烨佩服堂妹,她远在京城,都知道叔祖父的所想所做。 王太后的亲弟弟,也是他堂弟,当年娶妻是叔祖父找遍关中大户人家的貌美嫡女,那会他想不通。 堂弟生了一个女儿,也确实貌美,从小学功夫之外,还学心狠手辣。 就是照着堂妹培养。 只可惜堂妹是天生,而那个堂侄女是学来的。 王景烨觉得奇怪,叔祖父那一支,也就堂妹像她祖父,她父亲叔叔都被叔祖父拿捏得死死的,一个瞪眼都不敢说话。 “我那庶妹生的女儿,好像也是貌美,呵呵,”王太后笑两声,“他以为男人只要是貌美女子就会对她疼爱有加?但是他忘了这里是皇宫,一个嫔妃的对手,不是皇后,是其他嫔妃。 “不过,我不会让王家的任何人进宫,我祖父觉得手里捏着我的把柄,就是当年我剁了他宠妾的事,他想用这件事情来威胁我,让我答应给我儿子安排一后一妃。他想错了,他自己都是不受人威胁的人,我是他亲孙女,我还会受他威胁吗? “他一直想来我致命一击,我也一直在等,看看我们祖孙俩谁胜谁负。” 第140章 吃惊 王景烨看不上叔祖父的做法,他一个王家晚辈在家族里也说不上话。 不过,能猜出来的看出来的王家大部分人还是积极上赶着和他联系。 叔祖父还能活多久?七十岁的人了。 堂妹是太后,皇上才十二岁,王家前景如光。堂妹不重用王家人,那是因为叔祖父。 等叔祖父没了,王家也要起来了。 他是头一个。 而堂妹和她祖父之间的事,他干涉不了,只能护好他一家人和聂家人。 但,谁想动聂家人,他不会放过。 还好,承安警惕,把家人都带来京城,就是确保兄弟两家人的平安。 王太太知道丈夫有些事瞒着她,见王太后见两个侄女,等丈夫回来马上询问。 王景烨已经找好理由,“堂妹只是想见见,想着既然来京看京城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再一个交代我现在京里还不知道我是太后堂哥,让孩子们少出门,免得引起一些不长眼的人动心思。” 王太太说道:“我给弟媳说了,现在天冷出去也没啥好玩的,等过了年,师妹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苏杭转一转。” 王景烨说道:“对,估计到那会儿也瞒不住了,京里人都知道了也没人敢打歪主意。我看还是让莫家人过来,孩子多热闹,他们也不闷。” 王太太笑道:“和我想一块儿去了,我正要派人去给莫家何家捎信,明天请他们过来。莫家是实诚人,那天请他们来做客,怕我两个弟媳给见面礼,孩子都没带过来。” 王景烨洋洋得意道:“我就说了莫家人和别人不一样吧,我看最主要当家人莫老爷子教导有方。” 他又想起叔祖父,说道:“难怪说一个家族要靠当家人带个好头。” 王太太奉承丈夫,“是,我们这一家子就全靠老爷,我两个弟弟事事听从姐夫的。” 王景烨说道:“那可不是,你看我还得看承平的脸色。” 王太太抿嘴笑,“承平只是性子怪,那也是你当年骗他。” 王景烨伸出胳膊搂着太太笑道:“我骗他还不是为了你?谁让你耍脾气,不和我见面。” “要是咱们闺女没定亲就和臭小子见面,你会如何?” 王景烨一瞪眼,“打断那个臭小子的腿!” 王太太笑,“承平没打断你的腿吧,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对对对,所以这二十几年,我见了他只有陪笑的份,那两年他不搭理我,我就差和项明一样负荆请罪。” 王太太笑个不停,又心酸。 父亲去世之后承平比她小,就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如同别人家的长兄为父,对她这个姐姐尊重,但不顺从。 知道她和丈夫是情投意合,也回回阻拦丈夫来家里,就像一个当父亲一样,每回来还要盘问,还要派人跟着。 王太太心里隐隐约约觉得钟家没有认错人,但是她抗拒,承平就是她的亲弟弟,是她聂家的人。 莫晨曦接到王太太的口信,准备明天带小儿子过去,王太太问过几次,说没见过她的小儿子。 小儿子何汕昆在私塾读书,古代的学生可比现在的辛苦,除了过年过节会有假,平时家里有事都是请假。 请假多了,先生就退回学子。 哪像蒋家舅爷开的私塾,给钱就收。 一个重教学的先生,开私塾是为了挣钱,但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好好读书的,家里事多事的,他会退回去。 除了家中亲人生病或去世之外。 何汕昆就说过他有个同窗,总打着父母生病的借口请假,后面先生知道他说谎,退了他的学费。 何汕昆说那个同窗算是完了,不会有任何一家收他,最后也是去了类似于蒋家舅爷开的那种私塾。 莫晨曦认为这样的先生很好,从小教导学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问过汕昆,“你的同窗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何汕昆说道:“他撒谎,又用父母生病的借口撒谎,不孝加上不诚实。” 莫晨曦说道:“对,最主要是他不诚实,我估计他回家还对父母撒谎说先生有事学堂放假。” 何汕昆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你要是遇到了这样的朋友,你会和他交往吗?” “不会,我会远离。” 莫晨曦想到何文彦的愚孝,问道:“如果祖母或者母亲撒谎,并且让你撒谎,你会如何?” 何汕昆想了想说道:“我会说撒谎不对,我不会撒谎,我要劝祖母和母亲,不要让孩儿不义。” 他又悄悄说道:“祖母说母亲坏话,我说母亲不是那样的,祖母不高兴。” 莫晨曦笑笑,“你做得对,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就事论事,对就是对,不对也不能因为孝道一味地顺从。那不是孝,反而是不孝,因为你的顺从让长辈继续错下去。” 何汕昆若有所思,想说什么又没说。他觉得母亲说的是父亲。 莫晨曦觉得何汕洛和何汕昆兄弟两人都比同龄人简单和幼稚,在她有限地接触过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同龄人,人家说话像个小大人。 这个或许和何家环境有关,何文彦工作努力,对孩子全体忽视,或者他认为教养孩子是妻子的责任。 而原身在吃穿当面尽心尽力,教导孩子指望丈夫,或者是不会教导,所以何家四兄妹也就何静宜思想成熟,那也是她经常回莫家的缘故。 莫晨曦不敢说她会教导孩子,毕竟没有生养孩子的经验,过了年,何汕昆可以去东林书院读书,吃住都在书院,就由先生教导了。 不过,汕昆像何文梁,比汕洛容易教导。 当天晚上莫晨曦拜托何文梁去接汕昆回家,第二天带着两个儿子去了王家,两个女儿一直住在莫家,会和莫家人一起去。 何汕昆知道自家认识一个王家,王家还帮外祖父盖了酒楼,他进去后,母亲给王家伯娘介绍他时,他跪下行礼。 “小子感谢王家给予我外祖家的帮助,感谢伯娘对我母亲的照顾。” 莫晨曦吃惊,她可没有教过他如此,昨晚接他回来也没回莫家,不会是莫家人教他。 他就知道用晚辈的身份感谢王家。 第141章 说得好 王太太接触的莫家人,包括何夫人,让丈夫的话来说,都是淳朴的人。 突然出现一个这么会说会做的小子,有些意外。 她看莫何夫人出惊讶表情,知道何夫人对儿子所做也是意外,证明不是母亲所教。 难道是何大人的三弟? 王太太说道:“快起来,听你母亲说你读书很用功,伯娘送你一套文房四宝,以后要继续努力。” 何汕昆又磕一头才起身,“多谢伯娘,我会努力。就是我不如大哥用功,我以后跟着大哥一起用功。伯娘,我可以去谢谢聂先生吗?他教大哥读书,我父母很欢喜,我当儿子的要给聂先生磕个头。” 王太太欢喜道:“不用磕头,行个礼就行了。” 她派人把何汕昆带去书房,对莫晨曦说道:“妹妹,你家小儿养得好,长子也不错,承平说汕洛有股韧劲。” 莫晨曦谦虚道:“姐姐过奖了,小儿汕昆六岁之后,就去了私塾念书,是先生教导得好,昨晚接他回来,还给我说,感谢先生的教导。” 王太太带着骄傲神色笑着说道:“好先生教出来的学子就是不一样,我弟弟承平在我们那开的私塾,他收学子可挑了,就是收进去要是有个什么不好说退回去就退回去,学子祖父来求情都不行。” 莫晨曦也笑了,说了儿子说的教他的先生也是如此。 王太太点头道:“这样的先生才能教出好学生,当父母的也放心把孩子交给这样的先生。” 莫晨曦觉得何文彦这点还算靠谱,给儿子选的选的先生不错。 刚这么想,脑海里闪出原身回忆,先生是莫家父亲给找的。 以前的汕洛也是跟这个先生读书,后面到了东林书院,那是因为六品官以上的家中子弟,考不进国子监可以去东林书院读书。 王太太说道:“这方面还得靠当爹的,我们女人家一是不懂,二是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 要是以往莫晨曦只会笑一下,不正面回答,但是她刚才以为是何文彦给儿子找的先生,还称赞他一回,原身的记忆告诉她不是。 她对这种当甩手掌柜似的父亲窝火,直接说道:“是我父亲帮着找的,之前汕洛也是在这家私塾读书。” 说完觉得自己嘴快,就像人家说的,在外人面前喷击自己的丈夫,你很有有面子?孩子有这样的父亲很光荣? 她又赶紧说道:“我家大人一直忙于公事,拜托我娘家父亲帮着找的。” 王太太微微一笑,何夫人脱口而出的话带着抱怨,后面赶紧解释的话带着言不由衷。 这是她第一次从何夫人嘴里听到抱怨丈夫的话,但又很快圆回来,不算太傻。 何夫人长子长女定亲不算顺利,小儿子小女儿都没定亲,她自己如果到处去说丈夫的不是,说婆婆的不是,说小姑子的不是,谁家还肯把女儿嫁到何家?谁愿意娶她的女儿? 绝大多数正妻善待妾室庶出子女,是为了自己儿女的将来,不是什么贤惠。 因为弟弟的事情,她也查了钟家,钟太夫人和自己的婆婆不和,后面又百般挑剔钟翰林的填房,哪怕是她婆婆不好,是儿媳不好,别人谁断家务事? 以至于她的儿孙想娶门好亲事都很难。 现在看钟翰林大女儿是嫁得最好的,那也是那个尚书走了狗屎运,不能说走了狗屎运,而是紧跟王太后,十年之内连跳三级,后面是之前的户部尚书突然病逝,王太后推了他上去。 王太太从师妹那听说钟翰林的大外孙女曾经是皇后人选,那就说明王太后把户部尚书推上去也是为了给未来皇后身份加码。 这个事情她不问丈夫,问了也不会告诉她,她问师妹,师妹在京城住过多年,有些事有些人家比丈夫清楚。 她问类似于户部尚书这种新贵的有几人,以此来看出王太后是准备在几家里人选儿媳。 师妹告诉她有哪几家,所以她相信了丈夫说的王太后见娘家侄女不是她想的是从侄女中挑一个当儿媳。 她可不想让侄女进宫。 书房那头王景烨见了何汕昆也是吃惊。 他以为会见到一个缩小版的莫新志,都说外甥像舅嘛。 何大人的长子完全像父亲,那小儿子就是像舅了,没想到等见了何汕昆给小舅子磕头说感谢先生指导大哥读书,什么爹娘欢喜,全家都欢喜,他也欢喜。当着他们的面赞扬哥哥读书比他用功,他要向哥哥学习。 王景烨心里想,这不是莫新志的缩小版,而是何文梁的缩小版。刚忘了一句话,侄子像叔。 脑海里马上出现侄女像姑的话,幸好何家两个女儿都不像姑,他认为归功于莫家,他觉得何大人拿他亲娘和亲姐都没办法,指定不会教孩子。 他和莫家来往,后面是女眷和孩子,肯定要把莫家何家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何氏那次又来家里丢人现眼,他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内侄女接触像何氏那样的人。 聂承平也很意外,他在关中带的学子在他跟前没这么巧言令色。 何汕洛属于木讷型,没想到他的兄弟能说出这番话来,态度很真诚,表情很纯真,算不上巧言令色。 他直接问道:“是你三叔教你说的?” 他接触过何文梁几次,比较能说会道。 何汕昆摇摇头道:“不是,三叔教我听先生的话,好好读书。母亲以前也说好好读书给何家给父亲争气,母亲现在说读书让人明理,懂得道理懂得感恩比中秀才还重要。” 王景烨问道:“你外祖父教你什么?” 何汕昆抿一下嘴,回答道:“外祖父说,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我说入学第一年就学过。外祖父说一个人一辈子都要记住这几句话,不止要记住,还要做到,我每天都会做到。 “昨天母亲教我做人要诚实,要和诚实的人做朋友。我想了,聂先生愿意指点大哥读书,是个诚实的人,我要来谢谢先生,我也会像尊重我的先生一样尊重聂先生。” 王景烨鼓掌,“说得好!” 何汕洛惭愧,他从来没有想过给聂先生磕头说感谢的话。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想,如果他磕头,聂先生以为他要拜师,会让聂先生为难。 第142章 不服你就干你 王景烨鼓掌叫好,没想到小舅子还会继续问。 “你父亲如何教你?” 何汕昆看向大哥。 聂承平说道:“你刚不是说要做一个诚实的人吗?” 何汕昆又抿下嘴,道:“我父亲让我孝敬祖母,孝敬母亲,兄友弟恭,好好读书以后中进士给朝廷出力,照顾姐姐妹妹。” 何汕洛松口气,弟弟没说错话,父亲也是这么教他的。 王景烨听了后觉得何文彦教得没错,所有当父母的几乎都是这么教孩子。 可是,父母不慈如何孝?姐妹无耻如何照顾? 他没问,让十二岁的何汕昆回答这个有点为难他。 聂承平也没问,看这个孩子说话神情上,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说外祖父教他什么的时候挺起胸脯眼睛发光。 问他父亲如何教他的时候,他看向大哥,因为长兄为父。回答他父亲说他的话,没像说外祖父教他的,他会做到。 这个孩子并不是说他父亲说的话不对。 之前何汕洛迷惑孝和顺来问他,而汕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孺子可教也。 聂承平对何汕洛说道:“今天你带你兄弟在这读读会书。” 又温和对何汕昆说道:“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你兄长。” 毕竟何家长子是汕洛,就像他,他比弟弟笨拙,可是弟弟从小对他尊敬。 何文梁也是如此,这才是兄友弟恭。 王景烨和小舅子走出书房,他说道:“可惜了。” 聂承平知道他的意思,是可惜何汕昆不是老大。 一个家族,身为次子或者三子再出色,也得谦让兄长,不然家里就会乱套。 谁有本事谁上,那会发生多少明争暗斗? 特别是嫡子和庶子之间,如果重用庶子,那么以后的庶出子孙会想,我也是庶出,我也要争一争。 一个家如此,一个国也是如此,嫡长子制度就是避免骨肉相残。 你再能干,你是庶出,你就得夹着,谁让你投个好胎。 邱三爷是上面两个兄长夭折,才轮到他。有的家族没有嫡子宁肯过继兄弟的嫡子也不会让庶子继承家业,就是杜绝庶出为私利起歪心思。 王景烨又可惜,如果当初何家送来的是何汕昆就好了,现在小舅子教了何家长子,就不会再教何家另外一个,两人资质相差这么大,跟着一个先生读书,会让资质差的心中有不平。 何汕洛的堂弟何汕桥更是出色,聂承平从不张口让何汕洛带他来,也是这个原因。 莫晨曦回到莫家之后,听小儿子一字不差地学了和聂先生的对话,她对次子刮目相看。 昨天还认为两个儿子和同龄人相比有些幼稚。 她穿来这段时间忽略小儿子,因为他天天去私塾读书,没想到小儿子能有这番资质的心境。 要不有一句话说,有时最不了解孩子的是家长。 莫晨曦没有那种当母亲的惭愧,本身就不是她亲生,只不过以后要重视这个小儿子。 何汕昆忐忑,“我没说要让聂先生指教。” 莫晨曦摸摸他的头,难得地表现母子亲昵。 “你大哥不会多想,你大哥几次主动提出带你汕桥堂哥去见聂先生,你大哥心地纯良。” 何汕昆并没松口气的表情,莫晨曦一下明白,他是担心父母认为他在聂先生面前太过“表现”。 这个孩子,和长子相比,心思过于慎行。 她笑了一下,“你回答得很好,兄友弟恭,以后跟着大哥用功读书。” 莫晨曦不会鼓励儿子有那个谁有本事谁上的思想。古代的嫡长制既然能存在上千年,必然是利大于弊。 存在即合理。 莫晨曦想起现代一句话:古人只是古,不是傻,分得清哪种最合理最利益化。 何文梁明显地比何文彦更有能力,但他一直恭让兄长,不然这个家更乱套,各房为各自打算,我不服你,我就干你。 小到一个家大到一个国,都是如此。 康熙也是衡量这个,才会两次废太子,后面庶子各有羽毛,翅膀硬了,才有了九龙夺嫡。 接下来,周氏带着之前的原班人马继续每天去王家,何汕洛每天去跟着聂先生读书。 安大夫还是那个作息,下午会在后院看孩子们练功,主要是观察聂灵萱。 聂灵萱一见他就要提醒,“安大哥,你喝姜茶了吗?” 安大夫每次耐心回答:“刚喝,多谢你。” 有时会说:“忘了。” 聂灵萱就会马上让下人端过来。 安大夫愁眉苦脸说道:“我不爱喝姜茶,辣嗓子。” 聂灵萱每次喝药,姐姐哥哥各种哄她喝,这会有一个让她哄的人,她很有耐心的把姐姐说的话哥哥说的话,说一遍。 “要听话哦,喝了不生病,生病要喝苦药,要扎针,很疼。” 安大夫就顺着她的话说,有时故意喝一口吐掉,聂灵萱就会让人再端来一碗,陪着安大夫喝。 姐姐就是这样做的。 其他人都知道安大夫是来给聂家小姨治病,不然一个外男,哪怕是中年也不会让他进后院。 所有人不会称呼安大夫为大夫,因为聂灵萱一听大夫两个字就躲起来。 莫晨曦有一次在后院见到安大夫,弟媳周氏已经给她说了来给聂灵萱治病的大夫,她很想让安大夫给她把把脉。 能让王家从巴蜀找过来,医术差不了。 可是,贸然提出有些唐突。 她又不是大病,那就等安大夫给聂灵萱治好病之后再说。 王太太更想让安大夫给何夫人看诊,可是何夫人不提出来,她绞尽脑汁想办法。 总不能说你让我家大夫给你把把脉,万一何夫人忌讳呢? 她就约了师妹,又约了何夫人,到时候让师妹提出给她把脉,她也跟着凑热闹,然后顺水推舟让何夫人也把把脉。 莫晨曦到了王家,王蕙兰一见她就给了她礼物,一件皮裘斗篷。 “薛家大嫂给我的,别人家稀罕皮裘,薛家不稀罕,薛大将军常年往家里送过来,都是留着送人。这是今年的货,我拿去加工了一些。莫姐姐别客气,所有人都有,你家静宜姐妹都有。” 莫晨曦道了谢。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 她也想如此,办不到。 上辈子最爱说一句话,请客的人才爽。 在饭店,哪个请客的人都是浑身透着:我是金主,我请客我高兴。 莫晨曦期盼快点发家致富,她也在王家人面前爽一会,不然每次收到贵重礼物就难为情,还不了对应的礼物。 第143章 身体里有两个魂魄 三人聊着家常,吃点心水果,王家平时生活上一向奢侈,这个季节,什么时候来桌上都有水果。 三人聊着天,王太太有意往安大夫的话题上引。 王蕙兰说道:“我可知道有一些民间大夫医术比宫里的太医还强,薛家太夫人就信这个,安大夫医术如何?” 王太太说道:“香香他爹说还行,前一阵子我小日子来了,没让他把脉,想着这几天阵让他看看。” 王蕙兰说道:“那让他给我把把脉,回头我给他找一些好药材。” 王太太说道:“那正好也给我看看。” 她看向莫晨曦,希望何夫人自己主动说出来也把把脉。 莫晨曦很想说,可是觉得要是这样提出来,别人会不会觉得她有些厚脸皮,所以就没说。 王太太见她没说,那个着急呀,但又不能主动提,看病不像别的,有的人忌讳,更何况何夫人去年大病一场,不能贸然说让大夫给你号脉,好像说人家有病似的。 莫晨曦指望着王太太说一句,她马上附和。 等安大夫进来,她和王太太一个没邀请,一个没主动,这把王蕙兰给急的呀。 她是个急性子,见这两人都不开口,一会她替师姐开这个口。 王太太给安大夫介绍道:“这是我师妹,今天来看我,麻烦安大夫给她把把脉。” 王蕙兰伸出胳膊,安大夫号脉,先说了一堆听不懂的,后面才说肝火旺,还说了一句阴阳不调,把个王蕙兰闹个大红脸。 听了这个莫晨曦打消了让安大夫把脉的念头,薛四太太没有丈夫,阴阳不调。万一安大夫给她号脉也说一句阴阳不调,她一个有丈夫的人阴阳不调,好像把隐私暴露在人前。 轮到给王太太把脉,安大夫除了说她最近睡眠不好之外,都是小毛病。 中年妇女身体再好,多少也有一些小问题。 安大夫见另一个妇人坐着没动,收拾药箱,王蕙兰看向莫晨曦说道:“何夫人,你也让安大夫号号脉吧,听说你去年病了一场,一直在养着,让安大夫号号脉,开个养生方子,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找。” 王太太赶紧跟着说道:“是啊是啊,莫妹妹,我觉得安大夫医术不错,说得挺对症。” 她给安大夫介绍道:“这是何夫人,是我新认的一个妹子,麻烦安大夫了。” 莫晨曦听王太太这么介绍她,不好拒绝,开始是期盼,现在是硬着头皮伸出胳膊。 安大夫手指搭着她的手腕,三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莫晨曦觉得给她号脉比给王太太她们时间要长,她一下紧张了。 不会有什么大病吧? 安大夫又让她换了个胳膊,神色明显地凝重,问道:“去年生病,是否喘不上来气胸口疼?” 莫晨曦哪里知道原身生病的状况,她穿过来躺在床上,头一次感觉什么叫有气无力,说句话都费劲。 见安大夫等着她回答,只好点点头。 “之后有两次又耗了心血,此乃胸痹之症,万不可动气动怒,此症状除吃药之外,全靠养。” 莫晨曦脑袋轰的一声,上辈子母亲心脏搭了支架,她建议母亲吃中药调理,知道了胸痹之症是中医的说法,西医就是冠心病。 那个老中医也是跟母亲说不要动气不要动怒,还开玩笑说:谁爱干啥干啥,你都别管,离了你谁都能活,咱们老祖宗说过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 所以之后她不再在母亲面前吐槽父亲,因为说了母亲心里更难受。 王太太和王蕙兰都是同情的看向莫晨曦,往往得这个病都是老年人,何夫人还这么年轻,儿女都还没成亲就得了这个病。 安大夫说完这些话之后又让莫晨曦伸出胳膊,重新号脉左右手腕,来回几次。 不要说莫晨曦了,就是王蕙兰和王太太都提着心。 安大夫收回手,说道:“我父亲主治心疾,我二十岁后见一病人因神志病痛苦,之后主攻神志病。” 莫晨曦心里又一咯噔,她现代一个朋友严重焦虑症,看了中医,中医说是神志病,焦虑症、抑郁症、更年期综合征、睡眠障碍等疾病都可归为神志病。 还说大多数人或多或少都有神志方面的问题,比如强迫症。 这个安大夫果真有两把刷子,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安大夫说道:“黄帝内经上写: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所以,神志、魂魄与五脏皆有关联。而五脏病变又表现于外,故,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莫晨曦点头,现代人对于抑郁症,之前就是觉得你有啥想不开的,无病呻吟,后来很多人知道是躯体上的问题造成病人想不开,比如缺乏多巴胺。 她不知道安大夫为何要给她解释这个。 安大夫见她点头,眼睛突然发亮,“我研究藏象多年,第二次遇见像何夫人一样的脉象,身上似有两种脉象,另一个若有若无,时强时弱。它强时主脉心跳过快,它弱时主脉平缓。” 王太太和王蕙兰纳闷,人怎么会有两个脉息? 莫晨曦吃惊,是不是因为她最近恢复原身记忆,是原身魂魄回来,想占据这个身体? 她急切问道:“你说的另一个人后面如何?” 她有种感觉,那个人也是穿越者。如果原身的脉息能占据这个身体,她是否可以回现代了? 安大夫明显地不想说,莫晨曦知道结果不好。 “安大夫你就直说,我想知道,我经得住。” 安大夫说道:“那人主脉强时如正常人,另一脉强时癫狂,后来身体越渐衰弱,有一日发癫时放火烧了自己。也是那家人后悔没让我医治来找我所说。” 莫晨曦问道:“如果你医治会如何?” “留强不留弱。” “如何留强不留弱?” “主脉强壮,弱脉无机可乘自然消退。” “如果让弱脉增强,主脉消退会如何?” 安大夫沉思一下,说道:“两败俱伤,就如一个词:魂飞魄散。” 莫晨曦失望,她以为让原身的脉完全占住这具身体,她就可以回到现代。 安大夫说的那人情况感觉像双重性格。 王太太和王蕙兰一脸懵的听着何夫人和安大夫一问一答。而何夫人没有惊吓,只有急迫,难道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还有一个魂魄? 王太太想到这,身子一激灵。 莫不是继母在她身上? 上次父亲说和继母一起投胎,可是继母始终没说话,难道继母不放心妹妹又来了? 她最近夜不成寐,总梦见继母抱着妹妹哭泣。 安大夫突然问一句:“你相信人身体里会有两个魂魄吗?” 第144章 还原意外事故现场 莫晨曦听安大夫问她是否相信人身体有两个魂魄,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王太太见她点头,心都揪起来。 安大夫异常激动,问道:“你能感觉到?” 莫晨曦摇摇头。 “那你为何相信?” 为何相信,因为我就是个外来的魂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莫晨曦不敢说出来,她说道:“古书上记载奇人奇事,或许是真的,不然如何知晓是奇事?安大夫既然问出来肯定是见过此事。我信佛,也信鬼神,也信安大夫所说。” 安大夫问道:“你不怕吗?” 莫晨曦点下头,又摇摇头,“怕,但老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心向善,就算身体里有两个魂魄,也不会作恶。” 她担心王太太听了安大夫所说,再惧怕她。 所以赶紧申明,我是好人。 王太太紧紧抓着衣摆,手都有些哆嗦。 王蕙兰见何夫人反而是镇定,没有惊惧,说话也没颤抖。 安大夫说道:“何夫人能否让我医治?但,我没有把握,我想尝试一下。” 莫晨曦深呼吸,道:“可以,不过不能告诉我家里人,就说帮我调养身子。” “好。” 安大夫离开,莫晨曦看向王太太笑了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病,吓着你们了吧?” 王太太紧张地说道:“没事,你只管过来,需要什么告诉我。” 王蕙兰说道:“要什么药材我去找,我有个师兄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 莫晨曦点点头,“多谢你们,我先回去了。” 王太太亲自送她出去,回屋后痛哭,王蕙兰揽着她给她擦泪。 “难怪小妹有时会叫她娘,那是小妹感觉到了。师妹,安大夫能治好小妹吧?” 王蕙兰见师姐一脸泪地看着她,期盼的眼神。 她说道:“会的,安大夫都能说出何夫人身体里有两个魂魄,那不是一般大夫。以前我只知道神婆神汉可以治大夫看不了的病,没想到安大夫竟然号脉能号出来。要是薛家太夫人知道了,非把安大夫封为上宾,她最信这些。” 王太太擦了眼泪,“师妹,今天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给承平说。” 安大夫从屋里出来,直接去见聂承平兄弟。 屋里三个男的正等着他。 因为王太太非要让安大夫给何夫人号脉,说没准何夫人有不同之处,不然父亲那次怎么附身在她身上。 所以他们三人在书房一直等着。 聂承安来京后听了姐姐所说附身之事,半信半疑。 王景烨是一声不吭,他请求何夫人演的戏,他知道是假。 可是太太又夜不成寐,他着急,安大夫到底能不能医治小姨子,如果不能,他再求下何夫人,再演一回。 王景烨见安大夫一脸激动地进来,站起来问道:“有医治小妹的方法?” 聂承平兄弟跟着站起来。 安大夫兴奋说道:“这个之后说,我先说何夫人的病症。” 王景烨招呼安大夫坐下,聂承安亲自给安大夫倒茶,一脸疑惑。 何夫人生病为何安大夫如此高兴?为何要告诉他们? 聂承安和安大夫一路上同行,没见他这样失态过。 安大夫看向聂承平,“听你兄弟说你看了很多医书,一般小问题也能开方子。那我就和你说。” 他吧啦吧啦说了何夫人的病症,引经据典,又说自己以往医治神志病的病例,在说到人身体里有两个魂魄时,聂承平眉头紧皱,王景烨惊讶。 聂承安等他说完问道:“我岳父说你曾经给一个少年还魂,那么他身体里也是两个魂魄?” 安大夫摇摇头,“他不是,而是魂魄少了一多半,只有一丝。我没给令妹号过脉,不过我估计也是如此。魂飞魄散,受惊之人没有完全魂飞魄散,还留有一丝,所以如痴状。何夫人不同,她是两个魂魄,一强一弱。” 王景烨问道:“之前何夫人被人附身,那会也身体已经有两个魂魄?” “不是,是个人都撑不住身体里有三个魂魄,就是两个,长此以往病人受不住,会病魔缠身直到病逝。对于为何有的人身体容易让魂魄进入,老百姓说说体弱者容易被人附身,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体弱者多了,为何挑中某个人?这个没法说通,所以才有了奇人奇事。” 王景烨听了安大夫所说,怀疑那次让何夫人演戏,没准假戏真做,岳父真来了。 这么一想,毛骨悚然。 聂承平问道:“这个和我小妹的医治有何关联?” 安大夫又兴奋说道:“我一直有个方法,之前没提。如果可以,还原当初意外场景。上次我说过,让令妹受惊的是那个仆妇的人首分离。我见令妹几次称呼何夫人为娘,再演一次,让何夫人护着她,让她见被石头砸中的人没有人首分离,好端端地站起来。” 聂承安说道:“总不能让何夫人一直冒充我娘吧?” 安大夫说道:“只要能还魂,令妹清醒,慢慢接受双亲已经过世,这要你们细心陪伴,一两年内不能再受惊吓。这只是我想采取的医治方法,结果如何,我不能说是好的,你们姐弟考虑清楚,如果可行,先给令妹号脉,要补身子。” 聂承安问道:“何夫人身体里另外一个魂魄是谁?” 安大夫说道:“不知,何夫人说不知身体里有两个魂魄,更不知道另一个是谁。不过我觉得她没完全说实话,这个能理解,除了我,她说了谁也不会相信,会把她当疯子。” 聂承安见安大夫头一次这么话多,这么兴奋。 他知道大夫遇到特殊病例都会这样。 王景烨问道:“你给何夫人说了让她帮忙的事?” 安大夫说道:“没有,这个先要你们同意医治,也得你们亲属和何夫人商量。何夫人说她病症之事不要告诉她家人,但,请她帮忙,万一有点什么,要面对她家里人,她丈夫毕竟是朝廷命官。” 三个男人都沉思,谁也不说话。 安大夫说道:“你们先商量,我要去找几本书看看。” 等他走后,王景烨刚想说话,见太太急匆匆进来。 “承平承安,我给你们说……” 聂承平兄弟听姐姐说何夫人身体里另外一个魂魄是母亲,都是眉毛挑起。 刚才安大夫只是说何夫人也不知道是谁,但又说她没完全说实话。 聂承安想起小妹叫何夫人为娘,他眼睛湿润。 难道母亲一直跟着妹妹,直到遇见何夫人才进了她身体? 第145章 莫不是同行? 王太太边说边流泪,王景烨揽着她。 “好了,别哭了,我找何夫人谈,我们就当请安大夫一样,请她帮忙。” 王太太哽咽着点头。 聂承平说道:“我来说,我是妹子的大哥。” 要是以往,他会说我是聂家长子,而如今,他说不出口。 聂承安问道:“要不要给何大人说?” 王景烨说道:“先听何夫人的意思。” 王太太平静下来,说道:“安大夫说何夫人有胸痹之症,请她帮忙,着实难为人,要不……” 她看向聂承平。 聂承安赶紧说道:“看看何夫人提出什么再说,能办到的我聂家尽量办。” 他知道姐姐的意思,想让大哥收何家长子为正式学生。 他和何汕洛交谈过,此人学业实在是提不上来,就是大哥亲自教,能看中秀才都很难得。 收这样一个学生,大哥太为难了。 聂承平说道:“何夫人肯帮忙,我收汕洛为弟子,此生唯一弟子。” 王景烨大吃一惊。 小舅子在关中,多少人愿意给他当弟子,可是他一个不收。 王太太说道:“要不收何家次子?我看那小儿聪慧。” 聂承平摇摇头道:“我教汕洛为先,不能因为他不如兄弟就改收他弟弟,做人不能这样。别人看汕洛笨拙,我看他有韧劲。” 聂承安解释道:“我们也是怕影响你声誉,连个举人都教不出来。” 聂承平正色道:“旁人能为小妹不顾身体,我聂承平还能只考虑自己声誉?再说我也没什么声誉,只不过是个教书匠,我从没想过教出个三甲学生为荣,而是让学生会读书,多读书。” 聂承安站起来,给大哥行礼道:“是弟弟想错了,是弟弟狭隘,我给大哥道歉。” 聂承平不好再说弟弟,因为大姐刚才也是那意思。 王景烨说道:“先别说这个了,要是何夫人不同意,咱们另外想办法。” 他看向太太,“我想让师妹帮忙,她会功夫,复原现场,就算用假石头,那也会惊心动魄,师妹能应对。” 王太太对想请何夫人帮忙自责,只顾考虑小妹,却忽略何夫人的身体有疾。 可是继母的魂魄在何夫人身体里,才会让她帮忙。 王景烨继续说道:“先想想怎么让小妹肯让安大夫把脉吧,不然没法确定能不能用这个法子。” 说到这个王太太又发愁,小妹见到大夫就躲,哪肯伸手? 因为这个耽误下来。 安大夫是闭门不出,饭菜都送进屋,他让聂承安买了几本他要的医书,关在屋里查资料。 王景烨故意在聂承安面前说道:“要是能进姬家书房就好了,他家的医书市面上没卖的。” 他是看聂承安对他提起姬家有什么反应,而判断他是否知道聂家是姬家的嫡支。 聂承安很有兴趣问道:“姬家?京西的姬家?我在关中就听说过他家,说姬家藏书除了姬家人谁也进不去。” 王景烨说道:“就是他家,这要是别人家,花多少钱我也买几本。” 聂承安稀罕道:“只可惜姬家那个规定,不然让元武和项明想想办法,这两人鬼主意多。” 聂承平问道:“这几天没见他俩,别不知天高地厚在外面闯祸。” 王景烨说道:“放心吧,项明带着我给他的面具,不会再有人跟踪他了。” 聂承平黑着脸,聂承安扭过头笑。 在关中,项明和元武去外地玩,回来后有个人跟踪他,不是女子,是一老者。 非要让项明当他孙女婿,说能有如此俊朗的孙女婿他能多活十年。 气得萧大儒揍了儿子一顿,再查那位老者,神志糊涂,年轻时也是一能人,白手起家,置办了不菲的家业。 萧项明、商元武这两天和莫新志在一起,萧项明说难得碰到这么实在的一个人,就让莫新志陪他们在京城逛一逛。 莫新志当然要尽地主之谊,想着陪他们逛街再请他们吃饭,也当还王东家的人情,也让他花花银子。 他给父亲说了,父亲给了他银票,又给了一些散银,交代儿子:“你年纪为长,别让他们花钱,那两位看上什么不要犹豫只管付银子。” 陪了两天,莫新志又憋屈了,他总结了一条,这关中好像家家都挺有钱。 王家有钱聂家有钱,来了个萧家商家都有钱。 有钱没钱,要看怎么消费。 就是这个萧项明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没敢问,瞅了好几眼。 萧项明说道:“不带这个大姐夫不让我出门,不然个个盯着我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莫新志正盯着他看,赶紧扭头。要是父亲知道了,又该训斥他无礼失态。 他们去首饰店,让掌柜拿出最好的首饰,拿起一个评论一番,掌柜的越听脸越黑,因为萧项明把别人的货评论的一塌糊涂。 不过也挑了一堆买下了。 萧项明说道:“掌柜的,你们家做定制不?我定制几个金钗,我样子。” 掌柜的肯定愿意,定制的可比现货利润高,他以为客人是带图过来,没想到客人说现场画几个。 萧项明接着说道:“我所定制的金钗不能卖给别人,要是我见别人有同样的,那我可会砸了你的招牌。” 掌柜的说道:“客官放心,别人家我不敢说,我们店百年老字号了,我可以说京里一半人家,都在本店定制,本店定制的有本店记号,如有假冒本店东家必打官司追究。” 萧项明说道:“那就好。” 掌柜的让伙计拿笔墨,心里突突。 不怕客人定制品相好的首饰,就怕客人自己胡乱画一通,照做吧,做出来丑,到时候客人还怨店铺水平不行 这位客官二十多岁,能画成啥丑样? 做首饰不比做别的,工艺复杂,而且必须要懂行才能画图。 邱三爷画个步摇,要是按照他画的图的比例做出来,那步瑶下面的珠子,离脸两尺。 还有那形状,不知道的还以为头上插了一个掉着珠子的金扫把。 东家站在旁边看萧项明画一个金钗,越看眼睛越亮。 这是行家呀,莫不成客人家里是开首饰铺子的,是同行? 第146章 讨饭的 萧项明画了几个金钗,还注明上面镶红宝石还是绿宝石。 掌柜的脑海里已经浮现首饰做好会是多么精美。 萧项明看着图很满意,“这次画得不错,希望店家能做出来。” 掌柜的点头哈腰道:“一定能,本店师傅个个都是祖传手艺,就是客官画得复杂了些,短时间恐怕完成不了。” “年前做好就行。” 莫新志每次很想抢着付银子,可是带的银票不多,如果他抢着付定金,后面再回家拿,怕几次下来,莫家要倾家荡产。 所以他郁闷。 萧项明一看莫新志的脸就想乐,一副女人幽怨的表情。 每次他买东西,莫新志就一副很想付账又拿不出来的纠结,然后就是闷闷不乐。 还没见过没花上银子愁眉苦脸的人。 出了金店的门,他对莫新志说道:“今天中午莫大哥请客吃饭。” 莫新志高兴地说道:“那去醉仙楼。” 萧项明说道:“去了两次了,不怎么样。我听说城南有一家关中小面,也是百年字号,咱去那尝尝。” 莫新志的脸耷拉下来又马上笑着说道:“好,我去过那家,萧兄弟才来京城就知道那家面店呀,听说祖上是关中的,做得正宗。” 萧项明说道:“莫大哥说正宗,那肯定不错了。” 莫新志很实在地说道:“正宗是别人说的,我觉得还没我大姐做的好吃。” 