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嫁给绝嗣太子后我连生三胎》 第1章 姐妹换嫁 谢窈听说嫡妹绝食三天,拒绝嫁给太子,非要嫁给寒门举子宋文博时,便知道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嫡妹谢玉娇嫁给太子,却不想太子体弱,没几年便撒手人寰。谢玉娇因无所出,只得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而她凭借好孕圣体,嫁给宋文博仅一年就生了龙凤胎,一路高升成为首辅夫人,更得了宋文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许诺。 谢玉娇嫉妒她的好运,暗中勾引宋文博不成,用匕首插入她的心脏,要了谢窈的性命。 可谢玉娇不知道,宋家才是真正的地狱! 再睁眼…… 谢窈恍惚听到了谢玉娇的声音。 “父亲,母亲,姐姐是长女,本就该她嫁给太子,该姐姐享这泼天的荣华富贵。” “就让我代替姐姐嫁去宋家吧!”谢玉娇的眼神扫过谢窈,眼里闪过一抹怨毒。 等谢窈嫁过去就会知道,这门谢家以为捡了大便宜的婚事,完全是因为太子不受宠所以随意指配! 而太子……甚至都不能人道!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废物东西,和谢窈这贱骨头才是天造地设。 这一世,专一的夫君,首辅夫人的诰命……都是她的。 谢窈,注定被她踩在脚下! “那怎么行?”谢父皱眉。 谢夫人道:“婚事早已说好,岂容你们如今说变就变?”她警告的眼神扫过谢窈。 “我不管!”谢玉娇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要风的风,要雨的雨。说话向来毫无顾忌,“若是我不能嫁给宋文博,我就死给你们看!” 谢父和谢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心肝儿宝贝地哄着谢玉娇。 谢窈坐在一边冷眼瞧着,心中只想冷笑。 谢玉娇只看到她身为首辅夫人的风光,却不知道她暗处得难,宋文博早与人有了苟且,夜夜命她做他们颠鸾倒凤时的人形烛台,动辄鞭笞责打,她在宋家过得比牛马都不如! 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根本不是许给她的,那人身份非同一般,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挡箭牌! 若非宋文博蓄意放纵,仅凭谢玉娇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在宋家要了她的性命? 比起入宋家的魔窟……她更愿意守着青灯古佛。 这样的“好婚事”既然谢玉娇想要,她不仅愿意双手奉上,还想为谢玉娇立长生牌坊呢! 当真是好人一个。 谢父和谢夫人说尽好话,谢玉娇就一句话,“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宋文博!” 谢夫人气急,余光瞥见谢窈,立刻道:“娇娇,可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胡乱嚼了舌根子?你不要害怕,不管是谁,我和你父亲都会为你做主……” 谢夫人字字句句,都在暗指是谢窈所为。 谢父听着,怀疑的眼神也落在了谢窈身上,“谢窈,是不是你撺掇娇娇?” 谢夫人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柔弱无骨地靠着谢父,“旁的也就罢了,只是娇娇自小体弱,若当真嫁去宋家只怕……” “大小姐,你就当疼疼妹妹,将这门亲事让与她可好?” 谢父安抚地拍了拍谢夫人的手背,再看向谢窈的眼里全是厌恶,“何须让?两门亲事本就是我定下的!谢窈,你小小年纪便心机深沉,如你这般品行的人,也妄想嫁与太子?” 谢窈早知,从母亲离世之日,她在这世上便没亲人了。 听到这话,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要换婚事的谢玉娇。”谢窈毫不客气,语带讥诮。 什,什么? 谢父和谢夫人同时愣了,没想到平素乖觉的谢窈会忽然这般粗鲁。 谢父勃然大怒,当即扬手就要教训谢窈。 谢窈早有防备,从说出那句话开始便迅速后退,心里默默倒数:三,二,一。 “老爷!”管家激动的声音传来,“宫里来人了一位许嬷嬷。” 谢氏女为太子妃是皇帝亲自定下,再有三日便是大婚,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宫里来了教导礼仪的许嬷嬷。 谢父扬起的手微顿,不甘地落下,整理了下衣摆,领着谢家人一道出去迎人,以表重视。 谢玉娇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跟上。 谢窈瞧她一眼,唇角微勾,低声与身边的侍女道:“看来二妹妹的算盘要落空了。” “怕是除了在宫中许嬷嬷的面前拒绝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谢窈余光瞥见谢玉娇眼中精光闪烁,这才收回视线。 谢父与谢夫人已与许嬷嬷寒暄起来,很快便将人奉为座上宾。 许嬷嬷的眼神在谢窈与谢玉娇身上扫过,含笑问:“不知哪位是未来的太子妃?” 谢夫人正要出声,谢玉娇伸手一指谢窈,“是她!” 谢夫人面色大变,勉强带笑,“娇娇,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 谢玉娇厉声再次开口,“母亲,我才不要嫁给太子!你再逼我,我就——” 啪! 谢夫人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面色铁青,“闭嘴!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当着宫里许嬷嬷的面嫌弃太子,是嫌命太长吗? 谢玉娇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许嬷嬷已然面色铁青,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谢夫人,道:“谢夫人倒是教出了个好女儿。” 谢夫人双腿一软,险些跪下,“许嬷嬷,小女她……” 许嬷嬷抬手示意谢夫人不必再说,而后转头看向谢窈,眼带打量。 谢窈穿着一身浅绿色半旧襦裙,身形略显丰腴,肌肤雪白,此刻正垂眸乖巧坐着,叫人不由心生好感。 “这位是大小姐?” 谢窈被侍女扶着起身,款款行礼,声音柔婉清丽,“谢窈给许嬷嬷请安。” “大小姐可愿嫁给太子殿下?”许嬷嬷声音威严。 谢父心急,“许嬷嬷,她……” “谢大人。”许嬷嬷冷声道:“我在与大小姐说话。” 谢窈缓缓抬眸,面带微笑,“谢窈愿意。” 谢父长出一口气,虽说太子不算受宠,但毕竟身份尊贵,地位超然,代表了皇家颜面。 若谢家两个女儿都不愿嫁给太子,违抗圣旨……那谢家也将不复存在。 “为何?”许嬷嬷追问。 谢窈不疾不徐道:“一则是陛下旨意,谢窈不敢不从。” “二则……”她微微垂眸,脸颊适当泛起一抹绯色,“窈窈在闺中也听闻太子殿下五岁作诗,七岁成赋,才华横溢……窈窈甚是仰慕。” 谢窈知道,今日来的是许嬷嬷是太子身边的奶母许嬷嬷,与太子十分亲厚。 她自然要好好表现! 第2章 好孕圣体 许嬷嬷笑了。 她看着谢窈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大小姐,接下来三日,老奴会留在谢家,教导您些宫中规矩,直至大婚。” 谢窈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十分真心地道:“窈窈一定认真跟随嬷嬷学习。” 有许嬷嬷在,这对夫妇便再恨她,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这也是她刚才敢直接撕破脸的原因。 许嬷嬷连连点头,心里对谢窈愈发赞赏。 两人相谈甚欢,谢夫人的面色却变得十分难看,看着谢窈的眼里满是杀意。 谢窈,留不得了! 但谢窈眼下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娇娇那个笨丫头又将这老虔婆给得罪了。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谢父还想与许嬷嬷再多说几句,却被许嬷嬷一口回绝。 蒹葭阁。 “嗯~” 细碎的低吟如猫儿叫一般,听得人心里直发痒。 谢窈趴在临窗的软榻上,雪白的肌肤上泛起浅浅的绯色,许嬷嬷的大掌正在她背上游走按摩。 许嬷嬷一边按摩一边解释,“大小姐,此精油乃是宫中秘宝,用它按摩可使皮肤更细嫩紧致。” 许嬷嬷瞧着未来太子妃这丰胸纤腰翘臀,纵然只是按摩,太子妃都浅露媚态……便是她一个老婆子瞧着都心动不已。 她就不信太子殿下能把持得住! “嗯。” 谢窈面色羞红地轻咬下唇,从唇畔溢出一个字。 她也没办法,实是她的身体比常人更敏感许多,是传说中的好孕圣体。 这种体质对男人的吸引力自不必提,除此之外,还更容易怀孕,且怀孕之后体质会有所增强,不会轻易小产。 生产也比旁人容易,生产之后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若非如此…… 上一世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宋文博也不会在醉酒后强占了她。 而仅仅一次,她便怀了身孕。 宋文博与那位都不想她生下孩子,对她百般折磨,孩子却还坚强地待在她腹中。 想到过往,谢窈的双拳仅仅攥住,微微发红的眼里透出几乎凝为实质的恨意。 宋文博……还有她。 此仇,必报! 许嬷嬷为谢窈按摩完,心满意足地回屋休息。 谢窈的贴身侍女竹心一边伺候谢窈穿衣,一边担心地低声道:“小姐,太子殿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竹心声音极低,眼里是真切的关心,“若非如此,这样好的婚事二小姐怎会拒之门外?” 谢窈心中一暖,鼻尖微酸,上一世,竹心和竹青被宋文博丢给府中下人,在她眼前被活生生折磨至死。 为的就是断她臂膀,让她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将她彻底圈禁,成为供人取乐的禁脔。 如今瞧见活生生的竹心,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谢窈有些想哭。 “小姐!”竹心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谢窈忙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只要太子还是个男人,凭借着她的体质,就必能留下血脉!到时就算太子早亡,她也有依靠。 再差,都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至于谢玉娇……她且等着看谢玉娇会是何种下场。 “竹青,去帮我做一件事。”谢窈见不得侍女掉眼泪,转移话题道:“去主院一趟,说取我的嫁妆单子。” 竹青问:“主院那边不给怎么办?” 如今的谢家主母是小姐的继母,却最是佛口蛇心,对外表现得极疼爱小姐,实则百般为难,处处刻薄小姐。 谢窈笃定道:“他们肯定不会给。” 谢夫人对她的计划是嫁给宋文博,所带嫁妆根本就没几件,上一世博了一百零八台嫁妆的美名,实则一百台都是虚抬。 以至宋家发现真相之后勃然大怒,更刻薄她。 但这一次,她所嫁之人的身份不一样了,谢夫人绝不敢如上一世敷衍宋家那般敷衍太子。 竹青不解,“既然不会给,小姐为何还让我去要?” “自然是提醒她。”谢窈拍了拍竹青的手,“去吧。” 竹青离开,谢窈又看向竹心,“竹心,你出府一趟,寻人帮我盯住太子府一个姓丁的管事,打听他日常都去何处。” “务必做得隐蔽!” 主院。 砰! 谢夫人冷笑着一巴掌拍在桌上,“这攀上了高枝,嘴脸可是马上就不一样了,小人得志的东西!” “拖着,就说尚未整理好。” 谢夫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是备了一份极丰厚的嫁妆,但那是给娇娇的。 谢窈那小贱人也敢觊觎? 但偏偏如今谢窈要嫁给太子,原先她为谢窈准备的那份嫁妆实在拿不出手…… 翌日。 是男方家送聘礼的日子。 半个京城的人都到了谢家门前凑热闹,毕竟这可是太子下聘迎娶太子妃啊。 谢家一早便热闹起来,中门大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挑着担着又大又重的各色箱子送入谢家大门。 更有礼官在谢家大门前唱礼。 样样皆珍品,件件是奇宝! 谢父和谢夫人的眼睛都亮了,两人正要引着礼官去放置聘礼,便见许嬷嬷上前一步,沉声道:“未来太子妃的院落在那边,随我来。” 谢夫人表情微僵,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谢窈则是微微低头,脸颊绯红地听着礼官的吟唱,从旭日初升到艳阳高照,足足抬了半日。 谢玉娇的面色则是越听越难看。 谢窈的这份聘礼……为何与她上一世的聘礼不一样? 每一样,都更珍贵! 谢玉娇恶狠狠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身体因为气愤在轻轻颤抖。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惊呼声,“来了!宋家来下聘了!” 谢玉娇的眉眼这才舒展开,谢窈也忍不住笑了,眼里满是期待。 谢玉娇往前迈了一步,她自然不记得上一世宋家给谢窈送了什么聘礼,但料想宋文博那般宠爱,必是倾尽家财…… 这念头还没落下,外面的声音便已停了。 谢玉娇的笑容僵在脸上,侧眸看向身边的侍女,“怎么回事?外面怎么没声音了?” 侍女低下头,颤着声音道:“没,没了……” 没了? 谢玉娇看着被抬进来的八抬聘礼,再想到谢窈那全京城都羡慕的聘礼,脸色一阵变幻。 最后恶狠狠地转头看向谢窈,“你别太得意,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第3章 不给?九族消消乐 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 谢窈抬眸,对谢玉娇浅浅一笑,“二妹妹说的是。” 她很期待,最后谢玉娇还笑不笑得出来。 谢玉娇脸色一变再变,哪怕不断在脑中提醒自己,宋文博将来位极人臣,不可限量…… 终究还是忍不住这样的屈辱,一甩袖子起身离去。 谢夫人冰冷警告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这贱丫头,竟敢给她的娇娇气受! 谢窈抬眸,与谢夫人的眼神对上,牵了牵唇。 谢夫人更气,这贱人! “夫人。”谢窈问:“我的嫁妆单子可整理好了?” 她如今也是有“靠山”的人,大婚在即,更有许嬷嬷亲在谢家看着,她不怕。 谢夫人怒道:“这便是你学的规矩?哪有闺阁女儿过问嫁妆之事的?” 嫁妆? 她自然是一文都不想给! 凭这贱人也配? 谢窈直接看向谢父,“要不,我不嫁了?” 谢父本就愤怒,听到这话更生气,“你敢!”他额头青筋一跳一跳地,“你在威胁我?” 谢窈一脸诧异,“你居然才看出来吗?” 她自是有更温和的办法从这对夫妻俩手里拿到丰厚的嫁妆,但……凭什么? 她就是要让谢家人不好过。 谢父怒极反笑,“孽畜,你是觉得这婚事板上钉钉,再无转圜了吗?” 谢窈也笑,声音不高,甚至还带着点建议的意思,“不然你杀了我?最好连许嬷嬷也一块杀了,不然这罪名可就大了。” “啊对,你有的是法子送我上花轿……那新婚之夜刺杀太子这个罪名,够不够谢家诛九族?” “刺杀太子不够……还有——” 谢父头晕目眩,一脸骇然,“住嘴!你住嘴!孽畜!你这个孽畜!” 不只谢父,谢夫人亦是一脸苍白,没想到谢窈竟如此癫狂! 谢父抬手想打谢窈,谢窈自是动作灵敏地避开,她三两步到门边,“只要你们让我满意,我还是很惜命的。” 说完,她径直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谢父暴怒的声音,“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掐死这个孽种!” “疯了,她疯了……她就是个疯子……” 谢窈的眼里尽是开怀与得意,她就是要谢乘,也就是她的生身父亲,余生都活在忐忑中。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好妹妹送来的大靠山! 翌日一早。 谢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恭恭敬敬地送来一份嫁妆单子并一个盒子,就好似蒹葭阁有鬼一般,侍女放下东西就走。 谢窈还未来得及收拾,便有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正是谢玉娇。只是今日的她脖颈上系着一条丝带,似在遮掩什么一般。 谢窈大胆猜测,是伤口。 谢玉娇用防备的眼神上下打量扫视谢窈,没头没脑质问:“你也回来了?” 她刚刚听说谢窈在花厅发了一通疯,只是父亲下了死命令,连她也打听不出具体内容。 但她想,必定是谢窈不愿嫁给短命鬼。 谢窈抬眸,一脸茫然,“二妹妹说什么?” 没回来? 谢玉娇蹙眉。 她盯着谢窈看了片刻,冷哼一声道:“不管你回来没回来,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谢窈,你没机会了。” 她这才一甩袖子,高傲地离开。 谢窈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笑意,这么早就开诚布公岂不无趣? 她可真是个体贴的姐姐。 “小姐。”竹心凑到自家大小姐身边低声道:“听闻昨晚二小姐当真闹了自尽,都见血了。” 谢窈猜到了。 要不谢夫人能这么快将嫁妆单子送过来? 有许嬷嬷在旁,再加上谢玉娇的寻死觅活,谢父和谢夫人到底放弃了其他想法。 只叮嘱谢家上下莫要招惹谢窈,想着赶紧将这人打发出去了事。 因而倒也一切顺利。 第三日,谢家姐妹同嫁,自是大喜。 谢家一大早便十分热闹。 到了吉时,谢窈与谢玉娇同时出阁,身着喜服,妆容精致,手持团扇以遮面。 谢窈对这场昏礼本是没什么期待的,但新房门被打开,她看见迈步进门的太子萧稷时,还是怔了瞬。 男人身形高大,薄唇微抿,纵是新婚,也瞧不出丝毫喜色。一双黑沉沉的眸落在谢窈身上,里头好似没有半点生机,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皮肤格外的白。 但……长得是真好看! 谢窈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萧稷微微蹙眉,谢窈立刻收回视线,扬起一个完美无缺的笑。 新郎迎了新娘之后,便要前往正厅拜别父母。 两对新婚夫妻正巧在正厅外遇上,只一个照面,谢玉娇便面色微沉! 萧稷与谢窈皆是容色无双,两人并肩而行,但凡瞧见的人脑中都只剩两个字:般配! 况且…… 谢窈的嫁衣是太子妃规格,华美非常,绣满了金丝银线,行走间流光闪动,越发衬得她如神仙妃子。 谢玉娇纵然受宠,可嫁的只是一介举子,再受宠嫁衣的规格也有限,自然无法与太子妃相比。 所有看向他们的眼神,谢玉娇都只觉得那些人在窃窃私语,在嘲讽她! 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再等几年,再等几年所有人都会羡慕她…… 谢窈与萧稷理所当然地走在前面,谢玉娇与宋文博跟在其后。 谢父和谢夫人对谢窈自是没什么情分,但因着太子在,到底挤出几句。 对谢玉娇可就真情实感得多。 太子瞧出区别,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身侧之人,却只见谢窈眉眼低垂,看不出喜怒。 他便也收回视线。 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婚事由礼部操办,只太子并不住东宫,而是住在宫外的太子府。 两人入了太子府,且还有许多礼仪等着他们。 等一切结束,天已黑透,饶是谢窈都累得不行! 新房里是满目的红,下人们次第退了出去,只剩太子与谢窈这对新婚夫妻。 龙凤囍烛燃烧着。 谢窈一抬眸,便撞入萧稷眼中。 萧稷的眼神静而沉,直勾勾的看着谢窈,谢窈同样直视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太子看着可比宋文博那丑东西赏心悦目多了。 萧稷许久才道:“孤本无意娶妻……” 第4章 求殿下怜惜 谢窈的眼睛迅速变红,可怜又无助地看着太子,“殿下是不要我吗?” 夫君可以不要,但太子妃的地位必须保证! 上一世太子早逝,她想要成功报复宋文博与那位……如果不能留住太子性命,就必须早日生个孩子。 燃烧跳跃的烛光洒落过来,衬得谢窈模样愈发美丽,她双眼微红,眼里好似有晶莹闪烁,卷翘狭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贝齿轻咬下唇,微微仰着头…… 当真是我见犹怜。 萧稷看得微怔,脑中不由得地闪过许嬷嬷命人转告的那一句:窈窈甚是仰慕。 以至他都忘了,他话还没说完。 谢窈继续弱弱出声,“殿下……” 她大胆地伸手抓住萧稷的衣摆,身上浅淡的香味无孔不入般钻入萧稷鼻腔。 有点痒。 “求殿下怜惜。”她嗓音轻软妩媚,似带着钩子一般。 萧稷沉默片刻,双拳攥紧,将衣摆从谢窈手中挣脱,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你既嫁了孤,便是太子妃,遇事不必害怕。” “但除此之外,不要想太多。” 许嬷嬷说过,谢窈是聪明人。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殿下。”谢窈的声音再次响起,“新婚之夜,殿下……不留下吗?” 萧稷看向谢窈,似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般,眉头微皱,“孤的意思你不明白?” 他厌蠢。 谢窈慌忙起身,似被吓到一般跪在地上,“我绝不敢妄想殿下,只是人言可畏,求殿下予我一份体面。” 萧稷垂眸,只瞧见她纤细修长的脖颈,被火红的嫁衣映衬得恍若稀世白玉,她的身体好似在轻轻颤抖。 是……在哭? 他的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到底没再抬脚。 垂眸跪着的谢窈唇角微微上翘。 萧稷虽留下,但两人都是和衣而卧,他完全没有要与谢窈洞房的意思。 谢窈虽连孩子都生过,但那种事也就一次,且完全被强迫,感受极差。 只是…… 她抱着被子看向躺在身侧的萧稷,睡着之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太子殿下不会不行吧? …… 宋家,新房。 宋文博去陪客,谢玉娇只得一人坐在新房中,她扫视打量屋子……丝毫没掩饰眼里的鄙夷。 这都什么破落户? 这新房还比不上她从前的书房大,更别提东宫了…… 她将新房挑剔了一通,又看向安静的外面,都这个时辰了,宋文博还没回房? 终于,外面传来踉跄沉重的脚步声。 刚开门,就看到小厮扶着已经完全醉过去的宋文博进门。 一顿收拾之后,宋文博如同死猪一般瘫软在床上,半点都没有清醒的意思。 谢玉娇险些被气死。 她洗漱完毕,到底忍不住拍了拍宋文博,喊了几声夫君。 完全没反应。 她和衣在宋文博身侧躺下,强迫自己缓缓闭上眼。 没关系,夫君的疼爱……她迟早会有。倒是谢窈,一辈子只能独守空房! 这样想着,累了一天的谢玉娇很快睡去。 她刚睡着,紧闭双眼的宋文博骤然睁眼,翻身下床,走到寝房另一头的书房,挪动了下书桌上的笔筒,书架随之挪动,一条暗道赫然出现。 阵阵低吟从婚房传出,婚床被晃动得“嘎吱”作响。 而屋内…… 被下了药之后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谢玉娇赫然被丢在地上。 …… 夜深人静,屋内安静的只有红烛燃烧的声音,萧稷睁开了眼。 他身上多了个人! 他的新婚妻子,谢窈。 睡前两人分明是各自盖一床被子,但此刻不知怎回事,她已钻入他的被中。 柔软的胸紧贴着他的手臂,大腿似压在他腰间,饶是隔着两层中衣,他也能感受到那无比柔软的,他从未体会过的触感。 偏偏谢窈的呼吸从始至终的平稳。 她非故意为之,只是睡姿不甚好。 萧稷皱眉,垂眸正要将她挪开,可这一低头,他顿觉耳尖发热! 他只瞧见满目的雪白! 他忙避开视线,可那凝脂一般的白却好似挥散不去。 她这睡姿……实是过于狂野! 两人贴的太近,萧稷不敢乱动,他伸手去拉谢窈的被褥。可刚抬手侧身,谢窈却是十分配合地往他怀里钻。 柔弱无骨的小手一只抵在他胸前,另一只穿过他的胸膛,搭在后背。 她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的喉结处。 她……很软。 又香又软。 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萧稷在自制力决堤之前,用被褥将谢窈盖住,正欲将她扒开,却听她殷红如花瓣一般的唇轻启。 嘟囔着喊出一个字:“娘。” 萧稷的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将谢窈扒开,丢到一边。 谢窈一夜好眠,醒得极早。 萧稷还在睡。 她不好叨扰太子休憩,便也没起身,索性侧过头,光明正大地瞧他。 倏地,萧稷睁眼,随后蹙眉,别开眼,手伸向谢窈身后…… 难道太子喜欢早上来? 谢窈正这样想着,忽觉身上一重眼前一黑,却是萧稷拉了她身后的被子,直接盖在她身上。 将她的头都一起盖住了。 谢窈:“……” 等她扒开被子,萧稷已然起身。 谢窈低头看了看自己,看到凌乱的衣裳脸颊微热,忙将自己盖住的同时忍不住再生怀疑。 上一世做人烛时,她可是听那对狗男女说过,男人都喜欢她这样的。 所以肯定不是她的问题。 而且上一世谢玉娇一直都没好消息,现在看来……太子怕是真的不行? 不过没关系,她肯定不会嫌弃太子,她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太子。 然后早日怀孕生子。 太子起身,外面的侍女们鱼贯而入,竹心竹青伺候着谢窈起身,并改口称太子妃。 萧稷倒是没叫人近身伺候,他收拾好下意识地回眸瞧了谢窈一眼。 身着中衣的谢窈在侍女的伺候下洗漱,夏日单薄的寝衣难掩她的丰腴。 熹微的晨光从窗格洒落进来,似为她周身都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隐约间…… 能瞧见她的形状。 萧稷只觉得手臂处微有些发麻,似还残存着昨晚的触感。 而那惊鸿一瞥瞧见的满目雪白,此刻亦好似挥之不去…… 第5章 太子妃请自重 萧稷阖了阖眼,将脑中纷杂的思绪甩开,默念着清心咒出了门。 谢窈注意到太子的离开,正欲出声,却没来得及。 男人的背影似带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窈唇角微翘,昨晚太子的态度比她预料之中更好,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太子殿下瞧着虽有些厌世,但修养极好,是个真正的君子。 唯一且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行。 谢窈正在梳妆,许嬷嬷领着原本东宫伺候的侍女进门,恭敬行礼之后便领着侍女帮忙收拾床榻,瞧见床榻上雪白的元帕,她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府中只有太子与谢窈两位主子,早膳精致却不奢靡。 夫妻俩各坐一边,用餐礼仪都极好,安静的周围的下人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轻。 终于,萧稷放下筷子,瞧着谢窈也用罢,清冷的声音方才响起,“有事?” 方才谢窈频频看他,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确有一事不明。”谢窈好似闪着细碎星辰的眸灼灼看着太子,“今日可要入宫?” 按理说,太子大婚,她作为新妇自然该入宫拜见。 但太子萧稷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仙逝之后,皇帝并未再册立新后,如今是贵妃代为掌管六宫。 “不必。”萧稷回答得十分果决。 谢窈立刻应声,“是。” 早膳后,萧稷起身离开。 谢窈才刚回屋,许嬷嬷便走进来,“太子妃,府中下人都已在外等着,您可要见见?” “殿下已吩咐,今后府中内务一切听您安排。” 这么快? 这本是她身为太子妃的权利,但她刚嫁进来,原想着再观察几日,却没想到太子如此……体贴。 “好。”谢窈爽快答应,人自然是要见的。 顿了顿,她问:“许嬷嬷,府中可有人是需我注意一些的?”比如太子的妾室通房什么的…… 许嬷嬷在谢家陪了她三日,但未成婚毕竟不好问。 许嬷嬷立刻反应过来,低声道:“殿下素来洁身自好,府中只有殿下与太子妃两位主子。” 谢窈:“……” 据她所知,男子们十三四岁便有引导人事的侍女,谢家她那几个便宜弟弟个个都有。 太子身份尊贵,已经及冠,身边却空无一人……形势很严峻! 待她出了门,看见府中伺候的下人们时,心情愈发沉重。 整个太子府就没几个侍女,都在主院伺候。 管理对外事物的是许嬷嬷,对内事物的侍女则是樱桃与许嬷嬷的侄女雨燕。 谢窈一一询问了下人们各自的职责与姓名,让他们仍各自做从前的事,又赏赐了一番,这才结束。 调整是必定要调整的。 但毕竟都是太子用惯了的老人,她不能操之过急。 谢窈取了一个金手镯放在许嬷嬷掌中,“许嬷嬷,你是殿下的乳母,殿下信重你,我自然也信你,府里这些事,还要劳你多盯着。” 许嬷嬷心里熨帖极了,倒不是为这手镯,更为太子妃的信任。她满目动容,“太子妃,从前府中没有女主人,老奴只得僭越一些。如今府中一切自是该您做主。” 谢窈没再推拒,只道:“我毕竟年轻,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要嬷嬷提点。” 许嬷嬷正要说话。 竹青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太子妃,宫中来人,说是贵妃娘娘宣您入宫。” 屋内霎时一静。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谢窈身上,等着她的回应。 谢窈微垂的眸里闪过一道寒光,没有犹豫道:“我病了,怕是不能入宫向贵妃娘娘请安。” “是。”竹青并未质疑,立刻转身去答复。 谢窈又看向许嬷嬷,“嬷嬷,不知是否可请府医?” 她问的是,府医可靠吗? 许嬷嬷全程站在一边,并未发表任何意见,此刻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姿态恭敬道:“太子妃是主子,身子不适自要请府医的。” 很好,可靠。 做戏做全套,谢窈吩咐竹心去请府医。 而许嬷嬷让人将太子府中的一应账本送到主院之后,才离开,出了主院的门,她径直朝前院书房而去…… 府医很尽职,为“抱恙”的太子妃开了药方。 当晚,谢窈没见到太子。 第二日早膳太子仍没出现,谢窈这才在午时带了一份汤羹前往书房。 “太子妃。” 亲随的声音微微拔高,似在提醒什么一般。 谢窈并未贸然闯入,而是先叩门,礼貌询问:“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进。” 谢窈一进门,便被丰厚的藏书震惊。 萧稷的整个书房里都好似散发着浓郁的书香,他正端正坐在书桌后,手握着一卷书。 玉冠束起墨发,春日午时明媚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好似为他周身都度上一层辉光。 衬得他不似凡人。 谢窈都看的怔了瞬。 萧稷的动作几不可查的顿了顿,而后抬眸,目光冷沉疏离,似在提醒她,“何事。” 谢窈忙问:“明日……殿下能陪我回门吗?” 萧稷下意识蹙眉,片刻后应声,“可。” 谢窈一笑,萧稷便别开眼。 谢窈环视一圈,感叹道:“殿下书房里好多书。” 萧稷顿了顿,道:“若想看便自己取。”只要谢窈不触碰他的原则,他自然愿意与人方便。 毕竟嫁给他…… 也算委屈了她。 “多谢殿下。”谢窈当即起身,在书架之间穿梭起来,这么多书,她要好好找找有没有医书。 谢窈这一找,还真就很快发现了一本医书! 她伸手去取…… 够不到! 谢窈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木梯,她垫起脚尖……还差一点。 谢窈忍不住瞧了一眼萧稷的方向,见他正认真看书。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直接蹦起来去抓书! 许是没经验的缘故,又没抓到。 只差一点点……谢窈再蹦! 这次抓到了。 她双手将书抱在胸前,一转眸—— 便看见了站在书架一端的太子殿下。 谢窈想到刚才的行径,顿时俏脸一红。 萧稷却没什么反应,他的余光瞥见她因抱书而站,脑中闪过方才她方才的摸样。 莫名想到了一些禁忌的画面。 他迅速垂下眼睑,声音透着不悦,“庄重些。” 第6章 殿下喜欢妾怎样? 谢窈:“……” 她方才的行为是有些出格,但绝算不上轻浮吧! 她看向萧稷,眸子里是清澈的疑惑,“我是做了什么殿下不喜欢的事吗?” 萧稷声音僵硬,“……没有。” 方才的画面,要他怎么说? 她的白皙柔软,在他脑中甚至能具象化! 萧稷阖了阖眼,将这些画面甩出脑海,喉咙微微滚动,便要回他的书桌。 “殿下。” 谢窈的声音再次响起,“您今晚回主院住吗?” 萧稷脚步一顿,态度骤变,冰冷的声音里全是警告,“出去!” 谢窈没犹豫,说走就走。 进攻可以没效果,但不能引起他反感。 当晚,太子意料之中的没回主院,谢窈抱着医书看着看着便沉沉睡去…… 萧稷却有些难以入眠。 他只一闭上眼,脑中便闪过某些不可言说的画面,好不容易睡着,那些画面却十分难缠地追入了梦中…… 萧稷只看到汹涌的波涛在他眼前剧烈晃动,似还听到了软软糯糯的一句“殿下”。 他猛然睁开眼,坐起了身。 空无一人。 是梦! 他出了一身的汗… 第二天,回门的日子。 谢窈神清气爽洗漱完毕,用过早膳,许嬷嬷便来告知马车和回门礼都已准备好。 “殿下呢?”谢窈问。 萧稷昨日可是应下与她一道回谢家的。 许嬷嬷低下头不敢瞧谢窈,“太子殿下一早便出了府,不曾说去了何处。” 因着昨日莫名其妙的生气,然后反悔了? 谢窈沉默片刻,道:“出发吧。” 此次回门的礼品都是谢窈准备的,她精心挑选了些华而不实又占地方的东西。 占她的便宜? 那没可能!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朝着谢家而去,谢窈刚进门,就听到了谢玉娇的声音。 “哎呀!姐姐,回门这样的大事,你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呀?” 谢玉娇显然是一直在等她,此刻清清楚楚将“幸灾乐祸”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大胆!”竹青厉呵一声,横眉怒目,“竟敢对太子妃无礼!” 谢玉娇面上的笑容僵住,袖子底下的双手下意识攥紧,指甲铬在掌心,刺得生疼。 从小到大,都只有她在谢窈面前摆架子的份,谢窈如今嫁给太子就张扬起来了? 谢窈面带浅笑,站在原地,分明是在等着谢玉娇行礼。 谢玉娇紧咬下唇,“姐姐好大的威风!” “君臣有别,先君臣后父子。”谢窈声音清朗,“这样的规矩妹妹不懂,宋举人身为读书人,应当明白才是。” 谢窈的眼神落在宋文博身上,原本镇定从容的她此刻眼神隐有些癫狂! 宋文博折辱她多年,她心里对此人只有满腔的愤怒与怨恨。 “参见太子妃。”宋文博面色微变,立刻上前一步主动行礼。瞧见谢玉娇仍没动,侧眸看去语气无奈,“夫人。” 谢玉娇深吸一口气,这才不情不愿道:“参见太子妃。” “免礼。”谢窈慢条斯理说着,迈步往屋内走去。 谢玉娇一脸不甘,要不是她让,凭谢窈也能嫁给太子?如今倒是在她面前端起架子了,谢窈算个什么东西? “夫人。”宋文博温和笑着看向谢玉娇,“小心台阶。” 谢玉娇唇角上扬,一脸娇羞地将手搭到宋文博掌中,迈步进门。 谢父与谢夫人坐在堂屋,方才院中的事已然知道,谢夫人笑道:“大小姐成了婚,如今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谢父冷笑一声,“你好大的架子,在自个家里如此张扬,不知所谓!” 谢窈抬眸看向两人,“倒是忘了你们了,你们见到本太子妃,为何不行礼?” 谢父都被气笑了! 他万万没想到谢窈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太子妃的确是君,他作为臣子的确该行礼,但如今是在家中,他更是谢窈的父亲。 谢窈是疯了吗? 偏偏谢窈此刻看着他的眼里全是认真与平静。 谢父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缓缓起身,看着谢窈眼神微沉,“你当真以为,我管不了你了?” 这几日太子府的情况他心里有数。 不过新婚,太子便宿在书房,今日回门也不曾来。一个不被重视的太子妃…… “今日,我这个做父亲的便好好教教你!”谢父说着,扬手便要朝谢窈脸上打去。 谢窈又不傻,自然不会傻站着挨打!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满是警告的声音,“谢大人。” 屋内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来人长身玉立,一身绛紫色锦袍显得格外尊贵,他淡漠漆黑的眸此刻正灼灼落在谢父身上。 谢父扬起的手讪讪落下,忙道:“臣参见太子。” 他一出声,屋中所有人都跟着出声行礼,太子却没出声,眼神落在谢窈身上,“孤来晚了,太子妃。” 谢父微顿,“臣参见太子妃。” 谢夫人和谢玉娇纵使再不甘心,此刻也只得跟着一道行礼。 太子这才道:“免礼。” 太子这是在为谢窈撑腰! 瞬间所有人脑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最震撼的自是谢玉娇,她上一世嫁给太子,从未得过这样的待遇! 谢窈……她凭什么? 她哪里比谢窈差了?从来都只有她将谢窈踩在脚底下的份儿! 贱人! 该死的贱人! 但有太子在,没有人敢多说什么,纵然谢玉娇心里嫉妒地发狂,表情都已然扭曲,也不敢多吭一声。 简单的寒暄之后,谢夫人拉着谢玉娇去屋里说些私房话。 谢夫人自是痛心疾首,一脸不甘,“你看看如今那小贱人得意的样子!” “娇娇,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你的啊!” 谢玉娇也嫉妒,但她还是咬牙道:“娘,你等着瞧吧,她风光不了多久!” “太子活不了几年——” 谢夫人一把捂住谢玉娇的嘴,“慎言!” 谢玉娇压低了声音,凑近谢夫人道:“娘,太子无法人道,谢窈这辈子……没指望的。” “倒是我夫君,将来必定登阁拜相,我将来是要做诰命夫人的!” 第7章 殿下,疼 谢夫人心里有些怀疑,却也知道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更改,只得往好处想。 她拉着谢玉娇的手低声问:“女婿待你可好?” 谢玉娇轻咬下唇,羞涩中带着恼怒,“他……并未与我圆房。” 谢夫人皱紧眉头,“他什么意思?!” 谢玉娇忙道:“夫君说没想到娶的是我,暂时未做好准备,让我给他一些时间……都怪谢窈,定是那贱人私底下与夫君说了什么。” 谢玉娇将满腔怒火都对准谢窈,谢夫人却知没那么简单。 她不了解宋文博。 但她了解男人。 谢玉娇已然说起另一件事,“母亲,您可不知道我那婆婆,眼皮子浅得很,为人又粗鲁……” 谢夫人叹息一声,道:“我如何会不知道?当初你祖母……罢了,今日你回门,我再安排两个人跟着你。有娘在,什么都别怕。” …… 谢父与宋文博则是陪着太子叙话。 谢父全程姿态讨好,太子反应平淡,宋文博拘谨地坐在一边,似完全参与不进去一般,好一会儿才寻了个借口离开了书房。 “大小姐。” 他拦下谢窈,青色长衫显得格外斯文,他双眸黯然,“我一直以为与我相伴一生之人是你,没想到……” 谢窈余光瞥见宋文博身后不远处的转角处露出来一抹浅粉色的衣角。 她懒懒抬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你算什么东西?” 宋文博面色微僵,愕然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窈。 谢窈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性格软和没有靠山好拿捏的形象,如今这是……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想娶我?家里没有镜子不如以溺自照,给本太子妃提鞋都不配的东西。” 谢玉娇谢夫人以及谢父太子等人赶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话。 “二妹妹。” 谢窈的眼神越过宋文博,落在谢玉娇身上,“管好你家的狗。” 宋文博看着谢窈的眼里闪过浓烈的杀意与憎恶,但很快又垂下眼。 谢玉娇也生气,但她更气的是凭什么太子和宋文博这些男人一个两个都更看重谢窈。 “谢窈!你从前就不安分,若非你蓄意勾引我夫君,你——” “掌嘴。”谢窈一声令下,竹青立刻上前,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 “污蔑诽谤当朝太子妃,该当何罪?”谢窈的话让谢夫人闭了嘴。 谢玉娇却是怒不可遏,“太子妃?你以为你做得了几年——” “闭嘴!”谢夫人怒喝一声,打断谢玉娇的话,看着女儿的眼里全是警告! 谢玉娇捂着脸,满脸的不甘,压低了声音对谢窈道:“你得意什么?你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我家夫君才会有大造化……” 有名无实? 谢窈拧眉,“你什么意思?” 谢玉娇骄傲得意极了,“太子没碰你吧?姐姐,你就等着守一辈子活寡吧!” 太子果然不行! 谢窈心情沉重,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反而道:“那我就等着二妹妹早生贵子,儿孙满堂了。” 她就不信,谢玉娇和宋文博圆房了。 谢玉娇表情一沉,面色有些难看。 谢窈则是施施然起身看向太子,笑得乖巧甜美,“殿下,我们回太子府吧。” 回门宴什么的,与这些人坐在一起,她可吃不下。 她今日回门,就是想看看谢玉娇的选择,再给谢玉娇一些压力。 宋文博看得准,她没靠山,但谢玉娇不一样。她很期待,谢玉娇看清宋文博的真面目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过……谢窈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宋文博以及他的那位姘头,她都不会放过! 纵使再难! 谢家人恭送太子与谢窈离开。 谢玉娇这才看向宋文博,眼神锐利,“夫君,你还想着那个贱人?”不只谢玉娇,谢父和谢夫人的眼神也很是不善。 宋文博压下心里的愤怒与恨意,再抬眸时满脸无奈,“岳父,岳母,娇娇。” “毕竟太子妃从前与我写过一些信,可我大婚之日见到娇娇,便心生欢喜与仰慕……今日寻太子妃,只是想与她好生告别,却不想太子妃误会了。” “小婿思虑不周,请岳父岳母与娇娇宽宥。小婿在此立誓,必定好生对待娇娇!” “哼。”谢父冷哼一声,语带警告,“最好如此,娇娇是我的掌上明珠,若她受了什么委屈……” 他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谢夫人笑着打圆场,“文博,你岳父没旁的意思,就是太心疼娇娇,你莫要多想。” 宋文博压下眼里的怨恨,抬眸时表情温和,“小婿明白。” 谢老头在太子面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整个谢家,从谢老头到谢窈,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他! 谢玉娇瞧着宋文博诚恳的姿态,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谢窈就是故意吓唬她。 一定是。 …… 回太子府的马车上。 萧稷坐在了离谢窈最远的位置,刚一坐下他就阖眼沉思。 “殿下。” 谢窈嗓音温软,“今日多谢殿下撑腰。” 马车很宽敞,可萧稷却恍惚觉得谢窈的声音似在耳边响起一般。 他猛然睁开眼,正撞入谢窈噙着笑意的眼眸中,他微微蹙眉,冷声道:“你自己便做的很好。” 谢窈立刻道:“若非知道太子殿下在,我也不敢的。” 是吗? 萧稷不置可否,他倒觉得……谢窈的胆子大得很。 午时的春日暖光融融,闭目养神的萧稷嗅到有暖香涌入鼻腔……很熟悉。 是谢窈身上的味道。 勾的人心浮动。 香味越来越近……萧稷猛然睁眼,却见谢窈不知何时已然凑到他眼前。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抬手一挥—— 却触到一片柔软。 “啊!” 谢窈被推得整个向后一摔,撞到马车厢壁上,只觉后腰一阵疼痛,她秀眉微蹙,白皙的小脸上沁出汗珠。 疼! 萧稷冷眼瞧着,心中并无一丝动容。 若非她忽然靠近,他也不至于此。 谢窈迅速反应过来,解释道:“殿下误会了。” 她忍着疼痛伸出手指向萧稷前方,“我的香囊掉了。”她方才是想捡香囊。 萧稷垂眸,果然瞧见一个绣着兰花的香囊,正是谢窈今日所佩戴的那个。 那他方才…… 萧稷只觉得碰过谢窈的手此刻都莫名开始发热,他很快道:“抱歉,你没事吧?” 谢窈抬眸,眼中泪光盈盈,“殿下,疼。” 第8章 殿下轻一点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 侍卫放好小凳子,马车门被打开…… 众人只见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一步步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下人们纷纷低头,不敢多瞧。 萧稷没想到谢窈竟这样轻,他几乎不费力的便能抱起,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好似浑身都没有骨头一般。 这感觉……像抱着一片云彩。 谢窈腰疼得不行,此刻小脸煞白,紧咬下唇,泫然欲泣,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很快浸透春日的薄衫。 萧稷余光瞥见这一幕,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可他速度一快,难免颠簸…… 他脚步猛然一顿,手微微攥紧,随后才在平稳的范围里加快脚步。 “传太医。” “……女医。”疼痛之余,谢窈提醒。 萧稷听得分明,吩咐亲随司南,“速去!” 他一路疾行,抱着谢窈到主屋,因为腰疼只能趴在床上,她虽没喊疼,但汗涔涔的脸以及急促粗重的呼吸已然说明了一切。 萧稷垂眸坐在一边。 很快,女医便到了,竹心竹青留下伺候,萧稷很是迅速的起身去了外间。 竹心竹青为谢窈宽衣,女医瞧见谢窈雪白的肌肤以及窈窕的身姿,俏脸微红。 可瞧见纤细的腰上可怖的青色淤痕,顿时皱眉,“这是撞到了吧?怕是撞的还不轻。” “淤血堆积,需得用药酒用力揉开。” 竹青忙道:“劳烦女医。” 很快,女医便开始为谢窈按摩,这可比方才疼多了,谢窈到底忍不住痛呼出了声。 萧稷被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起身朝内室看去—— 透过垂落的月色纱帐,他瞧见了床上令人血脉喷张的一幕!他猛然收回视线,耳尖微红。 第一次觉得……视力太好也并非什么好事。 饶是收回了视线,可听着谢窈娇气的呼痛声,她此刻的模样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于他脑中。 他坐回椅子上,觉得过了许久,女医才从内室出来。 按摩是个力气活,女医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将方才对谢窈说的话又与太子说了一遍。 最后道:“殿下,民女的力气稍有不足,无法完全揉开淤血。” “太子妃肌肤娇嫩,若是太过粗暴大力,怕会适得其反。最好有能控制力道之人为太子妃按摩化瘀。” 控制力道之人? 萧稷:“……孤知道了。” 此事因他而起,他自当负责到底。 他起身停顿片刻才道:“孤进来了。” 他进门时,竹青已为谢窈盖好被衾,屋内暖香浮动,全是谢窈身上的味道。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 谢窈转眸,羽睫轻颤,“此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殿下……” “此事是孤之过。”萧稷明白谢窈是在为他开脱,瞧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道:“若你信得过,孤为你按摩……” 谢窈轻咬下唇,垂下眼睫,面上一片绯红,“劳烦殿下。” 竹青竹心对视一眼,很是识趣地退下。 谢窈趴在床上,衾被隆起弧度,像是等待拆封的礼物。 许久都不见萧稷动作,谢窈提醒,“殿下,药酒在柜上。”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嗯。” 萧稷应了一声,上前拿起瓷瓶。 他缓缓揭开衾被,谢窈雪白的肌肤晃花了他的眼,后背上只有两条细细的红色的系带。 腰间一片青紫,萧稷都皱起了眉。 女医所言果然不差。 “许会有些痛。”萧稷没注意到,他此刻的声音有多僵硬,“我会轻些。” “嗯。”谢窈轻咬下唇,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可等萧稷的手当真落下时,她还是疼得身体一颤。 萧稷也没想到…… 她的肌肤柔滑得几乎抓不住,他定了定心神,控制力道开始按摩。 萧稷小心控制着力道,她肌肤娇嫩,太重会留下痕迹,太轻会化不开淤血。 等终于结束,已是日薄西山。 离开内室的萧稷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没有停留地快速离开了主院。 …… 宋家。 砰! 谢玉娇一巴掌拍在桌上,表情扭曲,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说,太子今日当街抱着谢窈那家人下马车?!” 侍女低下头,颤着声音道:“……是,许多人都瞧见了。” “凭什么?!” 谢玉娇愤怒失声,嗓音尖锐。 谢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能得太子青眼,太子不仅陪着她回门,还亲自抱她下马车…… “贱人!那贱人凭什么?” 谢玉娇骂地咬牙切齿。 饶是太子是她亲自舍弃,此刻仍满是不甘与愤怒。 谢玉娇愤怒了一通,才问:“夫君呢?” “姑爷今日在谢家喝多了,此刻还没醒呢。” 谢玉娇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谢窈今日与她说的话,宋文博一辈子都不会碰她? 不……她决不允许! 她起身道:“准备一份醒酒汤,我去书房看夫君。” 她刚出门,便见侍女匆匆过来,“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 谢窈腰上的淤血虽被揉开,腰疼缓解许多,此刻正趴在床上,手中还捧着一本医书。 不多时,竹心红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关上屋内的门窗,左右看了看才凑近谢窈低声道:“太子妃,奴婢问了。” “医女说……不举分天阉和后阉,有的是短而小,有的是无法行房……具体要瞧过才知。” 脸红的不只竹心,还有谢窈。 瞧过? 瞧太子吗? 她抬手捂脸,声音闷闷,“医女那边务必打点好,此事不可泄露半分!” “太子妃放心,奴婢都交代过了。” 谢窈悬着的心顿时落回原地,竹心办事,她放心。 旁人不知内情,竹心与竹青却是知道的,竹心犹豫了下,才低声问:“太子妃,此事……您怎么办?” 谢窈沉思许久,最后道:“……没办法。” 她总不能去扒太子殿下的裤子吧? 那当真是……当真是…… “太子妃。”竹青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微沉,低声道:“红豆带到了。” 红豆,她的陪嫁。 却是那母女俩安插的人。 谢窈神色恹恹,“带进来吧。” 第9章 太子府的危机 红豆怯怯地跟在竹青身后进了门。 她很忐忑。 好端端的……太子妃找她做什么? 还只找她一个人。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红豆姿态恭顺地跪下行礼,不敢抬头。 谢窈抬眸看去,“红豆,你娘与幼弟可还好?” 红豆心中警铃大作,“多谢太子妃关心,一切都好。” “你幼弟今年八岁了吧。”谢窈慢悠悠道:“听说甚是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 红豆猛然抬眸,面色微变,眼底尽是警惕,“太子妃想做什么?”将她的家人调查得这样清楚,还在她面前说出来…… 来者不善! 谢窈看着红豆的眼神平静,并不急着开口。 那沉静的双眸看的红豆心跳如鼓,太子妃什么意思? 是发现什么了吗?这是在威胁她吗? 红豆本就心虚,此刻难免多想,她伏跪在地上,额头有大颗的汗珠滚落。 久久没得到答复,整个屋内安静得可怕,时间都变得漫长…… “太子妃……” 红豆终于忍不住出声。 谢窈轻笑,打断她的话,“若你弟弟能得放身契,再拜个夫子好生学习,将来科举未必无望。” 红豆猛然抬眸,眼中全是震惊。 “你怎么想?”谢窈眉梢轻扬,心里十拿九稳。 她又不是第一次与红豆聊这些了,况且这一世她有更多优势。 上一世她的陪嫁卖身契在谢夫人手中,这一世在她手中,更好拿捏。 红豆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太子妃必是什么都知道了。 “奴婢愿为太子妃效劳。”红豆紧咬下唇,很快做出决定,“请太子妃救救奴婢的娘亲与弟弟。” 谢窈笑,“起来吧,我知道你是聪明人。” 红豆没再犹豫,道:“夫人吩咐奴婢监控着太子妃,若有什么消息务必告知她。据奴婢所知,夫人并不只找了奴婢一人,但还有谁……奴婢不知。” 顿了顿,红豆又道:“太子妃出阁那日,夫人给了奴婢一包药。” 谢窈面色微沉。 谢夫人安排的人不只一个,她知道。 但是药? “什么药?”竹青面色大变,看着红豆的眼里全是防备。 红豆立刻道:“那药就放在奴婢的枕中,奴婢还不曾动过,请太子妃明鉴!” 谢窈给了竹心一个眼神,竹心上前扶起红豆,又将另一物送到竹心手中,“太子妃自是信你的。” 红豆垂眸一看,竹心递给她的正是她弟弟的身契。 她立刻跪下,对着谢窈磕起头来,“多谢太子妃,多谢太子妃!奴婢愿为太子妃赴汤蹈火。” “我要你赴汤蹈火做什么?”谢窈轻笑,“别想太多,平日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 “只要你听话,我可亲自为你弟弟寻找名师。” 红豆一颗心彻底落下,心里只剩感动,她无比感激的看着谢窈,恭恭敬敬道:“是!多谢太子妃,奴婢都听太子妃的。” “竹青,送红豆出去。” 竹青应了声是,送红豆离开内室。 “太子妃。”竹心这才问:“您心善,此刻便将卖身契给了红豆,若她反悔怎么办?” “她不会的。”若无这点笃定,她也不会那样大方。 况且红豆的弟弟的确聪慧,上一世两年后便名动京城,被封为神童。 她不介意卖个好,况且……神童于她还另有他用。 不多时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纸包,“太子妃,这便是谢夫人给红豆的药。” 谢窈瞧了一眼,“明日悄悄寻个大夫问问。” 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但具体为何物,还要请大夫看过才知。 翌日,谢窈醒来时腰已经不疼了,淤血已经化开,但腰上还有点青紫色,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竹心为谢窈的腰上擦了药,随后才服侍着她起身,谢窈一边穿衣,一边道:“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主院准备了丰盛精致的早膳。 萧稷刚一进门,视线便落在谢窈腰间,“可好些了?” “多亏殿下,如今已不疼了。”谢窈温声道谢。 夫妻二人坐下用膳,谢窈才道:“殿下,我近日查询府中账册,发现些不合理” 太子府没有女主人,虽然许嬷嬷的太子信重,但毕竟不是主子。 她虽是在继母手中长大,但随着外祖母学了不少管家理账的本事。 “我这几日看账本发现,各处从账房支取银两并非按需支取,而是在月初统一提前支取。” 太子微微蹙眉,“确有此事。” “我觉得还是应该按规矩来,如此行事隐患未免过大……” 萧稷有些诧异地看了谢窈一眼,“哦?” 谢窈低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我外祖家便是做生意的,母亲早逝,外祖母疼我,自幼便给了我铺子练手。竹心偶尔会出门替我巡视这些铺子。” “前日接见府中管事时,竹心说掌管膳房的丁管事颇有些眼熟,她思索两日方才确定,从前在财进赌坊见过他。” 谢窈又道:“财进赌坊对门的布庄,是外祖母予的铺子。” 经营赌坊这种事……总归是不体面的。 她自然不是真的见过,这一切都是上一世闹出来的事,不过是在大半年后。 太子为此被陛下狠狠罚了一通,甚至起了废太子的心思,她都是听宋文博与那位在事后提及的,只知道犯事之人姓丁,所以上次才让竹心打听。 进出赌坊什么的,自然是竹心这几日打听出来的。 谢玉娇也是重生的,前世更是太子妃,她如今必须要尽快将太子府中的隐患解决掉。 否则就是刺向太子府的矛! 毕竟那名管事做的,可不仅仅是赌博…… 萧稷已然沉下脸,眼底闪过寒霜,“此事孤会命人彻查。” “至于府中内务,你是太子妃,一切都由你做主,不必特意问孤。至于这个丁管事……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谢窈粲然一笑,“好!殿下放心,我一定会管好我们的家。” 萧稷:“……” 他动作微顿,轻咳一声起身离开。 谢窈看着萧稷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思忖,太子为人当真不错。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帮太子避开两年后的死局。 毕竟孩子最好还是有父亲。 虽然她现在还没孩子…… 萧稷刚离开主院,便对跟在身边的亲随司南道:“立刻彻查府中管事,先查姓丁的。” 第10章 给太子妃下毒 送走太子,谢窈还在看账本,竹青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面色发黑,表情很是难看,“太子妃,奴婢着人问了,这药无色无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人性命。” “她好狠的心!” 竹青说的自然是谢夫人,她打从心眼里为谢窈委屈,“就算太子妃您不是她所出,可这些年您对她一向敬重。” “若是夫人还在的话……”太子妃怎会受这样的委屈? 谢窈垂眼。 谢家是寒门出身,她母亲出身商户,生完她便身子不好,没多久便与世长辞。 半年后谢父与如今户部尚书家的庶女张娴音定亲,一年后诞下谢玉娇。 她自小便在谢夫人手底下长大,外祖一家生意做得不小,年年往谢家送无数金银,她幼时常被接去外祖家住。 只是没几年,外祖家的生意转去了江南一带,无暇顾及她,她便又被送回了谢家。 谢夫人本就瞧不上她,她豆蔻年华时身材开始发育,谢夫人看她更不顺眼。 谢玉娇更是没少欺辱她。 “无妨。”谢窈本就不在意谢夫人的态度,自然也不会觉得伤心。 只是上一世,她被宋文博欺辱时,竹青曾冒死前往谢家报信,请求谢家救她。 谢夫人却命人将竹青送回宋家,并说她嫁了宋文博便是宋家的人,无论如何都由宋文博。 也是那次,惹怒了宋文博。 才导致了竹青竹心的凄惨下场。 此仇……必报! “竹青。”谢窈提笔写出一个地址,递给她,“让人去此处看看,是否住着母子三人。” “是。”竹青虽不知道太子妃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但并未多问,记下地址很快转身离去。 竹心领着许嬷嬷进门。 “太子妃。”许嬷嬷恭敬行礼。 “嬷嬷请坐。”谢窈并不因身份的改变而轻视许嬷嬷,“这几日我看账本,发现些不对……” 许嬷嬷诚惶诚恐,立刻跪下,“太子妃明鉴,老奴失职……” “嬷嬷快请起。”谢窈亲自上前扶起许嬷嬷,“我自然信嬷嬷,此事与嬷嬷无关。” “只是这太子府……是该清理了。” 许嬷嬷自然不会有意见,“老奴遵命。” 太子妃终于要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利了,许嬷嬷心里只有开心的份儿。 “雨燕,去请府中账房与各处管事过来。” 大婚第二日谢窈是见过太子府中诸位管事的,今日再见也不陌生。 但今日的她气场与那日完全不一样。 诸位管事见礼之后便恭敬候在院中,个个低垂着头。 谢窈坐在堂中,侧手边的桌上还摆着一摞账本,她眼神威严地扫过众人。 “本宫已入太子府三日,对府中的规矩和章程也有所了解,日后太子府的中馈也都是本宫打理。” “本宫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一切按照规矩章程做事。” 谢窈声音沉稳,管事们立刻齐声恭敬道:“是,太子妃。” “管事们都去忙吧,几位账房先留下。” 管事们离开之后,谢窈与几位账房提了提前支取银钱之事,表明日后不得再有此行为。 账房们虽然不理解,但太子妃都吩咐了,他们也不敢不听,纷纷答应下来。 谢窈交代完,又让竹心给了赏赐,这才让账房们退下。 …… 宋家。 谢玉娇昨夜被宋文博的寡母宋李氏叫去伺候,一直到寅时才能回屋。 宋文博又在书房里宿了一晚,但谢玉娇实在无暇管了。 她睡得晚,起得自然也晚了些。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尖锐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哪家的新妇像你这样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 说话之人正是宋李氏。 宋李氏穿着一身大红,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她常年劳作所以身材干瘦,衣裳穿在她身上稍有些宽松。 她的头发挽起,上面插满各种金钗玉簪,脖子上,手腕上都带满了首饰。 整个一行走的首饰架子。 宋李氏昂首挺胸,心中只有骄傲,她费心费力这么多年将儿子抚养长大,如今儿子也算是出息了,不仅中了举人,还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儿。 更别提这新媳妇连太子都舍弃了,要嫁她儿。 可见她儿那是比太子都厉害的! 眼看着宋李氏直接就要闯入谢玉娇的屋子,谢夫人放在女儿身边的张妈妈迅速上前拦住她,“老夫人,夫人昨晚伺候您一直到寅时才回,如今还歇着呢。” 宋李氏瞧了张妈妈一眼,脸上全是不屑,眼里尽是鄙夷,“你是什么东西?走开!” 纵是张妈妈都被无语到。 二小姐怎会嫁进了这样的人家?这位老夫人虽说是培养出了姑爷一个举人,但为人实在……粗鄙不堪! 很是上不得台面! “这要是在我们村,像这么懒的媳妇是要挨打的!赶紧让她起来伺候我吃饭,是要饿死老娘吗?” 张妈妈皮笑肉不笑道:“老夫人,家里有下人的。” “儿媳妇伺候公婆那是天经地义!我们村里的女人都晓得的事,你们千金大小姐不知道?” 张妈妈沉下脸。 高门大户都是要脸面的,便是磋磨新妇也通常在暗处,哪里会如眼前这老虔婆一样? 话都说得这般难听! “老夫人,我们小姐在家中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地养着……” “嫁到我们宋家,那就要守宋家的规矩。”宋李氏轻哼一声,“若是她再不起来伺候我,就自己回娘家去吧!” “我儿可是宰相根苗!要不能上赶着抢亲姐姐的亲事嫁来我家?” “上赶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李氏的声音并不低,张妈妈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完全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这样混不吝! 张妈妈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家小姐糊涂啊! 舍弃了太子殿下那样的好姻缘,非要嫁到宋家这污糟地方,如今还被这样折辱! 前几日老夫人还没这样,昨日回门回来忽然就翻了脸…… 姑爷也不体贴,日后小姐怕是还有苦头吃。 张妈妈抹了一把眼泪,吩咐侍女,“速回谢家,将方才的事告知夫人。” 第11章 被气回娘家 她则是转身进门,去喊谢玉娇起身。 从前谢老夫人同样出身寒门,却也不似宋家这老虔婆一样难搞,写老夫人好歹还要脸面。 宋李氏完全是个泼妇! “夫人,夫人,该起来了。” 张妈妈与贴身侍女秋茶快步进门,低声呼喊睡着的主子,“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 啪! 谢玉娇被吵醒,反手一巴甩在秋茶脸上,“闭嘴!” “请安?请什么安?”她烦躁得不行,她在家中时都不曾请过安,到了宋家这破落户还要请安? 那老虔婆算什么东西! 也配? 秋茶轻咬下唇,心里的委屈不敢表露分毫,低声道:“老夫人亲自来催了……” “让她滚!”谢玉娇现在整个人暴躁得不行。 这样的话秋茶自然不敢说,双膝一软当即跪在地上,双眼泛红十分委屈地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深吸一口气,坐在床边低声道:“好小姐,这样的话可不兴说。” “老夫人再如何,也是姑爷的母亲,是您的长辈。”这样的话若传出去,不只小姐,谢家所有姑娘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夫人也会被指教女无方。 “奶娘。”谢玉娇对张妈妈的态度好了许多,“我寅时才刚睡下,实在困得很。” 凭什么? 凭什么谢窈嫁来宋家就是夫妻和美,而她就要受这样的磋磨? 张妈妈搂住谢玉娇,“老奴无用,让小姐受委屈了。”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侍女的声音,“夫人,老夫人那边又来催了。” “夫君呢?”谢玉娇问。 她昨晚是打定了主意要与宋文博圆房的,可被宋李氏叫走寅时才回来,实在没机会。 “姑爷今日一早便出了门。”秋茶低声回禀。 昨日宋文博还在父亲母亲面前说要好好待她,可眼下呢? 可想到诰命,想到宋文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谢玉娇还是深吸一口气,“走!” 当晚。 谢玉娇再次被宋李氏留下,连宋文博人都没看见。 如此三日,谢玉娇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带着张妈妈等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谢家! …… 太子府。 谢玉娇回娘家的消息自是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谢窈耳中。 宋家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如今住的宅子还是宋文博那姘头给的,本也不大。 谢玉娇和宋李氏管事,想打听府里的消息也十分简单。 竹心讲笑话似的将这三日宋家的消息说给谢窈听。 谢窈懒懒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宋李氏还是那个见人下菜的势利眼,她虽是乡下妇人,却是最欺软怕硬。 上一世她嫁过去时,宋李氏待她倒是好了一阵,发现她与谢家关系不甚亲近,再加上宋文博的折辱,这才开始针对她。 但对谢玉娇……宋李氏倒是翻脸更快了。 正如宋李氏所言的那样,谢玉娇是主动要求嫁去宋家的,宋李氏自然不会高看她。 竹心说完,此刻都是一脸庆幸,“太子妃,还好二小姐抢了宋家的亲事,否则那真是进了火坑了。” 二小姐被宋李氏欺负,尚且还有娘家可以回,但若是自家小姐…… 那便只能忍着。 “是啊。”谢窈声音悠远,眼神有瞬间的飘忽,“都过去了……” 都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 萧稷过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谢窈。 她穿着芙蓉色的衣裳,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窗外春日蓬勃的新绿衬着她身上的红,显得她整个人无比娇艳。 侧躺着的她身体的曲线愈发明显……萧稷皱起了眉。 “太子殿下。” 门口的侍女出声请安,谢窈猛然反应过来,快速起身行礼,“殿下。” “嗯。” 萧稷在谢窈对面坐下,瞧了竹心等人一眼,道:“先退下。” 