萧项明来了之后,听姐夫的姐夫和聂大姐说过,莫新志大姐何夫人做的面好吃 不知道能让聂家大姐说出好吃的面会是什么样,好奇。 但也不能开口说哪天尝尝你姐姐做的面。 等莫家酒楼开了,好好去品尝一下,王大哥总说莫家酒楼开了,天天带他们去吃。 去了那家小店,店铺不大,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萧项明首先看到墙上挂了一幅画,他走过去看,看到署名,忍笑。 不知道父亲见到他的画的挂在京城的一个小店中,会是什么感想? 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见萧项明站在画跟前很得意的介绍道:“这是萧大儒亲笔所画,三十多年前萧大儒在我家吃过一碗面,画了这张画。那会我还不到十岁亲自在旁边伺候着。萧大儒还夸奖我长得真端正。” 萧项明看看店家,确实端正,四方脸。 父亲三十多年前是进过京城,那会儿还没他。没想到,父亲还有年轻少狂的时候,画了一幅寒梅图,最主要是寒梅下面有一个少女在舞剑。 估计是冬天吃了热腾腾的面,热坏了脑子。 店家问道:“这幅画我们挂了三十年了,多少人要买都不卖,有一年差点被人偷走,幸好店里睡的有人。” 萧项明问道:“这幅画你卖不?价钱好商量。” 那人上上下打量他,听他口音又是关中口音,说道:“客官是关中来的吧,说起来咱还是老乡呢,这幅画我可不卖。你在关中,去求萧大儒找画一幅。” 萧项明笑嘻嘻说道:“我怕他揍我。” 店家心想,你这个岁数上门张口让萧大儒给你画幅画,揍你都是轻的。 莫新志看柜台那边的墙上介绍,就算点最贵的加起来也没一两银子。 他也知道,萧项明只是让他省钱。 等要了三碗面,还有一盘子白切羊肉,萧项明尝了一口说了一句还行。 他见商元武见一口羊肉没吃,问道:“今天你是怎么了?不怎么说话,羊肉也不吃了。” 商元武说道:“上火牙疼。” 他是真上火呀,前两天吃那个辣椒,吃得他蹲马桶都难受。 他对店家说道:“给我盛碗面汤。” 他喝了碗面汤,面也只吃了一半,直把莫新志可惜的。 父亲从小教导他们,不能浪费粮食,后面他自个种地,那是知道了粒粒皆辛苦。 这时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店家走过去轰他出去,态度恶劣,不过听语气,不是那种恶狠狠。 商元武说道:“讨饭的吗?给他点一份面,再把我这没吃完的一起给他,大冷天的多吃点。” 店家忙答应,端了面送出去。 莫新志在店里听到店家对那人说道:“先吃了这些,客人给你点了份面,吃了回庙里呆着,别总出来。” 看得出这个店家心善,那人才总来他店里,刚才对他凶恶,也是因为有客人在,怕客人介意。 等他进到店里,萧敬明问道:“最近街上要饭的人多吗?” 店家回答道:“还没到大冷,没有多少要饭的。” 他指了指头,“刚才那人这里有毛病,所以别的店不让他进。我是店里没人呢,就让他进来吃碗面喝碗汤,店里有人就轰他出去在门口等会。” 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个店家心肠不错,做饮食的最不喜欢讨饭的人天天过来,怕客人不进门。 萧项明问道:“他家里人呢?我看他也不大,怎么也不管他?” 店家说道:“说起来也可怜,才十多岁。大概十岁那年父亲得病没了,他亲叔想霸占兄长的田地,愣是造谣他娘不正经,说他不是他哥的孩子。他娘一气之下把他叔给捅了,又把自己给捅了。 “后面他叔没死成,他娘死了。估计这孩子亲眼看到给吓住了,后面他叔肯定不养他,轰他出来。不知怎么他就到了京里,因为有点傻,那要饭的也都欺负他,后面是一个老太太可怜他,把他送到庙里。 “他天天出来在街上要吃的,十几岁的孩子在庙里不吃肉也不行,我开这个店,吃饭不成问题,只要他来,别的不说,一碗面我能给他做。也能碰到好心的客人给他点份面。我能知道这个也是他村里人进城在我这吃面看到他说的。” 他又行礼道:“我替可怜的孩子多谢各位客官。” 莫新志拿出二两散银,“这个给你,回头他要来了,你给他点个面,面里加几块羊肉,冬天天冷也让他暖暖身子,等过一阵子,我再来给点银子。” 店家接过来说了一堆感谢话,“客官放心,这钱我都会用的他身上,我们祖上从关中到京城这一路上也要过饭,遇到过善心人,所以我祖上留下一条规定,遇到老弱病残和讨饭人,多少的都要给点吃的。” 第147章 主动提出来 吃了面,三人各有感触。 莫新志觉得东家难得,以后莫家酒楼开了也要如此。莫家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整个家族就出了父亲一个进士。 父亲为官多年,为家族竭尽全力。父亲说如果没有家族的鼎力支持,他也不会考中进士。 所以,父亲回到祖宅,一是杜绝一部分亲戚利用他给个人谋福利,二是住在祖宅,整个家族引以为荣,和族里也能联络感情。 莫新志知道,是因为自己无能,父亲才退一步,他要是能顶起来,父亲会住在京城为家里谋划将来。 莫新志从店家的笑容里看到希望,他不求大富大贵,希望自己能顶起莫家。 萧项明和商元武从那个讨饭少年身上想到聂二小姐,同情,又希望安大夫能治愈聂二小姐。 回去后,王景烨问他俩这几天去哪玩了,萧项明说了一堆,说到今天遇到的讨饭儿,王景烨收起笑容。 萧项明以为王家姐夫生气他没像莫新志那样给店家留银子,他解释道:“大姐夫,我是想过阵子再去给店家一点,今天我们要是都给了,以后没人给店家会失望。大姐夫放心,大不了我再画一幅画,大姐夫帮我卖了,我让莫大哥按月给那个店家送银子,不止是那个小子,其他穷苦人也让他做碗面。” 王景烨说道:“你想得对,我是在想你说的那个痴儿,也是受惊?” “店家是这么说的。” “好了,没什么事,你不是要画画吗?赶紧去,多画几幅,我正缺银子呐。” 王景烨急匆匆去见安大夫,说了刚才听来的事。 “安大夫,要不你试着给那痴儿治一下病,我去查下那家人,如果店家说的是真的,我会安排他,治不好也找个养他的人家,不会让他在街上流浪。” 安大夫自然同意,王景烨能安置也是帮了那痴儿。不然总这样四处讨饭,人又糊涂,不知何时会走迷路没了性命。 他说道:“你放心,我也会斟酌医治,不会因为是无家可归的痴儿就草菅人命。” 王景烨说道:“我信安大夫。” 他回自己院里给太太说了此事,王太太赞成丈夫的做法,“治不好咱们带回关中也行,总会养活他。要是能治个五六成,帮他娶个媳妇,能不能生孩子无所谓,大不了收养一个。” 王景烨说道:“这个以后再说,明天你请何夫人过来,我们夫妻给她说下帮忙的事情。” 莫晨曦那天回到家琢磨半天,原身得了胸痹何家难道不知道?是张大夫没诊断出来,还是隐瞒了病情? 她想着自己瞎琢磨不如去问问。 去了之后直接说道:“张大夫,去年我的病是否很重?” 张大夫愣了一下,点下头说道:“是的,你去看了别的大夫?当初我劝你去南街赵家医馆,你说不用。我没告诉你家人,也是担心给你添乱。” 莫晨曦想起来,她是说不用,因为那会刚穿来,没心思去别处看诊。 “赵大夫主治心疾,我劝你去是因为那次你是胸痹引起的昏迷,幸好醒过来。要不我总说你要静养,什么事也别管,离了你谁都能活。也幸好你听话,不然……后果难猜。” 莫晨曦感激道:“多谢大夫,我就是听了大夫的话才撒手不管,一直歇着。” 张大夫欣慰地捋了捋胡子,当大夫的最高兴的就是病人听话,不然你医术再好,病人一句不听,也是完蛋。 “今年你的脉象比去年好了很多,胸痹之症,多说是从气上来,那就少生气,平和,一定要平和。天塌下来有男人顶着,你个妇人不必逞能。” 莫晨曦吐槽,张大夫有多看不惯何文彦,才会说这话。 “知道了,以后听大夫的。我就是想问下,我有个好友,她的侄女受了惊吓,记不得之前的事,总把我当她娘。我想把她带到受惊吓的地方再经历一次,会不会影响我身体?” 莫晨曦想帮何夫人,也得顾着自身,她还没那么伟大,牺牲自我来帮忙。 现代,她一个表妹小时候被小伙伴骑来的自行车撞倒,吓着了,成天不言不语傻笑或者傻哭。表妹的奶奶找了个神神叨叨的老奶奶,就是再让人骑自行车撞表妹。 表妹尖叫一声,好了。 她有种感觉,安大夫医治聂灵萱会复制那年意外事故,聂灵萱叫她娘,或许王家想让她帮忙,或者因为她身体原因,犹豫要不要开口,或者让她提条件。 而她的想法,如果她身体可以经受住,那么她主动提出帮忙。如果她的身体经受不住,那就不好意思,她明天就开始生病。 张大夫说道:“我给你把下脉。” 良久,他说道:“还好,只要不是突然受惊就行。以后有空多去庙里听经,不是让你念佛,而是听经能让你平和。你的病,生气和愤怒是大忌,做不到的事别去想,你余婆就想得开,没米下锅她也笑呵呵,出去挖点野菜,先吃了这顿。明天再说明天的。你看,我们不也活下来还开了医馆?” 莫晨曦笑了,今天的张大夫说得格外的多,平时就说几句话,都是余婆在说。 她回去后,王妈妈说王家来人捎信,让她明天去一趟。 莫晨曦猜测或许是给聂灵萱治病的事,那她要主动说出来,这比别人说再答应要好,别人还感激你。 欠王东家太多,能做到的事情她愿意做。 第二天她去了王家,见王东家夫妻脸色严肃,刚打了招呼,聂灵萱进来。 “娘,给我带吃的了吗?” 莫晨曦不好意思道:“我忘了,一会我给萱萱在这做烩面好不好?” 聂灵萱拍手道:“好呀好呀,我帮忙,我会捏面条。” “真乖,你先去玩会,我和你大姐说会话。” 王太太见何夫人和妹子温和说话,感觉就像她记忆里的继母哄四岁的妹妹说话。 她眼眶又红了。 莫晨曦等聂灵萱出去,说道:“王大哥王大嫂,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昨天回去想了一个主意,如果还原事故现场,让萱萱再经历一次,会不会对她的病有帮助?” 王景烨夫妻听何夫人主动提出来,想法和安大夫说的一样,王景烨惊讶,王太太又是眼泪下来。 “何夫人……” 自从觉得继母的魂魄在何夫人身体里,她再也叫不出莫妹妹。 大不敬。 第148章 一脚把他踹出去 王景烨站起来给莫晨曦鞠躬。 “何夫人,今天让你来正是想和你说这事。安大夫也是说还原事故现场,因为小妹对何夫人亲昵,我夫妻二人恳请何夫人帮忙,到时候演绎一遍,何夫人装扮我岳母护着小妹,看能不能让她魂魄回身。 “没想到何夫人先提出来,我夫妻二人感激不尽。如果有什么要求,我王家聂家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莫晨曦说道:“我没什么要求,只是怜惜萱萱。再说,王大哥对我莫家的帮助,一开始也不是想我莫家能做什么,是王大哥心甘情愿。我也是心甘情愿,只为王大哥王大嫂平易近人,没把我莫家看低。” 王太太擦了眼泪,说道:“我问了安大夫,如果此事对何夫人身体有什么不妥,我夫妻二人也不会张这个口。我想,我继母会保佑灵萱,不会连累何夫人。” 她始终认定继母的魂魄在何夫人身上,所以才想着让何夫人帮忙,这样才能有把握医治妹妹,何夫人也不会受伤害。 要是伤一人救妹妹,她还做不到不管不顾,只顾妹妹。 王太太把这事对两个弟弟说了,聂承安有些惭愧,昨天他还阻止大哥收何汕洛为徒,没想到何夫人主动提出来帮忙,并没提一句要求。 大哥比他强,他不如大哥太多。 王景烨去给安大夫说了,安大夫说道:“我给何夫人开个方子,有些药你们去找,让她来这里喝药。还有聂二小姐,尽快能在早上起来后空腹把脉,经脉之气还没有充盈,效果最佳。” 这个比较难办,聂灵萱不会老老实实让大夫把脉。 这可把王太太愁的,哄骗她不是大夫也不行,只要搭上手腕,她就警觉,死活挣扎,大夫也没法诊断。 她去后院,见妹妹和何音华几个追着玩。 周氏走过来,“王太太,是不是有什么事?我见王太太发愁的样子。” 她来王家一段时间,逐渐熟悉,也敢开口说话。 王太太说道:“我发愁小妹,总不肯让大夫把脉。” 周氏知道聂家人来带来一个大夫,还想着有几乎给公婆把把脉。 她见王太太发愁给聂家二小姐把脉,说道:“这还不简单,让音华几个和二小姐玩游戏,伸出手猜对方是谁。我小时候在娘家和姐妹们玩过,蒙着眼睛猜,先玩个几天,到时候让大夫把脉,二小姐也不知道。” 王太太一下笑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多谢妹子,那你带她们先玩,我去准备点心,猜着了吃一口,猜不着打手心。” 她乐呵呵的去准备点心。 周氏在玩的方面很聪明,一开始只是摸手背,一天后摸手指,最后是摸手腕。 她再给所有孩子交代,摸手腕学着大夫把脉的姿势。 她的手比较大,比较粗,像男人的手,聂灵萱一开始警觉,拉着蒙着眼睛的布,看到是她,又戴上。 莫晨曦天天来喝药,和王太太一起加入,早上玩两刻钟,然后吃早饭。 要是别的孩子,一天两天就不耐烦玩这么简单的游戏,聂灵萱玩的不亦悦乎,主要是王太太每天准备不一样的礼物,莫晨曦还拿来了她织的半截子手指的手套。 萧项明听说了,拿来一堆小女娃戴的首饰,和一堆玩具当彩头。 他又画了几幅画,给王景烨嚷嚷累死了,说赚的钱给聂二姐看病用。 王景烨撇嘴,画几幅画还能累到哪去? 他交代心腹,价钱卖高点。 又见了堂妹,说了准备给聂灵萱看病之事,也提到他试探聂承安的事情。 “我看他像是不知聂家就是姬家嫡支的事情,他不如承平沉稳,或许是小两岁的缘故,又一直以为自己是次子,没有承平那份要顶起聂家的重担心思。” 王太后听何夫人主动提出帮忙,想起第一次见她何夫人略带腼腆的笑容,不是紧张,是不好意思的那种。 真有莫家那种淳厚的人家。 她也把莫元季查了个清楚,莫元季一直帮着族亲,又帮着女婿一家。 一个七品官能有多少俸禄? 莫家有田地,他中举之前家里还算殷实,只不过乡下人没后台官途很难往上爬。 他的儿女像他,都是敦厚人。 “安大夫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说一个月之内,还是大志媳妇想的办法,安大夫给灵萱把了脉,说身体不错,最近要清火,之前吃的补药太多。都是我媳妇,好东西硬让灵萱吃,她师妹给了野人参,她也给灵萱炖汤,这不,补大发了,我把媳妇好一顿训。” 王太太笑,她最爱听堂哥说他们家的事,事事透着温情。 王景烨说道:“项明他们去吃饭遇见的被亲叔害了的痴儿,我派人已经查清楚,把他从庙里接出来安置在庄子里,最近安大夫给他针灸吃药,先看看如何。他亲叔,回头再处置。” 王太后说道:“钟家太夫人病倒了,叫了太医。你让安大夫去钟家看看,总是他亲姨母。” 王景烨回家给安大夫说了,说是在街上听人说的。 安大夫赶紧去钟家,他这阵子忙着查资料,又天天去庄子里给痴儿做针灸,忙得没空去看姨母。 王景烨给了他两个老人参和一些药材,“别空着手去,看看你姨母需要什么药材,回头让我媳妇师妹去找。” 安大夫道了谢,直接去钟家。 在门口看到一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是上次拽着表哥的那人,好像是表哥的小舅子。 夏琪然来钟家几次,都被门房拦着,他见钟家老二急匆匆出去,过了好一会带了个大夫进去。 他鼻子一闻就知是大夫。 想候着表哥出来,等了两天都没见表哥出门。 刚一回头,见一人站在门口看他。 夏琪然一眼认出是那天表哥送出来的人,表哥称呼他为表弟,那就是他表弟。 他揣着手走过去,“表弟来了,我是钟翰林的表弟。” 刚走进,闻到药味,这个表弟是个大夫。 夏琪然蔑视,一个大夫有屁用。 安大夫一见这人脸色,就知是纵欲太多,掏空了身子的废物。 他理也不理,直接敲门。 一般大户人家的大门是不开的,旁边有个小门。 门开了一个缝,门房伸头出来见是他,急忙道:“安爷来了,快进来。” 安大夫刚进去,后面那人跟着要进来,他一转身,一脚把他跺出去。 跟了聂承安他们进京,看萧项明和商元武就是这么对一些无赖的。 第149章 钟太夫人被气死 钟家门房惊呆了。 大老爷每次被舅爷纠缠,顶多是挣扎推搡,从没有动过粗。他在一旁看的着急,恨不得替主子踹一脚。 这会看到安老爷把舅爷踹出去,心里那个爽。 就是安老爷动作不熟练,看得出来是新手,以前没干过这事,差点歪倒,幸好自己旁边扶了一下。 安大夫整整衣摆,大踏步往里走。 前面有个下人,快快领着他,往太夫人院里走。 钟太夫人是得知李氏去世,这么多年对她的牵挂一下松下来。 有句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李氏离开之后渺无音信,不知死活,李太夫人因此病倒,临死都不见她。 钟太夫人现在得知李氏的消息,精气神像被抽走了,一下垮了下来。 儿媳夏氏虽然被她关了起来,但是当了钟家这么多年的媳妇,也有她自己的人手,她竟然派人去见她娘家兄弟。 不用问就知道她为何,想让娘家兄弟为她出头。 钟太夫人动了怒,病得更加严重,卧床不起。 她见安大夫进来,挣扎着要坐起来,被外甥一把按住。 “姨母,又不是外人,躺下说话。” 他也顾不上给一旁的表哥见礼,伸手搭在姨母手腕,皱着眉。 安大夫松开手,扭头对两位表哥说道:“姨母这个年龄,是个人都知道切忌动怒。偌大的钟家怎么能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身子亏空成这样?” 钟翰林无言以对,他弟弟恨恨的看了一眼大哥。 钟太夫人说道:“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瞻前顾后。考虑娘家,考虑钟家,考虑你两个表哥。” 其他的她也没法说。 如果当初她也能像李氏那样一走了之,或者像庶妹那样离开糟心的钟家,让他们祖孙、让他们父子过他们愿过的生活,愿娶的人,她也不至于几十年耗在钟家。 到头来儿子儿子没教好,儿媳背井离乡,自己也被自己折磨一辈子了,后半辈子在后悔中度过。 最近总梦见李氏离开前说的那句话,她熬不下去。 是啊,自己熬下来了,可是结果又如何? 安大夫开了个方子递过去,“表哥,速去抓药。” 钟翰林没接方子犹豫道:“表弟要不要看太医开的方子?” 安大夫知道表哥是不信任他,刚想说话,姨母艰难的对儿子说道:“听你表弟的,你去抓药,“又对次子说道,“我和你表弟说说话。” 钟翰林接过方子,打算先让太医看一下,听表弟说了两个药名,他停下。 “之前的方子里有这两味药,和姨母的病症并不对症,喝了药后看似压住了平喘,但是,积于心内。哪天再动怒,很难挽回。” 大家族的读书人家里有长辈的多少都看医术,懂一点药材。 钟翰林听了表弟所说,大吃一惊。 表弟只靠把脉,并没见方子就能说出两位药材名,那表弟就不是之前他认为的是一个普通大夫,他拿了药方哥俩急匆匆出去。 钟太夫人看着外甥微笑,庶妹的儿子如此能干,庶妹的后半辈子过得要比她幸福。 老话说女子前十五年看娘家,后十年看丈夫,再以后就是看儿子。 李氏去世的早,可是有两个好儿子,只可惜女儿…… 钟太夫人问道:“灵萱如何?” 安大夫说了大致情况,钟太夫人又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安大夫说道:“三成,不过聂家兄弟对我的信任增加了两成,还有……” 他又把何夫人的情况说了,聂二小姐时不时把何夫人称呼娘。 “有何夫人的参与又增加一层。” 钟太夫人心想,难怪王东家一到京城就认识了莫家,是因为何夫人身体里的李氏在指引。 她拿出一张银票,“等我不在了,把这个给王太太,是我给灵萱的。” 安大夫眼里露出悲哀,因为知道姨母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钟太夫人微微笑道:“你不用难过,我能撑到现在也是菩萨眷顾。等我没了之后,你也不必和钟家来往,以后有什么事也不用看在我的面子。 “能在死前见到你,得知你娘的消息,我很高兴。你能给灵萱看病是菩萨怜惜灵萱她娘,我知道我时日无多,能在死前见了要见的人,没留遗憾。” 安大夫难过,但,他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他拿了银票,回去后一看吓一跳,数目挺大。 因为聂承平是姨母亲孙子,姨母要是给聂承平,他肯定不要,才给了聂灵萱。 这么说聂承平兄弟是他表侄。 安大夫把银票收好,想着要不要把医治时间再往后推推,姨母拖不了一个月。 没想到才过两天,外面传来消息,钟太夫人病逝。 安大夫吃惊,姨母喝了他的药,不可能这么快离世,除非被人气着。 这时候王家来了一个人,说是钟太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要见安大夫。 安大夫单独见了那个嬷嬷,嬷嬷哭着跪下道:“安老爷,我家太夫人走了,我家太夫人并没喝老爷给开的药,太夫人命老奴给安老爷送过来一些东西。这是安老爷那天走后,太夫人让老奴悄悄带出府。” 安大夫明白,是钟家人不知道给了他什么,他觉得这些东西不止是给他一人的,总共有六个首饰盒。 “我家太夫人故意让太太拿首饰给夏老爷,被发现后太太口不择言气死了太夫人,我家太夫人说和大老爷二老爷无关。” 安大夫湿了眼眶,这是姨母让嬷嬷告诉他,让他别记恨表哥,姨母是故意被儿媳气死。 等嬷嬷走后,安大夫见首饰盒上有名字,分别是他和聂家姐弟妹四人,王太太聂承平兄弟俩,最后一个是何夫人。 这也是他给姨母说何夫人身上有两个魂魄,王太太怀疑其中一个是聂家兄妹的亲生母亲的缘故。 所以姨母给了何夫人一个。 安大夫换了素服,去钟家。 在大门口见夏琪然跳着脚大骂,一帮人围观。 这时候二表哥出来,他披麻戴孝,一脸泪的对夏琪然说道:“表哥,你和我大嫂气死我母亲,我母亲留下遗言,让大嫂出家给我三个侄女祈福。我母亲哪里对不住你夏家?一个和娘家兄弟合伙偷窃夫家财物、气死婆母的儿媳,难道还让我钟家供着? “我母亲一辈子吃斋念佛、捐银子修桥铺路,嫁妆都没给儿孙留下,全让你夏家得了去,你还有脸上门骂我母亲?” 众人哗然。 第150章 劲爆的场面 夏琪然要气晕,钟家老不死的陪嫁他可没拿,姐姐说了,那老不死的守着陪嫁连儿子都不给。 老不死的死了还让姐姐出家当尼姑,以后他一家谁来养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娘的陪嫁我可没见着,会不会你娘偏心都给了你当老二的?我要见我姐夫,凭什么让我姐出家?我姐八岁在你家当童养媳,你家背信弃义另娶高门,我姐从原配变成填房,我夏家看在你祖母的份上忍下这口气。到头来你钟家要对我夏家赶尽杀绝!你别忘了,夏家是你舅爷家,是你祖母的娘家!” 钟翰林的弟弟钟二老爷气得哆嗦,母亲的陪嫁他一个铜板都没见着,妻子说母亲偷着给了安表弟,那也不会给多少。 母亲当年可是十里红妆的陪嫁,就首饰都有几大箱,还有陪嫁铺子陪嫁房产,多年前陆陆续续被母亲卖了,还不是填大哥的窟窿,就是这个无耻的夏家。 而如今留给他们二房的只有一些首饰。 钟二老爷,抹了一把眼泪道:“如今我大哥被你们姐弟气得昏迷不醒,今天我要当着众人的面,我钟家和夏家断绝关系,再无任何往来!如果我再让你进我钟家门,我就枉为人子,对不住被你姐弟气死的老母亲!” 然后又对围观的众人说道:“看在我祖母份上,以后每月夏家的生活供给我钟家负责定期送过去,至于其他,要是再有人给夏老爷欠账借款,我钟家概不负责。” 钟二老爷对着众人躬身行礼,“请大伙做个见证,互相转告,不是我钟家不认亲戚,是对母亲不能不孝。” 说完转身进门。 众人纷纷议论。 “是呀,能给吃的给用的养活夏家已经不错,把亲娘气死,要是我来一次打一次!” “这个夏老爷我可知道,吃喝嫖赌,一大家子靠钟家养活,这下看他靠谁?” 有个人讥笑,“靠外甥女,不是有个外甥女是户部尚书家的儿媳吗?户部管银子,你不信看着,有人会给他借银子,到时候他去尚书家要银子。” 周围人哄堂大笑。 一对年轻夫妻正好走近,听到这些,妇人脸变了色,男人看了眼妻子,眼里是嫌弃。 来的正好是户部尚书的长子,钟翰林的大女婿。 夏琪然看到他们,直接扑过来,“外甥女,你娘被钟家送到庙里,你可得为你娘做主!” 钟氏脸铁青,紧跟着丈夫进门,夏琪然在她身后喊:“你不能不孝,你娘可是为了你们姐妹三人,舅舅我可没拿你娘一个铜板!” 钟氏停顿了一下,身子摇晃。 亲舅舅的这句话,让外人怎么想? 好像母亲把钟家的钱都给了她们姐妹。 她可是知道,母亲想给,拿不出来,能拿的都给了这个不要脸的舅舅。 钟氏使劲攥着手,紧走几步跟上丈夫,她不能回头辩解,不然就是让众人更注意。 安大夫全程看到,他厌恶地看了眼夏琪然,直接进了钟家。 夏琪然可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他还欠赌坊二千两银子,还有花楼一千两,还有其他,加起来有一千两。 住宅上次他卖了钟家帮他买回来,房契不是他的名字,他卖不了。 钟家要逼死他! 夏琪然不管不顾,瘫坐在地上哭诉。 “钟家要逼死儿媳,已经逼走了儿子原配,现如今要逼死我姐姐,给钟家生儿育女的儿媳送到庙里,不让给婆婆戴孝,这是翰林府做出来的事? “我的亲姐姐呀,弟弟给你做不了主,弟弟被钟家人欺负呀!大伙给我评评理,我可没有拿钟家的银子,都是钟家污蔑我!姑祖母呀,你可睁开眼看看吧!你的孙子不把咱们夏家当人看呀!” 他的姑祖就是钟翰林的祖母。 众人看夏琪然像看耍猴似的,这么多年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前阵子还和一个人抢花魁,一夜就掏了一千两银子。 所以有人相信钟太夫人的陪嫁都让夏家姐弟拿了,不然夏老爷吃喝玩乐几十年哪来的银子? 这时来了两个彪形大汉,夏琪然看到一骨碌爬起来给二人作揖。 “你们再等等,我不是说了吗,这几天就给你们。” 其中一个拎着他脖领子,“你说了几个过几天?我们又不是慈善堂,再过几天你欠的赌债就滚成三千两了。” 另外一个跟着说道:“不是你说钟家会给你钱,我不会让你欠账,睡了花魁想赖账,问问我庞二答不答应?” 众人又是哗然,夏老爷口口声声没花钟家银子,这就打脸了。 三千两?有的人家一辈子都存不下三千两。还有花魁的一千两。 哇! 夏琪然被那个彪形大汉拎的身体摇晃,他指着钟家大门说道:“钟家不让我进,你们进去要,今天奔丧的人多,钟家不会不给。” 那个人使劲啐了他一口,“你是畜生我不是,欠银子的是你,我凭啥问钟家要银子?” 夏琪然陪笑道:“你再等会,我外甥女一会出来,大外甥女是户部尚书儿媳,不会不给我银子,你们放心,我三个外甥女,嫁的都是高门大户,那点银子算啥,人家根本不在乎。我是她们亲舅舅,以后她们得养我。” 拎着他的彪形大汉说道:“我管你外甥女嫁的谁家,谁欠银子找谁,不给是吧,那就跟我走一趟。” 夏琪然傻眼,他知道什么叫走一趟,少只手都是轻的。 他大喊大叫,“钟翰林,你个王八蛋,我是你表弟,你不能见死不救!你为了钟家名誉不休妻,逼着原配带着肚里孩子改嫁他人,骗我姐姐进了钟家门,现在又不管我们姐弟。 “我姐姐说了,姓聂的就是你儿子,你原配生的儿子!是李家的外孙!你逼着我姐去聂家接人,你娘就是要把钟家财产留给那个孽种!” 当初可是他帮着姐姐打听王家聂家的事,他也见过聂承平,一看就是姐夫的儿子。 他本来想留着这个以后要挟姓聂的,现在管不了了,钟家要逼死他,他就让别人知道钟翰林是什么货色。 说他夏琪然是个混蛋,他可没抛弃糟糠。 第151章 大哥,你丧良心 众人听夏琪然嚷嚷的话,更加哗然。 拎着他的彪形大汉给了他一巴掌。 “我虽不是个好人,是个下九流,但我敬佩钟太夫人,我小时候要不是钟太夫人施粥救我娘,我早就饿死了。你上回说过一个长得像翰林老爷的一个人,说管他是不是钟家的钟,你总要用这个讹你姐夫一把。我呸!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你吃了钟家一辈子,钟太夫人没了你还胡说八道污蔑钟家,我这个众人看不起的下九流都看不下去。” 他啪啪又给了夏琪然两巴掌,拖着他走。 另外一个彪形大汉在后面踹了夏琪然一脚。 钟家,等吊唁的人走了,钟二老爷去了大哥屋里,见他醒着,伸出一只手,说了句话,却含糊不清。 钟老二说道:“你不是问母亲为何死了都不原谅你?母亲为何这么恨你吗?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母亲恨铁不成钢! “你是钟家长子,自小聪慧,是钟家的骄傲,是母亲的骄傲。可是祖母笼络你,让你疏远母亲。母亲只是喜欢大嫂才逼着你娶了大嫂吗?母亲是为了你,我妻子也是祖母定的,母亲却没反驳,因为母亲偏向你。 “后面你娶了夏氏,母亲一直在等你果断,等你醒悟,可是你任由夏氏所为,母亲失望。母亲一辈子都在等你,你一直让母亲失望。 “你如今却问母亲为何恨你,母亲就是死了也都在护着你!你以为今天赌坊的人敢在钟家门口抓夏琪然?不是我安排,除了母亲,谁还会帮你处理夏家? “我是大哥的弟弟,今天我要说,你丧良心!母亲到死都在帮你,夏氏给她兄弟首饰,母亲能不知道?就是故意被夏家姐弟气死,帮你处理夏家。母亲就是死也要帮你解决后患,可是你却说母亲为何恨你,你丧良心……” 钟二老爷呜呜地哭。 大哥在母亲被气死后晕倒,醒来半身不遂。 他没对外宣布,就是等夏琪然来闹事。 当天传出钟府人说钟翰林被小舅子来闹事气得晕倒偏瘫了的消息。 这下子,夏琪然臭名远扬,欠账不还被人打断一条腿后躺在家里骂人。 安大夫从钟府吊唁回来,叫了王家人聂家人过来,说了姨母派人送过来的首饰盒。 “我急匆匆去了钟家,没打开看,都在这。还有这个,是上次我去看姨母,姨母让我转交,说是给聂二小姐的。” 他拿出那张银票,放在写着聂二小姐名字的首饰盒上。 每个首饰盒上贴有封条,上写年月日,日期就是安大夫去见姨母的那天。 毕竟是钟太夫人的遗物,人已经不在,不好还回去,还回去怎么解释钟太夫人给他们这些? 王景烨想着一个首饰盒也就装首饰,顶多是一套头面。 等拿回去一看,吓一跳,是两根金条。 王太太也吓一跳,赶紧打开给妹妹的,首饰盒里是五根金条。 再看那张银票,更吓。 王景烨叹息。 “都说钟太夫人的陪嫁让儿媳的兄弟花光了,原来有一部分在这。” 王太太确定大弟是钟翰林之子,不然钟太夫人怎么给聂家人这么多银子? 那么她为何否认? 钟翰林可是没子嗣,过继了侄子。 王景烨握着太太的手说道:“承平是你亲弟弟,是我小舅子,谁说别的都没用,只要我们认定就好。” 王太太点点头。 聂承平打开首饰盒,里面十根金条,还有一张银票。刚才抱着首饰盒沉甸甸,他就猜出来。 钟太夫人是把她所有陪嫁陆续卖了换成金条和银票,因为陪嫁有记录,谁拿出来就是给谁了,而金条和银票没法证明是钟太夫人的陪嫁。 聂承安看到金条,也是叹息。 王家人聂家人都换了素服,无论公开与否,聂承平也得给钟太夫人守孝。 王景烨夫妻和聂家去钟家吊唁。 之前钟太夫人去过王家,安大夫是钟太夫人的外甥,又住在王家,王聂两家去吊唁也是应该。 钟翰林的嗣子打头跪着,旁边是钟二老爷,给吊唁的人磕头。 钟二老爷看着聂承平,和自己儿子有一点像,眉眼像大嫂李氏。 这是大哥的亲儿子,母亲对大嫂内疚,否认是钟家血脉。 他从不称呼夏氏为大嫂,在他心里,大嫂只有一位,是李家嫡女。 王太太想起钟太夫人那次去赔礼道歉,能想到太夫人心里在滴血,亲孙子不能认回来。 虽然她同情钟太夫人,但弟弟就是她聂家人,谁想抢走都不行。 聂承平恭恭敬敬给钟太夫人上香,王景烨带头跪下磕头,因为小舅子磕头让人怀疑,不磕头是不孝,他给太夫人磕头,他是晚辈,说得过去。 这样承平才能跟着跪下磕头。 王太太明白丈夫的想法,跟着丈夫跪下,聂承平怔了一下,跪下,聂承安紧跟大哥。 钟二老爷老泪纵横,这是他钟家血脉,就让大哥弄没了。 母亲都没认,他更不能认。 莫晨曦拿到首饰盒,打开,是一套头面,意外。 钟太夫人是因为安大夫说了她会参与治愈聂灵萱的缘故,才会给她。 她敬佩钟太夫人,一般老夫人在儿子没子嗣的情况下,得知有个亲孙子,说什么都得要回来。 可是钟太夫人没有这么做。 所以敬佩。 现代还有好多和儿媳争孙子,要回来又不好好养的老人。 她能猜出来钟太夫人临死前也给了聂承平钱财,外面嚷嚷钟太夫人的陪嫁都让夏氏姐弟花了,钟太夫人就这么无能? 绝不会。 她给了前儿媳生的孙子。 莫晨曦现在天天去王家,要喝药,要和聂灵萱熟悉。 她见王家人聂家人都换了素服,聂承平一家吃素不吃荤,说明王聂两家人都明白聂承平身世,不明说而已。 李大学士府请安大夫过府看诊,李浙延什么也没问,看了诊之后亲自送出门,说改日拜访。 过了两天,李浙延夫妻亲自去了王家,说安大夫医术高明,然后提出要见聂承平。 聂承平去了客厅,见是上次见过的李大人和一位中年夫人。 李夫人看到他,泪流满面,“阿宁……” 聂承平愣住。 母亲生小妹,他给母亲说:小妹叫阿宁好不好。 母亲脱口而出:不好。 又赶紧解释:你爹已经娶好名字,叫灵萱,萱萱。母亲喜欢萱草开的花,所以妹妹叫萱萱。 聂承平怔住,原来母亲叫阿宁。 第152章 我去找个人 李浙延看着聂承平身着素服,不由自主的眼泪出来。 聂承平恭敬行礼。 李夫人拿出手帕擦了眼泪,除了不由自主喊了声阿宁,不再说话。 李浙延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我知道聂家不缺钱,这是我妹子当年的陪嫁,我妹子有三个孩子,总要给孩子们留点什么。” 意思是你不收,你还有弟妹,你不能代替他们。 聂承平说道:“我姐弟四人,我做什么,姐姐和弟弟妹妹以为我主。” 意思是我聂家姐弟四人,我可以代表他们。 “我母亲生前不爱金银首饰,跟着我父亲从聂家收入里拿出一部分用于救助百姓。” 聂承平看在这是李家人,是母亲的亲兄长的份上,说话婉转了点,不然直接说你可以捐出去。 李浙延叹口气,道:“知道了。” 回去后用妹妹的名字一部分捐给大佛寺,用于每年的救灾,剩下的修桥修路。 家里人谁也不问李大人为何来见聂承平,安大夫也不问,外面传出安大夫医术高明。 首先薛太夫人让儿媳廖氏给王氏传话,等长子回京,让安大夫给把把脉。 这个廖氏愿意,亲自去王家见王蕙兰。 王蕙兰答应了,问薛大将军何时回京。 廖氏说道:“估计是腊月,婆婆现在也不出门,天天盼着。” 王蕙兰笑了下,“难为大嫂了。” 廖氏也笑了下,“还好,钟太夫人没了,婆婆哭了几天,后面每天念经一个时辰。关于夏家老爷的事,婆婆想到小四,终于说了句是她害了小四。” 王蕙兰促狭一笑,“不再骂我了?” 廖氏掩嘴笑,“早就不骂了,婆婆是嘴硬,心里知道是她的错。可是嘴上不能承认,要为这个错找个人,可不就是找弟妹了吗?” 王蕙兰说道:“以后就不是弟妹了,我叫声姐姐,姐姐可愿意?” 廖氏说道:“巴不得。” 她和王蕙兰相处得好,王蕙兰做事坦荡,再一个,自从王蕙兰嫁到薛家,婆婆只盯着王氏,让她松快了多年。 这点她感激,但不好说出来,因为婆婆针对你,忽略我,我少受罪了。这话不好说。 王蕙兰自己说出来,“姐姐可得感谢我,你婆婆看我不顺眼,回回用你来和我对比。夸姐姐贤惠,夸姐姐孝顺,有我在,姐姐少被婆婆折腾。” 廖氏笑道:“是,我感激妹妹,我给我娘家母亲说,早知道平阳府有妹妹这般人才,说啥我廖家娶回来。” 廖家也是武将之家,廖氏说这话是捧王蕙兰,没想到一语中的,媒人还是她丈夫薛大将军。 可把薛太夫人气得呦。 廖氏正和王蕙兰说话,门外她带来的婆子敲门,“夫人,府里来人说大将军回京了。” 廖氏慌忙站起来,给王蕙兰匆匆告辞,急忙回府。 回到府里,在门口就听到婆婆的哭声,进去后她首先看丈夫,心疼。 看得出来是一路日夜奔波。 廖氏端正姿态,上前行礼道:“将军回来了。” 薛大将军嗯了一声,皱着眉听母亲还在哭,一边哭一边絮叨。 薛太夫人见儿媳回来,再看儿子皱眉,为儿媳解释道:“你别怪她,是我让她出去见小四媳妇,听说钟太夫人的外甥医术好,我让她给小四媳妇说下,等你回来给你把个脉。” 廖氏虽然有时也不喜婆婆,但婆婆没有像别的婆婆那样只会为难儿媳,从不向着儿媳说话。 其实,婆婆这个人简单,顺着她点,她就觉得你孝顺。 薛大将军听母亲为自己媳妇解释,心想,我皱眉是因为您老人家好不好,都哭了半个时辰了。 他对夫人说道:“你辛苦了。” 廖氏心里温暖,坐下道:“不辛苦,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丈夫说话简单,说辛苦就是承认你辛苦,不会说表面话。 薛太夫人看向儿媳说道:“你去问的如何?明天让安大夫过府一趟?” 薛大将军说道:“以后再说,最近没空。” 薛太夫人嘟囔道:“再没空也要吃饭吧,把个脉也就吃顿饭的功夫,能耽误你多大事?” 薛大将军没回答母亲,对夫人说道:“回来还没换衣服,你去准备洗澡水。” 薛太夫人这才慌忙让儿媳跟着儿子回他们院子,又亲自去厨房安排儿子爱吃的菜。 薛大将军回京,满朝文武都知道了,民间百姓也知道。 官员们不知道王太后这个时间让薛大将军回京是为何,通常辽东冬天鞑子爱侵犯国土,把薛大将军召回,是安排另外的人去辽东? 王景烨也猜不透堂妹是为何,最近家里气氛因为钟太夫人的离世没有之前那么活泛,又因要给聂灵萱医治,个个紧张,其他事情知道了也不放在心上。 王景烨在挑选还原事故现场的人选,还要布置,还要造假,不能用真石头滚下来,万一伤着人哪? 何夫人假扮岳母,岳父人选呢? 他不好代替,男女有别。 王蕙兰说她女扮男装,也好,她会功夫,太太说她扮那个人首分离的仆妇,那就还有车夫,和另外一个仆妇。 聂家兄弟都想参与,太太说他们没功夫,没让。 聂承平还想说话,王太太说道:“没功夫的人跟着是添乱,这次不仅要医治小妹,还要保护何夫人,你们去了,多保护一个人。” 聂家兄弟只好不说话。 王太太让桂姐假扮车夫,王景烨摇头道:“桂姐毕竟是个妇人,力气再大也拉不住受惊的马,再说她没意外事故的经验,到时候马受惊更危险,车上的人性命攸关。” 王太太给师妹说了。 王蕙兰说道:“要不我找个人,薛大将军回京,他身边的人都是战场上拼搏下来的,有经验。不过要和薛大将军说明原因,才好安排人,那人也得清楚为何,才好操作。” 王太太和丈夫商量,同意王蕙兰所说,让她拜托薛大将军。 然后他们夫妻再上门感谢。 王蕙兰等着薛府给她口信,好去拿放妻书,以后她就不再是薛家守寡的四太太,是王家守寡姑太太。 第153章 还有这样给人介绍的 过了几天,薛家让王蕙兰过去。 进去后见薛大将军夫妻做一旁,上座的薛太夫人一脸的别扭。 王蕙兰先给薛太夫人请安,称呼母亲,没拿到放妻书之前,她还是薛家儿媳。 然后称呼薛大将军夫妻为大哥大嫂。 薛大将军说道:“弟妹,坐着说话。” 王蕙兰坐在薛太夫人左边,也就是薛大将军夫妻对面。 “是我四弟对不住你,至于我娘,岁数大了,你也别计较她。” 廖氏见婆婆一脸的憋屈,也不敢说话。 心里那个爽。 王蕙兰说道:“我从来没计较过婆婆,不然要被气死。” 薛太夫人一下变脸,你了一声,看看儿子,不说话了。 儿子不让她说话,要是说话,这次他把家眷都带走。 薛大将军拿出一张纸,“这是我薛家出具的放妻书,以后你不再是薛家媳妇。但,以后我们夫妻还是你大哥大嫂,有什么事我不在直接找你大嫂。” 薛太夫人扭过脸,听儿子说话太堵心。 王蕙兰站起来道谢,她感激薛大将军,一般从夫家走出去的,往往是闹得两家成仇人。 薛大将军当着薛太夫人面说这话,就是让薛太夫人以后不能为难她。 薛太夫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王蕙兰知道是薛大将军威胁了她,不然才不会放过这个当面恶心她的机会。 不过不会太难听,因为还指望她请来安大夫。 王蕙兰说道:“多谢大哥大嫂,只要我在京,太夫人有事一样可以派人找我。” 她眼神看薛太夫人,见她果然脸色缓和了。 薛太夫人不像有的人,是用着你脸向前,用不着你脸向后,她是用着你还想埋汰你,就是埋汰的轻点。 要不钟太夫人总怼她,可是两人像小孩,好了又翻脸,过后继续来往。 王蕙兰继续说道:“大哥,我有件事想给大哥说。” 薛太夫人紧张,怕王氏说小四,听王氏说和薛家无关,她松口气。 薛大将军站起来说道:“跟我去书房。” 廖氏知道王蕙兰想单独和丈夫说话,她没跟着,哄着婆婆说话。 到了书房,薛大将军说道:“坐,有何事你说。” 王蕙兰说了想借一个人,为何也说了。 “这是我师姐家私事,不想太多人知道。” 薛大将军明白,谁也不想让外人知道聂家出了个傻子。 “知道了,明天我派个人去找你。” 正好想给王氏介绍个人,那就让他们自己联系吧。 薛大将军给弟弟找了王家女,没想到弟弟如此混账,他觉得对不住弟媳。 就想着再给她找个男人,刚好身边有个副将,是他小舅子,也是岳母的老来子。 他的弟弟不争气,可是小舅子在岳父家也是个操蛋的,给他定亲他不愿意,一猛子跑到辽东投奔他。 从小兵做起,一直做到副将,全凭自己本事。 薛大将军这次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找小舅子说。 “你这个年龄找岁数小的,你自己也不愿意,文官家的你要是愿意也不会跑来战场上拼搏谋前程。找个和你差不多大的,除了和离就是寡妇,你给别人当现成的爹,我看你当不好。 “你也知道我家小四不争气。对不住他媳妇。他媳妇是个好的,你哪,跟我回去,要是你娶不上她,你就留在家里找个你爹娘愿意的媳妇伺候爹娘,别去辽东。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个不孝子跟着我我嫌丢人。” 就这样小舅子跟他回京了。 薛大将军给王蕙兰推荐的人就是他小舅子廖文山。 第二天王蕙兰见了一位魁梧大汉,说是薛大将军派来的,叫廖文山。 王蕙兰听着名字熟悉,廖文山接着说道:“薛大将军是我姐夫。” 王蕙兰想起了,大嫂廖氏是有个兄弟跟着薛大将军。 她也没多想,想着薛大将军介绍自己人,为的是不让聂家事外传。 她带着廖文山去了王家,介绍一番。 王景烨见这壮汉,魁梧,身手差不了。 聂家兄弟见了,心想,自己是比不了,别说拽受惊的马,受惊的驴也拽不住。 这位肯定行。 王景烨带着廖文山去了双峰山,找个有坡度的地方,说了安大夫的治疗方法和他准备的部署。 廖文山很严肃,提出用他的马,这样好掌握。 关于这个王景烨当然采用廖文山的建议,媳妇和王氏虽然会功夫,和战场上厮杀的廖文山比不过。 廖文山就每天先去接王蕙兰,然后去王家,还有何夫人,一起去实地演练。 什么假石头,一些道具都是廖文山准备。 这就到了十一月底,莫家酒楼定在腊月初八开业。 何文彦最近一次都没回来过,莫晨曦讥笑,这是用工作逃避家里的烦心事。 可想而知,以前他也是如此,躲开,等着妻子解决了,他再夸一句,或者挑毛病指责妻子哪做得不对。 因为现代的爸爸就是如此,显得他很能耐。 莫晨曦一直在吃安大夫开的药,确实比之前有体力。 不是她多想,她担心安大夫为了这次治疗,强行把她体能撑起来,所以又去让张大夫号脉。 张大夫说道:“给你看病的人好医术,比我强。” 他也猜出是王家那个安大夫,因为已经传开住在王家的安大夫医术好。 莫晨曦放心了,又惭愧,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见了廖文山,一声喝彩,好个壮男,估计有八块腹肌。 注意到廖文山对王蕙兰不太一样,心想,要是王蕙兰嫁给前大嫂的弟弟,薛家该傻眼了。 莫晨曦假扮聂灵萱母亲,演戏时抱着聂姝岚,等真正的那天,就是聂灵萱。 到了那一天,除了廖文山所有人紧张,王景烨和聂家兄弟,还有安大夫事先在附近藏着,十几个家丁也四周隐藏。 去的时候,马车里五个人,王蕙兰身穿男装,聂灵萱见怪不怪,她经常见姐姐和王姐姐穿男装,王太太和桂姐穿着朴素,莫晨曦也是简单打扮,化了妆容,是王太太给她亲自化的,化的时候,手都在抖。 莫晨曦知道,是按照聂灵萱生母模样化的。 马车里就等于是当年的聂灵萱和父母,还有两个仆妇。 赶车的是廖文山。 第154章 马车翻了石头滚下来 一路上,莫晨曦越来越紧张。 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会紧张。 毕竟是普通人。 就是王太太,看得出来的紧张,强压着手抖,说话也颤抖。 王蕙兰好一些。 要不说医生不能给亲人动刀,有情感在,没法不紧张。 王太太有功夫,因为涉及亲妹妹,她不由得紧张。 快到地方,除了聂灵萱,所有人竖着耳朵听外面,只要车夫一声:护着主子,那就是开始了。 廖文山喊了一声,“护着主子!” 他一拉缰绳,马前蹄上抬,他再双腿夹着马,一边轻一边重,马得到信号,立马歪倒。 马车跟着倒。 本来就是做了手脚的那车立马散架,马车里的人滚出来。 山上滚下来大小石头,是用空心木头做的,但从山上滚下来,砸到人也会痛。 莫晨曦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把把聂灵萱护进怀里,之后翻出马车,她紧紧把聂灵萱护在身下。 一个木石头偏偏砸到她的头,顿时眼冒金星,感觉额头有湿漉漉的东西留下来。 她还得弓着身子,好让怀里的聂灵萱看到外面场景。 车夫躺着不动,王蕙兰艰难地往莫晨曦这里爬,一下不动了。 重点是王太太扮演的仆妇,只见一个木石头砸中她的头,头滚到旁边。 一声尖叫,是莫晨曦怀里的聂灵萱。 这时,王太太慢慢站起来,而她旁边的人头变成一个木石头,她把石头踢开,歪歪倒倒走过来。 “奴婢来救太太和二小姐。” 聂灵萱恍恍惚惚,王太太把莫晨曦翻过身,聂灵萱跪着看躺着装死的莫晨曦,喊了声娘,就昏过去了。 这时,一帮人往这跑,王景烨拉着安大夫,廖文山看到,飞快跑过去背着安大夫往这跑。 到了现场,安大夫从蹲着的廖文山背上下来,给聂灵萱把脉。 “药,速喂进去。和尚和尚。” 王景烨站起来一挥手,山上传来众和尚念经声音。 安大夫手没离开聂灵萱的手腕,说话也是简短几个字。 廖文山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头一次见这样治病的。见过小孩被吓住家人叫魂,那都是喊着小名然后是回家喽。 他看向王蕙兰,接触之后很满意。 他不喜欢文绉绉柔弱的女子,当初家里给他物色一位,他说怕把人家压坏了,到时候娘孙子都抱不上。 气得他母亲红着脸把他一顿打,他正好有理由跑了,一猛子去投奔姐夫。 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建功立业上,回头要成亲,发现没合心意的。 姐姐的妯娌,他听说过,没见过。他仅有的几次回京,听姐姐说过王蕙兰,说嫁给薛四可惜了。 其他的他没印象。 这次姐夫让他追王蕙兰,一开始有点别扭,接触后发现,月老给他牵线有点晚。 所有人盯着安大夫,等他说快回去的话,廖文山准备好的马车牵过来,聂承平抱着聂灵萱,聂承安一旁扶着,把聂灵萱抱进马车。 以防半道聂灵萱醒来,莫晨曦跟着上马车,抱着聂灵萱。 几辆马车快速往王家庄子驶过去。 之后是几个妇人守着聂灵萱。 聂灵萱醒了,王太太叫了声:“萱萱。” 只见她茫然的眼神,和之前大不一样。 “娘呢?爹呢?” 王太太颤抖的声音,“娘和爹去找草药,给萱萱治病用。” “姐姐呢?” 王太太紧紧握着她的手,“姐姐在这,姐姐回家了,姐姐再也不会离开家。” 聂灵萱坐起来一下哭出声,“姐姐,马车翻了,娘脸上都是血,爹不会动,赵妈妈的头掉了,我怕!姐姐。” 她抱紧王太太,浑身发抖。 莫晨曦松口气,悄悄退出去。 外面的聂家兄弟同样松口气,这是小妹出事以后第一次说出事现场的话。这么多年提起父母,小妹就使劲想,想不起来就捶头。 所以家里人从不提父母。 王景烨在问安大夫,接下来如何?” 之前他问过,可是安大夫说走一步看一步。 “先住在庄子里,除了家里人,不要见外人,等她稳定了,再慢慢说你岳父母已经去世的事,这个不能隐瞒,不然她有着期望,回头得知父母不在了,又是一打击,那下一次就很难治愈了。” 王景烨严肃点头。 等安大夫黑莫晨曦处理了伤口简单包扎一下,他让廖文山送王蕙兰和莫晨曦回京,说道:“我代表我王家和聂家感谢三位鼎力相助,有情后补。” 王蕙兰说道:“姐夫,不用管我们,你先照顾好萱萱。” 廖文山抱拳道:“王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王师妹。” 他跟着王家人称呼王蕙兰。 王景烨着急太太那边,没留意听他说话的意思,抱拳后离开。 莫晨曦偷偷看向王蕙兰,见她给廖文山翻个白眼,忍笑。 估计王蕙兰感觉出来廖文山的意图。 王蕙兰是觉得廖文山有点献殷勤,一开始没觉得,后面发现根本不用他接送自己,可是他偏偏天天一大早的来敲门。 这会她也知道这个人是单身,这个岁数单身的一般有毛病,不过她想起来有一次廖氏给她抱怨,说自己弟弟不成亲,把爹娘愁的,让她给薛大将军去信,在辽东找一个也好,只要身家清白,猎户女都行。 因为知道娶不了大户人家斯文女了。 但有一条,二婚和寡妇绝对不行。 后来好像标准降低了,只要能生的就行。 王蕙兰自己都翻白眼,她和猪一个级别了,能生就好不就是猪吗? 回去后,王蕙兰好好泡个澡,让丫鬟给她全身按摩,她要好好睡个觉。 偏偏一大早的,廖文山又来了。 王蕙兰一开始以为庄子里那边聂灵萱有事,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洗漱,穿了衣服鞋就去见廖文山。 等听到他说话。那个气呀,恨不得把他踹出去。 廖文山一见王蕙兰说道:“师妹,今儿天气好,我们去打猎,我有新造的弩弓。” 王蕙兰只给他翻白眼,想轰他出去,可是心里又痒痒。 新造的弩弓? 她想见识见识。 正好今天问个清楚,他啥意思? 要是对她有意思,她可不想嫁薛家的亲戚。 等等,她现在不想嫁人。 王蕙兰跟着廖文山打猎去了。 廖文山很高兴,王师妹对他有意思,一约就出来,今天要问问师妹,同意亲事的话,他就和爹娘说他要成亲了。 第155章 这样表白? 廖文山骑着马来的,王蕙兰心想,好像谁没马似的。 她让下人牵出她的马,一踩脚蹬,飞身上马。 廖文山一声喝彩:“好!” 他脚蹬子都不用,拍了下马屁股,马跑起来,他跟着跑几步,飞身上马。 王蕙兰心里暗道一声好,但表情是不服气,撇撇嘴。 俩人飞奔而去,路人伸脖看。 “薛家四太太找了个相好的,天天来接她。” 人言可畏。 薛太夫人听到了,怒。 这是找好人了,难怪非得要放妻书。 把廖氏找来,一顿大骂王蕙兰。 “我说她着急啥?着急改嫁!刚给了放妻书她就明晃晃的给小四代绿帽子!没准之前就勾搭上了,老大上了她当!” 廖氏嘴角抽抽,人家如今不是薛家的人,小四早死了,还能扯到绿帽子。 关于弟弟给王家帮忙的事她不知道。丈夫回来了她除了回了一趟娘家看望弟弟之外,没出过门,所以外面的消息不知道。 薛太夫人骂完还不过瘾。对儿媳说道:“你派人盯着,看看是哪个这么大胆敢抢薛家的人,这要是知道了是谁家不要脸的,我非找上门。” 廖夫人不反驳婆婆,免得婆婆把怒火发到她头上。 回到自己屋里笑,给身边嬷嬷说道:“太夫人一听王氏的事就失去理智,已经不是薛家的人了,管人家找谁。” 等丈夫回家说一下,免得婆婆真上别人家找事。 王蕙兰和廖文山去了双峰山的后山那,停下后,两人下马,廖文山指着远处说道:“前几天我就发现那是个好去处,山上肯定有猎物,今天哥哥给你打几个野味,回头找个地方尝尝鲜。” 王蕙兰见廖文山穿着皮袄,带着皮帽,心想,你就像个野味。 “你的弩弓呢?拿来我瞧瞧。” 廖文山从马背上拿下弩弓,递过去,“工部新做出来的,我问姐夫要了一个。” 王蕙兰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拿起,对准远处一个树,射出去。 廖文山大叫一声好。 王蕙兰得意的望向他。 俩人打了几只野鸡,别的没兴趣,廖文山想问王蕙兰,王蕙兰想和他说清楚。 虽然离王家庄子近,因为聂灵萱不能去打搅,王蕙兰说道:“何夫人娘家庄子在附近,把野鸡送给他们。” 廖文山同意,正好找个地方说话。 王蕙兰听师姐说过何夫人送人喜欢送鸡,那就把野鸡送给她,昨天她受了伤,也该好好补补。 去了庄子里,莫新志在,他见薛四太太带了个男人来了,五大三粗,和四太太很般配。 他笑着迎上去,“王师傅来了。” 他在王家见过薛四太太,不知怎么称呼,还是媳妇说的,就叫王师傅,自己女儿每天去王家,有时薛四太太也教女儿一些拳法。 莫新志又看廖文山,“大哥,欢迎欢迎。” 王蕙兰介绍道:“这是薛大将军的廖副将。” 廖文山放下左右手拎着的野鸡,一抱拳,“莫大哥。” 莫新志纳闷,看着明明比我大,叫我大哥。 哦,这是跟着王师傅叫的。看来俩人要成亲了。 他说道:“恭喜恭喜。” 王蕙兰一下大红脸,廖文山呲着牙乐,“回头请莫大哥喝喜酒。” 莫新志笑呵呵道:“一定一定。” 王蕙兰瞪了廖文山一眼,“我送你一坛酒当贺礼。” 莫新志心想,这是平阳府的风俗?新娘要给新郎送酒? 廖文山呵呵笑道:“那我们一起喝。” 莫新志乐,还真有这样的风俗。 王蕙兰指了指地上的野鸡,说道:“还不给莫大哥?” 廖文山赶紧拎起野鸡说道:“这是我们刚打的,王师妹说你家做鸡汤好,我们全拿过来了。” 莫新志道了谢,请他们进屋。 廖文山进去后摘了帽子,道:“我看这个庄子空荡荡的,用来做什么?” 莫新志说道:“我家在这里种了菜,除了暖棚里有些菜,其余的要等明年开春才能种。” 廖文山对种菜没兴趣,他想着要怎么开口给王妹妹说,怎么把莫大哥支走,总不能在回去的路上骑着马喊着说吧。 王蕙兰刚想提出告辞,莫新志说道:“二位先坐会,我让人收拾下野鸡,回头在这吃饭,煲个野鸡汤,还有干煸鸡块。天冷,吃那个热乎。” 廖文山哪管吃什么,见莫新志要出去,说道:“正好我要给师妹说句话。” 莫新志听明白了,嫌他在碍事,那就不过来了。 廖文山等莫新志走后,对王蕙兰说道:“我,廖文山,想求娶师妹。我没成过亲,家有父亲母亲,姐妹都嫁人了,侄子都有我高了,我是最小的,爹娘盼着我成亲,只要王妹妹愿意,回去我就让我娘去提亲。” 王蕙兰真想给他一脚,什么叫爹娘盼着你成亲,你就随便抓一个,像在猪圈抓一只似的。 她黑着脸说道:“你爹娘盼着你成亲,满京城的人家还不随便你廖家挑选?” 廖文山说道:“我挑她们干嘛?我要成亲就娶我喜欢的。” 王蕙兰怔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是个寡妇?” “寡妇怎么了?人合适我愿意就行,和我过日子我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你放心,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两人过一辈子,除了孩子不会多别人。” 王蕙兰又怔住,还有把不纳妾这样说的。 “都说我不会生。” “不会生过继一个,我侄子多,你随便挑。” 王蕙兰看着他,才想起自己要说不嫁人的话。 “我没想着嫁人。” “以前我也没想着娶媳妇,这不是遇到了你吗?你看咱俩挺合适的,年龄差不多,你没男人我没媳妇,都能自己做主。你会功夫我也不差,上哪找这么合适的? “我听我姐说你不想回娘家,一个人去哪都孤单,正好和我去辽东,那里就是冬天冷点,有我,冻不着你,屋里是火炕,围着炉子吃锅子热气腾腾一点都不冷。” 王蕙兰上下打量他,扑哧一笑。 “你姐知道你想法吗?估计要打上门来,妯娌变弟媳。” 说完恨不得打自己嘴,好像自己愿意。 廖文山心花怒放,“师妹,我姐知道了肯定高兴,我还没给我姐说。” 王蕙兰看出来,廖文山是个实心眼子,都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 第156章 想岔了 王蕙兰心想,你自己愿意,你爹娘肯定不会愿意。 还有你姐,我的前大嫂。当妯娌是一回事,当弟媳那就不一样了。 她说道:“如果你爹娘和你大姐亲自找我师姐师姐夫求亲,还有薛大将军,我就嫁给你。” 她心想,薛大将军估计会懵,让小舅子去帮忙,他去找媳妇,还是薛大将军的弟媳,这薛家和廖家能愿意? 廖文山开心说道:“没问题,嫁妆我准备,以前的不要了,送给你师姐,这些年多亏你师姐照顾你,我都听我姐说了。等定了亲,聂二小姐好些了,我上门感谢他们。” 王蕙兰认为绝不可能的事,她点头微笑说好。 两人在庄子里吃饭,廖文山殷勤地给王蕙兰夹菜,王蕙兰大大方方,毫不客气。 莫新志心想,王师傅速度够快的,薛大将军回来给了放妻书,她就要嫁人了。 嫁人好,女人不嫁人太孤单。 他回去给周氏说,周氏问了问丈夫说的王师傅要嫁的人长相,说道:“不会吧,你肯定看错了,那人是薛大将军夫人的弟弟,来给王家帮忙的。王师傅要嫁人也不会嫁前嫂子的弟弟,太尴尬了。” 莫新志想想也对,自己想岔了。 “不对,我说恭喜,廖副将笑得脸跟开花一样,王师傅还说送他一坛酒当贺礼。” 周氏用手指头戳丈人一下,“人家这次回来备不住是要成亲,王师傅送贺礼不是应该?你看你瞎给人配对,幸好没直接说出来,不然别人多难堪?” 莫新志挠挠头,“以后我不乱猜了。” 将军府,廖氏等丈夫回来,说婆婆听了传言发火。 薛大将军说道:“母亲发什么火?已经不是薛家媳妇,王氏要嫁人和薛家无关,难不成为四弟守一辈子?” 廖氏说道:“母亲还让我去盯着王妹妹,说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和薛家抢人,到时候母亲要闹上门。” 薛大将军说道:“你别管,母亲就是嘴硬,还没那么不讲理。” 丈夫发话了,廖氏自然不会多管,只是好奇王蕙兰要嫁的人是谁。 第二天一早,娘家来人传话,让她回去一趟,廖氏给婆婆说一声赶紧回去。 她担心弟弟回来惹事了。 回到娘家,见父母一脸怒容,弟弟是严肃脸。 廖氏坐下后说道:“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惹爹娘生气?” 她以为又是因为弟弟不成亲的事,劝道:“你也三十出头的人了,老话说成家立业,爹娘这么大岁数,你就让爹娘省省心,早点抱孙子。” 廖文山说道:“我是要成亲,这回是爹娘不同意。” 廖太夫人黑着脸说道:“你给你姐说你要和谁成亲,问问你姐同意不同意?” 廖氏看向弟弟,难道弟弟找了个比他大的寡妇?还带着孩子?人跟着回京了? 廖文山说道:“是王蕙兰。” 廖氏怀疑自己听错,或许是同名同姓,还想同名同姓又如何,只要人不是就行了。 廖太夫人恨恨说道:“你咋不说下去?是你姐姐的妯娌,薛家四太太,你让你姐给你姐夫怎么交代?娶谁不好,偏偏是你姐夫的弟媳!” 廖氏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弟弟,王蕙兰以前绝对不认识弟弟,那就是弟弟这次回来见过王氏。 难怪爹娘这么生气。 “你说你娶谁不好?爹娘说过只要身家清白,不是风尘女子就行,你怎么看上她了?” 廖文山说道:“王师妹身家怎么不清白?堂堂正正平阳府王家人,不就是以前嫁到姐夫家了吗?如今已经和薛家没关系了,为什么我不能娶?再说了,不是姐夫让我娶她,我压根没打算成亲。” 廖家人如轰雷一般,廖氏急忙问:“你姐夫为何要让你娶她?你不愿意姐给你姐夫说。” 廖文山说道:“谁说我不愿意?我姐夫只是给我提了一下,我自己愿意。” 廖氏问道:“王蕙兰也愿意?” “她说她不嫁人,我劝了好一阵子,她说爹娘和姐姐、姐夫去王家找她师姐提亲她就嫁。” 廖氏看向爹娘,王氏这不是明显推脱的话吗? 她也知道廖家和薛家不会同意。 廖文山说道:“姐夫那绝对没问题,爹娘要是以后不再催我成亲,不同意也行,反正我遇上了想娶的人,爹娘愿意就娶,不愿意我就不娶,姐夫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想让不孝子跟着他,让我回家伺候爹娘。” 廖氏要回家问问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家两老也糊涂,女婿让儿子娶,为何? 廖氏刚要告辞,下人门外说姑爷过来了,她急忙出去,廖文山随后。 薛大将军给二老请安。 廖老太爷和善说道:“女婿来了,快坐。知道你回京要忙正事,我还给女儿说,等你忙完了回来一起吃个饭。” 薛大将军说道:“确实很忙,和我母亲也没一起吃饭,劳烦岳父岳母牵挂。” 廖文山说道:“姐夫,我给爹娘说了要娶王师妹,爹娘不同意,还说姐夫家也不会愿意。” 廖氏看向丈夫,她很矛盾,单论王蕙兰这个人,是不错。可是就是之前是夫家的人,要变成娘家弟媳,她也好尴尬。 薛大将军看向岳父岳母,“是我给文山提的,带他回来也是想让他成亲。我知道二老为了他的亲事一直惦记,王氏这人不错,和廖家也是门当户对。 “之前是我弟弟对不住王氏,也是我提的亲,对不住人家。我想文山这个岁数了,要是找门当户对他又愿意娶的,很难找,不然他也不会拖到现在。既然他现在愿意娶,王氏之前是谁家人有何干系?文山过得好就行。” 廖文山在一旁咧着嘴笑,“绝对过得好,王师妹够爽快,和我赛马能跟得上,我给她说了,能不能生无所谓,大不了我过继一个。” 廖太夫人瞪了儿子一眼,真丢人,这话都说得出口,又看向女婿,怕女婿嫌弃儿子不会说话。 薛大将军说道:“你看,就他这样的,王氏肯嫁就不错了,二老要是嫌弃王氏曾经是我弟媳,那就给文山另找一个,我没意见。” 廖太夫人…… “你娘那……” 她心想,你娘就不会同意,骂了王氏十年,如今要变成儿媳的弟媳。她不吵翻天才怪。 薛大将军说道:“我娘那我去说。” 第157章 骂不死她 廖氏跟着丈夫回家,马车里她问道:“你怎么想起让文山娶王氏?” 薛大将军奇怪回答:“你不是来信说王氏这人不错吗?再一个,岳父岳母发愁文山的亲事,成了亲去辽东。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去提亲,我没那个闲工夫忙乎这些事。” 廖氏知道,丈夫觉得对不住王氏才插一手,不然他才不管小舅子成不成亲。 薛太夫人听儿子说让儿媳弟弟娶王氏,马上炸毛。 “你啥意思?这不是闹笑话吗?王氏嫁谁不好,嫁你小舅子?你的脸往哪搁?” 薛大将军说道:“他们成亲和我的脸有啥关系?我出面提亲,谁还会笑话?娘要是觉得丢人出门把脸捂着,要不就不出门,反正不是你儿媳,也不会气着你。” 廖氏幽怨地看了一眼丈夫,这话说的,不气婆婆,去气她亲娘。 薛大将军又对妻子说道:“还有你,别挑剔王氏,你弟能成亲你也了了一桩心愿。” 薛太夫人听儿子这么说问道:“你岳父岳母能同意?” “为何不同意?我同意,文山愿意娶,其他人少掺和。” 廖氏心里舒服点,丈夫对岳父岳母态度还算耐心。 薛太夫人那个堵心,也知道儿子做事快刀斩乱麻,廖家二老应付不了。 她说道:“王氏要是嫁到廖家,我就……” 薛大将军说道:“那母亲回薛家祖宅,眼不见为净。” 薛太夫人怒道:“你小舅子成亲你让我回祖宅,你就这样孝敬你老母亲?” 薛大将军说道:“对呀,我小舅子成亲,母亲为何不愿意?觉得丢人那就去祖宅躲个两三年。我没功夫浪费时间在这事上。” 他站起来对妻子说道:“你准备下明天提亲,我进宫一趟。” 走了。 廖氏见婆婆怒气冲冲看向她,马上嚎啕大哭,“我没脸见人了,让我给我爹娘怎么交代?这是女婿姐夫能做的事吗?” 薛太夫人马上想到她女婿要是做这事,她得打出去,马上同情廖家。 “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我拿那个混账都没办法,你爹娘还能如何?娶了就娶了,谁要笑话笑话去,又不是偷人。” 廖氏捂着脸的手指缝里见婆婆憋屈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哭声渐止。 就知道婆婆拿大将军没办法,她不哭不这么说,婆婆会迁怒她廖家。 薛太夫人给儿媳说完又恨恨咬牙,“丢死人了,偏偏这丢人的事是……” 是自己儿子干的。 她想起还不知道王蕙兰有没有同意,赶紧问,要是她同意,说明她不是个好东西,故意让薛家难看。 廖氏说了王蕙兰说的话,薛太夫人知道这是不愿意的托词。 她叹口气道:“王氏哪里会知道是小四大哥亲自提起的事,老大要是干什么,容不得别人废话,我看她见了提亲的人怎么拒绝?” 又咬牙切齿道:“她要是拒绝让老大难看我骂不死她。” 廖氏想起丈夫说的,婆婆就痛快痛快嘴,做事真不如钟太夫人干脆。 第二天王蕙兰醒来吃早饭时想起廖文山没来敲门,摇摇头,看来他给他爹娘没说成。 能同意就怪了,这不是笑话吗? 吃完饭在后院练练功,出了汗回屋吃点心,五芳斋的点心真不错,听师姐说是何夫人的方子。 她在想何夫人,嫁人又如何? 王蕙兰有个想法,去哪物色一人生个孩子,过几年回京,就说又当寡妇了,反正她娘家在平阳府,管不着她。 快晌午的时候,桂姐来了,神色古怪,说太太让她去趟庄子。 王蕙兰吓一跳,问道:“是萱萱出事了?” 桂姐赶紧说道:“不是,萱萱逐渐好转,是别的事,姑太太去了就知道了。” 王蕙兰骑马赶过去,进去后见师姐也是一脸古怪。 “到底发生什么事?” 王太太说道:“一大早薛大将军夫妻和他岳父岳母还有廖副将来提亲,说你说的,他们来提亲你就同意嫁人,香香他爹答应了。” 王蕙兰猛地站起来,“什么?我就随便一说,我哪里要嫁人了?我干嘛要嫁给他?姐夫为何替我答应?” 这时候王景烨进来,他严肃脸,“小点声,吓着萱萱,薛大将军都知道说完正事赶紧走,怕打搅我们。” 王蕙兰坐下,一脸的委屈。 王景烨坐下说道:“你不想嫁人你为何给廖副将说那话?人家做到了,带着父母和姐夫亲自来提亲,你要反悔就是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王蕙兰小声说道:“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我看廖副将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他是大将军夫人弟弟,大将军当媒人,薛家愿意廖家愿意,你还在乎什么? “你说把香香她娘当亲姐姐,把我当姐夫,那姐姐姐夫给你做主了,聘礼已经收下,你要是还不同意,以后别叫我姐夫。” 王太太说道:“我看廖副将不错,实在,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看大志对周氏多好,我要是帮你找人,都找不到这么合适的。” 王蕙兰气呼呼走了。 王景烨对太太说道:“别看她三十了,没经历过男人,脸皮薄,咱们给她定下,以后她会感激咱们。” 王太太笑,她也看出师妹欣赏廖副将,不然她才不会让师妹乱嫁人,已经嫁错一个,再嫁个混账,太命苦了。 王蕙兰回到京城,一回家,下人说廖副将在后院,她冲过去。见廖副将拿着她的长枪在舞枪。 只见他的动作灵活而有力度,长枪在他的手中如同一条灵动的蛇,每个动作充满力量,有一种一枪挑起千军的气势。 师傅说过,舞长枪,不仅仅是一种战斗方式,更是一种无可匹敌的霸气。 她从廖副将身上看出这种霸气。 廖副将的每一次跃起长枪像刺穿敌人的胸膛,他眼神专注而冷峻,没有在她面前那种傻乎乎的憨笑。 要是往常,王蕙兰会鼓掌,会喝彩。 这会她深呼吸。 廖文山见她来了,停下,憨笑道:“师妹,今天我爹娘和我姐姐姐夫去提亲了,你师姐答应了,我姐夫说快点成亲,成亲后一起去辽东。师姐说给你准备陪嫁,我说我来准备,就是仓促了点,你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会让师妹风风光光嫁给我。” 第158章 差点把我一脚踹出去 王蕙兰听廖副将这么说,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就像姐夫说的,话是自己说出去的。 刚才见他舞枪,还有之前接触后的种种,这不就是她以前想的嫁人应当嫁这种男人吗? 而且可以跟他去辽东,不用当守在内宅的妇人。 她缓了脸色,说道:“让我嫁给你也可以,以后我也要上战场。” 廖文山说道:“上战场可以,必须听指挥,我姐夫这人不喜欢啰嗦,要是犯错就关禁闭。我最开始跟着他的时候,没少被关禁闭,我宁肯罚我练功,也不愿意关禁闭。关在小黑屋啥也不能干,还不如打我板子呢。” 王蕙兰说道:“我也从小兵做起,以后当个女将军,那里有没有女兵?” 廖文山摇摇头道:“没有,你愿意就招些女兵,辽东的女子不像京里的,打起仗女人也会拿锅碗瓢盆、擀面杖护城。” 王蕙兰高兴说道:“那我去建一个女兵队伍。” 她想着嫁给他也不错,能上战场,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莫晨曦回娘家,听大嫂说大哥误会廖副将和王蕙兰是一对,她只是笑,她没觉得是误会,没准这两人真成了。 武官家没文官家那么讲究,她有种感觉,如果薛大将军不同意廖副将娶他曾经的弟媳,廖副将也不会这么直接,毕竟他要跟着姐夫混前程,不会让姐夫太难堪。 那天还原事故现场,莫晨曦头部受了伤,回来给家人解释是去庄子里摔了一跤。 之前她天天去王家给家里人说的是她去陪两个女儿,何家人也知道她弟媳和侄女们也在王家。 何文梁当然愿意,这会儿也能感觉到王家不是普通的人商家,没准是权贵。 谁不愿意结交权贵呢? 王家让莫晨曦帮忙后,也没说不管不问,隔几天马车送安大夫到何家给她把脉开方子。 有一次何文梁在,他听出来了,大嫂原来之前病得这么重,他内疚,专门找了二哥二嫂,拜托二嫂多操心一点家里,还说等他小儿大点,让范氏帮着二嫂一起管家。 何文梁准备大哥回来,和大哥好好聊聊,不能再当个甩手掌柜,万事都等着大嫂解决。 莫家酒楼腊月初八正式开业,正好这阵子王家人都在庄子里,周氏也不用过去,她就和丈夫一起忙活酒楼的事情。 莫新荣夫妻也来了,跟着大哥大嫂一起忙活。 王家现在万事不管,只关心聂灵萱的康复。 聂灵萱自从那天问了爹娘之后,用民间的话说,魂回来了。但时隔这么多年,再加上后面的记忆,她又开始混乱。 她跟着姐姐长大的,只认姐姐,两个哥哥和姐夫都不能走近。 王太太没办法,只好把女儿香香交给大女儿带。可是香香是白天跟谁都行,晚上一定跟母亲,不然就啼哭不止。 王太太照看两个,根本照不照顾不过来,妹妹还是这种情况。 王景烨说道:“我看香香和莫家人亲近,咱们在莫家又住过一段时间。最近她见大志的媳妇见得多,不然这样,我带她去莫家,晚上要是跟着莫大婶或者大志媳妇,那最近就让香香住在莫家。” 只能如此了。 王景烨亲自带着小女儿去了莫家,说了来意,莫老太太自然同意。 白天她哄着香香玩,晚上香香闹着要母亲,莫老太太拿出防线的锭子,她一个手拎着锭子,一手转线,轻言轻语对香香说道:“香香乖乖,听话,你看莫姥姥这会儿正忙着,等把这个绕完了,姥姥就带你去见你娘。” 香香就盯着那个锭子,没盯一会儿困了。 莫老太太慢慢扶着她躺下,自己和衣躺在旁边,轻轻地拍着她,哼唱小曲。 王景烨在外屋听着,没听到女儿的哭声,松口气,然后蹑手蹑脚的和莫元季出去。 两人去了书房,莫元季说道:“香香放我这你就放心,你大婶哄孩子那是绝对没问题。” 王景烨说道:“我就是放心大叔大婶才把香香送过来,香香他娘说,香香没有姥姥,以后就把大婶当姥姥一样。” 莫元季说道:“我们也把香香当孙女外孙女一样,你大婶说从没见过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我家那几个这会儿看着听话,小的时候那个闹腾,大志是晚上不睡白天睡,那个夜哭郎,我贴了三个月。” 王景烨笑道:“我家长子那会也是,他哭他娘也哭,我满大街去贴,衙役都找上门,说我怎么贴衙门大门上,我说那里是正气,歪门邪道绕着走。我爹差点把我一脚踹出去。” 莫元季难得的哈哈大笑。 王景烨多留一会,怕女儿一会醒了闹人,见没下人过来说,就告辞了。 王太太一直揪着心,等丈夫回来说了情况,她才念声佛。 “幸好莫大婶能哄住她,不然我真分身无术。” 王景烨问道:“萱萱如何?” 王太太愁眉苦脸说道:“以前天天活蹦乱跳,无忧无虑,现在像一副受惊的小鸟。我今天试着说爹娘是神仙,把她交给姐姐就去天庭了。她就哭,说骗她,爹娘不在了。” 王景烨说道:“你别着急,安大夫说这样是好事,只要不再发愣发傻,能哭出来就是好事。明天你试着让承平承安去见见她,她愿意见就是进步。” 王太太点点头。 第二天,聂承平兄弟小心翼翼去了大姐屋里,见小妹比前阵子瘦了许多,两只眼睛深陷,眼神是迷茫。 不像之前,一看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聂承平屏住呼吸,手里拿着糖葫芦,轻声叫了声:“萱萱。” 聂灵萱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大姐。 王太太握着她的手,柔和说道:“这是大哥,大哥给你买糖葫芦。” 聂灵萱转过头,舔了下嘴唇,每次她吃糖葫芦之前都会如此。 “大哥,还有糖画。” 聂承平忍住眼里的泪,“先吃糖葫芦,明天大哥给萱萱买糖画。” 聂承安也是热泪盈眶,说话都哆嗦,“萱萱,我是二哥。” 聂灵萱笑了下,“二哥给我烤麻雀吃。” 一家子都在流泪,小妹说的是她犯病这二十年里发生的事,但眼神表情,不再是之前“天真”模样。 第159章 何文彦惊讶得下巴要掉 聂灵萱的恢复让王太太喜极而泣。 不然将来去地下无颜面对父亲。 王景烨也松口气,自从安大夫来后,太太是又是期盼又是揪心,万一小姨子有个好歹,太太第一个支撑不住。 所以他也一直紧张,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聂承平兄弟俩更是心里发酸,又欣喜。 萧项明和商元武住在京城的宅子里,王景烨不让他两人跟着,给他们找个事做,去帮莫家做事。 聂承平因为妹妹的事无心作画,只画了几幅,萧项明来了兴趣每天画一幅,第二天挂上,还问莫新志画得如何。 不过他没说是他画的,说是他的朋友,没署名西关居士,是逍遥客。 莫新志看了半天,说道:“我还是觉得聂先生画得好。” 可把萧项明气个仰倒,多画了几幅挂在大堂,说等开业了让客人来评评。 门匾上的店名,酒江璃三个字,是莫元季写的,他的字如他的人,字体圆润饱满,笔画流畅自然。 对于古代官员是否能经商,莫晨曦也详细问了父亲,得知,规定是规定,但,官员光靠俸禄无法养家,都是通过家人或亲戚朋友来经营,采取“入股”的说法。 就好比莫家酒楼,是周家的铺子,莫家入股,明白人自然知道这回事,这么多高门大户都是这么干的。 除非哪个人硬要举报。 国人有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所以,也没人把身家性命搭上去举报谁,除非真有血海深仇,那就不是举报,是去衙门报官了。 还有几天开业,廖家发请帖,廖家那个总不成亲让人议论身体有毛病的廖副将要成亲了,娶妻薛四太太王氏,成亲日子在腊月初六。 薛家也发请帖,薛大将军亲自发请帖。 京里人哗然。 听说媒人是薛大将军。 众人摸不着头脑,还有这等荒唐事? 薛大将军和弟弟有仇,还是和小舅子有仇? 诰命夫人连忙打听,薛太夫人没有闹就不正常,按照她的性子,最起码去廖家骂一顿。 有熟悉薛太夫人的人,比如彭太夫人,她说:“薛大将军决定的事,薛太夫人屁都不敢放。” 那些之前议论薛四太太找了相好的人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相好是廖副将。 