竹心几人下意识看向谢窈,瞧见太子妃微微颔首,这才离开。 “倒是忠心。”萧稷随口道。 谢窈抿唇笑了下,“请殿下勿怪。” 萧稷:“……” 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思忖片刻,道:“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你上次说得不错,那丁管事果然有问题,他不只时常出入赌坊。还借着太子府的名义,在外放印子钱。” 律法明令禁止,但那姓丁的身为太子府的管事,竟敢知法犯法。 太子府的人他都彻查过,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萧稷的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余光时刻注意着谢窈的反应。 “啊?” 谢窈一脸的诧异与震惊,“竟还有这样的事?此人实在可恶!他是想害殿下吗?” “早年我听舅舅说过不少外面的事,贫寒人家有不少人都因借了印子钱还不上被逼得自尽!若闹到这一步那……” 那便是身为太子,也难辞其咎。 “嗯。”萧稷点头,“姓丁的不太干净。” 谢窈点了点头,“此人吃里扒外,当真可恶!” 萧稷看向谢窈,微沉的眸里带着浅浅的探究。此事当真是偶然吗? 他觉得不太像。 谢窈虽然将愤怒震惊都表演得很真实,但他还是觉出一些不对。 被萧稷这样盯着,谢窈脸颊微红,似不好意思了一般,连语气都柔软了许多,“那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窈窈甚是仰慕殿下……’ 萧稷的脑中闪过这样一句话,他握拳放在唇前,轻咳一声,“依法处置。” 事情发生了就会留下痕迹,无论他处理得再干净,日后也是个隐患。 趁着如今事情还没闹大,他将人依法处置,再好好安抚那些借了印子钱的百姓。 他最多就是御下不严。 但也没所谓。 谢窈点了点头,“殿下英明。” “此事功劳在你。”太子看着谢窈,“你可要什么奖赏?” 谢窈眼前一亮,“殿下当真要给我赏赐吗?” “嗯。”太子点头,“只要孤能做到,太子妃尽管提。” “那我想要太子每日都能陪我一道用膳!”谢窈张口便道,她要是见不到太子,可怎么培养感情? 怎么怀上孩子? 萧稷没说话。 谢窈瞧了一眼他的面色,又缓缓低下头,道:“是我为难殿下了……” 第12章 是擦药,不是擦边! 萧稷刚要说话,谢窈又道:“殿下就当我没说过吧。” “请殿下予我一封推荐信吧,我想介绍一个孩子到青山先生门下学习。” 青山先生是名门望族崔氏子弟,亦是当世大儒,最近放出风声有要收关门弟子的打算。 上一世收的是宋文博。 可在次年发现一神童,青山先生便破例将其收为弟子。 这一次,有神童珠玉在前,她不信青山先生还能看上宋文博。 “好。”萧稷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连谢窈是为谁要的推荐信都不曾问。 谢窈粲然一笑,“多谢殿下。” 正事说完,屋内安静下来,安静的有些尴尬。 萧稷很快道:“孤要进宫一趟。” 谢窈想到上一世陛下的暴怒,低声道:“殿下小心,我在家中等殿下。” 萧稷抿抿唇,终是“嗯”了一声。 谢窈送萧稷出门,对竹青道:“将红豆以及她弟弟带来。” 很快。 竹青便领着红豆与一个八岁少年进了主屋,因要见人,谢窈也换了一身沉稳些的衣裳。 谢窈的眼神率先落在“神童”身上。 男孩清瘦,已有红豆肩膀那么高,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肤色白净,一双眼睛尤为清亮。 周身更带了些文气。 红豆满目感激,清瘦弯着腰的中年妇人则是一脸的忐忑不安。 “给太子妃请安。”姐弟二人一道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今日来太子府的原因,红豆已私底下与弟弟提过。 “起来吧。”谢窈道。 前世青山先生对“神童”十分推崇,宋文博也不只一次的在背后表达过嫉妒。 不过她既是用太子的推荐信,自然还是要负责一些。 谢窈给了竹青一个眼神,竹青拿着一册书送到叶平安面前,“听闻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知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是。”叶平安虽年少,却也不卑不亢。 他抬手在粗布衣裳上擦了擦,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竹青手中的书。 倒不是自惭形秽,谢窈看出,他是尊重书。 “随便翻一页,背给本宫瞧瞧。” 叶平安随意翻开一页,扫了一眼,而后恭敬的将书页翻开的位置递给竹青。 开始背了起来。 竹青垂眸看书,等叶平安背完,面上已尽是诧异之色,“太子妃,当真一字不差!” 她又看向叶平安,“你可是从前看过此书?” 就算被质疑,叶平安也不恼,抱拳道:“书本珍贵,家中贫寒,平安没有看过。” “果然聪慧。”谢窈很满意,直截了当道:“本宫欲推荐你往成为青山先生的学生,你可愿意?” 青山先生的大名于天下学子来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叶平安眼前一亮,却没立刻答应,而是瞧了红豆一眼,眼底带着担心。 他在担心他若是应下,会不会伤害到自家姐姐。 红豆忙道:“还不快多谢太子妃!” 叶平安这才连忙道谢,“多谢太子妃。” “此事暂不便声张,推荐信会有人送到青山先生住处,待定了时间本宫会让人带你去拜访。” 谢窈将一切都安排好,又道:“本宫爱才,竹青,带平安去我的小书房选几本书当做见面礼。” 叶平安嘴角忍不住上扬,道谢真诚了许多,“多谢太子妃!” 竹青带着叶平安离开。 谢窈才对红豆道:“我有件事吩咐你去做,你可害怕?” 红豆一脸视死如归的跪在地上,“太子妃尽管开口,便是叫奴婢去死,奴婢都无半句怨言!” 太子妃对平安那样好,她心里只有感激的。 “放心,不会叫你死。”谢窈道:“只是让你去谢家传一个消息。” “做完这件事,你便可不再伪装。” 毕竟也伪装不了多久,等叶平安成为青山先生的弟子,谢玉娇一定会发现不对。 红豆姐弟刚离开太子府。 太子府门口便喧闹起来,雨燕匆匆跑进来,一脸焦急,“太子妃!不好了!殿下被鞭笞了!” 什么?! 谢窈猛然起身,面色大变,匆匆朝着府门方向去。 她猜到此事会让陛下盛怒,可没想到…… 谢窈匆匆赶到太子府门口,萧稷刚被司南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殿下!” 因着走的快,她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睛微红,面上全是担心。 萧稷面色有些苍白,喉咙滚动,最后道:“孤无事。” 怎可能无事? 谢窈果断走到萧稷另一边,扶住他往屋里走,太子颇为不自在,但到底没有拒绝。 谢窈直接将人带回了主屋。 萧稷被安置在床上时,整个人都还很不自在! 谢窈的床,香香软软的,扑鼻而来全是属于谢窈身上那种勾人的香味。 他是很不想来的,可谢窈微红的双眼和脸上的担心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太子妃,你先出去吧,孤无事……” 谢窈才不信! 萧稷进门,取下身上的披风之后,原本紫色的锦袍被鲜血浸染成深黑。 锦袍都被打破,隐约可见翻卷的血肉。 “殿下。”谢窈软声开口,“我不怕。” 两人对峙,谁也不肯退让,饶是萧稷皱紧了眉,谢窈也咬着下唇不肯退后半步! 这可是个好机会。 再则,她也是真的关心太子。 太子心软,她不怕的。 最终,还是太子落入下风,轻轻叹息一声表示退让。 府医进门。 司南忙帮着脱了太子身上的衣裳,他后背上的伤口展露于众人的视线中。 除此之外…… 谢窈更发现,身为太子,金尊玉贵的天潢贵胄,身上竟还有不少陈年旧伤。 但无论是司南还是府医,都并不觉得意外。 府医为太子诊了脉,开了药方,又留下擦伤的药。 谢窈主动从司南手中接过为太子擦药的活儿,她拧干温热水中的毛巾,一边为太子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渍,一边去瞧正在记录脉案的府医。 她得想个办法……拿到太子的脉案瞧一瞧,先查清楚太子的隐疾到底怎么回事,再想办法! “太子妃。” 太子转头看谢窈,声音微哑,“擦错地方了。” 第13章 渣爹的外室 什,什么? 谢窈猛然收回视线,这才发现不对! 她拿着毛巾越擦越往下,毛巾已然打湿了谢窈的一截亵裤…… 谢窈的脸瞬间涨红。 “我,我……” 谢窈不知如何解释,默默地将毛巾往上移,擦去伤口周围的血迹。 鞭痕交错,清晰可见。 谢窈动作轻柔地上药,忍不住问:“殿下,疼不疼?” 萧稷有瞬间的恍惚,很久没人这样问过他。 疼吗? 不,他早已习惯。 但谢窈的问题还是让他早已沉寂的心微微跳动了瞬。 “不疼。”萧稷回答。 “殿下骗人。”谢窈闷声道。 怎么会不疼? 她也被鞭子打过的,可疼了。 谢窈为萧稷擦好药,这才后知后觉,她看了一个男子的身体…… 虽然是上半身。 萧稷的身体比她预料中的更有力量感,肩宽腰细,谢窈霎时红了脸。 萧稷见她终于反应过来,心里又觉得有些好笑,道:“取纸笔来。” “什么?”谢窈问。 “推荐信。”他入宫之前没写,便只能此刻写了,谢窈立刻乖乖寻来纸笔,“多谢殿下。” …… 红豆按照谢窈的吩咐,出府之后去铺子里转了一圈,后便迅速去了谢家。 谢家主院。 被气回娘家的谢玉娇伏在谢夫人膝上,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娘,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这样说我?我是千金小姐,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宋文博还让我忍?他凭什么让我忍?” 一边不肯与她圆房,一边还要让她伺候那老虔婆! 谢玉娇哭的眼睛都红了。 谢夫人同样生气。 她千娇百宠养着长大的姑娘,嫁去了宋家竟被如此欺辱。 她搂着女儿,满眼痛心,“娇娇,当初我就让你不要嫁给他,你偏不听,宁可去死也要嫁他……” “娘!” 谢玉娇任性得很,直接打断谢夫人的话,“您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我是让您给我想办法的!” “无论如何,您要让夫君上门求我,最好能把那老虔婆甩掉!” 首辅夫人,她是一定要做的。 本来就气的谢夫人听到这话更气了,“我当真是不明白,那宋文博有什么好!一个穷举子,他……” “娘!”谢夫人说宋李氏的时候,谢玉娇自是附和,但谢夫人提及宋文博,她就不开心了。 “您不知道,我夫君他不久就会成为青山先生的弟子,后年春闱下场必能高中状元!将来前途无限的。” “必是谢窈和那老虔婆与他说了什么,才叫他误会我。娘,您要帮我!” 谢夫人惊疑不定,“青山先生会收他为关门弟子?” 谢玉娇猛然想到什么,面色微变,咬着唇道:“反正会收我夫君!” 她是听说青山先生后来还收了一个“神童”做关门弟子的,但那神童的身份她却不知。 谢夫人面色惊疑不定,心里却在思忖。 若宋文博当真能成为青山先生的弟子,高中状元未必不能。 她斟酌片刻,道:“此事我会与你父亲说,由他出面与宋文博交涉。” “娇娇,你是我与你父亲唯一的女儿,我与你父亲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谢玉娇闻言立刻笑了,靠在谢夫人怀里,“娘,您信我,我和夫君一定会像您和父亲一样恩爱幸福的。” 这么多年,母亲只生了她一个女儿,但父亲与母亲的感情还是一直很好。 府中连妾室都不曾有,只有两个通房也不曾生育。 谢夫人面上浮现出幸福的笑,点了点谢玉娇的鼻尖,“若当真如此,那便最好了。” “夫人。”就在这时,谢夫人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让她等着。”谢夫人说完,才看向谢玉娇,“我的娇娇眼睛都哭红了,快回去洗把脸好好睡一觉。” “宋文博那边不必担心,一切有娘在呢。” 谢玉娇抱住谢夫人撒娇,“娘,您真好。” 谢玉娇离开,谢夫人才沉下脸,“让她进来吧。” 很快,红豆便跟在嬷嬷身后进了门,“奴婢给夫人请安。” 谢夫人并未叫她起身,而是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说有关于老爷的消息?” “回夫人的话,是。” 谢夫人眼眸微眯,“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 红豆恭敬道:“奴婢不敢欺瞒夫人。” “说吧。”谢夫人并不很放在心上,老爷能有什么秘密?这些年他们夫妻和睦,与她相交的那些夫人哪个不羡慕她? 红豆低垂着头,“奴婢听大小姐说……说是底下人瞧见老爷时常去甜水巷一处宅子。” “那宅子里,住着母子三人。” 红豆声音越来越低,可还是清楚传入谢夫人耳中。 谢夫人原本轻松的表情已然大变,她一时不察,手中的茶杯被打落在地,“你可确定?” “奴婢不敢隐瞒夫人,事关重大,奴婢第一时间就寻了理由出府来告知夫人。” “大小姐那边还等着奴婢买东西回去呢。” 谢夫人深吸一口气,眼里的杀意被压了下去。 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她方才都真的对红豆动了杀心。 “很好。”谢夫人强压心里的怒意,几乎咬牙切齿般道,“赏。” 红豆领着丰厚的赏赐出了门。 “夫人。”嬷嬷快速走到谢夫人身边,一脸担心地看着表情难看的谢夫人,“许是红豆那死丫头听错了也未必,老爷他待您如何,您心里清楚……” “查!” 谢夫人手撑着桌子,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立刻去查!” 嬷嬷正欲离开。 谢夫人又道:“对了,刚才那个丫头……也不再能留。” “找个时间处理了吧。”说起此事,谢夫人声音轻飘飘的,倒是平静下来,“我记得她还有家人?” “一并处理掉,做得干净些。” 第14章 渣男的姘头? 太子擦了药之后,不顾谢窈的反对,姿态强硬的要下床。 谢窈无奈,只得随了太子。 可晚膳时间,太子却来了主院。 谢窈都愣了,“殿下?” 她都快习惯一个人用膳了。 太子的视线从桌上扫过,泰然自若的坐下,“用膳。” 他今日说的“好”,是同时应允了这两件事。 谢窈愣怔片刻,迅速扬起笑,“殿下真好。” 太子被谢窈的笑容晃了下眼,垂下眸,默默用膳。但耳尖却微微红了…… 谢窈敏锐的发现这一幕,大为振奋! 拿下太子,指日可待! 晚膳后,红豆便回了太子府复命,她将谢夫人给的赏赐捧在手中。 谢窈在决定将这件事告知谢夫人时,便让竹心在甜水巷安排了人,只等那边的消息。 听红豆将谢夫人的反应与话语一一说完,谢窈才道:“做的不错,此事辛苦你了。” “明日我便让人带平安去青山先生的宅院,他那边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娘那边……需得注意些,让她住到府中来吧。” 谢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奴婢多谢太子妃。”红豆此刻无比庆幸那晚将谢夫人的全部计划和阴谋托盘而出,选择了太子妃! 太子妃才是明主。 谢窈轻笑,示意候在一边的竹青将东西递给红豆。 红豆接过一瞧,是她与母亲的身契! “明日平安做了青山先生的关门弟子,你与你娘也当回归自由身才是。” “但是,我希望你与平安能帮我一个忙。” “在拜师礼之前,无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要出面澄清。” 就算她现在不做,凭着青山先生对叶平安的喜爱,也会来与她说此事。 她既要结善缘,自然不介意投资的更多一些。 红豆双眼泛泪,对着谢窈重重的磕了个头。 谢窈说到做到,不仅要了推荐信,还更过分的找太子要了人。 翌日。 司南亲自带着推荐信与叶平安去青山先生的宅院,早晨出门,下午便独自一人回了太子府。 “殿下。”司南回到书房,“那小子的确是个人才,过目不忘。青山先生见了都交口称赞,已然决定收为关门弟子!” “今日便将他留在了崔宅,说的择了良辰吉日要大宴宾客,庆祝此事。” 青山先生是何等身份? 他都如此满意,可见叶平安是个人才。 太子眉梢轻扬,亦是没想到,倒不知谢窈是从何处寻来的人。 司南继续道:“殿下,如此一来,青山先生的关门弟子可算是咱们一系的人。” 叶平安年幼,可青山先生还有别的弟子啊。 虽然数量不多,但在朝中可都是很有分量的清流文官,更别提青山先生对天下文人的影响力…… 萧稷瞧了司南一眼,“此事向太子妃禀报了吗?” 司南表情微僵,低下头,“属下这就去!” 司南正要离开,萧稷忽然出声,“罢了。” “孤亲自去。” 司南:???他怎么觉得,殿下就是想去见见太子妃啊? 他还没说话,萧稷已然起身,朝着主院方向而去。 萧稷与谢窈说完此事。 谢窈虽早有预料,但听到这样的消息还是很开心,投资了神童是一回事,更开心的是断了宋文博的前路。 就在这时,侍女樱桃从外面走进来,“太子妃,宫里来人。” “贵妃娘娘命人来请您入宫叙话。” 又来了! 谢窈明白,此事躲是躲不过的。 且她上次才刚用病了拒绝了贵妃的邀请,今日若再拒绝,那便是撕破脸了。 谢窈对着竹心微微颔首,示意竹心出门应承此事。 她则是准备更衣,谢窈起身,发现太子还坐着。她正欲说什么,萧稷主动道:“可要孤与你一道入宫?” “多谢殿下好意,但却不必。”她可以应对的。 谢窈与萧稷打过招呼,便独自一人上了入宫的马车。 她一路跟着小太监抵达贵妃居住的未央宫。 刚才进门就听一道刁蛮的声音响起,“本宫听说原本该当太子妃是谢二小姐,为何最后是你嫁入太子府?” “莫不是你贪慕太子府的荣华富贵?” 听到这声音,谢窈往前走的脚步微顿,双拳紧攥,只有疼痛能让她稍微清醒。 说话之人便是宋文博的姘头。 贵妃与皇帝所生的长女——萧凝。 封号和颐公主。 听闻皇帝极为疼爱和颐公主,以至和颐公主年方二九,陛下都纵着没为她定亲。 谢窈抬眸,萧凝一身大红色宫装,姿态慵懒的坐在贵妃右下首,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此刻正冷冷看着她,气场强大。 “儿臣给贵妃请安。” 谢窈先请了安,这才不疾不徐道:“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予太子是父皇与家中长辈的安排,我实不敢擅专。” “哼。”萧凝上下打量谢窈,眼里闪过一抹嫉恨,“伶牙俐齿!” 谢窈大大方方道:“多谢公主夸赞。” 萧凝:“……” 呸! “凝儿!”坐在上首的贵妃终于出声,纵已生养了萧凝那样大的孩子,她瞧着仍不过三十左右。一双丹凤眼与萧凝如出一辙,母女俩人的长相都极为美艳。 她声音温柔,听着叫人如沐春风,“太子妃,凝儿年纪尚小,口无遮拦,还望太子妃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年纪小,玩的花啊! 前世她看多了活春宫,都无法直视萧凝。 “贵妃客气,儿臣身为太子妃,是公主的皇嫂,自会体谅包容。” “好孩子。”贵妃笑的和善,“快坐下。” “太子性子冷淡,府中又没什么伺候的人,让你嫁给太子,也是委屈你了。”贵妃眼眸微眯,“这几日和太子相处的如何?” 明知故问! 谢窈可不相信贵妃不知道太子府中的情况。 “太子洁身自好,性子体贴,能嫁给殿下是我之幸。”谢窈嗓音温软,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贵妃嘴角轻抽,性子体贴? 这谢窈失了智吧! “噗嗤!”萧凝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里全是对谢窈的不屑。 贵妃却没笑,她看着谢窈的眼神暗处带着探究。 她的人已经打听清楚,太子府丁管事在外放印子钱的事,就是谢窈意外发现的端倪。 当真是意外吗? 第15章 要姘头的命? 对上贵妃探究的眼神,谢窈乖乖坐着,眼神纯净,似什么都没发现。 贵妃收回视线,道:“太子妃,太子府从前没有女主人,许多事也不便安排。” “如今你既做了太子妃,自该大度些,主动为太子安排伺候的人。” “本宫特为你准备了几位,一会儿你出宫便带回太子府吧。” 贵妃不是在与谢窈商量,是命令。 谢窈面露难色,“贵妃好意,儿臣原不该驳,只是夫为妻纲,若无殿下应允,儿臣岂敢做殿下的主?” 贵妃沉下脸,方才还气质温和的人一下变得有些可怕,“这么说,太子妃是要抗命了?” 谢窈也没犹豫,直接跪下,“儿臣进退两难,只能跪下自罚。” 谢窈掷地有声,说得义正辞严! 贵妃的表情却愈发难看,好个以退为进! 太子非她所出,太子妃更是未来的国母,原就不必跪她这个贵妃。 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岂非成了她这个贵妃飞扬跋扈,连太子与太子妃都不放在眼中? 她这么想是一回事,放在台面上又是另一回事,况且后宫里可有不少人都在盯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道:“太子妃快起来吧,此事倒是本宫思虑不周。” 谢窈倒是拿乔上了。 贵妃亲自起身上前扶,她这才“勉勉强强”地起身,“多谢贵妃体谅。” 贵妃看明白了谢窈不是好拿捏的,一时又奈何不得,索性摆了摆手,“时辰不早,本宫要休息了。” 谢窈识趣告退。 她刚出未央宫,身后便传来萧凝的声音,“站住!” 谢窈瞧了瞧未央宫前方的波光粼粼,又走了几步直到湖面的桥上方才停下,她转头笑意盈盈地看向萧凝,“公主还有什么事吗?” 她嘴唇动了动,面对萧凝,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萧凝面色大变,快步上前靠近谢窈,“你说什……啊!” 萧凝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便失去了重心,整个人朝着未央宫前方的湖跌去—— 扑通! 萧凝直接落入湖中看,溅起巨大的水花! “不好啦!***落水啦!” 霎时间,四周乱作一团,可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道扑通声响起。 “不好啦!太子妃也落水啦!” 谢窈会水,但她知道萧凝不会。 她知道萧凝与宋文博这对狗男女很多秘密,谁让他们事后喜欢聊天呢? 还不背着她。 谢窈落水之后直接朝着萧凝游去,然后有意无意的将萧凝带得更远些,让来救她们的人来不到那样快。 随后,她抓着萧凝的头就往水里按。 这都不是报复。 收点利息而已。 谢窈听着来救援的人近了,而萧凝已经昏迷过去,再淹的话怕是要没命,这才松了手。 她松开萧凝的同时,整个人也往湖底沉去…… …… “太子妃醒了!” 谢窈刚醒,就听到了竹心带着哭腔的声音,她抬眸看去—— 只见一身绛紫色锦袍的萧稷正立于床前。 “殿下?” 谢窈心里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太子会来。 萧稷冷沉的眸落在谢窈身上,她黑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脑后,因着溺水,苍白的小脸上漆黑的眸愈发黑亮,微微下垂的眼尾显得极无辜。 想到方才谢窈虚弱昏迷的模样,他心里没来由地涌起怒火。 这皇宫…… “孤来带你回府,你先更衣。” 萧稷心里想了很多,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言简意赅地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竹心竹青则忙伺候谢窈更衣,“太子妃,听说和颐公主此刻还昏迷着,贵妃大怒……” “不过当时所有人都瞧见,您为救和颐公主奋不顾身。” 谢窈嗯了一声,“你们没事吧?” 两人同时摇头,“贵妃原还想罚奴婢们看护不力呢,幸而太子殿下及时赶到,看在太子妃您的份儿上,保下了奴婢们。” 谢窈松了一口气,心里十分感激,“是殿下心善。” 她换了一身鹅黄色宫装,衬得她肌肤愈发雪白。 谢窈并未来过宫中,所以临时寻来的衣裳显然有些不合适,毕竟她这样的“身材”也是少见。 她刚一出殿,萧稷便皱起了眉。 偏谢窈又屈膝行礼,“多谢殿下。” 他瞧见她鼓鼓囊囊异于常人的胸前,又瞥见她纤细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肢。 他沉默着取下身上的披风,丢给竹青,“为太子妃披上。” 谢窈小脸一红,跟能滴出血来一般,老老实实地拢好披风,“我,我……没别的衣裳了。” 谢窈已经做好要去未央宫与贵妃或陛下解释的准备。 她可是在万众瞩目下做的此事,确保没人看见她快速伸出又缩回的一脚。 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萧稷直接领着她一路出了宫。 坐在回太子府的马车上时,谢窈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未央宫。 砰! 送走皇帝,贵妃气的表情扭曲,她声音森寒,“出宫了?” “是,是。”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贵妃冷笑,“他倒是嚣张!” 就在这时,有宫女匆匆从内室出来,“回娘娘,公主醒了。” 殿中原本压抑的气氛顿时松了许多。 贵妃起身步入内殿,就听到了萧凝虚弱的声音,“母妃,是那个贱人害我!” 她已记不太清,但不妨碍她将一切怪罪到那贱人身上! 贵妃温声询问:“凝儿,你可确定?” “当时所有人瞧着,都是你不慎落水之后,她立刻跟着跳水救你。” “救我?”萧凝提及此事,牙齿还在微微打颤,眼中闪过凛冽的恨意,“她分明是要杀了我!” “母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有太子……”萧凝想到什么,急忙问。 “凝儿!”贵妃声音一寒,带着几分警告。 萧凝猛然反应过来,闭了嘴。 “都出去。”贵妃一声令下,殿中的太医以及所有侍奉的人都被未央宫的掌事姑姑领了出去。 “凝儿。”贵妃这才看向萧凝,“无论她知不知道,她既敢对你下手,母妃都不会放过她。” 第16章 郎君不喜妾吗 马车晃晃悠悠向前,谢窈裹住披风,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上…… “阿嚏!” 谢窈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安静的马车里显得格外突兀。 萧稷下意识地看去。 只见谢窈小脸泛红,纤细白嫩的手指正轻轻揉鼻尖,察觉到他的视线反应慢半拍地仰头。 弥漫着水雾的眸里全是茫然。 萧稷沉默片刻,道:“下次莫要犯傻。” “萧凝落水,宫中自有人救。”自己都不会水,还救人呢。 谢窈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心虚,软声道:“是我不好。” 谢窈的乖顺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孤并非指责。” “我知道。”谢窈仰头粲然一笑,“殿下最好了。” 萧稷:“……” 他直接闭嘴。 马车慢慢悠悠向前,他再次觉得属于谢窈身上的味道越来越近,有上次的经验,他没再贸然出手,而是抬眼瞧去。 谢窈离他极近。 明亮的大眼睛正眼眸灼灼地看着他。 萧稷皱眉,还未开口,眼前的女人便已极为放肆地伸手抚上他眉间。 “夫君。” 谢窈软乎乎的声音叫得萧稷心中一颤,她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以至他都忘了挥开她胡乱在他脸上乱捏的小手。 谢窈语速很慢,嗓音甜甜糯糯,“皱眉老得快哦,而且这样也不好看的。” 萧稷捉住谢窈乱动的手,又软又滑。 还很烫。 萧稷皱眉,才发现谢窈整个人都很不对劲,她整个脸都是红的。 “太子妃……” “别叫我太子妃。”谢窈嘟囔着道:“叫我窈窈,好不好?” 萧稷:“……” 他很想避开,但谢窈整个人都向他贴了过来,隔着春日薄薄的几层布料,他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灼热的体温。 想到谢窈的脆弱,他又不敢太用力碰她。 刚要抬手将人拂开,却见谢窈一伸手臂,直接将他的手臂都环抱住。 她整个人都紧紧贴在谢窈身上。 双手撑开披风,她鼓鼓囊囊的胸部直接抵住萧稷坚硬的胸膛,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 谢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稷下颌,莫名有些发痒。 “谢窈……”萧稷心跳漏掉两拍之后迅速加快,心中有些自责,是他方才走得太快没注意她,才没发现她竟已发热如此严重。 “夫君。”谢窈再次打断萧稷的话,抬眸看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可是我,我……” 谢窈唇角微微上扬,放心地闭上了眼。 她什么? 萧稷久没听她将这话说完,垂眸看去,只见谢窈整个人已经软软倒在他身上。 已是昏过去了。 萧稷:“……” 他好像也发热了,尤其是耳朵,此刻温度擢升。他轻咳一声,对着马车外道:“速度快些。” 马车陡然加速。 速度一快,便是再好的马车都难免颠簸,谢窈原本就紧贴着萧稷,此刻颠簸起来,萧稷感觉很难受。 但谢窈都晕了,他也不能将人丢开,只能身体僵硬地抱住怀里的谢窈。 心里既期盼着马车速度再快些,又觉得这样的速度实在煎熬…… 终于,马车停下。 司南的声音如仙音一般响起,“殿下,到了。” 萧稷抱着谢窈下车,步履匆匆地往主院方向走,“传府医!” …… 宋家,主院。 谢夫人昨晚没歇好,面色很是难看,她刚用过早膳,陈嬷嬷快步进门,表情难看,“夫人……” 只看她的表情,谢夫人心里便已有了数。 她手攥成拳,心中怒不可遏,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道:“说。” “老奴去查了,甜水巷那处宅子,老爷的确常去。那里也确实住着母子三人。那女子有一子一女,听闻女儿今年便要及笄。” “那男孩今年十四,如今正在国子监念书。” 砰! 谢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表情十分难看。 国子监?! 孤儿寡母的,哪来的门道上国子监?为了这个“儿子”,她的夫君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我当初生娇娇伤了身子,他主动在我面前发誓,绝不纳妾,原是早有了贱人!” 谢夫人如何不恨? 谢父这些年在她面前表现得几近完美,她本是庶女出生,但这些年随着夫君高升,又钟情她一人。 周围的妇人哪个不羡慕她? “夫人,您别伤心。”嬷嬷也是心疼,玉娇小姐今年才十六,也就是说夫人刚生完小姐,外头那边就怀上了。 “这些年老爷他一直待您不错,外头那边也是瞒得死死的不叫您知道,可见心里在意您。” 这些年的夫妻情深不是假的,谢夫人越想越委屈,索性趴在嬷嬷身上哭了起来。 “娘!” 谢玉娇欢喜的声音传来,她手中拿着一封黑底烫金的帖子快步进门,“您猜猜这是什么!” 谢夫人忙别开眼,擦掉眼泪,“是什么?” 谢玉娇正沉浸在喜悦中,直接忽视了谢夫人发红的眼圈,朗声道:“青山先生府邸送来的帖子,说是要在七日后举办拜师宴,特请父亲与您去观礼!” 谢玉娇骄傲极了。 谢夫人定了定心神,接过帖子瞧,果然是拜师宴。 “当真是收姑爷?”谢夫人问。 “那是自然!”谢玉娇十分笃定,“昨日我便与您说过了,我夫君天资聪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除了他,青山先生还能收何人?” 虽然她觉得这一世好似比上一世早些,但说不定是因为她的重生而带来的好运呢。 谢夫人看女儿肯定的样子,只当她是从宋文博的嘴里得的消息,当即点头道:“如此甚好,你放心,到时我与你父亲都盛装前去,为你们撑场面。” “嬷嬷。”谢夫人吩咐,“你亲自准备一份丰厚的礼品,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 嬷嬷亦是喜笑颜开,屈膝应下。 谢玉娇眸子一转,道:“娘,这样的好消息可一定要让姐姐诶也知道!” 让谢窈知道,她到底失去了什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谢窈痛哭流涕,后悔莫及的样子了。 第17章 捧杀前夫哥 “殿下,如今虽已入春,但湖水寒凉,才致太子妃风寒侵体,浑身发热。下官开些药,太子妃喝几幅便无大碍。” “至于昏迷,下官为太子妃扎几针,太子妃稍后便能醒来。” 府医开了药之后,竹心送人出门,竹青准备煎药。 屋中忽然只剩萧稷和昏迷的谢窈。 萧稷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谢窈身上,她身形丰腴,脸却很小,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 纵是昏迷,她躺在床上也不甚安稳。 萧稷不由得想到了新婚那晚。 他别开眼,视线在屋内逡巡,这原是他的住处,但此刻怎么看都觉得陌生。 他们才成婚几日,屋内已经摆满了各种谢窈的东西。 “殿下?” 沙哑的声音传来,萧稷转头看去,只见昏迷的谢窈已然睁开了眼。 因为发热,她整个人都红彤彤的,但瞧着倒是恢复了理智。 萧稷下意识朝她走去,往前两步又很快停下。 “我……”谢窈坐起身,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不敢再看萧稷,“我,我失礼了殿下。” “方才马车上那些话,我,我……”谢窈轻咬下唇,连身体都在轻轻抖动。 “无妨。”萧稷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顿了顿,又补充,“下次注意。” 很快,竹青便带着煎好的药进了屋,萧稷便也趁此机会离开。 “唉。” 谢窈轻轻叹息一声。 她今日在马车上的言行虽然一部分是因为脑子的确不清醒,但更多的还是她顺势蓄意为之。 就是想试探萧稷的心思。 如今看来,不太理想。 “太子妃?” 竹青瞧了瞧太子离开的方向,又看着主子的表情,轻声安慰,“殿下今日抱着您进府时可紧张了呢,他心里定是有您的。” 谢窈笑了,接过碧玉碗,面不改色地将已经晾好的药一饮而尽,“无妨。” “我还有时间。” “太子妃。”竹心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两份帖子,一份黑底烫金,一份是大红色。 她恭敬地呈到谢窈面前,“崔宅和谢家送来的帖子。” 谢窈看完,表情变得微妙。 两份帖子写的是一件事,黑底烫金的帖子是崔宅送来,邀请她去观礼。 大红色的帖子是谢夫人与谢玉娇邀请她七日后去崔宅观礼。 竹心又道:“今日一早,谢夫人身边的嬷嬷亲去甜水巷看过。” “不过谢家并未闹起来,谢夫人见过谢老爷之后,谢老爷让人去叫宋举人了。” 昨日谢玉娇回了娘家,宋文博没去接。 “她不闹起来,那母子几人还养在外头,若闹起来,那定是要接回去认祖归宗的。”谢窈并不意外,“她如何肯干?” 那外室可是生了谢老头唯一的儿子。 “竹心,七日后去崔宅观礼之事,你亲去准备一份厚礼。” …… 谢家。 宋文博刚一进门,脸上的不屑立刻变成了歉疚,他客客气气地鱼谢父作揖,“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谢父上下打量宋文博,眼中满是赞赏与满意,“文博来了啊,坐。” 宋文博都愣了下,这么客气? 谢家好歹是官宦人家,他还以为谢父必定会为谢玉娇出头,训他一顿…… 谢父没生气,态度还很客气,“当真是年少有为,不愧是青山先生看中的关门弟子。” 嗯嗯? 宋文博再愣,青山先生看中他了? 此事他虽求了公主殿下引荐,但殿下尚未予他回复,怎的谢家人先知道了? 莫不是谢家也在其中出了力? 那也应当,毕竟他如今可是谢家的女婿。 谢父继续道:“到时我与你岳母必会携重礼前往为了撑场,你且放心。” 宋文博忙再次起身作揖,“多谢岳父大人!” 他心头火热,不愧是他的好岳父。 见宋文博承认,谢父心里更加火热,“女婿啊,娇娇自小被我和你岳母宠坏了,昨日思母心切,这才回了娘家。” “你是男儿,还是要多包容些。” “岳父大人!”宋文博义正辞严道:“娇娇从小被宠着长大,有些脾气小婿完全理解。” “请岳父大人放心,娇娇在娘家怎样,在宋家就怎样,小婿必会待她好!” 宋文博一通保证,与谢父相谈甚欢。 当天在谢家用了晚饭后,便接着谢玉娇一道回宋家。 与此同时,也有一条消息从谢家和宋家同时传了出去:青山先生要收的关门弟子是宋文博! 这等大事,流传的速度自不必提。 等到第二日,京城中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流传尘嚣甚上,有人立刻就信了,也有人将信将疑,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了青山先生所住的崔宅。 没有人出面澄清! 宋文博一下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连带着谢父也觉得骄傲万分。 只是宋文博的心里还有点疑惑:为何此事都传得这样广了,师父还没来通知他? 而且,也没见过他啊。 但蜂拥而来的各种礼品将他,将整个宋家都几乎淹没。 无数的赞美声,应接不暇的应酬,络绎不绝的各种请帖…… 宋文博迷失在这样的恭维中。 因着好孕圣体,谢窈的风寒好得很快,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多养了几日。 竹心每日都将外头的情况告知她。 谢窈只是想想都笑得不行。 “被青山先生看中的关门弟子是不是宋举人,别人不知道,宋举人还不知道吗?他怎么……这样!” 竹心心里暗自庆幸,早知宋举人是这样的人,小姐没嫁过去当真是万幸。 谢窈轻笑,“那么多的赞美和吹捧,早让他迷失了。” 宋文博是怎样的人,她很清楚。 况且此事会闹得这样大,除了大家都关心青山先生之外,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竹心,咱们的人可以收手了,参与此事的人都离京去江南吧,早些离开。” 她外祖家就在江南。 “是。”竹心应下,转身去安排。 竹心刚走,竹青又进了来,一脸笑意,手中还拿着一封信,“太子妃,江南来的信!” 谢窈轻笑,接过信,看完开心道:“太好了,表姐要来京城,如今已在路上。算算时间,再有几日便到。” 忽地,谢窈的笑容僵在脸上。 表姐来京,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在她婚前就已出发。 那上一世……她为何完全不知此事? 第18章 太子妃是例外 几日过去,眼看着就要到青山先生收徒的日子。 宋文博也终于发现了不对。 他醒了酒,才问谢玉娇,“夫人,崔宅为何还没派人来?”总让他先拜见老师吧。 谢玉娇只当宋文博是在着急,笑着宽慰道:“夫君莫急,青山先生这般重视你,特设拜师宴,许是正忙呢。” 宋文博点了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 瞧着谢玉娇万分笃定的模样,宋文博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又问:“拜师那日要穿的衣裳,夫人可都准备好了?” 那可是他的大日子,他自然是要万分气派的出场。 “夫君放心,都准备好了。”谢玉娇命人将衣裳带来,“夫君且看。” 她为这衣裳可是下了血本! 蜀锦的面料千金难求,上面绣满了金丝银线,宋文博看得十分满意。 “夫人辛苦了。” 他拉着谢玉娇的手,表情温和,眼中含情脉脉。 谢玉娇被看得俏脸微红,“明日是夫君的大日子,娇娇只盼着夫君好。为夫君做这些,不辛苦的。” 宋文博轻叹一声,将谢玉娇揽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君。”谢玉娇低声道:“明日回府后,便留在主屋吧。” 她在邀请。 此次她被接回宋家,日子可比先前舒坦,老虔婆没再闹事,夫君对她也温柔体贴。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来了小日子。 不过明日身上便能干净。 宋文博迅速明白谢玉娇的言外之意,他心中思忖,这几日公主殿下留在宫中,没空寻他…… 宋文博一口道:“好。” …… 太子府。 “太子妃。”雨燕的声音在外响起,“府医来为您请平安脉了。” 府医是要定期为府中主子请平安脉的。 谢窈对着竹心微微颔首。 很快府医进门,为谢窈细细诊脉之后道:“太子妃恢复得很好,身体十分康健。” “只是太子妃心中许是有执念,若太过执着反会伤到己身,太子妃还当开怀些才好。” “……” 府医收回手,细心叮嘱。 同时将诊脉所用的手枕等放回药箱。 “有劳关大夫。”谢窈先道谢,而后才状似无意地问:“关大夫可为殿下瞧过?殿下身体如何?” 问题不算僭越,只是谢窈自己有些心虚。 关大夫动作微顿,垂下眼笑道:“殿下的伤已然无恙,太子妃不必担心。” 答非所问。 谢窈还欲再问,侍女樱桃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殿下。” 众人都起身朝外看去。 不知何时立在院中的萧稷微微颔首,阔步进屋,“都退下,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众人应了是,纷纷退下,屋内很快只剩下谢窈和萧稷两人。 “殿下。” 谢窈屈身行礼,心里还有些诧异。 自从上次她提过之后,萧稷每天都必到主院用晚膳,但今日明显来早了。 萧稷嗯了一声,示意谢窈坐下。 “大理寺用尽了手段,丁管事都只说自己贪财,无人指使。”萧稷声音沉稳,看向谢窈,“太子妃怎么看?” 谢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殿下也未查到线索吗?” 萧稷没回答,只看着谢窈,神色有些复杂。 只他自己看不见,他从前灰暗而无生机的眼神,比从前生动了些。 谢窈思忖片刻,道:“便是没有证据,殿下心里也有猜测吧。” 屋内安静下来。 许久,萧稷才道:“大婚前两日,太子府周围多了几个人,跟着太子府中几位姓丁的管事。” 谢窈垂下眼:暴露了! 萧稷道:“此次在宋文博事件中推波助澜的其中一人,曾被司南在太子府周围看见过。” “此人虽已经离京,但……是太子妃的人。” 萧稷并非询问,而是陈述。 “你早知丁管事有问题?” 谢窈思忖如何回应。 正如萧稷所言,此人已经离京,想要找回来并非易事,她大可一口否认。 但…… “只是偶然得知。”谢窈诚实地看着萧稷。 她做人烛时听萧凝与宋文博在厮混后聊的,怎么不算偶然呢? 萧稷的神情顿时更复杂了些,“你可知此事若被人知道,你……” “我才不怕。”谢窈嗓音清朗,看着萧稷的眼中全是信任,“我有殿下!” “殿下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萧稷怔住。 谢窈的眼里好似有簇新的火焰,要将他燃烧殆尽一般,萧稷近乎狼狈地移开视线。 他袖子底下的手攥成拳,整个人都一下变得紧绷。 还带着些不甘。 “此事,孤不会让人查到你。”萧稷的声音再响起时,又变得冷沉。 谢窈直觉其中有事。 兴许……这就是萧稷上一世为何英年早夭的原因? 可显然萧稷不准备告诉她。 夫妻俩各怀心事的在沉默中结束了晚膳,萧稷熟稔地起身准备离去。 “殿下。” 谢窈喊住他,“明日殿下要与我一道去崔宅吗?” 去看一场大戏! 萧稷点头,“好。” 萧稷离开主院,对跟在身边的司南道:“让你扫的尾可都干净了?” 在与谢窈说之前,他便已将此事交代给司南。 司南立刻恭敬道:“回殿下,都清扫干净了,绝不会让人查到太子妃。” 萧稷没再回应,沉默往前。 司南犹豫片刻,道:“殿下,当真不告诉太子妃吗?太子妃她……” “多嘴。” 萧稷轻飘飘地瞥了司南一眼,眼中满是警告。 司南立刻住嘴。 一路回到书房。 萧稷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停下脚步,眉头皱起。 书房里有人! 司南主动上前,看清书房里的情况时十分错愕,“樱桃?你在怎么在这?” 书房里的人是在太子府主院伺候的侍女樱桃。 樱桃忙放下手里的活,看向门边的萧稷,屈膝行礼,“樱桃给殿下请安。” 萧稷皱眉,声音森寒,“谁准你进来的!” 樱桃身形微僵,脸颊涨红,“奴婢想着殿下近来宿在书房,需要人打扫……” “出去。”萧稷的面色并未缓和。 樱桃眼圈红了,轻咬下唇,捂着脸跑了出去。 司南犹豫了下,道:“殿下,兴许是太子妃的吩咐……” “她不会。”萧稷很果断,“日后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书房。” 不过他已然允诺了谢窈,可以来书房寻医书看。 思忖片刻,萧稷又道:“太子妃……除外。” 第19章 前夫哥丢大脸 萧稷走后,谢窈洗漱沐浴之后便靠在软榻上看医书。 她毕竟是初次接触,对许多东西都不懂,所以进度很慢。仍是看着最开始那一本。 但看着看着,谢窈发现有一页有折痕。 她正要好好看呢。 竹青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有些愤慨,“太子妃,出事了。” “樱桃未经允准,进了殿下的书房,被殿下训了哭着跑出来了。” 虽是被训,但樱桃这样的行为不得不让人多想。 此事可不是太子妃吩咐! 谢窈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的玄机,“她是太子府的老人,被殿下训斥心里必然委屈,你若得闲便去安慰一二。” 竹青瞪大眼,“太子妃!她摆明了不安好心,如今也是咎由自取,奴婢才不想去安慰她!” 谢窈无奈笑道:“无论她是什么心思,你只需知道殿下的心思不会变就是了。” 要是萧稷那么好“勾引”,如今她与萧稷怎么还会有名无实? “去吧。”谢窈拍了拍竹青的手背。 竹青这才离开,“是,太子妃。” 竹青离开,谢窈才继续看有折痕的医书,这本医书上写了各种病症。 而这一页……是绝嗣。 …… 翌日。 半个京城的权贵人家都在忙碌。 谢家同样如此。 谢家的马车一早便去接了宋文博与谢玉娇,四人十分隆重地带着一马车的礼品往崔宅去。 马车上,谢父抚着胡须对宋文博道:“文博,须知学无止境,青山先生学识渊博,最喜谦逊之人。” “你拜在他门下,务必谦逊。” 宋文博心里虽也疑惑崔宅为何还未寻他,但只当岳父大人是在提点。 立刻恭敬温和地应下,“小婿遵命。” 谢家马车到了崔宅,宋文博才刚下马车,便有恭维声传来,“宋兄,恭喜恭喜!” “宋兄当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青山先生的关门弟子!” “……” 宋文博立刻被同龄的年轻人吹捧得有些飘飘然。 他众星捧月一般地进崔宅。 今日宾客众多,不多时大半男子都聚在了宋文博身边,谢玉娇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女宾的中心。 她眼神扫视宾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谢窈。 可惜的是谢窈没有重生,否则一定更精彩! “太子,太子妃到!” 崔宅门口传来唱和声,所有人都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谢窈今日自是盛装出席,毕竟今日可是她斩断宋文博崛起之路的第一步,她自然要来亲眼见证! 所有人都躬身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一时间,还站着的谢玉娇格外显眼。 谢玉娇后知后觉,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弯腰行礼。 上一世她出席绝大多数场合时,都是站着的那一个,如今她竟要向谢窈行礼! 谢窈也配? 尤其是看到谢窈的身边还站着金尊玉贵光风霁月的太子。 太子对谢窈的态度,凭什么与对她不一样? “免礼。”萧稷声音响起,众人都直起了身。 谢窈也道:“今日是青山先生收徒,大家不必拘束。” 时辰已差不多,崔宅的管家站出来道:“吉时已到,请诸位贵宾观礼。” 原本热闹的庭院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大厅。 万众瞩目之下,德高望重的青山先生缓缓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童。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青山先生身上。 青山先生虽出身世家,但一身青色长衫,鬓间已染上些许霜白。他在屋檐下站定,沉声道:“多年前,我曾立誓,此生只收三名弟子。” “原以为此生无望,却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能收到这辈子最满意的弟子。我这弟子年纪虽小,但天赋惊人,为人诚恳努力,实乃不可多得之才!” 青山先生提及弟子,脸上满是笑容,此刻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地夸起了他的关门弟子。 这样的夸奖听得人牙酸,但更多的人还是羡慕。 羡慕嫉妒恨……各种眼神落在宋文博身上。 宋文博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身边的人则是低声催他,“恭喜宋兄得遇如此良师。” “青山先生当真是重视宋兄啊。” “……” 青山先生终于夸完,最后道:“崔某在此多谢诸位今日前来观礼。” 宋文博轻咳一声,低头整理了下衣裳,这才阔步上前走到最中央,对着青山先生作揖,“学生宋文博拜见老师。” “……” 场面霎时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但同时又有人觉得奇怪。 为何……青山先生皱起了眉? “我何时有你这个学生?我竟不知!” 宋文博立刻皱眉,猛然抬头看青山先生,“先生,您今日不是要收我为关门弟子吗?” 青山先生刚才夸的那么厉害,此刻却说这种话,他可是会生气的! “呵!” 青山先生冷笑一声,上下打量宋文博,道:“不知所谓!” 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与亲近之人低声议论起来。 宋文博也觉得不对,猛然转头看向谢家人所在的方向,不是谢家的人告诉他,青山先生要收的弟子是他吗? 谢玉娇面色也是大变,此刻在低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就是他夫君啊。 崔宅的管家低声与青山先生说了什么。 青山先生原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更冷了些。 “近日外面有些传言,说这位宋举人是我要收的关门弟子。我在此澄清一下:绝无此事!” 宋文博脸色煞白。 只觉得此刻所有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是鄙夷,嘲讽…… 他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恨恨地看向谢家人所在的方向。 “不可能!”谢玉娇直接喊出来声,她周围原本恭维她的人此刻都自动与她保持了些距离。她往前几步,直接道:“你要收的弟子就是我夫君,本来就该是我夫君啊!” 青山先生皱眉,眼里厌恶更甚。 “管家,请这二位出去。” 他一声令下,宋文博难以忍受这样的耻辱,一甩袖子快步转身离开。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第20章 绝不和离! 谢玉娇这才慌了,看了看周围的人,朝她走来的崔宅管家以及愤然掩面离去的宋文博。 她迷茫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不对! “明明,明明就是他的……” 看着谢玉娇的模样,谢夫人忧心忡忡地看向谢父,“老爷……” 谢父却只冷笑一声,“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谢父冰冷的眼神看得谢夫人心头一凉。 一想到今日他是与宋文博谢玉娇一起来的崔宅,他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想到这几日朝中同僚对他的恭维,以及他默认的态度…… 谢父眼前一黑。 但他还是勉强带着笑站着,他倒是想离开,但此刻若是走了,那岂不更证明他心虚? 他也是被宋文博蒙骗的,他是受害者。 都怪宋文博! 谢夫人看着枕边人的姿态,心里微凉,当即迈步便要朝着谢玉娇走去,可刚迈步。 谢父警告的声音便响起,“不准管她!” 谢夫人脚步微顿,只得示意谢玉娇的身边人赶紧将她带走。青山先生已下了逐客令,若当真被人扫地出门,那真是什么脸面都没了! 宋文博率先离开,谢玉娇被人带走。 闹剧散场。 在场宾客们却都有些意犹未尽,纷纷交换眼神。 但碍于太子妃与谢父等人还在此处,所以不要大声谈论。 “平安。” 青山先生无视方才的闹剧,眼神温和地看向身边的小童,“上前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叶平安缓步上前,走到原先宋文博行礼的位置,动作利落地跪下磕头。 “学生叶平安见过老师。” 所有人都认真的看着这一幕,还有更多的人都很诧异:没想到青山先生要收的弟子这般年轻。 管家奉上茶盏,叶平安端着茶盏恭敬地奉给青山先生。 青山先生接过茶盏,浅饮一口,满意道:“起来吧。” 至此,拜师礼便算结束。 今日叶平安是主角,他的母亲与姐姐自然也是崔宅的座上客。 谢窈坐在贵宾席位,含笑的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穿着她置办的体面衣裳的红豆身上。 只微微颔首,便又挪开视线。 就在这时,门口方向有仆从匆匆进门,“不好了,谢家二小姐与人在外面打起来了!” 什么? 在场人都懵了。 有人在崔家大门前打起来了? 青山先生皱眉,率先朝门口走去。 众人纷纷跟上,都提到了谢玉娇,谢窈于情于理自都该前去看。 众人刚走到影壁位置,便清楚听到了门外尖锐刻薄的声音,“你这贱人,竟敢如此害我儿!” “看我今日不好好收拾你!” 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别打了,别打了”的声音。 众人出门。 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婆子正抓着谢玉娇的头发,巴掌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打在谢玉娇的脸上。 “你这小娼妇!害我儿丢了这样大的脸!你信不信我让我儿休了你!” 老婆子正是宋李氏。 她干了多年农活,力气自然不是娇生惯养的谢玉娇可比,此刻一个人无视了谢玉娇身边几位侍女婆子,抓着谢玉娇打。 “还不快赶紧拉开她们!” 谢夫人几乎破音,她急得不行,此刻看着宋李氏的眼里全是恨意。 这老虔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如此欺辱她女儿! 再想到从前宋李氏的所作所为,以及女儿与宋文博尚未圆房…… 谢夫人眼里闪过一抹锐光。 “休妻不行。”她上前几步,看着终于被拉开的两人,将发髻散乱,衣裳凌乱,脸颊肿胀的谢玉娇护在身后,掷地有声道:“和离!” 让女儿离开宋家那个火坑,她还是黄花大姑娘的女儿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 “我不和离!” 宋李氏还没开口,谢玉娇尖锐的声音便在谢夫人身后响起。 什,什么? 谢夫人一下僵住。 她只觉恍惚,她听错了? 谢玉娇迅速从她身后离开,站到了谢夫人对面,眼神执拗又坚决,“娘,我是不会和离的。” 谢夫人身体一个踉跄,她身边的嬷嬷忙伸手扶住她,“夫人……” “哼!”宋李氏冷哼一声,扬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谢夫人,“你也听见了,是她非要赖着我儿子!” 谢夫人面上血色尽失,她只看着谢玉娇,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方才所言,字字肺腑,都是为了女儿。 便是谢玉娇不愿和离,此刻态度亦要表明,不让人看轻她。 可谢玉娇用行动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娘……” 谢玉娇看着谢夫人情况不对,眼里闪过一抹歉疚,担忧地上前一步又很快停下。 “娘,对不起。” “但是我真的不能与夫君和离。”她一定要成为首辅夫人,得到诰命,得到宋文博全心全意的宠爱,将谢窈踩在脚下! 以后娘一定会明白的。 “你若执意如此,日后我与你母亲只当没你这个女儿!”谢父上前,扶住谢夫人,声音冰冷。 他虽然疼爱谢玉娇。 但更看中脸面与名声。 谢玉娇面色一白,紧咬下唇,最后还是坚定地退后一步。 谢夫人眼里最后一丝希冀消散,身体再没了力气,整个人被谢父与嬷嬷扶着。 谢父转身,看向站在门边的京城各家权贵,一脸的黯然与伤心,“今日……搅扰了青山先生的收徒宴,谢某甚是抱歉。” 他不顾谢夫人的抗拒,扶着她沉声道:“夫人,我们回府吧。” “日后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谢家的马车缓缓离开。 谢玉娇缓缓转头,看着谢家的马车:她……选错了吗? 不! 将来娘会明白她的。 宋李氏一把推开谢玉娇,变脸似的看着门口众人,“哪位是青山先生啊?我儿子真的很好的,自小就聪明,那可是宰相根苗……” 宋李氏的话还没说完,青山先生便冷声道:“将人撵走!” 不知所谓! 一家子人都不知所谓! 方才还万分嚣张的宋李氏此刻就跟见了猫儿的老鼠一样,嘴唇翕动,到底没敢再多嘴。 转身离开。 谢玉娇看了一圈站在崔宅门前的众人,尤其是看着谢窈,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而后咬着下唇,转身跟上宋李氏。 给她等着,今日之耻,她一定会原原本本地找回来! 第21章 勾引的艺术 谢父上了马车立刻变脸,面色黑得可怕,“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我这张脸都被她丢尽了!” 谢夫人面色苍白,却还是下意识解释,“老爷,娇娇一向听话懂事,她只是被人蒙骗迷惑了……” “闭嘴!”谢父才不想听,“日后休要再说她的我谢家女!” 马车到了谢家。 谢夫人被人扶着下了马车,谢父却稳坐如山。 谢夫人心头微紧,“老爷……” “我还有事。”谢父冷声道,便闭上了眼假寐。 马车缓缓掉头。 “夫人。”谢夫人身边的刘妈妈关切地看着自家主子,“小姐就是一时糊涂,您也别太伤心了。” “刘家的。”谢夫人答非所问:“你说他要去何处?” 刘妈妈面色微变,不敢吱声。 “必是去寻那个贱人!”谢夫人恶狠狠道:“他今日为了脸面,舍弃了娇娇……他好狠的心。” “夫人。”刘妈妈想到什么,低声道:“老奴今日在崔宅,好似看见了红豆和她娘。” “两人穿得体体面面的,坐在贵宾席上……” “当真?”谢夫人面色一变,立刻振作了些。 红豆是谢窈的陪嫁,她凭什么能坐在崔家的贵宾席? “立刻去查此事。”谢夫人声音森寒,“此事怕是与谢窈那小贱人脱不了干系!” …… 谢窈与萧稷在观礼之后便离开了崔宅。 “宋文博自此科举无望。”上了马车,萧稷淡声道。 青山先生是名师大儒,天下文人皆敬之慕之,宋文博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出这样的乌龙。 日后便是参加科举,也不会榜上有名。 他完了。 谢窈看向萧稷,“殿下是在怪我吗?” 此事是她所为,两人皆心知肚明。 “不是。”萧稷的回答没有犹豫,“太子妃非恶人,做事自有道理。” “再则,今日之前孤便知此事,却并未制止。此事孤与太子妃……” 谢窈接过萧稷的话,“配合默契,天生一对。” 萧稷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谢窈温软地笑了笑,又道:“多谢殿下信我。” “不必。”萧稷低声道,“兹事体大,叶平安的身份定藏不住。” 关注此事的不仅会有谢家人,还有宫里…… 顿了顿,萧稷又道:“萧凝曾向青山先生荐宋文博。” 这个消息很隐蔽。 若非叶平安是他举荐,青山先生也不会告知他,凭萧凝的作风……怕是宋文博也不简单。 谢窈适当地露出诧异之色,“那我是不是得罪了和颐公主?” 她并非刻意隐瞒,只是重生之事过于玄妙,她无法解释为何会知道这样的隐秘。 萧稷瞧了谢窈一眼,并非拆穿,只道:“不必害怕。” 谢窈仰头一笑,又说了老话,“有殿下在,我不怕。”话虽老,但管用就行。 萧稷:“……” 萧稷索性闭嘴,免得谢窈再说些不知分寸的话。 谢窈莞尔,到底没再得寸进尺。 …… 今日京城中甚是热闹,宋文博与谢玉娇,宋李氏在崔宅闹出来的笑话如风一般,迅速传遍京城。 不过因有谢父舍弃谢玉娇而保得颜面,被嘲讽的最多的自然是宋文博与谢玉娇。 但不过第二日,京城的风向便有些改变。 “太子妃。” 竹心从外面走进来,沉声道:“如今京中有许多人都在我宋文博开脱。” “说天下文人都想拜青山先生为师,宋文博此举虽有些虚荣,但也能理解。” “而且那几日传闻甚广,青山先生也并未出面解释……”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提前让人盯着南风馆,这些流言果然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萧凝。 谢窈心里已有了答案。 南风馆背后的东家正是萧凝,表面是文人才子交流之地,实则是萧凝的“后宫”。 “倒是二小姐,这几日坊间传闻更多了……她在宋家也并不好过。” “宋文博这几日都没回家,宋李氏变着法地折磨谢玉娇,比从前更过分。” 竹心忍不住问:“太子妃,那宋家绝非良善之地,二小姐为何不肯和离?” 难道是喜欢被欺负吗? 上次崔宅门前,机会分明那样好,可谢玉娇却宁死不肯…… “莫不是宋文博是什么蛊惑人心的妖精不成?” 谢窈都因这猜测笑了,她不由莞尔,“胡说什么呢,哪有妖精?” 便是真有,也只有她这样复仇的恶鬼! “对了,表姐可是明日抵京?”谢窈问。 竹心点头,“正是,明日从南城门入城。” “好。”谢窈点头,“我亲自去接表姐!” 翌日。 谢窈算着时间上了马车,朝着南城门而去。可刚驶出太子府所在的朱雀街,整个马车便一下剧烈颠簸起来! “太子妃小心!”竹心与竹青第一时间护住谢窈。 “怎么赶车的?”竹心对外训斥一声,撩起车帘。 车夫立刻苦着脸道:“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恕罪,奴才失职!” 他只是没想到,转角处会忽然出来一辆这么快的马车。 “皇嫂?” 就在这时,一道诧异的温润声音响起。 谢窈蹙眉,朝着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气质斯文,身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正从对面的马车上跃下,表情温和地上前几步,“臣弟拜见皇嫂。” 二皇子,箫弘。 贵妃所出,萧凝一母同胞的兄弟。 谢窈迅速识别出眼前人的身份,客气颔首,“二殿下。” “皇嫂勿怪,都是臣弟的车夫行事莽撞,冲撞了皇嫂,还请皇嫂责罚。” 箫弘的眼神幽邃而深情,灼灼盯着谢窈。 谢窈只觉恶心! 这男人……怎么像是在勾引她? 从前她也不懂,但毕竟她最近在学习如何勾引太子殿下。 “二殿下的人我岂好责罚?只是大街之上太过莽撞并非好事。今日是冲撞了我,我这个做皇嫂的自不会与二皇弟计较。” “但若伤及了无辜百姓,那便是罪过了,二皇弟身为皇子,更当以身作则,还是需好好约束奴仆才是。” 箫弘的笑僵在脸上,看着谢窈的眼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他客气一下,她真训上了? 当真是给她脸了! 第22章 殿下今夜留宿吗 谢窈做足了太子妃以及皇嫂的姿态。 箫弘意外之余心里更多的是愤怒。 但心里再怒,他面上亦未表现出来,反而温和客气地抱拳作揖,“多谢皇嫂教诲。” 还挺能忍。 谢窈微微颔首,安然坐回去,“走吧。” 谢窈的马车缓缓驶离,箫弘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紧盯着太子府的马车。 眼中有寒芒闪烁。 谢窈…… 南城门。 谢窈的马车停在城门边。 “太子妃,是赵家的商队!定是表小姐到了!”竹青激动的声音响起,谢窈撩起车帘看去—— 远远便瞧见一个秀发高束,一身红衣策马而来的少女。 “窈窈!” 红衣少女远远看见谢窈,眼睛一下就亮了,一夹马腹,马儿的速度更快了些,最后稳稳停在太子府的马车边。 赵瑛翻身下马,看着近在咫尺的表妹反而有些拘谨。 表妹看起来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乖。 “瑛姐姐。”谢窈眉眼弯弯,率先出声。 赵瑛的心瞬间落回原地。 赵家在京城有宅子,但此刻先跟着谢窈回了太子府。 刚下马车,管事便迎上前来,恭敬笑道:“太子妃,殿下得知表姑娘要来,特命奴才将清雅轩洒扫干净。” 赵瑛毕竟是女子,萧稷不便多见,此刻管事的话无非是表明欢迎的态度。 “多谢殿下记挂,劳烦管事。”赵瑛声音飒爽,整个人都更松弛了些,她示意了下太子府门前停着的十几辆马车,“这些都是赠与太子妃的礼物,劳烦管家带人登记入库。” 管事转眸,一下愣住。 纵然他是太子府管事,自诩见过大世面,此刻也被震惊了。 赵家……好大的手笔! 清雅轩距离主院很近,宽敞清幽。 下人们退下,只剩表姐妹俩,赵瑛环视一圈,道:“窈窈,太子殿下待你可好?” 谢窈点头,一把抱住赵瑛,“我很好,瑛姐姐不必担心我。” “从前不是传信说与你定亲的是一举子,怎的忽然变成了太子殿下?” 这二人的身份天差地别,谢家人能有那样好心? “这就是缘分吧。”谢窈笑。 “窈窈。”赵瑛握着她的手,“昊弟去岁已中了秀才,一年后的秋闱他很有信心,你莫要怕。” 赵家人丁简单,赵昊是赵瑛的弟弟,赵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赵昊走科举之路,赵家如今的生意都是赵瑛在负责。 “往后家里的生意也会往京城转移,我此次来便是开拓市场。”赵瑛字字句句都在与谢窈透露一个信息:娘家人来了。 “瑛姐姐真厉害。”谢窈真心夸赞。 被香香软软的小表妹一夸,赵瑛还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子府虽好,我却不便久住,此次瞧你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 “瑛姐姐。”谢窈一把挽住赵瑛的手臂,“你在太子府多住几日可好?就当帮我忙。” 这谁舍得拒绝啊? 赵瑛一口应下。 谢窈眼里闪过一抹暗光,又道:“瑛姐姐,能不能请你帮我托商行寻一寻天下有名的大夫?” “你身子不适?”赵瑛面露担心。 谢窈摇头,“不是我,此事还请瑛姐姐帮我保密。” 与此同时,书房。 “殿下,今日太子妃出门时,马车被二皇子的马车撞了。”司南低声禀报,“您猜太子妃怎么做的?” 萧稷翻书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司南的眼神冰冷。 司南不敢再拿乔,立刻道:“太子妃将二皇子训了一顿,您是没瞧见二皇子的脸色。” 萧稷垂眸,唇角微微上翘,“是她会做的事。” 晚膳是三个人一道用的。 赵瑛虽是女子,但从小便负责生意这一块,走南闯北的,与谢窈说起路上的趣事,便连太子都听得极认真。 同时赵瑛也在观察太子殿下与谢窈的相处。 瞧见两人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心中暗生疑窦。 晚膳后闲聊了会儿,眼看着暮色四合,赵瑛主动离开主院,她才刚走。 萧稷便亦要起身离开。 “殿下。” 谢窈叫住萧稷,“殿下今夜不留下吗?” “表姐住在府中,求殿下……” “好。”萧稷打断谢窈求人的话,一口应下此事。 可刚答应,他心里便有些后悔了,他不住此处,赵瑛一个客人怎好打听知道? “多谢殿下。”谢窈笑着接话,没给萧稷反悔的机会。 屋内烛光暖暖。 谢窈先沐浴,她出来时萧稷没敢多瞧。 但等他从浴房出来时,一眼便瞧见了横陈在软榻上的谢窈,她身着玫色的亵衣,手腕脖颈白的晃眼! 竹青正为她擦拭乌黑的秀发,此刻匆匆退了出去,且很认真的将门也关好。 屋内只剩两人。 谢窈坐起身,柔软的青丝垂在脑后,她稍有些拘谨的坐着,似在诱他采撷。 萧稷再次觉得,点头留下……是个坏主意。 “殿下。” 谢窈稍坐了会儿便起身朝床单走去,“安歇吧。”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 谢窈忽然侧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殿下喜欢孩子吗?” 萧稷身形微僵,垂下眼睫,“太子妃呢?” “殿下喜欢我就喜欢,殿下不喜我也不喜。”谢窈的回答颇有些无赖,萧稷原本僵硬的表情却舒缓了些。 “睡吧。”萧稷闭上眼,心里却在思忖此事。 好端端的,太子妃忽然提及孩子……定是喜爱孩子的吧。 可他,却无法给她一个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萧稷听到身侧的人呼吸均匀,他侧头看去—— 清浅月色透过窗棂洒入。 他借着月光,看清谢窈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她。 她长得极好看,性子亦是一等一的好,能娶到这样的太子妃是他的幸运。 若非他的身体…… 萧稷的眼里闪过黯然与懊色。 他正想着,忽觉身上一重,却是睡着的谢窈又不安分地将腿压在了他腰上。 她的手臂穿过脖颈,搭在另一侧的肩头。