没人议论他们是偷情,因为廖副将多年不在京城,才和薛大将军一起回来,看来真是薛大将军做媒。 就是这个媒有点……不可思议。 廖家现在全指望这个女婿,又是儿子自个愿意,硬着头皮同意了亲事。 薛太夫人就最初说了两声,后面就如彭太夫人说的,屁都不敢放。 廖氏再一副委委屈屈、别别扭扭的模样,薛太夫人认为自家不要的媳妇,硬让儿子塞给了亲家,觉得不好意思。 她让儿媳回娘家帮忙弟弟成亲的事情,想到这么快成亲,又是自个儿子的决定,那更不好意思了。 薛太夫人给儿子主动提出,说道:“王氏的娘家不在这,有个师姐还是个商户,干脆从薛家出嫁,我认她为闺女。” 是有这种事,儿子没了,公婆把儿媳当亲闺女嫁出去。 那是真的相处好的,公婆把儿媳当亲闺女。 可是薛太夫人骂了儿媳十年了,她能做这样的事,让人惊掉了下巴。 薛大将军头一回大力称赞母亲,薛太夫人一激动,又给王氏准备陪嫁。 薛大将军乐意看到母亲如此,本来他要给夫人几张银票,帮着准备陪嫁,直接给了母亲。 王太太也不会委屈师妹,把高档首饰铺子值钱的首饰挑了一大半,戴不戴的,这一些可以留着给将来的儿女。 王景烨说道:“别让廖家小瞧,明明是师妹受委屈,之前嫁了一个混账,现如今外面说的那个话,好像什么师妹怎么滴了似的。” 聂承平兄弟也不会少给,还有萧项明、商元武。 京城首饰铺子可乐的找不到北,没想到关中的人怎么这么有钱。 姓王的,姓聂的,姓萧的,姓商的,特别是姓萧的和姓商的两个小年轻,财大气粗,买东西都是,给我挑最贵的。 萧项明是自己能挣钱,商元武家里比不上聂家吧,但比一般的商家,还是家大业大的。 成亲前一天,又是让人惊呆,因为送嫁妆的两个队伍,一个薛家出来的,一个王家出来的。 那王家出来的,没有什么十里红妆长长的队伍,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全是值钱的。 第二天成亲,女眷们看嫁妆,真觉得金光闪闪呀,羡慕也羡慕不来,八百年也没二婚嫁前夫家妯娌的兄弟的事。 何文彦回来了,不是因为莫家的酒楼开业,是腊八过节。 那边的官员提前两天给他放了假,说这边的事儿也办差不多了,让他回去递交材料。 其实也是婉转的说,可以回京复命,不用再过来了。 何文彦也很奇怪,上次他回来已经婉转提过,可是吴郎中就像没听到,还交代他在那好好做事。 他见吴郎中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还好,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和别的部门的人打交道少,也不可能得罪谁,工作上也没失误。 想起有一次二妹说过,说之前工部的姜员外郎夫人以前见到她很是亲热,现在是爱搭理不搭理。 二妹说,她和姜夫人没有交集,只是路过了打声招呼,只能是大嫂得罪了姜夫人。 何文彦想着这一次回去问问夫人,要是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也好上门赔罪。 姜员外郎跟他以前一个品级,可是人家宫里有人,接触的也都是品级高的官员,不像他,四品以上的人都不认得几个。 莫晨曦见何文彦提前回来有点郁闷,因为王太太邀请她参加王蕙兰的喜宴,是去薛大将军府。 她还想着何文彦不在,她带着长女去,何静宜已经定亲,不会让别人说是想攀高枝。 丈夫不在京城,她还可以解释,我丈夫不在家。丈夫回来了,一,不能隐瞒她去参加喜宴的事,二,通常这种喜宴都是夫妻二人同去。 莫晨曦心想,早晚都会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她就说了。 何文彦惊讶得下巴要掉,一是薛家廖家这等荒谬的亲事,二是,太太要去薛大将军府参加喜宴? 第160章 喜宴上的惊讶 莫晨曦解释道:“之前的薛四太太以后要是廖五太太,她是王大嫂的师妹。” 何文彦点点头,这个他知道,好像别人还说王东家是平阳府的王家,和薛四太太是同族。 “因为王大嫂的关系,和廖五太太也算熟悉,廖五太太从将军府出嫁,王太太邀请我和她一起参加喜宴。” 何文彦傻懵懵的点头,大将军府,吴郎中都不见得能进。 他的心砰砰砰地跳。 莫晨曦说道:“我知道老爷以前不喜我结交的人,要不我就回绝了。” 何文彦脱口而出,“哪能不去?” 后面又解释道:“人家也是盛情相邀,我们夫妻哪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莫晨曦心想,得,她还没说你就别去的话,何文彦就表示夫妻同去。 她故作为难道:“我就发愁这个贺礼不好准备,多了拿不出手,少了让人笑话。” 何文彦赶紧拿出一张银票,“这两个月的俸禄,先拿这些准备,不够我再想办法,看看三弟那有没有。” 莫晨曦心想,看吧,看吧,他不是傻的啥都不知道。 不过说实在的,以前的莫氏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他自然当甩手掌柜。 现在如果家有男人顶起来,有钱有闲,莫晨曦也不会拼命地想多赚银子,直接躺平不更好吗? 何文彦还关心地问道:“参加喜宴的衣服首饰有没有准备好?” 莫晨曦说道:“没啥准备的,我只是客人,谁会注意到我?” 她脑海里出现一个场景,原身要参加宴会,想买衣服和首饰,何文彦就是这么说的。 而现在何文彦却说道:“那哪成?去那儿的诰命夫人多,老话说,看人先看衣,头一回见面,要留下好印象” 莫晨曦面上含笑,“老爷说的是。” 心里却冷笑,这是因为去薛大将军府,才舍得让她置办新衣新首饰。 如果何文彦真的清高,对权贵嗤之以鼻,当然她也不会高看一眼,只能说他腐朽情商低。 但是,如果前面家靠他顶着,家用是他赚的,他这么前后不一致,还情有可原。 钱是他赚的,他有权力挑剔。 可是以前吃媳妇喝媳妇的,还嫌媳妇乱花钱,现在巴结权贵了,知道自己拿银子了。 莫晨曦觉得这样的人挺无耻,不过也觉得是原身造成的,如果莫氏嫁过来一开始就不逞能把男人的责任都担了,估计何文彦也不会变成这样。 何文彦要是真的一无是处,莫家父亲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既然何文彦提出来添置新衣服新首饰,莫晨曦也不会客气。 要是客气,下次人家不提出来了,心想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做。 她何文彦给的钱给自己和女儿买了新衣服新首饰,至于养公中交的钱,让他自己想办法。 她不会再大包大揽。 经过这一年,莫晨曦对管家撒手不管,何文彦已经开始操心想养家的问题。 上次回来就找过三弟,商量商量怎么能额外赚银子,本钱要少。 这可把何文梁给郁闷了,这种好事,他要能想出来他早干了。 当时就怼了大哥一句:不要本钱的,每天能见到铜钱的,码头上扛苦力。 何文彦准备先参加喜宴,回头和夫人还有三弟商量一下,他在通州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要是能行得通,就试下。 何文浦何文梁对兄长能去薛大将军府很是羡慕,也知道是大嫂的人缘,应该是大嫂娘家的人缘。 莫晨曦一家三口先去的王家,跟着王家人一起去的薛家。 王景烨见何文彦对他的态度比之前要恭敬许多,他也没啥好鄙视的,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假清高,那才要鄙视。 识时务为俊杰。 到了将军府大门口,薛大将军的幕僚亲自迎接王家人,让一旁同时到的客人吃惊。 他们都是薛家的管事迎接,而这个王商家竟然是薛大将军的幕僚迎接。 看样子好像是专门等那个王东家 户部廉尚书这时候在轿子里,他眯起眼,王家,一个商贾,薛大将军如此对待绝不可能只是因为王家太太是以前薛四太太的师姐的原因。 他一下想起王太后,就在王东家出现在京城的时候,王太后的堂哥进京了。 难道那个王东家就是王太后的娘家人? 廉尚书的长媳是钟翰林的长女,当初结亲的时候他哪里会想到钟翰林的内宅竟然是如此乱七八糟? 他知道的也就是外面知道的,钟翰林原配三年无所出,病逝之后,钟翰林续娶祖母娘家侄孙女。 因为钟翰林是太子的先生,后面是皇上的先生,他那会还不是尚书,他让儿子娶一个填房生的,无非就是看在钟翰林的份上。 后面王太后提拔他,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得到太后赏识,后面知道是因为长孙女的缘故。 王太后要给未来的皇后母族加码,他激动。 虽然知道孙女只是候选人之一,但,有钟翰林,胜算大一些。 廉尚书不让孙女出门,请来的教导嬷嬷也是有品级的。 谁知道爆出钟翰林原配被逼自杀的事,廉尚书那个气呀。 知道孙女失去了候选人资格。 这会廉尚书看到王东家,后悔没早点查下王东家,看有没有结交的途径。 能看到的不止廉尚书,哪个也不傻,看到薛大将军的幕僚迎接王东家,都在琢磨,聪明的马上想到王太后。 魏兴郡王还没出发,听到心腹跑回来给他说的话,一直怀疑的事得到验证。 难怪王东家的媳妇打了自己小舅子,郡王妃进宫受到王太后训斥。 当然不是训斥小舅子被打的事,另外挑了件无伤大雅的事训斥。 何文彦夫妻这一次是头一次见世面,他们也分不清幕僚与管事,也没有那些大人物的琢磨。 只是感觉薛家对王家很重视,认为王蕙兰的原因。 请客都是男女分开,何文彦很激动,这种场合如果不是因为夫人,他压根参加不了 来的客人全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一些皇亲。 何文彦有些自得,他的上司吴郎中知道他参加了喜宴,表情会惊讶吧。 不过,在喜宴上他看到一个人,那表情惊讶,比听到薛大将军的弟媳要嫁给他小舅子的话,还有惊讶。 第161章 连在一起想 何静宜跟着王景烨,他有意和聂承平挨着,虽然聂承平没入仕,但两人同为进士。 所有人都会注意他们。 因为薛大将军在会客厅门口等着,一见他们进来,马上迎上前,抱拳道:“王兄弟,有失远迎。” 听着的人愣神,薛大兄弟称呼他为王兄弟,就是称呼王老弟都是抬举他了。 能让薛大将军这么称呼的人,可能只是一个商贾? 所有人站起来。 王景烨抱拳道:“久仰久仰,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内弟,承平和承安。” 聂承平兄弟一起行礼,薛大将军还礼。 宾客更加吃惊。 薛大将军能点头示意就是客气了,竟然还礼? 轮到何文彦,王景烨如此介绍:“这是我在京城结识的忘年交莫大叔的女婿,何大人。” 这回薛大将军只是点头示意下,何文彦恭敬行礼,“久仰久仰,下官能来参加喜宴,深感荣幸。” 薛大将军嗯了一声,看都没看何文彦,对着王景烨微笑道:“王兄弟,里面请。” 王景烨几人随着薛大将军进去,安排的座位是最上座,而且薛大将军和他们同桌,除了他们几个,再无别人。 萧项明和商元武两人没来,他们不耐烦去陌生场合应酬,反正给王姐姐的添妆到位就行。 何文彦吃惊王东家在薛大将军跟前的待遇,迟钝的人都能看出反常,更何况他并不迟钝。 也看得出来薛大将军压根不在意他,他悄悄打量四周。 而在这时,宫里来了一位太监,是梁太监,是王太后给王氏添妆。 全部人下跪,薛大将军打头,谢主隆恩。 这时候还明白的人都明白了,这不是因为薛大将军,就是给王氏的体面。 如果要给薛家体面,只会给到薛大将军儿女身上。 给一个改嫁的儿媳身上,算薛家什么体面? 难怪薛大将军亲自做媒,让弟媳嫁给他小舅子。 何文彦没有想到这一层,不是他傻,二是还没混到上层,不了解。 他以为是给薛家体面,羡慕。 新娘子拜别娘家人,薛太夫人坐着,难得地掉了眼泪,嘱咐王蕙兰好好过日子,孝顺公婆。 王蕙兰盖着红盖头和廖文山跪着,她称呼娘,廖文山称呼岳母,这下算王蕙兰为薛家女儿了。 给薛大将军夫妻不用磕头,行礼,薛大将军对小舅子兼妹夫,只说了一句:“听媳妇的话。” 原本兄长要背新娘子出门,因为薛大将军并不是亲兄长,又是二婚,廖文山背着新娘子上的花轿。 然后就是开席,薛大将军挨个桌子敬酒,来客纷纷道喜。 王景烨他们,没人过来和他们寒暄,王景烨只对桌上的菜品议论几句,再招呼何文彦吃菜。 没一会,见一位中年男子端着杯子过来,他对王景烨说道:“王兄,我敬王兄一杯,也给王兄赔个礼,我那不争气的小舅子给王兄添麻烦了。” 他这么一说,王景烨知道是魏兴郡王,站起来说道:“郡王爷客气,是一点误会,郡王爷不必如此。应该是我王某敬郡王爷一杯。” 他端杯冲着郡王爷示意,“先干为敬!” 一口喝了杯中酒。 魏兴郡王说道:“爽快!我就喜欢爽快人。” 他也喝了杯中酒。 聂承平兄弟和何文彦已经站起来,魏兴郡王对跟着他的下人说道:“添把椅子,今儿我要和王兄好好喝几杯。” 这样上赶着的皇亲,还能说明什么? 何文彦受宠若惊,这可是郡王爷呀,皇上的叔父,他和郡王爷坐一个桌上。 王东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家,和薛大将军一个桌,郡王爷都没上这桌,而且郡王爷称呼王东家为王兄。 后知后觉的何文彦这才想到王太后。 一开始何文彦对王太后垂帘听政是嗤之以鼻。 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 而岳父说,不要小瞧了太后,古有宣太后、邓太后,哪个也不比男子差,王太后同样如此。 这几年过去,确实如此,众臣对王太后没有不服气的,何文彦只有在心里酸溜溜说一句:不合时宜。 何文彦重新审视王东家,见他和郡王爷交谈自如,并没有因为自身“商人”身份惶恐,或者因为对方是郡王爷而受宠若惊。 他又打量来客,突然看到最远的桌子有个熟悉面孔。 吓一跳,眯起眼仔细看。 是他带来的堂侄何汕桥。 他怎么来了? 不可能是夫人带来的,他儿子汕洛都没带,这是什么场合,堂侄怎么来了? 再仔细看那一桌,都是年轻小子,一个都不认识。 何汕桥是被同窗薛清国硬拉着来的,说今天他家有宴席,去吃一顿。 婚宴在黄昏,他们散学后,薛清国给先生请假,说姑母出嫁,他回家一趟,夜里回来怕黑,让何汕桥陪他一起。 何汕桥没想到是薛将军府,重新打量薛清国,怀疑问道:“你是薛大将军的儿子还是侄子?” 薛清国说道:“我是我爹第四个儿子,最小的,自小身体不好,所以学文。嘿嘿!你别给别人说,我可是把你当朋友,只给你一人说了。” 既来之则吃之。 东林书院是每隔十天家人才能送些吃的,半大小子们个个嘴馋。 何汕桥和薛清国住一屋,每次两人换着吃东西,何汕桥学问好,经常帮薛清国做功课糊弄过去。 他不知道薛清国是薛大将军的儿子,第一次进他以前认为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府邸。 幸好不用见家长,他跟着薛清国和薛家差不多大的小子在一桌吃饭。 何汕桥发现堂伯父来了,是跟着给堂伯娘的娘家盖酒楼的那位商家一起来的。 竟然和薛大将军同桌? 王家背景应该在薛家之上。 莫家是人善福气好,可惜堂伯父眼瞎。 这是何汕桥来将军府后的想法。 薛清国带他来说祭五脏庙,那就来吃,一桌子全是好吃的,薛清国和其他人说几句,给他夹菜。 半大小子吃光老子,这桌子菜很快见底,又多上了几道菜。 薛清国小声说道:“我爹回来,他们不敢去厨房加餐,又不敢出去吃,瞧,像饿死鬼投胎。” 何汕桥说道:“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练武之人必须要吃得多才能我力气。” 薛清国说道:“也是,我一个堂弟每顿饭吃我两顿的。” 他伸出胳膊比划,何汕桥见薛家其他小子,个个魁梧,只有薛清国像瘦猴。 所以从来没把他和将军府连在一起想。 第162章 这位小姑娘要当皇后? 莫晨曦那边,她跟着王太太,王太太女儿王玉珍也来了,何静宜和王玉珍差不多年龄,两人并排走,如含苞欲放的花。 聂承平兄弟的媳妇没来,主要是萧氏不太方便露面,她二人的女儿都没跟着。 廖氏在门口迎接,原本她没打算重视王家人,昨晚丈夫给她说王东家是谁,她吓一跳。 所以今天时刻听着动静,等嬷嬷来说王家人到了,她急忙去了门口。 已经来的女客早已经注意廖氏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觉得妯娌变弟媳感到难堪,薛家又大办,毫不在意她长媳的面子。 见她急匆匆去门口,还想着是哪个贵人来了,没准是皇亲。 谁知道来的两位妇人不认识,后面跟着两位少女也没见在京里露过面。 难道是外省回京的地方大员的家眷?薛家准备结亲的人选? 王太太见廖氏迎出来,行礼道:“夫人,恭喜。” 廖氏回礼,“同喜同喜。” 她是第二次见王太太,上次见是在店铺,王太太用脚把邱三爷的脸拍种了。 这会见王太太身材娇小,实在无法想像她竟然会功夫。听说王太后也会,亲自给皇上教授基本功。 这两人如今身份,一个是新娘的师姐,一个是新娘的大嫂和大姑姐,也算是亲戚。 廖氏亲自前面带路,给王太太四人安排的座位是自己家人一桌,有薛太夫人,和廖氏的两个妯娌。 薛太夫人不知道儿子为何这么安排,她没认为是儿媳做的主,因为有儿子在,儿媳肯定要问过儿子才会安排王蕙兰的师姐。 原来她还想着和几个诰命老夫人坐一桌,这样安排,她很纳闷。 不过好歹她知道这是在自己家,她要是说难听话。丢的是薛家的脸,是儿子的脸。 薛太夫人对王太太和蔼笑道:“她师姐来了,一直惦记着你过来,瞧长得水灵,看不出是蕙兰的师姐。” 王太太先是行礼,奉承道:“太夫人夸我,我看太夫人也就五十出头,哪里像抱曾孙的年龄。” 薛太夫人笑呵呵,心想,商户女子,是会说话。 王太太又介绍莫晨曦,“这是何夫人,来京都是何夫人照顾我,今儿一起来给太夫人请安。” 莫晨曦恭敬行礼,薛太夫人明显地应付,“也是个标志媳妇。” 轮到王玉珍和何静宜,薛太夫人和廖氏,还有廖氏两个妯娌给了她们见面礼。 彭太夫人过来,拉着王太太的手夸赞,给了王玉珍见面礼看得出来贵重。 薛太夫人以为彭太夫人看中了王家女,想给自家庶孙定一个。想着回头劝劝她,还是从大户人家挑孙媳,小门小户的,又是商家,犯不上。 其他诰命夫人不知道男桌那边的事,见彭太夫人对王氏母女亲热,以为薛家想送一个人去宫里。 可是看王家女并不出色,薛家是找不出来人选了,才选了王蕙兰师姐的女儿。 至于跟着来的六品官何夫人,根本不在那些诰命夫人眼里,想着王太太也就把六品官的夫人当回事,来了还带着,给自己增加身份? 可笑至极。 这种场合姜夫人来不了,薛家不给姜家发请帖,她进不来,如果来了不定怎么当众埋汰何夫人呢。 彭太夫人是第二次见莫晨曦,明白上次王太后为何暗示彭家请客让何夫人来,那是观察何夫人。 王太太对接触她娘家人的每一个人都很谨慎。 何夫人能跟着来,说明她得到了王太后的认可。 彭太夫人夸了莫晨曦,给了何静宜见面礼,在座的都以为是顺带。 薛太夫人和彭太夫人说着话,魏兴郡王妃来了,薛大将军的侄子娶的是魏兴郡王的次女,是儿女亲家。 郡王妃品级高,她来了薛太夫人和彭太夫人起身,郡王妃一手拉一位,道:“折煞我了,又不是外人,我和廖姐姐谁跟谁呀,两位太夫人快坐。” 郡王妃过来了,不能安排她去别处,彭太夫人也留下,满满当当一桌子人。 薛太夫人发现,彭太夫人和郡王妃一直围着王太太说话,不像以前都是围着她说话。 后知后觉的她重新打量王太太,见她手腕是带的玉镯,好像在哪见过。 想起来了,王太后带着一个,说有两个,送人一个,有点瑕疵的留着自己带了。 薛太夫人一下提起精神,她能记得这个玉镯,是因为玉镯上面若隐若现有个绿叶一般,王太后带的那个,绿叶缺了一点,天然形成的很难遇到。 要不好东西都在宫里。 薛太夫人心里埋怨儿子儿媳,也不事先给她说一声。 她这下明白彭太夫人和郡王妃为何来她这里反而奉承着一个商家媳妇说话。 难怪那次王太太敢把钟翰林的媳妇打出去。 原来是王太后的嫂子。 难道这位小姑娘要当皇后? 不会,如果要当皇后,不会带她出来。 薛太夫人没想到聂家,是因为聂家只是王太后娘家嫂子的兄弟家,身份不够。 莫晨曦和何文彦一样,没想到别处,她又没参加过如此品级高的宴会,只觉得王太太一点不怯场,谈笑自如。 觉得彭太夫人和郡王妃平易近人。 说了阵话,王太太提出要去见新娘子,廖氏带着她和何夫人去了临时准备的闺房。 王蕙兰一直呆坐着,听到师姐的声音抬头,啥也看不见,不能掀开红盖头。 她嫁薛家,偷着掀开看,后面过得不好,她就相信老人说的话,要等进了洞房等新郎掀开才行,不然夫妻不到头。 她还想,难怪有的人家换新娘,因为谁也不知道红盖头下面是不是真新娘,换一个夫家真不知道。 王太太进来,两人同时叫一声,一个叫师姐,一个叫师妹。 莫晨曦听得出来两人都是哽咽。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王太太带着眼泪笑道:“师妹,以后可要好好的,我等着抱外甥。” 只见红盖头下的人点点头,“师姐,以后多保重,师妹不能陪着师姐了。” “你就过好自己就行,我王家永远是你的娘家。” 莫晨曦在一旁感动。 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姐妹。 她在现代是独生女,在这里有兄弟,没有姐妹,不知道亲姐妹会是什么样的相处。 莫晨曦说道:“恭喜廖五太太。” 王蕙兰冲着声音说道:“何夫人,拜托你有空多去陪陪我师姐。” 莫晨曦说好。 她觉得奇怪,自从上次安大夫给她看诊之后,王太太和王蕙兰不再称呼她为妹妹姐姐,都是何夫人。 第163章 怼你没商量 彭太夫人见薛太夫人一开始对王太太很是刻意的客道,说明她并不知道王家是哪个王家。 要是钟太夫人,一打眼就能猜出来。 看薛太夫人的儿媳廖氏,热情里有着紧张,别的客人都不管,只陪着王太太。 彭太夫人见后面薛太夫人露出吃惊神色,转变很明显,脸笑得像菊花似的。 估计她也猜出来。 彭太夫人心里乐。 幸好薛大将军能压得住他娘,廖氏福气好,生了长女后,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薛太夫人对廖氏还算和蔼。 就是她把老来子宠坏了,那也是薛大将军不在京城,没法管教弟弟。 彭太夫人心想,这人呀,就是看命。钟太夫人一生要强,可惜儿子不争气。 薛太夫人头脑简单,做事凭她喜欢,可是有个正气的儿子,不争气的自己作死,儿媳偏偏是太后娘家嫂子的师妹。 你说她这福气,坐在家里都从天上掉下来。 哪像她,天天筹谋,左右逢源,才让彭家在夹缝里求生存。 彭太夫人又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王太太对何夫人熟悉中带着尊敬,主动给何夫人夹菜,说话也是您,而不是你。 何夫人是谁,她早就查得清楚,娘家父亲七品官,丈夫从五品,前阵子又被撸下来打发到通州。 按理来说,不应该呀,请何夫人和王家的交情,她丈夫只能往上升,而不是降职。 这就奇怪了。 回头让儿媳打听打听。 彭太夫人能觉察,魏兴郡王妃和廖氏同样能觉察到,两人对莫晨曦比之前要亲热。 莫晨曦本就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立刻感觉她们对她不一样,是因为见王大嫂对她敬重的原因。 她觉得王大嫂是因为她在医治聂家小妹上出了力的缘故。 但,几位贵人能因为王大嫂的态度高看她一眼,说明王家不一般,等回去问问父亲。 这场喜宴各有所猜,告辞时,薛太夫人让儿媳亲自去送王太太,而其他女客,是等王太太走后才一一告辞。 男客那边,薛大将军亲自送王景烨几位出门,何文彦四处打量,没看到何汕桥。 回头再问他如何来薛家的,别年龄小,对京里不熟,再被人糊弄了。 王景烨他们来时两辆马车,走时先送莫晨曦一家三口回家。 何文浦和何文梁因为大哥去将军府参加喜宴,都请假在家等着。 两人都很激动,见大哥他们回来,何文浦亲自倒茶,何文梁给大哥脱斗篷。 何文彦坐下喝了口茶,首先问道:“汕桥有没有回来?” 何文梁不解大哥为何一回来就问堂侄,他说道:“没见他回来,怎么,大哥看到他了?难道逃课出去玩了?那可不行,明天我去书院说说他。” 何文彦说道:“我在将军府喜宴上见到他,隔得远没说话。” 何文浦兄弟大吃一惊,“他怎么去了薛家?” 何文梁说道:“我去过书院,和他同住的好像是姓薛,不过看着瘦弱,会不会是薛家的同族?汕桥跟着他去的薛家?” 何文彦说道:“腊八放假,等他回来再问吧。” 何文梁着急问道:“去将军府如何?” 何文彦说了情况,何文梁直接说道:“我就说王东家不一般,能让薛大将军亲自送出来,不可能只是个商家。” 何文彦说道:“会不会是太后要重用平阳府的王家?” 何文梁说道:“不会生因为这个,如果太后要重用平阳府的王家,薛大将军更应该疏远王家,两个武将家,不能走的太近。大哥问过大嫂了吗?” 他的意思是女眷那边没准能看出什么。 何文彦说道:“妇人能知道什么?” 何文梁真是无语呀,妇人怎么了?王太后不也是妇人?男人都比不上。 “女眷那边消息有时更灵通,要不高门大户女眷开花会,有的老夫人不听人说话,看表情都能猜出一二三。” 何文梁说道:“你大嫂头一次参加那种场合,我是说她谁都不认识,能不出错都是好的。” 何文梁心想,幸好大嫂不在,不然听到大哥这么说,不定怎么生气呢。 大嫂平时交际应酬,给何家攒下了人员,要不然赵郎中家能定下大侄女? 还有曹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不都是看在大嫂的份上? 难道谁还看中内里空虚的何家?要底蕴没有,要家财没有,能被人说的还是母亲的糊涂,和二姐的蛮横不讲理。 难怪莫大叔越来越看不上大哥。 何文彦见弟弟脸上不赞同的表情,说道:“那听听你大嫂怎么说。” 派人让夫人过来。 莫晨曦换了衣服,正想去女儿那,见下人来说老爷让他去书房,那就先过去一趟,正好也听听他去了将军府有什么看法。 何文浦兄弟站起来和大嫂打招呼,莫晨曦坐下,何文彦直接问道:“你在女眷那听到什么消息?” 莫晨曦看了眼何文梁,见他一脸无奈。 “我跟着王大嫂,除了彭太夫人和魏兴郡王妃,不曾和别人说过话。” 她不太想说出她的觉察。 何文彦一副了然的表情,看了弟弟一眼,你看吧,我就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严肃说道:“一开始我以为薛大将军很看重小舅子,薛家当众收前儿媳为干女儿,对王东家礼遇也是给他小舅子面子。 “后面魏兴郡王来给王东家敬酒,称呼他为王兄,说明王家不简单。能在京里排的上的王家没有这么大脸面,除非是王太后的娘家人。” 莫晨曦吃一惊,何文浦兄弟俩更是吃惊。 何文彦看到夫人吃惊的表情,有些自得。 “能让薛大将军亲自送出门,只能是王太后的亲族,也就是皇上的母族家人。大将军只能紧跟皇上,不能结党营私,所以他才给前弟媳办一个风光的婚礼。” 莫晨曦在想她见过的王夫人,难道她就是王太后? 何文彦说完很是深情的看着莫晨曦,“夫人的人缘好,能认识王东家太太。” 莫晨曦说道:“老爷当初说那等人家,不必结交。” 何文梁差点笑出声,偷看大哥被大嫂怼得脸发红。 莫晨曦心里痛快,心想,怼你没商量。 第164章 何文彦要种花 何文彦被夫人怼一句,难堪。 不过他当时确实这么说的,他哪里知道一个商家竟然有这背景。 “之前我也是担心岳家被人欺骗,好在岳父没有看走眼,这……” 想说这泼天的富贵,赶紧收声,免得夫人说富贵不富贵的和何家有何干系? 他如今明白了,夫人是对母亲寒了心,以致迁怒于他。 也是自己心软,又想着晚辈谦让长辈总不会错,没考虑夫人的委屈。 何文彦自动忽略之前听了二妹的话,还想问问夫人怎么得罪姜夫人的事。 何文梁赶紧岔话道:“大嫂,大哥在薛家见到汕桥,大嫂看见没?” 莫晨曦意外道:“没看到,汕桥是不是认识薛家的少年?” 何文梁说道:“我猜想也是,和他同住的少年姓薛。” 莫晨曦点下头,她不知道何文彦的祖父兼挑的那房媳妇是如何,何汕桥明显的比京里的何家人要聪慧很多。 小小年纪中了秀才不说,情商也很高,短短时间就和将军府的人有了来往。 相比何汕洛,他也在东林书院读过书,就没见他带同窗回来过,也没说和哪个同窗玩的好。 何文彦对莫晨曦说道:“岳父家的酒楼初八开业,明天我们提前去送节礼,正好有件事我也想和岳父商量商量。” 莫晨曦警觉,不知道何文彦去了将军府,又想起什么要和父亲商量。 不会想让父亲给他找关系,把他弄回京城吧? 至于他为何被降职被打发到通州,父亲猜了半天也没猜出来,去问过吴郎中,吴郎中什么都没说,只是说正常公事。 何文彦又对两个弟弟说道:“正好也给你们说一下,我在通州办的案子早就办完了,呆着没事就去查当地的一个案子。那个案子是一花农的女儿,给一个大户人家当妾,她利用花的香味让原配流产了两次,之后又体弱多病。她生的庶长子也就顺理成章以后是夫家的继承人。 “后面是原配的姐姐从外省回来看望妹妹,发现不对头,报了官。因为办这个案子,我时常去花农家问询,也逐渐了解了一些花。那个老花农也生气自己女儿做出这等事,不打算经营花的生意,见我有兴趣,教了我一些要点。我一一记录下来。 “我想咱家在庄子里种花,那个花农答应给我一些好品种,他那里有牡丹,几年前牡丹赛夺魁的绿牡丹就是他家培育的,不过参赛不是他的名,是他女儿当妾的那户人家。” 莫晨曦是意外又意外,没想到何文彦要说的是这个事。 一个不关心钱财经营的人也被逼着想办法赚银子了。 不管成不成,这是好事。 何文梁惊喜道:“这是好事,我可知道种花要有好品种,还得会种。花农靠这个吃饭,一般人不教。肯定是对方看在大哥为人正直方面才能说些秘诀。” 何文彦表情带着骄傲,“我也是吃过苦的,对底层人物从没有看不起。我去查案,没有对他们呼来喝去,问的全面,记录整齐,有时想起什么,天黑了我都要去问问,也从不收别人银子。 “老百姓最怕打官司,怕进衙门,去了就哆嗦,有时问啥想不起就胡说一通。犯事的是花农女儿,有些细节小问题我就亲自跑一趟询问,不让他去衙门。 “所以那花农感激我,才说送我一些好品种,教我也细心。这两个月我学了不少,我想了,过了腊八我还是回通州,再学学冬季怎么培养花苗。 何文梁蠢蠢欲动,最主要是不太放心大哥,只会读书,他种花?当年草和麦苗都分不清。 “大哥,我可以请假到过年,反正我们冬天也没啥事做,我和大哥一起去通州,花农愿教,我从头跟着他学。” 何文彦想了想说道:“也行,明天我去问问岳父,岳父总归种了一辈子菜,在种植方面比我们懂得多。” 莫晨曦自然愿意,如果何家能经营这个营生,好过之前等着她想法子解决家用。 她和颜悦色道:“老爷的主意不错,女眷们年年开花会,都是从外面买的。今天将军府,屋里屋外摆满了花,我还想真可惜,外面摆的花,半天就冻死了。不过也知道人家就用半天。” 何文彦见太太没反对,话里明显地称赞他,很是高兴。 何文梁原本想给大哥说大嫂之前病的情况,想了想,等过了腊八再说。 第二天回莫家,莫元季听了女婿所说,立马说道:“这可是好事,种花种好了可比种菜利润高。当年我还想着我要是在林衡署就好了,没准别人就不叫我莫干菜,叫我莫林木了。” 在坐的都笑了。 莫元季心想,不管成与不成,女婿终于不当甩手掌柜了,知道人是需要人间烟火,那就鼓励他。 “我知道种花比种菜难,再一个,你总归要天天去衙门,关键的事,交给下人也不成。” 何文彦说了三弟的打算,莫元季点点头。 何家老三靠谱,脑子又灵活,他要是干这个比他哥强。 莫元季心里也有了打算,大外孙明显的科举无望,好在听话。可以让他学个本事,普通老百姓种花叫花农,也有名仕以养花出名,那不比当个底层官员强? 莫晨曦在父亲这打个照面,去见了母亲。 莫老太太着急问女儿去将军府的情况,莫晨曦简单说了一下,她要等何文彦走后和父亲详细说说。 何文彦给岳父说了去将军府的情况,又说了他猜测王东家是王太后族人。 莫元季吃惊,想起女儿说的见过王东家堂妹王夫人。 女儿说王夫人一看那气派就和普通妇人不一样,眼神、神态各方面。 虽说王夫人刻意表现的平和,可就是透露一股像男人一样的魄力。 莫元季自己都猜王家的后台,真没敢往王太后母族方面去猜。 何文彦很是激动,说王东家和魏兴郡王称兄道弟,临走时薛大将军亲自送出府。 莫元季含笑点头。 女婿这个憨憨,不知道在薛家有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第165章 开业来的都是大人物 莫晨曦找借口留在娘家,说出她的猜测,说何文彦也猜出来。 莫元季说道:“刚听女婿说了,他都能猜出来,那其他人也都猜出来。你要留心,回头有意接近你的人家会多,幸好汕洛和静宜都已定亲,不然这会来提亲的人不知道是何心思。” 莫晨曦也这样认为,为了其他目的而结亲,将来目的达不到只会翻脸,那就是害了儿女。 “我这里爹可以放心,我就是担心静宜他爹,分不清好赖人。” 莫元季说道:“你也别想这么多,要是这样,岂不是每个人你都不放心?汕洛出门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我要是你这样,我得把大志关起来,不放他出去,他才是分不清好赖人。你别啥都操心,都这么大的人了,真要发生什么,到时候再解决,操心多,做事多,累的还不是自己?” 莫晨曦站起来福了一下身,说道:“多谢爹提醒,是我想多了。” 莫元季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又费心费力,总怕别人做不好,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可是,一个家,人口少也是一个家,都要自己忙活,几个你也承担不了。你看女婿,如今也想出了种花的营生,他要是一无是处,爹也不会把你嫁给他,你也别把他看得太冷清,总归是孩子们的父亲。” 莫晨曦是是的点头。 她不赞同原身的做法,自己又比她强了多少? 区别就是没有爱恋,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过父亲说得对,她总担心别人做不好,她说不管了想躺平,可是这个担心,又让她费心思。 就像张大夫说的,何家离了你谁都能活,后面自己补充一句: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莫晨曦说了何汕桥参加将军府喜宴的事,莫元季先是惊讶了下,说道:“这个少年不可小觑,和女婿家人一点不像。学问好人又有城府。这点女婿做得对,无论如何都是他何家人,和汕洛还是同一个曾祖,有了这份接纳之情,以后不至于和京城的何家有嫌隙。心里有,外面也不敢表露,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莫晨曦最早并没有现代人的那种认为,觉得何文彦把何汕桥带回京是傻缺的行为。 古代一个宗族的人,抛不开的。 只不过何家运气好,带回来的是上进的何汕桥,而不是钟翰林小舅子那样的吸血虫。 接下来就是腊八,莫家酒江璃的开业。 想着会有人忌讳之前迎客来东家上吊,莫元季找高僧算了时辰,又请了舞狮队,鞭炮响了一刻钟。 满地的红色碎屑和空气中淡淡的烟花特有的味道,散发着喜庆。 酒江璃的掌柜的是请的一位,有着多年的经验,他站在大门口说了吉祥话,请来客进入店内。 首先是王景烨和小舅子们,围观的百姓不知王家身份,看的嘎嘎乐,因为这一众人穿得全是红色,各种红色。 一条街的店铺都送了贺礼,他们是又羡慕又好奇,又期盼。期盼莫家能把生意坐起来,带旺这条街。 他们私下里说好了,最先进去捧场,不能让莫家酒楼冷了场。 那个给莫家帮忙的王东家一家子进去后,他们刚想靠前,见两人往前走,其中一人他们认得,是郡王爷的小舅子。 个个心里一咯噔,难不成邱三爷在酒楼开业第一天就来找事? 可是邱三爷对那人殷勤,称呼为姐夫。 所有东家吃惊,是魏兴郡王亲自来了。 绝不会砸场子,没有哪个贵人亲自下场砸场子的,只能是捧场。 就见掌柜的躬身行礼,“郡王爷来了,快请。” 众东家不敢在郡王爷后面跟着进去,再等等。 接着又是两人来了,掌柜的迎上去,“薛二爷来了,快请,郡王爷刚到。” “彭四爷来了……” “廖三爷来了……” “纪五爷来了……” 有眼尖的发现,来的都是个个大家族里闲散的爷们,但,也能代表家族。 不得了,莫家这是攀上什么人物了? 原本他们想包个大包厢,后来只能坐一楼散座了。 王太太肯定要来,王景烨设计的酒楼有另外一个门进入,另外的楼梯上三楼包厢,专门留给女眷的。 她让桂姐守着妹妹,给妹妹说去买点心,带着两个弟媳和女儿侄女们去了。 王蕙兰夫妻来了,廖副将凑到王景烨那桌,王蕙兰和师姐一起。 何家人肯定要来,和莫家人一个包厢。 莫元季带着两个儿子,他并没有出现在大门口迎接客人,也没让儿子露面,不然就贴上商人的标签了。 还是要分清正业和副业。 莫晨曦和两个弟媳还有两个女儿在王太太那,孩子们彼此熟悉。 王太太站在窗户往下看,店铺门口有免费的腊八粥,一些孩子在排队领。 “真热闹,像过年似的。” 王蕙兰说道:“过年可比这热闹,师姐今年在京里过年,正月十五的花灯最高看,每年家家比花灯。我记得有一年是魏兴郡王府的花灯最好看,听说是邱三爷亲自做的。” 王太太抿嘴一笑,能被称为纨绔的,吃喝玩乐都能玩出花样来。 承平的小舅子萧项明,那才是纨绔中的纨绔,因为顾忌他爹,顾忌他萧家名声,他收敛了许多。 莫晨曦今天忐忑,来的这些贵客是冲着王东家,那些人吃惯了美味,自家做的菜,反响会如何? 装修的这段时间,她让周家帮忙买的海带,怎么做味精告诉了父亲。 大冬天莫家庄子虽然有些暖棚里种植的新鲜蔬菜,但不能用,豆制品做了很多品类,储存的蔬菜可以用,菘菜,也就是大白菜,萝卜。 莫晨曦把做泡菜、橙汁萝卜等开胃小菜的方子都给了父亲,只要冬天能用到的全部记录下来。 好在父亲之前就有莫干菜的名号,别人也不会奇怪。 等菜都上了桌,坐下后,王太太拿起筷子,说道:“我要挨个尝尝,我家香香她爹说了,以后家里不开火,都到这里吃饭。你们谁爱吃哪个菜记着,回头来了再点。”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叫。 一桌子菜的银子,够普通老百姓一年的吃饭银子。 第166章 前途在哪里 王太太和王蕙兰吃得赞不绝口,王蕙兰还说哪天带婆婆过来尝尝。 王太太说道:“这回这个婆婆不会再像薛家的了吧?” 王蕙兰大大方方说道:“不会,我能感觉出来二老对我不是很满意,但他们忌讳呀。” 她眨了一下眼,王太太哧哧笑。 莫晨曦知道,王蕙兰眨眼的意思是廖家忌讳王太后。 王蕙兰说道:“反正我也不会在京城常呆,当年她亲闺女不就是为了躲着婆婆,一猛子去了辽东,生了四个儿子才回来。” 她说的是薛大将军的夫人廖氏,也就是她现在的大姑姐。 王太太说道:“我也希望你去了之后能一猛子生四个。” 王蕙兰脸红了,想起夜里和廖副将的恩爱。 廖副将发现她是处子之身,欢喜的搂着她不放,也没多问。 王蕙兰从来没给人说过,给师姐也没说过,当初嫁到薛家,那个脑子有病的薛四爷想给她下马威,洞房和丫鬟睡一起。她才不会受这个下马威,自此以后就不让他进房。 女眷这边吃得热热闹闹,男客那边吃的更加热闹。 王景烨就一开始去和莫元季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没闲下来。 本来他和两个小舅子,加上小舅子的小舅子,在一个包房,听说魏兴郡王来了,他要过去打招呼,毕竟人家是郡王,他是个草民。 魏兴郡王和他的亲家将军府的薛二爷一个包房,还有他们请的几个朋友,都是贵人。 在将军府打过照面的说过话的来了,王景烨都要去招呼一声,酒喝了不老少,菜没吃几口。 到哪儿他都要说:“这酒楼可是我花了心血,你们先别说菜好不好,先看看这酒楼建得如何。” 这谁能挑出毛病来,个个夸奖。 谁都明白他的话的意思,是说莫家他罩着呢。 至于上的菜,不仅挑不出毛病,分外美味,有很多没尝过的菜。 最主要是那个辣菜,魏兴郡王吃了一筷子,辣的稀溜稀溜的,想吃又不敢吃,怕失态。 廖副将是请了一帮武将,对那个辣菜格外中意,他们不在乎形象不形象的,有一个辣的眼泪鼻涕一块流,走到包厢门外大喘气,把脸收拾收拾进来继续吃。 萧项明拉着商元武故意在走廊里来回走,就想看一看那些人吃辣菜都是什么模样。 总之,莫家今天的开业很多年后都让人津津乐道。 何文彦想到了今天开业会来一些人物,但是没有想到来了这么多。 他原本打算第二天请吴郎中、彭郎中和曹主事,没想到吴郎中来了。 没有包房被带到莫元季这个包房,吴郎中亲切道:“我可是不请自来哦。” 所有人站起来,何文彦立马迎上去,“吴大人,欢迎欢迎,我是想着今天是家人聚会,明天邀请吴大人。” 吴郎中说道:“别见外,都坐下,”又对莫元季拱下手:“好久没见,莫大人” 莫元季说道:“好久不见,吴大人越发精神了。” 其实两人昨天才见过面。 没一会儿赵郎中和曹主事都来了,是何家亲家,都是很亲热的像自家人说似的说不请自来。 莫元季让两个儿子先回去,和女婿一起陪客。 何文彦想着这下子吴郎中该把他从通州调回来了吧? 没想到后面还是没提,对他态度比之前更加要亲热,就是不提调回的事,只是说,好好做事你大有前途。 何文彦很想问我的前途在哪儿呢? 吴郎中也很纳闷,猜不出是咋回事。让何大人贬职的是太后,如今莫家又搭上了太后这条船,给他传话的是梁太监,梁太监不吐口,他不能让何文彦回来,谁知道上面人是啥意思,万一他多此一举,惹了什么麻烦呢? 所以还维持原状。 何文彦因为要继续和花农学那个种花,也就不那么迫切地想调回京里,过了腊八,他就把三弟一起去了通州。 他对这门营生充满了希望,本来想着只要能种得好就有生意,再加上有岳父家,那些大户人家订花还不都定何家的呀。 莫晨曦也期盼何文彦在经营方面能做出点成绩来,什么东西都是相辅相成的。 难道何家混得啥也不是一辈子靠媳妇补贴那才叫好? 到头来拖累的还不是她的儿女。 她以前就想过能不能让何家老三何文梁把何家顶起来,也是减轻大房的负担。 何家能够不靠她蒸蒸日上,这是好事。 莫家酒楼顺利开业,就算没有这些大人物的帮衬,莫家的菜也打响了。 莫晨曦大松一口气,就算在现代在餐饮业打拼了十年,她也不敢说来到古代卖个肥肠,就能让古人美味得恨不得吞下舌头。 古代不是落后的山区,不是远古时代,没见过好吃的。 现代京城有一个是清朝祖上御膳房出来的,开的私家菜,那都是宾客盈门。 以后莫家酒楼如何经营她不用操心,只想着增加新菜肴,还有就是因为王东家是太后的堂哥,莫晨曦又想着要做酒,璃江酒。 可以和王东家合作。 就不存在莫家父亲之前说的做酒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王东家不是一般人,王家别看有钱,更需要钱。 之前光有想法,没开始动手,现在可以试着做纯如白水的白酒了。 还有就是寻找土豆、番薯,辣椒都进来了,它们也快了。 这是莫晨曦的打算。 过了没几天,王太太发帖子,说在家里请客,邀请莫晨曦。 她去了,发现只有她一人。 王太太说道:“还请了莫大叔莫大婶,一起坐坐。” 如今她小女儿一直在莫家,晚上都不回来,王太太是放心又酸溜溜,女儿离开她能吃能睡,让她当亲娘的惆怅。 莫晨曦不知道有什么事,会把莫家父母一起请过来,指定和她有关。 等父母来了,她见父亲脸上也是不解神情。 王太太说道:“今儿请大叔大婶过来,是我弟弟要收汕洛为弟子,我弟弟说了,这是他唯一弟子。” 莫晨曦呆住,是因为上次她主动参与医治聂家小妹的回报吗? 莫元季大喜,虽然可惜收的是大外孙而不是小外孙,但能当聂承平的弟子,是大喜事。 他明白为何是唯一弟子,是因为再收一个,显得大外孙太没本事。 希望跟着聂先生能中个秀才。 第167章 见太后 何汕洛很是激动,他没想到聂先生会收他为弟子。 今天一大早过来,聂先生严肃给他说了,说敬重莫家大叔,敬重他母亲。 意思是看在莫家和母亲的份上才收他为弟子,一句没提何家。 何汕洛高兴之余,又心情复杂。 莫晨曦见证了古代收徒仪式,先给孔圣人摆香案,上香,磕头。 然后是正衣冠、盥手礼、叩首礼、束修礼。 最后聂先生说道:“功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德,德才兼备,德在前才在后。古人云:有德无才,才不足以助其成;有才无德,德必助其奸。以后你要失了德,我照样取消我们师徒之名。” 何汕洛跪下恭敬回答是。 莫元季含笑点头,莫晨曦更是赞同聂先生的话,宁可无才,也不能没有德。 何文彦不就是有点才,而缺点德吗? 收何家长子为弟子,王家都没说通知何文彦,不知道他知道了后会如何想。 王家也是因为她对何文彦的态度,或者是何文彦和王家几次接触后,让人家有看法,才忽视他,不然他作为一家之主,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可能忽略他。 关于这个,王家也说起,王景烨的意思是邀请何文彦,王太太说道:“承平是看在何夫人的面上收汕洛为弟子,让何大人来,岂不是更让他自得?” 王景烨说道:“毕竟他是父亲,尊师重道……” 王太太直接打断丈夫的话,“还有爱护妻儿、教养子女呢?别和我说那些废话,承平收弟子,看他怎么说。” 聂承平说道:“我收的是何夫人的长子。” 王景烨没话说了,小舅子的事,小舅子做主。 萧项明和商元武在旁边听着,也猜出咋回事,那个何大人不讨人喜欢,难怪莫大哥从来不提姐夫。 萧项明关注他画的画,开业前那天专门在大厅转悠,听别人对画的评价,对姐夫画的画是比对他画的称赞多,不得不服气。 难怪父亲说最得意的弟子是姐夫。 聂承平画画署名是聂子和,子和是他的字,师傅兼岳父给他起的字。 岳父在他成亲时送他一幅字,摘抄中庸: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让王景烨说的话,小舅子幸亏有岳父影响他,不然那个性,还不知道会怪异成什么样。 聂承平的画,功力深厚、技巧娴熟,意境深远,王景烨有意露出他是萧大儒的得意弟子兼女婿。 萧项明的画,随意多些,有股子不羁放纵的洒脱,那些正正规规的文人也就更偏向与聂承平的画。 萧项明也就不服了那么一下,回过头画了十几张春宫图让王家姐夫帮他卖,说姐夫画得再好又不变成银子,没用。 萧项明卖正经画就用西关居士,卖春宫图不署名。 王景烨他们搬回了京里的住宅,他在双峰山见了堂妹,说了外面猜出他是太后族人,又说了承平收何夫人长子为弟子的事。 王太后有些心不在焉,对堂哥的话没听进去,突然问道:“你觉得何夫人真能……通灵?” 王景烨愣了一下,说道:“我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香香她娘认为岳母的魂魄在何夫人身上,她说灵萱好了之后,她做梦梦见岳母含泪望着她,慢慢消失。 “而之前做梦是岳母幽怨地盯着,总是被吓醒。我问过安大夫,安大夫说这是心魔作祟。不过随着灵萱的好转,心魔除去。为何很多人吃斋念佛、做善事,就是各有心魔,做了善事让自己心安。” 王太后缓缓点点头。 “明天让堂嫂约何夫人来庄子,我要见她一面。” 王景烨说是,不敢问为何要见何夫人。 莫晨曦接到口信,以为是王太太要见她说什么事,第二天坐着王家的马车去了庄子。 王家人和聂家人暂时还住在庄子里,上次一起吃饭王太太说年前会搬回京城住。 到了庄子,王太太的笑容带着紧张,莫晨曦不知是为何,以为聂家小妹又有什么变化。 “萱萱最近如何?” “挺好,一直吃着安大夫开的药,逐渐也敢见人了。” “那就好,我带了五芳斋的点心,都是萱萱爱吃的。” 王太太道了谢,小心翼翼问道:“何夫人,你现在是否还感觉身上有两个魂魄?” 莫晨曦一下想起王太太自从她和安大夫说话后,王太太就不再姐妹的称呼,尊称她为何夫人。 难道她以为自己身上的另外一个魂魄是聂灵萱的母亲? 她故意想了一下说道:“没有那种感觉了,或许是喝了安大夫的药,目前平稳很多。” 王太太大松一口气,继母见妹妹好转,才放心离去。 莫晨曦见她这时的笑容有着轻松,她笑下。 “多谢王大嫂。” “谢我什么?应该是我们多谢你。” “我谢大嫂没有把我当怪物,还能和我、和我娘家平等交往。” 王太太严肃说道:“你在我这是大恩人,你是我磕头求菩萨都求不来的有缘人。安大夫说,何夫人是有缘之人,珍惜的人有福。” 她又笑了,“可别说怪物不怪物的话,我可是把何夫人当救命之人,救了我妹子的命,救了我全家的命。我两个弟弟从没有过的高兴,承平都喝了点酒。” 王太太笑中有泪,承平对着关中的方向磕头,给父亲母亲敬酒,自己喝了一杯,第二天脸肿得像猪头。 妹妹的病,不仅是她的痛点,也是两个弟弟抹不去的悲伤。 莫晨曦替王太太高兴,觉得自己能帮到王家感到欣慰,做一个对别人有帮助的人有种满足感。 正在这时,门口有个下人敲门,王太太说道:“今天让你过来,是我堂妹想见见你,之前你也见过的。” 莫晨曦一下明白,是王太后。 她心扑腾扑腾跳,虽然之前猜出王夫人就是王太后,但现在要见她,紧张。 她跟着王太太去了书房,王太太没进去。 莫晨曦见王夫人,应该是王太后端坐着,一脸威严,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脸上有许许戾气。 王太后微微一笑,“又见面了。” 莫晨曦赶紧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第168章 两个女人的对话 莫晨曦这次是真紧张,头都不敢抬。 王太后微微一笑,这才是大多数妇人见到她时的模样,相对于现在,之前的莫氏有些淳朴和憨直。 莫晨曦心里想,以前我顶多把你想成富婆,后面想着有后台的富婆,现在,你可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上的太后,能不紧张吗? 上辈子连个科长夫人都没见过。 王太后说道:“坐吧,你别紧张,还像以前那样就把我当做王夫人,咱们说说话。今天时间不够,不然你做个面食给我尝尝。” 提到吃的,莫晨曦放松一点,她坐下说道:“天气冷了,有辣椒,吃麻辣面比较好。” 说完脸红,提到吃她就话多,给太后娘娘建议吃什么。 王太后微微一笑,“好,回去让御膳房试着做一下。” 莫晨曦不敢再说什么,等着太后问她什么,这会专门来见她,不可能是闲聊天。 王太后问道:“你说人死了会心有不甘托梦与人吗?” 莫晨曦老老实实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王太后以为她要说人们常说的,因为白天想得多了所以夜里会梦到,她微微皱下眉。 “但是,有的时候并没想到哪个人也会梦到。” 王太后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或许是那个人在一个人让自己发生了重要的事件,有时候自己想忽略,不知道内心深处有了执念。” 莫晨曦能说出这几句话,是因为上辈子她也梦到过从没想起的人,问过一个喜欢心理学的朋友。 王太后说道:“我问的是有没有托梦这个说法。” “有,也没有,信它就有,不信就没有。大多数是人觉得对方心事未了,或者自己亏欠于人,那人会来托梦。有时是自己身体虚弱,刚好又遇到和那人相关的事,梦见了。” 莫晨曦说到这,觉得自己说了个乱七八糟,她又说道:“其实,会有托梦一说,少之又少,因为这个要靠缘分,不然,心不甘的魂魄太多,岂不是晚上来回窜黑白无常忙个不停?” 王太后笑了。 莫晨曦豁出去了,继续说道:“只要人正、八字好、身体好,所做之事对得起天地,何惧其他?都说我被人附身,我自己不知道被人附身我是什么状况,但我靠我自己、我对得起我自己,我不害怕。” 王太后见莫晨曦说到最后眼里有光,眼神是坚毅。 她之前没看出来五芳斋是她的主意开的,包括莫家酒楼也是她在背后计划。以前还当她是个柔和腼腆的妇人,是堂哥说的都是何夫人的策划。 堂哥还啧啧舌,说道:“我的乖乖,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莫大叔没说,但我才知道原来都是何夫人的主意。看不出来呀,难怪她从不提何大人,也不会告诉何大人。何大人要是知道了,只会拖累她,说什么妇人之见不可取。何夫人嫁何大人真是屈才了,莫大叔挑女婿眼光不行。” 王太后耳边是何夫人说的我靠我自己、我对得起我自己。 是呀,一个妇人说这句话,很难得。 自己这一路走来,不也是靠自己,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 王太后问道:“如果什么都不想,只想你自己,你会做什么?” 莫晨曦说道:“想得太多,很难做到,所以就更想得多,反正只是想想。” 王太后没我想到她会这么说,又是一笑,“说来听听。” “我想四处走走,吃一吃当地小吃,只是想,出门很辛苦,我怕我受不了辛苦。” 这是实话,不要说古代这个环境,就是现代,旅游不累吗?每年只出去一趟,一趟才几天,回来了累得像死狗。 要是一年到头在外面旅游她可吃不消。 “我想赚很多钱,也为之努力,赚钱让我快乐,赚更多的钱也能救助别人,救助是修行的一种。” 说这话纯属高大尚,那就补一句,“赚钱也为了享受好日子。” 王太后明显的眼睛睁大一下,又是笑了。 莫氏说话好像是才想,想到哪说到哪。 不过说的实在,做为普通大众,谁不想过好日子? “你如何看待妇人把持朝政?” 莫晨曦做为一个现代灵魂,这个想都不用想,女人怎么了?女人当总统当首相的不是没有,女干部女领导女继承人多的是。 她说道:“不管男女,谁也本事谁上,一个国好比一个家,老百姓妇人顶起一个家的也不是没有。” 王太太被她通俗的话说的震住,从来没人说过这句:谁有本事谁上。 莫晨曦又说道:“有能力的人做有能力的事,不过我比较懒,如果有能啥也不干就能坐享其成,我现在愿意躺平。就是躺着享受,让别人去操心。” 王太后又笑了,莫氏确实有些让她意外,一开始以为她是那种平和靠男人的妇人,后面是精明能干的妇人。 她这会说起来也是有魄力有能力想做事的妇人,谁知后面来了句,她想啥也不干躺平。 躺平这个词形容的好。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操劳过度大病一场,想开了,但又为了生计不得不强撑着继续谋划。 听她说话有意思,朴实,没有空话。 王太后问道:“如果我能给你躺平的条件,你会如何?” 莫晨曦说道:“嗟来之食不踏实,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有还得伸手要。我想过的自在、自尊,还是靠自己。” 王太后都快要为她鼓掌,说得好! 自在、自尊,靠自己。 莫晨曦又补充一句,“当然,首先是亲人给予了帮助,不然光靠自己,是空话。只是自己在亲人的帮助下有个能努力的空间。” 王太后说道:“这个我赞成,就像有底气的媳妇是娘家给予的,加上自己的努力事半功倍。有的女人娘家再给她底气,她也把自己折腾得一无是处。” 莫晨曦心想,说的就是原身莫氏,明明自身比何家要高,属于下嫁,可是偏偏活成被夫家打压,辛苦快二十年命丧黄泉。 突然,她听到心里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是原身? 她心不甘,为何她如此劳累辛苦,却落到那样的下场? 是刚才太后的话让她明白了什么吧,所以才一声叹息。 第169章 真的无愧于心吗? 莫晨曦感觉心里一下轻松,好像之前紧紧地揪着,就在刚才一声叹息后,紧紧揪着的心松开。 从没有过的平和和舒服。 原身从这一年来、从她和王太后的对话中,明白了,所以离开。 没有什么不甘心,你的付出只是你情愿,不用指望对方有所回报。 王太后见莫晨曦露出轻松微笑,她想知道这个妇人之前的劳累无所得,她是否甘心? 她问了。 莫晨曦说道:“之前有不甘心,是病了一场想明白了。只能怨自己,没人强迫我必须怎么做。以后我首先要做我自己,而不是为了谁而活着。无论如何,只要我心安,哪怕自私一点,为何别人都在为自己考虑,而我却要为别人考虑?” 王太后笑了,“不怕别人说你不贤惠?” “做得再好,抱怨的还是会抱怨,我不再为了别人说什么而介意。道不同不相与谋,同道者为朋,同义者为友;同道者同谋,同谋者同心,同心者同路,同路者同行。如果没有,孤独也是一种修行。” 王太后久久没有说话,最后说道:“你回去吧,多谢你陪我堂嫂。” 莫晨曦行礼退下。 不知王太后到底要找她做什么。 王太后在想先太后,也就是她堂姨母,先太后临死前怨恨她,说:“你明明可以约束他,你可以压着他,可是你任由他,你就是想去父留子!你是个狠毒的女人!” 她怎么说的? “你明明知道你儿子是什么货色,却定下我。因为我没娘家依靠,我只能受你们母子摆布。你是亲娘,你都管不了压不住,你让我当恶人。如果我听你的,恐怕我早就不在人世,我只不过保命而已。” 她表面顺从先太后,处罚几个不痛不痒的太监,而先皇心爱的人,她不会动。 所以,先皇才容着她活着。 这条路是先皇选的,与她何干? 先皇愿意死在快乐之中,她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还要为先皇打掩护。 等先皇快不行了,先太后才知道她阴奉阳违,指责她没有尽到皇后职责,辜负堂姨母对她的期望。 她无愧于心。 但是,最近总梦见先皇冲着她笑。 王太后心里知道,如果她要干涉,先皇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纵欲,不会这么早死。 她真的无愧于心吗? 莫氏说,只要心安,哪怕自私一点。她说所做之事对得起天地,何惧其他? 王太后眉头舒展,长舒一口气。 孤独也是一种修行,她这辈子注定孤独。 王景烨在另外屋子,从窗户里往外看,何夫人出来了,他摆下手,下人安排车夫送何夫人回京。 可是堂妹很久没有出来,王景烨也不好进去。 过了好一会,梁太监过来让他进去。 进去后首先看到堂妹表情柔和,没有刚来时眼里有着戾气。 当年那事,他听了之后都是恐惧,堂妹站得笔直,紧紧抿着嘴,眼神不仅是戾气,更是充满着血腥。 对,感觉就是血腥。 那年堂妹才十二岁,从那以后,他不再小看任何一个女人。 王景烨进去之后故作轻松说道:“日子过得真快呀,马上就要过年了。” 王太后说道:“我祖父大概十天后会到。” 王景烨收起笑容,等着听堂妹安排。 “过两天,李大学士府会有一个宴会,到时候你让承平承安兄弟俩带着家眷赴宴。” 王景烨没有问,只是缓缓点点头。 他以为堂妹是让承平和承安和李大学士府接近,毕竟李家是承平的亲舅舅家。 王太后又说了一句,“姬家家主会出场。” 王景烨抬了一下眉毛,明白了,这是让两个小舅子和姬家接近。 “让堂嫂带上莫氏,她挺有意思,扶她一把,看她以后会如何。” 莫晨曦回到家,把和王太后的对话从头想一遍,猜不出来王太后的意思。 太后问托梦的事,问她是否甘心,难道太后也有不甘心的事? 难道先皇不喜太后,而太后做了这么多,和原身似的,得不到认可,才心有不甘? 又想自己的回答得体不得体,有没有触犯上位者的忌讳?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算了,两人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高位者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费脑筋。 第二天,王太太身边的妈妈过来,说王太太要参加李大学士府的宴会,她对京里不熟,师妹还在新婚,不方便出门,所以邀请她一起去。 莫晨曦听了首先是松口气,太后没有因为她胡乱说话对她有看法,不然不会让她和王家再有来往。 幸好提前准备了好几身新衣服,新首饰也买了,不然以后出场都是富贵人家,寒酸了丢丑。 她不会天真的想,用自己的心里美来征服古人,用自己现代的思维来鹤立鸡群。 所以,还是人是衣服马是鞍。 何家,何文梁跟着何文彦去通州学种花,何文浦比之前对家里上心,他是庶出,更希望何家好。更何况如今是他媳妇管家,生怕出错,他每天都会核对一下账本。 范氏还在哺乳期,只要不少她三房吃喝,完事不管,生怕以后让她管家,对二嫂见了就是夸,娘家给她点啥,也分给大嫂二嫂,不再像以前偷摸藏起来。 总之,何家,蒋太夫人不在,何氏不来,虽然莫晨曦不再管家,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就像张大夫说的,离了你别人照样活,不会饿死。 莫晨曦买面料买首饰不走公账,谁都以为是莫家补贴女儿,莫家酒楼生意火爆,不出门的范氏都听说了,就是大嫂不再像以前,一次都没让酒楼送过菜,也没说邀请何家人去品尝。 范氏理解,没有抱怨,她也是媳妇,她才不会让娘家补贴婆家。 总有人不要脸,就算指着她鼻子说清楚了,她也不会当真。 何氏被妯娌的话激的,请婆家女眷去酒江璃吃饭,专点贵的。 在包房里看到一幅画,妯娌说挂在婆婆屋里那才显得你当儿媳的孝敬。 何时硬着头皮说道:“走时拿上,我给我大嫂说一声。” 妯娌真的把画取下来卷起来,准备饭后带走。 小二上菜看见了,下楼给掌柜的说了。 掌柜的头疼。 最怕这种恶亲,主家不方便出面,就得靠掌柜的解决。 关于主家的亲戚,掌柜的事先肯定要清楚,不然来了你不认识,那就是失职。 第170章 我不打女人 掌柜的姓贾,以前在迎客来做过几年,后面东家用了外室的表哥,把他辞了。 莫东家托人问了他,如果有意,可以来酒江璃做事,工钱比迎客来高二成,还有提成。 贾掌柜当然愿意,上有老下有下,就靠自己养家糊口。 贾掌柜对主家女婿的妹子来吃饭头疼,肯定会赊账,那只能是死账。 小二又说高家人还拿了画,贾掌柜不仅是头疼了,张口骂了一句:“不要脸!” “谁不要脸?” 贾掌柜一看,来了两人,其中一人靠着柜台嘻嘻笑,他喜出望外,王东家的小舅子的小舅子,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人可不是好惹的。 贾掌柜故意唉声叹气说道:“有一桌客人,把墙上挂的画取下来了,还卷起来了,好像是要带走。” 萧项明笑嘻嘻说道:“没想到京城的客人还有这习惯,就是这个画,他买得起吗?” 贾掌柜说道:“我看不会付账。” 萧项明仍旧笑嘻嘻说道:“谁这么大面子啊?来吃饭还不付账?” 贾掌柜一脸的为难表情,旁边的小二愤愤不平说道:“是莫老爷女婿妹妹的婆家人,我听她们说话好像是莫老爷女婿的妹妹请客。” 萧项明早知道何家情况,何家老太太为什么被送走,还有何大人的妹妹怎么的厚颜无耻。 他说道:“哎呀,那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看看她怎么不付账走出这个门。” 贾掌柜知道他要出头,急忙请他们在大厅窗边座位坐下,而正在这时又来了一位,邱三爷。 萧项明站起来迎过去,“三爷来啦,今天我请客。” 邱三爷一看是他,说道:“哪能让您请客,今天我请几个朋友,萧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呀?” 萧项明夏说道:“哎呀,今天有点事就不凑热闹了,不过一会儿我想拜托三爷一件事。” 邱三爷说道:“啥事?您说,包在我身上。” 他还拍拍胸脯。 萧项明说道:“一会儿麻烦邱三爷当一会儿掌柜的,帮着收收钱。” 他指了指墙上挂的概不赊账四个字,说道:“这四个字是我姐夫写的,怎么滴不能打我姐夫的脸吧?” 邱三爷说道:“那是那是。” 他估计有人要赊账,心里还想就开业的架势,谁还敢赊账? 那他有兴趣了,要看看是哪位这么大胆。 至于何家的婆家高家,他们并不知道莫家开业来的那些贵人,不是一个层次,有啥消息传不到他们跟前。 莫晨曦如果不是自家开这个酒楼,如果是另外一家那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就好比说哪件事情传开了,那也是在他们那个层面传开了,底层老百姓要传到他们的跟前,还得过一阵子。 何氏她们吃完了,又拿上了卷起的画,一帮人下楼,走的是女眷通道,不从大厅那边过。 何氏对小二说道:“今天记账,我大嫂是这家酒楼东家的女儿。” 小二说道:“客官,不好意思,记账你也得去柜台交代一声,小的眼拙,并不认识贵客是哪位,要是来的客人个个都说是我们东家的亲戚,我们也不好交代。” 何氏的妯娌在旁边说道:“我看你不仅是眼拙,你还眼瞎,我大嫂的亲兄长何大人那可是从五品,你们开这个酒店还不是仰仗我们大嫂的兄长?” 小二才不管她说什么,反正只是拦着不让走,正好另外有一个包房出来一帮女眷,打头的笑嘻嘻说道:“小二,我是你们东家的侄女,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结账走了?” 她故意如此说,也算是帮着小二说话。 何氏的妯娌本来想瞪那人一眼,但是一看人家穿戴,往后缩一下,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眷。 那位夫人站着不走,说道:“是不是亲戚去柜台那儿给掌柜的说一声不就完了,为难小二做什么?” 她还不走了,就在那看着何氏她们。 何氏的婆婆对何氏说道:“那你快去说一声,我们先回去了。” 小二不可能把所有人拦着,但是看到一位妇人拿着卷起来的画,他又拦着说道:“客官,不好意思本店挂的画概不售卖。” 何氏妯娌吆了一声说道:“不就是一幅破画吗?我们拿走也是看得起你。” 旁边那位夫人掩嘴笑了一下,“你眼里的破画,我可是出三千两银子人家都不卖。” 何氏的妯娌一听,那更不能还回去了,她对何氏说道:“大嫂,这可是你说的这幅画送给婆婆。” 何氏原本就是被妯娌的话给激的硬着头皮请客,又硬着头皮任由妯娌拿画,这会儿小二又拦着她不让走,她豁出去了,就去给掌柜的说,看能把她如何。 何氏的妯娌洋洋得意的看着大嫂跟着小二往那边走,她殷勤地搀着婆婆,“娘,我们先回去,一会儿我把画挂您房间。” 何氏的婆婆拍拍她的手,“还是你孝顺。” 那位夫人鄙视地看了她们一眼,她身边的丫鬟把高家人拦住,让主子先走。 何氏的婆婆也看得出来,这几位女眷是富贵人家,她没敢吱声。 何氏跟着小二去了柜台,一看站柜台的不像掌柜,她问道:“掌柜的呢?” 邱三爷说道:“我就是,要结账啊,你这一桌五两二钱。” 何氏吓一跳,一桌菜这么贵呀,看来大嫂娘家要发财了。 她说道:“我大哥是这家酒楼东家的女婿,今天我先记账,等我大哥回来会把账补上。” 邱三爷马上把脸一拉,指了指墙上四个字,“这四个字认识不?不认识我念给你听,概不赊账!你大哥是东家的女婿,我还是东家的侄子呢,我吃饭照样付银子,你脸大呀?” 他拍拍柜台,“今天就是尚书大人来吃饭,那也得付银子。” 何氏一看对方不买账,想着莫家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二混子。 她拉着脸说道:“你谁呀你?我大嫂娘家的事你管得着吗?我来吃个饭,我大嫂娘家还好意思问我要银子?我过来客气几句,你还给鼻子上脸了?” 邱三爷长这么大,只被姐姐指着鼻子骂过,何曾被一个市井妇人骂过,更何况旁边的萧项明笑得直拍桌子。 他对跟着他的随从说道:“我不打女人,你去把她的男人找来。” 而这时候,何氏的婆家人被几个婆子推了进来,那个婆子说道:“抓到一个偷画的。” 何氏的妯娌嚷嚷道:“谁说我们偷画?这是我大嫂送给我婆婆的,这个铺子是我大嫂的大嫂娘家人开的。” 第171章 你不要脸你娘还要脸 何氏的婆婆几人从侧面通道下楼,也不等何氏直接要走。 刚才怼她们的夫人给身边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带着另一个婆子走过去抓住何氏的妯娌。 “来吃个饭还偷店家的画,去掌柜那说清楚。” 何氏的妯娌挣扎着,哪里是婆子的对手。 这时候外面人都往这边看,何氏的婆婆也不能单独走人只好跟着一起去。 何氏一见这架势慌了,她对邱三爷哀求道:“掌柜的,你容我片刻,我这就去找我大嫂。” 然后又指着妯娌说道:“画是她拿的,你们找她。” 她转身想走,刚才推搡她妯娌的那个婆子,又拦住她说道:“我看你们一伙像无赖,谁知道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何氏的婆婆用手挡着脸,因为门口聚着一堆人往里看,偏偏何氏指着她说道:“我婆婆在这儿呢,我能不回来吗?” 气得她婆婆恨不得当场给她一巴掌。 邱三爷说道:“我不管你们谁是谁,你不是说给鼻子上脸吗?今天我不上这个脸,我就不叫邱广浩!” 萧项明还在一旁起哄,大叫一声好。 这时候聚集的人多了,不仅门口一帮人,大厅里一帮人,楼梯上吃饭包房的客人也都出来看热闹。 那个推搡何氏婆家人进来的婆子,对着围观的人说道:“这家人我知道,我听姜夫人说过,这个妇人为了讨好婆家人,娘家嫂子卖了的铺子她都要去赊账,被掌柜打的牙差点被打掉,就这还不长记性,还要来混吃混喝。” 她又对遮着脸的何氏的婆婆呸了一口,“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知道出门吃饭是要花银子的吗?你就是这么教导儿媳的?你高家连饭都吃不起吗?吃不起,你给我家太太磕个头,我家太太请客帮你付了这银子。” 邱三爷那个乐,拍手叫好,刚才看这个婆子进来,他就知道今天有好戏看,这家人撞在自个太太手里。 何氏婆家那帮人躲又躲不掉,走又走不了,被别人围着看笑话,个个低头用手挡着脸。 何氏的妯娌急忙把手里的画往柜台一放,指着何氏说道:“是她让我拿的,她说这是她娘家嫂子父亲的店,随便吃随便拿。” 何氏那个气呀,是妯娌用话激她,不请客就是不孝敬婆婆,拿画也是妯娌,说挂在婆婆屋里。 这会她把自己撇开,好像都是她贪得无厌。 何氏气得给了妯娌一巴掌,“还不是你,你说要当个好儿媳,我大嫂娘家的店开了,他们不讲礼数不请我们高家,我们要过去捧捧场。” 那个婆子乐了,道:“合着你家捧捧场就是不付银子呀,明儿我让讨饭的都去你家捧捧场,你可要做好了接待。”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何氏的妯娌被何氏打了一巴掌,不甘示弱,和她对打起来。 两人扭打在一块儿边打边骂,把以往的事都说出来了。 “每回都是你背后撺掇婆婆让我回我娘家拿东西,让我逼着我大哥给你男人办事,还说我办不好,就是看不起婆家。因为我前头生了三个闺女,你一家人欺负我,你仗着是婆婆的外甥女没把我当大嫂的放在眼里。” 何氏的妯娌回嘴,“是你自己不要脸,贪得无厌,出嫁的时候抢你大嫂的陪嫁,你还说你娘家大嫂不倒贴,你大哥才看不上她,你大哥抛弃青梅竹马不就是因为你大嫂的父亲是七品官吗?” 何氏揪着她的头发使劲打,“你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 她这是她为了埋汰莫氏胡说的,在莫家铺子里,妯娌把这话说出来,大哥不会饶了她。 可是听得人都当真啊,那个婆子使劲呸了一口,“难怪何家有这样的姑太太,一家子不是好东西。” 莫新志从厨房出来,手握得紧紧,气得发抖。 这要是姐夫在跟前,非得上去打得他吐血。 这时候进来两个男人,分别把纠缠在一起打的两个妇人拉开,一人对着一个妇人脸上一巴掌。 不用说,是这两妇人的丈夫。 何氏的丈夫满脸通红,给邱三爷作揖,高家女眷不认识邱三爷,他见过。 “三爷,对不住,我马上派人回家取银子。” 他又冲着兄弟说道:“还不快回去拿银子。” 他兄弟直接说道:“我哪有钱?钱都在娘那。” 邱三爷乐道:“没见过一个爷们身上连十两银子都没有的呢,你没银子装什么大头啊?吃饭不想付账。我看你也是个趣人,自家女眷做什么竟然不知道。 “这样吧,我这人就喜欢和趣人打交道,以后你们家要是想到哪吃饭买东西来找我,我去结账。” 他转头冲着贾掌柜说道:“记下了吗?我说话算数,要是这家人过来吃饭,报我的名号,不用记我账,立马派人去找我,我来结账。这等事情百年难遇,我就喜欢看个热闹。” 高家兄弟俩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邱三爷看差不多了,走出柜台,说道:“不过啊,刚才你太太指着鼻子说我蹬鼻子上脸,我这人呢就爱蹬鼻子上脸。” 他说话间抬起脚一脚跺向何氏的丈夫,“我就上脸给你们看看。” 何氏的丈夫被邱三爷跺得瘫坐在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吱声。 邱三爷说道:“这顿我请了,多大的事,不就五两银子吗?我可是看在你媳妇如此孝顺的份上,自个不要脸也得孝顺婆婆,多好的媳妇呀,这样的好媳妇,高家烧了高香才能娶到,你要是苛待了她,你高家就不仁不义了。” 他这么说,是以防高家人回去收拾何大人的妹妹,要是以此来休妻,那不是给莫老爷的闺女添麻烦吗? 谁家要一个这样被休的姑太太在娘家呆着? 何氏的丈夫陪着笑脸说道:“不会不会,我媳妇一向孝顺,我高家做不出休妻之事。” 邱三爷点头道:“是孝顺,恨不得把娘家搬空了来孝顺婆家,这等好儿媳,高家要不珍惜就没天理了。” 围观人哄堂大笑。 有人说:“邱三爷说得不错,我家咋没摊上这样的好儿媳呢?” 邱三爷说道:“你就烧高香吧,你要是摊上这样的好儿媳信不信你娘把你的脸打成猪脸,你不要脸,你娘还要脸。” 很多人笑了。 何氏婆婆的脸臊得通红,这话是骂她,这下高家完了,娶媳妇嫁女儿都难。 她心里想,别的先不管,何氏生的儿子,必须让何氏从娘家娶一个回来。 第172章 我要析产分居 何氏的丈夫今天和兄弟出去,听说了莫家酒楼开业去了很多大人物。 他们哥俩很高兴,他们听来的是酒江璃菜味道好,莫老爷人缘好,贵人们赞不绝口。 至于真正的原因,知道的人家也不会见谁给谁说,那不是给自家惹祸吗? 所以,高家人不知道。 高家兄弟赶紧回家,要给家人说说,以后自家也能跟着沾光,不说别的,解解馋不是小意思嘛。 刚进家听说家里女眷去酒江璃吃饭去了,何氏的丈夫还对兄弟夸赞:“你大嫂这点做得好,从来都是想着咱娘。” 他兄弟那是那是的附和,反正是自家占便宜。 话没说两句,有人找上门来,说酒江璃有情,两人屁颠屁颠地来了。 没想到来了是这幅局面。 高家人回去后,何氏的婆婆对着她大骂,何氏这次不怂了,因为邱三爷说了,高家敢对她如何,是不仁不义。 她冷笑一声道:“有本事当着外人面骂我?哄着我占我大嫂便宜,你们得了利,让我在娘家当恶人。是谁说的不带你们去,就是不孝敬婆婆,看不起婆家。我孝敬了,我带你们去了,这下全京城都是知道我是个好媳妇,都知道是拿娘家补贴婆家的好媳妇!” 她丈夫上去给了她一巴掌,何氏捂着脸,低头向她男人撞过去。 “你打我!你打我!邱三爷都说我是你家烧高香了才娶来的好媳妇,你打我就是不仁不义!” 她丈夫被她突然这么一下子撞倒在地,何氏这么多年被婆家压着,那心里也是一肚子气呀,以前的哥哥虽然是个官,但从不给她撑腰,这一回邱三爷放话了,她算可算是抓住了救星。 