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耳垂,谢窈的嘟囔声在耳边响起,“殿下……” 第23章 太子妃只有殿下了 她醒了? 萧稷猛然转头,却见谢窈仍处于熟睡的状态。 方才的呓语只是梦话。 她的梦里……有他? 也是。 她早说过,甚是仰慕他。 想到这,萧稷只觉得除了耳朵,连脸颊与脖颈都开始发热。 谢窈此刻已经完全挂在他身上。 他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丰满…… 萧稷深吸一口气,拎起谢窈的手臂,让她远离他。等将谢窈扒拉开,他身上已出了细密的汗。 萧稷又是一夜未曾睡好。 谢窈却是神清气爽。 今日赵瑛要去谢家拜会,她自要同行。 赵家与谢家是姻亲,赵瑛作为晚辈,若不上门拜会定会有人说她无礼,说赵家是非。 用过早膳,姐妹俩便准备出发。 马车刚走,坐在书房的萧稷便询问司南,“孤记得,赵家的赵昊是秀才,明年要下场秋闱?” 当初定下太子妃是谢窈时,司南便已彻查过谢窈,是以知道得很清楚,“殿下好记性。” 萧稷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些书卷以及一些文章,“送去江南。” 司南很清楚,殿下取的是早几年秋闱的试题,不一样的是这些都是殿下所答的试卷。 “是。”司南接过,犹豫片刻又问:“殿下,此事可要告知太子妃?” “不必。”萧稷没有犹豫。 谢家。 赵瑛昨日便递了帖子,谢夫人作为当家主母,自然要安排妥当。 但她看见谢窈时,眼里全是恨意。 她已经查清楚,青山先生收的关门弟子就是红豆的弟弟,虽然她未查到证据,但此事必定与谢窈有关! “大小姐,如今您身份是不一般了,可好歹你也是谢家女。便是对我有误会,娇娇可是你亲妹妹,你何必害她?” 刚一坐下,谢夫人便直接发难。 闻言,谢父的眼神也落在谢窈身上,微皱的眉同样表达了不满。 “我害她?”谢窈眉梢轻扬,明知故问。 “青山先生的关门弟子,那是何等荣耀?娇娇说原本青山先生属意的就是二姑爷,大小姐又何必蓄意破坏!” “大小姐,究竟咱们才是一家人,娇娇好了,日后与你也有益,你怎能如此狠心?” “宋文博那个废物?”谢窈嗤笑一声,“青山先生又没眼瞎,如何看得上他?” “你!”谢夫人猛然起身,表情扭曲。 可瞧见站在谢窈身后的太子府的护卫,她还是压下愤怒,“这么说,大小姐是承认针对娇娇和姑爷了?” “针对?”谢窈讥诮道:“他也配?” “大小姐敢说叶平安被青山先生看中之事与你无关?”谢夫人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这几日谢父越发不知收敛,日日宿在甜水巷。 若非今日谢窈和赵瑛要来,怕是她还看不到人。 “有关啊。”谢窈毫不心虚。 “那你——”谢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谢窈又道:“叶平安过目不忘,天赋惊人,这才成为青山先生的关门弟子。” “宋文博算什么东西?”她问得十分认真。 谢夫人一噎。 她让人打听了此事,自然也知道了叶平安的天赋。 宋文博……的确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父亲。”谢窈看向愤怒的谢父,道:“您可知是何人举荐了宋文博?” 谢父微怔,此事非他所为。 能在青山先生面前说话有一定分量的人不多,宋文博暗中……还认识那样的人? “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样的机会便宜了叶平安。”谢窈没详细解释,只道:“可谁让我没弟弟呢。” “若是家里有兄弟,我定不会便宜外人。” 谢窈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一口,姿态闲适。 谢夫人面色微沉,下意识看向谢父,谢父的神色明显有些意动。 谢夫人如何还不明白? 怕是谢窈早就知道甜水巷那边的事,故意让红豆将此事告知她…… 或许,这就是她枕边人的意思也未可知。 赵瑛的拜会是出于礼貌,谢窈吵完这一架,两人便离开了谢家。 谢夫人想到谢父意动的神色心里便觉慌张,她已无暇再为宋文博打抱不平。 “老爷。” 她叫住正欲离开的谢父,“这些年没能给谢家留后,我心里甚是愧疚。” “不如我做主,为老爷纳两名妾室,也好延续谢家的香火。” 谢父皱眉,停顿片刻道:“很是不必。” 随即,大步离开。 谢夫人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沉了下去。 从前她以为谢父是深爱她,如今才知是他早在外有了儿子,甚至为了外面的女子孩子,连妾室都不肯要。 “夫人……” 刘妈妈有些担心地喊了谢夫人一声。 谢夫人沉声道:“刘妈妈,你是见过甜水巷那女子的。” “按那女子的模样性情,寻两个年轻貌美的。”这个妾,谢父纳定了! 马车上。 “窈窈。”赵瑛行商多年,十分敏锐,“方才你所言是何意?姑父他的神色……” “瑛姐姐好敏锐。”谢窈道:“我这是在帮他呢。” 否则他的外室以及子女,要如何才能登堂入室? 谢窈将甜水巷的事一说,赵瑛的眼里立时多了心疼。她家窈窈早早没了娘亲,如今看来怕是也没什么父爱。 “窈窈,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谢窈表情微僵,心里立刻变得又酸又涩,她一把抱住赵瑛,“瑛姐姐……” 什么都没说,却又似什么都说了。 谢窈没哭。 但下马车的时候眼圈有些红。 这消息很快便被送到萧稷耳中,司南道:“殿下,太子妃回来时眼睛红红的,定是在谢家受了大委屈!” “不过也是,谢大人疼爱二小姐,在甜水巷那边又有外室和子女。谢夫人更是继母,太子妃这些年在谢家定然过得十分不易。” 司南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瞧自家殿下的表情。 这些消息萧稷早就知道,但此刻司南再说……仍是听得他心头微紧。 “殿下,太子妃可只有您了。” 萧稷抬眸瞧他,冷声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司南讪讪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说的太多,适得其反了! 他当即跪下,“属下多嘴,请殿下责罚。” 萧稷沉默片刻,忽然问:“她过得很不易?” 第24章 对殿下投怀送抱 司南闻言,眼睛微亮。 上次他调查出此事时,殿下可还不怎么关心。 司南也没犹豫,当即绘声绘色地开始描述太子妃在谢家的遭遇。 说到最后,司南小心道:“殿下,司北传信回来,说在西南那边寻到一个很有名的巫医……” 图穷匕见。 萧稷冰冷的眼神从司南身上扫过,沉默许久才道:“可。” 司南大喜。 美滋滋地便出了书房,去与司北传信。 殿下从小便见惯了大夫,近几年已经不抱希望,连大夫也不愿再见。 感谢太子妃。 主院。 赵瑛此次来京并非玩耍,主要还是在了解市场,开拓市场,因此自然不是整日都呆在太子府。 赵瑛才刚走,竹青便低声道:“太子妃,奴婢悄悄去问了,府医那边并没有殿下的脉案。” “府医是从殿下搬入太子府时便一起来的,已好些年了。” 谢窈点头。 上次她装病时就问过殿下,殿下说府医可信。 府医没有脉案,必是殿下授意。 “我知道了。”谢窈点头,吩咐竹青,“此事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 “是。”竹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应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太子妃,和颐公主送来的帖子。” 来者不善。 谢窈可不觉得萧凝找她会有什么好事,上次她推出叶平安,已然破坏了萧凝的算计。 萧凝此刻怕是恨不得杀了她吧。 谢窈接过帖子,翻看了眼。 萧凝在请帖上说是为了向她道谢,这才特地设宴。 “拒了吧。”谢窈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就说心意我领了,但今日身子不适,走不开。” 宴无好宴,她才不想去。 如今太子仍在,二皇子一党已经如日中天。上一世太子早逝后,二皇子更是立刻成为所有人拥戴的对象。 在她死前,听萧凝与宋文博提过,陛下有意立储。 她绝不能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她的当务之急是早些怀孕,生下孩子,否则两年后……就是她的死期! “是。” 雨燕拿着帖子离开。 谢窈则是往书房去,她这本医书看完了,要去换一本。 再到书房,谢窈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 书架边放着一个可滑动的木架,架子并不高,但瞧着站在上面定是可以拿到最上层的书。 为她准备的? 谢窈弯弯的眼里闪着笑意,看向萧稷。 萧稷也正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萧稷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谢窈面上的笑意更盛,脆声道:“多谢殿下。” 萧稷:“……” 他沉默片刻,终于想到措辞,可再看去,谢窈已站在架子上,很认真地挑选书籍。 谢窈很快选定一册书,正欲迈步下架子的时候,眸光一转,似想到了什么。 “殿下,您能不能过来一下?” 萧稷喉咙滚动,而后沉默地放下手中的书卷,迈步朝谢窈走去,“有事?” 瞧见萧稷在架子前方站定,谢窈“哎哟”一声,直接朝他倒去—— 萧稷反应神速,下意识伸手将她接住,稳稳地抱了个满怀!娇软馨香骤然入怀,萧稷身体一僵。 他将谢窈放在地面,面色微黑,“谢窈!” 萧稷还是第一次这样生气。 谢窈当真有些被吓到,立刻站直了身体,乖乖看着萧稷,嗓音软软,“殿下……” 萧稷被这样看着,一时无言,他都有些不清楚究竟在气什么。 太子妃的胆子未免太大,若他没接住…… 谢窈伸手,捉住萧稷的袖角,轻轻晃了晃,“殿下,我知道错了。” “错在何处?”萧稷忍了又忍,到底没将袖角从纤细青葱的指尖拽出,哪怕只需些许力气。 “我不该对殿下投怀送抱。” 萧稷身体微僵,这叫投怀送抱? 萧稷都被气笑了,他一甩袖子,转身走到他原本的位置继续看书,显然是不想再理会谢窈。 可谢窈看着萧稷的背影,唇角还是微微上翘。 殿下此刻的态度已比新婚夜时缓和许多,连她这样的言语都不生气。 谢窈心情极好地朝外走去。 走到门边,又探头看向萧稷,“我知道有殿下在,我肯定不会受伤的。” 萧稷抬眸看去时,只看到她飘飞的一片衣角。 “殿下?” 司南进门时,正对上自家主子的眼神,他瞧了瞧太子妃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殿下的模样。 “殿下,太子妃已经走了。” 萧稷的眼神瞬间变冷,“多嘴。” 司南立刻闭嘴,殿下最近总说他多嘴,从前也没有啊…… 他究竟是失宠了。 晚膳照例是在主院用,有赵瑛在,谢窈一改往日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的作风。 十分积极主动地往萧稷碗中夹菜。 鲈鱼,山药,韭菜……干贝冬瓜汤。 萧稷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书房中那么多医书,他自是一一看过,是以在将这些菜联系起来之后他很快便寻到了共同点。 这些菜都有滋阴补肾的功效。 萧稷抬眸,深深看了谢窈一眼,谢窈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端倪…… 许是膳房的问题。 萧稷放下筷子,“今晚……” “殿下。”谢窈打断他的话,看向外面阴沉沉的天空,“瞧这天色今日应是要打雷下雨,我害怕。” 赵瑛还在呢! 这是萧稷的第一反应。 他咳了一声,颔首,“知道了。” 旋即起身,快步离去。 谢窈蹙眉,知道了……今夜是来还是不来? 要是不来,她这一桌子的菜不都白准备了? “窈窈。”赵瑛含笑出声。 谢窈咳了一声,面颊微红,“瑛姐姐,我……” “我懂,我都懂。”赵瑛自然不会笑话谢窈,“这是你与殿下夫妻之间的……小趣味。” 最后三个字赵瑛压低了声音,对着谢窈眨了下眼。 谢窈的脸更红了! “今日我回来之前,遇到一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赵瑛话题转得极快,“说信是予你的。” 嗯? 谢窈很是不解,却还是从赵瑛手中接过信封,拆开看了一眼。 “太子的秘密。” 信封上只写了五个字,没有落款。 谢窈却瞬间明白送信之人是谁的人——萧凝。 第25章 娶了个妖精 谢窈并未避着赵瑛,赵瑛也看得分明。 “这是什么意思?”赵瑛拧眉,错愕失声。 谢窈神色如常,安抚道:“只是一个邀约,我已经知道是谁送来的。” 通过赵瑛,定然是想避开明面上的路。 “当真无事吗?”赵瑛还有些担心。 谢窈伸手抱了抱赵瑛,“放心吧。”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请姐姐帮忙。”谢窈话音刚落,赵瑛便嗔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请不请的?你只管说便是。” 她与赵家若能做到,绝不会推辞。 便是做不到,也定会想方设法。 谢窈转身进了内室,将一页书写好的纸张递到赵瑛手中,“这些地址与姓氏,还请姐姐记住。” “然后暗中帮他们渡过难关。” 赵瑛恍惚明白了什么,很快就认真记起来,虽然她不知道窈窈是如何得知千里之外的人和消息。 但她没有多问。 “我记下了,窈窈放心。”赵瑛表情郑重,“此事我会亲自安排,绝不会泄露消息。” 连父母亲,她都准备瞒着。 “瑛姐姐,你真好。”谢窈心中感动。 她写的只有地址和姓氏,自是因为她对这些人的信息知道得并不清楚,只上一世听萧凝与宋文博提过。 但这些人两年后的会试都大放光彩。 她既要反抗,自然要培植势力。 姐妹俩聊完,窗外的天色更阴沉了些,有大颗大颗的雨水开始砸落。 赵瑛迅速离开,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雨势变大,天刚一黑,便有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竹青瞧着翻阅医书的谢窈,“太子妃,可要奴婢去请殿下?” “不去。”谢窈正看着同样有折痕的一页,此页的内容与上次所看很是相似。 她看完,将医书放下,然后到了床上,“都退下吧。” 萧稷过来时,正雷声大作。 他冒雨赶来,鞋袍被雨淋湿,一直到进了主院,他匆匆的脚步方才放缓。 主院很是安静,只主屋中灯火通明。 萧稷刚一进门,并未听到动静。 他略一思索,朝着床边走去,刚撩起纱幔,便看见锁在角落一脸惶恐的谢窈。 谢窈小脸煞白,双手抱膝。 “殿下……” 谢窈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看到萧稷时眼睛骤然亮了,朝着他扑去—— 萧稷再度被抱了个满怀,谢窈哽咽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殿下不会来了。” 萧稷僵了片刻,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抱歉,我来晚了。” 好一会儿,萧稷才扒拉开谢窈。 他身上的雨水因为方才的拥抱而尽数浸染了谢窈的亵衣,原本就单薄的衣裳此刻更是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欲盖弥彰所带来的冲击力,甚至超过了坦诚相待! 她的眼睛和身体都显得湿漉漉的,似在引诱他。 萧稷明显感受到身体的某种变化,他眼神微沉,喉咙滚动,“我身上湿了,先去沐浴。” “殿下,我也是。”谢窈声音软软。 萧稷:“……” 他猛然转头朝着谢窈看去,却只看见澄澈的双眼。 她……她什么都不懂,不知这话还有别样的歧义。萧稷深吸一口气,“孤让人送姜汤来。” 说完,萧稷快步转身离开。 他娶的哪是太子妃? 是妖精。 外面雷雨大作,萧稷却是果断地洗了个冷水澡,他想,定是晚膳那一桌菜的缘故。 他此刻只觉得小腹处有燥热燃起。 想了想,他在单薄的亵衣外又加了一件。 不过想必他那仍是大家闺秀的太子妃,也不会发现端倪。 “殿下。” 谢窈挽着萧稷的手臂,“我可不可以挨着殿下一起睡?” “不可以。”萧稷拒绝得十分迅速,“若你实在害怕,孤请赵姑娘来陪你。” 好吧。 谢窈适可而止,“瑛姐姐歇下了,不好叨扰她的。” 谢窈面对着萧稷侧身躺好,一双美目灼灼盯着平躺着的萧稷。 目光灼热得令人难以忽视。 谢窈正看着呢。 忽觉眼前一黑,却是一双温热的手盖住了她的双眼,萧稷沉沉的声音传来,“睡觉。” 谢窈眨了眨眼。 卷翘的睫毛刷着萧稷的掌心,痒痒的,萧稷的手下意识拱起了些。 又是一道雷声。 谢窈如被吓到一般,直接扑向萧稷,整个人紧紧抱着他。 也是这个时候,谢窈才察觉到些许不对。 她并非不知人事的少女,萧凝与宋文博的活春宫她不知被迫看了多少次。 自然能察觉到,萧稷下腹的变化。 萧稷……并没有不行。 还不等谢窈深思,她整个人都被扒开,萧稷动作很快,扒完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只能道:“孤在这,无需害怕。” 谢窈此刻倒是乖了,没再闹事,她乖乖躺在萧稷身边,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此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萧稷能行,为什么不碰她? 难道是殿下不喜欢她? 可他的身体分明很诚实。 这样想着……谢窈在辗转中睡去。 软玉温香在怀,萧稷却是睡不着了…… 翌日。 谢窈再醒来时,萧稷已经离去。 她想了想昨晚的发现,轻轻叹了一声。 “太子妃。” 竹青伺候着谢窈洗漱,“早上雨燕说和颐公主那边又着人来请您了。” “告诉她,我会赴宴。”她倒是想看看,萧凝的嘴里能放出什么屁。 和颐公主府。 侍女来禀报时,萧凝正懒懒靠在软榻上,她身周有几个男子,一人为她按肩,一人捶腿,一人捏脚,一人用嘴喂她葡萄…… 宋文博赫然在其中。 宋文博的衣裳穿的松松垮垮,听到“太子妃”三个字眼里闪过一道恨意。 他可是从公主殿下处知道,那叶平安就是谢窈那贱人举荐的。 此次他在京中出了这么大的丑,也全拜谢窈那贱人所赐! “殿下。” 宋文博温柔小意道:“您当真是要感谢她?” “是啊。”萧凝面带冷笑,“太子妃救本宫性命,本公主自然要好、好、感、谢、她。” 萧凝抬手勾起宋文博的下巴,眼神又从另外几人身上扫过,“到时,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第26章 就知道殿下担心我 谢窈虽应下了和颐公主的邀约,但还是决定跟萧稷说一声。 “殿下。” 谢窈温声道:“和颐公主在府中设宴向我道谢。” “你答应了?”萧稷一语道破。 谢窈点头,“嗯呢。” 她眼巴巴地看着萧稷,显然是在等他的反应。 “嗯。”萧稷没什么反应,垂眸继续看书。 谢窈主动出击,“殿下就不担心我吗?” 萧稷:“……” 他相信谢窈敢答应,必是心有成算。但还是道:“去的时候带上司南。” “就知道殿下会担心我。”谢窈眉眼弯弯。 萧稷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只觉得太子妃最近是越来越过分,说的话也越来越直白。 当真是…… 谢窈刚离开书房,管家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子妃,谢二小姐来了,说是要求见您。” 谢玉娇。 “让她进来。”谢窈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见谢玉娇。 很快,谢玉娇就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快步进来。 太子府嘛。 她熟得很。 此时的谢玉娇比起上次见,更憔悴消瘦了不少,看起来肉眼可见的老了不少。 而从前总是奴仆环绕的她此刻身边也只孤单单地跟着张妈妈和秋茶二人。 谢窈不用打听都知道,谢玉娇以及她身边的人,必是都被宋李氏拿捏磋磨了。 “谢窈!”谢玉娇对长姐没有半分尊敬,当着下人们的面直呼其名,“我夫君呢?你把我夫君弄到哪去了?” 谢玉娇的眼里全是憎恨与怀疑。 自从上次青山先生的拜师宴之后,宋文博就没再回家。 她想不到夫君会去何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谢窈! 上一世谢窈这个狐狸精就勾得夫君神魂颠倒,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谢窈笑了,“你的夫君,你问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谢玉娇口不择言地反问。 “二小姐。”竹青厉声打断谢玉娇的话,“休要攀诬太子妃清名!” “攀诬?”谢玉娇冷笑,“谢窈,我劝你赶紧把我夫君交出来,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谢玉娇眼露威胁,“你也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你的来历吧。” “你的来历”几个字,谢玉娇有明显的重音,她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次青山先生收徒之事的不对劲与谢窈有关。 所以她大胆猜测,重生的不只她一个人,还有谢窈。 可谢窈只眉梢轻扬,“来历?什么来历?二妹妹是糊涂了不成?你我都是谢家的女儿,还有什么来历?” 谢玉娇眼眸微眯,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似要将谢窈看穿一般。 可不管她怎么看,谢窈的面上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谢玉娇不由得有些怀疑。 莫非……当真只是巧合? 若是谢窈也重生了,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太子这个必死之人? “来人。”谢窈道:“二妹妹怕是担心过度,发了癔症,速去请府医过来。” 立刻便有小丫鬟要去请人。 “站住。”谢玉娇一口拦下,理所应当道:“既然你说我夫君不是你藏起来的,那你帮我找到他!” 好大的脸。 “二妹妹放心。”谢窈道:“宋举人不见了,我也不能干看着二妹妹着急。” “来人,去报官。” 太子府的管事立刻便转身出府。 宋文博已考中举人,有功名在身,这样的人失踪,官府是如何都会查的。 当真不是谢窈做的? 谢玉娇此刻心里已信了八分。 “不行,不能报官!”谢玉娇很快想到什么,出言阻止。 可太子府的管事又怎会听她的? “二妹妹想找到人,又不想报官,倒是上我太子府来大放厥词。”谢窈眼神转冷,“当真是不将我太子府放在眼中。” 她就不放在眼中又怎么了? 谢玉娇很想回嘴,可对上谢窈那双森冷的眸,话到了嘴边却只咽了咽口水。 谢窈……好像变了。 但谢窈很快又说:“不过二妹妹思夫心切,我也不会与二妹妹计较。” “我一定会叮嘱京畿衙门,务必找到宋举人。送二妹妹出府。” 她自然知道宋文博如今在何处,怕是正在和颐公主府争宠卖身呢。 宋文博能凭一己之力,爬上和颐公主的床,可见心思深沉。 而青山先生收徒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时,萧凝正因落水留在宫中养病,这才没能及时传递消息。 但宋文博丢了大脸,想要重获萧凝欢心,怕是要下些功夫。 待宋文博知道谢玉娇再次破坏了她的好事之后,不知会是怎样的嘴脸。 “哼!” 谢玉娇冷哼一声,看着谢窈的眼里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视。 她一步步走到谢窈面前,扬着脖子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你选了一条多么错误的路!” 谢玉娇一甩袖子,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 “太子妃,二小姐也太过分了!”谢玉娇的趾高气扬让所有人都很不满。 谢窈却不生气,看着谢玉娇的背影,唇角甚至微微上翘。 “无妨。” 谢窈道:“快去找人吧,二妹妹忧心宋举人,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帮她。” 很快。 谢家二小姐报官寻夫君宋举人的消息就在京中传开,有太子府的令牌,京畿衙门的人自不敢轻视。 宋文博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崔宅离开之后的行踪并不难追查。 但敢不敢继续查,能不能继续查,却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当天下午,竹心进门禀报,“太子妃,宋文博已经从和颐公主府离开,此刻回宋家去了。” “不过看他的表情……似很生气。” 宋家。 宋文博刚一进门,谢玉娇便匆匆迎上前来,“夫君,你……” 不等她说话,宋文博拽着她直接往屋内走。 谢玉娇微怔,旋即脸颊绯红,这还是青天白日呢,夫君怎的这样急——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谢玉娇旖旎的思绪。 宋文博眼神冰冷,“你这蠢妇!” 谢玉娇的脸顿时歪向一边,白皙娇嫩的脸颊迅速肿胀,嘴角沁出一缕血丝。 她抬手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文博,“你打我?” 第27章 谢玉娇遇害 “打你怎么了?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大事!” 宋文博越想越气。 因着上次青山先生的事,殿下对他已经有些不满,他这几日费尽心思的讨好殿下。 想求殿下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已经得到举人功名的他,是可以直接做官的。 正在紧要关头,谢玉娇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然报官! 事情闹大,他不得不离开公主府。 宋文博看着谢玉娇的眼神森寒,上次也是她!若非她告诉自己,青山先生要收自己为弟子。 他又怎会出了那样大的丑? 谢玉娇察觉到宋文博的眼神变化,捂着脸默默退后一步,声音怯怯,“夫,夫君……” “我就是担心你。” “为什么?”宋文博伸手扼住谢玉娇的脖颈,“为什么忽然要嫁给我?” 原本一直以来要嫁给他的都是谢窈那个没有依靠的孤女,身后不仅有赵家的财富,还可以随意拿捏。 一切的算计都被谢玉娇毁掉了。 谢玉娇的脸颊涨红青紫,看着宋文博的眼里已经只剩下害怕,“我,我思慕夫君……” 谢玉娇又是不甘又是嫉恨,“难道夫君的眼里只能看到谢窈吗?” 宋文博:??? 谢玉娇紧咬下唇,甚至都忘记此刻小命被掌握在宋文博手中,眼里只有对谢窈的嫉妒与怨恨。 甚至还有杀意! 有趣。 宋文博轻嗤一声,忽的松开了手。 “娇娇。”他抱住谢玉娇,面无表情却声音温和,“当初你与我说,我定是青山先生的弟子。” “可是……我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此事,你不要与我生气好不好?” 谢玉娇的心一下就软了,她反手抱住宋文博,“夫君,我知道,我都知道。” “都怪谢窈,这一切都是谢窈所为!” “夫君你信我,原本青山先生的弟子真的是你!” “不仅如此,你还会是两年后的状元!” 谢玉娇情急之下,忘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信誓旦旦的想要哄宋文博开心。 她却全然没注意到,宋文博看着她的眼神除了冷漠之外,还有些怀疑与探究。 “是吗?”宋文博轻飘飘问。 谢玉娇脸上开口,“是的,真的,夫君你信我!” 宋文博的手背划过谢玉娇的脸颊,“刚才打疼你了吧?娇娇,我不是故意的。” 谢玉娇痛并快乐着,心里泛起丝丝甜蜜,轻轻摇头,“娇娇不怪夫君。” “娇娇真乖。”宋文博的指尖停在谢玉娇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压,低声而暧昧道:“今晚,我会好好补偿娇娇的。” 谢玉娇听明白言外之意,心跳加速,含羞带怯的看了宋文博一眼。 是夜。 谢玉娇一早便沐浴更衣,只等着夜晚来临。 从今日起,她就将是真正的宋夫人,就算是谢窈真的重生,也休想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娇娇。” 宋文博走进来,倒了一杯酒递给谢玉娇。 “多谢夫君。”谢玉娇一脸娇羞的接过,刚一饮下,便觉头有些晕。 很快软倒在床畔。 宋文博如同拎物件一般,将她丢在地上。 又如新婚之夜一般,打开密道,将萧凝从中迎了进来,“殿下。” 单膝跪下,虔诚的亲吻萧凝的脚背。 萧凝勾勾手指,宋文博方才起身,将她抱住,朝着床榻走去。 路过谢玉娇时,萧凝问:“当真舍得?” “文博心中只有殿下一人,便是不能陪伴在殿下身边,亦要为殿下守身。” “谢玉娇能博殿下一乐,是她之幸。” 宋文博将萧凝放在床上,放下层层纱帐,这才拍了拍手。只见房门打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被丢了进来。 乞丐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一看就是被灌了药。 他看见躺在地上的谢玉娇时,眼前一亮,快速朝她爬去…… 与此同时。 萧凝如凝滞一般的脚忽的抬起,抵在宋文博胸前,顺着衣襟所在的位置缓缓下滑。 宋文博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十分配合。 长衫落下,红烛摇曳,屋内一片春色。 翌日一早。 太子府。 竹心一脸惊异的进门,道:“太子妃,昨晚和颐公主果然出了公主府。” “她先去了南风馆,后面没再出来,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盯着宋家隔壁的宅子。” “昨晚的确有人进去了。” “今日一早,那宅子里有人丢了一个乞丐出来,奴婢让人悄悄将他带走,发现他还未断气。” 竹心的消息虽然有些零碎,但谢窈很迅速就将这些消息串联起来。 宋文博对谢玉娇,竟比上一世对她还狠。 直接找乞丐毁了谢玉娇的清白!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让人全力救治他,最好能保住性命。”谢窈立刻吩咐。 “是。”竹心当即应下。 今日便是和颐公主萧凝设宴道谢的日子,谢窈自要好好梳妆打扮一番。 她刚用过早膳,司南便已在主院外候着。 马尾高束,一身黑色衣裳的抱剑少年脸上带着灿烂明媚的笑,“太子妃,殿下吩咐属下保护您。” “有属下在您就放心,若您少一根毫毛,属下提头来见!” 谢窈莞尔,美目轻扫,“这是殿下所言?” 萧稷才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就是故意问的。 “是呢是呢!” 司南没有一点犹豫,一口替自家主子答应,“殿下甚是担心太子妃。” “太子妃,殿下面冷心热,他其实担心您担心的睡不着,就是不好意思跟您说……” 司南的声音逐渐变低,倒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觉得……似乎有杀意锁定了他。 他心里有极不好的预感,一时不敢转头。 而谢窈已经看向他身后的方向,声音温软,“殿下是担心我,所以特来相送的吗?” 要死要死要死! 司南认命般的闭了下眼,转身干脆利落的跪下,“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萧稷眼神冰冷的扫过他。 “殿下。”谢窈已走到萧稷身边,自然而然的挽住他的手臂,“司南方才所言都是真的吗?” 谢窈的眼睛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期待。 萧稷总有一种若他否认,谢窈下一秒便能哭出来的感觉。 萧稷答非所问,“孤送你出府。” 第28章 殿下欺负人 答非所问。 心虚了…… 谢窈唇畔的笑意更重,嗯了一声挽着太子往府门边走。 萧稷拽了拽手,没拽出来。 他使出全力倒是可以,但未免难看,此处又这么多人……索性当右手不存在。 两人还是第一次并肩而行,萧稷才知,谢窈的速度实有些慢。 他不得不放缓脚步。 司南与竹心竹青几人走在后面,此刻对视,三人都挤眉弄眼的,倒是有些默契。 “殿下。” 谢窈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今日宴席散了殿下会来接我吗?” 萧稷蹙眉,觉得谢窈当真有些得寸进尺。 “可以。”他回答。 谢窈被竹青扶着,笑容灿烂地上了马车,萧稷一时竟站在原地,等着马车走远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而后默默转身回府。 和颐公主府。 为表重视,谢窈到的时候萧凝亲自出来迎接,只见她身边还跟着几个模样出挑,身材高大的男子。 几个男子个个着宽袖长衫,尽显风流之态,面上带着各种动物形状的面具……就显得很不正经。 见此情状,司南立刻上前一步,有人输人不输阵的气势。 萧凝的美目从司南身上扫过,迅速确定了他的身份,唇边笑容微滞,“皇嫂,请。” “上次在皇宫还‘多亏’了皇嫂救我。”萧凝意有所指。 谢窈笑得有些羞赧,“公主客气了,我也是关心则乱。” 当真不要脸。 萧凝在心里暗赞一声,引着谢窈往里走。 并将司南拦下。 司南自然不肯,他今日的任务就是保护太子妃。 最后谢窈一锤定音,“放心,公主府护卫森严,定然不会出事。” 要是司南在,她怎么能听到萧凝真正想说的话? 和颐公主府被打造的奢靡精致,比起太子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窈被迎着入了殿。 上前伺候的却并非侍女,而是从方才便一直随侍在萧凝身边的美貌男子们。 “太子妃请用。” 兔子男为谢窈倒了一杯茶,双手托着恭敬奉上。 谢窈的眼神漫不经心地从他身上扫过,落在萧凝身上,“这便是公主的谢意?” 萧凝拍了拍手。 兔子男几个模样柔弱的立时退了下去,很快上来了红衣猎猎,气场张扬的火狐男。 谢窈早知萧凝风流。 如今也算是长了见识。 可惜……用这招来诱惑她,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她对这种事并不感兴趣。 她所求无非好好活着。 “竹心,走。” 谢窈沉着脸,径直起身。 萧凝含笑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太子妃就喜欢那种柔弱有病态的男子呢。” 言有所指? 谢窈听出有言外之意,却仍没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 “都退下!” 眼看着谢窈即将离开花厅,萧凝沉声开口,“本宫与太子妃要好好聊聊。” 谢窈这才停下脚步。 萧凝示意竹心等人也退下,这才道:“上次落水之事,你知我知。” “你都是为了太子吧。” 谢窈转头,“公主落水,我救人心切,一时忘了自己不会水,与殿下有何关系?” 说起来,她会水还“多谢”了萧凝与宋文博这对贱人! 上一世,他们后来日益嚣张,将她丢在水中,她为保命,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洑水。 萧凝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窈绝不是要救她! “太子妃大恩大德,我自是要好好感谢,不如便赠与太子妃一则传说吧。” 谢窈微怔,此事与太子有关! “传闻,二十二年前有一孩子出世,刚出生就被国师断言,此子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是天生的孤独命,此生活不过二十五!” 谢窈想到上一世萧稷的骤然离世。 太子今年二十有二。 按照国师预言,至多再有三载…… 而上一世,太子也的确是殁于婚后第三年。 对上了! 这便是太子不曾与她圆房的原因吗?太子知道他自己时日无多,所以不想耽误她? 萧凝脸上带着笑意,面上无丝毫惋惜之意,“此人也当真是可怜呢。”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谢窈才没再犹豫,转身带着竹青竹心离开。 萧凝站在原地,并未再挽留,她只看着谢窈的背影,眼里闪烁着冷光。 谢窈的面色很不好看。 司南还有些担心是被人欺负了,可听竹心说只与和颐公主闲谈片刻,出来时就这表情。 司南面色微变,一颗心沉了下去…… 谢窈刚出公主府。 车夫边的侍卫便凑近马车,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随即马车门被打开。 萧稷纡尊降贵从上面走了下来。 谢窈原本不平静的心,在看到萧稷时竟莫名生出几分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萧稷这样好的人会英年早逝? 至于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孤独命什么的……她才不信。 “殿下。” 谢窈快走几步,不等萧稷反应过来,乳燕投林般直接扑进他怀里。 萧稷都愣了,下意识抬起的手不知落在何处。 感受到谢窈的委屈,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微寒,“萧凝欺负你了?” 谢窈埋在他宽阔的胸前,摇了摇脑袋,声音闷闷,“是殿下,是殿下欺负我。” 萧稷的耳尖霎时红了。 他没有。 好一会儿,谢窈才拉着萧稷上了马车,对司南一声令下,“回府!” 马车上,谢窈的眼神灼灼落在萧稷身上。 萧稷被看得颇有些不自在,原想闭眼假寐,又看谢窈眼圈红红,难免不放心。 路上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谢窈心里有千言万语,到底也没开口。 和颐公主府。 太子亲自来接太子妃之事,自然瞒不过萧凝。 “没用的东西!”萧凝随手一鞭打在兔子男脱了上衣的身体之上,冷笑道:“瞧着,他倒是对谢窈动了真心。” “接下来,可是有好戏看了。” 这种事,她就不信谢窈能接受。 她看向候在一边的侍女,道:“将此事告知兄长,让他务必尽心。” 谢窈不爱美色……那权利呢? 长长久久而非稍纵即逝的权利。 第29章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太子府。 纵是下了马车,入了太子府,谢窈也什么都没说,就默默跟在萧稷身后。 一路跟到了书房。 她在思忖如何开口。 萧稷不明所以,司南急得不行,可太子妃就在这,他也不能当面说什么吧。 萧稷前脚进了书房。 谢窈后脚跟上,顺便将书房门关上。 “殿下,今日萧凝与我说了一则传闻。”谢窈言简意赅地将萧凝的话重复一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色已经大变的萧稷。 最后道:“我认为萧凝不会无的放矢,此事殿下怎么看?” 萧稷垂眼,脑中闪过方才看见他时谢窈微红的眼眶,但转瞬即逝。 他冷声道:“不过传闻而已,不可尽信。” 看样子,是不打算告诉她了。 谢窈有些黯然的垂下头,她其实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她知道萧凝说的是萧稷。 但萧稷此刻还好好活着,她如何知道如此隐蔽的宫中秘辛?又如何断定萧稷身体有恙? 她无法解释。 便想着萧稷亲口告诉她也是一样。 但萧稷选择了隐瞒。 “殿下说的是。”谢窈面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屋内一下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谢窈才道:“不过,对于萧凝所说的什么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孤独命,我却是不信。” “不过都是人心算计,利益所致而已。” 萧稷猛然抬眸,看见了谢窈眼里的认真。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萧稷没来得及深想,谢窈便已道:“殿下,我先告退了。” 谢窈刚一离开,司南便迅速进了书房,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与萧稷说了一遍。 末了问:“殿下,您说和颐公主是不是跟太子妃胡乱说了什么?” 否则太子妃的表情怎会变得那样难看? “说了。”萧稷有些意兴阑珊。 “啊?!”司南大惊,忙问:“那您如何与太子妃说的?可与太子妃解释清楚了?” 萧稷沉默片刻,问:“解释什么?” “萧凝所说的都是事实。” 他无法解释。 司南沉默片刻,“属下觉得,以太子妃之聪慧,怕是已经有所怀疑,您何不趁此机会……” “多嘴。”萧稷冷声训斥。 司南经常被训,一般此时早已闭嘴,但今日却忍不住多说:“殿下,太子妃她……” “滚。” 萧稷直接将人踹出了屋。 司南:“……” 他看着书房紧闭的门,叹息一声。 殿下总是这样。 这么多年了,遇到事都是一个人扛! …… 谢窈有点生气。 她也说不上原因,只知道萧稷否认的时候,她心里没来由地窜出一股火气。 可出了书房,春风一吹,那火就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痛楚,她重生之事也没有告诉太子,如何能要求太子对她坦诚相告? 谢窈回到主院,心不在焉地看了许久医书,而后便一直在等。 等着看萧稷还会不会回主院用膳。 答案是肯定的。 倒是赵瑛今日令人传信,在外有应酬,便不回来吃了。 饭桌上只剩谢窈与萧稷,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萧稷看着饭桌上一如既往丰盛而全面的拥有滋阴补肾功效的饭菜,心里终于是确定了一件事:这些都是太子妃谢窈安排的。 再想到上次谢窈询问他喜不喜欢孩子。 现在看来……谢窈倒是很喜欢孩子。 而他…… 萧稷用得不多,都避开了有药效的几种菜,用完饭他抬眸看了谢窈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到底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今夜孤……”他咳了一声。 谢窈抬眸看他,“殿下这是厌弃我了吗?” 怎会? 萧稷在心中反驳。 只是减少与她的接触,于她日后另寻夫君更好。 男子都小气得紧,他就是男子,他知道。 “不是。”萧稷还是解释了一句。 谢窈直接道:“殿下不来,我就搬去书房。” 萧稷:“???” 他愣了一下,谢窈却是一脸认真,她可不是在开玩笑! 萧稷最后道:“孤没说不来。” 谢窈这才笑开,“我等着殿下。” 今夜的萧稷来得格外晚些,一直到月上中天,他才到了主屋外。 主屋里还亮着灯,窗户上可以清晰看到谢窈的剪影。 她果然守诺,还在等着他。 萧稷深吸一口气,方才迈步进门,他也不知他是怎么回事,就……有些无法拒绝谢窈。 “殿下。” 谢窈刚听到脚步声便起身相迎,她下意识要往萧稷怀里扑,萧稷却反应灵敏,迅速避开。 同时拉住了谢窈的手腕,免了她摔倒。 萧稷皱眉,他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与谢窈重复新婚之夜的言辞。 谢窈便率先开口,“殿下,我有事相求。” 萧稷的话卡在嘴边,“说。” “殿下身手了得,我想请殿下教我几招。”谢窈一脸的期待,“若是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可。”萧稷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孤会安排……” 萧稷余光瞧见面前亭亭而立的谢窈,从善如流的改口,“孤会寻个女师傅教你。” “宜早不宜迟,今日萧凝与我说的话真真是吓到我了,还有那次二皇子……”谢窈眼巴巴看着萧稷,“在寻到女师傅之前,殿下可以亲自教我吗?” 这可是一举两得! 萧稷:“……可。” 他觉得嗓子有些发痒。 谢窈却已粲然笑开,“多谢殿下。” 她一把抱住萧稷,在他看不见的位置唇角高高扬起。 拿下! 谢窈说到做到,翌日一早便迅速换好了衣裳,因要练习基本功,她换下了华贵的宫装,穿上了更为利索干练的短打。 她的头发高高束起,紧紧裹着娇躯的短打布衣更将她的身形完美衬出。 迎着春日熹微的晨光,萧稷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挪开视线。 许是春光照耀,他的耳尖泛被映得通红。 主院内的下人都清退。 萧稷指点谢窈蹲马步,谢窈从前没练过,姿势并不标准。可萧稷只一指点,谢窈便能极快领悟。 练习得也十分认真。 萧稷的神色也逐渐变得认真,整个人逐渐放开,看着谢窈的眼里更多了赞赏。 方才他看到谢窈的衣着还以为她…… 是他肤浅了。 萧稷负手站在一边,看着正在蹲马步的谢窈,她认真的模样叫人忽视她并不适合练武的身型。 他只看到她白皙脸颊上细密的汗珠,为了坚持而紧咬的唇,已经在打颤的双腿。 “可以了。”他沉声道:“习武之事不可操之过急,明日再继续。” 谢窈抬眸一笑,缓缓站起后似失去所有力道,朝前倒去…… 第30章 殿下在下,她在上 太子的身体比脑子更快,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稳稳接住谢窈。 谢窈浑身香汗淋漓,双眼如被洗过一般,明亮有神。 “殿下……” 她刚出声,萧稷已然抱着她转身进屋,“记得让人按摩,否则腿脚会酸痛。” 萧稷提醒,又吩咐了竹青和雨燕等人进门,他这才转身离开。 “太子妃!” 竹青和雨燕看着谢窈疲惫的模样,都心疼不已。 “没事。”谢窈浑身酸软地被竹青和雨燕从浴池中扶了出来,雨燕还是第一次靠太子妃这样近,一张小脸绯红,完全不敢乱看。 谢窈浑身无力,没有多洗,只清洗了身上的汗,便被扶着趴到了软榻上。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小侍女的声音,“太子妃,殿下命人送了药过来。” 萧稷送的是按摩的药。 用这样的药按摩可以很有效地去除疲惫。 当初许嬷嬷在谢窈未嫁前按摩时,竹青是跟着学了几日的,雨燕又是许嬷嬷的侄女,也会按摩。 待谢窈再起身时,除了身体有些发软,已没其他不适。 接下来一连几日,萧稷每日清晨都亲自指点谢窈习武。 谢窈虽已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但身体柔韧性极好,于此道上还颇有天赋。 几日下来,她的腰倒是愈发纤细,是看一眼都面红耳赤的程度。 萧稷虽见猎心喜,有心好好教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对他而言实在很折磨。 萧稷离开主院,回到书房刚冲过冷水澡,司南便出声禀报,“殿下,您吩咐属下寻的女师傅已经寻到。” 萧稷沉默片刻,“给太子妃送去。” 主院。 竹心正在汇报这几日外面的事,“太子妃,昨日和颐公主领着宋文博去了杨祭酒府上。” 谢窈眼里闪过一抹讥诮。 宋文博自是有些本事的,能将萧凝伺候得舒舒服服,所以能长宠不衰。 哪怕萧凝身边有无数美男,宋文博也能有一席之地。 “命人将和颐公主这些年的入幕之宾整理一份名单,动作务必小心。” 竹心应下。 “另外,再帮我去寻一个人。”谢窈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继续吩咐,“此次和颐公主送我这样大的一份礼物……我自然要报答她。” 谢窈对着竹心招了招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要求。 竹心听得瞪大了眼,惊呼出声。 “去吧。”谢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叮嘱道:“务必保密。” “是。”竹心很快应下,转身离开。 竹心刚走,司南便带着女师傅到了主院,“太子妃,这是殿下吩咐属下为您寻的师傅。” 女师傅模样干练,一身短打,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 她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林夏见过太子妃。” “林师傅请起。”谢窈托住她的手臂,将人扶起,面上笑容温和,“接下来还要请林师傅教我。” 习武之事,她想趁机勾引一下太子是真,但想练些防身手段也是真。 林夏自觉是个粗人,嗅到谢窈身上的香味,感受着她纤细柔软的手,一时很有些拘谨。 脸颊微红,“太子妃放心,属下定会尽心竭力!” 眼看谢窈与林夏相谈甚欢,司南识趣地退下。 他才刚回到书房,便被太子叫住,“你将人送去,她可说了什么?”谢窈娇气得紧,便是有些不快…… “太子妃并未说什么,对林夏十分满意。” 萧稷:“……” 他摆了摆手,示意司南退下。 第二日,谢窈便跟着林夏学习。 林夏的父亲原是一家镖局的总镖头,她自幼习武,跟着走南闯北,是真见过世面的。 萧稷早早离开主院,整个人莫名还觉有些不习惯。 林夏先试探了谢窈的基本功和目前的水准,这才道:“太子妃,您于此道虽有天赋,但已错过了最佳习武的年纪。” “与其从基本功开始苦练,不如学几招出奇制胜的制敌招数,或有奇效。” 谢窈笑了,“知我者,林师傅也。” 她也这样想。 接下来几日,谢窈跟着林夏学得很认真。 连带着萧稷都颇有些不习惯,他觉得这几日太子妃对他……冷淡了不少。 这本是他所求,但真的发生了他竟有些不习惯。 是夜,主屋内。 谢窈抱着医书靠在引枕上看得认真,温暖的光线洒在她身上,似为她周身都添了一层柔光。 “殿下?” 谢窈柔软的声音响起,萧稷才后知后觉,他看得太久…… “咳。”萧稷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这几日习武进度如何?” 谢窈美目微闪,放下医书笑道:“殿下可要一试?” 拔步床的好处之一就是大,未免摔到地上受伤,两人就在床上比试。 谢窈跃跃欲试,双手握拳悬于胸前身侧,微扬着下巴道:“殿下小心哦,若是伤到了殿下……” 萧稷失笑,眉梢轻扬,“尽全力。” 能伤到他再说。 谢窈朝着萧稷冲去—— 萧稷伸手一抓,轻轻松松地握住谢窈的粉拳。 就这? 萧稷的思绪并未落下,谢窈已欺身靠近,随后膝盖一抬,直奔下三路…… 萧稷反应极快,迅速避开。 谢窈再度紧逼,原本被紧握着的手不知何时抽了出来,一把抓住萧稷的手臂。 直接一个过肩摔! 砰! 萧稷被摔到了床上。 不等他起身,谢窈直接跨坐在他身上,“殿下,如何?” 她颇有些得意。 不过她更清楚,这次能成完全是仗着萧稷对她没什么防备,若两人真的打起来,她敌不过萧稷一招。 但她要的就是出奇制胜。 萧稷被压在床上,一时忘了回答,他此刻的角度看去……格外的大。 原本就松松系着的亵衣因为方才的动作愈发凌乱,谢窈坐在他身上,白皙的面颊泛着浅浅的粉,呼吸微有些急促,鼻尖似有细密的晶莹…… 一切都让这一幕格外地诱人遐思。 “殿下?” 谢窈忽地欺身压下,两人的距离很近,她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脸颊。 萧稷喉咙滚动。 忽地,许是蜡烛燃尽,屋内陷入黑暗,可近距离的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有松开彼此。 他微微仰头,她愈发俯身…… 第31章 拿捏殿下,萧凝的野心 软,好软。 哪里都好软…… 昏暗的夜色好似连人的理智都吞噬殆尽,谢窈还是第一次亲到男人的唇。 唇瓣微凉,比想象中柔软。 萧稷的感受则更多些。 谢窈……好甜。 他虽被压在身下,但两人的唇齿刚刚碰到一起,他就反客为主,占据了主动,无师自通的攻城略地。 不知何时,攻防对调,谢窈成了被压在身下的人。 胸前微凉,感受到男人的侵略性,谢窈下意识地缩了缩……有些害怕。 那些粗暴的深入灵魂的疼痛浮现于脑中,谢窈原本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身体逐渐僵硬。 她的身体在抗拒,理智在努力克服。 抗拒虽不严重,但萧稷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倏然一僵,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他如遭雷击,猛然起身,转身正欲离开。 可刚转身,衣袖就被人拽住,是谢窈。 谢窈的声音沙哑娇媚,“殿下,我……” “抱歉。”萧稷声音喑哑,藏着浓浓的情欲,“是我冒犯了你。” 他挣脱谢窈的手,快步离开。 屋内霎时安静。 谢窈抱着衾被,发髻凌乱,神色茫然地坐在床上。 她并没有不愿意,她只是害怕…… 当晚,萧稷没有再回来。 谢窈等着等着,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翌日刚起,竹青便担心询问:“太子妃,您受伤了?!” 啊? 谢窈有些茫然,她没觉得啊。 竹青的视线落在谢窈的唇上,“都破皮了。” 谢窈这才发现,她的俏脸微红,咳嗽一声道:“不小心磕到了,无妨。” “是吗?”竹青还有些怀疑,“奴婢觉得不像啊……” 谢窈嗔她一眼,正欲说什么,却见竹青的视线落在她脖颈处,“这怎么红了?” 谢窈抬手一模,垂眼道:“许是被蚊子咬的。”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娇嫩,纵然萧稷的力气并不大,仍旧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草莓印。 显得暧昧极了。 谢窈好容易才将竹青忽悠过去。 用过早膳,竹心便将她要的东西送了来,“太子妃,这些名单上的人是明面上与和颐公主有来往的人。” “但因那些人在和颐公主府都戴着面具,所以还有不少人的身份需要进一步确认,恐还需要些时间。” 谢窈接过纸张翻了翻。 上面不仅写了姓名籍贯,在和颐公主府是何面具,连祖宗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竹心办事,她放心。 “足够了。”谢窈收好纸张,“那些慢慢查便可。” “是。”竹心又道:“您吩咐奴婢找的人,奴婢已经找到,只是如何将他的来历洗白……” 谢窈眼里闪过一抹暗芒,“此事我自有安排。” 谢窈将竹心调查出来的信息挑挑拣拣,随后便拿着需要的东西去了书房。 司南自没阻拦。 可谢窈进了门,却不见屋中有人。 书桌上的茶杯还散发着袅袅热气,被看到一半的书胡乱被放在书桌上…… “司护卫。” 谢窈看向门外的司南,“殿下去了何处?我寻殿下有要事。” “殿下在……”司南一边回答一边探头进来,看到空荡荡的书房声音顿时卡住。 殿下去哪了? 太子在躲她。 谢窈迅速确认这一点,一时有些气到了。 至于吗? 大家都成婚这么久了,太子还这么见外,只是亲一下就跑了? 谢窈也来了气,径直走到萧稷平日的位置坐下,“我就坐在此处等殿下。” “属下这就去寻殿下。”司南立刻道。 眼看谢窈不肯走,萧稷倒是没一会儿就从外面进来了,“太子妃。” 他的声音比起前几日更加冰冷疏离些。 谢窈有点气。 她猛地站起身,“殿下躲我做什么?怕我吃了殿下吗?” 萧稷:“……” 他一时竟无言以对,尤其是在看到谢窈破了皮的嘴唇时。 微微沁出的血液让她的唇愈发显得殷红动人,只瞧一眼,昨夜那甜美销魂的味道便不自觉涌上心头。 萧稷默默别开眼。 谢窈见他不说话,更气了,绕过书桌径直走到萧稷面前。 萧稷下意识退后半步。 谢窈原本愤怒的双眼一下红了,她眼里盛满委屈,轻咬下唇,“殿下是嫌弃我吗?” “从小到大,我就不被人喜爱,便是殿下厌我,也是应当的。” 萧稷极少与女子相处,自然不知女子变脸能这样快,上一秒还是盛怒,下一秒便这样委屈。 谢窈将手中的纸张一把塞到萧稷怀中,“殿下既厌我烦我,日后我不出现便是。” 说完,她抽噎着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手腕一紧,萧稷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里的冰冷少了几分,带着些无奈,“我并非厌你。” 他是厌他自己。 谢窈转身,眼中含泪,怯怯地望他,“殿下没有骗我?” “没有。”萧稷再度给予了肯定答复。 谢窈霎时笑了出来,眼里还噙着泪,笑得亦很灿烂,她深谙得寸进尺的道理。 一把扑进萧稷怀里,埋在他胸前道:“殿下最好了。” 在萧稷胸前,谢窈的唇角高高扬起。 以退为进,诚不欺她。 萧稷身体僵硬,既不便拉开谢窈,也不敢安慰她,好在谢窈知道进退,很快便站直了身体。 “殿下看看。” 谢窈的眼睛虽微微泛红,神色却已恢复正常。 萧稷叹为观止。 但只看谢窈递给过来的纸张,他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这些人……” 他看向谢窈,眼带试探。 “都是和颐公主的‘入幕之宾’。”谢窈直视萧稷,表明她知道其中利害。 萧稷知道萧凝行事荒唐,但此刻将这些人的名单都整合在一块,他才晓得萧凝的背后在下怎样的一盘大棋。 萧凝的这些“入幕之宾”,如今有不少都身居要职,便是官位不高,也都是关键位置。 背后野心,可见一斑。 萧凝以“荒唐好色”为遮掩,实则在替贵妃一党招揽安插人手,行事的确隐蔽。 从前,他竟将这样的事忽略了。 如此看来,和颐公主府应当还是个情报中心。 萧稷看着谢窈的眼里多了几分赞叹与由衷的钦佩,“太子妃当真敏锐。” 谢窈笑,“我只是觉得,宋文博不配。” 第32章 夫君,你坏! “什么?”萧稷没明白谢窈的意思。 谢窈认真道:“就他的长相,配不上阅尽千帆的和颐公主为他这般奔走。” “所以,他必还有过人之处。” 谢窈说得信誓旦旦,萧稷的神色却有些奇怪。 就……很容易想歪。 “他也算有几分才华。”谢窈评价得很勉强。 她倒没有不承认,毕竟宋文博好歹也是能勉强被青山先生收为弟子的。 她就是觉得老天瞎了眼! “太子妃不喜他?”萧稷问。 谢窈没有过多思索,直接道:“是恶心!” 是只要想到宋文博,就会觉得恶心的程度…… 萧稷的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他握着手中纸张,“这些资料得来不易,太子妃……” “我是殿下的,我的东西自然也是殿下的。”谢窈面不改色,却听得萧稷心头一紧。 这种话…… 萧稷只觉得手里的纸张都烫手的紧。 谢窈继续道:“殿下收了我的东西,可要保护我哦。” “咳。”萧稷咳嗽一声,“嗯。” 便是她不送这些,他亦会护着她。 “那,殿下也不能再躲我。”谢窈的话题转移得丝毫不显生硬,水润的眸里透着丝丝委屈。 萧稷喉咙滚动,挤出一个字,“嗯。” 很快,京中便有流言传开。 流言说当初宋文博会认为青山先生要收他为徒是因为和颐公主亲自向青山先生举荐。 而今,和颐公主更是亲自领着宋文博去寻了国子监杨祭酒。 这一切都因为宋文博是和颐公主的入幕之宾。 和颐公主的风流佚闻百姓们知之甚少,但京城中的权贵人家多数心中有数。 此事一经传出,便有许多人都信了。 谢家。 砰! 谢玉娇红着眼一手将侍女递过来的茶盏丢了出去,“滚!都给我滚!” “娇娇。”谢夫人的声音终于传来,她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生闷气的女儿,心疼又无奈,“这才几日,你又回来了?” 谢夫人自然不嫌弃女儿,只是女儿毕竟出嫁,如今已是宋家妇。这样频繁地回娘家,婆家难免有意见。 她思念女儿,却更担心谢玉娇将来的处境。 谢夫人拉着谢玉娇的手,“可是为了外头的传言?娘也听说了,此事你可问过女婿?他怎么说?” “哼!” 谢玉娇冷笑,“白日里我连他人都看不见!” “还有那老虔婆!听了外头的传言,信以为真,急不可耐地将我撵了出来。” “她也不想想,若是她儿子当真攀上了和颐公主,又怎还会与谢家定亲。” 谢夫人想了想,说:“但听你父亲说,和颐公主前几日的确亲自带着女婿去了杨祭酒家。” “那自然是我夫君才华横溢,公主不忍他明珠蒙尘!”谢玉娇说得信誓旦旦,“娘,夫君他感情至诚,此生只会有我一个妻子的。” 谢窈都能做到的事,她就不信她做不到! 因着上次拜师的事,谢夫人对谢玉娇这样的话也是稍有些怀疑,“这些都是女婿亲自与你说的?” “不必他说,我懂他。”谢玉娇自信极了。 谢夫人:“……” 她深吸一口气,道:“娇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此事……” “谢窈。” 谢玉娇忽然吐出这两个字,道:“这件事肯定跟谢窈那个小贱人有关系!” “她上次就故意针对我夫君,这次传出这样的流言,必定也是想离间我与夫君。” 一旦她怀疑夫君,谢窈就可以趁虚而入,设计与夫君再续前缘…… 谢玉娇想到这,只觉一切都合理了。 她当即沉下脸,道:“我绝不会上谢窈的当!” 比起谢夫人和谢玉娇的不相信,谢父却是在听到这流言的第一时间,便确定此事为真。 上次被谢窈提醒宋文博“背后有人”之后,他便开始彻查。 刚刚查到此事或与和颐公主萧凝有关,外面就传出这样的流言。而比起青山先生的崔宅,杨祭酒这边的消息更好打听。 宋文博只怕当真是和颐公主的入幕之宾。 如此一来,宋文博是贵妃二皇子一党的人。 而他的长女,嫁的是太子…… 这是他的机会,但也是他的考验,上次谢窈的“提醒”,便证明谢窈已经知道。 “老爷。”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二姑爷来了。” 宋文博。 谢父想了想,还是迈步往前厅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谢玉娇已乳燕投林般扑进宋文博怀里,娇声娇气道:“夫君,我相信你,我知道外面的流言都是有人蓄意算计!” “我永远都相信夫君的。” 宋文博眼中异彩连连,从善如流地将谢玉娇拥入怀中,“娇娇,你真好。” 他从前觉得没有依靠的谢窈才好拿捏。 如今看来……谢玉娇也并非拿捏不了。 宋文博亲自来接,谢夫人自然没久留女儿,很快亲自送着女儿出门上了马车。 “夫君,我知道此事必与谢窈脱不了干系,不过你放心,她得意不了多久!” 谢玉娇这样信誓旦旦,听得宋文博都有些诧异。 他与殿下也猜是谢窈所为。 但……谢玉娇这蠢货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了? “娇娇怎知?”宋文博眼眸微眯,试探询问。 谢玉娇表情微僵,而后道:“我猜的,她从小就坏,时常欺负我。” 谢玉娇一把抱住宋文博的腰,柔顺地靠在男人怀里,满脸娇羞,“谢窈就是嫉妒我有夫君疼爱。” 不像谢窈,只能守着冰冷的太子妃之位,虚度长夜。 思及此,谢玉娇抬手又在宋文博胸前娇嗔地拍了一下,“就是夫君……能不能多疼疼娇娇?每次都,都……” 谢玉娇轻咬下唇,满脸羞红。 每次都弄得她一身痕迹,整个人都似要散架了一般。 宋文博的眼里闪过一抹鄙夷讥诮,眼神却是愈发申请,他抬手轻挑的勾起谢玉娇的下巴,“可是我看夫人分明……很喜欢。” 他可是夜夜亲眼看着。 谢玉娇的脸更红了,嘤咛一声往宋文博的怀里蹭了蹭,“夫君,你坏!” 第33章 殿下到底行不行 谢玉娇还真没猜错,此事就是谢窈所为。 说得简单点,她就是针对宋文博。 此事闹得宋文博名声不好,纵是贵妃一党有钱有权,可天下文人清流莫不爱惜名声。 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硬收宋文博为弟子。 “太子妃。” 竹心低声道:“刚刚收到消息,宋文博已经将二小姐从谢家接回去了。” 谢窈轻轻摇头,眼里闪过失望。 她可是买通了宋李氏身边的人,挑拨了宋李氏几句,让宋李氏真以为要当公主的婆婆了,耀武扬威地将谢玉娇撵走。 可宋文博只露个脸,谢玉娇竟就被劝服了…… 不过也没关系,她本就对谢玉娇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不抱期望。 “上次让你寻的人,设法安排进南风馆,不必急于一时,重要的是万无一失。” 谢窈对竹心吩咐。 “是。”竹心应下,方才转身离开。 谢窈吩咐这些时,都只懒懒地靠在床头,她身上只穿着亵衣,一头青丝柔顺地披下。 她小日子来了。 是以连门都没出,就窝在床上看医书。 这段时间她一目十行地翻了好多本医书,寻到的为数不多的有折痕的医书都是关于“男子不举”的内容。 但她很确定,萧稷没有这个症状。 她需得好好计划计划,接下来怎么做。 这几日赵瑛早出晚归,但萧稷还是习惯了在主院用过晚膳后留下休憩。 从前几日都是谢窈主动相邀。 今日谢窈却没有,萧稷虽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下意识地留了下来。 谢窈瞧了萧稷一眼,倒也没有出言赶人。 只是在夜里睡觉时,她也没再若有似无地制造身体接触,整个人乖巧极了。 倒是萧稷,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躺下之后看向乖巧窝在她自个儿被子里的谢窈,都还有些不真实感。 他的太子妃……放弃他了? 因为他的隐瞒还是……因为他天生孤独命? 萧稷并非多思的人,但此刻这些念头却不受控制地浮现于脑海中,他甚至都忘了挪开视线。 一直盯着谢窈。 “殿下?” 谢窈侧头看向萧稷。 萧稷迅速垂眼,收回视线,声音闷闷地嗯了一声。 也挺好的。 太子妃喜欢孩子,他却没办法给她一个孩子。 待来日……他定会为她做好安排,保她后半生安稳。 算是对她的补偿。 “殿下?” 萧稷正想着,却猝不及防谢窈已凑近他,她水润的眸子尽在眼前,卷翘狭长的睫毛甚至在他抬眸时与他的睫毛交缠在一起。 她柔软甜美的樱唇近在咫尺。 他只需要稍稍往前,便能尝到甜美。 他喉咙滚动,却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但也没有后退避开,只是一颗心倏地落回原地。 这才是他熟悉的太子妃。 “睡觉。” 萧稷心满意足,扯起衾被从两人之间穿过,将谢窈的头一整个盖住。 谢窈一把扯开被子。 脸颊因为憋气而微微泛红,她眸子一转,很快撒娇,“殿下,我疼。” 萧稷坐了起来,眉头轻蹙,“可是孤伤到你了?” 谢窈摇头,捉住萧稷的手。 萧稷的手收成拳,不肯轻易往前,生怕碰到什么敏感地带。谢窈拽不动,只得抬眸,“殿下……” 萧稷的手一松。 便被谢窈拽着落在了她的小腹位置,“这里疼。” 谢窈这样的好孕圣体,小日子不会有任何不适,她就是临时起意卖个惨。 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萧稷很快便想收回手掌。 谢窈却道:“殿下好暖和,我感觉舒服多了。” 萧稷的手一下僵在原地,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谢窈得寸进尺,继续道:“殿下帮我揉揉好不好?听说这样会好很多。” 萧稷垂眼,许久才嗯了一声。 他说到做到,手掌轻轻揉了起来,力度适中,带着点小心翼翼。 舒服极了。 以至谢窈连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只是她醒来时,萧稷罕见地还在。 他的手还搭在她小腹,而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她的脸抵在他宽阔的胸膛。 也是因此,她只因醒来时稍稍挪动的身体,便清楚察觉到些不对劲。 因着灵魂里的恐惧,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但很快又想到什么,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这样的下意识。 这是个好机会! 她可以验证一下……殿下到底行不行。 这个念头闪过,谢窈的脸霎时红了,这种事……她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都是夫妻了,怕什么? 为了孩子,为了小命…… 谢窈在心里哄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动作极其缓慢的,挪动了被子里的手…… 咕咚。 谢窈咽了咽口水,身体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只有罪恶的小手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挪动。 忽地,她的手被攥住。 “太子妃。” 萧稷喑哑的声音带着未知的危险,“你在做什么?” 谢窈细软的掌中出了细密的汗,猛然抬头,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我,我疼,疼……” 萧稷眼神幽暗深邃,两人初见时的冷漠厌世已消弭大半,“手别乱动。” 太子妃不知道,她就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诱人极了…… 他不是圣人。 萧稷只觉有些无法自控,这才发现两人如今的姿势还这样的亲昵暧昧。 他迅速起身,当即便要朝外走去。 昨晚为太子妃揉肚子揉得太晚,连带着他睡得晚起的也晚,这才…… 萧稷的速度实在太快,谢窈只惊鸿一瞥,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殿下。” 她也伸手朝他抓去。 而后…… 萧稷的身体一下僵住! 趴在床边的谢窈此刻拽着手里的东西也不知该不该放手。 她她她她,她情急之下抓到了萧稷的亵裤,并且因为两人之间的高度差距以至于……亵裤被她拽了下来。 场面一时显得无比尴尬。 萧稷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迈步往前……没走掉! 