她骑在丈夫身上,对着丈夫的脸连挠带挖,“有本事你就休了我,高家就做这不仁不义的事情,我吊死在你高家门口,我也让全京城知道你高家是什么样!我死了我也天天在你家门口来回走,看着你高家再娶一个媳妇,再逼着媳妇问娘家要东西。我是问娘家要东西了,还不是你们逼的,外面人说我不要脸厚颜无耻,你们让媳妇回娘家拿东西,你们就要脸了?” 高家人被何氏的疯狂惊呆了,她婆婆看见儿子脸上流血,急忙喊道:“快快,快抓住她,她是个疯婆子!让她哥来,让她哥把她领回去!” 何氏被人拽开,她发疯一样把人甩开,拢一拢耳边散下来的头发,冷笑几声,“好,叫我哥来,咱们好好算算账,到时候我去请邱三爷当个见证。你们用我何家的吃我何家的,全部都给我吐出来。说我不要脸霸占我嫂子的陪嫁,你们高家霸占儿媳的陪嫁算什么?” 她出其不意对着丈夫的脸又是一巴掌上去,“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有脸打我?一个吃软饭的东西!” 又使劲往地下呸了一口,回屋把脸洗洗,头发梳一梳,趁人不注意一猛子跑回娘家。 因为她害怕高家到时候慢慢给她下药,让她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回娘家,娘家不给她开门,门房说大老爷在通州,何氏说要见三老爷,门房说三老爷也在通州,她要见大嫂,门房说大嫂回娘家了。 何氏一猛子又去了莫家。 莫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能让她在大门口敲门,莫晨曦没露面,莫元季夫妻见了她,听她一顿哭诉之后,夫妻俩对望,很是无奈。 莫元季说道:“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去通州,老话说得好,长兄为父,让你大哥给你做主。我们是外人,不好出面。” 何氏想想也是,那就去找大哥。 何文彦兄弟俩见了脸被打肿的何氏,听了咋回事,何文彦身子都抖,气得。 何文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不止是因为何氏被婆家人打,是这件事丢死人了。 何文彦的胸口如大锤打,他努力做事,有着读书人的清高和自傲,媳妇多年的为何家付出,他自愧,一直在岳家直不起腰来。 哪里像高家这般无耻。 可是自己的妹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莫家人面前让他丢人,让他难堪。 何文彦挥手给了何氏一巴掌。 何氏见大哥眼里喷火,太阳穴的青筋爆出,她往后缩。 何文彦一字一句说道:“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打着我的旗号,你都听进去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 何氏委委屈屈说道:“你是我大哥,爹不在了,长兄为父……” 何文彦痛苦地闭下眼。 何文梁问道:“你来找我们,你打算如何?” 何氏快快说道:“我骂了我婆婆打了我男人,我怕他们让我不明不白死了,我要析产分居!” 何文彦愣了一下,何文梁冷笑。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咋想的?你看莫家酒楼赚钱了,你不想在婆家受气,借着这件事析产分居带着你儿女在外面过,到时候你男人还不是跟着你过?那么我问你,高家养活你们母子几个吗?你自己赚钱养活孩子?还不是指望娘家?你反正想,娘家没钱莫家有,大哥心疼你心疼外甥,不会饿着你们几个。等娘回来了,你再带着外甥们回娘家住,反正有大嫂,有莫家。” 何氏被三弟说中心中打算,眼神闪烁。 何文彦一拍椅子扶手,“你做梦!” 何文梁对兄长说道:“说再多也没用,二姐压根听不进去,只会埋怨娘家不管她不给她撑腰。” 他看向何氏,说道:“这次我当兄弟的会给你撑腰,敢打我姐,我就打得他吐血。” 他又对何文彦说道:“大哥,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高家得给我何家一个说法,高家不要脸吃莫家的我说不上话,我就管管高家逼媳妇花娘家钱的事,管管高家打媳妇的事,我让高家丢人一次丢个够,我看二姐以后再怎么补贴婆家回娘家张嘴。” 他早就想收拾高家,可是以前是二姐自己愿意,母亲又护着二姐,他总不能无缘无故打上门去吧。 何文彦站起来去找马车,何氏后悔来找大哥,大哥容易糊弄,三弟从来不为她考虑。 她想的析产分居多好,摆脱婆家,不用受气。 偏偏三弟不同意,没见过不为自家姐妹着想的兄弟,他要是有钱了,不定怎么狂妄呢。 第173章 莫氏这人心软 何氏又跟着大哥三弟回京,到了京城都晚上了,她退缩。 “大哥,要不明天你们再来。” 何文彦犹豫,何文梁黑着脸说道:“那你去通州找我个大哥干什么?” 何氏说道:“是大嫂的父亲让我来找你们。” 何文彦马上不犹豫了,妹子丢人都丢到岳父家,还自己主动去的,她怎么有脸在岳父家说她带着婆家一帮人去赊账? 他黑着黑着脸说道:“这会去。” 见何氏还想说什么,他一瞪眼说道:“今天就去一次,以后你死在高家也好,被高家打也好,别指望我们替你出头。” 到了高家,敲门,开门的下人一见何氏,着急神色,“大太太去哪了?大爷四处找大太太。” 何氏嘟囔道:“找我干什么?要打死我吗?” 开门的下人这才看见何氏身后的两位舅爷,吓得赶紧跑回去回禀。 等何文彦他们走进前院,见何氏的丈夫急匆匆跑出来。 他给何家兄弟作揖道:“给大哥三弟添麻烦了,孩子娘偷着跑出去,我们着急坏了。” 何文彦还没说话,何文梁上去揪着他脖领子一拳上去。 “你蹲在家里找人吗?我姐哪点对不住你老高家,你们花了我姐陪嫁,怂恿我姐四处赊账,到头来还打我姐!真当何家没人吗?” 何氏尖叫一声,她丈夫鬼哭狼嚎,顿时冲出来一帮人,男男女女都有。 高家老太太被两个儿媳搀扶着,哆嗦着指着何文彦说道:“你们讲不讲理?是你妹子打了我儿子,她自己跑了,你们还上门打人?” 何文梁迅速给了二姐夫几拳,揪着他脖领子不放,对着他的脸呸一口。 “你是不是男人?缩头乌龟!靠媳妇回娘家要钱养活你们一家吗?你没手没脚?你咋不去宫里当太监?一顿饭都吃不起指望媳妇赖账给你娘一口吃的?” 高老太太被亲家侄子说出的话气得哆嗦,她厉声说道:“说我高家,你何家又如何?你何家给女儿陪嫁铺子了吗?你何家还不是指望莫家养活你一家老小!我再怎么滴也没有被儿子打发到祖宅,也没有靠儿媳卖了陪嫁铺子补窟窿!我儿子要是靠儿媳靠亲家当了从五品,我给儿媳下跪我都愿意!说我高家对儿媳,你何家对儿媳如何?差点气死了儿媳!” 她对着何氏说道:“你说,是不是你说的,你大嫂不孝顺你娘气死活该!” 何氏哪敢说话,走过去拉扯三弟,让他放开丈夫。 何文彦被高老太太的话说的脸火辣辣的烧,这是第一次有人当他面掀开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何文梁一把把二姐推开,对着姐夫又是几拳。 “我大哥敬着大嫂,从没动过我大嫂一根指头。你是什么东西?你打我二姐,我就打你!打死你也活该!” 本来只想给他几拳教训教训他,自己二姐也不是好东西,可是听了高家老太太的话,气上心头,又狠又快地捶向他肚子。 何氏的丈夫痛苦地嚎叫。 何文彦大喊一声:“住手!” 何文梁停下,使劲一搡,何氏丈夫跌倒在地,何氏过去搀扶,被丈夫一把推开。 何文彦一字一句说道:“既然你们高家如此看不上我妹子,那好,明天去衙门义绝!” 所有人惊呆,何氏丈夫爬起来对何文彦陪笑道:“大哥,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孩子娘动手。大哥,孩子娘生了我高家四个孩子,我们夫妻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哪能上衙门义绝?” 他对着自己脸给了两巴掌,“是我错,以后我再也不会动手,她打我我也不还手。大哥,你就看在四个外甥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 他今天见何氏不见了,先去何家找人,门房说来过,又走了。 他又去莫家,莫家说去通州了。 那他不着急了。 走到半路遇到个熟人,非请他喝茶,说他高家娶了个好媳妇。 他一开始以为是讽刺他,后面听着那人不知道今天自家人在酒楼出的丑,只是说莫家认识了大人物,所以开业那天那么多贵人捧场。 何氏丈夫又高兴又生气,弟媳嘴怎么这么馋,不是她鼓动母亲,也不会今天让自己媳妇去莫家酒楼赊账吃饭。 回去没给家人说,想着等何氏回来,母亲肯定要训斥,到时候他再偏向何氏说话,何氏还不对他死心塌地。 没想到何氏把娘家人带来了,何文彦提出义绝,那他哪能同意? 何文梁一旁说道:“那就析产分居!” 他是故意如此说,吓唬高家。 何氏一听三弟自己说的析产分居,马上说道:“我愿意析产分居,孩子我带走,给我买个宅子,我们母子搬出去住!” 高老太太一跺脚道:“你想得美!你要是想走,你自己走!孩子是我高家的,你凭什么带走?” 何氏有兄长兄弟撑腰,很是硬气说道:“是我生的我为什么不能带走?不带走在你高家饿死吗?” 何氏丈夫对着母亲吼了一句:“娘,你少说两句,非逼得儿子妻离子散才高兴吗?要不要娘也回祖宅住三年?” 高老太太气个仰倒,冲过去要打儿子,二儿子拦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且听大哥怎么说。” 他是见大哥一反常态,里面绝对有事。 何氏的丈夫当场给何氏下跪,抓住她的手打自己的脸。 这时何氏生的孩子跑过来抱着母亲大哭,说不让母亲走。 何氏再无耻,也是孩子的母亲,顿时抱着孩子大哭。 何文梁见好就收,恶狠狠说道:“看在外甥女外甥的份上饶你一次,以后再敢欺负我二姐,我二姐要是少了一根寒毛,我就让她当寡妇!” 说完拉着大哥走人,何氏的爬起来跟在身后送出去。 高老太太气得直捶胸口,被亲家侄子侮辱,又被自己儿子训斥,她活得窝囊! 等听了儿子所说,眼珠一转,道:“明天你带何氏和孩子回何家赔礼。” 何氏丈夫说道:“大舅子他们回通州了,不在家。” “你傻呀,他们不在更好。直接见莫氏,多说点好话,莫氏这人心软,只要见了你们,你再教老大好好哄哄莫氏,以后多去何家,今天的误会也就没人相信了。” 何氏丈夫一拍脑门,“我咋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娘聪明,那给我点银子,明天买点礼物。” 高家老太太洋洋得意,很痛快拿出银子给了儿子。 第174章 你也一样被小舅子打 何文彦兄弟从高家出来,想着都进城了,回家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通州。 已经让马车回通州了,兄弟俩有着回家,谁也不说话。 刚走到门口,窜出一个人影,对着何文彦就打。 何文梁吓一跳,急忙上前,一看是莫新志。 莫新志在酒楼听到高家人说何氏说的,何文彦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只为了父亲是官家才娶了大姐。 他那个气呀。 回家也没给父母说,听说何氏来了,被父母送去通州,他想着姐夫肯定回京,那就今晚会回家。 他就等着。 等到这会见姐夫他们回来,他冲过去就打。 何文梁急忙拽他,可是莫大哥像蛮牛一样,根本拽不动。 “大志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莫新志边挥拳边咬牙说道:“你抛弃青梅竹马娶我姐姐,你让我莫家陷入不义,你让我姐姐蒙羞!愧你还是读书人,愧你还中了进士当了官,等你再升一步,是不是要抛弃糟糠另娶高门?我打你个无耻之徒!” 何文梁从后面紧紧抱着他,“大志哥,没有的事,这是谁谣言?我用我人头保证,我大哥没做这事。” 莫新志被何文梁抱着没法打何文彦,两手往后挥舞,打到何文梁身上,生疼。 “你二姐造谣亲哥哥?她给她婆家这么说的,说我莫家倒贴你何家,何文彦这个畜生才抛弃青梅竹马娶我大姐!” 何文彦脑子嗡嗡的,他为了二妹出头,二妹竟然胡说他。 高家这么看不起他,高家老太太说的那些话,都是二妹说的。 二妹拿娘家来补贴婆家,还如此糟践娘家。 亏他一直给莫氏说二妹可怜,说我们当大哥大嫂的帮着她点,让母亲放心,也是我们当子女对母亲的孝心。 莫氏有时抱怨几句,他还斥责,说莫氏也是出嫁女,为何不体谅小姑子? 他一直维护的亲妹妹,竟然一直看他不起,在婆家把他的脸面踩在地上。 何文彦捂着脸,哭了。 莫新志以为自己出手太重把姐夫打坏了,不再挥舞。 何文梁松开手,但也站在他前面,“大志哥,别听我二姐胡说,我大哥真没有如此,我大哥一心求学,亲事都不让我娘定,哪来的青梅竹马?真要有青梅竹马我当弟弟的能不知道?我用人头保证,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莫新志后退一步,“有没有他自己清楚,又不是别人说的,是他亲妹子是你亲姐说的,不信你们去问问今天酒楼在场的人!欺负我姐,真当我莫家没人了吗?” 何文梁苦笑,刚才他在高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现世报,这会大哥的小舅子也来说这句话。 他一直陪笑,莫新志不理他走了。 何文梁扶起大哥,何文彦说道:“去住客栈。” 何文梁知道大哥无颜面对大嫂,只好扶着大哥去了客栈,又叫了大夫给大哥看伤,还好,都是皮外伤。 莫晨曦不知道这些,那会在娘家,何氏来时,父亲没让她露面,等何氏走后,她出来。 莫元季叹口气说道:“当年想着何家就一个小姑子,早晚嫁人。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女婿家给你小姑子定了高家,我就不赞成,毕竟是何家的事,女婿也没来问我,我怎么好说?” 莫晨曦再一次领会了什么是娶了好媳妇旺三代,一个不好的媳妇毁子孙三代。 高家以前还可以,还能供的起家中子弟读书。何氏丈夫的祖母把家风带歪了,她看中的媳妇,也就是何氏的婆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高家就此变成无赖之家。 她还不知道,高家老太太撕开了何文彦的面子,让何文彦无言以对。 何文彦像鸵鸟,把头埋起来就当事实不存在,莫家不可能指着他说:你一家吃我女儿的用我女儿的,你还欺负我女儿。 莫氏也不可能打击丈夫,外人知道的,谁把难听话说到何文彦脸上? 所以他还能人模人样。 这一次,高家老太太当着他的面,赤裸裸的说出来,何文彦痛恨二妹,更痛恨自己,对莫家和莫氏,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 不是说不清,是他不想这么清楚。 他也是没办法,他愿意受岳家恩惠、让媳妇补贴? 他更愿意有本事后高高在上,而不是如今这样低下。 所以他不想面对妻子,更不想面对莫家人。 第二天一大早,何文彦去了通州,何文梁留下,他不能就这么走了,还要去莫家赔礼道歉。 何文梁先回家,还没见大嫂,门房说姑太太一家来了,带着四个孩子。 何文梁这个气呀,这是啥意思? 他自己出去,看着姐夫的陪笑,冷冷说道:“大哥说了,我何家以后不让姓高的进门,我也一样。” 他冲着何氏说道:“你胡说大哥什么话?你还是人吗?大哥何曾抛弃青梅竹马?大哥哪来的青梅竹马?当年你不知在哪认识一个女子,非要让大哥娶她,大哥面都没见,这就叫青梅竹马?” 何氏急了,说道:“我只是开玩笑,谁知道我妯娌那个贱货乱说话。” 何文梁说道:“你拿这种事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要害死大哥!你还有脸去通州找大哥给你做主,你还有脸回娘家?你咋不被高家打死?你们滚!” 何氏丈夫使劲推儿子,何文梁压根不听外甥叫三舅,进去把门哐当关紧。 门外的人听得到他吩咐门房,以后不放高家人和二姑太太进门。 何氏对丈夫说道:“都是弟媳,不是她乱说话,我大哥三弟怎么会生我的气?” 她丈夫说道:“你别生气,等我回去让娘教训她。” 何文梁拿了厚礼去了莫家,没提大哥被莫新志打了的事情,只是解释有关大哥青梅竹马的事。 莫元季只知道何氏带着婆家人想白吃被邱三爷收拾了,具体的话他不知道。 何氏昨天来,也不可能说这话,他听了何文梁说的话,怒道:“你二姐造谣亲哥有什么好处?是我当年瞎了眼!” 其实何文彦真要有青梅竹马他能查不出来? 正好借题发挥一下。 第175章 儿子骂得好 何文梁见莫元季发怒,他站起来躬身。 莫元季继续发怒,“你哥哪?他的事情他为何没来?为自己亲妹妹他从通州跑回来,轮到自己媳妇他就坦然了?不管真假,他是否要给我莫家解释一下?他有没有把我这个岳父放在眼里?” 越说越气,原本是借故发脾气,想想女婿自己不来解释,让他兄弟来,这是什么态度? 何文梁心里也埋怨大哥,一大早大哥要返回通州,他说了要不要去莫家说清楚,大哥沉默,后面说了句清者自清。 他也要气死,赌气说道:“那我去一趟说清楚。” 大哥竟然又是沉默。 气得他心想,你小舅子打你一点不亏。 何文梁面对莫大叔的发火,还得替大哥描补。 “是通州那里有要事,不能耽搁,我大哥天没亮就赶回去。世叔,是我何家对不住世叔。” 何文梁跪下来,一脸的泪,“世叔,你就可怜可怜我大哥,我大哥每日睡不了三个时辰,两只手都冻得红肿。我爹没的早,我和大哥把世叔当亲爹一样。” 莫元季心里说活该,早干嘛去了。 明知何文梁使苦肉计,可是女婿的事和他无关,见他的手也是红肿,大冬天学种花,哪有不辛苦的? 可是你们辛苦也是为了你何家,不是为我莫家,我为何要可怜你?我儿子下地辛苦,你们可怜他了吗? 莫元季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也不能为难无关的何文梁。 他站起来扶起何文梁,“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娃,回回为了你哥给我赔礼。我实在是气,不该当你面说这些话,不是你的错。” 话里说,是你哥的错,你也不用给他解围。 何文梁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多谢世叔,我何家的错就是我的错,世叔能原谅我,我下回才有脸见世叔。” 在门口听的莫新志走进来,给何文梁作揖道:“何兄弟,是我没问清楚就打了姐夫,我给何兄弟赔礼。但是,我姐在何家受委屈、在何家病的差点命都没了,是不争的事实,我想一想就来气。你们可以为你们姐妹出头,我当兄弟的也会为我姐出头,以后有事我还会打上门。” 莫元季不知道其中的事,听出来了,儿子把女婿打了。 心里说打得好好,但面上训斥道:“你怎么能做这事?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你姐夫?还不给我说,有没有把你爹放在眼里?” 莫新志跪下道:“是我错,我是怕说了爹再生气,为了那等小人生气划不来。” 莫元季心里那个乐,儿子骂得好。 他拉下脸来道:“怎么说话的?谁是小人?回去抄论语,明白圣人怎么教导学子的。说起来你是秀才,也是读书人,别忘记读书人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莫新志回答是,站起来给何文梁说道:“我要抄论语,没空招待。” 走了。 何文梁脸红,他也是秀才,大哥是进士,莫世叔说读书人做人的道理,说给他听的。 莫元季早就后悔找了何文彦当女婿,当初看他规规矩矩、学业有成,家里人口简单,虽然是小门小户,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 想着女儿嫁过去不用太辛苦。 谁会知道小门小户的何家竟然是这样? 规规矩矩的何文彦连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应付不了。 如果单看女婿,还是规规矩矩,虽然自己背地里帮了他,他也靠自己慢慢升上去,不算太差。 可是,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 谁都知道将军府的薛太夫人糊涂,把小儿子惯坏了没了性命,可是家里大事薛大将军要是发话,薛太夫人不敢反对。 人家也是母子,也没说薛大将军不孝。 莫晨曦这会正在王家,她要和王太太去李大学士府参加宴会。 李大学士府上次因为安大夫给李夫人看病之后,和王家有了来往,所以给王家发了帖子,邀请王太太和她两个弟媳参加宴会。 宴会的主题是李夫人种植的牡丹花开了,邀请要好的女眷们前来赏花。 为何莫晨曦觉得何文彦提出种花是个好主意,因为很多宴会都是打着赏花的名义,主家买花,来客也会带花,不可能买个普通的花,都是价格高的。 所以这门生意有的做。 李家请人赏牡丹,来客就不会带牡丹花过去,王太太准备的是月季。 这算是王家聂家女眷头一次在京中高层女眷场合露面,王太太和两个弟媳都穿的比较正式,首饰不多,但都是价值不菲。 莫晨曦没法和她们比,她是什么条件,恐怕谁都知道,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但也是尽量华贵一些,首饰是王太太送她的里面挑的,算是充充场面。 她看向聂承平的太太萧氏,真漂亮,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不知道她这次露面会惹得多少女眷嫉妒。 幸好她嫁的是聂家,有王太后罩着,不然这等相貌,一些仗着家世的男人不知会干些什么。 聂承安的太太商氏,算是普通,她们四人,除了萧氏,都是普通。 王太太有些娇小,商氏大大方方,莫晨曦看着是柔弱。 到了李大学士府,刚掀开车帘,一位嬷嬷迎上来,满脸笑容,先是福身行礼,然后紧着扶王太太下马车。 “王太太,我家夫人让老奴候着,我家夫人盼着王太太来呢。” 还有几个嬷嬷上前,挨个扶着其他几人下马车。 萧氏和商氏对莫晨曦相让,一是何夫人年龄比她们大,二是大姑姐对何夫人如长辈一般,她们自然对何夫人敬重。 能派出来迎接王家女眷的嬷嬷,都是李夫人身边得力人手,算得上见多识广,但看到萧氏,眼里都是惊异,好在并没失态,客客气气、尊敬姿态,把人迎进去。 这种宴会,李家事先会把大门外清场,免得闲汉远处偷窥高门女眷。 王太太和弟媳并没带女儿,莫晨曦也不会带女儿,显得像暴发户没见过世面。 其实,在古代,无论原身也好,还是穿来的她,确实是没见过这等高门大户女眷们聚会的世面。 第176章 代代相传 莫晨曦跟着王太太,迎接她们的嬷嬷眼神奇怪了一下,因为聂家两个媳妇走在她后面。 领头的嬷嬷作为李夫人的心腹,也只是知道王家是太后母族,王太太的兄弟被钟翰林夫人误认为是李家姑太太的儿子。 但见何夫人和王太太并排,而聂家两个媳妇反而走在后面,古怪。 莫晨曦算是知道古代文人大家族是什么样,处处透着古朴典雅,又很气派,抄手游廊雕刻精美,令人惊叹。 到了二门,李夫人披着个棉布斗篷迎着,她身后是先到的一众女客。 李夫人算起来是王太太的长辈,王太太快步上前,行的是晚辈礼,“李夫人,这大冷天怎么出来了,让我怎么好意思。” 李夫人伸出手拉着王太太,“王太太可是我恩人,我喝了安大夫的药,这会才能办这个宴会,要不是王家把安大夫找来,我上哪遇见安大夫?” 她说这话是给众女客听的,表示李家和王家聂家往来是因为安大夫看好了她的病。 王太太自然明白李夫人话里的意思,她微笑道:“夫人看得起我王家,深感荣幸。” 李夫人领着她们进了会客厅,所有人坐下后,李夫人从手上摘下一玉镯给王太太戴上,“这是我婆婆给我的,跟了我多年,我看你戴着正好,也别嫌弃。” 王太太强忍着泪,微笑道:“夫人给的怎么会嫌弃?我一见夫人就觉得亲切,夫人也别嫌我粗俗,以后我常来给夫人请安。” 李夫人说道:“巴不得,以后带着弟媳闺女来,我高兴。” 王太太介绍莫晨曦,说是来京认识的好友。 莫晨曦站起来给李夫人请安,李夫人身边的嬷嬷拿了个木盒,李夫人接过来打开,取出一个金簪。 “是莫家大姑太太,我记得你父亲,我家大人说你父亲是最务实的官员。” 莫晨曦又福身行礼,李夫人亲自给她插下,“莫大姑太太好福气,父母双全、儿女乖顺,以后有空常来。” 众女眷不知李夫人为何如此夸赞一个六品官员的夫人,而且只提了她娘家,一句没提她夫家。 接下来王太太介绍两位弟媳,萧氏和商氏上前行礼,这会女客们全部看向萧氏,个个心里想,真美,这等姿色要是先皇在的时候,就没姜太妃什么事。 李夫人拿出一对华胜,扇形,通体点翠,上面是金累丝盘成,背上分别嵌珍珠,红、蓝宝石及翡翠,尾部点缀嵌红宝石。 李夫人把一对华胜分别给萧氏和商氏戴上,眼里有泪,说道:“看到你们就像看到我女儿,我女儿和你们差不多大,要是她还活着,也会如你们这般嫁个好夫婿儿女成双。” 李夫人是有个女儿小时夭折,所以她有泪,别人还以为她想起早夭的女儿。 她旁边有一位夫人,长得和她挺像,安慰她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客人该不知说什么了。” 李夫人擦了泪说道:“瞧我,今儿高兴,自从身子好了,我就想请大家来热热闹闹。” 今天来的女眷像统一说好了似的,都没带女儿或者年轻儿媳,来的都是中年和老年,几乎个个是诰命夫人,没有诰命身份的,那就是家族就是头衔。 比如,姬家。 姬家来的是姬家主母姬陈氏,她看着和李夫人差不多大,姬陈氏来时,又是李夫人带头所有女眷在二门迎接。 莫晨曦算是知道什么是世家大族,没有诰命身份,但没有一人敢小瞧。 李夫人迎上去叫了声表姐,原来两家是亲戚。 姬陈氏明显的闽南那边人长相,梳的发髻也和众女眷不同。她脸上表情很淡漠,走路姿态板板正正。 又是全体坐下,李夫人给她介绍王太太几个,这次最后介绍的是莫晨曦。 莫晨曦发现,姬陈氏再看萧氏的时候,惊讶了下,很快恢复。 她心想,萧氏的美,让波澜不惊的姬陈氏都露出意外表情。 来客都带了花,姬陈氏带来的是百合花,下人们把花盆摆放好,说是赏花,没人注意花。 除了王太太她们四位,其他的女眷互相都认识,也不知道因为王太太的关系还是姬陈氏在场,这次宴会没有欢声笑语,个个都很紧张。 莫晨曦是一直保持微笑,幸好也没人和她打招呼,所有人来和李夫人姬陈氏说话时,由李夫人给王太太介绍对方。 桌上有茶点,几乎没人动。 不到一个时辰,姬陈氏首先告辞,接着是王太太四人,都是李夫人亲自送出去。 上了马车,王太太大松一口气。 “真别扭,我还是喜欢咱们关中,在京里一举一动都要注意,生怕别人笑话。” 萧氏笑了一下,“我看姐姐挺好,我是话都不会说。姬家主母浑身的书卷气,不由得想起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 商氏接着说道:“大嫂说的是,难怪出门前我娘一直交代我,出门少说话,让我跟着大姐大嫂多学学。” 王太太说道:“还是跟着你大嫂学吧,我看了,我就说狗肉包子上不了席,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又对莫晨曦说道:“何夫人,我见你最镇定自若,京里长大的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她是有意夸赞莫晨曦,看得出来莫晨曦和她们一样紧张。 莫晨曦说道:“我是装的,我还佩服王大嫂呢,谈笑自如。还有香香大舅母,坐那像神仙姐姐,让人移不开眼。古人诚不欺我,真有佳人在水一方。” 王太太笑道:“还说自己木纳,何夫人夸起人来,嘴像抹了蜂蜜。” 萧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长得好,很少有人这么直接夸她。 莫晨曦说道:“我还没夸呢,刚才说的是心里话,认识你们,我这辈子算没白活,想一想心中充满喜乐。” 王太太笑道:“你把我要说的话说了,我觉得认识何夫人,才是我的喜乐。” 她说说笑笑,却在想姬陈氏是看了萧氏手腕上带的镯子露出惊异,并不是因为萧氏的美貌。 那个镯子是聂家传家,只传长媳,代代相传。 是父亲在承平十岁那年给他的。 第177章 原来祖父早就开始布局 王景烨听妻子说姬家主母看到承平媳妇戴的手镯惊异了下,他更是惊讶。 他以为岳父虽然把承平当亲儿子一样养大,但聂家还是会交给承安。 他对堂妹也是这么说的。 没想到岳父竟然把代表姬家嫡支的信物给了承平。 他听太太说过,在承平和承安和十岁的时候,岳父各给他们俩一只手镯,说原本是一对,他们兄弟俩一人一只,以后给原配嫡妻。 他还给堂妹说过,或许只是聂家祖传,和姬家没有关系,不会是很重要的,如果重要,不可能在承平他们这么小的时候,就交给他们。 再一个,如此重要的信物怎么会传给儿媳?只能是家主本人掌握。 王景烨迅速给梁太监传话,第二天去双峰寺见了堂妹,说了此事,又说道:“关中查的消息到了,聂家和商家结亲,有两次是嫁给聂家次子,原因不知,但陪嫁都有几大箱书籍。这样看来承安自幼和商家定亲,并不是因为承平不是聂家血脉的原因。” 王太后说道:“如果聂家祖母知道承平不是聂家血脉,你岳父为了应付他母亲给承安定了商家的亲事,而真正的代表姬家嫡支的信物给了承平。堂嫂亲生母亲去世后,为何代代相传给嫡长媳的手镯不在堂嫂祖母手中?不是应该由堂嫂祖母收着吗?” 王景烨说道:“我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侧面问过香香她娘,她也不知。” 说完他突然愣住,“香香她娘说过,只给原配嫡妻,莫不是聂家祖母不是原配,所以手镯并没给她给了香香亲生母亲。承平母亲也不是原配,岳父又直接给了承平,为了迷惑聂家祖母,才说是一对。这么说聂家祖母不仅不知道代表姬家嫡支的信物是什么,也不知道手镯是一个而不是一对。” 王太后思路逐渐清晰,“聂家原配填房这么大的事,外面不可能不知道,堂嫂也不可能不知道。或许堂嫂的祖父和父亲知道堂嫂祖母是朝廷派来的,给她的是假手镯,给堂嫂母亲的也是假的,真正的直接给了承平。 “只能说明堂嫂祖母并不知真正的信物是什么,堂嫂的祖父为了迷惑妻子,给的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假手镯,后面给了堂嫂母亲,之后由你岳父收着,所以聂家祖母忽略了。” 王太后说完后沉思,先太后对她不是全信任,有些事情并没全部告诉她。她是根据先太后所露出的蛛丝马迹猜出堂嫂的祖母是先太后的人。 当初堂哥给她说那对镯子的事情,她和堂哥一个想法,如果是很重要的信物,堂嫂的父亲不会这么早就交给儿子,其中一个还不是他亲生。 如果堂嫂的祖母知道这个手镯代表了姬家嫡支的身份,她作为祖母很容易有借口帮两个孙子收着,但是聂家祖母没有这么做。 所以她和堂哥才觉得这两个手镯只是后面改了姓的聂家家传。 但是能让姬家主母认出来,说明这个镯子是信物。 王太后昨天让堂嫂带着萧氏商氏去赴宴,只是想看看姬陈氏见了他们会有何反应。没想到会是这么重要的信息。 王景烨说道:“我就想不通,我岳父怎么会在承平十岁的时候,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他,他不怕承平守不住?” 王太后说道:“你说过承平从小性子十分执拗,父亲交给他的,后面父亲又去世,他的性格,估计谁也别想从他那要走,包括他祖母。” 王景烨点头道:“也是,我对谁也不服气,我就对我这个小舅子服气,不过我现在对我岳父也服气。是意外去世,可去世前重要的事情安排的好好的。” 王太后心里一动,问道:“如果那场意外并不是意外呢?” 王景烨说道:“我查了很多遍,那个地方闲人很少往那走。再一个,害死我岳父岳母,他想得到什么?得到聂家的家产?就算我岳父没儿子,聂家又不是没人,这家产也落不到外人头上。承安是自小定的亲,承平那会已经跟着萧大儒学画画,差不多是内定的女婿。” 内定的女婿,就是说没我公开,外人不知。 听到这里,王太后一下想起来,当年她偷听祖母和母亲说话,说把她说给聂承平,祖母还说脾气执拗的人没有花花心思。 那么亲事是谁提起来的? 那次说话过了没多久,就出现祖父的妾害死祖母的事情。 王太后回忆,聂家出事和祖母被害哪个先? 她偷听祖母和母亲说话,聂家还没出事,当时她还想不知道谁会娶了聂家大小姐。 虽然王家也是大族,但是王家的小姐和聂家大小姐完全比不上,那会儿的她是羡慕的。 而后,是堂嫂父母去世,接着是祖母被害,她剁了祖父的妾。 王太后突然有个思路,当初给她提亲事,对方是聂家的嫡长子聂承平是祖父的意思,那么祖父想做什么? 她心里升起一丝寒意,堂嫂的父母意外,会不会是祖父动的手? 祖父向堂嫂父亲提亲遭拒,但父母双亡的聂家长子,祖父再上门提亲,谁都要称赞他高义。 偏偏紧接着是她剁了祖父的妾,逃往京城,打乱了祖父的计划。 这么分析,说明祖父知道聂家是姬家嫡支,他拿了信物也没用,不可能给姬家说我是姬家嫡支,只有把孙女嫁给聂家嫡长,用姻亲的身份夺聂家藏书。 王太后深呼一口气。 她要重新想想,之前以为祖父年前过来是要皇后之位,如果她猜的对,祖父志不在皇宫,在藏书。 但,这十几年,祖父没有动静,是为何? 还有,就算他得了聂家藏书,他这么大年纪,他要传给谁? 祖父压根看不上父亲,二叔性子敦厚,也不是祖父心目中的人选。 那个妾室生的儿子,更是提不起来,就算能提起来,祖父也不会做出重庶轻嫡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情,祖父骨子里的傲气,绝不会抬举贱妾所生之子。 她猜不透祖父到底想干什么。 用她自己的思路来推,每一次的新发现都会推翻她的猜测。 王太后感觉浑身冰凉,祖父很早就开始布局,祖父这么恨她,不是因为她跺了祖父的妾,而是她是祖父的棋子。 现在想想,最像祖父的是她,所以祖父想让她当棋子,把聂家藏书替换到王家,变成王家传家宝。 而她打乱了祖父的计划。 第178章 走不了了 王景烨见堂妹皱着眉在沉思,不敢打断,直到堂妹看向他,他才问到接下来如何。 王太后看着堂哥,心里冰凉,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堂哥该怎么面对堂嫂姐弟? 虽然祖父不是堂哥的亲祖父,对于堂嫂来说,他们父母是王家人害的,让堂嫂怎么面对两个弟弟、还有她一手养大的妹妹? 王太后说道:“你们不是要过完年去苏杭吗?干脆这会儿动身,快的话来得及在苏杭过年。” 王景烨的心立马提起来,想一想刚才谈论的是姬家和聂家,还有岳父的意外事故,堂妹让他们躲开,难道叔祖父来京和这些事…… 他颤抖的声音问道:“我岳父的意外和叔祖父有关?” 王太后知道堂哥聪慧,一下就联想到这方面,但,这个事不能瞒着他,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她说道:“我不知道,不管有何事,我来处理,你带他们离开,我派人去拦一拦进京的王家人。” 王景烨缓缓点头,“我派人送他们去,我找个理由留下来。” 王太后没反对,她也需要堂哥帮忙。 王景烨等堂妹走后,站在院子里,这会飘起了雪花,他一动不动。 当年他和堂弟,也就是王太后的亲哥一起出游,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聂大小姐,他一见钟情,有意对堂弟说:我喜欢聂大小姐,堂弟别和我争。 因为他担心堂弟也会看上聂大小姐,所以才约他出去,他要先下手为强。 堂弟有次不小心说过,家里想给堂妹和承平说亲,因为堂妹那事不了了之。 原来叔祖父很早就开始布局,堂妹嫁聂家,或者让他亲孙子娶聂家大小姐。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让他怎么面对妻子,面对小舅子? 王景烨回到家,找到安大夫,说道:“我想让家人尽快去苏杭,你今天给香香她姨母把脉,就说香香她姨母受不得北方的寒冷,江南的气候适合调养,我会派人送你们过去,我留下来有些事要处理。” 安大夫虽然有些奇怪,也不会多问,照办就是。 王太太一听安大夫所说,着急,目前最大的事就是小妹的调养,难怪这几天小妹不舒服。 她赶紧找丈夫商家,王景烨说道:“那就去,多大的事,在哪过年不是过年?刚好你说要去苏杭转转,那里气候好最适合养病。正好让承平承安两家人一起去,难得出门一趟。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年纪轻轻多走走没坏处。” 王太太见丈夫同意,赶紧又去找两个弟弟,聂承平兄弟两人肯定都是以小妹身体为主,说收拾两天就动身。 王景烨准备临走时再说他有事,晚点赶过去,这样小舅子也不会怀疑什么。 王太太又发愁小女儿香香,目前还在莫家,如今香香习惯了呆在莫家,莫老太太带着她来,走时也不闹人,看来在莫家住得挺好。 她要是带上小女儿,照顾不了小妹,留在莫家,长时间见不到,她又不放心。 王景烨劝道:“你就放心吧,你看现在莫家照顾得挺好,比在咱跟前胖了,莫家可当心着,从不带出门,院子里看雪都捂得严严实实,生怕受了风。” 王太太说道:“我不是不放心莫大婶照顾不好,我是舍不得,这么一走最起码几个月,等回来了不认得亲娘。” 说着说着掉眼泪。 王景烨搂着安慰,哄着,说从宫里要两个嬷嬷送去莫家,一定不能让香香有个闪失。 萧项明和商元武一听要去苏杭,那恨不得第二天就走,萧项明说道:“有啥好收拾的?又不是搬家,带够银子缺什么路上买,我付银子。” 商元武最不爱见他财大气粗的模样,说道:“好像就你有银子,我可告诉你,承平哥也去,你可老实点,别像来京的路上尽惹事。” 萧项明给了他一下,“你还说我?哪次不是你跟着一起惹事?” 王景烨皱眉说道:“行了,少说几句,路上你们两要照顾几个小的,要是丢了一个,我让你们去当相姑。” 萧项明正正脸色,不再开玩笑。 王景烨准备家人的出发,确实如项明所说,带够银子就行。 薛家,薛大将军已经离开京城去了辽东,廖副将夫妻要过了年走。 王太太给师妹捎口信,让她来一趟。 王蕙兰来了后得知师姐他们这么匆忙要去苏杭,因为是聂灵萱的原因,她没多想,只是遗憾说道:“那会我还说过过了年我们一起去苏杭,没想到你要去了,我去不成。” 她要跟着丈夫去辽东,以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和师姐见面。 王太太拉着她的手说道:“等你有了孩子,来找我,我给你坐月子,我把你伺候得好好的,辽东那地方太寒冷,不适合养孩子。你要是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养,绝对养得白白胖胖。” 王蕙兰脸红,虽然是二婚,可是她是黄花闺女身子嫁了廖副将,提起生孩子什么的有点害羞。 王太太见她脸红,玩笑道:“这有啥害臊的?有孩子是喜事,你趁年轻赶紧多生几个,孩子多才热闹呢。” 王蕙兰笑道:“是,我就盼着像师姐一样,生五个。” 而这时,有人在王家门口敲门,说是关中王家人。 王景烨一下站起来,他急匆匆到了大门,见是堂弟王景忻,也就是太后的亲哥。 王景烨眼前一黑,知道太太他们这会走不了了。 夫家长辈来了,不可能全部人走掉,就算聂家二小姐要去苏杭调养身子,也得等王家长辈安置好了才能离开。 王景忻欢喜道:“堂哥,真是你?祖父说你住在这里,我还不信,你什么时候来京的?” 王景烨装作吃惊,说道:“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快,进去说话。” 王景忻跟着他往里走,边走边说道:“我先过来说一声,我祖父他们在后面,过两天就到。真没想到能在京里见到你,我听说你外出两年了,都在京里?你家人好像也出门了,我觉得好奇怪,想着等见着你问问的。” 王景烨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着急,不知道堂妹知不知道叔祖父快到京城了。 第179章 换了人选 王景烨把堂弟带到客厅,又派人通知太太和小舅子。 作为姻亲,两家人没交往也彼此认识,来了不能不见面。 王太太和聂家兄弟来了,并无多少欢喜,别人不知道,他们知道太后和娘家不仅仅是疏远,拿丈夫的话来说,像仇人一样。 王景忻却是满脸欢喜,见了聂承平说道:“你也在京里?你们走时也没来说一声。” 聂承平冷淡说道:“家里私事,无法告知外人。” 王景忻一噎,心想他说话还是那么…… 算了,不计较了。 王景烨给家人解释道:“堂弟先到一步,我叔祖父过两天就到京城。” 他又转头问王景忻,“景忻,谁陪在叔祖父身边?这么冷的天,叔祖父路上辛苦吧!” 王景忻说道:“我父亲和二叔一路照顾父亲。” 他看了看堂哥,他虽然是太后亲哥,但自从妹妹十二岁逃往京城后再没见过,兄妹俩等于陌生人,还不如堂哥和妹妹熟悉。 聂承安警觉,为何姐夫让他们这么匆忙去苏杭,难道和王家祖父来京有关? 可是,王家祖父来京和聂家有什么关系?聂家一直远离太后娘家人。 王景烨继续问堂弟,“我外出两年多了,你孩子也大了,有没有定亲?定的谁家的?” 王景忻嫡妻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就是上回太后说的叔祖父备不住想送进宫的那位蛮横骄纵的王家小姐。 王景烨听堂弟说儿女皆定亲,他愣了一下,和猜测的不一样,不知叔祖父的打算了。 “这次我二叔二婶一同来京,还有堂侄堂侄女,到时候要麻烦堂哥堂嫂。” 王景烨面上微笑,“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来了肯定要住家里,回头我把客房收拾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和堂妹只想到堂弟的女儿,忽略二堂叔的孙女,也就是堂妹亲叔叔孙女。 当年叔祖父拔剑要刺堂妹,大堂伯挡了一下,二堂叔拉起堂妹就跑,送到他家,他把堂妹藏起来。 二堂叔对堂妹有救命之恩,叔祖父是让堂妹无法拒绝吗? 王景忻又小声说道:“还有我庶妹和她女儿,和二婶家的侄女做个伴。” 王景烨心里苦笑,还是来了两位,只是把堂妹亲哥的女儿换成二房的,让堂妹的庶妹来,纯属让堂妹堵心。 那个庶妹当年没少让堂妹生气。 王太太下去收拾房间,心里发愁妹妹,一会和丈夫商量,她和两个弟弟两家人和妹妹搬到庄子里住。 毕竟这是王家住宅,王家族人来了,住在这里名正言顺,而聂家属于外家,最主要的是妹妹,不能见太多陌生人。 聂承平兄弟也出来了,想法和姐姐一样,刚好收拾了东西,就先搬去庄子里住。 王景烨让堂弟歇着,要派人去迎接叔祖父,堂弟不肯留下,跟着一起去了。 王太后在宫里已经得到消息。 她派人去拦,晚了一步,人已经到了京城附近,祖父让哥哥通知堂哥,直接进的王家,说明京里的情况祖父一直有消息。 得知二叔二婶带着孙子孙女来的,还有庶妹母女,她一开始的想法和堂哥一样,祖父用她亲侄女迷惑她的思路,真正想送进宫的是二叔的孙女,因为二叔对她有救命之恩。 庶妹母女,无非就是想让她乱了心神,因为母亲最讨厌父亲那个生了庶妹的姨娘。 但,她能想到的,祖父怎么会想不到?或者又是一个假象。 既然来了,那就打起精神应付吧。 王太后叫来儿子,十二岁的皇上,不能不告诉他,王家来人了。 关于她对娘家冷淡的原因,她在皇上十岁那年说了,没说具体,只是说她杀了祖父的妾,为祖母报仇,祖父要杀了她,她逃往京城,被先太后看中当了太子妃。 十岁的皇上并没露出吃惊神色,只是说该杀的人杀了就杀了,问都没问其他。 王太后也没问儿子怎么看待王家祖父。 王太后说道:“我祖父进京了,和我父亲和大哥,还有我二叔二婶和他们的孙子孙女,另外还有我的庶妹母女两个。两个少女,都是你表姐,也是十二岁。” 皇上微微一笑,“冲着我来的?一后一嫔?就因为是王家人?” 王太后说道:“没那么简单,我只是提前说一下,或许祖父想让我跌入万丈深渊!” 皇上还是微微一笑,王太后皱眉。 儿子的笑容和先皇很像。 皇上轻描淡写道:“那就试试。” 王太后说道:“一切有我,你只要不被诱惑就行。” 皇上正色道:“母后,儿臣十二岁,当年母后十二岁能做的事,儿臣难不成还要靠母后护着?儿臣大了,该是儿臣护着母后,母后何必为了那些人烦心,儿臣一道圣旨可让那些人永远不能离开关中。” 王太后摇摇头道:“有些事情我弄清楚,以后再告诉你,你不用插手。” 皇上躬身回答是。 转过身眼里露出一丝狠辣。 王景烨同意太太的决定,派人送聂家人去了庄子,他赶紧进宫,还没张口,王太后说道:“我都知道了,我祖父不会和你说什么,我等着他进宫,听听他要说什么。” 王景烨说了让聂家人住在庄子里,“我能让他们尽快离开京城,但是,承安已经警觉,承平不会想那么多,承安心思慎密,我怕太过仓促他更会觉察。” 王太后说道:“让承安的小舅子惹个事,让他无暇顾及。” 王景烨点头,出宫去安排。 萧项明和商元武一同搬进庄子里住,遗憾暂时去不了苏杭,萧项明出主意去双峰山打猎。 “我听我姐夫说的,山上有狍子,还有野鸡,莫家最喜欢吃鸡,大志哥忙着酒楼生意也不出来玩,咱们打几只野鸡送给莫家。” 香香一直住在莫家,王家人聂家人很感激,萧项明就想着打猎,一个是可以游玩,一个是送人情。 商元武自然同意,他俩人在关中经常外出打猎,没什么惧怕的。 就是要瞒着姐姐姐夫。 出去的时候说去莫家庄子里找些新鲜蔬菜。 第180章 真想踹女婿一脚 萧项明和商元武去打猎,带着有人手,可是还是出了事。 遇到一野猪,躲避时萧项明被野猪顶翻,商元武为了救他,崴了脚,两人被一对山下的猎户父女救了。 等被人送回来时,萧项明俊美的脸惨白,失血过多。 幸好安大夫在,迅速救治,保了一命。 商元武哭丧着脸跪下,亲姐给了他一巴掌,姐夫黑着脸。 商氏气道:“人生地不熟,你们竟然敢上山?还骗我们说去莫家庄子。幸好项明活着,不然你怎么给萧家交代?” 萧氏走进来搀扶起商元武,“弟妹,你不用怨元武,肯定是项明撺掇元武去的,他就不能老实呆一会。” 商氏见兄弟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也是心疼。但和项明差点没命相比,那点伤算什么? 她恨恨说道:“他也不是好东西,他要是给我说一声,我和大嫂拦着,也不会发生这事了。” 聂承安说道:“先让他去看看脚,以后再教训他。” 商元武不敢看姐夫,被人搀扶着出去。 聂承安问萧氏:“大嫂,项明这会醒了没有?” 萧氏说道:“醒了,你大哥正骂他呢,你大哥让我过来看看元武。” 聂承安站起来说道:“大哥也是的,好不容易保一条命,骂他做什么?要骂也得等伤养好之后。我去看看。” 王景烨回来得知情况,惊讶,不是他的人动的手,是真遇到事了。 先去看萧项明,见他虚弱地躺着,安慰几句出来。 聂承安给他说道:“就他傻里吧唧的,看到野猪还往上冲,被野猪顶翻,落到陷阱里。元武跑过去救他崴了脚,幸好设陷阱的猎户就在附近,人家等着抓野猪,这下抓了个野人。后背被陷阱里尖利的木枝戳了两个窟窿,幸好没戳穿,还能活着是老天保佑。” 正说这话,门房说有个猎户送了头野猪就走了,说给受伤的公子补身子。 王景烨吩咐随从,“能找到是哪个猎户吗?送些米面,快过年了好不容易打个猎物,还送这来。” 聂承安低头想事情,等王景烨和他说话,才抬头听。 “原本我想着让你们过几天去苏杭,你也知道,我堂妹和他祖父有些恩怨,这次我叔祖父来不知会如何,你们留在这,我也分心。堂妹把我当亲哥哥,我不能让她一人面对。” 聂承安眼神露出了然,之前警觉是对的,大姐夫让他们离开是和王家人来京有关。 “现在要走也走不了,项明的身体不能动,元武的脚没个一两个月利索不了,还有孩子们。” 王景烨点头道:“是呀,先都暂时住在庄子里,就是你和承平可要把其他人看好了,要是再出事,我当姐夫的还活不活?拜托安弟了。” 他可怜巴巴地看向小舅子,聂承安没有过多去想,大姐夫确实难做,又要招待王家人,还要记挂聂家一大帮人,分身无术。 “姐夫放心,我会当心,所有人门都不让他们出去,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王景烨又去见妻子,交代一番回了京城。 莫新志去庄子里,见王家庄子有人,过去问下,得知聂家人搬到这里来住,马上在自家庄子里拿了很多菜,还有熏肉等送过去。 聂承平兄弟感谢。 莫新志憨厚一笑,道:“这有什么,过两天我派人送过来,你们不用去外面买了。需要什么去庄子里说一声,我买来送过来。” 聂家兄弟又是道谢,确实需要莫家帮忙,他们对这一片不熟悉,买东西就要进城,干脆让莫家帮忙。 聂承平拿出一张银票,莫新志说啥也不要。 “那哪成?就是一点吃的,哪能收你们银子。” 聂承平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们需要的东西多,女眷用的穿的,都要麻烦莫大哥莫大嫂。你要是不收就是让我占便宜,我最讨厌占便宜的人。” 莫新志只好收下。 他没见萧项明,问了。 聂承平直接说了,因为还要送安大夫进城买药材,没准还得麻烦莫家人。 莫新志着急问道:“伤得重吗?元武的脚如何?我岳父会正骨,我去接我岳父过来看看。” 聂承安同意,安大夫不擅长接骨,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找正骨大夫。 聂承安亲自跟着莫新志去了怀县周家。 周老太爷听说是王东家的小舅子,热情招待,又听说是王东家小舅子的小舅子伤了脚,二话不说拿了些膏药马上出发。 在王家庄子先给商元武正骨,商元武鬼哭狼嚎。 周老爷子说道:“没事了,以后天天贴一副膏药,半个月之内别下地。我小儿子有次比你伤的厉害,也是我给治好的。我们走镖人家,少不了伤筋动骨,小毛病都会治。就是那被长枪戳成血窟窿的,吃了我周家祖传秘药,也能养的活蹦乱跳。” 聂承平一听,马上行礼道:“周老太爷,麻烦你看下我内弟,他今天掉进抓野猪的陷阱,身上几个血窟窿,整个脸现在还像白纸一样。” 周老太爷赶紧跟着去看,这会的萧项明脸不是白,是通红,王太太和萧氏急得不停的用手帕冰了给他放额头上。 王太太见人进来,带着哭腔说道:“平弟,这可怎么好?项明突然浑身发热,安大夫在煲药,项明身上滚烫滚烫。” 周老太爷已经上前,他摸摸萧项明的脸、后背、手,眉头紧皱。 聂承安急问:“太爷,你说的药?” 周老太爷说道:“我家的药是补血的,这个后生目前要去热,别耽误了,赶紧找好大夫,不然来不及了。” 萧氏一阵眼晕,她看向丈夫,“快进城找大姐夫请太医。” 王太太说道:“他骑马不如我,路也不熟,我去!” 聂承安赶紧出去吩咐人准备马,周老太爷说道:“庄子里不是有个大夫吗?我先问问他。” 莫新志一旁站着,谁也没留意他,都在着急。 他对周老太爷说道:“岳父,我大姐做了一种酒,不能喝,我大姐说可以用在发热病人身上。” 正要走出去的周老太爷停下,刚听到女婿说酒他火冒三丈,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呆女婿说什么酒? 等听到最后,站住,急忙转身问道:“怎么用?有没有用过?” 莫新志摇摇头,“没用过,我听我大姐说擦在脖子、腋下、大腿根部,还有四肢和后背。” 周老太爷真想拽女婿一脚,这会了说话还不紧不慢。 第181章 王家人进京 周老太爷一听酒能去热,着急问道:“酒在哪?赶紧拿过来。” 莫新志赶紧快快说道:“在庄子里,我这就去拿。” 王太太也换了衣装要骑马进城,周老太爷说道:“侄媳回来把大志他大姐接过来,那个酒到底如何还得问她。” 王太太点头,她带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向京城飞奔而去。 王景烨听说后吓一跳,赶紧进宫请了个太医,让随从赶马车迅速送到城外庄子。 王太太则亲自去了何家,莫晨曦听了二话不说,披上斗篷要和王太太同去。 她不会骑马,何家马车又不在,王太太说道:“何夫人,要不我骑马带你过去,你抱紧我就行,我骑术还行。” 莫晨曦点头,其实她有点怕,没骑过马。 王太太见她神色,要了个长绳子,让何夫人上马后,两人绑一块。 又交代跟着她的两人跟紧了。 莫晨曦坐在王太太后面,一阵颠簸,颠得她内脏都要挪位。 谁说骑马很酷,她想吐。 到了地方,一阵眼晕,还得别人把她抱下来。 进去是一个壮硕仆妇背她进去,又是感觉颠簸,放下来直接吐了。 她不好意思说道:“我第一次骑马。” 这会没人在意这些,王太太搀扶着她进去。 莫晨曦一看大弟的岳父周老太爷也在,顾不得行礼,直接问道:“现在如何?” 周老太爷说道:“太医开了方子正在熬药,大志说不清楚,没敢用那个酒,聂先生的内弟浑身滚烫,直说胡话,现在胡话都不说了。” 莫晨曦脱掉斗篷,对眼圈通红,紧咬着嘴唇的萧氏说道:“快,拿一盆温水过来,多拿几个盆,多准备棉帕。” 她又对周老太爷说道:“周叔,一会麻烦您老动手。” 周老太爷说道:“有什么你尽管说。” 莫晨曦对王太太说道:“屋里太热,去掉一个火盆,准备喝的温水。” 王太太见她没有慌乱,吩咐的井井有条,心里也安稳下来,急忙让人挪出去一个火盆。 商氏也走出去准备温水。 “屋里别太多人,大志,再回去拿几坛酒精过来,回来后你熬米粥,熬出粥油那种。” 东西都准备全了,莫晨曦把酒精和温水一比一兑好,对周老太爷说道:“周叔,你用棉帕在盆里湿了,从上往下擦拭,脖子、腋窝、大腿根部,不能用劲,擦一下换棉帕,伤口部位不能擦。” 周老太爷开始擦拭,莫晨曦远离,不好靠近看男人裸体。 萧氏端了温水进来,聂承平一手托起萧项明,一手喂他,根本喂不进去。 一着急,聂承平含了一口水,嘴对嘴的喂。 药也熬好了,聂承平同样如此,一点一点喂进去,太医说了,不能强灌,会呛着。 周老太爷忙乎得满头大汗,聂承安上前替换,萧项明浑身发红。 “摸着是没之前那么烫,你是从哪知道的这个法子?” 周老太爷问莫晨曦,问完又赶紧说道:“我随便问问,不用告诉我。” 谁家都有秘方,打听这事不好。 莫晨曦没法说这是她第一次做酒精,第一次在人身上实验,现代发烧直接打针吃药,但用酒精退烧也是网上看到的。 也不知道是太医的方子管用,还是莫晨曦的酒精退热管用,萧项明逐渐降温,脸也没那么红。 萧氏瘫软,聂承平一下搂住她。 商氏急忙扶着萧氏,“大哥,我扶大嫂去让安大夫看看,大嫂一天都没吃喝没合眼。” 王太太在旁边直念佛。 王景烨急得真是分身无术,叔祖父就要进京,萧项明又出事,他请了太医出来,急忙去城外迎接。 站在长亭外,又看向远处进京的方向,又看向城外庄子的方向,焦急。 一匹快马飞奔过来,是庄子的人,说萧项明已经退热,王景烨松口气。 这会远处有几辆马车慢慢驶来,王景烨上马近前,下马后,走到头一辆马车跟前,躬身行礼道:“景烨前来迎接叔祖父。” 车帘掀开,一老者疲惫神情,但两眼深邃。 “辛苦侄孙。” 王景烨听到声音,心里一紧,声音冷冰,叔祖父比几年前见到的要消瘦。 在关中,他也就是过年给叔祖父拜年见一回,他的祖父已经去世,因为堂妹的关系,两家平时并无往来。 叔祖父也知道他和堂妹走得近,每次见他从不会多说多问,态度也很冷淡。 不知为何,王景烨很杵叔祖父,有时为了躲着不见他,过年找理由带家人外出。 这时候一见叔祖父,王景烨觉得堂妹长得像叔祖父,特别是眼睛。 应该说是眼神。 王景忻骑着马上前,和王景烨骑马并行,后面马车跟着,缓缓进京。 到了王家宅子,王景烨亲自搀扶叔祖父下了马车,王老太爷看看大门,说道:“你堂妹给你置办的?” 王景烨没说是也没否认,只是说:“京里和关中不同,宅子不大,叔祖父将就先住下。” 王老太爷客气道:“给你添麻烦。” 话是客气,语气还是冰冷。 王景烨搀扶叔祖父进去,回头只给大堂伯和二堂叔点头示意,领着他们进了宅院。 他这一支和叔祖父是分了家的,不然叔祖父住进来应该住正房。 王景烨的祖父为长,小时候摔断了腿,家主之位落在叔祖父身上。 不是因为祖父断腿之时,叔祖父不到一岁,他都要怀疑祖父的残疾是叔祖父干的。 对亲孙女都敢拔剑,对兄长还能客气? 王景烨带他们去了客房,提前收拾好的,因为太太不在,由太太身边的妈妈领着女眷去了别的院落。 王景烨扶着叔祖父坐下,重新见礼,又给大堂伯王适维、二堂叔王适博请安。 王适维就是太后父亲,以前在关中是个武官,后面女儿当了皇后,直接给他封了个闲散官职,属于那种白拿俸禄不用做事的。 不过他也知道是为何,女儿压根不想娘家人崛起,尽量打压。 王适维也不想沾女儿的光,他也恨父亲不顾亲情,恨父亲宠妾造成母亲的离世。但他惧怕父亲,夹在父亲和女儿中间太难做。 王适博压根不在乎侄女当皇后也好,当太后也好,他不想沾光,也不想被父亲利用,他只想平安过一生。 但他对母亲的死耿耿于怀,自那以后,他装病多年,就是为了远离父亲。 第182章 到底咋回事 王景烨不等叔祖父问聂家兄弟,直接说道:“承平的内弟项明昨儿上山打猎掉入陷阱,昏迷不醒,侄孙请了太医前去救治,我媳妇和聂家兄弟都在庄子里守着。” 王老太爷对长子说道:“你去看下,总是关中出来的,他父亲不错,怎么儿子如此顽劣?” 王适维站起来回答是。 王景烨只好把叔祖父安顿下来,带着堂伯和堂弟去了庄子,堂叔留下来伺候叔祖父。 到了庄子,萧项明已经醒了,一看就是死了逃生的模样。 王适维是武将,懂点外伤,问了问太医,也看了萧项明后背的窟窿,客气说他带的有外伤药,回去后派人送来。 聂承平更加客气婉拒,“不用,太医带的有药,周家太爷也送来秘药。” 王景烨解释道:“周老太爷是我认识的一镖局当家人,当时情况紧急,承安内弟崴了脚,请了周家太爷过来正骨。” 王适维安慰几句,父子俩又随着王景烨回城。 如此一来,王景烨留在家中陪客,王老太爷一路奔波,这个岁数确实辛苦,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王景烨等着叔祖父提出进宫,可是叔祖父问都没问,反而让堂伯拜访了几家,那几家陆续来到王家拜访叔祖父。 一时间,京里都知道王太后的祖父和父亲进京,不管和王家认识不认识的豪门权贵,甚至是皇亲,如魏兴郡王都亲自来王家拜访。 王景烨苦笑,不知叔祖父打什么主意。 而他,也算是公开了是王太后堂哥的身份,之前是心照不宣。 莫元季听儿子说聂先生的小舅子受了伤,用女儿做的酒救活了。 应该是女儿的方子,他和女儿一起在庄子里做的,也是巧了,做好没多久就用上了。 女儿说这个酒不能喝,但是大有用处,能给发热病人降温,能给做手术用的刀具消毒。 为何很多伤口用了药还会化脓,就是用具不干净。 莫元季知道这个,不说别的,接生的稳婆用的剪刀都会在药汤里浸泡后再用。 他对女儿说的将信将疑,还没实验,总不能去医馆里找发热病人实验一下吧,得等家人谁受凉发热试试用下。 没想到憨儿在聂先生小舅子发热的时候直接说了,幸好病人降温,不然说不清了。 莫元季是个谨慎的人,如果换了他在场,他会犹豫,因为没把握的事情,不好说出来,万一耽误病情了呢? 他只交代儿子每天去给王家庄子送菜送肉,自己没过去,想着等过一阵子再去探望,免得去了,聂家兄弟还得招呼他。 没几天,京里传出王太后父兄进京,那个给莫家酒楼盖宅子的王东家是王太后堂兄,莫家酒楼生意更好了,莫元季以前的同僚,认识的、打过交道的,纷纷下帖子前来拜见。 莫元季整天在家招待客人,走都走不开,交代两个儿子,谁请客也不能答应。 他没有外人想的是泼天的富贵落在莫家,而是头一次这么慌张。 之前猜到是一回事,真正的落实了,他不认为是件好事,莫家根底太轻,担心承受不住。 莫晨曦这边,也接到一些帖子,她用身子不适全部拒绝,没人觉得她不给面子,因为她确实病了,那次骑马来回折腾一趟,出汗受风,她自己咳嗽不止,哪能去别人家赴宴? 赵老太太婆媳亲自来探望,曹老太太带着长媳也来探望,破天荒地,姜夫人也来了,送了好些礼,亲自见到莫晨曦咳嗽不止,神情憔悴,一看就不是装的。 经由她的大力宣传,说她和何夫人以前多么要好,这次探望,何夫人强撑着病体招待她,她万分过意不去。 说着还掉了眼泪。 所以,再没人给莫晨曦下帖子,但多了派自家嬷嬷给何家送着补品的人家。 何家人不知道莫晨曦和王太后认识,只知道和莫家结交的王东家是王太后的娘家人,个个惊讶和羡慕。 包氏和范氏对大嫂更加敬重,范氏心里想,自己娘家怎么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莫晨曦病了,莫家人知道原因,莫老太太亲自来了几趟,何静宜姐妹也搬回来,一是快过年不能在外祖家过年,二是母亲病了要侍疾。 何汕洛也在家里,古代孝道至上,你就是尚书,你爹娘病了,你也得请假回家伺候。 何汕桥也请了假,和堂哥一起发呆,做不了近身伺候,也不能看书,那就熬药,熬完药发呆。 王太太的小女儿香香,只能留在莫家,庄子里因为萧项明受伤,王太太顾不得女儿。 莫老太太得知她抱着的小女娃是王太后的堂侄女,反而很平静,因为之前猜测到了。 “我不管香香是谁,我只看香香亲近我,我也心疼她,她叫我一声莫姥姥,我就把她当亲孙女亲外孙女。” 莫元季把一家人叫在一起。很严肃的说王家之事。 “不要觉得认识太后娘家人,咱莫家就一步登天了。别人恭维那不是因为莫家,所以莫家人更应该谨慎,更应该每天自省,有没有给王家添麻烦,有没有做丢莫家脸面的事。 “你们要是仗着这层关系自得,然后被人坑了,活该。要是连累家人,小事,我能打你几板子你长长教训,大事,没准连累爹娘的性命、连累整个家族,你们都听明白,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读春秋一篇,抄写一遍交给我。” 莫新志哥俩站立听训。 莫老太太交代两个儿媳每天蒸包子,说想一想外面要饭的,过年都吃不上包子,要是莫家遭难,一家老小还不如要饭的。 于是,酒江璃门口,免费给要饭的送包子。 莫晨曦听母亲来看她时说娘家的做法,她伸大拇指。 父亲能在富贵砸中后说出这样话做出这样的事,莫家起来有望。 不知道何文彦知道了会如何。 何文彦在通州,那里的上司对他更加客气,客气中带着亲热,还亲自请他喝酒,说话里是恭敬。 很让何文彦摸不着头脑。 心里想,那为何还不让他回京呢?难不成以后他要一辈子留在通州? 那他可不愿意,等回京后再去拜访吴郎中,直接问问咋回事。 第183章 万万没想到的何文彦开始训子 何文彦在年前回到京城,上次回来没进家,他也就不会提。 莫晨曦身体好些,但还是有些咳嗽,一家人见了面,她也是应付一下,草草回了房,让王妈妈安排何文彦住在蒋老夫人院里,至于他愿意哪个姨娘服侍他,她可不会安排。 年三十全家聚餐,莫晨曦也没出场,理由是免得给孩子们过了病气,这个是正当理由。 今年过年的节礼特别多,别人送的贵重,你还的也要差不多。 包氏看着礼单发愁,送给何家的,何家公中根本置办不起回礼。 莫晨曦直接让王妈妈去见包氏,把今年的节礼这一块另外立一账册拿回来。 包氏松口气,大嫂这是走个人账。她愿意走公账,这是何家的荣耀,可是公账根本支撑不了。 给丈夫说了,丈夫也唉声叹气。 莫晨曦给那些人家回礼,让长子亲自去,儿子总要学着长大,见识,见在前识在后,关在家里什么也见不着,谈什么认知? 反正那些人家也不是冲着何家,也不会在意何家长子表现如何,除非是何汕桥那种人才,才会让别人留意。 何汕桥确实是个人才,莫晨曦生病,他请假回来,因为只是堂侄,不能真正的侍疾,他每天跟着何汕洛,很安静,独自一人也不会看下书本。 长辈生病,晚辈还有心情读书? 他去过将军府赴宴,认识薛大将军的儿子,也从来不提,对长辈恭敬,对堂哥堂弟有爱,每次回来都会买点小吃,还会给音华和二房三房的堂妹们买些头花。 小小年纪为人处事做得自然,这才是智商情商都在线的少年。 何文彦和何文梁一起回来的,回来的当天晚上,何文浦叫上三弟去见大哥,说了王太后娘家族人来京的事。 何文彦还想,太后娘家人来和他有什么关系?还值得二弟一脸兴奋、神神秘秘的来说。 何文梁心里一咯噔,马上想到王东家。 何文浦说道:“给大嫂娘家盖酒楼的王东家是太后娘娘的堂兄,这次太后娘娘的祖父和父亲都住在王家,聂先生是萧大儒的女婿,也是关门弟子。” 何文彦吃惊,马上想到长子跟着聂先生读书,两个女儿在王家带过好一阵子,还有,王东家给岳父家借银子,他还担心还不上。 他的心砰砰跳,难怪通州的上司见了他客客气气,带着恭敬。 还有之前能去薛大将军府赴宴,莫家酒楼开业来了这么多贵人,都是因为王东家是太后娘娘堂兄的缘故。 太太事先知不知道? 如果知道为何不给她透露一二? 难怪对他冷清,这是娘家攀上高枝了。 何文梁却心情复杂,莫家一点口风没露,也没说让大哥和王家人结交。 不过也不能怨莫家,大哥一副看不起商家的态度,除了对聂先生高看一眼,勉强同意侄子跟着聂先生读书,从没有主动去见王家人。 幸好当初为了弥补大哥的失礼,他去莫家酒楼帮忙,和王东家也算熟悉了一些。 何文浦又说了哪些人家送了节礼,因为大嫂病着,又给大嫂送了补品,大嫂单独记了账,回礼是让大侄子亲自去的。 何文彦说道:“你大嫂做得对,我们是大房,应该担起责任。” 何文梁听了大哥的话,真是无奈,大嫂是不让二房三房为难才如此做。 何文彦又把儿子叫来,仔细问了送礼情况,指点一二,见长子比之前稳重,点头道:“跟着聂先生读书是长进不少,初五我带你去感谢聂先生。” 何汕洛赶紧说道:“我师傅的内弟受伤,聂家人都在城外庄子里住,不让外人打搅。” 何文彦吃惊,儿子叫聂先生为师傅。 何汕洛说了他已经拜师,而且是聂先生唯一弟子。 何文彦有些失落,这么大的事情,太太竟然没有给他商量,回家也没给他说,是真的没把丈夫放在眼里。 何文梁惊喜道:“这是好事呀,聂先生是大才,汕洛能当先生弟子,那可是汕洛的福气。” 何汕洛很是骄傲地说道:“我师傅当年会试要是没出意外,前十甲不成问题。我师傅画的画,别人出五千两都不卖。” 何文彦训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要是连秀才也考不中,让你师傅的脸往哪放?” 何汕洛低头听训。 何文梁给侄子解围,“我看聂先生是看中汕洛做事认真、读书努力的份上,秀才不秀才的,哪里比得上能跟着聂先生读书重要?” 何汕洛这次在父亲面前说话胆大了,他说道:“师傅说敬重外祖父和母亲才收我为弟子,母亲待人和气,对师傅的妹妹像亲妹子,还有外祖父外祖母,把王家女儿当亲外孙女一样。师傅说功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德,德才兼备,德在前才在后。有德无才,才不足以助其成;有才无德,德必助其奸。师傅说以后我要失了德,取消我们师徒之名。” 何汕洛知道自己学业差,可是听父亲说考不上秀才丢师傅的脸,他很不服气,师傅又不是为了教出一个进士弟子才收他,如果那样,师傅教都不会教他。 母亲说,科举随缘,说大舅举人都没考上,但聂先生对大舅像手足,是敬重大舅的为人和心胸宽阔。 希望父亲说什么,何汕洛只会回答是,也认为父亲说得对,这一次,他感觉父亲训斥他,还是看不上他,认为他秀才都考不上,丢脸。 何汕洛在母亲那,在聂家那得到的是肯定,在父亲这却受到训斥和看不上。 他使劲忍着涌出的眼泪。 何文彦见儿子一副委屈模样,更加训斥,“像什么样子?好好读书争取考个举人,不指望你为何家光宗耀祖,也别给何家丢人!别人问起你功名如何回答?去你岳父家你如何抬头?” 要是以前,何汕洛觉得父亲训斥的对,可是这段时间,母亲一直夸奖他,师傅从来不夸奖他,也不否定他,王东家说比他强,他连童生都不是。 何汕洛低头,腰也塌下去。 何文浦兄弟俩都不出声,父亲教训儿子都是如此,就算儿子中了状元,父亲心里再得意,当儿子面也得训斥一番。 轮到他们对待儿子也是如此。 第184章 说的也没错 何文梁听到大哥训斥侄子的最后一句话,在岳家你如何抬头。 这是大哥的真心流露。 大哥从小苦学,背负着何家的希望。 他还记得大哥中进士的那晚,喝了好几杯酒,给父亲上了香后,痛哭一场,说他终于能够挺起腰杆做人了。 他才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大哥的岳父是进士,在功名方面,大哥中了进士在岳父家能挺起腰板,还有就是大嫂这么多年用嫁妆补贴何家,大哥是内疚又自卑。 但是大哥没有想到,不是中了进士升了官就能发财,大哥任职的地方是清水衙门,除了俸禄没有外财。 大哥这人也没有捞外财的心思和手段,所以何家一直还在靠大嫂补贴,更何况母亲乱花钱又不节俭,还补贴舅家,还有二姐时不时回娘家要东西。 所以大哥内心一直在他岳父家直不起腰杆,可是他又无能为力。 大哥和无耻的高家不同,如果何家有钱,大哥更愿意给莫家花钱,不愿意在岳父家矮一头。 这次莫家的运气,又会让大哥不舒服。 何文梁心想,如果换成他,也会有不舒服,但是他不会像大哥那样,受了岳父家的恩惠,又想保持自己的清高自傲,又因为现实不得不在岳父家低头,心里别扭。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受别人恩惠就要记恩,就要想办法回报,逃避装着不知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外人就不知道了? 那一次二妹的婆婆指着大哥的鼻子说出的话,那可是血淋淋地撕开了大哥内心的痛点。 真当外人都不知道? 所以高家才有样学样才这么无耻的让二姐拿娘家的来补贴,这是跟着何家学的。 何文梁看得再明白,也不会和大哥说这些,之前因为母亲和二姐闹事,他说的已经够让大哥难堪。 他可怜大哥,何家靠大哥和大嫂,他不希望大哥和大嫂越走越远,他不能像高家老太太那样,再把大哥的内心深处给予重击。 何文彦当晚去了太太房间,不是久别胜新婚,太太病着,他还没那么无耻。 他先是很关心地问了问太太的病情,然后说儿子拜师的事情。 莫晨曦说道:“是我做的主,我担心老爷训斥汕洛,毕竟王家是商家,会觉得拜聂先生为师辱没了何家。” 何文彦没有辩解,如果当初他是会这么想。 莫晨曦接着说道:“我当时没想王家是何身份,是冲着聂先生,汕洛能给他当弟子,是汕洛的福气。” 何文彦点头道:“三弟说聂先生有大才,能收汕洛为唯一弟子,确实是他的福气。不过,不能以此为傲,更加要好好读书,能科举有功名才能对得起师傅。” 莫晨曦说道:“只要汕洛尽力就行,聂先生如果想收个能中进士的弟子,不会收汕洛,汕桥都比汕洛有希望。” 何文彦不说话了,确实,汕桥资质比汕洛强多了,就是小儿子汕昆也比长子强。 他想起他想问的,开口问道:“你一直知道王东家是太后娘娘的堂兄?” 莫晨曦惊讶道:“别人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一开始以为王东家是廖五太太的族亲,王姓是大姓,朝中为官的、普通百姓姓王的也不少,谁能联想到太后娘娘的娘家?我娘家父亲一直把他当成商家,感激他出手相助,也就诚恳待之。” 何文彦以为太太说的出手相救是给莫家借银子的事。 “那次我在迎客来店门口晕倒,众人惧怕不敢近前,我爹背着我,赵夫人一旁扶着,王东家正好路过,让他的马车送我去了医馆。后面赵夫人去庄子里看我认出隔壁庄子是救我的人,我父亲亲自去道谢,这才有了来往。 “王太太来了京城,她妹子水土不服,我娘给了秘方,又帮着王太太照顾王家小女儿,王太太感激我爹娘,见我身子不好,时常给我补药。我也感激王家从没看轻我娘家,也没像别人那样对我退避三舍,把我当正常人一样对待不说,还带着我赴宴,把我当姐妹。” 何文彦心塞,夫人一句没提他,可是句句都是在说他。 他因为外人说的迎客来东家媳妇附身在太太身上而找跳大神的,他看轻王东家,婉转说过,不让子女和王东家走得太近。 他担心岳父家被商人欺骗而去提醒。 他心想,如果当初最早是他接触的王家,他不会有岳父家如今的运气,因为他自己把运气错失。 不过他谨慎一点也没做错。 “我还不是担心岳父识人不清受了骗,他们神神秘秘又不说明身份,一个外地商贾,谨慎一些没坏处。” 莫晨曦说道:“老爷说的是。” 其实她是认为何文彦说得谨慎一些没说错,但王东家从没占莫家便宜,反而是莫家占他便宜。 最主要的是当初以为他是薛四太太的母族家人,也就没那么提防。何文彦不了解其中,又是古代那种士农工商的观点,看不起商家,那也是大家都看不起,不是他一人。 所以他的观点没毛病。 何文彦以为夫人说这话是讽刺他,顿觉没趣不说,心里不舒服。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过年还让二弟妹操劳一回。我原本想着初五带汕洛去给聂先生拜年,汕洛说聂先生的内弟受了伤,不去探望也不好,明天我带汕洛去一趟。” 莫晨曦说是,但没主动说她准备礼物。 这次又和上次带何文彦去薛家赴宴一样,何文彦作为一家之主,回到京城,不去聂家说不过去,是对聂家的无礼。 就算王家聂家明白咋回事,外人会觉得汕洛没家教,何家没礼数。 当家男人、当家之主不出面就是对别人不尊重。 这是何文彦回来的事情,他又去了莫家,没提王家的事,只说了汕洛拜聂先生为师他很高兴,又感谢岳父一家的照顾。 莫元季对他学种花关心,问了很多这方面的问题,见女婿回答的头头是道,心想,女婿总算务实了点,知道养家糊口要靠男人。 他对女婿的实干还是认可,不怕吃苦也是优点,就是亲家只教他考取功名,没教他养家糊口,又有个糊涂母亲,才把女婿养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自傲男人。 第185章 起居郎 何文彦又亲自去给吴郎中拜年,往年也会去,今年吴郎中特别热情。 礼节性的寒暄过后,何文彦主动问起他的做事,通州那边他负责的事已经结束,他该回京了。 这次吴郎中并没推三堵四,说道:“我已经把你业绩报上去,你再等等。” 他对何文彦的事琢磨了几个月,后面知道莫家和太后堂兄的关系,按理来说何文彦不可能降职呀,又是梁太监亲自来吩咐。 但,他也不管了,按照正常手续办,何文彦确实做事出色,他报上去,要是被打回来,他也没办法。 何文彦听了之后甚至怀疑自己得罪了吴郎中,吴郎中又因为岳父的关系才把他捞回来。 回去琢磨一晚上琢磨不明白,何时得罪吴郎中了。 莫晨曦整个过年期间在养病,一是本来就生病,二是躲开一些应酬。 王景烨这一年过得是心惊胆战,叔祖父只有在过年前带着王家人进了宫,也只是像亲人见面一样,之后还是住在他的住宅里,招待来拜见他的人。 他就摸不着头脑了。 王太后见了娘家人,和皇上一起见的。 她见祖父比她印象中苍老一些,上次见是八年前,祖父的眉毛还没白,如今眉毛全白了。 眼神却是淡然。 八年前,同样是淡然,王太后觉得祖父带有一丝不屑。觉得祖父是想,你就是太后了,奈我如何? 如今看,那时的她,还是幼稚了。 