他的亵裤还被太子妃抓在手中。 谢窈也因此回过了神,“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傻傻地忘了松手,反而抬眸看去—— 萧稷并未回头,只冰冷恼怒的咬牙切齿般的声音响起,“放、手!” 第34章 扒了殿下的裤子… 谢窈终于松手,萧稷近乎狼狈地离开。 谢窈捂住脸,在大床上滚了一圈。 要死! 她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没得到真切的答案,不过刚刚惊鸿一瞥……应该,是不小吧? 这愈发肯定了她原本的猜测。 萧稷没有不行。 那……他必是因为劳什子国师之言,不想碰她。 虽然萧稷未曾言明,但谢窈直觉这就是真相。 不过,上一世谢玉娇未有所出的原因大抵也是如此,太子怕是根本不曾碰过谢玉娇。 也是因此,谢玉娇才会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太子不会碰她,让她守一辈子的活寡! 如今看来,太子殿下是个极有原则之人。 想让他改变主意……怕是不易。 另一边。 萧稷冲了半个时辰的冷水澡,才将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他回到书房时整个人周身都透着一股冷意。 “司北……” 萧稷刚开了个头,司南便大喜。 立刻道:“殿下放心,司北半月之内,必会抵京!” 昨日他刚收到信,说得半月回京,他一会儿便再去信一封,催催司北。 司北不要紧,要紧的是此次与司北一道回京的还有西南一带古老村寨里的巫医。 可是为治疗殿下而来。 萧稷:“……”他原也不是这个意思,但司南已经兴冲冲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两日,因着谢窈和萧稷之间不知从何而来的默契,倒算是相安无事。 谢窈并非放弃,她只是在等这不方便的小日子过去。 “太子妃。”竹青从外面走进来,表情微有些难看,“二小姐的人今日找上了樱桃。” 樱桃上次自作主张,进了书房收拾,被太子训斥。 谢窈吩咐竹青去安慰过之后,又让竹青安排人盯着点。 “二小姐必定不安好心。”竹青言之凿凿。 “嗯。”谢窈点头,很赞同竹青的说法。 外面关于宋文博与和颐公主的流言蜚语,谢玉娇必是将一切都怪到了她头上,这才迫不及待地开始联络人“报复”。 不得不说,也是找对人了。 “太子妃,可要奴婢去寻樱桃?”竹青想到上次对樱桃的安慰,心情很有些复杂。 “不必。”谢窈吩咐,“只叫人盯着便是。” 樱桃原是太子府的人,她并不了解,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探明底细。 “是。”竹青立刻应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樱桃的声音,“太子妃,奴婢有事禀报。” 谢窈眉梢轻扬,“进。” 樱桃姿态恭敬,手中奉着一张帖子,“这是宋举人府上刚刚送来的帖子,说是请太子妃您过府参宴。” 设宴在宋家? 谢窈接过帖子看了一眼,瞧帖子的样式只怕筹备的宴会规模不小。 “这帖子送了几家?”谢窈问。 樱桃垂下眼,“京中大部分人家都送了。” 谢窈险些当场笑出声。 她该怎么说? 谢玉娇对自己太自信了? 上一世谢玉娇作为太子妃时,便时常设宴,引得萧凝在床笫之间没少嫌弃。 如今她怕是忘了身份已然转换。 一个寒门举人之妻,不知所谓的给京中各家都送了帖子……谁会去? “知道了。”谢窈收敛笑意,懒懒应声。 樱桃便要准备退下。 谢窈瞧了她一眼,见她没准备再说话,便又收回了视线。 看来……樱桃的心里已有了选择。 谢窈随意的将帖子放在一边。 樱桃刚退下,便有人来报,谢家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太子妃,老爷让人送了一筐子杏过来,说是知您喜欢。”竹青说话时小心翼翼地。 她家太子妃厌酸得紧。 杏子便是再熟,亦有酸味,太子妃素来是碰都不碰的。 谢窈冷笑一声。 竹青继续道:“送杏来的管事说,二小姐此次设宴是为了给宋举人澄清外面的流言。” “还说原是想设宴在谢家的,被老爷拒了。” 谢父这是在示好。 只可惜…… “他倒是两不得罪。”谢窈冷笑。 竹青想了想,问:“太子妃,那这次二小姐设的宴……您去吗?” 毕竟太子妃与二小姐是嫡亲的姐妹,若是不去,怕是外面人会议论纷纷。 “不去。” 谢窈一口回绝,眼里闪过厌恶。 宋家的宅子便是宋文博攀附上和颐公主之后的得赏,于她而言,那宅子里全是痛苦的噩梦。 她不愿再踏足。 可第二日。 竹心便十分愤怒地告知了谢窈一件事:“太子妃,如今外面传言,二小姐设的宴您会去。” “是以,京中不少人家都改了主意。” 当然,改变主意的多是些小门小户,便是去宋家……目的也是攀附太子妃。 “太子妃,此事奴婢可要澄清?”二小姐太过分了,竟在外如此编排世子妃! “不必。”谢窈摇头,“随她去。” 谢玉娇这是自掘坟墓。 好孕圣体的好处很多,小日子时间很短也是其中之一,不过三日,谢窈的身上便已彻底干净。 她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决定今晚还是继续她的“大业”。 谢玉娇什么的都要放到一边,早日拿下太子怀上孩子才是她的第一要紧事! 当天晚膳时。 萧稷刚碰上谢窈,便察觉到些许不对。 太子妃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一扫前两日的平和,多了些期待,眼眸亮晶晶的…… 萧稷微垂眼睑。 “孤今日有事,太子妃早些安寝。” 萧稷说完,全然不给谢窈再卖惨装可怜的机会,大步转身离开,看那背影……倒似身后有什么在追一般。 谢窈:“???” 她一下愣了。 太子……这是被她吓跑了吗? 便是雄心壮志如谢窈,此刻也真觉得有些被打击到,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气,起身直接朝书房去。 山不来就她,她便去就山,这总行了吧? 书房内空无一人。 萧稷没回来,倒是竹青很快送来消息,“太子妃,奴婢去问了门房,殿下并未出府。” 谢窈美目一转,道:“无妨,今晚我就歇在书房。” 她就不信。 萧稷为了躲她,能连书房都不回来了。 第35章 请殿下注意节制 萧稷出府了,不是走的正门,是以门房并不知道。 他有正事。 司北与巫医到了。 传信说是半月之内,最后……三天。 倒也的确是半月之内。 萧稷与司南是做了乔装改扮之后放才出的府,两人左绕右拐的,便到了一处极隐蔽的宅子。 萧稷脸上带着面具,遮掩真实身份。 进门时司北已与一矮小男子在等着,男子年纪不小,气质粗犷,眼神锐利如狼。 但在与萧稷对视之后迅速垂下眼,做臣服姿态。 巫医在为萧稷诊脉之后道:“贵人的身体没什么事,但天生绝嗣,可以同房,但生不出子嗣。” “而且……活不过二十五。” 巫医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知晓内情的司南司北对视一眼,皆是面露震撼。 神了! “那该如何治?”司南急性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这并非天生,而是中了巫蛊之术。”巫医道:“贵人的母亲是因生产难产而亡吧。” 萧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眼里杀意浓重。 便是巫医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面露骇然。 “请巫医指教。” 萧稷强压心头愤怒,耐着性子问。 巫医稍平复了下心情,才说:“贵人体内的巫蛊之毒自胎中就有,必是有人将毒下到了母体上。” “母子二人只得其一,贵人既活着,那贵人的母亲怕是凶多吉少。” 萧稷双手紧攥,攥紧的手指咯吱作响。 从小到大,他便被人说是天生孤独命,说母亲是被他克死,时间长了,这个念头也深入他的脑中。 他一直都十分自责,甚至怨恨自己。 再加上他注定早逝,他对这世界都没甚留恋,可如今才知……母后是遭人算计! 萧稷的心里有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该死! 司南和司北对视一眼,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不敢多言。 许久,司南才终于忍不住问:“巫医,那我家主子身上的巫蛊之毒……可能解?” 这…… 巫医面露难色。 “巫蛊之毒自娘胎带出,已深入骨髓,我看寻常大夫都发觉不了贵人体内有毒吧。” “想要治疗……不可能。” 巫医说完,只觉面前两个黑衣护卫的眼神一下好似要杀人一般,顿时又是双腿一软。 实话也不能说? 巫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不,不过……我可以设法延长寿命。” 司南司北的表情立刻变得缓和,将跌坐在地的巫医扶了起来,“早说嘛。” “巫医快起来,地上凉。” 两人就跟变脸似的,巫医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被扶着站了起来,就听司南又问:“能延寿多长?” 巫医的双腿又是一软,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十”。 “十年?”司南皱眉,“短了点……” 巫医直接就想坐在地上。 十年? 杀了他吧。 “不,不是。”巫医的声音很低,但还是很坚定地否认,“至多十个月。” 屋内的气氛霎时变得低沉。 “不过……”巫医瞧着两个护卫的眼神好似又要杀人,立刻道:“贵人的身体比我所知的中了此毒的人要好许多!” “尤其是最近!”巫医迅速展示价值,“阴阳交合乃是天地至理,贵人最近阳气频繁外泄,连带着也可排出不少毒素。贵人血气方刚难以控制能理解,但最好可以寻个女子,免得伤身……” 巫医的声音逐渐变低,因为他察觉到眼前面具人的眼神像是……想杀了他。 他哪里又说错了? 太子和太子妃的事,司南和司北自不敢置喙。 但事关殿下的身体,司南也顾不得那么多,忙问:“你的意思是……那种事,有助于我家主子排毒?那若是……” “只能一定程度上缓解。”巫医道:“而且不能太频繁地,伤身。” “那女子呢?”萧稷鬼使神差地出了声,“于我而言是排除毒素,可会伤到女子?” 巫医摇头,“除了不会有子嗣之外,不会有其他伤害,贵人可放心。” …… 萧稷回到太子府已是深夜。 他似是习惯了一般,下意识地便朝谢窈所在的主院而去。 主屋的灯已灭了,整个主院都十分安静。 睡了? 萧稷脚步停下,想到晚膳后的言语,硬生生地调转脚步,离开了主院。 书房倒是还亮着灯。 萧稷当即皱眉,何人在书房?他眼神微凝,快步进门…… 书房内十分安静,他只听到软榻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心中微安,有所猜测的看去,躺在书房软榻上熟睡的果然是谢窈。 烛光穿不过屏风,所以光线格外昏暗些,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皮肤仍旧白的像在发光。 萧稷原本沉重的心情骤然松快许多。 他自己都未发觉,他的唇角微微上翘,整个人心情极好。 萧稷一步步走到软榻边,看着谢窈沉睡的容颜,许久才道:“抱歉。” 翌日。 谢窈醒来是在柔软舒适的床上。 她坐起身还愣了一瞬,“昨儿我不是去了书房吗?” 竹青掩唇轻笑,“昨儿您睡下了,夜里是殿下亲自抱您回来的呢。”她的声音微微压低,“殿下刚走哦。” 谢窈眉梢轻扬,自是没说萧稷昨儿不在书房的事。 她用过早膳,便径直去了书房。 “殿下。” 谢窈抱着医书,独自一人进了书房,一眼便瞧见在看书的萧稷。 这一看她便敏锐察觉不对。 殿下……好像有点变了。 就连手里看的书,都与从前不一样,不等谢窈细看,萧稷已然抬眸,语气冷淡疏离,“太子妃。” 怎么殿下对她的态度好像更冷漠了? 谢窈拿捏不准萧稷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她上次的试探而生气了,便没再如上次一样故意摔倒。 只是心有所思,所以再走路的时候还真没注意,绊到了书架的拐角,身体一下失去重心,朝前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 萧稷的速度很快,当即便起身要去扶谢窈。 可谢窈自己的速度更快! 她毕竟跟着太子和林夏学了一段时间,基本功更是太子亲自教导,分外扎实。 此刻踉跄着往前两步,便险险停稳。 倒是猛然丢下书起身冲过来要救人的萧稷,此刻显得有些突兀。他正欲放下伸出的手。 便见已停稳的谢窈又稳又准的往他怀里一倒。 “哎呀,殿下救我!” 萧稷下意识将人揽住,垂眸落在她身上的眼里全是无奈,他扶着她站稳,便要松手。 谢窈却是直接伸手,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微微仰头,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她嗓音娇软,眼露委屈,“殿下,你明明就很担心我,为什么又一直拒绝我?”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第36章 谢窈,别闹 谢窈眸光楚楚,带着些委屈的眸里盛满了执拗与认真。 萧稷被看得微怔,甚至忘了两人此刻的姿势分外暧昧,谢窈呵气如兰,微踮脚尖,紧贴着他。 “……没有。” 好一会儿,萧稷才反应过来,出言否认。 太子妃很好,是他不好。 萧稷抬手,将谢窈勾住他脖颈的手拉下来,“谢窈,别闹。” 他故作冷硬的声音带着几分警告,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自己不心软。 谢窈原本还不想松开的手骤然软了,她顺势收回双手。 谢窈如此顺从,萧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失落。 “我已选好了书,便不叨扰殿下了。”谢窈退后半步,扬了扬手中的书卷,转身离开。 谢窈在思考。 她自然能察觉到这段时间的努力是有成果的,太子对她的态度早有改变,但总坚守底线…… 她再怎么努力引诱,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看来,她还是得从根本上下手,找到萧稷“坚守底线”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谢窈失落了一会儿,很快就斗志昂扬,抱紧怀里的医书快步往前。 萧稷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袖子底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殿下。”许久,司南有些担心的声音响起,“太子妃她……” 萧稷不等他说话,直接出言打断,“走吧。” 萧稷转身往书房里走去,司南只得闭嘴,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宋家。 谢玉娇设宴,宋家虽只有一个举人,但今日也格外热闹。 谢玉娇笑着将客人们迎进院中,心里还有些不满。 今日来的人是不少,但……都是些小官家眷,她当真是有些看不上眼。 “谢二小姐。” 就在这时,一个夫人温和的声音打断谢玉娇的思绪,“太子妃娘娘可到了?” 霎时,院中所有客人都看了过来。 谢玉娇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眼神扫过院中客人…… 只知攀龙附凤就算了,这些人的目光还短浅得很!须知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谢窈不过是眼下一时风光,她这个未来的首辅夫人才是这些人将来高攀不上之人。 “诸位夫人莫急,姐姐许是事多耽误了。” 谢玉娇笑着安抚了众人,刚一进门便沉下脸,皱眉质问:“谢窈还没来吗?” 银杏低着头,“尚未。” “去催!”谢玉娇立刻吩咐。 银杏犹豫了下,还是点头应是,而后转身离开。 “等等。” 谢玉娇又想到了什么,叫住银杏,“若她不来……你就带一句话给谢窈。” 太子府。 雨燕传消息进来的时候谢窈正在房中看医书。 “太子妃。” 雨燕低声道:“二小姐身边的银杏姑娘来了,说是二小姐请您去宋家赴宴。” “不去。” 谢窈头也没抬。 她没必要给谢玉娇做脸。 至于谢玉娇怎么跟那些冲着她去的客人们交代……那是谢玉娇的事。 “二小姐说,若您不去,便请银杏姑娘转告您一句话,您就不想知道,二小姐为何弃殿下而择宋举人吗?” 谢窈:“……” 谢玉娇竟是用上了威胁这招。 看来是真急了。 “为我更衣。”不过谢窈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决定去赴宴。 谢窈临时出门,到的时候已有些晚。 但没人有意见,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迎上前去,恭敬行礼,“给太子妃请安。” 相比之下,谢玉娇这个主人倒是落在了后面。 她站在堂前,看着这一幕,双拳下意识地攥紧,眼里闪过不甘。 重生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是没太适应身份的转变,明明明从前被这么多人捧着的是她。 可如今…… “免礼。” 谢窈温和的声音响起,亦打断了谢玉娇的思绪。 谢玉娇笑着上前姿态亲昵地去挽谢窈的手臂,“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都等你许久了。” 谢窈避开谢玉娇伸过来的手,笑意不达眼底,“这么说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谢玉娇还没开口,客人们便纷纷出声,“不晚不晚,是我们来早了。” “是啊,太子妃日理万机,今日能得见,已是我们三生有幸。” “……” 谢玉娇听着众人的溢美之词,眼里毫不掩饰地闪过鄙夷。 这些人,她都记住了! 待来日她成为首辅夫人,她必要让这些人想起今日之事便悔不当初。 谢玉娇见不得那么多人都围在谢窈身边献殷勤,很快便姿态强硬地出声。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宋家赴宴,今日我也是想当众澄清一件事。” “这几日外面多了不少关于我夫君的莫须有的传言,都是有心之人的谣传。” “我夫君是端方君子,为人正派,更要紧的是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人,曾许诺此生绝不纳二色。” 谢玉娇一脸骄傲,说得信誓旦旦,在场众人的表情却都变得复杂。 她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澄清方式。 当真是……与众不同。 “姐姐,你说是不是?”谢玉娇忽地将视线落在谢窈身上,眼底隐隐闪烁着威胁之意。 谢玉娇声音落下,其余人的眼神也都落在谢窈身上。 只要太子妃点头,便是为着讨好太子妃,她们也定会不遗余力地宣扬此事。 “这是宋家的家事,本宫岂知?” 谢窈撇清关系的意思十分明显,今日来的客人们个个都是人精,只从这一句话便明白了谢窈的态度。 个个都不着痕迹地离谢玉娇的方向远了些。 跟太子妃扯不上关系倒没什么,更要紧的是不能惹了太子妃的厌恶。 谢玉娇面色微变,看着谢窈的眼里闪过恨意。 她正要出声,谢窈又道:“不过,本宫建议宋夫人可以报官。” “报官将造谣之人都抓起来,不就可以还宋举人一个清白了吗?”谢窈说得真心实意。 谢窈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 可谢玉娇却想到了她上次报官之后……宋文博给她的那一巴掌。 这次谢窈又让她报官? 绝对有问题! 谢窈正要再说,宋家门前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皇嫂此言,莫不是不信本宫?” 第37章 腰细屁股大,好生养 和颐公主萧凝! 所有人都朝着宋家门前看去—— 和颐公主穿着一身张扬的宫装,气场全开,妆容精致美艳,在万众瞩目之下迈步进入宋家。 谢玉娇也看了过去,眼里闪过一抹惧色。 谢窈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和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本宫岂会不信你?” “正因信你,所以事关你的名声才更该查清楚,还你清白。” 萧凝的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本宫原也是惜才,却不料竟让有心之人胡乱编排,倒是本宫之过。” 萧凝看向谢玉娇,“不过,宋夫人相信便好。” 谢玉娇身体微缩,不敢与萧凝对视,连声道:“信的信的,我自是相信公主。” 萧凝笑了,“能娶到二小姐这样的人,是宋举人的福气。” 谢玉娇脸颊微红,娇羞地低下头,“公主谬赞,能嫁给夫君,亦是我心之所愿。” “呵。”萧凝轻笑一声,看向谢玉娇的眼底深处全是鄙夷。 这蠢货。 谢窈在旁看着,只觉这一幕荒唐又滑稽,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今日来能看到这出戏…… 也不算亏。 有谢窈和萧凝在,宋家的氛围一下变得有些奇怪,两人都被迎进内室坐下。 谢窈转身时,给了竹青一个眼神。 众人才刚坐下,便听一阵匆忙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还没进来,尖锐里又带着讨好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 “公主,公主殿下来了!” 下一瞬,宋李氏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宋李氏的装扮一如既往的浮夸,脸上头上戴满了各种夸张的金银首饰,兴冲冲地跑进门,眼神一下落在萧凝身上。 “你就是公主吧!” 宋李氏直接冲上前,速度极快地拉住萧凝的手,上下打量她,“好,好啊。” “腰细屁股大的,一看就好生养。”宋李氏对萧凝很满意,“公主,你什么时候进我家门啊?您放心,我一定叫我儿子休了谢玉娇,给您腾位置……” “放肆!” 萧凝身边的侍女面色大变,当即怒斥出声,“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来人,快将此人拉下去!” 萧凝一脸嫌恶,看着宋李氏的眼神如在看死人。 谢玉娇的表情同样十分难看,今日设宴,她早就与宋李氏打好了招呼,怎么这人还是跑出来了? 而且刚一露面就是说这样的话。 宋李氏短短几句话,便为和颐公主萧凝戴上了一顶“逼宋文博休妻”的帽子。 “公主,公主,我是宋文博他娘啊。”宋李氏的力气大得很,区区两个侍女还真拽不开她。 她紧紧拉着萧凝的手,“公主,我儿从小就聪明,是宰相根苗,将来绝不会委屈你……” 宋李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凝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拉下去,掌嘴!” 萧凝纵是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也没有丝毫心软,这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编排她。 简直找死! 谢玉娇见状,眼神轻闪,倒也没有出言阻止。 打得好! 宋文博收到消息匆匆赶回宋家时,刚一进门便听到了自家老娘撕心裂肺的呼通声。 萧凝一脸嫌恶坐在堂中,谢窈坐在另一侧,此刻正垂眸饮茶。 有了今日这一出大戏,她倒是要看看萧凝与宋李氏还能不能如上一世一般亲密无间的合作。 谢玉娇站在一边,满目痛快地看着被打的宋李氏。 瞧见宋文博的身影,谢玉娇面色大变,立刻迎上前去,“夫君,你……” 宋文博一把挥开谢玉娇,跪在堂中,“公主殿下,家母言行无状,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看在家母年长体弱的情况下,饶家母一命。” 谢玉娇见状,忙也跟着跪下。 心里却满是不忿,只恨宋文博回来得太早。 萧凝看这跪在堂中的宋文博,眼里的愤怒丝毫没有掩饰,“哼!” 宋文博连忙磕头,“殿下素来心慈手软,还请殿下宽宥。” 院中宋李氏的呼通声已经越来越低,若再打下去…… “罢了。” 萧凝公主终于出声,看着宋文博的眼神冰冷而满是警告,“没有下次。” 说完,萧凝直接起身,一甩袖子离开了宋家。 “恭送殿下。” 宋文博对着萧凝离开的方向恭敬磕头,双拳紧攥,微垂的眼里满是愤怒。 因着这一出闹剧,客人们在和颐公主离开之后也纷纷告辞。 谢窈喝够了茶,看够了戏,同样不紧不慢地想要起身离开。 可刚起身,便被谢玉娇拦住,“是不是你!谢窈,是不是你故意害我?” 她没有证据,她就是觉得这一切都与谢窈脱不了干系。 可谢玉娇没能靠近谢窈,便被林夏拦住。 谢窈好笑,“宋家……当真是好样儿的。” 说完,同样施施然离开。 “谢窈,你站住——” 谢玉娇还想拦谢窈,可还没跟上,便被宋文博一把拽住了手腕。 “夫君……” 啪! 宋文博毫不怜惜,直接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蠢货!你是要害死我吗?” “那是太子妃!你几条命,敢对太子妃不敬?”宋文博心里也怨恨谢窈,但更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谢玉娇被打翻在地,捂着脸仰头看宋文博,眼中泪光盈盈。 太子妃算什么? 她从前也是太子妃,但…… 谢玉娇第一次怀疑,为了宋文博放弃太子妃的尊位,当真值得吗? …… 谢窈刚出宋家的门,便看到不远处的马车边多了一个人:司南。 她眼睛微亮,速度都快了几分,声音里满是雀跃,“殿下来接我啦?” 司南都忍不住笑,“回太子妃的话,是。” 殿下得知和颐公主也来了宋家,当即便出了府,直奔宋家而来。 说到底还不是担心太子妃。 不过他们到的时候,和颐公主正怒气冲冲地离开,殿下便没再进门。 谢窈快步上了马车,人还没进马车,脸上的笑容已彻底绽放。 “殿下!” 她笑容明媚,似一束春光骤然照入,驱散所有灰暗与阴霾。 萧稷抬眼,伸手抵住谢窈的肩,拦住扑向他怀里的人。 动辄动手动脚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谢窈只得乖乖坐在距离萧稷一臂距离的位置,“我没有被欺负。” “殿下不夸夸我吗?” 第38章 殿下碰了我不负责吗 萧稷:“……” 他有时候就很怀疑,一个人怎么可以热情成谢窈这样。 他自认已表现得十分冷淡,可谢窈就跟感受不到他的疏离一般,永远明媚热情。 萧稷心里这样想着,可对上谢窈亮晶晶的双眼,却还是不由自主道:“……太子妃很厉害。” 谢窈扬唇,眸里盛满笑意。 笑容灿烂地晃了萧稷的眼,萧稷只瞧了一眼,便别开视线不敢多看。 “殿下。” 谢窈挪动身体,往萧稷的方向靠了靠,刚有动作就被萧稷抬手挡住—— 这一下,两人却都僵住。 萧稷伸手时没看谢窈,手这一伸……便触到了满手的柔软。 又大又软,触感极好,纵然隔着衣裳,萧稷也不由得心神荡漾……但他的理智很快回神,猛然收回手。 可因为太过着急,手指收回时又从上刮过…… 萧稷清楚感受到晃动的弧度。 “……” 马车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窈双面灼灼,直勾勾地盯着萧稷。 萧稷耳尖的温度逐渐向脖颈与脸颊扩散…… “殿下。”谢窈娇软又略带哀怨的声音响起,“殿下碰了我,难道不准备对我负责吗?” “咳,咳咳!” 萧稷直接因谢窈的话而咳嗽出声,他瞪大眼看向谢窈,什么叫……碰了她? 非要这么说也,也没错,但…… 此碰非彼碰。 而且…… “抱歉,是孤唐突了。”萧稷垂下眼睑,藏于袖中的手指微蜷,他的指尖似乎还残存着柔软的触感。 谢窈眸子一转,猛地凑近萧稷。 萧稷的身体下意识后仰,与她保持距离。 “殿下说是唐突,我不接受。”谢窈的眼神在萧稷的胸前扫视打量,“除非殿下也让我唐突一下,礼尚往来,这才合理。” 萧稷皱眉,与谢窈对视。 谢窈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莫不是殿下还怕我霸王硬上弓不成?” “殿下放心,我打不过殿下。” 那打得过呢? 萧稷:“……好。” 他很快应下,既太子妃要公平,那他就予她公平。且无论起因如何,终究是他唐突。 谢窈眼睛一亮,直接伸手便朝萧稷胸前而去—— 手在半空被人捉住。 萧稷咳了一声,“回府。” 他没有当众出丑的嗜好。 好吧。 谢窈放下手,而后撩起车帘,往身后宋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今日宋家的闹剧,有她的推动与设计。 萧凝的到来在意料之外,但她也顺势让竹青联系了安插在宋李氏身边的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便让宋李氏冲了出来,说出那些难听话。 毕竟“公主儿媳”对宋李氏的吸引力太过巨大。 这份礼物,希望和颐公主和宋文博会喜欢呢。 …… 谢玉娇被打倒之后,宋文博便开始收拾家里的残局。 “二小姐。” 银杏扶起谢玉娇,谢玉娇却直接甩开她,快步冲到家门口。 太子府的马车已经离去。 可谢玉娇一眼便看到马车边骑着马的黑色身影,太子身边的亲随司南。 太子来了,为了谢窈? 凭什么? 谢玉娇的心里涌现出强烈的不甘,太子从没有这样对过她! 宋文博对她……也不像上一世对谢窈。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谢窈? 就凭谢窈那妖妖调调勾引男人的身子吗? “搅家精,这个搅家精哦!”身后传来宋李氏有些癫狂的声音,“儿啊,文博啊,谢玉娇她看着我被打啊!” “你娶个这样的媳妇回家,你是要害死我吗?” “走!让她走!”宋李氏声声哀嚎,听得谢玉娇怒从心头起,正欲转身说什么,就听宋李氏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初要嫁过来的不是大小姐吗?” “要是大小姐多好啊……” 她可瞧见了,那大小姐腰细屁股大的,一看就好生养,模样笑眯眯的,瞧着性子也好。 宋李氏此话一出,谢玉娇猛然转头,看向宋李氏的眼里满是厌恶与憎恨。 谢窈,又是谢窈……给她等着! 宋李氏被这样的眼神吓到,微愣了下又大喊宋文博,“儿啊……” “好了。”宋文博没好气地打断两人的争执,一甩袖子匆匆转身离去。 …… 在谢窈的强烈要求下,回到太子府之后萧稷跟着到了主院。 谢窈拉着人进了门,萧稷坐在桌边,看着谢窈忙前忙后将门窗都关上,只觉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青天白日的…… 原本没什么,也因她的忙碌显得好似很见不得人一般。 谢窈关上最后一扇窗,转身看向萧稷,“殿下,那我来了哦。” 萧稷:“……”更怪了。 他强忍着不适,嗯了一声,看着谢窈迈着欢欣的步子朝他走来,有种任君采撷的感觉。 谢窈面上带着笑,在萧稷面前站定,微微弯腰看他,双手放在背后腰间,纤细的脖颈白皙娇嫩,面上笑容甜甜,声音软糯,“殿下紧张吗?” 萧稷下意识往后靠,背抵在桌沿,退无可退。 明明是一件小事,他却因谢窈的问话而真多了些紧张…… “谢窈。”萧稷看到谢窈眼里的揶揄,有些无奈出声,“别闹。” “好吧。”谢窈站直身体,“我与殿下玩笑的。” 萧稷猝不及防,一下愣住。 那她方才忙了半晌……是故意的? 屋内安静了片刻,萧稷心情复杂,他看得出来,谢窈从离开宋家,心情便极好。 宋家发生的事他清清楚楚。 “太子妃不喜欢和颐公主?”萧稷忽然出声。 谢窈一脸诧异地看向萧稷,“殿下现在才看出来吗?我以为很明显呢。” 她上次可是连“入幕之宾”的资料都给了萧稷。 “为何?”萧稷蹙眉,据他所知,谢窈嫁给他之前与萧凝并无任何来往接触。 谢窈眼神轻闪,理所当然道:“我与殿下夫妻一心,殿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萧稷抿唇,低声道:“这样的事,莫再掺和。”萧凝能有那般布局,绝非等闲之辈。 “殿下是在担心我吗?”谢窈微微歪头,伸出手,柔软纤细的手覆在萧稷的左胸。 萧稷身体一僵。 谢窈停了片刻,仰头轻笑,“殿下的心,跳得很快哦。” 第39章 殿下身体真好 谢窈嗓音轻软飘忽,微闪的眸里闪过狡黠,柔软的手掌抵在萧稷胸膛,“殿下更快了……” 萧稷当真是猝不及防,他可以控制身体的反应,却控制不了心跳的速度。 萧稷的耳尖发热,捉住谢窈的手,眼神无奈,“太子妃。” 谢窈任由手被萧稷握着,眼睫轻眨,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此刻氛围更显暧昧。 萧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才道:“掺和进这样的事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若是一个不慎反可能引火上身,你……” “我有殿下啊。” 谢窈回答得理所应当,她眸光灼灼看着萧稷,“殿下说过,会保护我的,而且我已是太子妃,殿下觉得我当真能置身事外吗?” “抱歉。” 萧稷微垂眼睑,很快出声,“是孤连累了你,孤……会尽力保你周全。” 他从前就有这样的谋划。 但他寿数有限,如今又知道了母后中巫蛊死因有异之事,他必是要查清真相,为母报仇的。 若这些都不能做到,那也是枉为人子。 对谢窈……他只能尽力而为。 “殿下。”谢窈反握住被萧稷捉住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格外认真,“比起被保护,我更想与殿下并肩共进退。” “或许殿下可以试着相信我。” 谢窈眨了下眼,明亮的眸里染满笑意。 她的手指虽柔软纤细,却也不失力道,说这话时神采飞扬,气场大开,整个人都显得分外自信。 萧稷又愣,他的眼里后知后觉地闪过一抹惊艳。 他的太子妃…… 比他想象中更好,更夺目。 谢窈见萧稷不说话,心里默默骂了他一句,才说:“况且我与殿下本就有共同的敌人。” 萧凝。 萧稷在心里得出答案,清楚看到谢窈眼里的恨意,绝做不得假。 “很期待。” 萧稷没问原因,他自己的原因亦不能宣之于口,自然不便询问谢窈。 谢窈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开诚布公失败,好在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粲然一笑,“我与殿下夫妻同心,自会所向披靡。” 说完,她主动松开握着萧稷的手,“我既已摸了殿下,与殿下方才所为已算扯平。” 谢窈说得大大方方,萧稷却是红了脸。 萧稷嗯了一声,很快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竹心后脚便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太子妃,刚刚收到消息,宋文博去和颐公主府外跪着请罪了。” 今日之事,整个京城都炸了。 宋文博前些时日在青山先生的收徒宴上才名声大噪,前几日被和颐公主带着拜见杨祭酒又出了名。 如今这次更是叫人哭笑不得。 宋文博的老母居然痴心妄想攀附最受宠的和颐公主殿下,还用那般粗俗的言语评论殿下…… 事情风一般地在京城传开,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谢窈的推波助澜。 “奴婢按照太子妃的吩咐,将谢家也牵扯进去了。”竹心说这话时还有些担心,“此事……可会影响太子妃您?” 毕竟太子妃也姓谢。 “无妨。”谢窈道:“便是我不这么做,也会有人这样做的。” 她不过就是提醒一下宋文博的身份,还是谢家的女婿。 竹心还没反应过来,竹青也走了进来,表情有些难看,“太子妃,奴婢刚刚收到消息。” “外面传言说,宋文博与殿下是连襟,此次宋李氏攀诬折辱和颐公主,全是殿下指使!” 竹青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谢窈单手托腮,略一思索,“这样说……也没错。” 这件事就是她挑唆的。 不顾气恼跺脚的竹青,她又问:“尾巴可都清扫干净了?”此事是她所为,自会留下痕迹。 “太子妃放心。”竹青神色郑重,“今日的消息转了几道手,绝不会有人怀疑奴婢。” 谢窈点头,“好。” 竹青的情绪被打了茬,倒是比方才少了些愤怒,“太子妃,那外面的传言……” “不急。”谢窈不恼,急着将太子拉下水的……都是敌人。 况且她相信有人更急。 上次在青山先生的院子,谢父便为了脸面舍弃了疼爱的女儿谢玉娇,那这次呢? 谢窈想了想,起身道:“去书房。” 有澄清的时间,她还不如与殿下多聊聊。 谢窈赶到书房。 却见萧稷急匆匆着一身长衫从耳房出来,墨发低束,发尾湿了,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冰冷的水汽。 殿下在沐浴,还是冷水? 这青天白日的…… 谢窈往窗外瞧了一眼,“殿下身体真好。”如今天气虽已转暖,但还远不到用冷水沐浴的时候。 “咳。” 萧稷轻咳一声,视线从谢窈身上挪开,“太子妃……有事?” 谢窈将外面的传言说了一遍。 萧稷应是在沐浴,所以还不知道,此刻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忽地出声,“太子妃怎么看?” “能传出这传言的,就那几个,想要平息轻而易举。但……我不建议殿下现在就平息此传言。” 谢窈回答得十分认真。 “为何?”萧稷眉梢轻扬,斟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浅饮一口,问。 谢窈解释,“殿下从前就非张扬之人,如今急着出去澄清倒显得心虚,况且正好也趁此机会看看,是否还有落井下石之人。” 她没说她主要是等谢家那边的反应。 说完,谢窈也觉口渴,顺手端起一杯茶便一饮而尽。 萧稷伸手欲拦,却没谢窈速度快…… 那是他喝过的……又被谢窈喝了,这算不算…… 萧稷脑中闪过那晚被谢窈压在身下时的画面。 谢窈放下茶盏,看向萧稷微微蹙眉,“殿下?” 她伸出手直接落在萧稷的额头,“殿下,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刚刚用冷水沐浴所以冷到了?” 谢窈的话说完,萧稷脸上的温度更高了。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不等萧稷回答,谢窈便要起身传府医,“来人……” 可刚出声,便觉手腕一紧,而后整个人顺着力道向后一倒,整个上半身几乎平躺在书桌上。 连带着刚匆忙站起身的萧稷也被这力道连累地俯身,两人的姿势奇怪而暧昧。 “太子妃,您喊……” 门边司南的声音传来,他探进来半个脑袋,看见这一幕立刻抬手捂眼,转身就走,一边大声嘟囔,“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第40章 殿下的硬嘴,亲起来很软呢 萧稷:“……” 他面色一黑,正欲说什么,却见司南走了两步,又似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 转身“嘎吱”一声直接将书房的门拉上。 萧稷都气笑了。 他竟从来不知,司南这蠢东西还有这样有眼力见儿的时候。 “殿下,疼。” 谢窈有些虚弱的声音从身下传来,萧稷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将谢窈压着。 主要是刚刚听到司南的脚步声时,他下意识地就俯身挡住了谢窈傲人的身材。 但他忽略了他今日的薄衫实在有些贴身,而谢窈的身材……实非他单薄的衣裳便能挡住。 因此两人的距离靠得极近。 他当时只觉好似撞上了棉花,并未细究。 此刻收回思绪,萧稷才觉身体的感官如此清晰,他清楚地察觉到……谢窈的身体因他的触碰而变幻了形状。 他猛然起身,拽着谢窈手腕的手也同时用力。 谢窈被他拉着,一下就坐到了书桌上。 谢窈整个人都重心不稳一般的,直朝着萧稷怀里扑去。 萧稷下意识地搂住她,又似已练出反应了一般,迅速放手,“坐好。” 萧稷的脸红得好似熟透了的虾子一般,心跳的速度极快。 谢窈是他第一个有着如此多接触的女子,但每一次给他带来的冲击都实在巨大。 “殿下。”谢窈软软的嗓音带着些委屈,“疼。” 萧稷:“孤去喊人。” 萧稷转身便要走,手却被谢窈拉住,“殿下不要去。” “是,是,这里疼。”谢窈抬起另一只手,委委屈屈地指了指她的胸,“殿下叫人来,叫我如何开口解释?” “说,说是殿下压的吗?” “……” 书房内霎时陷入沉默。 萧稷天资聪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却还是第一次这般无措,“那……怎么办?” 总不能如上次一样,让他按摩吧? 这…… 这念头尚未落下,萧稷便觉鼻子一热。 谢窈瞪大眼,“殿下,你流血了!” 谢窈没有含糊,立刻取下身上的帕子为萧稷擦拭鼻子,帕子很快被染红。 谢窈眼睛红红,立刻大喊,“司南,司南!” 捂着鼻子的萧稷想阻止都来不及。 书房。 萧稷被姿态强硬的要求躺在床上,谢窈,司南,府医三个人围在床前。 谢窈眼圈微红,“府医,殿下的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请你务必尽心尽力治好殿下。” “无论要什么药材都只管提,只要有用。” 赵家这几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表姐赵瑛接手之后,商队往各处走,好药材自是搜寻了不少。 司南同样表情凝重,莫不是殿下体内的巫蛊余毒提前发作了?可从前也没流过鼻血啊。 府医闻言,原本就有些诡异的表情更复杂了些。 犹豫许久才道:“殿下无甚大碍。” “真的?”谢窈很是怀疑,“可是殿下都流鼻血了,府医,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瞒我了。” 谢窈见府医无动于衷,又将视线落在萧稷身上,“殿下…” 萧稷闭了闭眼,“当真无事。” 这种事……他宁死也不会说。 “太子妃,孤无甚大碍,你先回去吧。” “我不。”谢窈倔强道:“殿下不肯告诉我,我便不会离开,我要一直守着殿下。” 萧稷:“……” 这种事,谢窈还真做得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司南,“出去。” 屋内只剩三人,萧稷才示意府医开口,“殿下这是体内肾气过旺,长期得不到满足以至燥火郁结,我倒是可以开几幅清热降火的药,但……也是治标不治本。” 府医说着,擦了擦额角的汗,默默地也退了出去。 书房内一下安静得很可怕。 谢窈都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萧稷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流鼻血。 “殿下是厌我吗?” 谢窈轻咬下唇,眸光盈盈地看着萧稷,整个人显得脆弱又惹人怜惜。 萧稷喉咙滚动,第一次觉得他被迫躺在床上也不错。 他嗓音微哑,语气坚定,“没有。” 谢窈……很好。 “那殿下为何,为何……”谢窈纵是平日再如何与萧稷接触,到底与此事不通,无法说得太坦然与直接。 但其中的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萧稷沉默许久,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抱歉。” “我不信。” 谢窈没有如萧稷所预料的那般,红着眼捂着脸跑出去,整个人反而一下变得冷静。 “殿下,我不信什么天生孤独命。” 她执拗地望着萧稷。 就算是天生孤独命,也克不了她这种好孕圣体以及生出来的孩子。 萧稷瞳孔微颤,完全没想到谢窈会说这样的话。 谢窈继续道:“我可以接受殿下是因为不喜欢我,厌恶我,嫌弃我……所以才不愿意……” “可我不能接受殿下是因为劳什子的天生孤独命,就拒我于千里之外。” 谢窈见萧稷仍未说话。 又道:“若殿下执意如此,那不如放我自由,让我另寻夫婿……” 谢窈清楚听到了骨节嘎吱的声音。 是萧稷。 他的双手克制不住地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鼓起,整个人好似已经忍到极限一般。 但他仍没说话。 谢窈没想到萧稷这么能忍。 她深吸一口气,往外迈的脚步一转,双手稳稳地托住萧稷的脸颊,俯身吻了下去。 柔软甜美的唇触到萧稷的,带着浓浓的侵略性与攻击性。 萧稷所有的防备与抵触一瞬间溃不成军,他抬手扣住谢窈的后脑勺与腰,如她所愿地加深了这个吻。 谢窈一开始还能回应,到后面却似海面上无依无靠的一叶扁舟,只能随着浪潮起伏…… 许久,被吻得几乎喘不上气的谢窈才终于被松开,她靠在萧稷腿上,呼吸急促。 身体也随着呼吸起伏。 萧稷也没好到哪去,他的双眼猩红,恨不能立刻将谢窈拆骨入腹,吃干抹净。 但他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尚在。 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行。 谢窈的唇角微微上翘,她殷红的眼尾惹人怜惜,就连带着的几分得意与骄傲也显得可爱。 她侧身,纤细的手指落在萧稷的唇上,不让他说话一般,率先开口,“殿下的嘴很硬,亲起来却很软呢。” 第41章 想要的奖励,是殿下 萧稷急促的呼吸微微一滞,而后更加急促,尤其是看到此刻谢窈诱人的模样。 谢窈半倚在他身上,发髻有些凌乱,衣襟散开了些,双颊潮红,媚眼如丝。 萧稷喉咙滚动,薄唇微张。 谢窈的手指似失了力一般,指尖滑入……她察觉到温热的舔舐。 两人的身体同时僵住。 “我……” 好一会儿,谢窈才反应过来,猛然抽出手指。 指尖微湿,谢窈干脆地在萧稷胸前蹭了蹭,往上爬了爬,凑到萧稷耳边低声道:“殿下硬的,好像不只嘴。” 她已清楚感受到。 “谢、窈。”萧稷咬牙切齿,面色变了又变,没想到青天白日的,谢窈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喉咙滚动,已然忍耐到极点,他的大掌箍在谢窈腰间,又细又软,稍用力些甚至能掐断。 他翻身一压,两人的位置立刻调转。 谢窈的身体一下僵住,满满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包裹,她的眼里下意识闪过一抹怯意。 某些痛苦的画面从脑中闪过。 萧稷的注意力全在谢窈身上,自然敏锐察觉到她的恐惧与退缩。 她在害怕什么? 萧稷疑惑的同时,心里也稍松了口气。 知道怕就好。 谢窈再撩拨下去,他真怕控制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不等谢窈回过神,便拽起一边的被褥将她整个盖住,“怕就不要闹。” 谢窈只觉身上一松。 被褥上全是属于萧稷的清冽的雪松气息,她拽下被子,只瞧见萧稷的背影。 “殿下……” 她露出半张脸,明亮莹润的眼盯着萧稷,弱弱出声。 “老实点。” 萧稷头也不回,声音却带着警告之意。 “……哦。” 谢窈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还躺在萧稷的床上,她忙坐起身,垂眸瞧见凌乱的衣襟,顿时红了脸。 忙开始整理。 她这次真没骗萧稷,是真有点疼。 不知是不是肿了,她觉得好像更挺拔了点…… 谢窈胡乱想着,不知过了许久,终于再有脚步声传来。 萧稷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意回来。 谢窈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他上次的情况…… “还没走?” 萧稷皱眉,克制地与谢窈保持了距离。 谢窈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问:“殿下……有披风吗?” 顺着谢窈的视线,萧稷才看到她原本合身的衣裳此刻有点显小。 “咳。” 萧稷咳嗽一声,迅速别开眼,转身到衣柜里取来一件披风丢给谢窈,“干净的。” 谢窈粲然一笑,软软道:“殿下不必解释,我又不嫌殿下。” 谢窈披上披风,心知今日成事无望,好在今日也并非没有收获。 殿下就是嘴硬心软,已然容许她僭越,却还因心中顾及,不肯与她圆房。 不过…… 她自己也有问题。 因为上一世留下的阴影,她纵然跟着萧凝学会了如何撩拨,却害怕抵触此事。 殿下定是看出来了。 谢窈思索着,正准备离开书房,却听外面传来司南的喊声,“殿下,太子妃!” 司南怕是在院子外喊的。 是生怕打扰了他们。 萧稷都被司南的操作气笑,冷声道:“进来。” 司南动作迅速地翻过围墙,快步进门,停在门边,“殿下,太子妃,谢大人来了。” 这个时候? 谢窈眼神微沉,看向萧稷。 只一转眸,就对上萧稷的眼神,“太子妃怎么看?” “不见。” 谢窈直截了当道。 萧稷没再出声,司南愣了几瞬,反应过来,看了看太子妃又看了看殿下,应了声是,迅速转身离去。 …… 和颐公主府。 萧凝坐在正厅,身侧一如既往的美男环绕,她面色发青,声音冰冷,“可查清楚了?” 她从宋家回来之后,便怀疑今日之事不正常,立刻着人去查。 狐狸男声音娇媚入骨,“殿下,已查清了,是那老虔婆不知分寸体统,得知殿下去了宋家,便心生歹意。” “当真?”萧凝抬手扣住狐狸男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瞧他。 她总觉得有问题。 “不敢隐瞒殿下。”狐狸男媚眼如丝,眼带引诱,柔弱无骨地贴在萧凝身上,“上次京中传出殿下瞧中宋举人之事时,那老虔婆就曾怒斥过谢二小姐,想休她回家,攀附殿下……” 倒也说得通。 萧凝悬着的心微微落下。 却还是道:“继续盯着,若有异样,立刻禀报本宫。” “是。”狐狸男说话已然有些含糊,他伏在萧凝身前,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萧凝的大腿与背脊,“传言都已散开,殿下……” 萧凝的呼吸也微有些急促,“那边有何反应?” “暂时还没有任何反应。” 萧凝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 太子? 早就废了! 若非前段时间太子府忽然破了印子钱的局,她此次甚至都不会想到那边。 她托起狐狸男的下颌,奖励似的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殿下。”就在这时,正厅外传来公主府管事的声音,“宋举人已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萧凝微微蹙眉,狐狸男明显情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想要……殿下。” 萧凝思绪立刻收回,翻身将狐狸男压在身下,没好气对外道:“跪着吧。” 第42章 殿下要看看伤处吗 “谢大人,我家殿下不得空,您请回吧。” 太子府管事对谢父的态度算得上很客气,好歹是太子妃的父亲。 可被拒绝,谢父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还是更难看了些。 此次的事闹得颇大,他知晓宋文博是二皇子一党的人,大女婿又是太子。 原以为无论如何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可这才多久,就给他出了这样一个大难题。 只怕今日之事,都是二皇子一党的算计。 眼瞧着…… 殿下怕是连他都一道厌上了。 谢父挤出一个笑,一脸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开。 他的马车刚到谢家门口,车夫便道:“老爷,二小姐在门口等您……” 谢父没有犹豫,直接道:“掉头,去甜水巷。” …… 太子府。 谢窈回到主屋,这才取了披风,松了衣襟查看。 当真是有些肿了,一碰都疼。 她是真没想到……萧稷的胸硬得跟石头一样,只是一个撞击竟也能伤到她。 好在她这种好孕圣体,在身体方面的恢复能力极强,想必再过一会就能好转。 她正欲拢好衣襟,却听门边有脚步声传来。 谢窈反应迅速,立刻抓起身边的披风挡在身前,“谁?” 她抬眸看去—— 只见萧稷正站在门边,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窈虽反应迅速,但他眼神极好。 “殿下?” 谢窈主动出声,“你怎么来了?” 萧稷这才反应过来,忙解释道:“外面没人,所以孤……” 谢窈笑,“竹青去给平安和红豆送信了,让他们不要为太子府出声。” “太子妃思虑周到。”萧稷上前两步,将手中瓷瓶放在桌上,嗓音微哑,“这药可以消肿祛瘀。” 谢窈展颜,“殿下是来给我送药的?” “多谢殿下记挂。” “嗯。”萧稷点头,转身便要离开,犹豫片刻,还是又问了一句,“还……疼吗?” “疼的。”谢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逗他,“殿下要看看伤处吗?” “别闹。”萧稷的语气有些无奈。 谢窈适可而止,转而问及正事,“殿下都安排好了?” 萧稷点头,“司南已去安排。” “待瑛姐姐回来我也会告诉她,请她帮忙传播。”谢窈忽地想到什么,问:“殿下,再过几日,便是永乐***的生辰了吧?” “三日后。”萧稷记得日子。 永乐***乃是当今陛下的长姐,年长陛下十岁,深得陛下敬重。 陛下年幼登基,永乐***曾代为执掌朝政一段时日,到陛下十八岁,方还政于陛下。 萧稷蹙眉,“姑母德高望重,为人落拓,孤十分敬重。镇北侯裴宸亦会回京为姑母庆生,那日决不可生事。” 谢窈目光坦诚,“我不会闹事的。” 她只是记得,上一世萧凝和宋文博为了刺激,曾在永乐***的宴席上暗度陈仓。 这可不是她能算计得了的事。 是吗? 萧稷略有些怀疑。 谢窈又说:“殿下,我似乎曾听闻,萧凝对镇北候死缠烂打?” 镇北侯裴宸,永乐***的养子,戍守一方的大将军。 萧稷反问谢窈,“太子妃认为其中有几分真心?” 谢窈斟酌道:“听闻镇北候极为俊美,或许看在皮相的份上,能有半分真心吧。” 谢窈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殿下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太子妃倒是关心镇北候。” 谢窈福至心灵,目光灼灼看着萧稷,“殿下莫不是在吃醋?” 萧稷:“……” 多嘴。 幸而此时外面传来竹青的声音,“太子妃,表姑娘来了。” 赵瑛来了,萧稷不便在场,当即如释重负地咳嗽一声,“你们聊。” 萧稷刚离开,赵瑛便被领着进了门,“窈窈,我听说今日在宋家出了事,你可还好?” 赵瑛快步进门,英气的眉眼里满是担心。 “瑛姐姐放心,我没事。”谢窈乖乖一笑,“我请瑛姐姐回来,是有事想请……让瑛姐姐安排。” 谢窈在赵瑛的眼神注视下,硬生生地改变了措辞。 “只管开口。”赵瑛利落道。 谢窈凑近赵瑛,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赵瑛眉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包在我身上,窈窈只管放心。” 赵瑛很快离开。 而没过多久,京中亦有流言迅速传开:和颐公主喜好美男面首。 宋李氏之所以会那般大放厥词,就是因为知道宋文博攀附上了和颐公主。 倒是没提及什么与太子有没有关系之类的话,只说和颐公主的各种风流韵事。 坊间更关心的永远是风花雪月的故事,至于什么太子,什么二皇子之间的争执……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按照谢窈编造的版本,萧凝的“后宫”已经扩充到了百人。 坊间流传极广。 宋文博一直到日暮时分才得以赦免,他双腿发软,扶着墙一步步往宋家的方向走。 路上的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那姓宋的举人?” “别说,长得还真不赖……” “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还要身体好……嘿嘿嘿……” “看他路都走不动,怕是……啧啧啧” “……” 宋文博越听,面色越黑,森冷的眸看向路人们,“滚!” 什么东西,也敢看他的笑话? 路人们退得远了几步,各种议论声却还没停,此起彼伏地传入宋文博耳中。 宋文博加快了速度,心里的戾气逐渐加重…… 砰! 宋文博一下摔倒在家门口。 “夫君!” 谢玉娇在谢家等了一日也不见谢父,只得回了宋家,此刻忙上前扶起宋文博。 可宋文博看着她,心里的怒火像是瞬间找到了出口。 他一把扼住谢玉娇的喉咙,“好端端的,你办什么宴会?” 谢玉娇被吓了一跳,泪眼盈盈看着宋文博,“我,我想为夫君澄清……” 宋文博被人扶起,理智这才恢复了些。 他被扶着进门,谢玉娇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此刻脑中只有迷茫与不解。 到底怎么回事? 分明上一世的夫君一切都顺顺利利,现在是怎么了? 是谢窈? 不,不对,谢窈根本就没重生。 “娇娇。” 宋文博的声音打断谢玉娇的思绪,“听闻今日你去谢家了?岳父不肯见你?” “是啊!”谢玉娇想到父亲今日所为,心里便只有生气,“夫君,他们都不懂你,只有我懂你。” “我知道夫君你将来定会高中状元,位极人臣。”谢玉娇一双眸里全是憧憬与期待。 宋文博眼神轻闪,心潮也随之澎湃,“当真?娇娇当真信我?” 谢玉娇笃定点头,“夫君将来必是要官至首辅的。” “可我如今惹怒了和颐公主……”宋文博说着,谢玉娇也皱起了眉。 宋文博话锋一转,“娇娇,我有一个办法或可讨和颐公主欢心,只是需要娇娇你帮忙,不知娇娇可愿?” 谢玉娇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能帮上的地方,夫君尽管开口。” 宋文博的手摩挲过谢玉娇的脸颊,唇角笑意森然,“娇娇,你真好。” 第43章 随他玩弄 太子府。 “太子妃。”竹心缓步进门,低声道:“老爷昨儿回谢家,发现二小姐也在,立刻掉头去了甜水巷。” “今晨亦是直接从甜水巷去的衙门。” 谢父如今是愈发嚣张,半点都没有掩饰甜水巷存在的意思。 “谢夫人呢?” 谢窈拿着眉笔描眉,声音漫不经心。 “前两日谢夫人身边的妈妈接了两个漂亮姑娘进府,奴婢瞧着,那两人与甜水巷那位长得颇为相似。”竹心低声回禀。 谢窈轻笑,“将这消息传到甜水巷那边。” 她可不会只坐着看戏。 当这场戏不够热闹的时候,她自要添一把火。 竹心才刚离开,竹青便匆匆进了门,“太子妃,官府出面,禁止传和颐公主的‘谣言’了。” “哦?” 谢窈眉梢轻扬,风月之事传播速度极快,昨日就传的事和颐公主今日才禁,已是晚了。 “官府手段凌厉,还抓了一批人,如今风言风语倒是止住了。”竹青有些担心,“太子妃,此事会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毕竟这件事赵瑛有从中帮忙。 谢窈想了想,道:“晚些时候我问问瑛姐姐。” “不过萧凝这样……更好。”越是手段凌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越证明她心虚。 况且…… 她准备的礼物还未送出呢。 谢窈对着竹青招了招手,“你去帮我准备些东西。”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 永乐***的生辰,京城各家都分外重视,早早便准备了各种礼物,想方设法地拿一张帖子。 一早。 萧稷便在等着谢窈梳妆。 “殿下。” 谢窈放软声音,在萧稷的面前转了一圈,“我这样穿可好看吗?” 萧稷抬眸,而后愣在原地。 谢窈眉眼弯弯,满目期待。 “咳。”萧稷咳嗽一声,“好看。” 谢窈因着身材的关系,穿得单薄了难免显出轻浮,她穿了较为华贵的衣裳,粲然一笑,萧稷只觉满室生辉。 谢窈款款走向萧稷,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殿下,那我们走吧。” 马车一路缓缓驶向永乐***府。 太子府的马车到时,***府已十分忙碌,可发现是太子府的马车,周围的人还是都看了过来。 萧稷率先下了马车。 而后立在马车边,对着马车的方向伸出手。 众人只见一只纤纤玉手缓缓伸出,搭在太子殿下手上,随即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霎时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又有人反应过来,迅速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萧稷扶着谢窈下马车,选择性忽略了心里些许的酸味,道:“免礼。” 两人被***府的管事领着进门,去拜见永乐***。 “姑母。”谢窈与萧稷一道行礼,态度恭敬。 永乐***已过天命之年,今日虽是生辰,穿着却并不华贵,只静静坐在上首,气势已十分骇人。 双目矍铄,眼神如电,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看穿,只两鬓些许的霜白昭示她已不再年轻。 “坐。” 永乐***的声音甚是威严。 谢窈清楚察觉到***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没有一味退缩,反而抬起头冲***浅浅一笑。 ***都愣了下。 而后严肃的眉眼倒是舒缓了些。 “姑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娇俏的女声,随着和颐公主一道进门的还有二皇子箫弘。 两人与***行礼完,又向谢窈与萧稷行礼,随后坐下。 和颐公主眼巴巴地看着***,问:“姑母,裴宸哥哥不是今日抵京吗?怎的还没到。” 谢窈清楚看到永乐***的眼神冷了几分,“和颐,这几日京中关于你的传闻不少。” 贴脸开大。 谢窈只觉此刻需要一盘瓜子。 萧凝表情微僵,轻咬下唇解释道:“姑母,那些都是空穴来风,别人不信凝儿便罢了,难道您也不信吗?” “我从小就喜欢裴宸哥哥……” 和颐公主的话尚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下人的声音,“镇北候到!” 裴宸来了! 谢窈也好奇地朝门口看去。 裴宸作为镇北侯,戍边多年,战功赫赫,可她两世都不曾见过这位战神。 戎装走动的撞击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高大壮硕的身影阔步进门,男人肤色古铜,剑眉星目,一身的风尘,看着像是八百里加急匆匆赶到。 他快速上前,三两步跪于堂中。 “不孝子见过母亲,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 ***起身,亲自扶起裴宸,神色动容,显然十分激动。 母子叙旧,谢窈等人也没有不识趣的非要在场,很快都退了下去,给两人留足时间。 刚一出门。 谢窈便清楚察觉到二皇子箫弘的眼神落到了她身上,尤其是胸前,带着隐晦的冒犯。 真想挖了他的眼! 谢窈沉下脸,却见萧稷侧身一步,挡在了她与箫弘中间,声音微沉,“二弟的眼睛若是不想要,本殿可帮你挖了。” 他不想斗,可不代表怕了! 箫弘面色微变,心里到底有点心虚,没敢反驳。 倒是萧凝道:“大皇兄,今日是姑母的生辰。” “呵。” 萧稷轻嗤一声,“若非看在姑母的面上,就不只是一句警告了。” “管好你的眼睛。” 箫弘讪讪,应了声是,迅速转身离开。 可刚转身,他的脸就黑了下去,“一个短命鬼,还敢这么嚣张!” 萧凝看他一眼,不满道:“你急什么?你也说了他是短命鬼,等他死了……还不是随你玩弄。” 箫弘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似想到了不久之后的未来,他的眼里闪过晦暗的光。 随即又感叹一声,“暴殄天物!” 萧凝冷嗤一声,“收收你的心思,只剩不到三年了,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箫弘不满地瞧了萧凝一眼,“该收心思的是你吧,别忘了……拿下裴宸才是你最要紧的事。” 第44章 捉奸在床! “殿下。” 谢窈的手被萧稷握在手中,只觉十分温暖,她轻咬下唇,低声开口,“此事……是不是怪我?” “胡说什么?”萧稷蹙眉,看向谢窈,“如何能怪你?样貌皆是天生。” “是他自己心思不正,不尊长嫂。”提及箫弘,萧稷眼神冰冷,语气里满是不屑。 世人皆夸箫弘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实则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谢窈的心骤然一松,唇角止不住上扬。 虽然她心里也这样想,但这些话从萧稷嘴里说出来……格外动听。 谢窈的眼神灼热得让人难以忽视,萧稷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别扭,轻咳一声,“太子妃,你……” “殿下。”谢窈凑近萧稷,仰头看他,低声凑到他耳边说:“你真好。” 两人距离太近,谢窈身上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萧稷鼻腔里钻。 “咳。” 萧稷轻咳一声,扶着萧稷的肩让她站稳,“大庭广众之下,休要……” 谢窈唇畔笑意更深,眨了下眼道:“知道了殿下。” 萧稷微微怔,“知道什么?” 谢窈回答得理所当然,“回府咱们私底下再亲近。” 萧稷:“……” 他满目无奈地看着谢窈。 不远处。 随着谢家的帖子一道过来赴宴的谢玉娇看着萧稷与谢窈闲聊这一幕,面容顿时扭曲得不成模样。 尤其是谢窈脸上的笑,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 贱人! 那贱人! 凭什么? 上一世对她不苟言笑,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太子,凭什么与谢窈这么亲近? 男人都是看脸的肤浅东西! 她恨恨地抓破了手边的鲜花。 “二小姐……” 银杏低低喊了一声。 谢玉娇转身便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闭嘴!” 银杏立刻跪下,“二小姐息怒,此处是***府……” 谢玉娇面色微变,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一甩袖子迅速转身离开。 谢窈自然注意到了。 她给了竹青一个眼神,竹青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竹青刚走,谢窈等人身后便传来脚步声,却是裴宸终于走了出来。瞧见谢窈与萧稷,他抱拳,“太子,太子妃。” “裴宸哥哥!” 萧凝清脆娇蛮的声音响起,她快步走来,伸手便欲挽裴宸的手臂,“你终于回来了。” 裴宸反应迅速,退后一步避开萧凝的接触,客气道:“和颐公主。” 萧凝轻咬下唇,一脸委屈,“裴宸哥哥,我早就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凝儿就好。” 裴宸面不改色,“和颐公主若无其他事,臣要去沐浴更衣。” 他一路疾驰回京,如今还穿着戎装,一身脏臭。 萧凝只得放他去。 谢窈看着裴宸离开的背影,啧了一声,轻轻摇头。 “太子妃在看什么?” 萧稷声音微沉,带着些许极难察觉的不悦。 谢窈收回视线,“镇北候当真威武。” 她清楚察觉到萧稷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又很快反应过来,似怕伤了她一般,松开了手。 萧稷沉默片刻,道:“性子太直,不够体贴,常年在军中,若起战事会十分危险……” 谢窈缓缓转头,满目震惊的看着萧稷。 殿下在说什么? 评价裴宸吗? 她想了想,道:“饶是如此,我们也不能让他被和颐公主祸害了,殿下觉得呢?” 萧稷反问谢窈,“太子妃心疼?” 谢窈摇头,“心疼不至于,但的确挺可惜的。” 所以…… 她决定帮帮裴宸。 此事她方才已经吩咐竹青去办,有时候她的人出面,比萧稷的人出面更好。 裴宸离开,谢窈和萧稷便陪在永乐***身边。 而花园中却十分热闹。 宋文博正在四处搜寻和颐公主的身影,他前两日再去求见殿下,殿下都不曾见他。 他这才与谢玉娇一道跟着谢家来了今日的宴会,就是想再见和颐公主一面,引起她的怜惜。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走到宋文博身边,低声道:“宋举人,公主殿下在等你,请随我来。” 宋文博眼前一亮,道了声谢,立刻跟上随从,往后院走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远处有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一直关注着他,此刻也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 …… 永乐***的屋子。 陪在此处的人不少,且都身份不低,不过谢窈凭借着太子妃的身份,还是坐在了相当亲近的位置。 只是笑着笑着,她忽然觉得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谢窈顺着视线看回去—— 正对上一个黄衫女子打量的视线,女子容貌秀美,微蹙的眉似带着几分挑剔与不喜。 谢窈面色微沉,漫不经心地扫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黄衫女子的表情立时变得难看。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快步走到永乐***身边低声说了什么。 