父亲和祖父长得像,却没有祖父的凌然,二叔长得像祖母。 同来的二婶有些紧张,庶妹对她讨好的笑容。 二叔的孙女王华莹和庶妹的嫡女韩香雪,花一样的年龄,跟在长辈后面,强装镇定,看得出两人的举措不安。 王太后没有分开接见,和皇上一起见了久违的娘家人,而且是公开。 国礼在先,王老太爷一众人跪拜皇上,一切如正规礼节。 皇上说道:“平身。” 等所有人起身,皇上问太后:“母后,这就是朕曾外祖和外祖父?” 王太后温和对皇上说道:“是,你登基之时,曾外祖和外祖曾经进京,你可还记得?” 皇上摇摇头,“不曾记得。” 一个四岁的小儿如何记得? 王景烨在一旁不知堂妹母子要说什么。 正在记录的起居郎眉毛动了一下,皇上这是表明和外家并不亲近,之前不亲近,这样说代表以后也不会亲近。 皇上展开笑容,“曾外祖身子硬朗,朕很高兴。” 他又对王景烨说道:“堂舅,辛苦您陪曾外祖在京好好过年,也是帮母后了却思乡之情。” 起居郎手不停在记录,皇上这是表明不会给太后娘家人赏赐住宅。 思乡之情,不是思念亲人,还是了却。了却是什么?了结、完结。 王太后等着祖父如何引荐两位如花少女,她也不会主动问,问什么有没有定亲之类的话,表明拒绝两位进宫。 王老太爷听了皇上的话,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感谢皇上,其他并没多说。 这次见面就是见面,没有任何预想的波澜。 王景烨过后单独见堂妹,堂妹说道:“攻心之术,我一人在宫里二十年,祖父在关中二十年,互相都在修炼。我,只有用两成的时间去想,祖父或许有八成的时间去想。谁按捺不住,谁会有漏洞。祖父以为我的漏洞会是十二岁的皇上,所以他先来试探。接下来如何,静观其变。” 王景烨头疼,他觉得自己不傻,但这次,他有些慌乱。 一是,聂家牵扯进来,二是萧项明又出事,让他乱了手脚。 堂妹让他尽好晚辈职责,招待好长辈即可。 也幸好因为萧项明受伤,可以有借口让聂家人少和王家人见面。 这个年,外人如以往一样的欢天喜地,多数人认为王太后因为娘家人的到来会欢喜,却不知暗地里是波涛汹涌。 何文彦的事没人顾得上,吴郎中报上去,很快批了,不仅是回京,还官复原职,又是从五品。 何文彦觉得自己猜对了,不知何时得罪了吴郎中,而吴郎中因为岳父和太后堂兄有交情,又恢复他的职务。 他没啥怨恨的,为官多年,也知道自己不如有的人会钻营,无形中得罪人而不自知。 他心情很复杂,又是因为岳父的关系,他才能官复原职。 莫晨曦在知道何文彦有了养花的打算时,马上把何家庄子腾出来,那些喂养的鸡和猪全部卖给娘家,银子入公账。 然后又按照培育花卉的规模重新规划。 何文梁在过年期间一直在庄子里忙活,种花有暖房是必须的,还要教庄子里的下人基本的养花知识。 那些从何家打发到庄子里的下人是一头懵,养鸡喂猪一年多,现在改种花了? 以前是臭烘烘,以后要香喷喷。 主子让干啥就干啥吧,何家好歹不打骂下人,顿顿可以吃饱饭。有的人家打发到庄子里的下人,吃穿都是问题。 现如今,何家的下人,包括庄子里的,明显地感觉夫人和老爷分了心,他们自然想投靠夫人,更何况现在莫家蒸蒸日上,大好前景。 因为和莫家的种菜养猪庄子有来往,好几个何家的下人和莫家的下人结了亲事,夫人没反对。 莫晨曦当然不会反对,老话说无利不起早,谁都会为自己打算,为儿女打算,下人们如此也不奇怪,对她也有好处,以后何家都在她掌握之下,包括以后曹月娥嫁进来,对她接手何家也有利。 当然她不会让曹月娥一进门就接受何家这个烂摊子,更何况蒋老夫人早晚要回来,到时候她再逼迫孙媳负担蒋家和何氏,这不是让曹月娥难做吗? 关于何汕洛的亲事,这次何文彦回来,和曹家定下了婚期,过了二月,三月初六。 曹家巴不得赶紧嫁人,如今的何家不是以前,很多人家有些起色,找理由毁亲,曹月娥又是丧母长女,父亲只是个主事,何文彦又官复原职,看起来是曹家高攀了何家。 这个年,曹老太太过得很是揪心,直到看到何汕洛以未来女婿的身份,拿着未来女婿的礼物上门拜年,她才放下心。 转头逼着儿子给孙女再增加嫁妆。 第186章 野心 王家祖父再没进宫,王太后只是过一阵子给王家住宅的人一些赏赐。 对于那两个妙龄少女的赏赐,每次都是有区别。那是因为一个是正儿八百的王家嫡女,一个只是王家的外孙女,而且她母亲又是庶出,要是赏赐一模一样,那才不合乎规矩。 王太后的二叔王适博对于父亲让他们夫妻带着孙女进宫,又没交代任何,他也是不解。 他并不希望孙女入宫,以前也从没有这个打算,所以对孙女的教养也是普普通通。 他从不认为父亲会把他的孙女推上去,别以为是太后娘家人就能稳坐皇后宝座,没手段没头脑,坐上去也活不过几年。 他只担心父亲用他们一家来当对付侄女的棋子。 他只能严厉地交代孙女,进宫后目不斜视,有人问什么,全部摇头说不知。 幸好压根没人问两个小姑娘什么,进宫也是平平常常。 他见了皇上,长得不像侄女,那就是像先皇。 皇上一笑,眼角往上跳,带着一些邪魅。 不该是十二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他记得侄女十二岁在母亲跟前笑得爽朗明媚,和祖父很像的眼睛里,始终有一种光芒。 母亲曾给他说过,说你大哥看着长得像父亲,但性子不像,有些懦弱,母亲怕将来大哥不敢违抗父亲,让他以后多护着点侄女。 当时他还想父亲是侄女的亲祖父,难道还会害了亲孙女不成? 那年父亲拔剑要砍侄女的那一刻,大哥扑上去挡了一剑,他拉起侄女就跑了。 那时他就明白母亲的话,别说孙女,他们当儿子的在父亲的眼里估计也是棋子。 自那以后他不求上进,也不让子孙上进。 王适博不知道父亲这次来京要做什么,大哥更不知道。 正月过完了,父亲没再进宫,侄女也没出宫。 过了正月,王老太爷让王景烨给太后捎口信,祖孙俩单独见一面。 王景烨大松一口气,这一段时间他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堂妹说的攻心之术,他们祖孙俩都能沉得住气,反而是他心脏受不了。 叔祖父先提出来要见面,难道是他沉不住气? 见面地点在双峰寺,王景烨陪着叔祖父挨个拜菩萨磕头,他边磕头边想,叔祖父会对菩萨说什么? 反正他这一辈子做事问心无愧,不怕天打雷劈,祖父怕不怕,他不知道。 他们是先到的,拜完菩萨之后,堂妹到了,祖孙俩进了佛堂,王景烨在外面离得远远的,他没有探听的心思,真是恨不得啥也不知道。 王太后和祖父对面坐着,俩人谁也没说话,互相看了一会儿。 王老太爷微微一笑说道:“你祖母说最像我的是你。” 王太后也微微一笑,“祖母是说过这个话,我也这么觉得。” 祖父首先提祖母,是想让她乱了心思吧。 接下来王老太爷叹口气,“我和你祖母是结发夫妻,我始终敬重你祖母,也感谢她为我生下子嗣。” 他见孙女只是面色沉重,并无激怒,说道:“你长大了,我很放心,那年之事你还小,做事是急了点,我的结发之妻岂容别人……暗害?” 王太后同样叹口气,“是长大了,儿子都十二了,和我那年一般大。不过我不后悔我曾经做过的事。” 王老太并不接着孙女的话往下说,眼里露出赞赏,“王家有女,能做到垂帘听政安定天下,祖父深感欣慰。” 王太后说道:“祖母虽然是普普通通一妇人,但我始终记得祖母说过,天下太平百姓才有好日子,不会面临动荡无家可归,我们王家是托了祖上的福,才比老百姓过得好,所以要感谢朝廷感谢祖宗,也要感谢百姓,百姓的安居乐业我们才能收租积累积累财富,才能让子孙过上好日子。祖母说的不像书本上写的那样大义,我始终把祖母的话记在心上。” 王老太爷点点头说道:“你祖母说得对,我有这样一个好妻子也是我的福气。” 王太后看着祖父,好像他从没有宠妾灭妻,好像他的妾没有暗害正妻一样,他如何能够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说的这么脸不红心不跳? “我也没有多少年好活,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王家为了你,你父亲当不了大事,你二叔性子淡薄,他像你祖母,我也从不强求他,只希望他能够安乐一生。其他的不提也罢,只有你,虽说是王家女儿,但我看人选人,从不看男女,是我王家血脉,女子又如何?” 王太后眼睛眯了一下,祖父是这样说这话,是抬举她吗? “这么说孙女要感谢祖父的厚爱?” 她见祖父笑了一下,就知自己不该说这句话。 王老太爷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进宫,会掌控天下,或许这是命,是我王家的命。” 王太后不再说话,有句话说,姜是老的辣,她和七十的祖父相比,少的是时间,时间能让人有经历,有沉淀后的思索。 王景烨再外面焦急,听不到里面的谈话,一点动静没有,没有叔祖父的动怒,也没堂妹的动怒。 祖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有没有说岳父的意外事故? 这一个月,他不敢看太太,不敢面对小舅子的眼睛,他怕那事是真的,他怎么面对他们? 他恨不得直接问叔祖父,岳父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但他不能这么沉不住气,他不能坏了堂妹的事,他也知道,就算他问了叔祖父如果看向他的眼光是轻蔑,那他会受不了。 在叔祖父的眼里,一切阻碍他的人,消除不是应该吗? 每次想到叔祖父眼里会露出这种神情,他都会发抖。 如果有一天,他碍着叔祖父的计划,是不是他也会被消除? 那么这么多年,他和堂妹来往,他帮着堂妹,叔祖父不可能不知道。 说明叔祖父愿意他这么做。 说明叔祖父愿意堂妹掌控天下,替他掌控天下吗? 叔祖父具有什么样的野心? 王景烨头皮发麻,如果……王家就要灭九族了。 他跪下祈祷,叔祖父正常点吧,王家不能毁在您老人家手里。 站起来又想,自己最近糊涂了,胡思乱想了,叔祖父不是疯子,不会有那样的打算,王家要啥没啥,想那事才是自取灭亡。 第187章 祖孙谈话 佛堂里,祖孙俩。 王老太爷看向佛像,说道:“你祖母信佛,大多数妇人都信佛,有个人不信,她说,佛说众生平等,放屁!” 王太后惊愕,她小时候也说过这句话,被祖母罚跪了三天,并抄经五十遍。 “她说如果众生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祖母没见过她,所以不知你说的话和她一样。” 王老太爷轻笑一声道:“如果她听到你说的话,会高兴吧。知道你当了她的孙媳,更会欢喜。” 王太后惊愕,祖父说的她是先太皇太后,也就是先太后的婆婆,她的太婆婆。 她十二岁进宫的时候,先太皇太后已经过世,她只听先太后说过先太皇太后,说先太皇太后大气,有男子的胸襟和手段。 至于先太皇太后怎么去世,先太后没说。 难道祖父心中的人是先太皇太后? “我曾经在京城住过两年,我从没说过。那会是少年,那人风华正茂,被选为太子妃。我回关中后成亲生子,本以为从此普通过一辈子。承平的祖母给我一封那人的信。” 王太后屏住呼吸,原来堂嫂的祖母是先太皇太后的人。 先太皇太后知道祖父的心意,她利用了这点。 “聂家是姬家的嫡支,承平是钟家血脉,聂家的藏书还有一部分在平阳府。” 王太后心都不会跳了,祖父一早就知道。 “那人要聂家藏书,如同你也想要一样。那人说,藏书在那些腐朽人手里只是一张纸,我要用这些纸上的记载让我们大燕国强大。你也是如此想的吧? “这本该是男人做的事,可是她比男人有胸襟,却被她的男人害了,就为了胯下的那帮玩意!” 王老太爷的眼神带着阴冷。 王太后的心揪起来,她的男人也是为了那些胯下的玩意死了,而她活着。 “你比那人强,我知道你能当太后,你比她心狠。” 王老太爷露出一丝诡异,“可是又如何?你的儿子身上留着他们的血。” 说完他轻轻笑了。 “你在等我,等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用做,你自己选的,结局会是什么?” 王老太爷一阵剧烈咳嗽,他轻轻擦了下嘴角,有一丝鲜血。 “我一开始是想让你当聂家主母,把她心心念念想要的藏书夺过来,我一本不留全烧给她。没想到你走了她的老路。或许是天意,让我的孙女完成她的心愿,让我的孙女面临和她一样的选择。你赢了,她输了。以后……谁知道哪?” 王太后一阵寒意,面对丈夫她赢了,面对儿子,她会如何? “我知道你以为我把你当棋子,但,我把自己当你的磨练石。你是我的孙女,留着我的血,既然你选择入宫,你应该替她做她想做的事,替她活着,替她做她狠不下心的事。就差一点,可惜我看不到了。” 王太后感觉胳膊上起鸡皮疙瘩,差一步? 祖父见了皇上之后,这么说,那么皇上? 王太后问道:“承平的祖母是聂家主母,她为何动不了聂家的藏书?” “她是替嫁,聂家对她不信任,原本的新娘成亲那天病亡,宫里动的手脚,宫里以为藏书里有藏宝图,那人讥笑,说无稽之谈。” 王太后问道:“藏书到底有什么?” “有墨家遗留的部分机关术。” 王太后握紧的手松开,和她想的一样。 “承平的父母意外,是祖父动的手脚?” 王老太爷微微摇下头,“或许是李氏的娘家的人,或许是宫里安排的人,不是承平祖母。” 王太后吃惊,李大学士府? “承平祖母是李家庶女,承平的母亲是她侄女,承平的父亲外出进京救了李氏,由她一手安排。” 王老太爷笑了下,“在那人没了之后,李家也想要藏书。” 王太后明白了,堂嫂的祖母做为聂家主母,丈夫和儿子都防着她,她让儿子娶了怀着孕的李氏。李氏生的承平和承安是李家血脉,李家派来的人或者是宫里的人见聂家祖母多年没拿到藏书,就想帮她一把,主动害了承平的父母。 只是没想到承平父亲把代表姬家嫡支的信物早就给了承平。 “那年,因为我剁了祖父心爱的妾,祖父拔剑要砍我?亲孙女比不上心爱的妾室?就因为她长得像那人?她害了祖母,祖父的处罚就是下一次再害人才送她进明月楼?” 王老太爷又笑了下,“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想明白?你祖母是江南嫁到王家,只不过你祖母故意糊涂,没像承平祖母那样竭尽全力为家族谋事。我王家,我曾祖以前是关中将领。这几代有意没落,我自小学文,学武的都是像你父亲那样。” 意思是没头脑之人。 “那个妾是宫里安排的,聂家除了承平祖母,也有其他人,只不过妾有了野心,你祖母被害之后,我已经给她喂了药,没想到又因为你让我吃了,所以,之后我身体不佳,如今也是苟延残喘。而她生的一子一女,身体早就废了,你也算报了仇。 “我不拔剑,如何表现我宠爱她?为了她连孙女都要杀?这样也好,你恨我,琢磨我,如今的你已经锻炼出来。” 王太后得知这一切,一时间她无法判定真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选在这会来,一是我没几日好活,二是,你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的那样。以后你面对任何事,想一想有时候骨肉亲情下面是否隐藏着利用。” 王太后微微一笑道:“如同祖父给我说这些,不仅仅是为了让我明白以前的事。” 王老太爷轻轻拍了拍手,“不错,为了什么,你自己去想。” 王太后又道:“想不明白的事不想,遇事解决事,祖父不是说我不信佛吗?佛挡杀佛魔来斩魔?,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王老太爷又是拍手几下。 “过几日我让你父亲送我回去,其他人留在京里。” 说完他叫了声景烨,等王景烨进来,说道:“送我回京。” 王太后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堂哥搀扶祖父走出去。 祖父就算是他说的时日不多,但,腰背挺直。 却透出历经沧桑岁月。 第188章 爱送人鸡 王景烨送叔祖父回京后,又立马赶回庄子。 见到堂妹,第一句话问道:“我岳父的意外是叔祖父做的?” 王太后摇摇头道:“他说不是,是聂家人做的,没说是谁。” 王景烨扶着门框,大松一口气,进来后把门关上。 王太后简单说了下祖父所说,王景烨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和堂妹琢磨来琢磨去,叔祖父逗他们玩? 感觉就像逗他们玩,什么磨炼石,这不是胡扯呢吗? “他说这些想干什么?迷惑堂妹?为何带有堂伯留下堂叔一家子、还有那个堂妹母女?我看叔祖父还有后招。” 王太后没说祖父和先太皇太后之间的事,也没说皇上家族都有特殊嗜好的事,这等事只能是秘事。 “祖父说他时日不多,我见他咳嗽吐了血丝出来,不像是做假。走之前你让安大夫给他把把脉,送些好药材。” 王景烨应了,见堂妹不再多说,起身走了,他也回趟庄子。 既然岳父的意外不是叔祖父动的手,他总算是提着的心放下来,不然真的无颜见太太和小舅子。 聂家的人,会是谁呢? 聂家祖母肯定知道是谁,岳父没了之后,聂家祖母护着太太和小舅子,不然,几个娃哪能应对阴谋。 王景烨回到庄子,给太太说叔祖父单独见了堂妹,之前有些误会,如今说开了,叔祖父不久会返乡。 “就是堂叔一家和那个堂妹母女留下,等叔祖父走了之后,我们去苏杭,宅子让堂叔他们住着。” 王太太说好,她也不想和王家的人住在一起。 王老太爷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带着长子一人返回关中。 王太后和皇上并没亲自送出城,派了梁太监送出几十里。 而这一段时间,莫晨曦忙碌准备长子的聘礼,之前除了原身留下的那笔为数不算多的银票,何家就没给何汕洛准备成亲用的聘礼。 要是指望何家公中给汕洛准备聘礼,那亲就成不了。一是何家公账没有多余的银两,二是何家要开始种花,三兄弟已经开始想法凑银子,这种大事,莫晨曦还是支持的。 莫晨曦拿出原身留下的银票,和她陆续分红的盈利,开始置办。 但,会记录总账,注明借来的银子,意思是将来要还的。 既然没有分家,大房二房三房儿子娶亲、女儿出嫁,都得是公中负担。 莫晨曦给汕洛明面上记录的聘礼,也是衡量过,没有记录太多,因为以后二房三房长子成亲要参考大房长子。 除了记录在册的,其他的就是大房额外添加,以后二房三房想给儿子聘礼多,同样自己负担。 因为准备礼单,她亲自去了曹家,女方要知道聘礼多少,好准备嫁妆。 曹老太太很是热情,接过礼单也是瞄了一眼,说道:“满意,都满意,我家月娥给夫人当儿媳我一万个满意。赵家老夫人说了,她保得媒绝对婆婆会把儿媳当闺女。” 曹月娥在祖母身后低头红脸。 莫晨曦说道:“我最喜欢赵姐姐和赵家老夫人,那真像亲母女。我给赵老夫人说过,只要儿媳像赵姐姐一样爽朗大气,我也把儿媳当闺女。我这人性子软和,不太会说话,也置不来气。这一年病了一场,更加不想内宅乱七八糟。 “儿子儿媳过得和睦,让他们俩人好好过,何家宅子不大,多个人也挤得慌。” 曹老夫人眼睛都笑眯起来,何夫人的意思是她不往儿子屋里塞人。 她想起蒋老夫人,那可是欺负儿媳手不软,但,以后想欺负孙媳,问问她答应不答应。 不过也得交代孙女,何夫人拿她婆婆没办法,那是何大人听亲娘的,以后把女婿先拿捏住,让女婿出头对付那死老太婆。 等蒋老夫人回京,她也要会会,敢给孙女屋里塞人,她就敢给何家二姑太太屋里送人。 莫晨曦和曹家定下聘礼陪嫁,她又想她做的酒精,上次用在萧项明身上,之后没人问她。 而她打算把这个方子送给王东家,算是他对莫家帮助的回礼。 她先回家给父亲说了,让父亲交给王东家。 王东家之前是想问莫家有关那个可以让人降温的酒,因为叔祖父来京的事他没顾得上。 等叔祖父走了之后,莫家大叔约他见面,他去了莫家。 莫元季说道:“上次给聂先生内弟用的那个酒,方子在这里。” 他拿出方子放桌上。 “是汕洛母亲说这个给王东家,说在我们手里,拿出来用早晚保不住,给王东家有大用处。” 王景烨站起来给莫元季行礼,“躲着大叔,我本来就想问大叔方子是否能卖给我。” 莫元季摆摆手说道:“不卖,汕洛他母亲说了,要是收银子那是丧良心。王东家对我莫家所做的一切,我们只是拿出一个方子,谈价钱伤和气。” 王景烨又郑重道谢。 “汕洛他母亲说了,这个用在前线,能就活好多人,都是咱大燕国的卫兵,我们能安居乐业,是那些卫兵流血流汗换来的,能用在他们身上,我莫家应该的。” 王景烨又站起来行礼,眼里湿润,“我代表边防的人给莫大叔行礼。” 他想起堂妹说的话:我不稀罕当太后高高在上,我只是当了太后,我能为天下的百姓做什么,我要守住我们的国土,守住我们的百姓,让百姓不再肚子。 这个方子是何夫人的,难怪堂妹愿意和何夫人说话,她也有大义。 王景烨拿着一坛酒精进了宫,给堂妹说了这个酒精的用处,和上次用这个酒精救了萧项明。 王太后激动,每次战役过后,多少卫兵因为后期治疗不佳死亡,大夫也说用具不结造成伤口化脓,又引起浑身发烫无法医治。 不说边防的卫兵,还有多少百姓因为发热无法降温拖延后死亡。 一个个人命,因为小小的不洁而没了。 王太后立刻下令,让太医院去用鸡来实验,再去查有没有发热病人,逐一实验。 吩咐完,想起何夫人爱送人鸡,她让梁太监交代下去,莫家庄子的鸡和熏肉由宫里收购。 第189章 床上无君子床榻无淑女 莫元季和梁太监见面。 如今二人可以过了明路的见面,不再偷偷摸摸。 这是莫元季知道女儿认识的王夫人是王太后后第一次见梁太监。 梁太监说了恭喜,莫元季也不会傻里吧唧的问梁太监为何没早点暗示他一下的话。 反而感谢一番,拿出一张银票放桌上。 梁太监没拒绝,两人再有私交,他收银票莫元季才会放心。 “恭喜莫大人,我就说过莫兄有后福。” 莫元季说道:“惭愧惭愧,是小女运气好,多谢梁大人关照。” 梁太监说了太后吩咐的事,又说莫家庄子怕是不够用,又把周围一块地的地契放桌上。 等于是王太后让莫家扩大经营,多条财路。 莫元季对着皇宫方向拱手,说了句皇恩浩荡,又把带来的一小坛酒打开。 “梁大人尝尝新做出来的酒,清如白水,后劲足。我女儿说如果王东家有兴趣,一起合股。梁大人先尝尝如何。” 梁太监这里并无小太监伺候,他站起来拿了两个酒杯过来,见倒出的酒果真是清如白水,酒香冲鼻。 他接过莫元季递过来的酒杯,先是深深闻了一下,酒香四溢,抿了一小口。 突然的辣嗓子,热辣辣的下肚,从喉咙到胃里一股热流。 缓缓,余味悠长,再来一口,美! 莫元季看着他微笑,梁太监问道:“你早就有这方子?” 莫元季摇头,“最近女儿做那个酒精顺便做出来的,至于她哪里得知,她说孟婆告知。” 梁太监知道莫元季女儿的事情,几次被附身也知,这等奇事只能相信。 莫元季给他说,也是给太后那里交代一声,不然没法说他莫家哪来的方子。 梁太监也明白莫元季找王景烨合作的原因,不然拿出来卖,根本保不住。 第二天他进宫拿了一小坛酒,给王太后说了,王太后尝了一小杯,说了一个字:可。 王景烨见到莫元季,尝了酒后,同意两家合作,他找了块地,挨着莫家庄子,开始建酒作坊。 这一次他不瞎指挥,全交给莫家,他付银子便是。 而他自己住在京里住宅,对太太还在庄子居住,坦诚说了聂家小妹刚刚医治好,不能惊扰,又离不开他太太。 聂家的事,王家自然清楚,王适博不是挑理的人,反而让堂侄不用操劳他们。 王适博不知道父亲怎么悄然离去,想象的和侄女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件,他再淡然,也提着心。 这么静悄悄的结束了,让他摸不着头脑。 至于父亲让他一家留下,还有庶侄女母女,他就更不知道咋回事了。 莫家酒楼看着生意兴隆,可是支出也大,还有每天的进出流水,所以莫晨曦还是觉得银子不够用。 目前先解决了长子何汕洛的亲事再说其他。 何汕洛本人看着不起眼,学问也不是那种大有前途,可是有个暴发户外祖家,有个师父是聂承平。 这就不得了了。 首先,王家给的贺礼,让人挪不开眼,聂家给的,萧项明代表萧家、商元武代表商家,全是不差钱的人家。 聂承平单独画了幅画送给唯一的弟子。 这几家能给厚礼,完全是看在何夫人的份上,王太太知道何家不富裕,另外给了一箱子首饰,好让何夫人在亲家那长面子。 何文彦颤抖着发懵,长子成亲,来客何家招待不起,还是岳父酒楼停业一天,用来招待客人。 莫晨曦在儿子成亲第二天认亲后,把来客送的礼,还有王太太送的首饰,一股脑全部抬到儿子新房。 曹月娥惊呆了。 想着婆婆会是个和善人,可是这样大方的婆婆没有想到。 莫晨曦见儿媳紧张,说道:“你坐下,这些你收着,算是你们小大房的私产。但,以后该用的用,不该用的,也别充什么大方。外人张嘴拒绝就是,就是身边人伸手怕你难做。这个你自己想办法,以后都是你儿女的,为了面子一次次送出去,你舍得就行。” 她也不好说丈夫为了面子四处散财你要制止,只能点到为止。 曹月娥自从定亲,祖母把何家事打听清楚全告诉她,还说你婆婆之前为了孝顺为了贤惠,付出二十年命都差点没了,也没落下一句好,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贤惠。 祖母还说何家长子估计像他父亲,幸好学问上不去,不然和他爹一样,你可别学你婆婆,谁说啥都要把嫁妆紧紧捂着,何家这么多人,轮不到你顶上去。 曹月娥没想到,婆婆竟然把这么多贺礼直接给她,还让她捂住。 她行个礼说道:“儿媳听母亲的。” 三日回门,曹月娥赶紧给祖母说了,曹老太太念了句佛,低声问孙女。 曹月娥红脸点头。 曹老太太说道:“你用不着害羞,自古以来男人都是这样,房里事高兴了什么都顺着你。我给你说,你要让他做什么就趁他高兴时提,也别别别扭扭。 “老话说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年轻夫妻恩爱,就是那点事和谐了才会恩爱。男人是谁让他舒服了他就偏向谁。等你儿女都有了,伺候不动了,再给他安排人伺候,那会家在你手里,还怕贱妾闹幺蛾子?大不了换一个伺候的人。” 曹月娥红着脸说道:“婆婆说不给我们房里塞人。” 曹老太太说道:“那是小两口年轻时候,你看有点家底的人家男人哪个没妾?就说你后娘,忙乎一大家子,还要伺候我这个老不死的婆婆,家里没分家,各房都有小算盘,她哪里有精力再伺候你爹?后面你爹的妾是她找的,我可没插手。 “你男人的祖母是糊涂人,你婆婆进门没一年她就给儿子房里塞人,一般这样的婆婆不止是糊涂,是坏。好在等她回京还得两年,你也生了,运气好生一个怀一个。你放心,你太婆婆回来,我来对付她,你就好好和姑爷过日子,把姑爷哄住了,你婆婆不给你找事,你是大福气。” 曹月娥笑得很开心,“我会好好孝敬婆婆。” 她站起来给祖母行礼,“多谢祖母给我定了这门亲。” 曹老太太含着泪和蔼的拉着孙女的手,最不放心的孙女嫁得好,她也能对得住死去的儿媳。 第190章 很是惊异 莫晨曦把那些都交给儿媳,也是预防蒋老夫人回京后,逼何文彦向她张口。 在儿媳手里,何文彦总不能逼儿子儿媳吧,他还是在乎脸面的。 她直接另立一本账,交给儿媳,在儿媳三日回门后全家一起吃饭时,说从汕洛开始,以后谁成亲,贺礼归小两口自己。 包氏和范氏想一想还是她们占便宜,以后靠着大房二房三房的结亲肯定比之前要上几个档次,贺礼也比以前的何家要多,归小两口更好。 这是明理的,如果不明理只盯着大房贺礼多没归公众,心里会不平衡。 何文浦以前是因为庶出,嫡母又是那样,他肯定万事不管,能占便宜就占便宜,如今,他更愿意何家蒸蒸日上,不用占便宜,将来分家产也多。 所以给媳妇包氏说的也是好话。 何文梁就更是赞同大嫂的决定,也能想到大嫂是为了他亲娘将来回来贪那些贺礼。 他对范氏说道:“这样最好,要是归到公中,母亲回来,肯定又要给舅舅家和二姐,那还不如这会给侄子。以后钰儿跟着如此,母亲问孙媳张口总要顾忌下面子。” 范氏说道:“母亲到时问汕洛要,汕洛还不是要问媳妇张嘴?” 何文梁说道:“侄媳也不是大嫂,曹家也不是莫家,母亲敢张口,曹老太太就敢宣扬的满京城人都知道。那会大哥要气死了。” 范氏见丈夫有些生气,又有些幸灾乐祸,她抿嘴一笑,不再多说。 再怎么也是丈夫的亲娘,丈夫生气又没办法。 按理来说,认亲要叫何氏回来,特别是何家人口不多,何文彦自己都没提,其他人更不会提。 不过何汕洛成亲高家送了贺礼,这次何文彦没考虑面子,直接让人退回去。 莫晨曦心想,他还是能做到决然,之前只不过是装好人。 何家人不知道莫家的点心铺子、酒楼生意,莫晨曦都有股份,还以为和以前一样,还是莫家补贴女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莫晨曦做什么决定,没人有异议。 就是何文彦觉得更加矮一头,好在夫人一直喝药,他不用初一十五去夫人那里。 他官复原职,又要忙乎庄子里事,已经开始种花,何文梁辞了职务,专心种花。 三月份了,正是种花的好季节,通州那家花农不仅关了铺子,还让他儿子跟着来做事,赚钱之外,图了结个人缘。 那家女儿做的事让他们一家子抬不起头,就想着要是能在京里落脚,就全家搬过来。 所以,何家种的花,陆续可以赚银子了。 何文彦看到入账,要说心里没有波澜那是假的。 自从他成亲,就没管过家里账本,每月俸禄交给夫人,二弟三弟做事后俸禄都是交给家里。 他知道兄弟三人的俸禄根本不够家用,更何况母亲乱花钱还要补贴舅家和二姐。 随着家里人口越来越多,支出越来越大,但具体数目他不知道。 夫人贤惠,把一切都料理好了,他感激。 等到后面夫人病了,不管账了,陪嫁铺子都关了,他才硬着头皮看了账目,原来家用如此多,母亲花了这么多。 他一个大男人被逼着借了印子钱,五斗米折腰。 那会真恨不得天上掉金元宝让他捡了。 如今看到他亲自辛苦赚来的钱,感慨又激动。 何文梁更激动,种花这个生意,成本少,利润高,就是要靠手艺,有的花便宜,造型做好了也有人买。 最近他是又黑又瘦,眼睛却是神采奕奕。 “大哥,能卖出这么多,大都是冲着莫家。” 他说大都是已经给大哥留面子,是全部。 何家又没开店,人家跑这么远来庄子定花,不就是因为莫家的关系? 莫大叔为了帮衬何家,也定了几十盆花摆放在酒楼。 何文彦说道:“那就买个铺子,先租一个也行。” 何文梁这才说道:“莫大叔介绍个掮客帮着物色,我想着现在赚的钱都存着,买铺子是大事,不然光靠人情做生意也不行。” 何文彦点头道:“三弟说的是,就是买铺子资金大。幸好当年我岳父帮咱家找了那个庄子,不然想种花也没地方种。” 何文梁心想,你知道就好,别以为是何家自己的本事。 莫晨曦希望何家把生意做起来,但不会主动借银子买铺子,他们必须经过自己奋斗才会知道赚钱不容易。 而她自己,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发愁,白酒的生意做起来,她就可以躺平了。 有王东家入股,酒引不用发愁,销路不用发愁,利润是可观的,就算拿分红,也够她后半辈子吃喝。 至于她和何文彦之间,她想了,蒋老夫人回京后,她买个庄子,就说娘家的,那会长女已经出嫁,小儿子一直住学堂,那她就带着小女儿住在庄子里养病。 何家事完全撒手,曹月娥也能抵挡一面,其他,管他生死。 等忙完汕洛的亲事,她带着长子长媳和两个女儿去了王家庄子,要让长子夫妻给师父师娘磕头,她也看望下聂家小妹。 一进庄子,何汕洛去了师父那,莫晨曦领着儿媳和女儿去王太太院子,王太太看到她很是热情,何家长子成亲,她送了贺礼人并没到场。 她在院子门口迎接,拉着莫晨曦的手说好久不见。 曹月娥很是惊异,她知道的只是婆婆的娘家和太后娘娘的堂兄家有交情,没想到太后娘娘的堂嫂和婆婆这么熟悉和亲热。 而且王太太见了婆婆还微微屈腿行礼状。 进了屋之后坐下,年前一辈站着,莫晨曦介绍道:“这是我儿媳月娥。” 曹月娥规规矩矩行礼,“伯母安,月娥给伯母请安。” 王太太笑道:“何夫人有福气,一看你媳妇就是旺子嗣的长相。” 身边的妈妈拿过来一个首饰盒,王太太说道:“拿去戴吧,年轻媳妇就要花枝招展才好,以后有空跟着你婆婆常来。” 曹月娥接过礼盒,恭敬说道:“多谢伯母。” 王太太对长女王玉珍说道:“你带你月娥嫂子去你大舅那,新媳妇要给师娘磕头,看你大舅母准备什么好东西。” 她说话带着俏皮,也是和弟媳像亲姐妹才会如此说。 第191章 蒋老夫人回京 王太太如今是最舒心的时候,最操心的是小妹,如今也开始好转,逐渐接受了家里的人。 王家来人,因为萧项明的原因,她就回去几趟,没让她操心。 何夫人好久没来,也是忙长子的亲事,这会见了,分外亲热。 她很久没有梦见继母,睡得沉,偶尔做梦,梦见成亲后的日子,再没梦见父亲。 小辈都出去了,她对莫晨曦说道:“何夫人,我看你已经脸色好很多,安大夫也说调理得不错。” 莫晨曦感谢道:“多谢大嫂让安大夫定期去给我把脉,又送药材过来,不然我也没有这么快的起色。” 王太太说道:“安大夫说过,放宽心是良药,我就是如此,自从小妹好了之后,我睡得好吃得好,腰都粗了。” 她说完摸摸自己的腰,笑得咯咯。 莫晨曦微笑。 王太太虽说是中年妇人,言行举止还和少女一样,有时和她长女说话还撒娇。 人本来长得小巧,性格又好,所以比实际年龄要显小。 王蕙兰是她师妹,俩人占一起,看着没大多少。 莫晨曦是因为原身的身体,吃不了多少,吃了难受,所以一直不胖,省得减肥了。 何汕洛那边,和新妇曹氏给师父师娘磕头。 聂承平说道:“成家立业,成家了,就要有责任有担当,立业不是说让你建一番事业,而是立道立德、立人立学、立志立礼。心中无大志,何以建功立业?建大功于天下?者,必先修于闺门?之内;垂大名于万世?者,必先行之于纤?微之事。” 何汕洛垂手回答是。 心中却想,父亲在他成亲时说,要努力读书争取考上举人考中进士,给何家光宗耀祖。 “成家了,上要孝敬长辈,下要照顾弟弟妹妹,以后要教导子女,这是男子的责任。不让长辈操心,不让妻儿受苦,为弟弟妹妹分忧,这是当儿子的当丈夫的当兄长的责任。这才是立业的根本,你都记下了吗?” 何汕洛回答:“弟子铭记师父教诲。” 萧氏等丈夫说完,给了曹月娥一套首饰,等何汕洛夫妻出去,她有些埋怨道:“你也太严厉了,总归不是亲生父亲。” 聂承平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看他父亲不会教他这些,我当师父的总要告知他,总不能还让他母亲为他的妻儿操劳,那何为孝子?” 萧氏不说话了,她知道何夫人在丈夫姐弟心目中的位置,不是看在何夫人的份上,丈夫也不会收何汕洛为弟子。 何汕洛有些木纳,资质不高,好在本性纯良,丈夫说慢慢教导,总归让他担起何家。 曹月娥见了萧氏则是惊呆,见了萧氏女儿聂姝岚更是惊呆。 天下竟然有如此美貌之人。 当时就想,聂姝岚是丈夫的师妹,不知丈夫有没有动心,毕竟男人都喜欢美貌之人。 小声说一句:“刚才见过师妹,长得像师娘,真好看。” 何汕洛点头道:“是像师娘,以后你要把师妹当和静宜一样,我也当师妹是亲妹子。” 曹月娥心里踏实,敬重丈夫,能这么说是心里坦然。 何汕洛带着妻子往庄子前面走,那有个门房,门房很大,有会客厅,一般是来客等通报歇息的地方。 他想着带妻子先在那里等候,母亲说不会留下来吃饭,拜访后回京。 刚进去坐下,门房守门人过来说何家派人来找夫人。 何汕洛出了大门,见是自家下人,脱口而出:“家里有什么事?” 心里突突跳,如果不是有事情不会追到这里来。 下人说道:“回禀大爷,是老夫人回京了。” 何汕洛心一下落下,不是出事就好,又是一紧,祖母回来了?不是说要在祖宅住三年吗? 想想自己刚成亲,祖母回来岂不是要为难曹氏? 想到这何汕洛头疼,师父说为子要孝敬,为夫不让妻儿受苦。 可是要孝敬祖母,顺从祖母,妻子就得和母亲一样受苦,他该如何? 莫晨曦正和聂灵萱说话,这是复原事故现场第一次见,聂灵萱坐在大姐身旁,有点胆怯,看了莫晨曦好几眼,大姐让她称呼何夫人,她很乖,小小声音叫了声何夫人。 又歪头想了一会,问道:“何夫人带绿豆糕了吗?” 王太太喜极而泣,不敢流泪,忙把桌上放的何夫人带来的点心打开。 “带了,都是萱萱爱吃的。” 这是小妹第一次见人认出来的,还是何夫人,小妹记得何夫人,那是因为继母的魂魄曾经在何夫人身体里的缘故。 聂灵萱慢慢吃着绿豆糕,王太太端着水,妹妹吃一口,她喂一下水。 莫晨曦也不说话, 听到外面下人禀告何家来人,说蒋老夫人回京,莫晨曦吃已经,怎么没到三年就回来了? 这个时间到京,那就是过了正月动身,难道是何文彦写信让他母亲回来的? 觉得何家种花有收入了,要当孝子,赶紧让母亲回京。 莫晨曦有点恼怒,都不给她说一声,想着老夫人回来她也不能把婆婆轰出去是吧? 王太太见何夫人听到婆婆回来变了脸色,心里明白咋回事,可是那是别人家务事,她没法插嘴。 她让桂姐把妹妹带出去,对莫晨曦说道:“如今天气正好,你让静宜和音华陪陪我家玉珍,萱萱还记得她俩,我正想让你弟媳带着香香住过来,不然我家香香都不认得亲娘了。” 莫晨曦笑下说好,王太太是想帮她,她说道:“静宜她祖母有时会自来熟,要是她来庄子提出什么,大嫂别看我面子答应什么。” 王太太说道:“萱萱养病期间,堂叔二婶都很少来,其他外人我也不见客。” 意思是她见都不见。 莫晨曦放心,就怕王家人看在莫家和她的面子再答应蒋老夫人什么事。 她带着汕洛夫妻和女儿急忙坐车回京,一路上沉着脸。 如果是何文彦私自瞒着她接蒋老夫人回京,那她绝不将就,孩子是何家的,她不管了,她也不会搬回娘家住,让娘家为难,她浪迹天涯去,学一学李氏。 再委屈过日子,不愿意。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几天还想着两年后蒋老夫人回来她搬出去住,今儿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