永乐***的面色一沉,气场全开,屋内霎时一静,所有人都有些被吓到。 出大事了! 只见永乐***当即起身,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 众人见状,十分默契地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才知,外面已乱起来了,所有人都表情诡异地在窃窃私语,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永乐***越过众人,步步杀机地朝着后院走去,直奔其中一个院子。 众人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动静! 只是听着都教人觉得面红耳赤。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显而易见。 难怪永乐***这般生气! 永乐***给了身边的嬷嬷一个眼神,膀大腰圆的嬷嬷立刻上前,一脚踹开房间的门。 很快,一个嬷嬷表情大变,快速走了出来,“***,是,里面是……” “姑母。” 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萧凝委屈又无辜的声音便从屋内传出,“裴宸哥哥他,他许是喝了酒,所以……” 一时间,众人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当着永乐***寿宴青天白日不顾礼法无媒苟合的男女竟是和颐公主与镇北候! 除开私情,亦有敏锐的人开始思索这其中代表的政治因素。 这是不是代表着,永乐***与镇北候站在了二皇子身后? “姑母。” 萧凝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我不怪裴宸哥哥,我愿意嫁给裴宸哥哥,求您不要怪罪他……” “这是怎么了?”一道粗狂沙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现场霎时一静! 人群让开一条道。 露出站在最后的出声之人,镇北侯裴宸。 “母亲。”裴宸走到永乐***身边,恭敬行礼,眉目舒朗,“儿子方才遇到太子殿下,多聊了几句。这是……发生了何事?” 众人只觉脑子都不够用了,房间里与和颐公主私通之人不是镇北候? 那又是谁? 第45章 我愿意娶你 全场安静得可怕,屋内更是一片死寂,所有人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确认裴宸无事,永乐***的眉眼倒是舒展了几分。 “姑母!” 二皇子箫弘面色难看地匆匆赶来,“误会,都是误会,想是凝儿喝多了酒,醉了才胡言乱语。” 箫弘心里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萧凝骂了个半死,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永乐***并未发言,只眸光沉沉看着箫弘。 这些人……当真以为她人老眼花,看不清他们的算计了不成? “还请姑母不要与凝儿一般见识。”箫弘再次出声。 永乐***收回视线,“既是喝多了,就早些回去歇着。” 她又看向客人们,“不是什么大事,诸位且先自便。” 永乐***吩咐身边的女官和嬷嬷招待客人们,客人们自然也不敢久留,纷纷飞速离开,饶是好奇与和颐公主厮混的究竟是何人,却也不敢留下。 皇室的热闹,不是谁都能瞧的。 “姑母……”箫弘还想再挣扎一下,永乐***直接道:“在本宫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本宫自要查清楚。” ***走到一边的主屋坐下,谢窈等人自也没走。 有永乐***在,箫弘纵是想做点什么也没有机会,只能如坐针毡地坐在一边。 很快,萧凝就被请了过来。 她模样有些狼狈,脸颊还残余着不正常的绯色,此刻被人扶着坐下,泫然欲泣,“姑母明鉴,凝儿今日是遭人算计。” 她说话时,目光盈盈地看了裴宸一眼。 却见裴宸正襟危坐,连视线都不曾给她一个,萧凝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她今日太急了。 但…… “***,人到了。”被女官领进来的是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锦袍还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身上,眼神还残存着迷离。 谢窈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微微坐直了身体。 怎会是他? “北疆三皇子?”永乐***也诧异出声。 夏国与北地的北疆对战多年,一直到二十年前,裴宸之父横空出世,将北疆打得步步后退。 北疆自此向夏国俯首称臣,并送了质子前往夏国。 永乐***威严的声音也让北疆三皇子呼延元一下清醒了几分。 他看清眼前的情形,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长,***……这,这是怎么了?” 很快,就有府医前来为两人诊脉。 “***,和颐公主与三皇子都中了药,药被下在熏香里。” 萧凝一下更委屈了,低着头嘤嘤哭泣,“姑母,您要替我做主,我当真是被算计了!” 呼延元也道:“我也是在逛园子,忽然就晕了过去,醒来就……” 永乐***眼神发沉,“查!” 很快,下人就再次来报,在院子外不远处的花丛里发现了被打晕过去的宋文博。 谢窈注意到萧凝听到这消息时,表情有片刻的僵硬。 她的视线落在呼延元身上。 问题出在他身上。 上一世,萧凝和宋文博曾很得意地说过今日之事,萧凝成功算计裴宸,但其实与裴宸什么都没发生。 她与宋文博在昏迷过去的裴宸身侧行了事。 又在永乐***“发现”之前将宋文博打发走,定下了与裴宸的名分。 用萧凝的话来说,这叫“刺激”。 但今日,与萧凝厮混的人却是呼延元…… 是他打晕了宋文博? 谢窈正思考着,院中又传来脚步声,“***,今日来过这个院子的人都已被控制住。” 什么?! 萧凝与箫弘对视一眼,眼里闪过质疑与质问。 怎么回事? 那些人不是都该被处理了吗? “审。” 永乐***声音冰冷,一声令下。 裴宸站起身,抱拳道:“母亲,不如让儿子亲自去审。”他在军中多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永乐***抬眸看他一眼,轻轻颔首,“可。” 箫弘嘴唇翕动,很想说话,但又不敢,毕竟心虚。 永乐***的眼神扫过萧凝等人,道:“今日之事,本宫会如实禀报陛下。” 萧凝哭声一滞,却没任何办法。 在永乐***的生辰宴上闹出这样的事,今日的客人们虽然没敢大张旗鼓地聊,但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和颐公主的私情。 而很快,奸夫的身份也莫名传开。 裴宸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只是面色不甚好看,“母亲,那侍女只说是被人收买,却不知收买她的是何人。” “收买她之人是通过她的家人向她传递的消息,儿子让人去她家时,早已人去楼空。” 后续自然可以继续追查,但绝非一朝一夕能查出来的事。 “倒是有备而来。” 永乐***声音森寒,眼里尽是冷意,准备得这样周全,就是冲着裴宸而来。 幸而,裴宸无事。 谢窈清楚看到萧凝和箫弘姿态不变,但两人握紧成拳的手都不自觉松了几分。 永乐***锐利的视线落在萧凝身上,后者却只低着头低声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 呼延元忽地起身,走到堂中,用夏国的礼仪作了个揖,“太子殿下,二皇子,请大家见证。” 他转向萧凝,“和颐公主,我愿意对你负责,娶你为我的妻子。” 第46章 哄殿下 呼延元说得认真,但屋内却是一片沉默。 这算什么? 轮回吗? 谢窈险些笑出声,方才萧凝说愿意嫁给裴宸,此刻呼延元说愿意娶萧凝。 萧凝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不甘心地看向裴宸,“裴宸哥哥……” 永乐***打断萧凝的话,对呼延元道:“三皇子需向陛下求亲。” 说完又看向萧凝,“今日你也受到了惊吓,不如早些回去歇着。”这不是商量,是逐客令! 今日虽没查出什么,但所有人心里都有猜测。 萧凝和箫弘无奈,只得灰溜溜地离开,呼延元沉思片刻,也道了告辞随后跟了上去。 看那样子,当真是要去宫中向皇帝求亲。 谢窈正看着,忽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看回去,正对上裴宸的视线,她浅浅一笑,微微颔首。 裴宸微怔,而后收回视线,今日他之所以没到这个院子,正是有人提醒了他。 那个侍女……如今正站在太子妃身侧。 他抱着怀疑的态度,改变了路线去寻了太子,却不想竟当真出了事。 太子妃早就知道? 眼看着时辰不早,谢窈和萧稷也未久留,两人与永乐***告辞,便很快离开。 “宸儿。” 四下无人,永乐***的声音里多了些疲惫,“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裴宸立刻收回视线,几乎不需思索便道:“萧凝与二皇子绝不无辜!” “儿子听闻,昏迷在花丛里的那位举人与萧凝关系匪浅。” “不错。”永乐***点头,“萧凝这些年胡作非为之事,我亦有所耳闻,她要如何我不在意,但她今日算计你……” 永乐***的声音冷了下去,“当真是将人都当成傻子了。” 裴宸闻言一僵,稍有些心虚。 他有种预感,今日若非太子妃的提醒,他怕是当真要中招。 并非他没有警惕心,只是他为了赶在今日抵京,不眠不休地跑了三日,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 回到***府,他整个人都十分放松,自然没想过还要防备什么。 他单膝跪地,惭愧道:“是儿子疏忽了,搅扰了母亲的寿宴,是儿子之过。” 今日之事皆因他而起,他…… 永乐***起身上前,亲自扶着裴宸起身,“你在说什么胡话?今日闹这样一出也好,她不好再一直盯着你。” “不过……”永乐***斟酌道:“你难得回京,也的确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 裴宸下意识觉得抗拒,但不好与母亲顶嘴,只眸子一转,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母亲,今日儿子能躲过一劫,还多亏了太子妃。” …… 谢窈走在萧稷身边,时不时地侧眸去看身边的人。 萧稷沉着脸往前走,一个字都没说,但她莫名觉得……殿下生气了。 谢窈稍有些心虚,伸手去拽萧稷的袖子。 她刚伸手,萧稷就似早有预判一般,手只微动,她便拽了个空! 得。 真生气了。 “殿下。” 谢窈轻轻喊了一声,娇滴滴道:“你走慢点好不好?我快走不动了,好累啊。” 萧稷瞧了谢窈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但速度却是慢了些。 谢窈的唇角微微上翘,能哄就好。 上了马车,谢窈不顾萧稷的反对,姿态强硬地紧挨着他坐,软乎乎地喊人,“殿下。” 萧稷就要往一边挪,却觉腰间一紧。 谢窈直接伸手将他抱住,整个人如树袋熊一般紧紧贴着他…… 两人距离太近,萧稷的手臂被紧紧包裹,稍一挣扎都似他在耍流氓。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声音无奈极了,“谢、窈。” 谢窈仰头看他,“殿下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殿下,今日之事的确与我有关,是我让竹青提醒了镇北侯。我也问过殿下了,殿下也说可惜的……” 谢窈说得理直气壮,萧稷都气笑了。 那叫问过他? 问他之前也没说她要悄悄干这种大事。 “今日之事既是他们算计,你可知若有差池,你……”萧稷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尤其是对上谢窈含笑的眸,他再说不下去。 谢窈轻轻晃了晃萧稷的手臂,“殿下,这不是没事嘛。” “而且此事我出面,比殿下出面更好。” 二皇子一党的人会盯着萧稷,却未必会盯着她。 “此事我们既破坏了他们的算计,也保了镇北侯的清誉,可谓一举两得。” 不只。 萧稷在心里道:***与裴宸有了警惕之心,便是不帮他,也不会再帮箫弘。 今日之事绝非表面上这样简单。 萧凝和箫弘算计裴宸,本就是一步险棋,不成功便成仁。若让他们知晓今日之事因谢窈的参与,必不会善罢甘休! 谢窈继续道:“我知道殿下都是担心我,我日后都听殿下的好不好?” 说得好听! 萧稷不太相信。 谢窈却只见他的眉眼舒展了许多,她面上的笑意更盛,将萧稷抱得更紧了些。 “殿下,你真好。” 萧稷:“……” 他咳了一声,“坐好。” 瞧他当真不生气了,谢窈立刻乖乖坐好。 萧稷掩下心里一闪而逝的失落,低声道:“下次若再有这样的事,不可擅作主张。” “都听殿下的。”谢窈答应得极快,萧稷只觉可信度不高。 “殿下。” 谢窈的声音很快再次响起,萧稷循声看去,只见他的太子妃正眸光盈盈地望着他。 白皙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红,低声道:“我可以抱抱殿下吗?” 萧稷一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窈每次与他亲近,总是动手动脚的,几时问过他的意思? 他都习以为常了,谢窈却忽然问得这样认真与郑重……他不知缘由,但沉默片刻,主动凑近谢窈,伸手抱住她。 他用行动给出答案:可以。 谢窈唇角上扬,紧紧依偎在萧稷怀里,“早就想抱殿下了。”从今日在箫弘面前,殿下护着她开始。 “殿下。”谢窈在他怀里低声说:“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萧稷也想到了箫弘今日的眼神,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他不会给箫弘这样的机会。 马车很快回到太子府。 萧稷并未下马车,只道:“太子妃先回府,孤入宫一趟。” “殿下……” 谢窈拉着萧稷的手不肯松开,“可要我随殿下一道?” “不必。”萧稷摇头。 谢窈刚进门,赵瑛便匆匆迎上前来,“窈窈!” 她上下打量谢窈,“我听说***府出了事,便匆匆回来了,你没事吧?” 姐妹俩挽着手进门,“瑛姐姐放心,我没事的。” 顿了顿,谢窈又问:“***府的事,瑛姐姐怎么听说的?” 今日参加宴会的非富即贵,事关皇家的名声与脸面,谁也不敢轻易外传,但这才多久,瑛姐姐都已听说了? 赵瑛立刻回答,“听说和颐公主与北疆三皇子情难自己,私相授受被人撞破……当真如此吗?” “从前一直听说和颐公主会被赐婚给镇北侯。” 第47章 想与殿下亲近 谢窈顿了顿,道:“那镇北侯也是蛮惨。” 她给了竹青一个眼神,竹青立刻绘声绘色地描述起今日之事,当然,背后的细节并未明言。 赵瑛听得皱紧了眉,“就算是再情难自己,也不能……”在别人的寿宴上做出这种事吧。 倒跟失了智似的。 忽地,赵瑛表情微僵,抬眸看向谢窈。 谢窈眉眼含笑,赵瑛忽地明白了许多事,压低声音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若是普通小女儿,许是想不明白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但赵瑛不一样。 她虽然是女儿身,但十来岁便随着赵老爷子与商队各地跑,连北疆都曾去过,虽家里有弟弟,但也是被当成赵家的继承人培养。 姐妹俩此刻已进了主屋的内室。 赵瑛看着谢窈的眼里已多了担忧,和颐公主与二皇子是贵妃所出,从前便传闻和颐公主心悦镇北侯,如今才知竟连这样下作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再加上和颐公主素日里行事放荡,怎么也不像是有心上人的模样。 可见其居心叵测。 “窈窈,我们是不是拖累……” “姐姐说的什么话。”谢窈握住赵瑛的手,察觉到表姐的手很冷,低声安慰道:“瑛姐姐不必过于忧心。” 当年母亲去世,赵家便决意让赵昊走科举之路。 “对了。” 赵瑛道:“昊弟传信于我,让我多谢你与殿下,那些题目与策论于他都大有裨益。难为你们想着他……” 赵瑛说着,瞧见谢窈的面上也带了诧异,语速缓了些,“窈窈也不知道?” 是殿下送的? 谢窈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她也没想到……殿下竟还能想着她的家人。 …… 今日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刚一离开永乐***府,北疆三皇子呼延元便直接入了宫,请求皇帝赐婚。 和颐公主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与二皇子箫弘一道快速入了宫。 养心殿中。 和颐公主跪在地上,楚楚可怜道:“父皇,女儿不愿嫁!” 她如何不清楚? 今日之事就是呼延元的算计。 呼延元一个质子,无非是想利用她。 让她嫁给这样的人? 她才不愿! 呼延元同样跪在地上,此刻倒并未急着表态,只一副已经知错,愿意为今日之事负责的态度。 “父皇……” 和颐公主软声软气地又喊了一声,父皇最疼她了,定不会不顾她的意愿。 皇帝身着龙袍,年过不惑,整个人精神又威严。 “安静。”他垂眸翻看着手里的册子。 和颐公主与箫弘都能猜到那是什么,两人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很是难看。 就在这时。 养心殿外一个小太监匆匆进门,高声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养心殿霎时落针可闻。 皇帝沉默片刻才道:“宣。” 萧稷迈步进门,眉目冷淡地俯身作揖,“臣给陛下请安。” “免礼。” 两人的态度生疏得不似父子,萧稷显然也不以“儿臣”自称。 萧稷站直身体。 皇帝看见他那张脸,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父皇。”和颐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儿臣今日当真是遭人算计,所以才……” “够了。” 皇帝有些兴致怏怏地打断和颐公主的话,转而看向呼延元,“三皇子可愿做我夏国的驸马?” 不是娶妻,而是做驸马。 呼延元的表情僵了一瞬,而是叩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之事虽是意外,但呼延元愿意负责到底。” 他自小便在夏国长大,因而言行作风都与夏国人一般无二,只到底是北疆皇子,所以身材格外高大些。 “父皇……” 和颐公主还要再说,皇帝不容置疑的眼神已落在她身上,萧凝霎时失声。 “朕会为你们赐婚,择日完婚,在完婚前,你便老实呆在公主府。” 皇帝定下此事,眼神又落在箫弘身上,“老二,和颐是你的亲姐,她的婚事便由你协同礼部操办。这些时日户部的事便先放放。” 皇帝这话一出,萧凝与箫弘都变了脸色。 一个禁足。 一个削权。 姐弟俩心知肚明,父皇这是对他们的行事不满,在警告他们。 两人不敢再心存侥幸,当即应下此事。 皇帝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养心殿内一片安静。 许久,他才轻叹一声,道:“太急了。” 太监总管李福来恭敬地候在一边,对这话有几分猜测,但没敢多言,只恭敬地奉上一盏七分热的茶。 就在这时,外面小太监匆匆进门,“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皇帝头也没抬,“不见。” 皇帝站起身,吩咐一声李福来,“拟旨。” 他则是起身,朝着养心殿的后殿而去,李福来应了声是,便恭敬地站在原地没敢再跟上去。 养心殿的后殿常年封着,陛下不准许任何人出入,便是他伺候陛下多年,都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他只知道,每年先皇后的忌日,陛下都会罢朝,然后独自呆在养心殿后殿整整一日。 李福来不敢深思,立刻去向中书舍人传拟赐婚圣旨的旨意。 …… 太子府。 萧稷刚回府,便瞧见了候在门边的雨燕,“殿下,太子妃请您回府了便过去一趟。” 太子颔首,迈步进了主屋。 “殿下!” 他刚进门,谢窈便如乳燕投林般直接扑进他怀里。 萧稷习以为常甚至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她,而后才反应过来要让她站直身体。 谢窈却耍赖似的紧抱着他,“殿下,这里没旁人,可以随意亲热的。” 萧稷:“……” 他倒是想用力,又知谢窈肌肤娇嫩,他只稍微用力都能留下青紫色的痕迹。 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当成个木头桩子。 可下一瞬。 谢窈却是踮起脚尖,仰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殿下,您真好。” 萧稷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热,心跳的速度亦随之加快,他板着脸训斥,“太子妃,你……成何体统!” 谢窈轻咬下唇,眼眸盈盈,下巴抵在他胸前望他,“殿下上次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第48章 不忍太子妃独守空房 萧稷的脸“轰”的一下,爆发出热度。 谢窈,谢窈简直…… 偏偏谢窈这话,他又反驳不得,上次的亲吻此刻不合时宜地涌现于他的脑海。 萧稷的脸还板着,可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发生了变化。 他的喉咙滚动,漆黑的眸不由地落在了谢窈粉嫩殷红的唇上。 没人比他更清楚……有多甜。 “别闹。”萧稷这话实没什么威慑力。 谢窈正欲再说,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樱桃的声音随之响起,“殿下,太子妃……” 樱桃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看清这一幕之后愣愣看了三秒,而后退了出去。 一张脸通红。 谢窈眉梢轻扬,这次倒也没再阻拦萧稷,顺从地松开了他。 萧稷声音冷沉,“何事。” 樱桃的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娇羞,低声道:“方才陛下下旨,为和颐公主与北疆三皇子赐婚。” “下去。”萧稷的声音再次响起。 樱桃一下红了眼,快速转身离开。 竹青和雨燕候在院外,看见樱桃一副委屈的模样跑了出去,都有些奇怪,忙追了上去。 雨燕蹙眉,“樱桃,太子妃早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你怎么……”趁着她们不在,直接就进去了。 樱桃眼里闪过一抹鄙夷,面上却一脸无辜,“啊?我不知道啊。” 雨燕眉头皱得更紧,“咱们就是伺候太子妃的,主子的吩咐,你怎能不知道?樱桃,你……” “好了。” 樱桃没好气地甩开雨燕的手,“雨燕,咱俩都是一等侍女,你不要仗着你姑母是许嬷嬷,便管到我头上来!” 说完,樱桃转身就走。 雨燕被气得红了眼,跺了跺脚同样转身离开。 屋内。 萧稷听着外头的动静,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他自记得那原就是太子府的侍女,但最近愈发不规矩。 可内务毕竟是谢窈掌管,他不便插嘴。 他只退后半步,道:“孤书房还有事。” 说完转身就走。 谢窈等他走了才想起来,她是想为殿下给赵昊送策论和书籍一事道谢的。 居然忘了。 那就下次再说吧。 陛下为和颐公主和北疆三皇子赐婚的消息风一般地传遍了京城,当然为了皇室的名声,永乐***府里具体发生的事,最不堪的那些自被遮掩了。 不过京中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 再加之箫弘也被牵连,京城的风向一时有些莫测。 宋家。 “什么?赐婚了!”刚刚清醒的宋文博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如遭雷劈,双眼发直的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那本该是他的啊! 若不是有人打晕了他,将他丢在花丛里…被捉奸在床的本该是他与殿下! 驸马之位,本该是他的啊! 这些念头从宋文博的脑中闪过,让他整个人都无法再平静…… “该死,该死!” 宋文博的手重重地拍在床上,表情狰狞,一脸的不甘。 他百般讨好地伺候萧凝,就是为得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他付出了这么多…… 最后却被呼延元摘了桃子。 “夫君?” 谢玉娇有些被宋文博的反应吓到,小心地喊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和颐公主被赐婚,日后不会再有人传你们的谣言……你不开心吗?” 啪! 宋文博抬手便是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你很得意吧?” 谢玉娇捂着脸,一脸的错愕与震惊,“夫君?” “都怪你!”宋文博眼眸沉沉看着谢玉娇,“如果嫁给我的不是你……”那他定然早就讨了殿下的欢心。 谢窈可是他与殿下精挑细选的“妻子”人选。 这一切,都因为谢玉娇非要嫁给他而发生了变化! 宋文博的手扼住谢玉娇的喉咙,眼里闪过森然杀意,而谢玉娇只想着宋文博方才的话,一时都忘了反抗。 谢窈…… 又是谢窈…… 等着呼吸困难,谢玉娇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反抗,她脸色涨红,“夫君…夫君……” 她挥舞中尖锐的指甲碰到宋文博手上被丢入花丛割出来的伤口,宋文博的理智终于回笼。 这才松开了她,“滚!” 宋文博很快离开,谢玉娇如死狗一般被丢在床上,她的手紧紧攥着被单,脸上全是不甘与愤恨。 谢窈! 很快,谢玉娇想到了什么,眼眸轻闪,有了主意。 “秋茶。” 她对外喊了一声,秋茶很快进门,看见主子的情况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夫人。” “去给我买一些药。”谢玉娇低声在秋茶耳边吩咐。 秋茶表情一变,“夫人,这……” 谢玉娇表情一狠,“去!” 今日永乐***府发生的事,倒是给了她灵感。 太子不行。 但她作为妹妹,可不能不体贴姐姐,她可是不舍得她的好姐姐独守空房! …… 翌日。 太子府。 竹青一边为谢窈梳妆,一边道:“太子妃,昨夜樱桃出了府,与二小姐见过。” “她还从二小姐那得了一包药,奴婢今早让人换走,送去给医女查验是了。” 谢窈嗯了一声。 很快,竹心便沉着脸进了门,“太子妃,那药是……催情所用。” “奴婢这就去按住樱桃!”竹心气得不轻,樱桃与二小姐联系,必定没安好心。 “不急。” 谢窈的手摩挲过药包,“放回去吧。” 或许……这是个机会! 箫弘与萧凝等人蠢蠢欲动,她有种预感,时间怕是没有两年之久。 她等不了了。 这个孩子,她必须要! 当晚,樱桃便设了宴,说是为昨日的脾气向雨燕道歉,请竹青与竹心作陪。 在谢窈的示意下,竹青竹心都答应了。 晚膳之后,樱桃亲自奉上茶,“太子妃,都怪奴婢,竹青姐姐多饮了几杯,醉过去了。” 谢窈示意樱桃将茶盏放下,眼神从中扫过,“辛苦你了。” 樱桃连说没有,便要退下。 “樱桃。”谢窈忽然出声,樱桃身体一僵,有些被吓到,勉强挤出一个笑,“太子妃……还有何吩咐吗?” 谢窈深深看她一眼,“没事,去忙吧。” 樱桃如释重负,匆匆出门,她出了主院之后快步朝着太子府的侧门而去。 她要去接太子妃的“奸夫”。 屋内。 谢窈的手摩挲着茶盏,眼里满是若有所思…… 第49章 殿下不想要我吗(圆房) 后院。 樱桃从侧门接了人,领着小厮模样的男人趁着夜色,绕过巡逻的侍卫,直接往太子府的主院走。 她将人送到主院,指了指主屋的方向,“就在那,快去吧。” 她在太子府多年,早已做到了一等侍女的位置,想要做点小动作不说是轻而易举,但筹谋一番也没甚问题。 更要紧的是,樱桃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 她将男人送到,脚步一转就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那男人刚一进主院,就被人直接套了麻袋带走了。 “殿下,殿下!” 樱桃脚步匆匆,到了书房外,却是被司南拦住,“怎么了?” “主院好似进了贼,太子妃还在……” 樱桃的话还没说完,萧稷已从书房内出了来,速度极快的朝着主院的方向而去。 樱桃站在原地,看着萧稷的身影,眼神闪烁,随后也跟了上去。 太子妃…… 可不要怪她。 萧稷速度极快,如风一般直奔主院。 主屋内没点蜡烛,萧稷的心更是提了起来,可想着进了贼,他还是放缓了脚步。 屋内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是谢窈还是…… 萧稷并未走正门,而是给了司南一个眼神,两人前后夹击,他借着昏暗的光,从窗户看了进去。 屋内只有一人。 看身形……是谢窈。 酒气浓郁,她在饮酒?萧稷走回正门,给了司南一个眼神,“彻查主院。” 他则是迈步进了主屋。 “太子妃。” 他走到桌边,凑得近了,才瞧见她的肌肤在夜色中白得似在反光。 她的衣襟微有些凌乱,若有似无的春色让萧稷的耳尖发热,他别开视线,“你醉了。” 萧稷的话尚未说完,谢窈已扑进他怀里,眼中水光盈盈,“殿下。” 谢窈仰头去吻萧稷。 许是因着饮了酒的关系,她的胆子大了些,她饮酒是想克服心里对此事的恐惧。 萧稷别开脸,嗓音微哑,“别闹。” 谢窈才不管,她今天可是做足了万千的准备,她仍是往萧稷的身上贴,“殿下……我难受。” 她的声音楚楚可怜,呼吸间带着微弱的酒意,手无意识地拉扯着身上的衣裳,眼神迷茫朦胧又可怜。 萧稷觉得谢窈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再想到今日主院的安静,以及樱桃所说的“贼人”。 他迅速反应过来…… “孤去传大夫!”萧稷说完便要走。 “殿下。”谢窈抱住他,声音娇软妩媚,“不要!” “不要大夫。” “……只要殿下。” 她的手指已穿过衣裳,触到他的肌肤。 萧稷的脚钉在原地。 她的呼吸就喷洒在萧稷耳侧,声音泫然欲泣,染着情欲。 萧稷的喉咙滚动,缓缓转身垂眸看着谢窈,他双眼已然猩红,却还是勉力克制,“谢窈,你不清醒,乖……” 谢窈不等他说完,便踮脚吻上了他。 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借力,另一只手则拉起萧稷悬于身侧的手落在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殿下。”她含糊出声,“不想要我吗?” 萧稷是个男人。 再加上谢窈日日用膳食为他“进补”,他整个人已有些补过头。 “谢窈。”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而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你想好了?” “我给不了你……”未来和孩子。 萧稷的话还没说完,谢窈已再次吻了上去。 萧稷的手扣在她腰间,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 他步步后退,两人倒向床的方向。 两人的衣裳随着走动掉落了一地。 谢窈不知萧稷是不是察觉了她前两次下意识的抗拒,是以并未将她压在身下。 反而他倒在被褥上,他的眸在这黑暗的屋里也分外明亮,“窈窈,你还有机会……” 谢窈本就喝了酒,此刻早已被吻得七荤八素,隐约间听到萧稷的话。 机会? 对,今晚是生孩子的好机会。 她伸手抱紧萧稷,用行动给予答案。 萧稷的额头已因克制冒出细密的汗,闻言,到底不再隐忍。寻找到谢窈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窈窈,我在。”谢窈掉落的眼泪被萧稷吻掉。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毫无怜惜之意,重重砸在院中的花草上。 今夜不眠。 晨光熹微,谢窈累得昏过去,萧稷这才反应过来。 床上一片凌乱,屋内满是旖旎暧昧的气息。 萧稷愣了好一会儿,才侧眸瞧谢窈,她白皙的肌肤上遍布他留下的痕迹。 鹅黄色的衾被上一抹显眼的血色痕迹。 谢窈,他的太子妃,自此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备水。” 一夜未眠,萧稷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他对着外面吩咐。外面很快就传来动静。 待下人们在耳房备好了水。 萧稷抱起谢窈前去清洗沐浴,竹青等人则是进门收拾残局。 屋内残存的气息太过明显,饶是竹青与竹心都未经人事,也大抵明白昨日发生了什么。 在为太子妃开心的同时,又分外羞赧。 两人红着脸沉默着更换了屋内的一切,萧稷则是动作轻柔地抱着谢窈进了温泉池。 瞧着谢窈那一身痕迹,萧稷稍有些歉疚。 谢窈是初次,他本该顾虑着些,但谢窈对他的吸引力太足,他实是有些无法自拔。 “殿下。” 谢窈嘤咛一声,在他怀里醒来,柔弱无骨地靠在他肩膀,她的面色白里透红,眉间残存着春意。 从前含苞待放的芙蓉如今已是盛放,明艳美丽的叫人不敢直视。 萧稷只怕多瞧她一眼,都会无法遏制的被吸引。 谢窈很快反应过来当下是何情况,小脸爆红,整个人显得愈发诱人,“我……” 萧稷的声音嘶哑,眼神暗沉,“还难受吗?” 第50章 窈窈会永远陪着殿下 谢窈的脸更红了点,她轻咬下唇,没有回答。 她平日里虽对萧稷百般撩拨,实则只是经验上的巨人,实践上的矮子。 两人虽已坦诚相待,但她还是会害羞。 尤其想到昨晚……她那样主动! “别动。” 因着谢窈的挣扎,萧稷轻“嘶”一声,喑哑的声音带了警告。 他当真是娶了个妖精! 谢窈立刻乖乖不动。 萧稷强压欲望,道:“孤不碰你。” 他怕再来,谢窈会承受不住。 萧稷说到做到,哪怕身体的反应很诚实,但他还是没再碰谢窈。 为她擦洗过身子之后,便抱着她回了屋子,将她安置在更换过的被褥中。 谢窈倒是不累。 毕竟她是好孕圣体,这种事于她而言自是有裨益。 她的手落在平坦的小腹,眼里多了期待。 一夜未眠,谢窈是真的困,她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殿下。” 萧稷刚出门,司南便迎了上来,单膝跪地,“昨日在主院寻到一个府外的男子……” 司南禀报完,又说:“樱桃已经被抓了起来,据她招供,是谢家的二小姐谢玉娇指使。” 萧稷面色发沉,表情十分难看。 谢玉娇。 好一个谢玉娇! 竟将手伸到了太子府。 司南看着萧稷的表情,犹豫了下,还是没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殿下如此聪慧,想必心里都明白。 只问:“殿下,可要属下做什么?” 萧稷沉默片刻,摇头,“暂时不动,待孤问过太子妃的意见再说。” “至于樱桃,先关起来,等太子妃处置。” 司南一一应下。 萧稷又好一会儿,才道:“下午去见巫医,让司北继续寻大夫。” 司南大喜,立刻道:“是,殿下!” 太好了! 殿下沉寂了几年之后,终于肯再次见大夫了,这几年司北不知寻了多少,此次一定全都带回京城,给殿下瞧个够! 萧稷吩咐完,转身进了主屋。 谢窈还在睡着,呼吸清浅,饱满的唇因着昨日的亲吻被咬破,脖颈间还能看到他留下的痕迹。 萧稷的喉咙滚动了下,眼神微有些复杂。 他不是蠢人。 谢窈亦是聪明人,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太巧了。 但…… 他是清醒的。 纵使沉沦,亦是。 …… 宋家。 谢玉娇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朝外望去,又是期待又是着急。 都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终于,谢玉娇看到秋茶的身影,她眼前一亮,立刻迎上前,“秋茶,怎么样?” 秋茶轻轻摇头,“奴婢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樱桃姑娘,去太子府周围瞧了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谢玉娇皱紧了眉,“怎么可能?” 她的计划如此缜密,必是该成功了才是。 “不对。”谢玉娇又想到什么,“说不定,事已经成了,但是被隐瞒下来了。” “毕竟是皇家丑事,瞒着也应该。” 谢玉娇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些,“你明日再去等,樱桃出不来,更证明此事成了!” 谢玉娇大喜,心情颇好。 谢窈完了! 她倒是要看看,日后谢窈与萧稷还能不能像上次在永乐***府上那样亲昵。 她得不到的,谢窈也休想得到! …… 谢窈醒来时已是午时。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屋中,一片的静谧美好,她刚坐起身,竹青竹心便从外走了进来。 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瞧谢窈,“恭喜太子妃。” 谢窈纵使因为好孕圣体的关系恢复能力很快,但此刻还是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她错了。 她从前不该怀疑萧稷行不行的。 萧稷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很行。 “殿下呢。” 谢窈出声才发现,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想到昨晚那些羞人的低吟,她的脸又红了红。 “殿下一早去了书房,吩咐奴婢们不准搅您休息。”竹青说完,又忙道:“太子妃,樱桃昨晚被司南抓了。” 意料之中。 在樱桃与谢玉娇算计这件事上,谢窈是放了水的,她现在在意的是萧稷的态度。 不过…… 就算殿下真的生她的气,她也不是很怕了。 谢窈用了饭,便去了书房。 意料之外的,书房里没人,萧稷并不在。 谢窈自顾寻了一本书靠在软榻上看,初夏午后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似为她周身镀了一层光辉。 萧稷从暗道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谢窈倚靠在软榻上,身形一览无余,他曾亲眼见过碰过,只瞧一眼便觉口干舌燥。 他迅速后退一步。 将暗道的门挡死。 不是不能被谢窈发现,而是将紧随其后的司南挡在里面。 “殿下?” 谢窈支颐着坐了起来,扬起一个浅浅的笑,“你回来啦。” 萧稷:“……嗯。” 他默然上前,“怎么来了?” 谢窈回答得理所当然,“来寻殿下。” 萧稷:“……” 他岔开话题,“昨日之事,樱桃已被抓了起来。”他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想听听她会怎么说。 谢窈起身,款款走到他跟前,“殿下会怪我吗?” 怪她顺势而为,算计了他。 萧稷别开眼,“不怪你。”此事从一开始便是阳谋,一切的决定都是他做的。 “有些事,太子妃许是不知。”萧稷道:“孤出生时,国师曾批得除了天生孤独命之外,还曾言孤活不过二十五。” 他直视谢窈的双眼,“此事……” “殿下。”谢窈问:“殿下便是因此事,才一直不肯同我亲近吗?” “殿下从前不曾问过我,又怎知我的心意?” “且不说我根本不信国师所言,便是一切为真,殿下拒我一日,我与殿下便少了一日的亲近。” 谢窈说得认真,萧稷大为震撼,他伸手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低声道:“是孤之过,窈窈。” 谢窈靠在他怀里,眼神清醒而冷静,“殿下,窈窈会一直陪着你。” 萧稷紧紧拥着谢窈,怀抱温暖而炙热,不带丝毫情欲,只有满满的珍重与爱惜。 谢窈靠在萧稷怀里,一颗心落回了原地。 孩子,稳了! 不过……此刻的她也是真的想要找到办法,改变萧稷必死的宿命。 “殿下。” 外面传来司南的声音,“永乐***府送来了信。” 萧稷清楚,若无要紧之事,司南不会打扰他。 司南很快送了信进来,他刚拆开信,面色立时变得凝重。 信上只说了一件事。 当朝国师与贵妃是旧相识。 第51章 窈窈对孤的表现不满意? 萧稷将信递给谢窈。 他心知肚明,这是永乐***的“回报”。 永乐***是何等聪慧的人?谢窈只是帮了裴宸一次,她便看破表象,送来了这封信。 谢窈接过信看了一眼,表情微变,方才萧稷才与她提到此事。 两人对视一眼,都已迅速领会了永乐***的意思。 “殿下。”谢窈握住萧稷微凉的手,“一定会有办法的。” 信上除了此事,还写了一个地址,想来这才是真正的线索。 萧稷纵有司南等人在,但毕竟年纪小,上一辈的事随着时间流逝,很多都被掩藏。 萧稷反握住谢窈柔软温润的手,心里莫名安定下来,他沉沉眸光落在谢窈身上,“嗯。” 萧稷将地址告知司南,吩咐司南暗中让人调查。 谢窈想了想,又说:“改日我亲自去***府,向姑母道谢。” 萧稷身为男子,贸然前往怕是那边会怀疑,但她不会。 “辛苦太子妃。” 谢窈眨了下眼,“我还是更喜欢殿下叫我……窈窈。” 后两个字她声音极轻,软软的似钩子一般。 萧稷微滞,想到了昨晚的抵死缠绵。 他亲眼看着她在他身上盛放。 “窈窈。”萧稷声音微沉,手落在谢窈腰间,低头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尖,“别闹。” 谢窈被他圈在怀中,被咬的身子一软,浑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萧稷手臂。 萧稷将她稳稳托住,又很快放开,他的视线落在她唇上,“伤还没好。” “别勾我。” 他晦暗的眼里好似藏着烈焰。 一晚过去,谢窈却觉得萧稷好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似心里的野兽被唤醒了一般。 还真有些吓人。 感受到腰处的酸软,她立刻老实下来。 司南很快又送来消息,“殿下,太子妃,刚刚宫中传来消息,贵妃病了。” 这就病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 司南顿了顿,又说:“谢大人求见太子妃。” “让他进来吧。”谢窈这次没再拒绝,传令下去之后,谢窈则是迈步往正厅去。 谢父正坐着,听到脚步声忙起身抬眸看去—— 看见只谢窈一人,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又自顾坐下,老神在在地似等着谢窈行礼。 谢窈无视他,走到主位坐下,“父亲今日怎来了?” 谢父一噎,看着谢窈的眼里全是不满,“你……”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太子府,又稍收敛了些,“自是来瞧……太子妃的。” 谢窈但笑不语。 正厅内很快陷入沉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谢父的眼底闪过暗恼,很快又道:“太子妃上次说的话,我深有感触,太子妃身份尊贵,却无兄弟支持。” “我欲收养一个孩子,不知太子妃怎么看?” 此事他已筹谋思索许久,景儿年纪渐长,不能总养在外头。 况且上次谢窈的话的确惊醒了他。 青山先生的弟子那样的好事,若谢窈有兄弟,如何轮得到一个奴才? 原本他也没想询问谢窈的意见。 可昨日陛下禁足了和颐公主,连带着卸了二皇子的权,可见太子地位稳固。 谢窈端起茶盏浅饮一口,笑道:“我是出嫁女,自是没什么意见的。” “不过父亲可想好了,兄弟记在谁的名下?” 自是谢夫人张氏。 谢父的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明白了谢窈的言外之意。 谢窈可不是张氏所出。 谢父面上表情微僵,心里有些纠结与犹豫,夫妻多年,他对张氏是真有感情的。 况且张家这些年虽逐渐式微,但仍有一定的影响力,就此与舅兄交恶,他并不太愿意。 “我知父亲与夫人感情深厚,但我为人子女,也想为我母亲考虑,我也只是希望日后逢年过节时能有人为我母亲奉一支香。” “所以,不如趁此机会,在族中再择一人,记在我母亲名下。父亲以为如何?” 谢父皱眉,眼里带了怀疑。 谢窈继续道:“不过我也有要求,希望此人最好能年幼些。” 谢父的眉眼这才舒展了些,景儿已经十四,若只是个稚子,自然无法与景儿相争。 “此事,容为父考虑考虑。”谢父心里还有些顾虑,并未一口答应下来。 “本宫等父亲的好消息。”谢窈不催,她相信有人比她更急。 谢父喜忧参半地离了太子府。 他才刚走,萧稷便从一边走了出来,视线落在谢窈身上,眼里全是赞赏。 他的太子妃,比他想象的更优秀。 “殿下。”谢窈起身,面上的笑容多了真诚,“殿下来此,是在担心我吗?” “是孤想多了。”萧稷并未否认。 谢家人的秉性他已了解的清清楚楚,对谢家人自然很不放心。 “才不是。”谢窈挽着萧稷的手臂,“殿下担心我,我很开心的。” 萧稷闻言,唇角微微上翘,握着谢窈的手更紧了些。 夫妻俩一道往主院的方向去,准备用晚膳。 赵瑛今日有应酬,并不回来用膳。 萧稷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补”菜,沉吟片刻道:“都退下。” 下人们鱼贯而出,屋内很快只剩萧稷与谢窈二人。 谢窈莫名有些心虚,“殿下?” “让太子妃担心,是孤之过。”萧稷道:“孤还以为,昨晚已经证明……孤身体很好。” “可现在看来,窈窈似乎……不太满意?” 萧稷的眼神很危险。 谢窈很无辜,这菜单是早就定好的,她忘了改了,“殿下,我……” 谢窈的话还没说完,人已被萧稷圈入怀中,低头堵住她的唇。 “窈窈,孤定再接再厉,好好表现。” 谢窈欲哭无泪,她被吻的浑身发软,有些无力的抓着萧稷的手臂,娇声道:“殿下,饿……” 萧稷含糊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孤这就喂饱窈窈。” 第52章 只抱,不动你 殿下骗人! 夜半时分,谢窈泡在温暖的水里,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她现在还是饿得不行,而且浑身发软,双手跟面条一般,软软趴在温泉池边。 脚步声传来,谢窈下意识是往温泉里缩了缩,只露出一个脑袋朝声源处看去—— 萧稷行走如风,一身玄色衣裳,整个人都十分精神。 “窈窈可要起了?膳食已备好。”萧稷刚出声,谢窈便道:“殿下留步。” “我自己可以。” “当真吗?”萧稷关心道。 “请殿下先出去吧。”谢窈不想再听萧稷说什么羞人的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 萧稷转身离开,谢窈飞快起身,颤着双腿穿好衣裳,这才进了主屋。 狼藉的主屋已然收拾干净,屋内燃着暖香。 桌上摆着膳食,谢窈也没客气,走过去便吃,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面下肚,她总算心满意足。 吃完才发现萧稷就坐在她对面,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殿下可用了?”谢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萧稷看着她道:“孤已饱了。” 谢窈:“……”她总觉得殿下这话意有所指。 分明当初是她万般撩拨殿下,但这怎么忽然就……变了? “窈窈呢?”萧稷又问。 谢窈用茶漱了口,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萧稷起身朝她走来,“那该就寝了。” “殿下……”谢窈无奈开口,就算她是好孕圣体,也经不住这般…… 她现在浑身都软得厉害。 “嗯?”萧稷拉着她的手往床边走,“窈窈想说什么?” 谢窈抿唇。 她只是觉得殿下睡书房也挺好的。 谢窈身体僵硬的被萧稷拥在怀中,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 萧稷轻轻叹息一声,手搭在谢窈腰间,轻轻揉着,“睡吧,孤不动你。” 他虽没什么来日方长,但也会顾虑着谢窈的身体。 谢窈这才睡下。 …… 谢家。 谢父在甜水巷接连住了好几日之后,方才回了谢家。 不过谢夫人张氏察觉到了谢父明显的心不在焉。 夜色已深,谢父却还没睡着。 “我欲收养一个孩子。”谢父忽然出声,原本有些倦意的张氏瞬间清醒。 她瞬间就反应过来,那孩子会是谁。 有苦涩的味道从唇齿间弥漫开。 若那孩子是府中妾室所出,记在她名下她自然没什么意见。 但偏偏,那孩子是外头来的,又在亲生母亲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还被谢父保护得好好的,她竟是因着谢窈提醒才察觉不对。 她太信任她的夫君了。 “夫人以为如何?” “夫君。”张氏轻声道:“我虽伤了身子不能生养,但夫君还年轻,不如纳两名妾室,为谢家为夫君开枝散叶。” “夫人。”谢父握着张氏的手,“为夫早允诺只你一人,纳妾什么的很是不必。” “到时孩子记在你名下,权当做亲子养育。” 张氏的手攥成拳,指甲铬在掌心。 外头那贱人地儿……就那么好?! 谢父继续道:“夫人,在为夫心里,你与娇娇才是最要紧的。” 张氏垂眸,遮住眼里的讥讽。 翌日。 谢窈起得晚了些,她才刚起身,竹青便进门,“太子妃,方才谢家来人,谢大人已然同意您昨日的提议。谢家已在筹备过继之事。” 他的动作倒是迅速。 谢窈嗯了一声,“那母女俩没意见?” “谢夫人没有,二小姐只怕还不知道。”竹青冷笑道:“今日一早,秋茶还出现在了太子府周围呢,定是二小姐的指使。” 可惜啊,二小姐要失望了。 谢窈起身开窗,窗外细雨绵绵。 谢窈脑中有一闪而逝的灵光,面色变得严肃了些,“去请瑛姐姐来。” 她则是走到书桌前,提笔将她所能记得的上一世萧凝与宋文博在兴头上所言的要紧信息都记下来。 写完信息,她一一审视,确定没什么遗漏之后,又将纸张用火折子点燃,丢进了铜盆中。 最后只留下一张写满药材的单子。 赵瑛原是在忙,但谢窈寻她,她立刻便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了。 “瑛姐姐,我有件事,想让你做。” 谢窈将手中的单子递给赵瑛,“按照这张单子多囤些药材,除此之外,还要多囤些基础药材,这些药材必须有,但不能只有这些药材。” “还有粮食,不必太精贵,但量要多。” 赵瑛的表情也瞬间变得严肃,“窈窈,这……” 谢窈这样的吩咐已经很明显地代表了某些问题,赵瑛不得不多想。 “我只信瑛姐姐。”谢窈没有过多解释,只眸光灼灼看着赵瑛。 “窈窈放心。”赵瑛没再多问,只道:“我与赵家,帮不了太子妃太多,但永远在你身后。” 谢窈心中动容,抱住赵瑛,“瑛姐姐,谢谢你。” 赵瑛很快去忙碌此事。 她才刚走,司南便拿着一个册子来了,笑嘻嘻道:“太子妃,殿下吩咐属下来送东西。” 司南双手奉上册子。 谢窈刚打开,便愣住了。 册子上写满了谢氏族中所有未及冠男子的身份信息,家庭情况,性格特征等。 事无巨细。 不过一晚,殿下就查得如此详细,谢窈在动容的同时,心里对萧稷的实力也了解更多。 若非他寿数有限,箫弘凭什么争? 谢窈很认真地看册子,最先看的还是年纪较小的孩子,她很快便有了心仪的人选。 谢窈拿着册子往书房去。 刚到,就听司南在汇报消息,“殿下,太子妃,贵妃病了,和颐公主递了数次帖子,求见贵妃。” “陛下准了。” 前日才被禁足,今日便被准许入宫见贵妃,禁足令名存实亡。 萧稷的表情却没甚变化。 只点头道:“继续盯着。” 司南很快退下。 谢窈拿着册子走到萧稷身边,伸手抱住他,“多谢殿下。” 她不太清楚皇室的事,但也敏锐察觉到陛下对殿下的奇怪态度。毕竟她作为太子妃,却到如今都还不曾见过皇帝。 而国师的批命……陛下定也知道。 萧稷看着谢窈面上的关心,迅速反应过来她怕是误会了什么,他眸子一转,倒也没解释。 “窈窈准备怎么谢我?” 谢窈眸子微转,垫起脚尖在萧稷脸颊亲了一下。 “不够。”萧稷的手扣在她腰间,稍一用力,托着她坐在了身后的书桌上。 “殿下。”谢窈身后无依,双手只得紧紧地拽着萧稷臂膀处的衣裳,身体向后倾斜着。 赫然一副任人采撷的姿态。 “窈窈。”萧稷喉咙滚动,俯身吻在她脖颈处…… 第53章 闺房之乐 萧稷的吻密密印在谢窈脖颈,自上往下,留下一串串惹人遐思的红色痕迹。 “殿下。” 谢窈软绵绵地喊了一声,伸手推他,只手也没什么力气。 萧稷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窈窈,好甜。” 当真不怪他。 他一遇上谢窈,原本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瞬间土崩瓦解,只想与她亲近。 谢窈的脸泛着浅浅的红,午后的阳光金灿灿地洒进来,落在她身上。 她整个人都似在发光,耀眼得如同神女。 萧稷的吻里都带了几分虔诚。 窈窈就是上天赐予他的神女吧,为他编织一场如梦一般的幻境。 他……纵死不悔。 只是窈窈…… 萧稷吻里的爱欲渐渐退去,最后只珍而重之的将谢窈拥在怀中。 “窈窈……抱歉。” “殿下说什么?”谢窈如水的眸逐渐清澈,她身子斜倚着,没有支撑,只能紧紧拽着萧稷。 萧稷扶着她坐正,“在想窈窈应当学什么。” “啊?” 谢窈这次的真没听懂,眼神茫然地看着萧稷。 萧稷走到书架边,顺手取下几册书,“这些书窈窈可看过了?” 谢窈抬眸看去,“看过一些。” 母亲早逝,赵家离京之后,她便在谢夫人张氏手底下讨生活。 她虽是原配嫡出,在张氏的眼里却极碍眼,她就像是张氏与谢父完美感情里的污点。 张氏厌恶她,谢父忽视她,她能识字,还是因为幼时谢玉娇念书不用功,经常被训,这才想起了她。 将她带在身边做个陪衬。 她于念书之事上不过超了谢玉娇一次,便被狠狠责罚,自那之后她就学会了藏拙。 闲下来的时候,她便悄悄看书。 但身在闺阁,能接触到的到底有限。 谢窈正恍惚着,忽觉手中一沉。 却是萧稷将书放在她手中,“既没看完,那便从这些看起。” “殿下?”谢窈微微歪头,琉璃般的眸里全是疑惑。 殿下这是何意? “看完孤会考你,若答不上来……”萧稷轻笑,“可是会有惩罚的。” 谢窈的脸莫名红了下,总觉得那“惩罚”二字意有所指。 “是。”谢窈只得应下,权且当这也是……闺房之乐吧。 皇宫。 未央宫。 萧凝与箫弘进殿时,殿中所有下人都已退下。 “母妃。” 萧凝上前,亲自扶着贵妃起身,本该病重的贵妃此刻却只面色微有些苍白。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会失手?”贵妃的声音带着不悦。 此次的事他们很早便开始计划,买通永乐***府的人更是不易,原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却不料出了纰漏。 箫弘冷哼一声,“母妃不如问问姐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 “若非如此,也不会叫姑母抓了个现形,如何都有转圜的余地。” “计划不成功也就罢了,却还连累的我也丢了户部的事。”箫弘越想越气,心里对萧凝十分不满。 “那能怪我吗?”萧凝反问:“分明是那呼延元……” “好了。”贵妃被吵得头大,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事情已然发生,再互相埋怨也无用。” “本宫听说,事发时裴宸与太子在一处?” 萧凝与箫弘都迅速领会,“母妃,您是怀疑此事与太子有关?” “不能吧,他都没两年好活了……”箫弘的语气有些不屑。 萧稷虽占着太子之位,但他从没将萧稷当成对手。 一个必死之人。 “哼。”萧凝道:“上次我落水之事我就说了,与谢窈那贱人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夫妻的算计!” “他图什么?”箫弘不解。 贵妃眼神轻闪,若有所思。 “你也不看看你看谢窈那眼神,我若是他,我也不干。”萧凝一脸的嫌弃。 箫弘有些怒了,“他连孩子都生不了,那种尤物岂不浪费?” “再说了,兴许她就是知道你与那穷举人的事,为她妹妹打抱不平呢!” “绝无可能!”萧凝一口反驳。 听着兄妹俩互相推诿,贵妃的思绪再次回笼,“行了,有什么好吵的?” “与呼延元成婚……也并非坏事,他的背后可是北疆国。” “至于萧稷那边,不管与他有没有关系,都防备着些便是。” “此事,本宫会亲自出手。” …… 二皇子与和颐公主刚一出宫,消息便被送到了太子府书房。 “贵妃可好转了?”萧稷问。 司南摇头,“御医皆无办法,二皇子已搜罗了不少民间大夫入宫。” 萧稷若有所思。 只怕贵妃此举背后还有别的意味……来者不善。 但接下来几日倒是风平浪静,没再出什么消息,二皇子协同礼部一道筹备和颐公主大婚。 和颐公主老老实实呆在公主府中,隔日入宫探望贵妃。 贵妃仍旧病着,整个京城的大夫都被寻了个遍,却仍没有好转。 谢窈蹙眉,“莫非,贵妃当真病了?” 这病来的就奇怪又突然。 萧稷瞧了谢窈一眼,想到司南私底下禀报的消息,“不会。” 若贵妃当真病了,箫弘怎还会有闲心于昨日收用了两个妾室?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司南说,那两个女子的身形颇似谢窈。 想到箫弘那日的眼神,萧稷的眼里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贵妃这边的事还没个端倪,谢家先送来了消息。 请谢窈也回谢家,商议嗣子一事。 太子府的马车刚到谢家,谢窈被扶着下了马车,便听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不行,我不同意!” “收养一个嗣子便足以,为什么还要收养一个落在谢窈母亲名下?” 是谢玉娇。 收养嗣子落在张氏名下,张氏已然应下,但还要收养一个落在谢窈生母名下。 谢玉娇和张氏自是不同意,此刻便就炸了。 谢窈倒是不恼,被竹青扶着缓缓进门。 谢父瞧见仪态万千的谢窈,当即表态,怒视谢玉娇,“为父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第54章 谢窈水性杨花! 谢玉娇愣了一下,眼睛一下又红了,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爹爹此举,置娘于何地?” “京城人人都以为,娘是爹爹的原配发妻,爹爹这是要打娘的脸吗?” “爹爹,是不是谢窈她……” 谢父怒声喝止,“胡说什么。” 他说话时余光注意着谢窈。 谢玉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父,虽只是被训斥,但她的眼里还是蓄满了泪。 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女儿,谢父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不忍,“娇娇……” 谢玉娇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回去坐下。 她刚坐下,便看见已走到门口的谢窈,恶狠狠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上下打量扫视,眼神轻蔑。 谢窈……一个残花败柳而已,竟还有脸在她面前摆太子妃的款? 看她还能嚣张几日! 虽然谢玉娇到现在都还没与樱桃的人对上头,但她坚信樱桃会成功。 樱桃爱慕萧稷,上一世就曾成功针对过她…… 对付一个谢窈,必定轻而易举! 谢窈眼里闪过一抹讥诮,表情冰冷地走到上首坐下。 张氏用手帕抹着眼泪,此刻双眼含泪,委委屈屈道:“太子妃,老爷,娇娇年纪小,性子急,又是维护妾身心切,她实没别的意思。” “还请世子妃不要怪她。” 张氏瞧着委屈极了。 谢玉娇愈发心疼母亲,再次道:“反正我不同意!” “娇娇。”张氏瞪了谢玉娇一眼,这才继续道:“太子妃虽非我所出,但亦在我身边养了多年,在我心里与娇娇一般无二。” “太子妃心疼生母,我自没什么意见。但……若多收养一个孩子,来日兄弟阋墙,岂非反而不好?” 谢窈端起茶杯,视线落在了一边的谢父身上。 只见他立在一边,此刻一脸的为难。 谢窈便明白了。 谢父不愿意收养一个嗣子记在她母亲名下,但又不愿得罪她,所以便将此事告知张氏与谢玉娇。 他则是坐收渔翁之利。 当真是好算计。 “再则……”张氏还要再说。 谢窈放下茶盏,清脆的声音不大,却一下让正厅内安静下来。 她抬眸看向谢父,声音清冷,“父亲怎么看?” 谢父面上的表情微僵,犹豫了下还是道:“窈窈,这些年……的确是我愧对你生母。她于微末时嫁我,却芳魂早逝,不能与为父共享富贵。” “但……”谢父话锋一转,“你母亲说得也不错,她教养你多年,将你视如己出,你也要为她顾虑三分。” 谢父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谢窈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可听到最后,反而笑了起来,“视如己出?” 这种不要脸的话,他们也说得出口? 谢父的面上有一闪而逝的尴尬,张氏则道:“若非如此,怎会是窈窈你嫁给了太子?” “反倒是我亲生的娇娇,只嫁了一个寒门举子。”此事张氏到现在都觉不忿。 “那不若换过来?”谢窈眉梢轻扬。 张氏和谢父还没出声,谢玉娇便嗓音尖锐掷地有声地大喊,“你休想!” 谢玉娇看着谢窈的眼里全是防备。 她就知道,谢窈这贱人一心想勾搭她夫君,否则夫君言辞间怎会说她不如谢窈? 定是谢窈暗中勾引他夫君…… 越想越气,谢玉娇口不择言道:“谢窈!我娘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没有生恩,养育之恩亦大过天!” “如今你成了太子妃,你就这般折辱我娘?你还是人吗?!” “对本宫不敬,该当何罪?”谢窈问。 立刻便有嬷嬷道:“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谢窈扬了扬手,立刻便有随行的嬷嬷上前,抬手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扇在谢玉娇脸上。 啪。 啪。 啪啪啪。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正厅内安静的只有巴掌声。 正装着柔弱的张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护自家女儿,“行了,别打了,别打了!” 但打人的嬷嬷是宫中出来的,只听谢窈的吩咐,张氏自然拉不住。 “妹妹这张嘴若是冲撞了旁人,可不只这点小惩,本宫如今小惩大戒,希望妹妹能多长些记性。” “夫人一向疼本宫,本宫自要投桃报李,倒也不必言谢。”谢窈慢悠悠道。 就谢玉娇这张嘴,上一世只是被送往佛堂长伴青灯古佛,也算命好。 张氏的心里恨极了,此刻却也只得顺着谢窈的话说:“多谢太子妃。” 谢玉娇从没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她失去太子妃之位,究竟失去了什么。 “嗣子之事,父亲不若再想想?”谢窈此刻才看向谢父,面上带笑,眼神却分外冰冷。 真把人都当傻子呢。 谢父浸淫官场多年,从不曾将府中几个女眷放在眼中,但此刻对上谢窈的眼神,他竟觉有些压力! 谢窈的表情平静,实则底下压抑着汹涌的暗流,好似一个不慎就会喷薄而出。 而他……竟有些害怕。 谢窈的喉咙微微滚动,就在这时,外头的管家匆匆进门,“太子妃,太子殿下来了!” 众人都迎出门。 谢窈看见萧稷,正欲行礼,双手已被托住,“太子妃不必多礼。” 夫妻二人安然地受了谢家一家人的礼。 谢父立刻表态,“太子妃放心,一切都按太子妃的吩咐来。” “等族中孩子到了,我请太子妃过府,亲自为赵氏择一嗣子。” 谢窈想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有太子在,张氏和谢玉娇纵是不甘,也不敢多说什么。 况且谢玉娇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谢窈与萧稷握在一起的手上。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太子肯定已经将谢窈与别的男人捉奸在床,他怎么可能还对谢窈这么好? 难道……樱桃没成功? 这个念头浮现在谢玉娇脑中时,更多的恐惧涌了上来。 要是樱桃没成功,那与樱桃合谋的她呢? 不…… 不会的。 要是谢窈知道这件事有她参与,肯定不会放过她。 谢玉娇心思百转千回。 一抬眸,就见两人正欲离开,萧稷扶着谢窈下楼梯,英俊的眉眼低垂,专注地看着她脚下。 似担心谢窈会摔倒一般…… 谢玉娇嫉妒得要死。 谢窈她怎么配? “殿下!” 谢玉娇忍不住开口,“谢窈她水性杨花,生性浪荡,早已不洁,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霎时,谢家院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萧稷停下脚步,看向谢玉娇,“你说什么?” 第55章 殿下吃醋了? 萧稷眸光沉沉,落在谢玉娇身上的眼神冰冷得可怕,表情平静,但眼底有杀意暗涌。 谢玉娇被太子的眼神吓到,只觉好似一柄利剑悬在她头顶,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她咽了咽口水。 双腿发软发颤,又无可依靠…… “殿下恕罪!” 张氏肝胆欲裂,却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快步上前跪在地上,“殿下,小女胡言乱语,当不得真!还请殿下念在小女年幼无知,饶她一次!” 谢父同样快速跪下,心里却在暗骂, 疯了,谢玉娇真是疯了…… 院中的下人们也乌泱泱地跪了一地,最后站着的只剩下萧稷谢窈与谢玉娇。 “谢玉娇,跪下!”张氏几乎快晕过去,但还是出声怒喝。 谢玉娇双腿一软,顺势跪下。 “当众污蔑太子妃,蔑视皇家威严。”萧稷声音森冷凉薄,看谢玉娇如在看一个死人,“看来,掌嘴不足以让二小姐长记性。”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谢父与张氏异口同声,连连求饶。 谢玉娇却是紧咬着下唇,身体僵硬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被掌嘴之后的脸又红又肿。 一双眼发红愤愤的看着萧稷,倒似在看负心人一般。 凭什么? 上一世萧稷对她拒之于千里之外,从不曾有过好脸色。 面对水性杨花的谢窈却这般温柔体贴。 “你们该求的不是孤。”萧稷对谢家人的反应很不满。 张氏和谢父立刻反应过来,犹豫了下,才道:“求太子妃娘娘饶命!” 张氏还拽了谢玉娇一把,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吗?!” 太子妃也是可以随意编排的吗? 而且还是当着太子与太子妃的面。 谢玉娇看着这一幕,只觉荒诞,牙齿几乎将唇瓣咬破,却不肯开口求饶。 “父亲这是做什么?”谢窈轻笑一声,“妹妹如今是宋家妇,便是本宫与殿下降罪,也与父亲无关。” 听到“宋家”,谢玉娇瞳孔微缩,终于软下了直挺的背脊,“是我失言,求太子妃饶恕。” 她还要等着夫君成为首辅。 谢窈……给她等着。 张氏与谢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悲凉,他们跪了半晌,竟还比不上轻飘飘一个“宋家”。 “妹妹出言不逊,蔑视皇家威严,仗四十。”谢窈道:“本宫会令嬷嬷亲自教导她规矩,免得日后再口出不逊惹祸。” “太子妃……”张氏正欲出声。 萧稷便道:“若孤在外听到此等传言……” 谢父极为上道,立刻接话,“请殿下放心,臣绝不会让今日之言外传。” 谢窈和萧稷留下人监督仗责谢玉娇,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先行离开。 上了马车。 谢窈正欲说话,却见萧稷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正襟危坐,眉眼清冷。 生气了? 谢窈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心都为之一颤,莫不是太子当真信了谢玉娇的话? 所以此刻才这样生气。 “殿下……” 谢窈怯怯地喊了一声,眼里迅速积聚起些许晶莹,在这昏暗的马车里显得我见犹怜。 萧稷阖眼,根本不看她。 “殿下。”谢窈往萧稷的方向挪了挪,轻轻拽了拽萧稷的衣袖,“殿下……是怀疑我吗?” 她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心里大约知道症结在何处。 她虽有落红。 但在此之前一直蓄意引诱萧稷,怕是表现得懂得太多,过于娴熟这才…… 谢窈轻咬下唇,拉起萧稷的手落在胸前,“殿下听到了吗?” 萧稷触到柔软,当即睁开眼,想要收回手却被谢窈紧紧攥住,没有成功。 “听到什么?”他只得无奈地问。 谢窈眸光盈盈地看着萧稷,“我的心为殿下跳动的声音。” 萧稷浑身一僵,全然没想到他的太子妃会说这样的话。 也是,从一开始,太子妃便极直白热烈。 “孤从未疑过你。”萧稷心头一软,耐着性子与谢窈解释。 谢窈自然相信,殿下的眼里全是认真,她只轻咬下唇,委屈道:“那殿下为何……” 忽然不理她,分明就是生气。 “太子妃便没什么要与孤解释的?”萧稷看向谢窈,眸光灼灼。 谢窈心头一颤,脑中走马灯一般开始回忆…… 她瞒着殿下的事? 那可多了去了。 她总不能全说了吧? 思忖片刻,谢窈一脸无辜地轻轻摇头,“还请殿下直言。” 萧稷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最后道:“那太子妃不妨好好想想。” 真生气了? 谢窈瞧见萧稷阖眼坐在一边,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到底没再说什么。 只思索她是哪里惹了萧稷生气。 不过料想应该不是很严重,毕竟殿下就算生气,方才在谢家的时候也一直在帮她撑腰。 下了马车。 萧稷先行回了书房,谢窈则是要见赵瑛。 “瑛姐姐。” 谢窈进门时,赵瑛院中的下人正在收拾东西,“姐姐这是做什么?要搬出去吗?” 赵瑛握着谢窈的手,轻声道:“我与祖父母和爹娘传了信,不等明年,下个月便举家赴京。” “那时我不便再住太子府。”赵瑛捏了捏谢窈的手,“多亏了窈窈提醒。” 这在谢窈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道:“那姐姐为何现在就要搬出去?” “我要去一趟南边。”赵瑛回答,“需要收购的东西不少,时间太短,我要亲自去一趟。” 谢窈抿唇,“辛苦姐姐,姐姐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赵瑛回答得干脆利落,“明日一早商行有船南下,我正好一道。” “窈窈不必为我担心,我行商多年,万事都已安排妥帖。”赵瑛伸手抱了抱谢窈。 谢窈知道兹事体大,的确耽误不得,便道:“我明日送姐姐。” 当晚。 萧稷乘着夜色回到主院,却见主屋的灯黑着。 莫不是……窈窈还生他的气了? 萧稷皱眉,深吸一口气还是迈步进门,却见屋内空无一人。 “太子妃呢?”他问。 下人忙道:“太子妃今日宿在赵姑娘处。” 第56章 殿下何处我没看过? 萧稷:“……”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心头一梗,只觉不上不下的,颇有些难受。 萧稷在原地站了片刻,到底脚步一转,又回了书房。 谢窈此刻正与赵瑛睡在一处,只她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眠。 就好像…… 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一般。 “窈窈。”赵瑛转身看她,“可是不习惯?要不你还是回去睡吧,总归过几个月我便回京,到时还要再见的。” 谢窈一把抱住赵瑛,“才没有不习惯,小时候瑛姐姐天天都陪我一起睡呢。” 提及此事,两人都笑了起来。 “那时姑母刚走,你年纪又小,总是夜里哭。”赵瑛抬手摸了摸谢窈的头,“而且你小时候软软一团,抱着睡觉可暖了。” 谢窈又往赵瑛的身边靠了靠,“瑛姐姐,你真好。” 屋内沉默片刻。 赵瑛说:“窈窈,我听说你想从谢家族中收养一个孩子记在姑母名下?” 此事谢窈没与她讲过,但她略有耳闻。 谢窈点头,“嗯,瑛姐姐知道了?此事我还未传信与外祖他们……” “窈窈,有一桩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与你说。”赵瑛的声音里满是犹豫,却反而听得谢窈心里咯噔一声。 “不管是什么事,都请姐姐不要瞒我。” 赵瑛索性坐了起来,“去年八月,商行的人在南边遇到了早年曾在谢家伺候过的仆从。” “那人说……当年姑母之事,怕是另有内情。” 谢窈表情勃然大变,握着赵瑛的手下意识加重了力道。 赵瑛也不恼,低声道:“你出生那年,谢大人也中了功名,姑母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不过短短半年便香消玉殒。而她走后不过半年,谢大人便另娶了新妇。” “可祖母说,姑母从小便跟着武师傅学习强身健体之术,身体一向很好。” “当年姑母生病时,赵家寻了许多大夫,却也无力回天。可去年八月遇到的那个仆从说……姑母病重期间,所有药物皆是谢大人亲力亲为。” “他不是这种人。”提及谢父,谢窈的眼里闪过一抹鄙夷。 谢父自私凉薄,若当真与发妻情深义重,又怎么可能冷落欺负她这么多年? 赵瑛点头,“祖母一直有所怀疑,却没有证据。” “直到去年八月,才终于发现了端倪。也是因此,祖父祖母才决定将商行的重心再次转到京城。” “原本是想着徐徐图之,但你做了太子妃,商行也算有了靠山,这才加快了速度。” 谢窈敏锐从中发现不对,“瑛姐姐,所以当年赵家离京,还有隐情?” 她从不知。 “是张家。”事到如今,赵瑛也没什么好隐瞒谢窈的,“当年赵家正是被人打压,才不得不离了京城。” 赵瑛拉着谢窈的手,“这些年,祖父母一直都很歉疚……” 张家! 张氏的父兄皆有官身,想为难一个商户自然轻而易举。 “是我连累了赵家。”谢窈抿唇,眼里闪过恨意,当然是对张家的。 外祖父外祖母只有母亲一个女儿,这么多年都还记着母亲的仇恨,若非毫无办法,怎会舍她一人在谢家这虎狼窝? 这么多年,她幼年在赵家住那几年,是最快乐的时光。 “此事如何能怪你?”赵瑛道:“祖父母只怪自己,护不了你。” 谢窈摇头,眼里蓄满眼泪。 “瑛姐姐,此事我必会查个水落石出。” 此仇,必报! 翌日。 谢窈和赵瑛起身时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两人一对视看清对方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人的眼睛都肿了。 “我送瑛姐姐去码头。”谢窈不容置喙道。 赵瑛没有拒绝。 而这边刚有动静,消息便送到了书房。 萧稷过来用早膳时,瞧见的便是抹了粉也无法完全遮掩的大红眼。 她……昨晚哭了? 萧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一顿饭都索然无味,没吃出味道。 “殿下。”谢窈的声音也有些哑,“瑛姐姐今日随商行南下,我要去码头送她。” 萧稷颔首,自没意见。 谢窈心里记挂着昨日刚知道的消息,又想着要送赵瑛,便没太在意萧稷的表情。 京城已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今日仍是细雨绵绵。 “窈窈放心,赵家将那人安置在绝对安全之处,此次入京亦会一道来,到时你可亲自见见。” 谢窈点头,恋恋不舍地送赵瑛上了船。 将人送走,谢窈却没立刻回太子府,而是撑着油纸伞站到了河岸边。 她看着波涛暗涌的江面,几日的雨,江面都上涨了不少。 “太子妃。” 好一会儿,竹心才上前道:“今日风雨大,太子妃还是先回府吧。” 若是患了风寒便不好了。 “也好。”谢窈转身,却听有马蹄声传来。 谢窈定睛看去—— 透过绵绵雨丝,谢窈瞧见为首之人,正是一身锦衣的萧稷。 太子? 谢窈蹙眉,心也意料之外地颤了颤。 马儿速度极快,在她不远处停下,萧稷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却又与谢窈保持了足够的距离。 他浑身被雨打湿,整个人瞧着有些狼狈。 他上下打量谢窈,确定人安然无恙,方才长出一口气。 “殿下!” 谢窈便要上前,萧稷却退后一步,声音微寒,“孤湿着,莫弄湿了你。” “快去取衣裳。”谢窈立刻吩咐随后而来的司南等人,她则是带着萧稷到了附近的茶楼。 一杯暖暖的姜茶下肚,驱散了寒气。 谢窈看着浑身湿透的萧稷,“殿下怎么……” 萧稷轻咳一声,耳尖微红,并未解释。 “殿下可是冷到了?”谢窈听见咳嗽,却是大惊,当前上前,亲自上首扒萧稷的衣裳。 “殿下快将湿衣裳脱下来……” “窈窈。”萧稷攥着她的手,身体微凉,眼底却是一片火热,“不可如此。” “都这个时候,殿下便别害羞了。”谢窈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殿下哪里我不曾瞧过?” 屋内安静了一瞬,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萧稷拗不过谢窈,只得顺着她,可到了这时候,谢窈却不敢再瞧他。 看是看过,可昏暗的夜色中与这大白日……感觉完全不一样。 而且她也没想到只是扒个衣裳殿下就…… “呵呵。” 谢窈只听见身后一声促狭的轻笑,“窈窈既都瞧过,怎还羞了?” 第57章 窈窈,抱抱 萧稷的声音近在咫尺。 谢窈甚至能察觉到身后传来他的气息,脸颊有些发热。 她转身欲走,“我去问问,衣裳怎还未送到。” “咳,咳咳。” 轻咳声响起,谢窈看向萧稷。 他此刻只着单薄的亵衣,湿漉漉的长发披散着,微有些苍白的面色让此刻的他显得很是无辜。 谢窈的眼里带了担心,她上前一步,在萧稷的注视下,将身上的披风取下为他披上。 她的披风于萧稷而言有些小,披在他身上显得有点滑稽。 谢窈的眼里闪过笑意。 “殿下坐着。”谢窈拿了干燥的细棉帕子轻轻为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 谢窈的手指纤细柔软,动作轻柔,立于萧稷身后,她身上的暖香萦绕于他周身。 他单手一拉,谢窈便软软地跌坐于他怀中,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萧稷俯首,头枕在她脖颈处,深呼吸嗅着独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窗外春雨如织,萧稷只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叩叩。 敲门声很快响起,司南的声音响起,“殿下,太子妃,衣裳送到。” 谢窈低声道:“我去外面等殿下。” 萧稷抱她更紧,“窈窈躲什么?孤何处窈窈不曾瞧过?” 谢窈:“……” 她的脸霎时红了。 偏偏萧稷说的还是她方才说过的话,叫她连反驳都无法。 谢窈轻咬下唇,瞪她一眼,“殿下!” 萧稷低笑一声,没再拦她,司南端着放了衣裳的托盘进门,“殿下,都已处置干净。” 萧稷慢条斯理地更衣,眼神从窗户的缝隙瞧见远处街道上驶过的马车,眼里全是冷意,“他倒是迫不及待得很。” “既闲得很,便给他找些事做。” 司南认得,那是二皇子府的马车,当即应声,“是。” 谢窈不过等了一会儿,萧稷便更衣出了来,夫妻俩下楼便要上马车。 刚出茶楼的门,谢窈便察觉到一道恶心黏腻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顺着视线看去—— 却没看见人,只看到一辆马车。 “太子妃?” 萧稷的手从马车里伸出手,谢窈收回视线,将手放在他掌中,被扶着上了马车。 …… 谢玉娇被杖责之后,被谢夫人安置在谢家养伤,纵然心凉,但她只这么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是要护着。 三日过去,宋文博才发现不对,匆匆赶到了谢家。 与他同行的还有宋李氏。 谢夫人对宋文博的疏忽很不满意,姿态高傲地坐在上首,“宋文博,你莫要忘了当初你求娶谢氏女时是如何保证的!” “如今才多久,你便让我的娇娇受尽了委屈……”张氏越说越气,恨不能生吞了眼前两人。 宋文博当即跪下,“岳母大人息怒,都是小婿的不是……” “亲家母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宋李氏一把拽起宋文博,没好气地看向张氏,“当初我们家要求娶的可是大小姐!” “大小姐温柔贤淑,瞧着就好生养,能为我家开枝散叶!” “可二小姐呢?刁蛮无礼,不敬婆母,还善妒不给我儿纳妾,有这样一个儿媳妇……我都嫌丢人!” 宋李氏双手叉腰,语速极快,说话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在张氏面前都没片刻收敛停顿,活脱脱的泼妇样。 张氏出身官宦之家,从前交好往来的都是讲礼之人,从不曾遇到过宋李氏这样的泼妇。 偏偏这还是她的亲家。 “你,你……”张氏愤怒地指着宋李氏,“将她给我撵出去!” “哼,我哪说错话了?当初可是你家姑娘非要嫁我儿,还不是看中我儿文曲星下凡?我儿亲自来迎,她还耍起脾气了?” “今儿要是不回,那日后也不必回了,就等着我儿一纸休书吧!” 砰! “你敢!”张氏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眼神好似要吃人。 宋李氏有瞬间被吓到,但很快就挺直了腰板,“谢玉娇顶撞我不是一次两次,更是从没服侍过我这个婆母,我儿休她,天经地义!” 张氏心里气恼,却也知道宋李氏所言不错。 不敬婆母,任是谁都只会指摘谢玉娇。 这宋家原是她精心为谢窈寻的,却不料如今全反噬到她头上。 张氏气得半死,视线落在宋文博身上,“这也是你的意思?” “宋文博,你莫忘了,如今的你还只是一个举人。”无论是谢家还是张家,想要拿捏一个小小举人,轻而易举。 宋文博作揖,一脸为难,“岳母大人,不如还是问问娇娇的意思。” 张氏更气了。 她心里没底,但就宋文博和宋李氏这个态度,让此刻身上血肉模糊的谢玉娇回去……还不知会被怎样对待。 她深吸一口气,道:“此事……” “我回去。”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谢玉娇被下人抬着到了正厅前,她脸色惨白,但瞧着仍是精心装扮过的模样。 她的眼神落在宋文博身上,“夫君亲自来接我,我自然要随夫君回去的。” 张氏被气笑了,“你都想好了?” 谢玉娇抿唇,低声道:“娘,以后您会理解我的。” “好好好。”张氏冷笑,“你今日若出了这个门,便别再叫我娘!” 就因为谢玉娇,她被宋李氏指着鼻子骂。 谢玉娇面上闪过歉意,却还是道:“我改日再回来看娘。” 宋李氏扬着下巴,一脸的骄傲与得意,“回什么回?进了我家的门,那就是我家的人,哪有出嫁的女儿天天回娘家的?” 张氏被气得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等张氏再醒过来时,宋家母子已带着谢玉娇离开。 她在昏暗的屋内坐了许久,一颗心如泡在冷水里,凉得彻骨。 “夫人。”刘妈妈低声道:“二小姐莫不是……中邪了?” 第58章 除太子 谢窈与萧稷回到太子府。 虽在茶楼喝了姜茶,但出于担心,谢窈还是准备煮些姜汤给殿下驱寒。 “太子妃。”竹心进门,低声将今日发生在谢家的事一一告知谢窈。 “谢夫人身边的刘妈妈正要四处寻摸大师呢,听闻还给张家舅老爷传了信,想看看能不能求到国师头上。” 说完又忍不住道:“二小姐莫不是当真中邪了?” 二小姐为了宋家那样的人家,可是狠狠伤了谢夫人的心,谢夫人只有二小姐一个女儿,多年来为她筹谋费尽了心力。 “中邪?差不多吧。”为了执念几近癫狂,怎么不算中邪呢? 谢窈用勺子搅动着姜汤,瞧着火锅差不多了,用勺子盛出来,“不必理她,她的报应在后头。” 这也是她明知谢玉娇算计她,却也不急着出手的缘故。 谢玉娇如今万般隐忍,都是在等着宋文博将来的出息,等着成为首辅夫人,得到诰命。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等宋文博功亏一篑,就足以诛谢玉娇的心。 况且…… 宋文博如此迫不及待地将谢玉娇接回去,怕是要上演她前世的戏码,讨取萧凝的欢心。 与张氏交恶,彻底没了靠山的谢玉娇,如今也不过是宋文博盘中的一块肉。 不过她并不怜悯谢玉娇,毕竟这就是谢玉娇所求。 谢窈带着姜汤到了书房。 萧稷自然不会辜负太子妃的好意,将一碗姜汤喝得干干净净。 谢窈坐在他对面,“殿下今日可是特意去寻我的?” 萧稷瞧她一眼,语气硬邦邦道:“不是。”是他喜欢淋雨。 “我不信。” 萧稷:“……” 谢窈软声道:“谢谢殿下,可殿下下次便是再着急,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本来就死得早,再不爱惜身体死得更早了怎么办? 她现在可还不确定是不是有孕呢。 萧稷心中一暖,语气也柔和几分,“嗯。” 谢窈觉得有点奇怪,殿下今日分明很担心她,可怎么一回府,又似恢复了生气的模样? 她都不知是何处得罪了殿下。 “殿下。”谢窈起身,走到萧稷身边,身体一软,直接倒在他怀里。 她娇躯轻颤,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殿下生我的气了吗?还请殿下直言。” “若是殿下嫌了我,那我走就是……” 谢窈话虽这样说,但手却紧紧勾着萧稷的脖颈不放。 萧稷抿唇,还没开口,便见谢窈脸颊微红,媚眼如丝道:“殿下好像,也没有那么嫌我嘛。” 她意有所指,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 萧稷一噎,深吸一口气道:“你那日在谢家说……愿与二小姐交换?” 什么? 谢窈的表情有瞬间的茫然。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瞧了瞧萧稷十分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殿下是吃醋了吗?” 萧稷面色微黑,声音微冷,“孤还有公务要处理,太子妃先回吧。” “殿下,我只是随口说的。”谢窈解释道:“若她当真与我换,我才不肯呢。” “殿下是世上最好的殿下。” 谢窈说得分外认真,萧稷在她的眼里看到满满的真诚。 但…… 只有真诚。 萧稷如何探寻,都没有更多的情绪。 他微垂眼睑,嗯了一声,托着谢窈的腰让她起身,“去看书吧,过几日孤要考你的。” 谢窈:“……” 她都解释清楚了啊! 殿下怎么还是怪怪的? 谢窈还要再说什么,外头传来司南的声音,“殿下,太子妃,方才收到消息。” “国师入宫了!” 此言一出,谢窈立刻与萧稷对视一眼,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 来了。 养心殿。 皇帝正在处理公务,一个小太监匆匆从外面走进来,“陛下,国师求见。” 皇帝握着朱笔的手微顿,搁置在一边,“宣。” 李大监候在一边,微低着头。 自二十二年前国师为太子殿下批命之后,后面只入宫过一次。 时隔十多年,不知国师这次…… 国师一身白袍,手拿浮尘,整个人显得仙风道骨,他并未跪下,而是微微鞠躬,“参见陛下。” 皇帝表情威严,看向国师,“国师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回陛下的话,臣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旁的星辰晦暗,被危星所克。若不及时处理,恐会危及紫微星。” 李大监听得头都低了下去。 紫微星是陛下,而危星……二十二年前降世,正是太子殿下。 皇帝眼神微沉,“二十二年前,国师曾言将危星置于宫外,便无大碍。” “原本危星暗淡,已不成气候。可近日有不详之人助长危星气焰,使得危星光芒大盛。若不加以克制,必有所碍。” 国师的话并不高深,但言之凿凿。 皇帝迅速反应过来,近日贵妃身子不适,御医以及京中名医都束手无策。 “不祥之人?”皇帝眼眸微眯。 国师道:“此人天生带灾,走到何处祸害到何处,亦是近日方才出现在危星身边,与危星相辅相成,关系极为亲近。” 太子妃。 李大监的脑中闪过这个人。 皇帝沉吟片刻,道:“依国师所言,该当如何?” “除危星。”国师说得掷地有声,“方可一劳永逸,保陛下与天下平安。” 养心殿内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许久,国师又道:“若陛下要保危星,那也该除了不详之人。” …… 国师很快便出了宫。 国师出宫之后,养心殿大门紧锁,便是陛下最亲近的李大监也只得守在殿外。 李大监姿态恭敬地守在殿外,想到方才听到的话,只觉得背后发凉,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 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声叹息。 萧稷和谢窈没打探出什么,但知道国师与贵妃有关之后,两人不用多想都知道。 此事必是冲着他们来的。 “殿下。” 谢窈心里有些没底,“是不是上次我出头才……” 萧稷摇头,“她早就想置孤于死的。” 他看向谢窈,“莫怕。” 便是绝境,他亦会为她谋一条生路。 被他牵扯进来,是他之过。 谢窈悬着的心微微放下,“有殿下在,我不怕。” 她看向窗外,道:“殿下有没有觉得,近日雨太多了些?” 嗯? “昨儿外祖家来信,说南边已接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也不知会不会有涝灾。” “殿下,国师知天下事,若当真有天灾,他能提前预知吗?” 萧稷看着谢窈的眼里异彩连连。 太子妃看似询问,实则句句都在引导他。他的太子妃……很不一般。 萧稷心领神会,唇角微勾,“是啊,孤也很好奇。” 第59章 想要殿下,只要殿下 萧稷听懂了谢窈的暗示。 赵家老太爷虽是商人,但走南闯北多年,怕是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必有一番道理。 “太子妃所言当真?”萧稷问。 当然。 这是前世发生过的事。 南边会有涝灾,还生了疫病,这也是她给赵瑛开单子,让瑛姐姐买药材买粮食的原因。 未免到时交通不便,价格飞涨,这才以防万一。 “外祖父传于我的信中的确是这样说的,殿下不妨寻些懂天象水利的瞧瞧。” 萧稷瞧了谢窈一眼。 对于此事,他这两日已有怀疑,已经询问过懂天象与水利之人。 但他没想到,谢窈也如此敏锐。 谢窈想了想,又说:“殿下,国师只怕还是从二十二年前的批命下手,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萧稷给了谢窈一个安心的眼神,并道:“莫急。” 看着萧稷胜券在握的笑,谢窈的心骤然落回原地,脑中灵光一闪般道:“莫非……此事与殿下有关?” …… 未央宫。 本该病重躺在床上的贵妃此刻精神抖擞地坐着,除了面容苍白些以外,看不出丝毫病容。 “怎么会?国师怎么会忽然进宫?谁让他进宫的?” “知道国师与陛下说了什么吗?” 贵妃是真有些急了,脾气暴躁地砸了不少东西,上次永乐***府出事,她便说过箫弘与萧凝有些急了。 想要拉拢裴宸的心思太明显。 陛下不是蠢人。 若是行事太急,必会被陛下所疑,她如今“病”着,一是示弱,二也是为将来之事铺垫。 不管永乐***府的事究竟与太子有没有关系,但既然他活腻了…… 那就去死。 偏偏这个时候,计划好的一步忽然提前…… 这让她有很不好的预感。 “娘娘。”宫女很快进门,跪在地上低声道:“国师今日入宫,养心殿只留了李大监伺候,没人知道秘谈了什么。” 贵妃一颗心不断下沉。 “立刻去问。”贵妃的表情扭曲得甚至有些狰狞,甚至都顾不上这么多年的保持距离,怒道:“立刻!” …… 太子府。 萧稷正坐在窗边看折子,司南从外面走了进来,远远站着掸掉身上的水珠,“殿下,未央宫今日有人去了国师府。” “未央宫里今日新换了一批茶具。” 萧稷合上折子。 贵妃急了。 意料之中,毕竟这就是永乐***送来的谢礼。 他将折子递给司南,“送去***府。” 司南很快离开,书房变得安静下来,萧稷的视线往窗外看去,越过重重雨幕,遥遥看向主院所在的方向。 有院墙遮挡,自是什么都看不见。 忽地,外面传来动静。 萧稷皱眉看去,来的人还不少,为首之人……却是谢窈。 她撑着油纸伞,独自一人进了书房,手中拎着食盒,一双黑亮的眸看向萧稷时,漾起笑意。 “殿下。” 在这样的夜色中,谢窈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柔软,“殿下辛苦,我为殿下炖了汤,殿下喝点吧。” 谢窈眸光灼灼的看着萧稷,长发柔柔披下,周身都是沐浴之后的清香。 她立在萧稷桌前,肤色白得晃眼,一举一动极为赏心悦目,十分吸睛。 “殿下。” 谢窈盛了一碗汤,双手捧着奉到萧稷面前,眸光水润,似在无声地引诱。 萧稷喉咙滚动,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味道……着实算不上好。 “天色已晚,太子妃可以回去了。”萧稷冷声道。 又来了! 别扭的男人。 谢窈不理解,她分明都已经解释清楚了那话只是随口一说,且表明在她心里殿下最好。 殿下还在别扭什么? 可想到女医与她说,这几日就是适合她受孕的绝佳日子…… “殿下不歇息吗?”谢窈柔声问。 “孤今日宿在书房。”萧稷声音微沉,拿起桌上的书展开,微微侧过身不再看谢窈。 前几日都还好好的…… 谢窈索性道:“那我陪殿下。” 萧稷蹙眉,可不等他拒绝,谢窈便顺势一滑,直接坐在他腿上。 又来! 谢窈的速度并不快,但萧稷没拦住。 “殿下。”谢窈软声道:“外面下雨,我一个人害怕。” 是吗? 萧稷没看出来。 他只看到谢窈满满的引诱意味,再想到今日女医与他回禀之事…… 萧稷声音微沉,“太子妃,孤给不了你孩子。” “孤绝嗣。” 殿下不行,不代表她不行啊! 谢窈在心里反驳。 她片刻的停顿被萧稷看在眼中。 萧稷眼神一沉,她费尽心思地引诱他,可惜……他不行。 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他铁掌一般的大手撑着谢窈的腰,托着她站起身,“太子妃回去吧。” “殿下。”谢窈人被托着站了起来,手却牢牢搂着萧稷的脖颈。 她被迫站直,以至此刻两人的高度显得有些暧昧。 萧稷的脸抵在她的山峰处,柔软的触感让萧稷下意识后退…… 谢窈一惊,下意识用力一搂萧稷的头。 重重撞上。 两人的身体早已熟悉,谢窈这好孕圣体本就敏感得不行,这一下倒是撞得她自己身体微软,险些撑不住。 他的牙齿透过轻薄的夏衫抵到敏感处,两人的呼吸都重了一瞬。 谢窈的声音愈发娇媚,似带着钩子一般,软绵绵道:“我是想要孩子,可我更想要殿下……” 萧稷身体微僵,落在谢窈腰间的手下意识用力。 “殿下,疼。”谢窈秀眉轻蹙,娇滴滴的出声。 萧稷托着她的腰肢,稍一用力,谢窈便坐在了书桌上。他喉咙微微滚动,抬眸看向她的眼里染着欲色。 “更想要孤?” 萧稷的眼神侵略性极强,眼里有谢窈看不懂的亮色。 “只要殿下。”谢窈话音未落,便低呼一声,双手紧紧勾住萧稷的脖颈…… 谢窈睡下时已是深夜。 她的唇微有些肿了,书房内一片狼藉,萧稷坐在小床边,暗沉的眸落在熟睡的人身上。 许久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才出了书房,问候在一边的司南,“孤听说,宋家一直想娶的是太子妃?” 第60章 都怪殿下太凶猛 这些事殿下不是知道吗? 司南心中暗自腹诽,但还是道:“回殿下,的确如此,前两日宋李氏去谢家接二小姐,还曾当众说过这些话。” 萧稷眼神冷沉,“好大的胆子。” 宋文博那腌臜人做的腌臜事……他自然知道。 从前只是嫌弃。 可如今想到那些算计的本是他的太子妃,萧稷的心里便无端生出一股暴戾与怒火。 恨不能将宋家都焚灭。 “口出不逊,给些教训。”萧稷轻飘飘吩咐。 司南立刻转身离去,心情美滋滋的,真好啊,自从娶了太子妃,殿下越来越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了。 太子妃千岁! 谢窈醒来已是翌日,她睁眼便只看到熟悉的大床,以及…… 身后温热滚烫的胸膛。 纵是隔着亵衣,她也能清楚感受到属于殿下的温度。 有点热。 她刚轻轻挪动挣扎了下,便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向后一拉,紧紧贴在他胸膛。 “殿下。”谢窈声音微哑,只觉喉咙干涩,“想喝水。” 不等她起身。 萧稷已然坐起,翻身下床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过来。 “谢谢殿下。”谢窈浅浅一笑,接过茶杯捧着小口小口喝完。 萧稷也不急,等她喝完才问:“够了吗?” 谢窈点头。 萧稷大步一迈,又回到床上,原本宽阔的床因为他的到来,瞬间显得逼仄不少。 “殿下?”谢窈微有些诧异地瞪大了眼,从前她每次醒来,萧稷都是不在的。 今日是…… “考校一下你近来习武的进度。”萧稷一本正经地看着谢窈,“来。” 谢窈:“……” 她就算是好孕圣体,恢复能力一绝,也是需要时间的! 昨儿折腾了大半夜,饶是她都觉腰腿还有些软,萧稷出力更多,怎么反而这样精神? “殿下,我没力气。”谢窈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露在被子的肩膀脖颈处全是惹人遐思的暧昧痕迹。 萧稷蹙眉。 谢窈嗔他一眼,“都怪殿下!” 萧稷:“……那明日再试。” 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昨儿谢窈一直在求饶,但那种时候他怎么停得下来? 谢窈立刻道:“今晚吧。” 然后顺其自然再…… 虽说女医说过,需要节制,但等过了这几日,她一定好好节制。 萧稷瞧她一眼,没再说话,只起身更衣离开。 谢窈用过午膳,便开始看账本。 她身为太子妃,除了太子府的账本要看,还有她诸多陪嫁铺子和庄子,都要看。 “太子妃。” 竹心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昨晚宋举人一夜未归,今日才发现是被人打断了腿。” “啊?”谢窈抬眸。 “还有宋李氏,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今儿一早说不出话了。请了大夫瞧,说是半个月都发不出声音。” 宋家撞邪了? “是张氏做的?”这是谢窈的第一怀疑,毕竟宋文博和宋李氏那天在谢家可是将张氏气得不轻。 张氏有此行为也在意料之中。 竹心摇头,“奴婢瞧着……不像。” “张氏的人正忙着寻大师呢。今日一早张家舅老爷便往国师府送了礼。” “说来也奇怪,原本国师府的管家是不准备收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又收了这份礼。” 听到“国师府”三个字,谢窈的眼神轻闪,“盯紧张氏和张家。” 谢窈想了想,还是起身朝书房去。 许是因上一世的经历,她有些方面的直觉很敏锐。比如国师府与张家之事…… 她敏锐觉得不对劲。 “殿下。” 谢窈直接进门,这才发现书房里不只萧稷一人,还有一人正是她曾见过的。 镇北侯裴宸。 她脚步微顿,面上的笑容收敛三分,带了端庄之态,“侯爷。” 裴宸亦是起身,作揖行礼,“太子妃。” “那日之事,多谢太子妃提醒。”裴宸又是深深一揖,硬朗的声音里带着真诚。 “侯爷不必客气。”谢窈浅浅一笑,眼神落在萧稷身上。 萧稷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太子妃有话不妨直言。” 谢窈诧异地看向裴宸,却见对方也同样诧异地看向她。 两人的眼神一致:殿下完全信任对方? 但萧稷都这样说了,谢窈也没犹豫,将竹心之言一一说完,“我怕会有问题。” 等她说完,萧稷眼露沉思,裴宸的眼里则是多了赞赏,“太子妃敏锐。” “我听母亲说,国师这些年深居简出,便是母亲开口,也未必能得一言,更遑论张家?其中必有问题。” 张家父子虽都是官身,但天资有限,张父至今不过四品官。 这样的人家能请动国师? 萧稷点头,“此事司南亦回禀过,孤已让他去查。” 谢窈盯着的是张家,萧稷盯着的是国师府,自然都能察觉出端倪。 谢窈悬着的信这才稍稍落下。 就听裴宸道:“殿下英明,我命人寻了懂天象与水利之人,南边接下来怕是还有月余的雨。” “若当真如此……涝灾怕是无法避免,尤其是南州一带,地势平坦,下游狭窄,容易积水且不好排出,需得早做防范。”裴宸的声音也微沉重了些。 “幸而去岁南州一带加固了堤坝。”裴宸道。 谢窈低声提醒,“殿下,我好似曾听父亲提过,去岁加固堤坝一事,是李尚书监管?” 李尚书不是旁人,正是贵妃的嫡亲兄长,二皇子箫弘与和颐公主萧凝的舅父。 萧稷与裴宸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皮都是一跳。 “这种事……” “须得速查。”萧稷道:“若当真有问题,南州的百姓都要转移!” 如今已进入汛期,又接连下雨,这个时候修补堤坝必然已来不及。 萧稷顿了顿,又道:“还要提防他们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事关重大,需得亲自去南州一带看过才能知晓具体的情况。 此人不仅要可靠,可必须要聪明,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殿下,我愿前往。”裴宸没有犹豫,立刻道。 萧稷沉默片刻,颔首,“务必小心。” 裴宸点头,“殿下放心。” 此事商定,裴宸正欲离开,却听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殿下,二皇子来了。” 第61章 殿下一起沐浴吗 书房内一时沉默,三人此刻前所未有的默契:来得可真巧。 萧稷的视线落在裴宸身上,眉梢轻扬,“找你的。” 箫弘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裴宸表情严肃,闻言微微皱眉,道:“二殿下打错主意了。” 有些事……找他真没用。 “请。”萧稷对外吩咐一声,箫弘人既来了,自然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 箫弘来的很快。 他刚一进门,视线便落在谢窈身上,几日不见……更好看了。 想比起来,他府中那几个……实在没什么意思。 箫弘心里想法颇多,却没敢多瞧。 上次萧稷的警告在犹在耳边,此刻萧稷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同样不善。 “皇兄,皇嫂。”箫弘面上带笑,最后看向裴宸,“表兄,好久不见。” 永乐***是皇帝亲姐,裴宸是***养子,他叫一声表兄倒也合理。 裴宸回礼,“二皇子。” 亲疏立见。 箫弘面上的笑容微僵,但谁都没说话,萧稷与裴宸十分默契的端起茶盏饮茶。 箫弘见状,同样端起茶杯,只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筋鼓起,微垂的眸里尽是阴鸷。 “殿下。”裴宸起身,“我便告辞了。” 这就走? 箫弘愣了一下,同样着急起身,“既如此,我也不搅扰皇兄了。” “表兄,咱们一块走。” 箫弘起身,抬手想要亲昵的去勾裴宸的肩。 可裴宸比他高,此刻一身冰冷杀意的看向他,箫弘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了一瞬,又默默放下。 心里在骂娘。 裴宸摆明了是不给他面子。 箫弘临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瞧见萧稷冷沉的眼神。 萧稷高大的身形将谢窈遮得严严实实,只看得见一抹裙摆。 人终于离开,谢窈眉头紧皱,一脸被冒犯的不悦,“真恶心。” 刚刚那眼神…… 就箫弘这样的,若当真继承了大统,那夏国也算是完了。 萧稷眼神微沉,他已吩咐司南为箫弘找点事做,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忙。 “殿下。”谢窈收回思绪,问及正事,“镇北侯掌镇北军,有空去南州吗?” “嗯。”萧稷点头,“此次调他回京,是陛下的意思。” 谢窈忽然想到上一世曾听萧凝与宋文博提过什么算计裴宸,到了“功亏一篑”之类的话。 她心中一紧,“陛下有意收拢兵权?” 萧稷目露赞赏,“太子妃聪慧。” 一点即通。 谢窈明白了,所以方才裴宸才会说二皇子找他是找错人了。 萧稷继续道:“不日卫家将回京。” 谢窈发现了,殿下最近总与她说些朝堂上的事,有时甚至还会询问她的看法和意见。 “卫家?”谢窈微瞪大眼,诧异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她的视线落在殿下身上…… 萧稷点头,确认她的猜测。 先皇后便姓卫,卫家便是萧稷的外祖家,亦是将门世家,但自卫皇后薨逝,家中的女眷携着幼子回了祖地。 “卫家二公子早年参军,如今正在镇北军中。”萧稷继续提点谢窈。 谢窈猜测,“陛下有意提拔?” 卫家是外戚,但陛下收拢裴宸的军权,让卫家人掌兵,只因为陛下确定……萧稷时日无多。 萧稷没有以后,所以不必担心助长了他的气焰,也不必担心外戚强大。 按理来说,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有卫家在,也能保她与孩子在殿下走后仍旧无虞。 但谢窈却觉得心里有点沉闷闷的,也开心不起来。 “殿下。”谢窈伸手拥住萧稷,脸颊贴在他胸膛,听着他健壮有力的心跳。 若不是她上一世亲耳所闻,她都不敢相信如此健壮强悍的殿下,只剩两年时间。 萧稷垂眸。 谢窈柔软地贴在他胸前,轻颤的羽睫昭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抱着很紧。 是……在为他抱不平? 萧稷伸手揽住怀里的人,他那颗早已沉寂认命的心里,忽然涌现出巨大而强烈的不甘…… …… 当晚。 萧稷试探谢窈的身手。 谢窈这些时日一直都有跟着女师傅学习。 她的身体是萧稷从未见过的柔软,可以成为他想要的任何形状。 恢复能力也特别强。 因此习武也有着非一般的天赋,比起他从前的力量教学,女师傅的以柔克刚,一力降十会自然更适合她。 “殿下。”谢窈道:“小心咯。” 她率先发动攻击,此次萧稷不同于上次,早已有了防备。 萧稷动作太快,谢窈想近身都难,她花招百出,都被轻松化解。 最后都没碰到萧稷,倒是她累出了一身香汗。 萧稷捉住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有几个地方需得注意一下。” 他一针见血的开始指点谢窈。 谢窈一点即通,反应迅速,进步亦很大。 萧稷的唇角微微上扬,看她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有天赋。” “都是殿下教的好。”谢窈的呼吸有些急促,身形也随着呼吸起伏,一颤一颤的。 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泛着诱人的浅粉。 萧稷收手,只觉喉咙有些干涩,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 此刻窗外天色已黑,屋内还没点燃烛火,些许的动静都在黑暗中被放大。 谢窈见萧稷并不主动,再想想女医说的日子…… 她伸手勾住萧稷的手,“出了一身的汗,我要沐浴。” “殿下一起吗?” 很难拒绝。 净房内水花四溅,动静不小,幸而主院伺候的人都早早退了出去,无人会听见这边的动静。 谢窈只看到整个世界都好似在摇晃。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已经接连几日了……殿下怎么还是这么厉害? 第62章 子嗣为重 翌日。 谢窈起身时萧稷已经不在。 她想了想,还是叮嘱竹青道:“吩咐厨房那边多做些补汤。” 她倒没怀疑萧稷的表现。 只是殿下本来就时日无多,她也还挺担心这样的纵欲会对殿下的身体产生损伤。 不过还好,这个月也就辛苦这几日,先补着吧。 子嗣为大。 竹青脸红红的,当即应下,“是,太子妃。” 竹青刚才退下,雨燕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子妃,谢家来人,请太子妃去谢家商议收养嗣子之事。” 速度很快嘛。 谢窈点头,“好。” 上次谢父还要推脱,这次倒是老实了。 今日到场的除了谢父,张氏,还有谢氏祖宗的耆老。 当然,谢父本人便是族长。 谢玉娇重伤着,没来。 谢窈不出意外地在一群孩子里看到了谢父外室为他生养的那一对儿女。 这是想将两个孩子都收到名下? 她看过去时,谢玉如和谢景的视线同时落在她身上。 谢玉如的眼里闪过惊艳,之后便是向往。 显然,这两人对他们的身份很清楚,也认识她。 谢窈微微颔首,旋即冷淡地挪开视线,看向站在角落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孩。 小孩约莫今年十岁,穿着虽破旧,但衣衫干净,低着头站在一边,显然不太自信。 这便是她看中的人。 谢父自然顺理成章地在所有人里选中了谢景,并且因为谢景与谢玉如是姐弟,又丧了父,理所当然地提出将两人都留在谢家。 毕竟谢父为了谢景,处心积虑。 此次择来做对比的其他孩子条件都很一般,自然比不上从小被谢父亲自引导着开蒙的谢景。 谢窈不知张氏是怎么想的,并未拒绝。 此事定得十分顺利。 随即,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谢窈身上,谢父笑道:“窈窈,你看中了哪一个?” 这里无论哪一个,都不可能比他的景儿优秀。 无论谢窈要收一个嗣子在赵氏名下是何意思,都越不过他的景儿去。 谢窈起身,走到最边缘的谢战面前,声音轻柔,“你可愿做我的弟弟?” “父亲?” 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正是已经站到了谢父身边的谢景,“不是有我了吗?” 怎么还要一个? 他可是父亲的亲生孩子,那人算什么? “景儿。”谢父略带警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窈并未回头,只眉眼含笑,表情温和地看着面前的小孩。 “我,我吗?” 谢战缓缓抬头,怯怯的声音里带着十分的不自信。 谢窈肯定点头。 谢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如同最精美的宝石被擦去表面的灰尘。 他真的可以吗? 谢战在心里这样想…… 但他很快动作利索又笨拙地跪下,“我,我愿意,姐姐!” 谢窈示意竹青伸手将他扶起,“既是做我的弟弟,便不必随便与人下跪。” 她清润的嗓音里满是自信,谢战的身体一下都挺直了几分。 站在谢父身边的谢景看见这一幕,双手紧攥成拳,眼里闪过憎恶。 一个乞丐,也配做他弟弟? 择定了人选,接下来便是入族谱,磕头。 谢玉如与谢景兄妹是对张氏与谢父磕头,谢战则是对谢父与赵氏的牌位叩头。 “大姐姐。” 谢窈听到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她转眸看去—— 说话之人正是谢玉如。 谢玉如一脸崇拜的向往,谢窈却只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谢玉如脸上的笑容僵住,轻咬下唇,手里的裙摆被她捏得变了形。 明明都是父亲的女儿…… “父亲。” 谢窈看着从祠堂里走出来的谢父,对着谢战招了招手,“如今他已是我弟弟,我便带他回太子府住几日,也好联络一下姐弟感情。” 她既择了人,自然要对他负责。 将谢战留在谢家,无疑是羊入虎口,无论是谢景还是张氏,都不会放过谢战。 谢窈此言一出。 谢景和谢玉如眼里的嫉恨更重。 那可是太子府啊! 谢战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去? 谢父哪敢反驳?自然连声说是。 让谢窈意外的是,张氏也没反对,只是张氏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阴沉,眼底满是憎恶与杀意。 谢窈心下微沉,带着谢战便要离开。 “太子殿下来了!”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所有人都忙行礼。 “不必多礼。”萧稷走到谢窈身边,余光扫了谢战一眼,道:“孤只是来接太子妃。” 萧稷握住谢窈的手,牵着她往外走。 “大姐姐!” 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谢玉如小跑到谢窈与萧稷面前,面颊绯红,轻咬下唇,娇嗲道:“我也想陪陪姐姐,好不好?” 她问这话时不由自主地看向萧稷。 不等谢窈回答,萧稷便冷声道:“不好。” 谢玉如的笑僵在脸上,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都想好谢窈拒绝,该怎么说下一句话了,却没想到拒绝的人会是太子殿下。 萧稷带着谢窈与谢战很快离开。 谢玉如红着眼,面上尽是不甘,“凭什么?明明都是爹爹的孩子……” 凭什么她与弟弟只能养在外面,谢窈却能做尊贵的太子妃? 谢景的眼里同样是不满。 今天本该是他的大日子,却被谢战那个小杂种抢走了风头! “回去吧,姐姐。”姐弟俩转身,刚绕过影壁,就听有下人细微的议论声传来,“要我说啊,这大小姐就是灾星,是不祥之人。” “当初刚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后来又抢了二小姐的亲事,今天还闹这出……” 姐弟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 有殿下在,谢战没怎么敢说话,乖乖的缩在角落,像个小可怜一般。 谢窈与他尚不熟,到了太子府便吩咐雨燕带他去住处,沐浴更衣洗漱休息,晚上一道用饭。 等再见时。 谢战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合身的簇新衣裳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尚有些拘谨,不伦不类地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 “叫姐姐。”谢窈招了招手,“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晚饭谢战用的不多,瞧他不太自在,谢窈让人先带他回去休息。 竹青适时送上谢窈吩咐厨房准备的补汤,很快退了下去。 谢窈亲自捧着奉到萧稷面前,“殿下近日劳累,我特意让厨房炖了补汤给殿下补补身子。” 萧稷动作微顿,垂眸瞧了一眼补汤。 久病成医,他看了众多医书,自认对医理了解不少。 这份补汤…… 萧稷喉咙滚动,“太子妃是在暗示孤?” 谢窈说的补汤是正经补汤,她根本没想到竹青和厨房的人会错意。 因而回答得一本正经,“我是心疼殿下。” 萧稷怒极反笑,他盯着谢窈,“太子妃,昨晚说不要的人……可不是孤。” 第63章 太子妃是不祥之人 提及“昨晚”,谢窈的脸霎时红了。 萧稷的眼神压迫感太强,似要将她整个看穿一般,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没成功。 萧稷长臂一揽,便圈住了她的腰。 谢窈整个人被搂在他身前,双手撑着他的胸膛,雾蒙蒙的眼里全是无辜,嗓音娇软,“殿下。” 谢窈被圈在怀里,身体诚实得可怕。 只感受到属于萧稷的气息,她的身子在萧稷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萧稷垂眸看她,喉咙滚动。 他向来矜傲自持,二十二年来洁身自好,不染纤尘。 可谢窈的出现却轻而易举地攻破他所有防御,此刻只看着她…… 他都想狠狠地欺负她。 他从没想过,他会有这样放纵难以自持的时候。 萧稷的手微微下滑,落在他最熟悉的位置,她纤细的腰不盈一握。 昨晚他便是捉着她的腰。 “喂孤。” 萧稷嗓音嘶哑,已然情动。 谢窈端起碗,奉给萧稷。 萧稷端起碗,仰头一口喝光,不等谢窈反应过来,他便堵住她的唇。 将补汤尽数喂到她嘴里。 谢窈呼吸不上来,只得被动承受。 “该喝补汤的,是太子妃。”萧稷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屋内走去。 …… 翌日,谢窈醒来时,天仍阴沉沉的,细雨不断,四处都透着一股潮味。 谢窈这才又见了昨儿带回来的谢战。 太子府条件优渥,但谢战显然没睡好,他的小脸蜡黄,整个人又瘦又小。 “姐,姐姐。” 谢战看见谢窈,下意识想跪,又想到昨日她的话,僵在原地。 “莫怕。”谢窈略带沙哑的声音很是柔和,先是问了些谢战从前的生活。 谢战父亲原是个秀才,生母早逝,父亲病弱,前两年去了,能长这么大全靠族中接济。 这些……谢窈早就知道,但他还是问了一遍。 她温声道:“如今你既成了我弟弟,便安心在府中住下。” “我会请夫子来教导你念书习武,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与我说。” 谢窈声音和缓,如春风拂面,谢战原本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看着谢窈的眼里全是感激。 “是,姐姐。” 谢战刚才被带离,竹心便匆匆进门,小脸绷紧,满面怒容。 “太子妃。”兹事体大,竹心不敢隐瞒,立刻道:“今日一早,外面忽然多了传言。” “说……说太子妃您是不祥之人。” 竹心一脸的愤懑,恨不能将幕后之人抓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谢窈只看她的表情便知,她没说完,“还有呢?” 竹心的声音低了些,只能将具体的情况说出来,“说您刚出生便克了夫人,还有二小姐……第一次入宫就克了和颐公主……” 竹心说完,话锋一转,立刻道:“奴婢让人查过,这则消息是从谢家传出来的,这传言刚出,便迅速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竹心能查到的事,京中其他人家自然也能查到,此时还不定笑成什么样呢。 “张氏?”谢窈蹙眉。 竹心摇头,“是三小姐和大公子。” 谢玉如和谢景。 这姐弟俩,昨儿刚回谢家,就敢对她出手……当真是好样儿的。 “两个蠢货。”谢窈的声音里全是嫌弃,“被当成了棋子了还不知道。” 此事必定与张氏有关。 张氏掌管谢家多年,谢景和谢玉如刚回去,还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如何会那样快就知道她的事? 张氏…… 就在这时,竹青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太子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昨儿便让人盯住了谢家。” “今天一早,张氏悄悄从后门出府,往张家去了。” 张家。 谢窈眼眸微眯,脑中细碎的线索迅速连成线,她原本斜倚着的身体迅速坐直。 “立刻去盯着国师府……”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人影便出现在门边,萧稷大步进门,“国师刚刚出门,前往张家。” “殿下。”谢窈咬唇。 此次……怕是冲着她来的! 萧稷上前,握住谢窈的手,这才察觉她的手有些凉。 不祥之人。 张氏给她的标签,但国师愿意牵扯进来,只怕是与宫中贵妃有关。 她又想到了那日国师入宫与皇帝密谈之事。 是不是也与这些有关? 国师这些年虽然深居简出,但在夏国地位非同一般。 若当真是冲着她来的,那她只能…… “无妨。” 萧稷给了谢窈一个放心的眼神,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随孤来。” 谢窈微凉的手被萧稷握在掌中,只觉得一颗心都平静下来,少了不安。 两人刚到太子府门口,却见门外已经围了许多人。 在最中央站着的,是一个身着袈裟的僧人,气质从容平和,一双眼里尽是慈悲。 只看周围百姓对他那虔诚尊敬的模样,便知定是得道高僧。 “悟法大师。” 萧稷双手合在胸前,微微鞠躬,很是尊敬此人。 悟法大师乃是当世高僧,佛法高深,深受敬仰。谢窈怎么都没想到大师会出现在此处,立刻有样学样,“悟法大师。” 悟法大师慈悲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叫人一看就很有好感。 尤其是那眼神。 谢窈有种已经被看穿所有秘密的感觉。 “女施主是真正有福之人。”当着众人的面,悟法大师竟对着谢窈鞠了一躬。 谢窈猝不及防,没能避开,有些手足无措,“大师……” “贫僧要入宫见陛下。”悟法大师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女施主,遵从内心的选择。” 悟法大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被人群拥簇着转身离开,往皇宫的方向去。 只是在人群中,还有许多人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自是要将悟法大师对太子妃的评价散布出去。 谢窈看向萧稷,微微抿唇,“悟法大师是殿下请来的?” 萧稷一时没有回应,表情有些奇怪。 他将人请来,可没让人说那么多…… 第64章 乖,叫太子哥哥 “殿下?” 谢窈又喊了一声,萧稷握着她的手,“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悟法大师亲口说了他的太子妃是有福之人,那国师和张家再想传她是不祥之人的谣言。 也要看有没有人信。 比起多年深居简出的国师,佛法高深的悟法大师说的话更能让人相信。 更何况…… 他还送了悟法大师一份大礼。 “多谢殿下。”谢窈的手指在萧稷的掌心软软地挠了挠。 萧稷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将她软滑的小手攥在掌中。 两人回了书房,谢窈才想起另一件事,“殿下,既你与悟法大师有交情,那为何不让他为你出面澄清?” 就如今日一样。 “外面的传言可清,心里的谣言难清。”萧稷眼神微暗。 谢窈稍一反应,很快明白过来。 旁人心里的传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 “况且,也不算错。”萧稷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谢窈捂住。 “才不是。”谢窈的声音难得带了几分娇蛮,“殿下不准胡说。” 萧稷的呼吸喷洒在谢窈掌心,她的手心有些痒,却没收回手,固执地看着萧稷。 萧稷抬手捉住她的手,嗯了一声。 “而且。”谢窈伸手抱住萧稷,“悟法大师都说我是有福之人,有我陪着殿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还真挺感谢今日悟法大师所言。 这样来日她有了好消息,也可以用“有福之人”解释。 “嗯。”萧稷垂眸看着谢窈,眸里好似只能看到她一个。 …… 砰! “贱人!” 未央宫,贵妃气得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那日她惊觉国师怕是接到了假消息,所以才提早入宫与陛下说了那些话之后,便一心想着找补。 既然陛下心里疑虑,没真的对谢窈做什么。 那她就从外面下手。 可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悟法大师。 有悟法大师之言,纵然国师在张家亲口说了“谢窈是个不祥之人”,消息都无法传出去。 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硬生生被人破坏。 贵妃都快真气病了! “那萧稷,果然不简单。”贵妃声音不甘,“明明都是快死的人了……” 思及此,贵妃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既然迫不及待地想送死,她不介意送他一程! 她恨恨看向一边的宫女,“去!打听悟法大师与陛下说了什么!” 贵妃这边还没打听出什么。 皇帝已然下旨,让三品以上官员都入金銮殿议事。 所有官员才刚入殿。 皇帝便道:“悟法大师算出,半月后于南州一带将有水患。”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但也有人眼皮一跳,下意识对视。 皇帝继续道:“南州去岁刚加固了堤坝,应没什么问题,但水患严重,需得赈灾。” “不知哪位爱卿愿意前往南州?” 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甚至对这个消息保持怀疑时,裴宸大步上前,单膝跪地,“陛下,臣愿前往。” 当天下午。 关于太子妃究竟是不祥之人还是有福之人的争执便被南州水患一事压了下去。 而刚刚回京的镇北候裴宸,主动请旨赈灾。 太子府书房。 谢窈敬佩道:“殿下英明。” 她原还在想殿下会让谁将此事说出来呢,如今让悟法大师说出来,不仅能救南州百姓,还能为她澄清。 只待半个月水患成真,悟法大师今日说她是“有福之人”的话也会深入人心。 再没人能攻击她。 殿下当真算无遗策。 萧稷看着谢窈亮晶晶的双眼,心里涌上说不出来的满足。 他从小便聪慧,夸奖的话听了太多,但他的太子妃说的……格外动听。 “谢谢殿下。”谢窈走到萧稷身边,眼里盛满笑意。想了想又说:“镇北侯此行只怕凶险。” 萧稷面上笑容微僵,意味不明道:“太子妃担心他?” “没有。” 谢窈的直觉比脑子更快,当即矢口否认,“我与镇北侯又不熟,怎会担心他?” 萧稷瞧了谢窈一眼,仍未展颜,却是道:“南州堤坝被冲毁之前,他是安全的。” 谢窈了然地点了点头,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之前,裴宸要负责赈灾,还要搜集证据…… “殿下。”谢窈又喊了一声,“赵家商行里囤积着不少粮食和药材……” 她的话不必说完,萧稷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囤积? 只怕是最近刚刚购入吧。 但萧稷也不拆穿她,只道:“孤会与裴宸打招呼。”赵家在灾情上做了贡献,朝廷自然也不会亏待赵家。 谢窈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多谢殿下。” 萧稷眉梢微扬,“太子妃想如何谢孤?” 谢窈也不扭捏,凑近萧稷在他脸颊重重地亲了一下,这个亲吻刚刚结束。 萧稷便抬手扣在她后脑,吻落在她唇上。 带着满满的侵略性。 谢窈被吻得七荤八素,只能无力地靠在萧稷怀中。 不得不承认,男人在这方面当真天赋异禀。前些时日亲吻得还很生涩的萧稷,如今已然娴熟的可怕。 谢窈在他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被动承受。 许久,萧稷才松开谢窈,看着她靠在怀里急促呼吸,一举一动,皆像引诱。 谢窈水眸含情,唇被亲得有些红肿,泛着潋滟的水光,愈发诱人。 “殿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谢大人来了。” 谢父是带着谢玉如和谢景一块来的,两人显然被训过,此刻皆面色不虞地跟在谢父身后。 但看见萧稷,谢玉如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三分,声音也显得矫揉造作,“太子哥哥。” 谢窈:??? 当真会套近乎! 萧稷却连余光都没给谢玉如一个,眼神只落在谢父身上,嗓音凉凉,“谢大人怎么来了?” 谢父可不敢拿乔,连忙道:“殿下,臣是来向殿下与太子妃请罪的。” 谢景紧咬下唇,一脸不甘,谢玉如则是委委屈屈地看向萧稷…… “呵。”萧稷轻笑一声,眼神扫过两人,“请罪?” 谢父立刻对外道:“带进来。” 谢父的小厮立刻带着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侍女进了书房,将两人丢在地上。 谢父这才道:“是我御下不严,这才让人有机可乘,在府中胡乱议论太子妃。” “但请殿下与太子妃放心,我已肃清府内,找到了这两个罪魁祸首,特意带来请罪。” “这两人全权交由殿下与太子妃处理!” 谢窈气笑了。 她看向谢父,“谢大人确定?” 第65章 窈窈乖 谢窈面上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眼中一片冰凉。 谢父表情微僵,垂下眼睑不与谢窈对视,硬着头皮道:“谣言正是这二人提及。” 谢窈与萧稷都不说话。 书房内霎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大姐姐。” 谢玉如娇嗲的声音响起,“我都问过她们了,她们说是因为你从前老欺负她们,所以才说这样的话。” “再说了,她们说的也没错啊。” 谢玉如娇哼一声,脉脉含情地看向萧稷。 “闭嘴!” 谢父脑门儿一跳一跳地,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准胡言乱语。 可谢玉如一个没看住就…… “立刻向太子妃道歉!”他训斥了谢玉如,这才对谢窈道:“窈窈,你妹妹年纪小,被奸人蒙蔽,你莫与她计较。” 谢父很清楚,如今的谢窈早不是当初那个老实好欺负的性子。 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谢玉如瞬间红了眼,看向萧稷的眼里更多了委屈,“太子哥哥……” “孤怎么不记得,还有你这么个妹妹?”萧稷声音冰冷,漆黑的眸落在谢玉如身上。 吓得谢玉如下意识后退半步,这次是真羞红了眼,嗫嚅着道:“我,我……” “道歉!”谢父加重了语气,看着谢玉如的眼里带了警告。 谢玉如眼里蓄满眼泪,下唇被咬得泛白。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愤愤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抬手捂眼,转身就跑。 不等谢父开口,萧稷便语气凉凉道:“谢大人好教养。” 谢父面色微白,心知太子殿下这是对谢玉如的道歉不满意,“太子殿下……” “来人,送客。”萧稷冰冷的声音打断谢父的话。 司南当即上前,“谢大人,请吧。” 谢父只得灰溜溜地带着谢景离开,刚出太子府,便立刻沉下了脸。 “爹。”谢景看向谢父,“怎么办啊?要是太子不愿意给我写推荐信,我要如何才能拜入青山先生门下?” “肯定是谢窈在太子面前说了什么……我可是她亲弟弟啊,她怎能如此待我!” 谢景愤愤不平。 “行了。”谢父瞧了儿子一眼,“来之前便告诫过你们,谨言慎行,你姐姐是怎么回事?” 谢景眼神轻闪,“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爹,究竟姐姐与我才是一母同胞,若她做了太子妃……” 谢父听着谢景的话,眉头微蹙,陷入沉默。 …… 书房。 送走谢家人,萧稷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眼底暗藏情绪。 好一个谢家! 竟敢如此欺负他的太子妃。 “殿下?”谢窈察觉到萧稷的眼神,微微歪头轻轻喊了一声。 萧稷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屋外阴雨沉沉,黑云压城,但谢窈是明亮的。 “来人。”萧稷对外喊了一声,“谢……”他说到一半,看向谢窈,似在斟酌。 “谢玉如。”谢窈轻声提醒。 “她既不懂规矩,孤便安排一个嬷嬷好生教导她规矩。”萧稷直接掠过姓名,对外吩咐。 “是。”门外管事应了一声,迅速去安排此事。 谢窈眼睫轻眨,“殿下,这是内宅的事。” 按道理,应该她这个太子妃出面,哪有男子关注这些的? 萧稷神色不变,“孤说过,会为太子妃撑腰。” “殿下真好。”谢窈走到萧稷身边坐下,微微仰头看他,“殿下想我怎么表达谢意呢?” 谢窈声音软糯,忽闪忽闪的眸里漾着笑意。 她在引诱他。 愿者上钩。 萧稷的手落在她腰间,俯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乖。” “叫太子哥哥。”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谢窈只觉得从耳朵一直痒到了心里。 但偏偏腰被萧稷圈着,她躲避不得。 “殿下……” “嗯?”萧稷惩罚性地在她耳垂轻轻咬了一下。 不痛。 谢窈却是一声低呼,似水双眸瞪了萧稷一眼,“殿下何时多了我这个妹妹?” 萧稷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绵密的吻落在她脖颈,“窈窈,乖。” 谢窈的手扶着萧稷的肩,从唇间溢出低吟,一直到神思恍惚,才在萧稷的引诱下出声。 “太子哥哥……” …… 太子殿下斥责谢家三小姐没有教养之事很快传开,太子府的嬷嬷亲自到了谢家,负责教导谢玉如规矩。 谢玉如被气得要死。 得了太子这样的话,她是别想嫁个好人家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嫌她没规矩。 同样被气得不轻的还有张氏。 此次国师都亲自出面针对谢窈了,却没想到还是被谢窈那贱人躲了过去。 若非那贱人…… 张氏眼里恨意迸发,对刘妈妈道:“将谢玉如叫过来。” 刘妈妈一脸尴尬,低声道:“夫人,那位还在学规矩呢。她的规矩当真是……” 太子送她个嬷嬷,还真是为她好! 张氏一噎,只能退一步道:“让她学完规矩过来。” 谢玉如来时已很晚,她的姿态仍是很不客气,却下意识地行了个礼。 然后表情变得更难看。 该死的谢窈! 她没好气地坐下,“夫人找我来有什么事?” 她有父亲的宠爱,她的弟弟还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她才不将府里这个老女人放在眼里呢。 张氏眼里闪过一抹鄙夷,面上倒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当然是想帮你。”对这种没脑子的人,张氏也就直说了。 谢玉如皱眉,“帮我?” 张氏笑意更深,“帮三小姐,入太子府。” 谢玉如咬唇,但很快一脸防备地看向张氏,“你有这么好心?” 张氏道:“三小姐也知道,我就娇娇一个女儿,娇娇被害成那样,我自然不甘心。” 谢玉如信了。 她点了点头,看向张氏,“你怎么帮我?你行吗?” 张氏一噎,只觉得太子殿下真是英明,这死丫头的确该好好学学规矩。 但嘴上还是道:“三小姐若愿信,便听我的。” “我定保三小姐得偿所愿。” 谢玉如想了想,“若你真能帮我,等我当了太子妃,也不会亏待你的。” 第66章 殿下花样多 南州洪灾一事,朝廷甚为重视,裴宸接下此事的第二日便启程出发南州。 但被杖责了四十大板的谢玉娇却是隔了好几日才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啊!” 趴在床上的谢玉娇猛然起身,却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小姐!”秋茶连忙上前,一脸的关切。 “南州洪灾?是谁说的?”她可记得这次洪灾堤坝被冲毁,后来又生了疫病,死了许多人。 但她清楚记得,前世可没人提前预知。 是谢窈? 她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再次冒上谢玉娇的脑海…… “是悟法大师。”秋茶忙说:“前几日,悟法大师进了皇宫说的此事。” 啪! 谢玉娇反手就是一巴掌,“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秋茶连忙神色慌张地跪在地上,“小姐恕罪!” 悟法大师。 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还好,不是谢窈。 “这几日京中还发生了什么大事?”谢玉娇皱眉问。 秋茶咽了咽口水,想到这几日谢家发生的事,低着头将谢玉如和谢景被带回谢家的消息说了。 谢玉娇都懵了。 乱了乱了……全乱了。 上一世,可一直到太子离世,父亲才收养了这两人的。 这一世为何提前了? 一切都变了…… 那……夫君还会成为首辅吗? 这个念头第一次出现在谢玉娇的脑海,她只觉得周身彻骨的寒。 不! 她很快将这念头甩开,一定会的。 夫君一定,必须成为首辅! …… 谢窈算算时间,女医所言易孕的这几日都有在做能怀孕的事。 算算时间终于过去,她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虽然很快乐,但她真的会累。 尤其是太子殿下……素了二十多年,一朝食髓知味,花样比她还多! 谢窈决定接下来这几日就好好休息。 书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萧稷正坐在书房看裴宸从南州寄来的信件,赈灾的队伍还在路上,但裴宸已经悄悄离队,暗中先一步前往南州,查询去岁修建堤坝一事。 出师不利。 萧稷看完信件,将其丢入火盆焚毁。 做完这一切,他才觉得有些不对,今晚的书房……格外安静。 这个时辰…… 换做前几日,都该有个人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劝他休息了。 “太子妃呢?” 萧稷沉思片刻,还是对外问道。 司南的声音很快响起,“回殿下,太子妃正在主院呢。” 莫不是身子不适? 萧稷蹙眉,起身朝着主院而去。 萧稷到主院的时候,谢窈正趴在软榻上看账册,暖暖的烛光洒了满屋,将她的五官照得更加立体。 虽下着雨,但夏夜仍旧湿热。 因是在屋内,谢窈穿得格外单薄,轻纱遮不住雪白的肌肤,反倒更多了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她的肌肤都好似有珠光闪烁。 因是趴着,高耸的胸脯被压得变形,细白的小腿上翘着,圆润的脚趾如珍珠。 一头青丝柔顺倾泻,半遮半掩,欲说还休。 谢窈看得专心,丝毫没察觉她此刻的姿态有多吸引人。 谢窈从小在赵家便学过这些,看起账本来速度极快。 她刚看完一本,便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抬眸看去,眸里多了错愕,“殿下?” 萧稷迈步上前,嗓音喑哑,“叫错了。” 谢窈想到这几日总被缠着叫的称呼,脸颊微红,嗔他一眼,“殿下别闹。” 萧稷:??? 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他沉默片刻,想到什么,看着谢窈的眼神幽幽,“太子妃今日没去寻孤。” 就连补汤也没了。 谢窈眼神有瞬间的躲闪,低声道:“我是为殿下好,该……克制些的。” 萧稷气笑了。 “太子妃昨日还主动,今日便要克制。昨日易孕,今日却不是。” “太子妃将孤当成什么?” 他都说了他绝嗣,生不了孩子,可谢窈还这般……她当真很想要一个孩子。 萧稷的心沉了下去。 “殿下在说什么?”谢窈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她瞪圆了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轻咬下唇,眼圈微红,“在殿下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萧稷看着谢窈红了的眼,心骤然乱了一瞬,“孤非此意。” 只是由不得他不多想。 谢窈双眼雾蒙蒙的看着萧稷,“还不是怪殿下。” “若不是殿下昨晚……我怎会现在还腰酸?殿下竟还这样误会我……” 谢窈眼里噙着泪意,别过脸去,似恼极了。 “是孤不好。”萧稷在谢窈身边坐下,声音软了几度,温热的大掌落在她腰间,轻轻按摩。 谢窈默默掉了一滴眼泪,然后又将头埋进萧稷胸前,轻轻捶了下他的胸膛,“都怪殿下!” 早知道,她该多演一天的。 还好殿下性子耿直,有话直说,没憋在心里,否则她怕是连如何得罪了殿下都不知道。 谢窈在心里默默复盘。 萧稷一手为谢窈揉腰,一手轻轻托起她的脸颊,低头爱怜地吻掉她脸颊的泪,“都怪我。” 谢窈最后是在萧稷怀里睡去的,这些时日她倒习惯了靠在他怀里睡。 极有安全感。 再不似刚重生那几日,还会做些噩梦。 谢窈一夜好梦,第二日一醒便对竹心吩咐,“竹心,你再暗中寻一个可靠的大夫。” “之前那女医……是殿下的人。” 定是女医将她问的事告知了殿下,若非如此,昨日萧稷怎会问那些? 而另一边。 萧稷也悄悄出了府,司北早两年就搜罗了许多大夫,只是萧稷看了多年,不肯再就医。 如今好不容易松口,司北第一时间便将距离京城近的大夫送了过来。 昨日便有大夫送到。 新大夫没看出什么,很快被司北带离。 “殿下。”司南出声,“要不让先前那巫医再给您瞧瞧吧,看看有没有好转。” 先前巫医说过,阴阳交合有助于殿下排毒。 说不定会有好转呢。 萧稷看了司南一眼,声音冰冷,“不必。” 他与谢窈,从不是为了排毒。 不等司南再说,萧稷便道:“吩咐司东,暗中前往南州协助裴宸。” 南州不简单。 提及正事,司南迅速变得认真,“是,殿下!” …… 二皇子府。 箫弘面色阴沉地坐在上首,对着坐在侧边的中年男人道:“舅舅,裴宸接连拒绝本殿的橄榄枝,并非可信之人。” “他此次去南州赈灾,务必盯紧了他。” 李尚书身边的年轻男子笑道:“请殿下放心,南州那边所有首尾都已清扫干净,就算堤坝真出了事,裴宸也绝对查不到什么!” 第67章 太子妃担心别的男人,怎么办?在线等,急 箫弘点头,“安排些人悄悄盯着裴宸,若南州当真出事或他发现了什么……” “杀!” 箫弘的手划过脖颈,眼里杀意毫不掩饰。 裴宸不是个蠢人,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是敌人,没必要活着。 年轻男子正是李尚书的长子,箫弘的表兄,李泽。他满脸笑意,“殿下英明。” 箫弘唇角上翘,表情难掩骄傲与得意。 李尚书沉吟片刻,道:“殿下,卫家要入京了,卫家少将军有位嫡亲的妹妹与殿下年龄正相当。” 箫弘皱眉,“舅舅,你想让我娶她?那可是萧稷的亲表妹。” 他近来喜欢胸大的,对娶别人没兴趣。 李尚书道:“镇北侯回京,镇北军如今尽在卫少将军掌中。殿下娶她是为了卫家的支持,又不是非要与她相敬如宾。” “若是不喜,娶回来放着就是,待殿下得登大位,自是想宠谁就宠谁。” 箫弘的脑中迅速闪过谢窈的脸。 到时候他岂不是…… 他被说服了,“就依舅舅所言。” …… 谢窈上午才让竹心另寻个大夫,下午萧稷便将女医带到了她跟前。 “殿下。” 谢窈起身,心中愕然。 殿下……不会是要对峙吧? 萧稷面不改色道:“你昨日说不适,孤让女医来为你瞧瞧……可伤到了。” 谢窈听出言外之意,顿时红了脸,“没,没有!” 她很确定。 她的腰酸腿软都早已缓解,更别提有没有伤到别处。 殿下真是小看好孕圣体了。 谢窈说的肯定,微有些抗拒,萧稷仍是不放心,“诊个平安脉也好。” 谢窈拒绝不得,只得伸出手。 女医认真诊脉,好一会儿才道:“太子妃的身体很健康。” “当真?”萧稷又问一句。 女医笃定道:“千真万确。” 太子妃的身体,较之寻常女子都要康健得多。 谢窈立刻对萧稷展颜,“殿下可放心了?” 萧稷颔首,眼中暗藏意味。 只到了夜里,谢窈便知道了萧稷特意请女医的目的。 他体力极好,食髓知味。 得知谢窈身体健康,自是纠缠不休,夜夜笙歌。 谢窈只得又让人炖上了补汤,免得萧稷不知节制,伤了身子。 本来命就没剩两年了,可得好好养着,为她和孩子保驾护航。 谢窈本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萧稷注意身体,却没想到落在他眼里成了鼓励和不满意。 萧稷每晚愈发卖力。 接下来几日,京中倒是一片平静。 又是雨天。 谢窈软若无骨地靠在软榻上看书,萧稷正在看裴宸从南州寄来的信。 信中看起来只汇报了南州水情,并百姓以及赈灾的情况,但萧稷能看到的信息不只表面这些。 他们自有一套加密信息。 看着看着,萧稷沉下了脸,周身有寒意涌动。 谢窈坐直了身体,“殿下,可是情况不妙?” 上一世南州堤坝被冲毁一事,被南州官员隐瞒了足足一月。 待一月后消息传回京城,南州灾情已然十分严重,疫情肆虐,饿殍遍野。 二皇子箫弘主动请缨赈灾。 却毫不留情地将感染了疫病的百姓们困于城中,活活烧死,对朝廷谎报军情,骗取功劳。 还是后来有位游医研究出解药,救下不少人,那方子宋文博也有,她便记下来了。 先前给赵瑛的便是。 希望有裴宸在,有她的准备,那些百姓可以免于无妄之灾! “嗯。”萧稷点头,“南州河水暴涨,堤坝已有裂缝。” “裴宸和司东亲自潜入水中看了,堤坝里并非河沙,而是杂草。” “想来堤坝垮掉,就在这几日。” 若非提前有准备,堤坝冲毁,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丧身其中…… 萧稷手攥成拳,眼里寒芒骤现。 这就是箫弘! “那南州百姓?”谢窈虽知道裴宸定会妥善安置,但还是忍不住关心。 “已在安排撤离,地势较低的百姓搬到地势高处去,下游也有让人疏通河道。” 萧稷顿了顿,又道:“就连南州粮仓里……也已空了大半,多亏了窈窈与赵家囤的粮食与药材,雪中送炭。” 形势竟如此严峻! 南州的事闹到京城,清算起来南州参与此事官员必定一个都逃不掉,甚至有可能牵连到京城的幕后之人…… 这些人必会对裴宸下手。 谢窈皱眉,“殿下,镇北侯有危险。” “嗯。”萧稷颔首,“太子妃不必担心,裴宸自**武,天生巨力,能伤到他的人不多。” 天生巨力? 谢窈惊讶得瞪大了眼,一时忘了解释“担心”一事。 想了想,她又说:“殿下,可不可以让你的人帮我护一下瑛姐姐,她……” “放心。”萧稷点头,“她是你姐姐,孤不会让她出事。” 几日后。 萧稷还未收到裴宸和司东的第二封信,便有一条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传到京城。 南州涝灾,将去岁刚刚修建的堤坝冲垮了。 幸而镇北候裴宸深谋远虑,提前转移了百姓,堤坝冲毁并未伤到太多百姓。 但仍淹没了南州城,毁了无数百姓的家。 这消息迅速如风一般传遍京城,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皇帝暴怒,传令裴宸彻查此事,大理寺立刻派人前往南州协同查案。 不过一日,京中便有风声鹤唳之感。 京中无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南州。 “殿下。” 司南踏着夜色,表情沉重地进门,“信鸽并未回来。” 已经过了约定送信的时辰,该到的信鸽却未飞回。 那必是出事了! 萧稷看向阴雨沉沉的夜色,表情同样不好看。 “司东也没消息传来?”萧稷问。 司南摇头,“殿下,司东只怕要么是绊住,要么是暴露了。” 殿下有东南西北四人,只有他常年侍奉在殿下身边,其余三人都隐于暗中。 萧稷沉吟片刻,道:“再等一日,切勿轻举妄动。” 若贸然行动,只怕会适得其反。 “殿下。”谢窈知晓萧稷不喜外人踏入书房,从竹心手中接过食盒迈步进门。 萧稷微微蹙眉,快步上前摸了摸谢窈的手,确认是温热的这才放心。 谢窈温声道:“殿下已经一天没用膳了,先吃些东西吧。”殿下的小身板,可是要好好养着。 “殿下放心,镇北侯定会安然无恙,平安归来。” 萧稷顿了顿,伸手将谢窈拥入怀中,不带丝毫情欲。 嗅到谢窈身上的气息,他的心情莫名平静。 就是…… 他的太子妃真关心裴宸啊。 但他还是垂眸道:“窈窈安心,镇北侯定会无恙。” 第68章 怀了? 谢窈愣了下。 总觉得萧稷这话有点怪怪的。 她安心? 安什么心? 她犹豫了下,还是道:“殿下安心我就安心。” 萧稷一天没用饭,在谢窈的劝说下,简单进了些饭食。 等到夜半时分,司南终是收到了信鸽,但送信鸽来的人……却并非他们一直在等的人。 “殿下。”司南看了谢窈一眼,低声道:“是司西。” 萧稷接过,看清纸张上的内容,眉眼竟是舒展了几分。 “司西传来消息,今日有人买凶雇他们杀裴宸。” 司南:“……” 那殿下还笑得出来? 谢窈道:“那证明镇北侯到今日,仍是安全的。” 萧稷点头,“且等消息。” 这些时日以来,两人难得睡个素觉。 可刚躺下,萧稷的手便落在谢窈小腹,温暖的大掌轻柔地按摩。 很舒服。 似有源源不断的暖意涌入她小腹,但谢窈有些不解,“殿下?” “还疼吗?”萧稷问。 谢窈的动作顿了下,她就说……她忘了什么事。 她的小日子向来规律,今日原是她应该来小日子的日子。 但是这个月……没来! 谢窈的心跳不由加速,“殿……” 她转头看向萧稷,这才发现他已睡着,只大掌还搭在她小腹,有源源不断的热意袭来。 谢窈哑声,微垂眼睑,缓缓将手搭在萧稷的手掌上。 殿下…… 谢窈一觉睡得极好,她醒来时萧稷已不在。 早膳的桌上却多了不少补气血的食物,竹青笑意盈盈道:“太子妃,这些都是殿下特意吩咐,炖给您补气血的。” 谢窈:“……” 她,未来月事啊。 “殿下呢?” 竹青忙回,“殿下在书房,说让您用了早饭再去寻他。” 谢窈简单用了些,便起身朝书房去。 她路上正思索着该如何与殿下说。 殿下……应该不会怀疑她吧? 殿下一个男子都叫她吃不消,可更经不起折腾了。 “殿下。” 谢窈刚出声,萧稷便起身过来,拉着她的手捏了捏,似在试探温度一般。 “随孤来。” 谢窈拒绝不得,被萧稷牵着走,出了府门直上马车。 很快,马车停下。 萧稷率先下了马车,这才对着谢窈伸出手,“太子妃看看,这是何处。” 谢窈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看清眼前的境况时一下愣在原地。 是……赵家。 立在马车边一脸翘首以盼的,正是她的亲人。 对上众人关心的眼神,谢窈的眼霎时红了,声音哽咽,“外祖父,外祖母。” “舅舅,舅母。”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一清隽的书生身上,“昊表弟。” 赵家众人当即要跪下行礼,却被谢窈和萧稷利索地率先扶住。 萧稷尽可能做出温和的表情,“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赵宅在赵瑛离京前便吩咐了人修缮,此时立刻便能入住。 众人进了正厅。 两位老人坐在上首,皆是两眼含泪地看着谢窈,“像,太像了!” 谢窈上前,径直跪在地上,“不孝外孙女,给外祖父外祖母磕头。” 两人哪里舍得? 忙不迭地将谢窈扶起。 一家人叙旧,赵老太太险些开心地哭晕过去。 这边正叙旧呢。 管家忽然来报,“老太爷,老夫人,谢大人带着府上公子来访。” 原本热切的屋内霎时变得冷凝。 若是从前便也罢了,去岁才寻到谢家旧人,知晓谢窈生母死因有异。 他们便是生吞了谢父的心都有! “不见,让他滚!”赵老太太气的直拍桌。 管家一脸为难。 他倒是想,可那是朝廷命官…… “司南。”萧稷一声令下,司南即刻去传令。 太子殿下的意思,谢父不敢违逆。 赵老太太看着这一幕,一脸的欣慰,连声拍着谢窈的手说好。 谢窈和萧稷在赵家用过晚膳,离开时候带了满满三马车的礼物。 无外乎都是赵家给谢窈准备的,虽不如上次赵瑛带得多,但价值却不输。 谢窈眼圈红红地坐在马车内。 声音微哑地看向萧稷,“多谢殿下,外祖母已与我说了,是殿下让人将他们提前接进京。” 细想也是。 赵姐姐在南州冒了头,难保箫弘他们不会恼羞成怒,对赵家人出手。 萧稷的手落在谢窈脸颊,带着些薄茧的指腹擦掉她眼角的泪。 可这一下却让谢窈原本白嫩的皮肤泛起浅红,衬托着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眼睛,愈发显得柔弱可怜。 萧稷喉咙微滚。 到底还记得这日子不同寻常,低声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若当真要谢……”萧稷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可以用别的方式。” “窈窈知道的。” 谢窈这下不只眼睛红了,脸和脖子都红了,轻咬下唇瞪了萧稷一眼。 “别勾我。”萧稷的手落在她小腹,十分自然地轻轻按摩,“孤都记在账上了。” 回头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殿下。” 谢窈捉住萧稷的大掌,仰头看身侧的人,“我月事未来。” 萧稷皱眉。 上个月谢窈来月事疼痛时,他便问过竹青与女医,知晓月事一月一次,谢窈的月事特别准。 但…… 马车停下。 不等谢窈再说,萧稷已经板着脸,将她拦腰抱起,快速下了马车。 他披风一拢,将她的身形罩住,这才快步往府中走,“传府医……” “殿下。”谢窈忙握住他的手,急切道:“我没病!” 萧稷皱眉,说得十分认真,“这不正常。” 谢窈觉得大概率是怀了,但现在大夫还诊不出来,告知殿下也没有说服力。 若是她估算错误,反倒会让殿下白欢喜。 不如再等十天半月,等大夫能诊断出来再告知殿下。 谢窈轻咬下唇,“我没事,殿下不必担心。” 萧稷仍是不放心。 吩咐府医为谢窈诊脉,确定当真没问题才放心,他想了想,还是在心里想。 若是再过几日,谢窈的小日子还是没来。 那他便将司北寻来的那些大夫都传来,为太子妃好好瞧瞧。 第69章 怀了! 又是两日。 接连下个半个多月雨的京城终于放晴,雨后的气息格外清新。 萧稷也终于收到了裴宸的信。 裴宸遇到刺杀,但没甚大事。 这在萧稷的预料之内,毕竟箫弘的人请了司西出手,他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对裴宸下手。 “传信司东,务必护好赵姑娘和裴宸,司西出手不利,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司西也就仅能给裴宸几日的喘息之机。 “是。”司南立刻应下。 萧稷离开书房,看着今天日色甚好,迈步朝着主院而去。 谢窈的小日子已迟了三日。 她此刻正在听竹心的汇报,“太子妃,昨儿趁着夜色,宋文博又去了和颐公主府上,一直到今早才回到宋家。” “他的腿好了?”谢窈有些好奇,前些时日宋文博的腿被人打断了,这些时日在安生地卧床休养呢。 “杵着拐杖去的。”竹心忙道:“宋举人伤得并不重,并未伤到骨头。” 否则只休养半个月是断断不够的。 谢窈点头,“盯着宋家。” 竹心转身出门,便在门口处碰到了萧稷,她吓了一跳,忙行礼,“太子殿下。” 萧稷摆手,示意竹心退下。 “殿下。”谢窈忙起身,心里不太确定萧稷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但瞧萧稷的表情没有异样,她一颗心也落回原地。 萧稷上前,扶着谢窈坐下,“孤另寻了几个大夫……” “殿下。”谢窈如今心中已然有数,“殿下不必担心,府医不是瞧过了吗?” “若殿下不信,可请府医现在再来为我看诊。” 府医是殿下的人。 “好。”萧稷见谢窈脸色红润,眼睛有神,这才点头应下。 虽然上次女医说过,这种事迟或早几日都属正常,但竹青可是说过谢窈一向准时。 府医很快就到。 但这次,府医诊脉的时间格外的长。 眉头更是微微皱着,一副拿捏不定的姿态,时不时还僭越地瞧谢窈一眼。 谢窈表情淡定,萧稷的表情却是愈发难看,诊这么久……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但府医诊脉,他又不便出声影响,只得等。 府医刚收回手,萧稷便语气有些急切地问:“如何?” “这……”府医迟疑了下,说:“殿下,太子妃的身体无恙,只是……许是要再等几日,属下才能诊得更准备。” “什么意思?”萧稷皱眉。 府医的头更低了,不算炎热的初夏,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说? 可能是喜脉吗? 这原是好事,但……他知道太子绝嗣,是断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的呀! 只瞧脉象,如今时日尚早,还不能完全确定。他自不敢信口开河,便是说,也更不能在太子妃面前说。 “属下学艺不精,还需回去翻翻医书。”府医的头更低了。 萧稷沉沉看了府医一眼,转而安抚了谢窈,转身领着府医出门。 寻了个无人的位置,这才道:“说!” 府医膝盖一软,当即跪下,“殿下恕罪。” “太子妃她,她……像是喜脉。” 什么? 萧稷懵了。 他自然知道喜脉代表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府医,“当真?” 府医跪在地上,声音缩瑟,“时日尚浅,属下不敢完全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萧稷愣了许久,才道:“退下。” 这种事,府医不敢乱说。 比起愤怒,萧稷更多的是茫然,谢窈日常出行,身边都带了足够多的人,自从两心相通,他更安排了人暗中保护她。 他很确定,他是谢窈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他……绝嗣,谢窈却怀了。 “殿下。” 谢窈的声音传来,萧稷立刻回神,眼神落在她身上,表情有些诡异。 谢窈走到萧稷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 萧稷的手很凉。 “殿下,我有事想与你说。”谢窈拉着他的手转身进屋。 屏蔽左右,谢窈才道:“殿下,府医是不是说了?我应当是怀孕了。” 萧稷的表情变得更诡异。 所以前两日谢窈与他说,她没事,不必担心。 原来她早有猜测。 “殿下若不信我……” 谢窈的话还没说完,萧稷便道:“孤信你。” 虽然他不知这孩子究竟是哪来的,但他相信他的太子妃并没有背叛他。 谢窈微瞪大眼,看着萧稷的眼里染上诧异,“殿下信我?” “嗯。”萧稷握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谢窈只觉得心脏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有些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她按下这种异样的感觉。 “这是殿下的孩子。”谢窈拉着萧稷的手落在她小腹上。 谢窈的小腹还很平坦,哪怕放在小腹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 但萧稷莫名还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奇异。 他的手指微蜷,声音微涩,“这是孤和窈窈的孩子。” 谢窈柔顺地靠在萧稷怀里,“殿下,听说未满三月,公布这种事对孩子不好。” “我们暂不公布可好?” …… 砰! 二皇子府,箫弘愤怒地将手中的信砸在地上。 信件轻飘飘的,很不解气。 他反手又将一边的花瓶摔掉,“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都这么长时间了,裴宸怎么还活着?” 屋里除了李尚书之外,还坐着好几个朝中大臣,此刻都不敢出声。 “现在你们谁告诉本殿,裴宸有没有搜集到什么证据!” 李尚书沉吟片刻,道:“当初的证据都已销毁,请殿下放心。” 箫弘这才气顺了些,却还是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裴宸平安回京。” “事关各位的项上人头,各位还是上上心。” 第70章 谢玉娇自食恶果,裴宸赵瑛失踪 是夜。 竹心进门,声音微有些诡异,“太子妃,如您所料,和颐公主今日去了宋家。而且……” “今日不曾带人。” 前些时日和颐公主与宋文博厮混,都是带着人的,今日却不曾。 谢窈很明白,这是要对谢玉娇下手了。 她起身推开窗,看向不知名的方向。 谢玉娇……自求多福吧。 与此同时,宋家。 宋文博将院中所有人屏退,趁着夜色进了谢玉娇的房间。 谢玉娇出言不逊,被仗责四十,但谢窈自是让人手下留情了的,不会将人打成残废。 休养了这些时日,倒也恢复了不少。 “夫君?” 看着接连半月都没踏进房门的宋文博杵着拐杖进门,谢玉娇不要太开心。 她这些时日养伤的同时还四处搜罗可以去祛疤的药膏。 她轻咬下唇,低声道:“夫君,我,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无妨。”宋文博走到她面前站定,弯腰将她抱起,“有伤正好。” 跑不掉。 什,什么? 谢玉娇的脸霎时红了,欲说还休地看向宋文博……夫君看似斯文,却喜欢受伤的她? 简直……羞死人了! 谢玉娇在宋文博的怀里蹭了蹭,声音娇媚得不像话,“夫君可要待我温柔些。” 前几次,每次都像要弄死她一般。 宋文博看着羞赧低头在自己怀里的谢玉娇,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与鄙夷。 不守妇道的女人! 他便是来日……也不会要! “放心。” 宋文博守着,就在谢玉娇诧异震惊的眼神里,将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 谢玉娇的脸更红了,但也习惯。 夫君就是喜欢在地上,前几次都是…… 紧接着,宋文博从袖中取出几根锦带,将谢玉娇的双手缚在背后,双脚亦牢牢绑住。 又将她整个人绑在屋檐下,就如拴狗一般。 “夫君?”谢玉娇觉出几分不对,怎,怎么还能这样…… 但宋文博已不听她说,直接拿出抹布,塞进她的嘴里,在谢玉娇震惊错愕的眼神中,端起一盏油灯。 稳稳地放在了她头顶。 贵女们幼时都曾训练过仪态,头顶个油灯是轻轻松松。 “别动。” 宋文博一笑道:“若是乱动,洒了烧到的就是你哦。” 正在这时,屋中的暗门打开,一道金尊玉贵的身影缓缓走出。 谢玉娇眼睁睁看着刚刚对她如此残忍的宋文博,如狗一般迎上前去。 声音谄媚,“殿下,今日让我来好好伺候您。” …… 太子府。 谢窈原已准备歇下,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瞌睡有些多。 但瞧了瞧时辰,萧稷还未回来。 谢窈心中微紧,到底起身朝着书房而去。 若是萧稷心中有怀疑,她还是应当解释清楚才是,但“好孕圣体”这样的事…… 让她如何解释? 书房内安静得可怕,谢窈刚进门,便看见紧皱着眉头坐在书桌边的萧稷。 谢窈的心也沉了下去,“殿下……” 萧稷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泻药的声音竟是有些意外。 连忙起身,握着她的手,“外面这样黑,窈窈你怎么回来了?” 殿下的态度不像怀疑她。 谢窈微松了一口气,软声道:“殿下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萧稷的眉眼柔和几分,低声道:“是孤不好。”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谢窈不是不明是非之人,此刻关切询问。 “窈窈可还记得,此次南州垮堤一事,陛下派了大理寺少卿去彻查?” “记得。”谢窈点头。 “昨日大理寺少卿侦查情况时上了一座桥,但桥忽然垮塌,以至其不慎落水,不幸遇难。”萧稷顿了顿,眼神落在谢窈身上。 谢窈的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萧稷的话还没说完。 “还有……”萧稷放缓了语速,“裴宸和赵姑娘,当时也在桥上,不过他们暂时没找到下落,至今生死不明。” 谢窈面色大变,握着萧稷的手一下变紧,“瑛姐姐怎么会在?” 不管怎么看,赵瑛都只是一个商人,这种事……她不该在的。 “窈窈。”萧稷的手搂着谢窈的背,给她以安全感。 谢窈的眼一下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殿下,求您让人找找瑛姐姐。” 萧稷见此,一颗心都好似被揪了起来。 原本心里还有的些许不安与芥蒂,此刻都被抛在脑后。无论谢窈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从今以后都是他的孩子。 若他两年后…… 至少窈窈还有盼头。 “窈窈,孤已让人去找。”他答应了谢窈护赵瑛周全,如今已算失职。 自重生后,谢窈一切都顺风顺水。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受挫,只要想到瑛姐姐在南州生死不明,谢窈就坐立难安。 尤其前几日才见了外祖一家人…… “殿下,此时能不能先瞒着赵家?我外祖母身子不好……” “自然。”萧稷立刻点头,轻柔地拍了拍谢窈的背,“现在更要紧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萧稷心里也担忧,但还是哄着谢窈喝了安神汤,让她睡下。 …… 宋家。 谢玉娇被绑着,头顶着油灯,看着他的夫君与人厮混。纵使她再不理智,也不敢真烧着自己。 痛苦的挣扎之后便是绝望的流泪。 那边的动静已经平息,谢玉娇却还要坐在冰冷的地上,顶着烛台为他们掌灯。 晨光熹微。 宋文博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和颐公主,屋内旖旎的气息尚未散尽。 谢玉娇眼里的泪已经流尽,变成憎恨。 疯子! 宋文博就是个疯子! 宋文博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大发慈悲地取下她头顶的烛台,“别这样看我。” 谢玉娇被堵着嘴,只能恶狠狠地看着他。 给她等着! 她今日便要回去告诉爹爹娘亲。 宋文博完了! 啪! 清脆响亮的一记耳光落在谢玉娇脸上,她的头被打歪向一边,有血渍浸染嘴里的抹布。 宋文博扣住谢玉娇的脸,与她对视,“谢玉娇,当初是你非要嫁给我的。” “那可是公主,能伺候我和公主,是你的福气。” “你若是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惹怒了殿下,谢家人也救不了你。” 宋文博闻言又笑了笑,“我那好岳父如今刚收养了个儿子,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四处为他寻好夫子。” “殿下已经允诺,会为他寻个好夫子。”宋文博笑得灿烂,“你猜猜,我那好岳父,还会不会管你?” 不可能! 谢玉娇怒视宋文博,对他的话全不相信。 爹爹一向疼她,怎么会不管她? 宋文博见状,轻轻摇头,“既然你不知悔改,今日就在此处好好反省吧。” “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说。” 第71章 谢窈掀桌! “来人,来人!” 宋文博还没出门,谢玉娇便开始大喊起来,她有陪嫁。 宋文博打开房门,回头看向谢玉娇,眼带嘲讽。 再一转头,他看见了匆匆跑到门边的秋茶。 “秋茶?” 宋文博上下打量来人,“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别弄错了主子。” 还是谢玉娇亲手送到他手中的。 秋茶的脸色迅速惨白。 宋文博冷声道:“滚!” “来人,来人!”屋内,谢玉娇嘶哑的声音还在响起。 秋茶却是不敢再进门。 宋文博笑了,要不说谢玉娇蠢呢,他只是假意在她面前抱怨几句,她就将最后的依仗都给了他。 愚不可及。 …… 太子府。 谢窈睡得并不安稳,醒得很早。 她刚一睁眼,将她护在怀中的萧稷也睁了眼,“醒了?” “殿下。”谢窈的眼里带着担忧。 萧稷拍了拍谢窈的背。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司南的声音,“殿下,宫中来人,陛下传您入宫。” “殿下。” 谢窈抓紧萧稷的手,面上担忧更甚。 她成婚一个多月,也看出来了,殿下虽是太子,但并不受宠。 皇帝对太子,更多的是无视。 “无妨。”萧稷给了谢窈一个安抚的眼神,“孤不会有事。” 皇帝宣召,自然不能让他久等,萧稷很快起身,策马往皇宫去。 萧稷刚入宫不久。 太子府又热闹起来,这次来的却是赵家的人,赵家管家抹着眼泪道:“太子妃,老夫人,老夫人她……晕过去了。” 谢窈猛然起身,表情冷凝地快步往外走去,“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外祖母怎会晕倒?” 分明前几日还好好的。 管家跟在身边,“今日一早,谢大人来了赵家,说是少东家落水,不知所踪……” 谢乘! 谢窈的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千防万防,没想到谢乘如此不择手段,看来她从前还是太宽容了! “拿着殿下的折子,去请太医。”谢窈吩咐太子府管事,随后又将太子府的府医带上,一道前往赵家。 赵家上下一片慌乱,所有人都聚集在老夫人的松鹤院。 “窈窈。” 看到谢窈进门,赵家众人都看了过来,赵家舅母眼圈红红,瞧那模样已是狠狠哭过一场。 谢窈一一喊了人,急切问:“外祖母情况如何?” 舅母擦了擦眼泪,“母亲还晕着。” 谢窈立刻让府医先看。 其余人则是看向谢窈,眼里还带着微薄的希冀,“窈窈,你知道的多,你老实告诉我们,瑛儿她……” 谢窈垂下眼睑,“是真的。” “我已求了殿下,让人寻找瑛姐姐,此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与瑛姐姐一道失踪的还有镇北候,他力大无穷,舅母……” 谢窈的话还没说完,赵家舅母也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都怪我!”赵家舅父十分自责,“我就该将那厮打出去!” 他不是不想,只是谢乘毕竟是朝廷命官,赵家只是商户。虽有谢窈撑腰,但谢乘是谢窈的长辈,他们也不想给谢窈添麻烦…… 赵昊恨声道:“我现在就去南州,找姐姐!”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站住!”赵老爷子黑着脸,“你没听窈窈说吗?太子殿下已让人在找,你一介书生,你去了能做什么?” “我……”赵昊脸色惨白,想辩驳却说不出一个字。 “老夫人醒了!” 内室传来惊喜的声音。 谢窈以及众人忙拥簇进屋,府医正收了针,老夫人则被身边的嬷嬷扶着起身,靠在软枕上。 “太子妃。”府医道:“老夫人积郁成疾,原本身体就不好,此次遭受太大刺激,才致晕厥。” “日后需得好生将养,万万不可再受刺激。” 谢窈轻轻颔首,“劳烦大夫。” 竹青领着府医去给赵家舅母看看,并为老夫人开药方。 谢窈走到床边,放低了声音,“外祖母。” “窈窈。”赵老夫人拉着谢窈的手,浑浊的眼里蓄满了泪,“瑛儿,瑛儿……” 谢窈只得将刚刚的话又与老夫人说了一遍,宽慰道:“瑛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 赵老夫人喝了安神汤,很快睡着。 赵家舅母倒是没什么事,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很快便清醒了。 但想到赵瑛,她又背着老夫人哭得死去活来。 赵家一片愁云惨雾,谢窈心情沉重地出了屋子。 “表姐。” 赵昊红着眼从一边走了出来,“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姐姐她当真只是下落不明?” 谢窈很快明白过来,赵昊是担心她隐瞒了更严重的消息。 “当真。”谢窈肯定点头,“外祖父说得对,昊弟,你如今最要紧是好好念书。” 赵昊抿紧唇,一拳砸在廊下的柱子上。 他真没用! 送走赵昊,谢窈寻到赵家舅父,“舅父,你可愿随我走一趟谢家?” 谢乘如此招惹她……就别怪她不客气。 赵家舅父还没开口,舅母便道:“去!我去!” 三人离开赵家,直奔谢家而去。 太子府兵被竹青调到,此刻护在她的马车边,一路浩浩荡荡的到了谢家。 谢窈如此阵仗,谢家人都被吓得不轻。 “谢窈,你带着这么多人闯入谢家,是要做什么?!” 张氏恶狠狠地看着谢窈。 “自然是来送礼物。”谢窈走到上首,拍了拍手掌,立刻便有婆子将一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带上。 看清来人,张氏瞳孔微缩。 谢景和谢玉如却是忍不住了,两人快步上前,“娘!” “谢窈,你敢这么对我娘!” “急什么?”谢窈冷笑,“这不是让你们一家团圆?” “对了。”谢窈又看向张氏,“夫人还不知道吧,父亲为了谢景的前程,将妹妹卖了。” “夫人若是不信,不妨去宋家亲眼看看。” 她就是要谢家乱起来。 谢窈说完,不再理会谢家人,对着府兵们一声令下,“砸!” 竹青与竹心立刻按照手中的单子,领着太子府兵将整个谢家都砸了个稀巴烂! 谢窈来时阵仗不小,许多人都被吸引过来,谢家大门敞开,围观者越聚越多。 赵家舅父与赵家舅母则是拿着长长的礼单与房契地契,被府兵护卫着在门口诉苦。 “当年我家资助谢大人上学,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他,就连他住的宅子都是我赵家购买……他今早却亲自上门将我母亲,他的岳母气晕……” 第72章 殿下的惩罚 谢乘匆匆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指指点点的人群,几乎成了灰烬的谢家,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母子三人。 谢乘目眦欲裂。 “谢窈!你以下犯上,忤逆生父!你……” 谢乘扬手便要打谢窈,却根本没能靠近谢窈,便被人拦住。 “多亏父亲教得好。”谢窈坐在太师椅上,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一口。 谢乘险些被气晕过去,他只是想报复一下赵家对他的不敬,却没想到谢窈直接掀桌。 如此,如此…… 谢窈看着满目疮痍的谢家,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些。 “父亲与其与本太子妃生气,还不如想想,明早如何应对御史的弹劾。” 谢乘去赵家为真。 老夫人被气晕传了太医为真。 今日太子府兵砸的都是赵家或赵家赠与之物。 桩桩件件,谢乘可是抵赖不得。 今日之事是她牵头,但有舅父舅母在,且亲自指控谢乘。 御史弹劾也弹不到她头上。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众人都朝着门口看去。 萧稷阔步进门,视线精准地在人群中锁定谢窈。 眼看着谢窈要起身迎她,他加快速度,稳稳扶住她的手,“坐着。” 太子这妥帖温柔的态度,谢玉如看得眼睛都红了。 忍不住站起来,“太子殿下,姐姐她疯了……” “掌嘴。”萧稷冰冷的声音响起。 立刻有嬷嬷上前掌嘴。 萧稷眼神冰冷,环视众人,“孤的太子妃,不是你们可以诋毁的。” 他刚出宫,就听说谢窈杀上谢家来了。 他当即赶来,生怕太子妃被欺负。 “殿下。”谢窈起身道:“我正准备走了呢。” 砸也砸完了,多跟这些人待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好,我们走。”萧稷自无不应,揽着谢窈便往外走。 谢窈走到谢父面前时,脚步顿了顿,眼神冰冷,面上却带着甜甜的笑,“父亲。” “这次就这样,没有下次了哦。” 谢窈嗓音温和,但在场的谢家人无一不打了个冷颤。 疯了,谢窈当真是疯了。 萧稷和谢窈都要离开,赵家舅父舅母自然不会再留。 分别上了马车。 谢窈才问:“殿下,我今天是不是任性了?” 她可是擅自带了府兵出门。 萧稷沉下脸,“太子妃觉得呢?” 谢窈心中一紧,立刻能屈能伸道:“殿下,我错了。” 萧稷抬眼,“错在何处?” “我不该没经过殿下的允许就擅自……” “谢、窈。”萧稷额头青筋跳动,似忍无可忍一般,打断谢窈的话,语气森森,“你再说一次?” 谢窈眨了眨眼,“我……” 她的话还没能出口,便被萧稷的亲吻统统堵了回去。 “唔……” 谢窈瞪大眼。 萧稷的吻又凶又急,似生气了一般,带着些惩罚性地咬在谢窈的唇上。 谢窈吃痛,眼圈红红,搂着萧稷脖颈的手紧了紧。 萧稷见状,吻到底温柔下来,轻而易举地勾的谢窈沉沦。 两人已十分熟悉彼此的身体,纵然只是一个吻,谢窈也被撩拨的情动。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谢窈眼中波光潋滟,呼吸急促,似在渴望更多。 萧稷早已素了好几日,更是难受得紧,他漆黑的眸里暗流涌动,眼睛更是微微泛红。 却还是爱怜地低头在谢窈唇上啄了啄,声音喑哑,“窈窈,你的身子不合适。” 谢窈垂下眼睑,眼睫轻颤,头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殿下,合适的。” 她是好孕圣体,怀孕后胎像会很稳,这种事并不会影响孩子。 不只殿下想要她。 她亦在渴望殿下。 萧稷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将谢窈搂得更紧了些,“当真?” “殿下若不信,可问府医。”谢窈脸上一片绯红,不敢看谢窈。 这话说的,显得她好似很……很期待一样。 萧稷想到府医的确说过,谢窈的体质很好。 “窈窈。” 他咬了咬她的耳朵,“等回府,孤再教训你。” 此刻是在马车上,他纵是再想要,也不会在这里做太过分的事。 这是他对妻子的尊重。 谢窈忍不住微微偏头,在萧稷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 萧稷倒吸一口凉气,“别闹!” 再这样勾他,他便是圣人都忍不住! 谢窈因着她这一咬,又被萧稷“惩罚”了下,她气喘吁吁地整理衣裳,转移话题道:“陛下今日宣殿下进宫所为何事?” 谢窈的声音又娇又媚,萧稷强压下心里的悸动,“朝中有人提议,孤去南州。” “啊?” 谢窈猛然转头,一脸的错愕与茫然,“那……” 萧稷伸手,握住谢窈的手,为她整理衣襟,修长温热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勾得谢窈一阵颤栗。 “窈窈希望孤去吗?” 谢窈的手被萧稷捉着,身子软软靠在他怀里,抬眸瞧他,“殿下想去。” 萧稷低头,在谢窈的额角落下一吻,“是箫弘的人。” “殿下!” 谢窈猛然坐直身体,又被萧稷的手压了回去,柔软重重弹在萧稷手腕。 谢窈却无心旖旎,只道:“那殿下不能去。” 箫弘才没安好心,此次让人提出此事,必定是想将殿下也一道留在南州。 “孤得去。”萧稷将谢窈的衣襟整理好,手缓缓下移,落在她的小腹。 “孤会将司南留在京城,护你周全……” “不行。”谢窈一口否定,“殿下若当真如此,那……我也只能与殿下同行了。” 谢窈眼神坚定,“殿下若要去,必须带上司南。” 她知道司南身手极好,能保护殿下。 萧稷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带丝毫情欲地将谢窈抱紧,“好,都听太子妃的。” 谢窈长出一口气,道:“殿下……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萧稷回答。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太子府。 谢窈被萧稷抱着下马车,两人十分默契地直奔主院,所有下人都在院外候着。 萧稷将谢窈放在床上,谢窈一抬手勾住他的腰带,拉着他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萧稷低头,“窈窈既允诺,可莫要后悔。” 第73章 嫂嫂,皇兄他老了 一晌贪欢。 纵然谢窈说了无妨,萧稷比起前几次还是温柔克制许多。 这一去少则半月,多则时日不定,两人心中自是不舍。 事后。 萧稷为谢窈清理干净,搂着她躺在更换过被褥的床上,大掌轻轻按摩她的细腰。 他眉眼尽是餍足,轻声叮嘱,“窈窈,孤不在京中,你万事需得小心。” “府兵随你调遣,若遇了事便去寻姑母,不必害怕,凡事以你安全为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等孤回来。” 谢窈这才明白,方才萧稷在马车上沉下脸是为何。 府兵随她调遣,她认错这事儿就错了。 “好。”谢窈有点迷糊地点了点头,疲累地靠在萧稷怀里睡去。 翌日。 谢窈再醒时,天边已泛起亮色。 身边已经空了,谢窈忙坐起身,“来人。” “太子妃。”竹青很快进门,“您醒了?” “殿下呢?”谢窈伸手,竹青立刻扶着她起身,低声道:“殿下已经出发,此刻应已上船,殿下特意吩咐,不准打扰您。” 萧稷的交代,谢窈自不会迁怒,她收拾一番之后,便去了赵家。 与此同时,谢家。 昨儿谢家被太子府的人打砸了一番,收拾了许久才终于整理出来。 但装饰摆设都被砸坏,此刻屋内空空,像被劫匪洗劫过一般。 甜水巷那个外室被带到了谢家,但张氏无暇顾及,她脑中只剩昨日谢窈的那一句话。 谢父为了谢景,将娇娇卖了。 她不信。 但鬼使神差的,还是吩咐刘妈妈暗中跑了一趟宋家。 等了一宿,刘妈妈才回。 “刘妈妈,如何?”张氏的心微微提了起来,连忙询问。 “回夫人的话,老奴去宋家瞧过了,小姐还伤着,不肯见人。但秋茶那丫头说了,小姐一切都好。” 刘妈妈道:“夫人切勿担心,小姐本就是低嫁,又有您和老爷撑腰,姑爷一个举人,岂敢欺辱小姐?” “定是大小姐故意说这种话,离间您和老爷的夫妻情分……” 张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你说的是。” 刘妈妈又说:“夫人,甜水巷那个,昨儿那两个当众喊了娘。老爷宣称她是那两个的生母,是府中的客人。” 外室,不堪一击。 妾室,随便主母拿捏。 偏偏是个客人,不仅做不了什么,还要客客气气地招待着。 可见老爷对那外室并非毫无情意。 张氏眼里闪过一道寒芒,“既然是客人,自然要好好招待。” 原本她想先对付谢窈。 但有人非要凑到她跟前来恶心她…… 那可别怪她! …… 谢窈坐在前往赵家的马车上,忽地,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的怒斥声响起,“速速让开!这是太子府的马车!” 竹心撩起车帘看去,只见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站在马车前,“贵人,我家主子有请。” 谢窈面色微沉,“你家主子是何人?” “贵人到了便知。”侍卫面上带笑,上前几步,将其中一样东西送到车夫手中。 车夫忙转交给竹心。 谢窈的速度更快一步,拿过车夫手中的物品,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金算盘。 谢窈摩挲着算盘一角,上面刻着一个“赵”字。 她面色微变。 是瑛姐姐的东西。 “带路。”谢窈在侍卫胜券在握的表情里出声,她戴上斗笠,被竹心扶着下了马车。 谢窈的武师林夏紧随身边。 斗笠及腰,轻薄的白纱随着走动翻飞,带着些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侍卫扫了三人一眼,迅速收回视线,在前方领路。 很快,领着谢窈三人到了很近的酒楼,天香楼。 二楼包厢,“贵人请。” 竹心和林夏要跟着进门,被侍卫拦住。谢窈道:“若让我孤身一人,那就不必见了。” 她转身欲走。 “来都来了,何妨一见?”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锦袍男子摆了摆手,主仆三人顺利进门。 砰! 包厢门在背后被关上。 谢窈转头,眼神透过轻纱,目光沉静地看向衣冠楚楚的箫弘。 箫弘的眼神则是肆意许多。 及腰的轻纱半遮半掩,更显得谢窈身材姣好,让人很想扒开那层衣服,好好欣赏她的美。 竹心上前一步,挡在谢窈面前。 “二皇子。” 谢窈声音冷然,“你这是何意?” 箫弘一脸无辜,“嫂嫂当真是误会我了,我将此物送给嫂嫂,是希望嫂嫂可以放心。” “赵姑娘……现在很好。” “瑛姐姐在你手里?”谢窈眼眸微眯,眼中寒光闪烁。 箫弘唇角微翘,“这就要看嫂嫂希不希望赵姑娘安好了。” “嫂嫂。”箫弘一步步走到谢窈面前,粗暴地推开竹心,“皇兄他老了。” “只有我,才可以给嫂嫂真正的快乐……” 啪! 谢窈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箫弘脸上。 透过白纱,箫弘也看到她倔强的表情,带着憎恨而微微泛红的眼。 箫弘不仅不怒,反而轻笑一声,抬手抚过被谢窈打了一巴掌的脸,“嫂嫂……好软。” 他说这话时,眼神在谢窈身上游移,恶心得不行! 谢窈险些当场吐出来。 箫弘继续道:“只要嫂嫂陪我一次,我就保证安安全全的将赵姑娘送回京城,送到嫂嫂面前。” “嫂嫂,如何?” “啊——” 箫弘话音刚落,谢窈提膝顶在了箫弘的两腿之间! 她几乎使出全力,箫弘对她完全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痛叫一声,当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蜷缩在地。 双手捂着两腿之间,一张脸跟打翻了调色盘一般,难看极了。 “废物。” 谢窈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侍卫听到主子的声音,猛然开门,正欲拦住谢窈等人,却被林夏拦住。 谢窈还不忘提醒,“还是看看你家主子废了没吧。” 侍卫一惊,忙去看箫弘,谢窈带着两人快速下楼,被太子府的府兵护在中间,堂而皇之地出了客栈。 “太子妃,您刚刚打得真好!但二皇子他……”竹心稍微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对表小姐做什么?” “不怕。”谢窈道:“瑛姐姐不在他手里。” 第74章 怕把他打爽了 “啊?” 竹心面露诧异,“可是那金算盘……” “仿造的而已。”谢窈随口道。 瑛姐姐行商多年,知晓她有一个代表赵家身份金算盘的人不算少。 但只有她和瑛姐姐知道,瑛姐姐那个金算盘里另有乾坤。 她幼时缠着瑛姐姐,在金算盘内部极为隐蔽的位置刻了一个极小的“窈”字。 今日收到这个,没有。 “那您还……” “想打他。”箫弘那眼神,让她想将他眼珠子都挖出来。 只是打一顿,实在不解气。 谢窈接过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她的右手,似在清理什么脏污一般。 “没想到,把他给打爽了。”变态。 谢窈嫌弃的看了一眼洁白的手帕,“丢了。” 她嫌恶心。 她现在觉得手都脏了。 太子府兵护卫着马车前往赵家,这次没人敢再阻拦。 客栈内。 侍卫令人请了大夫来为箫弘看诊,确定并没有被踢坏之后,箫弘长出一口气。 但刚刚那种疼痛,还是让他刻骨铭心。 他金尊玉贵长大的二皇子,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贱、人。” 箫弘眼里恨意翻涌,更多的还有征服欲,“敬酒不吃吃罚酒!” “再过些日子,看本殿怎么收拾她!” 到时…… 他要谢窈那贱人跪在他面前……求他怜悯垂爱。 求他疼她。 他眼神阴鸷的看向侍卫,声音森寒,“都安排好了?” 侍卫垂眼,“殿下放心。” 箫弘笑了,眼里尽是志在必得。 很好。 没了萧稷,他看谢窈还狂什么! 他就喜欢打断这种桀骜女人的傲骨,让她像狗一样趴在他腿边。 …… “传信给殿下,让他务必小心。”谢窈对竹心交代,“今日箫弘如此猖狂,只怕……” 若非图穷匕见,箫弘岂敢如此露骨直白? “是。”竹心立刻应下。 谢窈迈进了赵家大门。 她先去松鹤院看了外祖母。 不得不说,太子府府医的医术极好,昨儿为外祖母看过之后,老夫人今天的状况就好转许多。 “窈窈。” 老夫人眼底难掩对赵瑛的担心,但看见谢窈还是开怀不少。 她温暖的手握住谢窈的手,“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谢窈清楚,外祖母不是让她顾念父女之情。 而是提醒她,大夏以孝治国,谢乘的父亲身份天然对她有压制。 “外祖母,窈窈心里有数。”谢窈声音温和,“再说,我还带上了舅舅与舅母呢,您不嫌我将赵家拉下水……” “胡说。” 老夫人拍了下谢窈的手,到底舍不得用力,更似抚摸,“你如今身份不一样,盯着你的人也多。” “外祖母不能帮衬你什么……” 老夫人说着,声音又变得哽咽,“幸而,幸而太子殿下待你好。” “便是我就此离世,我也能瞑目……” “外祖母。”谢窈一把抱住老夫人,“才不会呢,外祖母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谢窈哄了老夫人一阵,服侍着老夫人饮了药,睡下之后,才起身出门。 却见原本只有焦急的赵家人,此刻又多了愤怒。 出事了? “太子妃。”竹心低声道:“刚刚有人来传信,表少爷被灵山书院除名了。” “为何?”谢窈皱紧了眉。 灵山书院乃是天下闻名的书院,历代人才辈出,与国子监不同,不论出身,只论人品与才学。 赵昊是被他老师举荐,再通过考试入的学。 这才刚入学没几日,就被除名了? “没说原因。”竹心摇头。 “去查。”谢窈吩咐,“此事背后,怕是另有玄机。” 谢窈朝着舅母所在的主院而去。 赵家舅母昨日才被赵瑛的事气到,今天又突闻赵昊之事的噩耗。 谢窈去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 “窈窈……” 她忙要起身,却被谢窈上前按住,“舅母歇着。” “舅母安心,有我呢。”她拍了拍赵家舅母的手,此事只怕是与她有关,她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窈窈。”赵家舅母看着谢窈从容镇定的模样,心里忽的生出几分惭愧。 她在娘家是千娇万宠的幺女,嫁到赵家后婆婆和丈夫亦将她宠上了天。 如今她竟是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谢窈道:“天下又不只灵山书院一家,昊弟有真才实学,不愁没有书院收。” “倒是舅母要保护好自己的身子,若伤了己身,让昊弟和瑛姐姐担心,反会叫他们分心。” “好,好。”赵家舅母连声应下。 谢窈出门。 这才发现赵昊就在院中,眼睛隐有些红,但周身已没了颓废气息,眼神变得坚毅。 赵昊对着谢窈鞠躬,“表姐一席话,解我心中郁结。” 从去年秋天,赵家就在为搬入京中做准备,他自然也着急,一心想入京郊的学院。 最后择定了灵山书院。 努力许久才终于得偿所愿,如今还没进书院念书,就被除名。 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但谢窈一席话,让他不再钻牛角尖。 谢窈轻轻摇头,并不居功,“昊弟,是你自己心胸开阔,有如此心态,你做何事不能成?” “太子妃。”竹心匆匆进门,显然已得知了缘由。 虽赵昊在侧,但谢窈还是示意她说。 “灵山书院如今的山长与谢大人是同窗,关系莫逆。” 赵昊双拳紧攥,骨节嘎吱作响。 是谢乘的报复! “昊弟,可听清了?”谢窈问:“此事与你无关,是灵山书院有眼无珠。” 她想了想,又说:“昊弟,将你近日所做的策论予我两篇。” 赵昊问都没问,直接双手献上。 谢窈将策论递给竹心,“我记得上次殿下曾说,昊弟学识虽不算十分精通,但很有独到的见解和想法。” “你将这两篇送去崔宅。” 至于后续,她相信青山先生与许平安会懂。 虽说青山先生门生遍布,先前的人情留着可能有更大的用处。 但她愿意用在赵昊身上。 谢窈这是背着赵家人吩咐的,做完这一切,她才朝赵家一个偏僻的院落走去。 去年赵家遇到的谢家旧仆已被送到京中,就安置在这偏僻的院子里。 第75章 想念殿下的第一天 此人虽要紧,但来得更慢些,是随着赵家的仆从一道入的京。 昨日傍晚方才进城。 谢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门。 有人在屋中刺绣,听到动静看向门口,视线落在谢窈身上,整个人呆住…… “小,小姐。”年轻妇人一怔,绣花针扎入指尖,疼痛让她回过神,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谢窈缓步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 “大小姐,奴婢桃月,原是在夫人院子里伺候的。” 似是察觉到谢窈的疑惑,桃月解释道:“那时家里穷,刚十岁爹娘要将我卖掉,是夫人心善,救了奴婢一命……那时,小姐尚未出生。” “那一段时间,老爷的心情很不好,动辄打骂下人。但小姐出生后,老爷的心情……好了许多。” “更是亲自照料夫人,事无巨细,只是……” “奴婢母亲离世,奴婢回乡送她,等再回谢家时夫人已经……” “……” 谢窈听着桃月将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那时,外祖母他们应已察觉到了不对,但谢父妻子丧妻未过,便被启用。 赵家只是商贾,那些年多是行商于外。 后来,谢乘很快将当年的旧人都打发处理了干净,京中甚至有些人都不知道他在张氏前头还有一位妻子。 “多谢你。” 谢窈声音微哑,“我舅母在江南遇到你,并非偶然吧。” 桃月沉默片刻,“小姐慧眼。” “奴婢离开谢家,无处可去,辗转回了老家,为一大夫所收留。正是曾为夫人看诊过的大夫,他们一家在为夫人秘密看诊过一次后,便被人撵出了京城。” “奴婢后来悄悄问了夫人的情况,那大夫说……按他当时的诊断,夫人绝不会有事。” 谢窈一急,“那大夫在何处?” “……已死。”桃月声音惭愧,“他当年离开京城时,便被人断了双腿,已然时日无多。” “他死之后,家里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谢乘。 好一个斩草除根!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旧人怕是也不剩下几个,再想找到证据……难如登天。 “还请你先住在此处,将来……或有需要你的时候。” 桃月跪在地上,姿态虔诚,“是。” 出了院子,谢窈吐出一口浊气。 “太子妃。”竹心扶着谢窈,眼里盛满担忧。 谢窈轻轻摇头,“我没事。” 因着心里装了事,谢窈的晚膳用得不多,幸而赵家人也都忧心忡忡,并未察觉这样的细枝末节。 傍晚,崔宅的人便回了消息。 “太子妃,青山先生请写出这策论之人明日巳时到崔宅。” 崔宅的人被客气送走,谢窈看向赵昊,“可听到了?” 今日午时还为被灵山书院退学之事懊悔的赵昊,此刻只剩紧张。 他的脸一下变红,手紧张地揪住衣角,“表姐,是,是我想的那个青山先生吗?” 名师大儒,天下学子的典范! 谢窈眉梢轻扬,“莫非还有第二个青山先生?” “我,我……”赵昊紧张得语无伦次。 谢窈拍了拍他的肩,“别紧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如常表现便可。” 对上谢窈的双眼,赵昊原本紧张的心诡异地放松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道:“是,表姐。” 赵家有为谢窈准备属于她的院子,索性殿下也不在府中,谢窈今日便宿在了赵家。 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辗转难眠。 也不知殿下如何了…… …… 与此同时,宋家。 谢玉娇被束了一整日,嗓子都骂哑了,眼泪也流干了,整个人几乎哭死过去。 她身上原就还有伤。 一日没上药,她甚至能嗅到身后的臭味。 因着没吃东西没喝水,倒是没做出更不体面的事,但也足以让谢玉娇癫狂。 终于。 安静了一整日的门被人推开。 宋文博杵着拐杖缓步进门,瞧了谢玉娇一眼,眼中全是鄙夷,“可想好了?” 谢玉娇恨得牙痒痒,她垂下眼,遮住眼里的恨意,用嘶哑的声音道:“我,我都听夫君的。” 宋文博一个穷举子竟敢如此羞辱她,给她等着! 只要她离开宋家…… 动不了和颐公主,她还动不了一个宋文博吗? “呵。” 宋文博的笑里带着嘲讽,他缓步走到谢玉娇身边,“那今晚……就好好表现,恩?” 他没松开谢玉娇,只吩咐人为谢玉娇收拾,灌了点吃食。 昨晚的事……殿下很喜欢,已经说了今晚还会来继续宠幸他。 他可不希望因为谢玉娇的不体面,而坏了殿下的兴致,坏了他的好事。 …… 翌日一早。 用过早膳之后,谢窈亲自领着赵昊往崔宅去。 赵昊今日穿了一身新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马车上就跟被点了定身穴一样。 一动不动。 谢窈瞧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免得让他更紧张。 太子府的马车刚好赶在约定时间抵达崔宅。 但谢窈刚被扶着下马车,便看见了另外的马车……是和颐公主府上的。 还有谢家。 谢窈眉梢轻扬,这么巧? 那今日还真是来对了。 “太子妃。”一道稚嫩却故作老成的童声响起,谢窈抬眸看去—— 来者正是许平安。 许平安与之前相比,变化极大,小脸白净,一双黑亮的眸里闪烁着智慧的光。 “我来接太子妃与赵公子。”许平安作揖,一副主人翁的姿态,“请。” 谢窈微微颔首,“劳烦小公子。” 许平安的脸一下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子妃唤我平安便好。” 知遇之恩,他自是永生不忘。 谢窈也没矫情,“平安。” 许平安领着两人往里走,同时低声道:“今日一早,和颐公主与谢大人也带着谢公子来了府中。” “听闻,是为了谢公子求学一事。” 谢窈已看见了马车,面上笑意不减,“那倒是巧了。” 只是这一次,又要让他们失望了。 第76章 挑选面首 许平安见太子妃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也微微落下。 倒是赵昊。 听到谢乘和谢景也在时,原本身体还在轻轻发抖的他像是一下子得到了某种力量。 眼里瞬间燃起战意。 “表姐。”赵昊低声在谢窈身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路到了正厅。 青山先生正坐在上首,和颐公主与谢父分坐左右两侧。 看见谢窈,两人也是立刻皱起了眉。 “皇嫂?”萧凝轻笑一声,“皇嫂这是带着表弟来与亲弟弟争?” “你们谢家当真有意思。” 谢父脸色黑沉,看着谢窈的眼里全是不悦。 谢窈慢条斯理地坐下,“和颐这话说得,都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自然不好偏颇。” “就看他们谁更争气了。” “太子妃说的是。”青山先生放下茶盏,看了看谢景,又看了看赵昊,“你们随老夫来。” 青山先生与许平安带着两人离开,正厅内只剩三人。 “太子妃。”谢乘眼神冰冷,“借一步说话。” “谢窈!”刚避开人,谢乘便图穷匕见,不再掩饰,怒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可别忘了,你当初答应我的事!现在,立刻带着赵昊离开崔宅!” 上次是谢窈,这次还是谢窈。 阴魂不散的孽障。 谢乘都气炸了,谢窈却只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 “父亲,本宫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 “今日本宫带昊弟过来,还多亏了父亲。” 谢乘瞳孔微缩,想到了他干的事。他深吸一口气,道:“为父可以书信一封,荐他再入灵山书院。” “现在,带着他走!” 他既给同窗写信,让他开除赵昊,自然看过赵昊的文章。 这才急。 见谢窈不语,谢乘更急了,“谢窈,你是要出尔反尔吗?” “你别忘了,谢战到底是谢氏子。”更是记在了他名下的孩子。 若是谢窈给脸不给脸,就不要怪他…… “哦。” 谢窈纡尊降贵地应了一句,“父亲可真是命好。” 谢乘:??? 他一时竟听不懂谢窈在说什么。 眼看谢窈油盐不进,谢乘气的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再说下去,他怕被气死! 谢窈也没在屋里久留,转而出门在下人的引领下,在府中闲逛。 “平安小公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丝丝别样意味,“初次见面,本宫赠你一份见面礼吧。” 谢窈抬眸看去。 只见许平安被和颐公主拦住。 和颐公主招了招手,她身后的侍女便奉上一块玉佩。 和颐公主弯下腰,竟是要亲自系在许平安腰间。 和颐公主一弯腰,胸前的风景便展露于许平安眼前,“殿下……” 许平安退后一步,迅速别开眼,根本不敢看。 “和颐!” 谢窈清朗的声音微微拔高,她快步上前,挡在许平安面前,“平安算是本宫的弟弟,见面礼不如本宫代收。” 那玉佩…… 和颐有一库房。 但凡是她看上的男子,便会赠一块玉佩,算是打标记。 但谢窈没想到,和颐连许平安都盯上了。 萧凝直起身,有些意兴阑珊,“皇嫂不知,本宫这玉佩……只给有缘人。” “平安小公子,本宫的玉佩,你当真不要?” 许平安作揖,客气却疏离,“老师管教极严,无功不受禄,多谢公主殿下好意,平安却是无福。” 萧凝深深看了许平安一眼,倏地展颜,“无妨,来日方长。” “若哪日小公子转了心思,随时来公主府寻本宫便是。” 说完,萧凝将玉佩丢入侍女怀里,转身离开。 “多谢太子妃为我解围。”许平安郑重向谢窈作揖道谢。 谢窈浅浅一笑,眼中尽是温和,“平安不必客气。” “不过……和颐公主的东西,平安还是别收为好。” 顿了顿,又说:“若无要事,今日少出府,若不得不出,也需带上足够多的仆从。” 她没说假话,瞧许平安当真跟瞧弟弟一样的。 上一世。 她曾在宋家见到过许平安,许平安是作为宋文博的师弟去寻他的。 那时她被关着,许平安曾帮过她。 这样好的孩子,可别被萧凝给祸害了。 许平安虽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多谢太子妃提点。” “此事,待我们离开之后,务必告诉青山先生。”先前萧凝与呼延元在永乐***府上的荒唐已然传开,但许平安年幼,怕是不知。 青山先生是崔家人,应当知晓轻重。 “好。”许平安再次应下。 很快。 青山先生的书房便开了门,他率先出门,赵昊与谢景并肩走在他身后。 赵昊身体在颤抖,但眼神却十分激动。 谢景脸色黑沉,垂头丧气的,眼里全是屈辱与不甘。 成败一目了然。 谢乘看着谢窈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谢窈回以浅浅一笑,“昊弟,还不感谢姑父给你机会?” 赵昊立刻乖顺上前,“多谢姑父。” 谢乘气的一甩袖子,甚至忘了这是在崔宅,愤怒的转身离开。 谢景恶狠狠地看了谢窈与赵昊一眼,快步跟上。 “恭喜皇嫂了。”萧凝倒是不生气,反正她能牵个线已是给了谢乘脸面。 交易达成,她想要的已经得到。 她的眼神落在谢窈身边的赵昊身上,眼里闪过一抹兴味,旋即转身离开。 谢窈心中微紧,决定回去就给赵昊身边多安排几个人。 “多谢青山先生。”谢窈对青山先生的态度很是客气。 青山先生的心情不错,“该老夫多谢太子妃,当初送了老夫一个这样好的关门弟子。” 许平安被夸得脸颊微红。 青山先生又道:“至于赵昊……老夫会将他荐给老夫的长徒,不知道太子妃意下如何?” 意外之喜! “多谢青山先生。”谢窈诚恳道谢。 赵昊也连忙跟着行礼。 谢窈与赵昊刚一出门,许平安便将谢窈交代他要说的事告知了青山先生。 青山先生顿时沉了脸,眼里闪过怒意。 好个和颐公主,又盯上了他的弟子! 青山先生表情变幻,最后才道:“平安,太子妃真心为你考虑,你照做就是。” “为何?”许平安大大的眼里满满的疑惑。 青山先生犹豫片刻,还是道:“也罢,你生来早慧,此事为师也没必要瞒你,免得你遭她的道。” “和颐公主私生活并不检点,据为师所知,被她赠予玉佩之人……是她看中的面首。” “平安,她这是盯上你了。” 第77章 殿下的维护 谢窈和赵昊才刚回到赵家,便在家门外瞧见了谢家的仆从。 “太子妃,老爷身子不适,请二少爷回府侍疾。”谢家的管家不卑不亢道。 谢窈既将谢战收养在生母名下,自然也带着谢战见过赵家人。 很明显的报复。 就是没怎么动脑子。 谢窈看了管家一眼,“外祖母被父亲气晕,有阿战陪着方才好些,父亲是要与外祖母抢人吗?” 以孝压制孝道。 谢家的管家自然不敢强求,很快灰溜溜地离开。 得知赵昊被青山先生瞧中,准备引荐给青山先生的长徒。 赵家因赵瑛失踪的低沉氛围都被冲散了不少。 但很快就将视线放在谢战身上,“窈窈,方才虽打发了管家,但怕是只能拖延一时。” 谢窈点头,“此事我有安排。” 她给了谢战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放心,有姐姐在。” 出了门,谢窈的面色沉了下来,“张氏没动静?” 怎么还能让谢乘带着谢景这样跳脱? 竹心连忙摇头,“刘妈妈那日去了宋家,但根本没见到二小姐,只怕夫人还蒙在鼓里。” 蠢货。 她都提醒得那么明显了…… “那就点得再明白些。”谢窈道:“好歹是我妹妹,我实在舍不得她一直受苦。” “是。”竹心立刻应下。 …… 是夜。 竹心进门,“太子妃,一切都安排好了,张氏往宋家去了。” 谢窈早早在宋家和谢家都安排了人,她倒是可以设法让谢玉娇逃出宋家。 但如此…… 哪有让爱女入如命的张氏亲眼看见谢玉娇的惨状来得触目惊心? 真是便宜谢玉娇了。 只过了两日她梦寐以求的日子。 “继续盯着。”谢窈说完,竹心退了出去。 她则是独自一人坐在屋中。 她看向南边的方向,两日了,也不知殿下如今到了哪,可还安全。 此次南下,水路最快。 殿下便是乘船而下,在船上想来不好传信,她一点消息也收不到。 倒是张氏那边很快传来消息。 张氏去宋家……去得很不是时候。 刚好撞上了厮混的荒唐之事,纵是再心疼女儿,再憎恶宋文博,张氏也只得哑巴吃黄连,将所有的冤屈都咽了下去。 “太子妃。” 竹心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点没能亲临现场的惋惜,“奴婢听说,被张夫人带去的人一吓,宋举人他……” 竹心眼里有光芒闪烁,却到底没说太粗鲁的话。 “张夫人带着二小姐离开之后,公主也生了好大的气,还骂宋举人废物。” 谢窈微皱的眉松了些,“今日竟这样热闹?” “是呢。”竹心小心盯着谢窈的表情,说得绘声绘色。 与此同时。 谢玉娇被张氏带上了回家的马车。 张氏见着女儿的模样,当真是万分心疼,“娇娇,你受了大委屈。” 谢玉娇靠在张氏怀里,几次哭死过去,将宋文博,和颐公主,身边的奴婢以及谢窈,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氏心疼地将女儿揽在怀里,却是想到了另一个人:谢乘。 那日谢窈曾说过。 谢乘为了谢景的前程,将她女儿卖了。 再加上今日亲眼所见,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今日去崔宅,可是和颐公主带着谢乘谢景父子俩去的。 想到这,张氏的眼里闪过寒芒。 她知晓那两个孽种的身份,却纵容了谢乘。 可谢乘却为了那个孽种,舍弃她唯一的女儿?她决不允许! 今天的京城十分热闹。 江面上也不遑多让。 萧稷领队,随行的还有几位京官。 萧稷身份尊贵,自然是住在天字号房,此刻屋内除了他之外,还有是随行的官员。 司南推门而进,低声道:“殿下,来了。” 此言一出,屋内有几人的心都跳了跳。 来了? 什么来了? 不等他们问出声,就听到有刀戈声响起,几位文官的脸色瞬间煞白。 “敌袭!” 有尖叫声响起。 众人忙从窗户看去。 原是有人暗中接应,将江上的贼匪引了过来,此刻正在攻船。 “殿下快走!”年轻官员脸色虽白,却立刻道:“我等为殿下殿后!” 萧稷闻言,瞧了那人一眼,垂眼道:“无妨。” 他既然敢让这些人上船,自然早有对策。果不其然,船上的纷乱很快平息。 萧稷这才看向众人,“诸位大人可回屋休息了。” 至于幕后之人…… 他不用问都知道,必然是箫弘出的手。 几位官员看着萧稷的眼里顿时多了崇拜与敬佩,太子当真不愧是太子。 送走几位官员,司南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京中来的信。” 萧稷眉眼微松,接过信封拆开。 但眉眼很快就皱了起来,眼里杀意一闪而逝。 箫弘……好大的胆子。 “将今日登上船只这些人,都砍了脑袋,丢到二皇子府门前去。” 萧稷声音冷沉。 “是!”司南立刻应下,转身去安排此事。 萧稷沉吟片刻,却是走到书桌边开始写信。 谢窈娇气得紧,又怕打雷下雨,没他陪着睡都不行。 幸而这几日都是晴天,只是不知他不在身边,她有没有好好休息。 谢窈收到信是在第二日一早。 与此同时传开的,还有二皇子府门前多了十几个悬挂着的人头的事! 据发现的人说,那些人头风一吹就在二皇子府门前晃荡,可怕得很。 再结合手中的信。 谢窈很快就猜到怕是殿下所为。 她倒是不怕,慢条斯理地拆开信。 萧稷的字她很熟悉,信上内容不多,只写着几行字:孤一切安好,太子妃勿念。 谢窈看着,似乎透过纸张,看到了太子殿下落笔时的模样。 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转而走到书桌前,提笔写回信。 二皇子府。 砰! 箫弘已经砸了一屋子的东西,仍旧觉得不解气,“为什么没死?” “废物!一群废物!” “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本殿要你们何用?” “……” “滚!都给本点滚出去!” 今天的事,他算是丢够了脸,如今整个京城只怕都知道了这件事。 箫弘一声令下,屋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但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却是有人顶着他的盛怒进了门…… “滚出去!” 箫弘气愤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看都没看来人。 来人声音诡异,“二皇子,我可是来帮你的。” 箫弘身影一僵,抬眸看向来人,眼眸微眯,“……是你?” 第78章 好想殿下呀 当晚。 萧稷便收到了谢窈的回信。 与他的言简意赅相比,谢窈的信封装得满满当当,厚厚一沓。 “殿下。”司南挤眉弄眼道:“太子妃当真思念您呢。” 萧稷给了司南一脚,让他出门,捏着手中的信,心跳的速度却真的加快了几分。 有点期待。 他拆开信件,谢窈的簪花小楷写了满满几张纸,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她在京中的所作所为。 详细得如同起居注。 他只看信,脑中便不自觉浮现出谢窈的身影,以及她做这些事时的模样。 萧稷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信封最后写着:我一切都好,只是思念殿下,但也能忍忍的。 望殿下平安。 萧稷脑中浮现出谢窈说这话时宜喜宜嗔的模样,信纸上似都存留着她的味道。 他有些想太子妃了。 砰! 就在这时,整个船只都重重地颠簸了下。 还不等萧稷询问,外面便传来司南的声音,“殿下,船撞礁石了!” 萧稷立刻将信件贴身收好,放在胸前,快速转身出门,查看情况。 船上又一次乱了。 “殿下。” 萧稷看到昨日那个说要为他殿后的青年官员脸色惨白地朝他拱手,“船只破了个大洞,船只已在渗水,堵是堵不住了。” “船上还有救生小船,请殿下快走!” 江水本就汹涌,更别提近来下了那么久的雨,江面并不平静。 萧稷拧眉,准备先去看看情况。 他住在二楼,从这下去自要下楼梯,刚下楼梯,却只见寒光一闪。 “去死吧!” 恶毒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那官员手持匕首,直接朝着萧稷的心口插去—— 那人速度极快,萧稷又没有防备,再加上两人距离极近。 还真叫那人将匕首插对了位置。 砰! 下一秒,萧稷便抬手将人踹了出去。 他拔下匕首,匕首上光洁如新。萧稷想到什么,忙从胸前取出信封。 他今日刚收到的信,此刻正被扎了个对穿。 想来方才那刀若是再深些,便能伤到他了。 司南已然制住了被踹飞的官员,那官员摔在甲板上,吐了一口血。 眼神凶狠,一脸不甘的看着萧稷,“死,去,去死……” 萧稷的表情比他更难看。 他周身杀意涌动,一步步走到青年官员面前,“你弄坏了孤的信。” 什,什么? 青年官员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没关系,他很快就笑,“死,全都要死!哈哈哈……你们都要死。” 他的脸被萧稷伸手攥住,嘶吼的声音被迫终止。 萧稷阴沉的双眼盯着青年的双眼,“你,和你背后的人……都要死。” 萧稷的眼神好似看穿一切,那青年官员竟有一瞬的躲闪与害怕。 萧稷没再给他机会,只道:“杀了。” 司南没有犹豫,一刀杀了青年官员,然后一脚踹入江中。 做完这一切,司南才问:“殿下,不审吗?” “不必。” 萧稷摇头,“孤知道他是谁的人。” 司南立刻道:“殿下聪慧。” 萧稷瞧了司南一眼,“都准备好了?” “是。”司南点头,“完好的船只马上就到。”萧稷上船之前,便已做好了安排。 沿途都有准备船只接应,防的就是今晚这一手。 萧稷颔首,看着远远驶来的大船,道:“吩咐京中人,务必护好太子妃。” 他们…… 是真的很想让他这次有来无回啊。 …… 谢窈这几日瞌睡格外多些,起得也晚了些。 这日刚起,竹心便进了门,低声道:“太子妃,和颐公主府上送了帖子来。” 谢窈接过,看得沉了脸。 帖子上说,和颐公主忧心南州百姓,此次设宴是为募捐,各家夫人可捐些善款帮助灾民。 萧凝有这么好心? 谢窈不信。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莫名觉得……萧凝是冲着她来的。 萧凝此宴,占据了大义。 谢窈便是不想去也不行,她身为太子妃,更当以身作则。 第二天。 平静了几日的京城再次变得热闹,因为今天就是和颐公主设宴为南州百姓募捐的日子。 谢窈到时,京中官眷贵妇已到了大半。 “皇嫂。” 和颐公主亲自迎上前来,脸上带着灿烂明媚的笑,“皇嫂仁善,本宫就知道皇嫂会来。” 谢窈面上自也带上了笑,“皇妹为南州百姓考虑,本宫身为太子妃,自然要来。” 谢窈很快被迎到正厅坐下,有侍女奉上茶盏与点心。 谢窈心中对萧凝有防备,自然没吃什么东西。 但侍女更换茶盏的时候,还是不慎将茶水洒到了谢窈的裙摆上。 谢窈的心顿时一紧。 侍女立刻跪下磕头请罪,“太子妃恕罪,太子妃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起来吧。”谢窈瞧了侍女一眼,记下她的模样,温声道。 萧凝亦是一脸歉意,“皇嫂,本宫府上的丫鬟笨手笨脚的,当真抱歉。” “皇嫂心善,既不怪你,还不赶紧带皇嫂去更衣。” 谢窈听到萧凝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无外乎就是名节问题。 萧凝自己都不将名节当回事,私底下不知与多少男人厮混过,却屡屡用“名节”来算计旁人。 当真可笑。 刚出了门,谢窈便给了竹心一个眼神。 谢窈原本以为萧凝必定做了安排,但等她更衣结束,又出了门,回到院中…… 都没有任何意外。 她错怪萧凝了? “婵妹妹,许久不见,妹妹风姿更甚从前。” 谢窈正走着,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转眸看去,只见二皇子正背对着她,与一个一个身形挺拔,肤色不算白皙的女子说话。 不知是京中哪家姑娘,被箫弘盯上,也算倒霉。 “卫婵见过太子妃。”女子看见谢窈,不伦不类地抱拳行了个礼,双眸若星,坦率里带了几分可爱。 谢窈立刻确认了这人的身份。 殿下母家卫家的三小姐,与如今在镇北军中的卫少将军一母同胞。 箫弘身形微僵,猛然转头,看清谢窈,眼里除了恨意还有恐惧。 第79章 殿下孕吐了? 箫弘眼中的情绪一闪而逝,连同着惊艳与占有欲,一同被遮掩,“皇嫂。” 谢窈眉梢轻扬,关切道:“二皇子上次……没伤到吧?” 箫弘面色瞬间铁青。 “托嫂嫂的福。”他倒是想再说点过分的话,可卫婵还在这…… “那还真是可惜。”谢窈轻轻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箫弘一噎,真有些被气到。 “三小姐。” 谢窈已经越过他,往前走去,眼神与声音都分外温和。 箫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旋即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有些丢人,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卫婵前两日刚到京城,但今日初次见面。 就在这时。 一个侍女从谢窈身后的方向走过来,回到卫婵身后,“小姐,都处理好了。” 卫婵看向谢窈,“太子妃小心。” 谢窈忽的明白什么,“多谢三小姐。” 原来如此。 今天并非萧凝什么都没做,只是被卫婵的人破坏了。 卫婵看谢窈镇定自若的模样,明白了什么,低笑道:“太子妃不嫌我多事就好。” “自然不会。”谢窈立刻道。 两人刚说没几句。 萧凝那边正事便开始,谢窈和卫婵自都要去参与。 萧凝手中早有账本,贵妃捐了白银一万两,她捐赠白银八千两。 这便将谢窈架了起来。 她毕竟是太子妃,总不能太低,她捐的太低下面的官眷贵妇也不好捐。 更显得小气。 但捐的多,美名都是萧凝的。 谢窈示意竹心送上银票,“太子妃捐白银八千八百两。” 捐自然是要捐,无论名声是谁的,只要这笔钱真切的花在了灾民身上。 这些钱对她来说都是小钱。 紧接着,京中各家接连捐钱,很快,萧凝手中就得到了一笔足够庞大的现银。 “皇妹。” 就在这时,谢窈道:“诸位夫人们都是为灾民出力,都是心存善意,心怀天下之人。” “为表彰夫人们的善举,本宫觉得应当予以嘉奖。” “不若就将今日捐献之名单抄录下来,记录于史册之上,待皇妹帮扶完灾民,再将账单支出一一誊抄。” “也可流芳于世。” 她要的,只是那帮扶灾民的账单没有疏漏,再给夫人们名声名望,也算两全。 萧凝逐渐笑不出来了。 这么大一笔钱……当真都给灾民? 那些灾民也配? “太子妃英明。”卫婵当即起身,声音清脆的立挺谢窈。 “太子妃此举甚是不错。”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惊,迅速起身跪地行礼,“参见陛下,参见永乐***。” 却是永乐***与陛下亲临和颐公主府。 和颐公主连忙起身让位,撒娇道:“父皇,您来啦。” 皇帝眼神温和,“募捐款项,帮扶灾民,和颐此事做的甚好。” “太子妃提的建议也好。”皇帝看向谢窈,“就按太子妃说的做。”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儿媳妇。 瞧着,倒是个聪明的。 有皇帝金口玉言,事情就此定下,谢窈对着萧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她一定,会好好盯着萧凝此次捐助灾民的账单。 可不要被她抓到小尾巴哦。 皇帝露了个脸,便很快离开,但今日宴席的气氛还是被推到了高潮。 送走皇帝。 萧凝转身看向谢窈,面上带笑,眼中却闪烁着寒霜,“皇嫂,受教了。” 谢窈笑着颔首,“皇妹不必客气。” 谢窈并未久留。 看着谢窈的背影,萧凝的眼里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好个太子妃! 竟伸手摘她的桃子…… 谢窈察觉到身后危险的视线,却只做不知,从容的扶着竹心的手上了马车。 “太子妃。”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如臣女护送您回府吧。” 是卫婵。 “劳烦三小姐了。”谢窈没有拒绝,她正好也想趁机问清楚卫家的态度。 虽说卫家是殿下的母族,这位卫三小姐也是殿下嫡亲的表妹。 但殿下的身体…… 再加上今天箫弘会对三小姐献殷勤,只怕来者不善。 卫婵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朝赵家而去。 “殿下这几日不在京中,我便住在赵家陪伴生病的外祖母。”谢窈轻声解释。 “太子妃安排到卫家的人,臣女已见到。”卫婵道:“多谢太子妃记挂。” 谢窈虽未亲至,但安排了些人去卫家帮忙,又送了不少东西。 谢窈轻笑,“都是殿下叮嘱的。” 卫婵眉梢轻扬,瞧了谢窈一眼,只见她提起“殿下”时眼眸明亮,眼中满是缱绻的爱意。 卫婵的心也软了软。 谢窈垂下眼,眼神便恢复了冷静。 演戏嘛,她很擅长的。 上一世被囚禁那么久,若不是会演戏,会示弱……早就死了不知几百次。 殿下人很好,是她和腹中孩儿的依靠。 但也仅此而已。 …… 江面,船上。 “呕,呕。” 司南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看着手撑在房间窗户,对外做呕吐状的殿下。 萧稷接连呕吐了好几声,才终于止住了反胃。 他接过司南递来的茶水浅饮一口,清了清喉咙。 “殿下,大夫到了。” 司南忙道。 此行殿下担心太子妃,所以没将府医带上,但却带上了别的大夫。 毕竟要去的是灾区,大夫必是有用的。 “大夫,劳你看看,殿下这是怎么了?”司南有些着急。 好端端的,今早殿下起身忽的呕吐起来。 嗅到鱼腥味就会吐。 纵使那鱼腥味处理的干干净净,殿下还吐…… 殿下虽金尊玉贵,但从小的日子并未过的很好,可不是这样挑剔的人。 司南心中百转千回,担心的不行。 莫不是……殿下又遭人暗算了? “这……”大夫诊脉许久,才斟酌道:“殿下身体并无大碍。” “怎么可能?”司南立刻反驳,“殿下今儿吐了一日了!” 他说着便将殿下的情况事无巨细的告知大夫。 大夫表情诡异,许久才道:“许是老夫才疏学浅,诊不出问题。” “但殿下的症状倒让老夫觉得像,像是……”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萧稷便道:“妇人孕吐之症。” 第80章 先杀谢窈 大夫长出一口气,连忙作揖道:“殿下聪慧!” 萧稷摆了摆手,示意大夫退下。 他府中那么多医书,他都看过……自然有所了解。 “殿下。” 司南的表情诡异,眼神不自觉落在萧稷腹部,“您,您怀了……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稷就砸过去一个杯子。 司南连忙接住,讪讪一笑放在桌上。 “出去!” 萧稷一声令下,司南立刻出门,还顺手关上房门。 萧稷看向波涛汹涌的江面,想到了远在京城的谢窈,不知她此刻在忙什么,可还好…… 妇人孕吐之症若发生在他身上…… 那窈窈就不会吐了吧。 也好。 正想着,一股腥味传来,萧稷险些又吐出来。 “殿下。” 门外传来司南的声音,“可要属下将鱼端走?” 司南很快将鱼端走,并道:“殿下,今晚子时便要抵达南州,南州来信,仍未发现赵姑娘和镇北侯的踪迹。” 萧稷道:“孤来南州的消息,可曾广而告之?” “都按殿下的吩咐,宣扬出去了。” 萧稷颔首,“等着吧。” 说着,萧稷抬手关上了窗。 这江面……亦有一股令他恶心难受的腥气。 …… 接下来几日,谢窈仍旧乖乖窝在赵家。 她虽是好孕圣体,怀孕之后胎像会极稳,但小心无大错,她也不会四处张扬招人恨。 只是她人虽没出门,消息却未断过。 竹心低声回禀,“太子妃,二皇子近来果真多次往卫家跑,京中人人都传……” “二皇子应是有意迎三小姐为皇子妃。” “宋文博这几日都在秘密的寻大夫,奴婢打听了,似乎是真的……有了点障碍。” “张夫人倒是没闹,这几日都陪着二小姐,可二小姐整日哭哭啼啼,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竹心一一回禀。 谢窈听的神色恹恹。 听竹心说完,她便提笔写信,将这几日窝在家里的情况都记了下来。 准备寄给殿下。 “太子妃。”竹青笑着进门,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是殿下的信!” 最开始殿下的信没这么厚,但收到谢窈的信之后……他便开始学习。 两人虽远隔千里,却因厚厚的信似近在咫尺。 谢窈看着信,猛然坐了起来。 一脸喜色! 她当即起身,快步朝外走去,竹心和竹青连忙追上,却见谢窈直奔赵老夫人的松鹤院。 到老夫人床前,激动道:“外祖母,殿下来信,瑛姐姐找到了。” “瑛姐姐安然无恙!” 谢窈声音激动,赵老夫人听的也是一震,一把握住她的手,“当真?可是当真?” “真的。”谢窈连连点头,将单独告知此事的一页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清信上内容,激动的湿了眼眶,“好,好,好。” 说完又吩咐老嬷嬷,“快,快去将此事告知老太爷,老爷夫人他们。” 很快,赵家众人都聚集到了松鹤院,一人看了一次信,各个激动不已。 等众人哭过,谢窈道:“殿下在信中说,南州的事快结束了,等那边事了,便一道入京。” 赵家人自没意见。 他们都习惯了赵瑛在外奔走,只要人是安全的,一切好说。 与此同时。 二皇子府又在砸东西了。 这几日他事事都不顺,往南州派了几次人,皆以失败告终。 甚至还被萧稷找到了裴宸。 裴宸在南州那么长时间……还不知手里有没有掌握什么东西。 “出来!” 二皇子看向一侧,“这就是你说的……帮本殿?” 随着箫弘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厅外一侧缓缓走了出来,男人身形高大,一身黑袍裹身,头上戴着同色帷帽。 黑袍男人的声音微有些嘶哑,“二殿下急什么?” “好戏……刚刚开场。” “哼!”二皇子冷笑一声,“最好如此。若是你敢骗我……” “二皇子。”黑袍男打断二皇子的话,“用不着威胁我。” “帮你就是帮我,我很清楚。” 说完,黑袍男转身离开,迅速消失在二皇子府中。 砰! 二皇子又砸了手中的茶盏,这才快步出门,道:“入宫!” 因着南州涝灾,为和颐公主萧凝和敌国质子呼延元的婚期延后。 皇帝又尚未松口让他回到户部做事。 他一下就闲了下来,倒没事可做了。偏偏近来对卫婵示好也连连碰壁……哪哪都不顺。 他要去求求母妃,让母妃在父皇面前为他说说好话。 未央宫。 贵妃原本寻不到缘由的病如今已好了。 听完箫弘的絮絮叨叨,贵妃眼神轻闪,“从前……萧稷不是这样的。” “是成婚后!”箫弘猛然反应过来,出声道:“莫非,悟法大师所言的竟是真的?谢窈当真是有福之人?” 箫弘眼睛微转,心头火热,若他能将谢窈夺过来,那…… 贵妃没发现箫弘的不对劲,声音一寒,“若是如此,那就该先动她……” 箫弘欲言又止,斟酌道:“母妃。” “既她是有福之人,那贸然对她动手,不知会不会弄巧成拙?” “依儿臣看,还是将她拉到咱们这边来,更为保险。到时什么福气,都是咱们的。” 贵妃想到此次国师之事,不得不承认箫弘这话说的在理。 她顿了顿,道:“如何将人拉过来?” 箫弘理所应当道:“这女人嘛,所图的不过就是安稳。” “萧稷时日无多,又绝了子嗣,跟他便如水中浮萍,无依无靠。” “儿臣只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能真正依靠一辈子的人,相信她会明白的。” 箫弘说着,看向贵妃,“但此事,还请母妃帮我。” 谢窈的身边有太子府的府卫,她素日又呆在府中不出门,想对她出手并非易事。 但是…… 有一个地方除外。 那些府卫,可没有入宫的资格。 贵妃明白了箫弘的意思,微微蹙眉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你都想好了?” 箫弘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母妃,她既能得萧稷信任,同样也是我们的突破口。” “一举数得。” 箫弘说完,又忍痛道:“儿臣愿娶卫婵为皇子妃。” 第81章 以色侍人的狐狸精 箫弘说这话时,一副忍辱负重,付出了极大代价的模样。 那卫婵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哪里像个女人? 女人,就该像谢窈那样。 娶个这样的皇子妃,他是真觉得自己委屈。 贵妃看了箫弘一眼,道:“既如此,弘儿该多在卫婵身上用些心思才是。” “本宫昨儿试探了你父皇的意思。”贵妃微微摇头。 箫弘抿紧唇,面上闪过不甘,终于忍不住问:“母妃,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 “萧稷快死了,老三胆小蠢笨,老四是个莽夫,老五今年才三岁。” “除了我,难道父皇还指望别人为他分忧?” “弘儿!”贵妃的话带了几分警告,“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说。” 箫弘撇撇嘴,嘴上却是道:“母妃放心,儿臣明白。” “只要你能拿下卫家的,谢窈……随你处置。”提及“谢窈”时,贵妃的声音略带几分不屑。 以色侍人的狐狸精。 这才几次?就勾了她的弘儿。 箫弘大喜,立刻拍着胸脯道:“多谢母妃。” 贵妃又道:“玩归玩,分寸要拿捏好,这个时候,当以卫家的为主。” “是,母妃。” …… 谢窈回到院中,便继续看其他的信。 信中一五一十地写了萧稷在南州的日常。 虽是日常,谢窈也能从中看出南州的近况。 整个南州城被水淹没了大半,如今洪水虽退了几分,但城内地势较低,仍有积水。 因着裴宸提早转移了百姓,大多数百姓没事,只有少部分百姓,被水冲走。 因着提前准备,裴宸早准备了小船,救下不少宁死不肯离开家的百姓。 这些人也被提前分隔开,再加上赵家提前准备的药材,想来并无大碍。 确定这些,谢窈微松了一口气。 “太子妃,府医到了。” 竹心从外面走进来,见谢窈颔首这才转身出门领着府医进门。 府医为谢窈诊脉。 此次不同于上次,滑脉已然十分清晰,府医低垂着头根本不敢多思。 “恭喜太子妃,太子妃脉如滚珠,是喜脉之相。太子妃身体强健,脉象极稳。” 谢窈的手落在小腹,早有预料的她倒也没什么惊喜,“此事我已与殿下说好,未满三月之前不会对外公布。” “还请府医保密。” 府医立刻躬身,“是,太子妃。” 便是太子妃不说,他也不敢妄言,他是殿下的人。 “怀孕之人有何忌口,需要注意的地方,劳烦府医一一写下,交由竹心。” 这次和上一世不一样。 上一世那两个她连面都没能见上的孩子,全凭她的好孕圣体护着,这才平安降生。 这一世…… 她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以及腹中孩儿。 “是。”府医应下,随着竹心去了隔壁房间,交代种种事宜。 谢窈的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唇角微扬。 她的孩子,会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又过了两日,赵昊已成为青山先生的徒孙,因着赵瑛的安全,赵老夫人的身体也一下好了起来。 谢窈便带着谢战回了太子府。 谢战这几日在赵家,享受了长辈的疼爱,收获了满满的礼物,离开时还有些舍不得。 刚上马车,他便将所有的礼物都双手呈给谢窈,“姐姐……” 谢窈蹙眉,“给我做什么?这些都是外祖父他们给你的礼物。” 谢战仍有些拘谨,“这些……本该都是姐姐的。” “既给了你,那便是你的,好好收着,我谢窈的弟弟,可不能这般畏缩怕事。” “阿战,以后阿姐还要指望你为我撑腰呢。” 谢战微怔,眼睛一下就亮了,重重地点了下头,“阿姐放心!” 刚回到太子妃,竹心便匆匆进门,“太子妃,谢家闹起来了。” 去谢家的马车上,竹心简单说了事情缘由。 今日宋文博去了谢家,要接谢玉娇回宋家,谢玉娇和张氏不肯。 但谢父却不准谢玉娇再呆在娘家。 谢窈听着都笑了,这热闹她还是要看看的。 谢窈刚进门。 就听到宋文博阴沉的大言不惭的声音,“谢玉娇是我宋家妇,一日未和离,便该跟我回去。” “否则便是不守妇道!” 真会狗叫! 偏偏谢父与外室卿卿姑娘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张氏揽着谢玉娇,气得眼睛都红了。 “宋文博!你寡廉鲜耻,你折辱我儿,还妄想我儿再跟你过?” “和离,必须和离!” 宋文博一脸无惧,懒懒转身对谢父行了一礼,“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谢父虽面色不虞,到底也没驳宋文博的面子,“女婿说得不错。” “爹!”谢玉娇大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父,“您怎能这么对我?” 谢父皱眉,“当初是你非要嫁的,如果你闹着和离,让你妹妹,让谢氏女以后如何嫁人?” 谢玉娇眼睛更红了,正欲说什么,余光瞥见了被人扶着进门的谢窈。 谢窈! 都是谢窈! 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分明,分明她才应该是现在这个金尊玉贵的太子妃! “参见太子妃。”瞧见谢窈,众人纷纷行礼,就连宋文博也收敛了些眼中的倨傲。 谢窈仪态万千地一步步走到主位。 眼神落在谢玉娇身上,“父亲说得不错,二妹妹,你还要为三妹妹和谢景日后的婚嫁前程着想啊。” 上一世,张氏不是这样说的吗? 有个和离的姐姐,会让太子妃面上无光。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宋举人都亲自来接你了,你也莫要拿乔。” “太子妃!”张氏忍不住出声,“您可知宋举人如何对待娇娇?他……” 张氏实在说不出口。 说出来也只会让世人折辱伤害娇娇。 对宋文博来说,反只是一场风月美事。 张氏声音哽咽,“娇娇是您的妹妹啊。” 这时,坐在谢父身边的外室卿卿则抹着眼泪道:“太子妃,如儿如今也是您的妹妹……” 张氏怒斥,“闭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焉有你说话的份?” 卿卿立刻抹着眼泪啜泣道,“都是妾身的不好,是妾身惹了夫人不快……” “张氏。”谢父立刻指责张氏,“卿卿姑娘是客人,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张氏顿觉委屈。 谢窈看着这一幕,只想笑。 好熟悉啊…… 从前的张氏,不就是老在谢父面前示弱吗? 如今,卿卿用这招对付她。 “夫人和卿卿姑娘说的都是,都是本宫的妹妹,本宫自然一样心疼。” 谢窈出言打断这场闹剧,看向宋文博,“宋举人,这次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太子妃!”张氏头皮发麻,尖叫出声。 不,她绝不能再让女儿回到宋家那个魔窟。 谢窈转头看向张氏,表情平静,眼神冷淡如水,“夫人想说什么?” 第82章 怀了谁的孽种? 鬼使神差的,张氏读懂了谢窈眼中不曾言明的意思。 想要护谢玉娇安全。 需要交换! 扑通。 扑通。 扑通。 张氏仿佛听到了心跳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如雷鸣般,几乎震碎她的耳膜。 她掌心一片濡湿。 “娘……”谢玉娇哀求可怜的声音传来,“我不想,我不想回宋家。” 就算宋文博日后会成为首辅,会给她诰命,她也不要再去了! 那宋家就是个魔窟。 宋文博更不是人。 张氏的视线聚焦,下意识将谢玉娇往怀里揽,心中在天人交战。 谢窈却不给她这样长的时间,已然继续方才的话,“宋举人,若日后本宫的二妹妹再回娘家诉苦,本宫定严惩不贷。” 她相信宋文博能明白她的意思。 看好谢玉娇,别让她回娘家。 宋文博人模狗样的,立刻作揖行礼,“是,太子妃。” 说着,他便上前去迎谢玉娇,“夫人,太子妃都发话了,你还是乖乖随为夫回家吧。” “你放心,这一次……为夫一定好好待你。” 宋文博声音和煦,落在谢玉娇耳中却骇人极了。 眼看着宋文博越走越近,谢玉娇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二小姐这是有喜了!” 张氏闻言,却是根本笑不出来。 她自然也知晓宋文博这几日在请大夫,看隐疾,料想可能上次她带人闯入……吓到了宋文博。 如此一来,宋文博只怕更不会放过谢玉娇。 但孩子都有了,宋文博也废了…… 应当会对娇娇好些吧? 张氏面色变幻不定,根本没瞧见宋文博那铁青的脸! 他被张氏吓到了,谢玉娇却怀上了别人的孽种。 纵然这件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但他还是不能接受。 他明明在谢玉娇的饮食里下了避子药。 谢窈在旁看着,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只是,这孩子多少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她还以为这是张氏松口的好时机呢。 不过无妨。 现在的刺激还不够。 谢玉娇醒来之后,听闻怀孕,倒是没再闹腾。最后不知宋文博又与谢玉娇许诺了什么。 谢玉娇竟是心甘情愿的跟着回了宋家。 谢玉娇离开之前,憎恨的眼神再一次落到谢窈身上,她的手珍而重之的落在小腹上,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会过的比你好!” 一定会! 谢窈笑,“看在妹妹身怀有孕的份上,本宫便不计较妹妹的没规矩。” “祝妹妹,得偿所愿。” 觉得腹中孩子是转机? 那怕是要让谢玉娇失望了。 谢家人此刻不敢惹有太子府兵跟着的谢窈,只得恭恭敬敬的送谢窈离开。 谢家门前。 谢父看着太子府的马车,面上神色莫测。 谢窈回到太子府时,宫中的人已在候着,“太子妃娘娘。” “再有两月便是万寿节,贵妃娘娘特请您入宫,一道商议万寿节之事。” 谢窈的第一反应就是:来者不善。 但这件事情同样拒绝不得。 否则便有不孝顺,对陛下不敬之意。 谢窈只得应下。 当晚,谢窈便将府医传到了主院,又着竹心悄悄往永乐***府上递了消息。 有备无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翌日一早,谢窈才入了宫,她先去养心殿向陛下请了个安。 陛下是没见着,但与李大监说了几句,这才去了未央宫。 小心无大错。 贵妃倒是没为难她,宫女客客气气的将她请进了正殿。 贵妃风姿绰约,面容还微有些白,瞧见款款进门的谢窈,她眼底闪过一抹鄙夷。 狐媚子。 “太子妃来了。”贵妃声音悦耳,让谢窈坐下之后,直接道:“今日唤你来,是为了两个月后陛下万寿节之事。” “从前这些事都是本宫安排,今年本宫身子不好,幸好有太子妃能为本宫分忧。” 后宫无皇后,她既成了太子妃,是该接起这些事来。 但贵妃会有这么好心? 她不信。 其中必定有陷阱。 谢窈面颊微红,羞赧道:“贵妃娘娘,我从前倒是不曾做过这些。” “总是要学的。”贵妃道:“既没做过,就多看看往年的案子吧。” “本宫都为太子妃准备好了,都在侧殿。” “带太子妃去吧。” 贵妃完全没给谢窈拒绝的机会,言辞间也没想多说几句,随便就将谢窈打发了。 谢窈到了偏殿,才发现“往年的案子”是多少东西。 满满一书桌的案卷。 怕是连先帝时期的准备都一并取来了。 “太子妃……” 竹心有些担心的看向谢窈,她是知道谢窈状况的,怀孕一月有余,若是在这坐上一日…… “无妨。” 谢窈坦然上前坐下,还理直气壮的对着未央宫的宫女要茶水点心水果。 她幼年虽在赵家学了些,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对料理这些大场面的确都不擅长。 这次于她而言,是个好机会。 而且贵妃将她安置在未央宫,她出了任何事,贵妃都脱不了干系。 她在未央宫必定是安全的。 谢窈不仅学的认真,甚至还传了司礼监的太监过来询问。 一直到晚膳时分,谢窈要出宫被贵妃的人拦下。 这才知道贵妃打的什么主意。 要将她留在宫中。 正在这时,一人大步走来,“太子妃,***殿下今日入宫向陛下请安,如今正要出宫,您可要同行?” 来人是陛下身边的人,未央宫的人顿时不敢再拦。 谢窈顺利上了永乐***的马车。 “多谢姑母。”谢窈乖巧道谢,声音软软糯糯,听的人心里都甜甜的。 永乐***的眉眼也和缓几分,“明日如何,太子妃可想好了?” 她只能帮一次。 谢窈点头,“姑母放心,窈窈能应付。” 永乐***阖眼假寐,没再说话。 刚回到太子府,竹青便脸色难看的进了门,“太子妃,奴婢方才打听了。” “今日二皇子也入了宫,在您与***离宫之前,一直没有出宫。” 第83章 心肝儿,让本殿好好疼你 竹青一脸怒意。 上次二皇子拦下自己太子妃的那些事,她自然知道,今天贵妃想将太子妃留在宫中。 二皇子也在…… 意欲何为,简直不要太明显! “太子妃。”竹青一脸担心,“要不明日就不要进宫了吧?” 皇宫是贵妃的地盘,太子妃在宫中并无可信任之人,府兵们也不能入宫。 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这是个机会。”谢窈道:“从前这些事都是贵妃处理,我不曾操办过,万寿节的宴席正好能学学。” 若非想要算计她,贵妃又岂会给她参与这些事的机会? 将来…… 总是要做的嘛。 “可是……”竹青还有些担心。 “今日的安排不是都没用上吗?”谢窈眼里闪过一抹森寒,“如今既知道了他们的算计。” “我又怎还会上当?” 她窝在家中是不想横生事端,可不代表她怕事。 谢窈给了竹青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 与此同时,永乐***回府的马车上。 她身边的嬷嬷看似年迈,实则腰背笔直,眼神如电,她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的说清了今日的事。 “想来,太子妃明日应当会不再入宫。”既然看穿了贵妃的手段,那就知道避让。 是吗? 永乐***想了想,却道:“未必。” “殿下竟这样看好太子妃?”嬷嬷微有些诧异,旋即又道:“此次侯爷遇险,还是太子殿下带人相救。” “想当年太子殿下是何等惊才绝艳,可惜……” 是啊。 可惜。 永乐***在心里道。 萧稷自出生,就不得他父亲偏爱,被丢在宫外的太子府。 贵妃更是千方百计的想要害他,若非先皇后留下的人,怕是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可就算这样,年少时不懂遮掩锋芒时,是那样的惊才绝艳。 与他相比,京中万千少年都被衬的黯淡无光。 看永乐***疲惫的闭上眼,嬷嬷便也不再言语,马车内安静下来。 …… 翌日。 谢窈不等宫中来人,便主动的入了宫,准备继续看案卷。 可还没到未央宫,便被另一行人拦下了。 “参见太子妃。”宫女笑的很是客气,自报家门道:“淑妃娘娘有请。” 谢窈颔首,“劳烦领路。” 皇帝并不重美色,后宫中嫔妃并不算多,子嗣更少。 除了先皇后,如今宫中一手遮天的便是贵妃。 贵妃生了大公主萧凝与二皇子箫弘。 三皇子的母亲只是一个美人,便是生了她也只封做嫔,想来陛下为皇子们封王时,应能封妃。 四皇子生母,已逝的昭慧贵妃,原也是出身将门世家。 五皇子则是淑妃所出,五皇子今年不过三岁。 听闻淑妃出身不高,是陛下微服私访,一见倾心,这才于四年前带入宫中。 也是因此,淑妃虽得盛宠,但宫中诸事还是贵妃独断。 延禧宫。 谢窈迈步入殿,淑妃已然起身,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这位便是太子妃吧。” “当真是风姿出众,让人一见心喜。” 淑妃年纪不大,身形不算清瘦,周身透着蓬勃的生机感。 只是…… 谢窈忍不住多瞧了淑妃一眼,总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给淑妃娘娘请安。” 谢窈的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淑妃握住,“太子妃不必客气,快请坐吧。” “本宫早就想见见太子妃了,但一直无缘得见。”淑妃一副遗憾的模样,“听闻太子妃入宫,便让人请了你过来。” “太子妃不会怪我唐突吧。” 淑妃还顽皮的眨了下眼。 谢窈拿捏不准淑妃究竟意欲何为,轻轻摇头。 淑妃粲然一笑,“那便好。” 两人才刚坐下,很快就有宫女入殿,“娘娘,未央宫来人了,说是贵妃娘娘请了太子妃商议万寿节一事。” 来的可真快。 谢窈微垂眼睑,起身道:“淑妃娘娘,我这便告辞了。” “等等。” 淑妃忙出声,“本宫瞧今日天色并不好,怕是要下雨,太子妃可早些出宫。” 谢窈抬眸看去。 只看到淑妃清澈澄净的双眸,她的脸上还漾着浅浅的笑,“去吧。” 谢窈告退。 这宫里,果真没有一个蠢人。 也是。 继四皇子之后,多年未有皇子出世,淑妃却能时隔多年,生下五皇子,可见不是一般人。 谢窈迈出延禧宫,抬头看了一眼。 耀阳高悬于天际,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谢窈到了未央歌,所做的事倒是与昨日没有一点变化,仍旧是看案卷。 这一看,就直接看到了晚膳时分。 今日没有永乐***的帮忙,谢窈自然的被留在了宫中。 萧稷虽从未住在宫中,但在宫中亦有殿宇。 “太子妃。” 竹青还有些紧张,“淑妃娘娘今日是想帮您吗?” “未必。”谢窈随口道。 说完又问:“你们觉不觉得淑妃……眉眼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竹青和竹心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奴婢们……没敢看淑妃娘娘。” 谢窈便没再问,洗漱之后躺了下去。 只她的嘴里含着一枚丹丸,能清心解毒,保证不中迷药。 箫弘想对她下手,无外乎用药。 夜深人静。 两道人影往一座偏僻的宫殿走去。 身后那道人影道:“殿下放心,今天的晚膳里都下了药,有人亲眼看着她们吃下。” 走在前方的人正是箫弘。 他此刻抬起头,眼中尽是垂涎之色,迫不及待的推门进了屋。 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色,他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 等他得到了谢窈,看那小妖精还不得臣服在他的雄风之下? 他一定会让小妖精知道,只有他,才能给她这种无与伦比的快乐。 让她体会到做女人的感觉! 萧稷越想越期待,只觉口干舌燥。 他急不可耐的朝床上扑去,“心肝儿,让本殿来好好疼你。” 第84章 殿下真勇猛,在宫中厮混 砰! 箫弘重重的砸在床榻之上,触碰到的却不是柔软的女人身体。 只是硬邦邦的床榻。 下一秒,他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似是被什么笼罩住了一样。 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拳头砸在他身上。 “啊……唔……” 箫弘痛苦的喊叫声都被淹没在被子里,能传出的声音微弱极了。 在揍箫弘的自然是谢窈等人。 除此之外,还有林夏。 林夏的拳头可是实打实的,将箫弘打的几乎喊不出声,他只能被蒙在被子里,下意识的捂住命根子。 慢慢的,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在殿外望风的人只能隐约听到些声音。 忍不住往身后瞧了一眼,低声感叹道:“殿下还真是勇猛啊。” 就在这时。 他忽然嗅到一股怪味,他动了动鼻子,等察觉不对时猛然屏息。 但已晚了。 他的头晃了晃,然后“咚”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殿门被打开。 谢窈几人都走了出来,林夏的手中还拖着箫弘,就如拖着一条死狗一般。 任由他摩擦在地上。 林夏二话没说,另一只手拎起地上的太监,便拖着两人往殿外去。 谢窈跟在身边。 两人直接到了二皇子的宫殿附近,一路畅通无阻,可想是箫弘早将人清退。 倒是方便了他们。 将两人随意的丢到了路边的草丛中,谢窈又从荷包里取出两枚药丸。 给两人的嘴里一人塞了一颗,荷包里还剩几颗,想了想,她又加了点量,索性全喂给两人了。 箫弘不是一直想算计她吗? 那就自己尝尝恶果吧。 做完这一切,谢窈和林夏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住宿的宫殿。 竹心和竹青已将殿内外的痕迹都清扫干净。 谢窈这才安心睡下。 翌日。 谢窈是被人吵醒的。 “太子妃,太子妃,出事了!”竹青表情扭曲,强压着脸上的笑容道:“今日一早,巡防的侍卫发现二皇子与太监在宫殿外厮混。” “陛下大怒,如今正要彻查此事。” “贵妃与二皇子都说是遭了算计,要彻查此事,贵妃请您过去呢。” 意料之中。 旁人不知,贵妃却知道此事一定与她有关,此刻怕是连吃了她的心都有。 “走吧。” 所有人都齐聚二皇子的宫殿。 谢窈到的时候,贵妃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 恨不能生吞了谢窈。 “儿臣给父皇请安。”谢窈先向陛下行礼,又与贵妃淑妃等打了招呼。 “太子妃。”贵妃语气咄咄逼人,“昨晚子时,你在何处?” 谢窈略有些诧异的眨眼,“子时,我自然在歇息。” “可有谁能作证?” 是谢窈,一定是谢窈这个贱货害了她的弘儿! 此刻竟还敢在她面前做出这幅无辜的模样……当真该死。 “贵妃这是何意?”谢窈皱眉问。 “从前弘儿宿在宫中都好好的,唯独昨日……只有太子妃你宿在了宫中,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贵妃目眦欲裂,一拍桌子,似乎想用气势吓到谢窈,“说,是不是你害了他!” 可惜。 谢窈不是被吓到的。 “贵妃娘娘,二皇子出事你担心,我能理解。但我为何要害他?” 谢窈不卑不亢,从容反问。 贵妃说不出来。 难道她要说箫弘本就想对谢窈意图不轨,却反遭了算计? “陛下。”淑妃此时道:“太子妃身边三个柔弱侍女,又从不曾来过宫中,怎么害二皇子?” 淑妃道:“方才不是说夜里的巡防不知被谁调开吗?臣妾好害怕啊。” “幕后之人能调开二皇子宫殿的巡防,是不是也能调开延禧宫的啊?” 淑妃秀眉微皱,轻咬下唇,一副可怜模样。 “宫中诸事都是贵妃姐姐处理,怎能有如此大的纰漏?说来要怪也要怪贵妃姐姐……” “淑妃!”贵妃立刻将嗜血的眼神落在淑妃身上,她几乎被这些话气的爆炸。 “莫怕。”皇帝给了淑妃一个安抚的眼神,道:“调开守卫的是老二自己。” 皇帝落在贵妃身上的眼神已带了警告,“贵妃既病了,管不好宫中之事,便好好休息一阵吧。” “暂由淑妃协理六宫。” “陛下……”贵妃没想到她没为箫弘讨到公道,反而自己还被夺了权! 皇帝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连看都没看一眼还躺在内殿的二皇子箫弘。 淑妃看了谢窈一眼,也走了出去。 谢窈正欲离开,贵妃忽然出声,“站住!” 她直接冲到谢窈跟前,状态似疯癫偏执了一般,“是你,是你是不是!” 她眼神猩红,两手抓住谢窈的手臂。 “贵妃娘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谢窈自然不会承认。 “别再装了!”贵妃几乎破音,“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说,是你——” 谢窈矢口否认,“不是我。” 谢窈终于挣脱贵妃的桎梏,转身离开。 而身后。 方才还“癫狂”的贵妃瞬间恢复了冷静,对着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 好个心机深沉的谢窈。 谢窈出了宫殿,却见比她先离开的皇帝和淑妃也刚出来,心里便明白了什么。 她就说。 掌管后宫大权的贵妃怎么会那样喜怒形于色,失控癫狂成那样。 原来又是一场算计。 但她心中并无任何庆幸。 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很确定,她绝不会松口:此事与她无关。 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谢窈也不便在宫中久留。 “太子妃。”刚上马车,竹青便禀报道:“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听说,昨儿那个人……被二皇子活活玩死了。” “还,还听说二殿下那处被木棍……” 竹青一脸的恶心,几欲作呕。 那人是太监,自然是没根的东西,原以为只能雌伏于二皇子身下。 没想到…… 还是她见识浅薄了。 谢窈亦是一脸恶心,捂着胸口想吐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南州。 萧稷手撑着墙,一阵干呕! 裴宸在他身侧站定,剑眉紧蹙,“殿下这是怎么回……”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稷已迅速退后几步。 与裴宸保持了距离,这才觉得好受些。 裴宸一身臭汗,熏的他想吐。 裴宸黑了脸,“殿下……” 忽的,萧稷蹙眉,“你身上多了些很恶心的味道。” 不只汗臭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什么?”裴宸一脸的不可置信,抬手嗅了嗅自己,“没有啊。” 萧稷强忍恶心又闻了闻,沉下脸,声音冰冷“叫大夫。” 第85章 殿下,你弄疼我了 萧稷说完,还后退一步,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裴宸。 看着萧稷如临大敌的模样,裴宸也想到什么,倒是乖乖站在原地,与所有人保持距离。 南州虽然有裴宸防患于未然,但大夫仍旧不够使,便是司南去寻人,都来得慢了些。 “注意防护。” 萧稷提醒着,嗅到风里传来的味道,默默地挪了个位置。 裴宸看得眼睛直抽抽:殿下是狗鼻子吗? 大夫将干净的帕子挂在脸上,这才开始检查。 许久,面色苍白,极为艰难的出声,“殿下,侯爷,像是……疫病。” 此言一出,众人都吓了一跳。 萧稷这才发现,只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原本只是面色有些难看的裴宸,脸颊已泛起了红。 大夫用手碰了碰,“侯爷怕是已经……” “该治治,该查查!” 萧稷表情十分难看。 整个南州百姓虽多,但为了避免灾后生疫,他们已尽量保持整洁。 且每日都有熬强身健体的药分发给百姓,被脏水浸泡过的地方都让人撒上草木灰。 萧稷不觉得事情有这样简单。 “空出一块地方,专门安置染了疫病的百姓,召集城中所有大夫都来议事。” “……”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从小院发出。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城中竟已有不少人都烧了起来,经过大夫们检查是疫病的,通通转移到一处。 按照大夫们开的药方,城中四处燃起炉灶,预防疫病的药一直熬着,保证百姓们天天喝。 赵瑛早从南州周围的城中调了药材过来,药材足以解决燃眉之急。 虽然在萧稷的敏锐察觉和赵瑛的周全准备下,疫病传染的速度很快被控制。 但,已经感染的患者病情发展速度极快。 当天夜里,裴宸就昏迷过去,失了意识…… “殿下。” 司南的表情很难看,“属下带人查验了患病这些地方,是……” “以殿下和侯爷的住处为中心。” …… 南州生了疫病! 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被传到京城,当晚,皇帝就召了几位大臣入宫议事。 翌日清晨,便有几位太医坐上了南下的船只。 兹事体大。 皇帝下令保密。 但不知怎的,清晨时分消息已经传得满京城人人皆知。 消息一传开,自然瞒不过谢窈。 “太子妃。” 竹心关切地看向谢窈,“您别太担心,传来的消息里并未提及殿下。” “想来殿下定是安然无恙……” 竹心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谢窈的确有些担心,担心萧稷就这样死了。 明枪暗箭,她对萧稷有信心,但疫病……实非人力所能抗衡。 时间太短了,她尚未培植出足够的势力,若是萧稷真出了事,她和孩子怕是要被贵妃算计死。 “我要去南州。”谢窈心中已有了计较,掷地有声道。 她是好孕圣体,恢复能力极强,从小就不怎么生病。 便是上一世萧凝和宋文博如何凌虐她,都恢复得极快,这也让那两个变态打得更狠。 “太子妃!”竹心立刻出言反对,“那怎么行?您还……” 竹青也是同样的意思。 太子妃如今可是双身子。 “我自己去。”谢窈不准备带竹心和竹青,她对自己的体质有信心。 竹心和竹青一下就跪下了。 最后在两人的坚持下,竹心镇守京城,竹青与林夏陪在谢窈左右。 谢窈还将府医也带上了,并不少太子府兵与药材,在永乐***府的庇护下,一路南下。 殿下消息未明。 裴宸患病却是事实,永乐***本也想去,被皇帝亲自拦下。 点了永乐***最亲近的嬷嬷代替她南下。 谢窈上了船,才发现船上还多了一人——萧凝。 萧凝原先就为南边百姓筹集募捐,此次更是在谢窈提出南下之后,同样要南下。 甲板上,两人对视,面上带笑,不动声色,实则眼中暗藏机锋。 三日后。 船队平安抵达南州。 南州早收到了信,已有人在渡口等着。 谢窈被竹青扶着站在甲板上,朝渡口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立于渡口的颀长身影。 谢窈长出一口气。 殿下安全,她和孩子便也安全。 但除此之外,她心里还莫名泛起一股浅淡的,没来由的喜悦。 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晕。 船刚靠岸,谢窈便要下船,萧稷的声音便响起,“窈窈止步。” 谢窈有些诧异的抬眸,水眸盈盈,眼中好似只能看见萧稷。 萧稷略压低了声音,喉咙微滚,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南州生了疫病,来势汹汹,你……就留在船上。” 他不愿让他的太子妃涉险。 谢窈看得出来,萧稷眼里的关心和担忧十分真实。 但…… 她果断一脚迈出,朝着萧稷而去。 萧稷本要退后,与太子妃保持距离,但瞧见船只摇晃,谢窈也歪了一下。 他的身体反应更快,稳稳托住谢窈的手臂。 下一秒。 他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谢窈紧紧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埋头在他胸前,闷闷的声音里满是委屈,“这么长时间不见,殿下就不想我吗?” 萧稷喉咙滚动,箍着谢窈腰肢的手下意识用力。 怎么可能不想? 他的梦里全是她。 “南州危险。”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四个字。 谢窈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那我也要与殿下在一起。” 今日阳光灿烂,微风和煦,春风拂过江面,吹皱一江春水。 萧稷的心里却有滔天巨浪,他的心跳漏掉一拍之后,迅速猛烈的跳动,好似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此刻只想将怀里人抱着得紧一些,再紧一些,将她揉紧自己的骨血中。 “殿下。”谢窈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你弄疼我了。” 第86章 小别胜新婚,殿下学坏了 谢窈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本就思念她的萧稷更无法控制自己。 这小妖精! 她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偏偏谢窈仰头,秀眉微蹙,眼中盛满委屈。 萧稷这才慌忙松了手,正要说话,另一道声音响起,“皇兄皇嫂感情真好,当真令人羡慕。” 是萧凝。 萧凝与永乐***身边的嬷嬷都下了船,萧稷先让众人一一喝了一碗强身健体预防疫病的药,这才领着众人入城。 上了马车。 萧稷一把就将谢窈搂进怀里,低头吻在她发间,“南州危险,你不该来此。” 谢窈的手勾着他的脖颈,“殿下在这。” 她含糊说完,仰头吻住萧稷的唇。 她想他了。 很世俗的那种想。 小别胜新婚。 此刻两人靠着彼此的身体,做着亲昵的举动,都有些情动。 但这是马车上,自然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萧稷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心中躁动的想法。 转而说起正事,“裴宸的情况不太好。” 顿了顿,又道:“赵姑娘她也……” 谢窈再无旖旎之心,猛然坐起身,“怎么会?” 萧稷无奈,“赵姑娘周围的人都无事,偏偏她……” “别怕。”他捏着谢窈柔软的小手在掌中把玩,“赵姑娘留下的方子很管用,已有些人在好转。” 谢窈只得点头。 因着还病着,***身边的嬷嬷也见不到裴宸,只能遥遥地问了几句情况,便被带到了住处。 萧稷亲自送谢窈进屋。 “窈窈先休息,孤尚有些事未处理,等忙完……”他用一个浅浅的吻阐述了未完的话。 “好。”谢窈点头应下。 萧稷仍是不舍,“晚上陪你用膳。” 萧稷离开之后,谢窈歇了一会儿,便起身亲自到了厨房,盯着厨娘们做菜。 殿下瘦了。 “呕~” 当晚,萧稷刚一进门,便被肉的味道熏吐了。 谢窈面色一变,立刻跟着萧稷出门,“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她拉着萧稷的手,上下打量他,“是不是……” “不是。”萧稷寻了个空隙,否认道:“只是闻不得这样的味道。” 他道:“窈窈先用膳。” 然后他吃些素菜吧。 他最近都快吃成素菜了。 谢窈瞪大眼,“什么味道?” 萧稷不欲回答,司南难掩笑意的声音响起,“回太子妃,是肉的味道。” 片刻后。 两人坐在屋中,桌上的肉菜都已被撤了下去,只留下几样素菜。 “窈窈……” 萧稷颇为不赞同,却拗不过谢窈。 谢窈抬手夹菜放入萧稷碗中,“殿下多吃些,都瘦了。” 萧稷心中愈发动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妻俩都吃得不少,饭菜被撤下去之后,所有人都撤走。 屋内只剩两人。 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久不相见的两人用最直接最亲密的方式,宣告对对方的思念。 谢窈睡过去之前,耳边都似还萦绕着萧稷的恶魔低语,“窈窈,我好想你。” “他也是。” 翌日,谢窈想起来时,还忍不住脸颊绯红。 殿下……学坏了! 谢窈今日起得晚,索性说舟车劳顿,需要休憩,仍旧懒懒软软地躺在床上。 竹青端了膳食进门。 笑道:“太子妃,一早殿下便吩咐了,多给您做些补身子的。” “殿下心疼您,不愿让您跟他一样顿顿吃素呢。” 早膳有炖好的鸡汤,谢窈喝了一碗,一颗心也暖了起来,“殿下人好。” 竹青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太子妃,殿下是待您好。” 素日里殿下那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叫人害怕得很呢。 只有在太子妃面前,殿下才没那么可怕。 谢窈但笑不语。 午时方才起身,她想去看看瑛姐姐,只要做好防护,疫病也不会传染。 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照顾病患呢,许多人都没事。 谢窈出了门,林夏迎上前,低声道:“太子妃,昨晚和颐公主出了门,如今方才回来。” “可知去了何处?”谢窈蹙眉问。 林夏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楚风馆,今早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两个清秀少年。” 旁人不知,谢窈却是知道,萧凝并不如表现那样简单。 她吩咐,“继续盯着,保持距离和警惕。” …… 萧稷今日也收到一个好消息:裴宸醒了! “赵,赵姑娘……” 萧稷刚见到裴宸,便听他这样说:“可,可还好?” 裴宸怎么知道? 他昏过去时,赵瑛还尚未发病。 萧稷深深看了裴宸一眼,宽慰道:“赵姑娘的症状较轻,想来今日也能苏醒。” 裴宸长出一口气,原本挣扎着要起身的身体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药。” 萧稷气笑了。 转头将裴宸安排到了赵瑛隔壁。 “殿下。” 司南进门禀报,“太子妃来了。” 萧稷脚步一转,立刻出了门。 安置病患的区域有卫兵把守,不会随意放行,萧稷远远便看到被拦住的马车。 见着他来,卫兵们纷纷行礼。 萧稷摆了摆手,走到马车边,声音微沉,“太子妃,此处危险,速速回去!” 谢窈想,如果殿下没有冲她眨眼的话,她可能会真有几分害怕。 离开士兵们的注视范围。 萧稷立刻软了语气,道:“表姐已经苏醒,想来再休养两日便可痊愈。” 谢窈来不及高兴,只愣愣看着萧稷,“表姐?” 萧稷一脸坦然,“窈窈的表姐,自是我的表姐。” 长辈便也罢了,同辈实在不必,毕竟萧稷身份贵重…… 但谢窈也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萧稷对她的重视。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殿下……”谢窈一脸动容地看着萧稷。 萧稷虽与谢窈亲昵过,但他回去之前都会先用药草水沐浴,再更衣。 如今刚从病患处出来,自然与谢窈保持了距离。 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手抬起又放下,眼神柔软表情颇有些无奈,“乖,我不会让表姐出事。” 萧稷又哄了几句,威逼利诱地让谢窈没再坚持要进去。 马车刚一掉头,谢窈的表情便恢复了冷静,面上扬起浅浅的笑。 殿下无事自然是最好,若当真出了事,她此举亦占据了大义。 便能借此,保住她与腹中的孩子。 外人不知,皇室却知太子绝嗣,若无殿下肯定,皇室只会怀疑她对萧稷不忠,怀疑她腹中孩儿血脉不纯。 旁人也就罢了,惹了皇帝的疑心,她和孩子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来南州这一步棋,她必须走。 幸好,她走对了。 萧稷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心情颇好地转身进了病患院。 想了想,吩咐道:“孤记得赵姑娘隔壁没有空屋,将镇北侯挪回去。” 裴宸知道的时候,人都傻了。 殿下这是玩儿他呢。 第87章 殿下不经撩 谢窈没急着回小院,而是乘着马车在南州城内转悠。 此次涝灾,南州百姓们性命得以保全,但家中财产损失众多。 百姓们并没有因此被打倒,城中一片盎然生机。 先前和颐公主在京中设宴募捐的物资此次也随他们一道抵达了南州。 在谢窈的监督下,和颐公主在南州城内设立了物资发放点。 并规定,必须由家中的妇人或女孩子来领取救助。 “太子妃。”竹青看着排队的瘦弱妇人们,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怎么不让她们在家休息呢?” 谢窈并未详细解释,只笑了笑道:“在家也未必能休息。” 她亲自下了马车,走到发放点的位置,给百姓们发放粮食。 粮食不多,但能救命。 很快,就有人认出谢窈。 不多时百姓们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多谢太子妃救命,多谢太子妃救命……” 谢窈来之前特意换了方便干活的窄袖衣裳。 此刻亲自上前扶起年迈的老人,声音温和,面带笑容,“大家不必谢我,都起来吧。” “是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萧凝匆匆下了马车,“本宫募捐善款,便是为了赈灾,大家不必客气。” 她可不允许谢窈摘她的桃子! 募捐之事,分明是她一手做的,她没想到谢窈竟跑来了这里收买人心。 但是萧凝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金银线织成的华贵锦衣,妆容精致,满头珠翠。 相比之下,打扮得简单大气,且亲力亲为的太子妃,更让百姓们心生好感。 百姓们再次道谢,“多谢太子妃,多谢公主殿下!” 萧凝被气得不轻。 谢窈,该死的谢窈! 物资发放完毕,萧凝看向谢窈,阴阳怪气道:“皇嫂独自一人前来,怎也不叫上本宫?” “好歹当初募捐也是本宫牵头,此次倒是显得本宫虚情假意了。” 谢窈权当狗叫,“本宫闲来无事,恰好逛到此处,倒是皇妹多心了。” 萧凝来得匆忙,妆容虽精致,但眼底的疲惫之色难掩。 怕是昨晚都没歇好。 但……绝非为了风月之事。 且不说她如今已经体会了这种事当真是会让人身心舒畅,就算疲惫,那眉眼间也会染上几分春色。 她上一世可是见多了夜晚笙歌之后的萧凝,那叫一个容光焕发。 今天的萧凝脸上却只有疲惫。 楚风馆,问题很大啊。 这些念头在谢窈脑中闪过,她已撑着竹青的手上了马车,“回吧。” 看着谢窈的马车,萧凝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都安排好了?” “是。”她身边的清秀少年低声应下。 …… 谢窈正坐在马车上假寐。 忽地,马车猛然停住,竹青第一时间扶住谢窈,还没等她质问,便听外面传来满是杀气的声音。 “去死吧!” 旋即,有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马车冲来,手中长刀寒光凛冽。 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刺杀谢窈! 车夫立刻迎了上去。 来的贼人不只一个,四面八方都有人冲了过来。 可还不等萧稷安排在暗中的暗卫出手,便有另一道声音响起,“休要伤人!” 一个白衣少年从人群中冲出来,直接挡在马车侧边贼匪的刀前。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贼匪一刀砍伤了肩。 那贼人似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大刀再朝白衣少年砍去,暗卫已然出手,迅速将所有贼匪制服。 白衣少年的肩膀被血染红,他的面色一片煞白,额头与脸颊都浸满了汗,整个人瞧着无比狼狈。 他的手撑在马车上,对着谢窈扬起一个如释重负的笑。 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光天化日之下。 谢窈自然不能放着她的救命恩人不管,迅速地将人带到了最近的大夫处。 伤势严重,大夫为少年止血包扎之后,少年才终于醒来。 他模样俊秀,眉眼间却带着疏离与冷淡,瞧见谢窈在这,似也没多少喜悦。 谢窈道:“多谢公子相救。” “不必客气。”少年声音微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谢窈并不在意少年的冷淡,反而笑了起来,“公子是为了救我受伤,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少年抿紧唇,垂下眼不与谢窈对视,但耳尖却微微泛红。 “救人是我自愿,无需负责。”少年的声音似带了几分别样的倔强。 “公子放心,我已交代大夫用最好的药,这里会有人照顾公子,你且安心休养。” 谢窈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但她刚转身,便觉得裙摆被人拉住。 她回头看去,正是少年。 少年仰着头,轻咬下唇,闪烁的眼神透露他的心虚,“求,求你……” “我爹是冤枉的。” “只要您能还我爹清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谢窈面色微变,给了身边的竹青一个眼神,看着少年道:“你爹是何人?你细细说。” 谢窈带着少年离开医馆不久,便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萧稷。 萧稷离开患者处,自然沐浴更衣饮了药,一见到谢窈,他一把将人拥在怀中。 原本严肃的面容缓和了些,“窈窈,孤听说你遇刺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他的太子妃在南州城中遇刺! 谢窈也抱着萧稷,“殿下放心,我没事。” 萧稷早听暗卫说了。 但此刻亲眼所见,亲自将谢窈拥在怀里,他才真的信了她是安全的。 他感受着谢窈身上的温度,悬于半空的心终于稳稳落地。 他紧紧抱着谢窈不肯松手,闷在她颈间低声道:“窈窈,真想将你揣在怀里。” 走到哪带到哪,不必担心她的安全了。 谢窈侧头,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好啊。” “这样我就能一直跟着殿下,再也不分开了呢。”谢窈说着,还往他怀里蹭了蹭。 萧稷无奈,按住谢窈,“乖,别乱动。” 他可不经撩。 第88章 殿下想怎么罚我 萧稷转移话题,“太子妃,孤听闻今日有人舍命救你,那人呢?” “在后面的马车上。”谢窈道:“这人说他姓钱,父亲的南州的官员,想为他父亲伸冤。还说他手里有一个账本。” 萧稷挑眉。 谢窈将今日那白衣少年的事一一说了。 萧稷沉吟片刻,道:“南州的确有一位钱姓官员,但他家中子侄都已被控住,倒不知他还有一个儿子,那账册在何处?” “他说在他脑子里。” “让他先写出来,孤让司南查查他……” 谢窈认真听萧稷说话,然后乖巧道:“都听殿下的。” 夫妻俩回到住处,并将救了谢窈的钱公子安置在隔壁院子,让人小心盯着。 “殿下,太子妃。” 司南回禀消息,“今日那些刺客刚被抓到,便毒发身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属下瞧着……倒像是刺杀之前,就服了毒。” 谢窈和萧稷对视一眼,若是如此……这些图什么? 她身边会有人暗中护卫,应该是很好猜的事。 司南继续道:“今日救了太子妃那钱进,的确是钱大人之子,他母亲与钱大人是一个村的,自小也是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长大。” 谢窈蹙眉,“这样大的事,镇北侯会忽略吗?” 萧稷摇头,“绝不会。” 两人立刻明白了什么。 萧稷还没到南州时,南州贪污等一应事物都是裴宸彻查,其中许多曲折考量自然只有裴宸清楚。 但如今…… 裴宸还昏迷着。 谢窈道:“明日我再试试他。” 萧稷握住她的手,“孤来……” “殿下。”谢窈抱住萧稷的手臂,“你不让我靠近病患处,总也要给我些事做吧。” “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万事都与你商量。” 萧稷无奈,只得应下。 却是吩咐司南立刻将证明钱进是钱大人之子的证人盯了起来。 谢窈陪着萧稷用过全素的晚饭,夫妻俩才回了房。 “窈窈。”萧稷眼里尽的心疼,“委屈你了……” 谢窈此刻的高度正好能看到萧稷滚动的喉结,只觉甚是有趣。 鬼使神差的,她凑过去吻住萧稷的喉结,舌尖轻轻舔舐,然后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萧稷浑身一僵,而后倒吸一口凉气。 “窈窈……” 他声音瞬间喑哑,看着怀中人的眼里燃烧着浓浓的欲火,“你学坏了。” “才不是。” 谢窈不承认,“殿下,我本来就很坏。” 萧稷想到谢窈从前对他的撩拨,信了。 “窈窈,做坏事是要被惩罚的。” 谢窈勾着萧稷的脖颈,眼中波光流转,看的萧稷心头火一簇一簇的,越发汹涌。 忍不住低头在她脖颈上轻轻咬了一下,呢喃她的名字,“窈窈。” 萧稷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倾身而上。 谢窈早被萧稷治好了因上一世宋文博的强迫而带来的阴影。 萧稷的吻细细落在谢窈身上。 谢窈勾着他的脖颈,声音微喘,“殿下想怎么罚我?” 萧稷很忙,没时间回答。 但逐渐的,谢窈明白了…… 她猛然翻身,将萧稷压在身下,“殿下要罚我。” “我却是要奖励殿下。” 翌日。 谢窈去了钱进所在的隔壁院,白衣少年坐在床上,虽然伤了右臂,但此刻正艰难的用左手在抄写什么。 谢窈凑近一看…… 是账本。 谢窈只看一眼,便眯起了眸。 “太子妃,您来了。”钱进恭敬道。 谢窈看着账本,意味深长道:“钱公子……确定没抄错吗?” 钱进抿唇,语气笃定,“请太子妃放心,不会错。” “从前负责彻查此事的镇北侯情况已然好转,想必不日便能苏醒。” “到时若你父亲无辜,定能还你父亲清白。” 谢窈的话说的随意,眼角余光却注意着钱进的表情。 少年微垂着头,倒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和想法,只是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在纸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墨点,“那真的太好了。” 顿了顿,又说:“太子妃,我只信您。” “您能亲自给百姓们发放赈灾粮,并且让妇孺出面方才能领……您一定是好人。” 钱进看着谢窈的眼睛红红的,眼中满是执拗,倒似在看唯一的救赎与光。 两日后。 裴宸凭借着极强的恢复能力,已与感染疫病前没什么区别。 而钱进的账本也已誊抄完毕。 与谢窈一样,裴宸和萧稷在看到钱进誊抄出来的账本时,也皱紧了眉。 因为在这份账本上…… 往京城各处送礼的,正是钱进口中的“父亲”,钱大人。 而被送礼最多的地方是和颐公主府。 裴宸认真翻看了账本,然后对着萧稷和谢窈点头。 这账本……像是真的。 当初他来南州虽快,但有去年堤坝造假的事,南州这边官员都早有准备。 他还真没搜到账本之类的证据。 按照原先的判处,贪污只涉及一部分人,更多的算是渎职。 但有了这份账本,南州九成的官员都涉及其中,贪污是重罪。 “为何?”萧稷紧盯着钱进,语带质询。 他们已经查证,钱进的确是钱大人亲子。 钱进没有说话,又从袖中取出另一份账本,“这是他们让我交给太子妃的。” 谢窈接过一看,与方才那份账本完全不一样。 这份账本里,钱大人倒的确是清清白白,与和颐公主府也没有关系。 至于送往京城的…… 从和颐公主府,变成了二皇子府。 三人对视。 这倒是有趣得很。 “那你为何没按她说的做?”谢窈问。 钱进垂眸,“太子妃是好人……” 有了钱进的账本,接下来南州官场众官员的处理便十分简单。 待事情发生时,萧凝才收到消息。 她再想安排什么已经来不及,她原是想将钱大人捞出来,没想到……钱进竟摆了她一道。 幸好,幸好账本上,钱进到底是将她抹除了。 看样子钱进恨的并非她,而是钱大人。 但无论如何,钱进……不能留。 萧凝不知道的是,钱进誊抄出来的那份写了“和颐公主府”的账本,早已被送往了二皇子府。 有没有拿到钱,二皇子本人最清楚。 谢窈与萧稷坐在回京的船上,对弈品茗,“看来,二皇子与和颐公主姐弟之间,也并不是一心呢。” 谢窈从前脑中那千丝万缕的对和颐公主的怀疑,此刻才终于连成一条线。 “萧凝有野心。” 第89章 太子妃的真面目? 萧稷坐在谢窈对面,指尖夹着一枚黑子稳稳放在棋盘上。 “司南说,钱进的母亲在他被萧凝找上的前几日出了事。” 谢窈点头,她也知道。 钱进在学院念书,所以涝灾来临时并没能第一时间回到村里。 等他回到村里,他母亲已被家中舅舅舍弃,领了她的粮食却没给她吃的。 所以钱进才会精准的找上她。 既是萧凝的安排,一是美男计,二是用假账本为钱进之父“正名”。 钱进将计就计,算计了萧凝,此次也在船上,随他们北上。 谢窈同样落下一子。 萧稷眉梢轻扬,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太子妃。 他还是第一次与谢窈对弈,这才知道,他家太子妃一步三算,逻辑缜密。 绝非常人! 最开始,他是想着陪自家太子妃打发时间,但没想到…… 他瞧着谢窈盯着棋盘,认真专注的模样。 萧稷的唇角高高扬起,只觉骄傲。 他家太子妃真棒。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决出胜负,谢窈却忽然回神,她这是杀红眼了。 想到在太子心里的形象…… 谢窈小心抬眸看去,却只对上他含笑宠溺的眸,眼里写满眷恋与温暖。 谢窈原本微微提起的心陡然落下,好似砸在温软的棉花上,一颗心也暖暖涨涨的。 “窈窈。” 萧稷捏着黑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到你落子了。” 担心谢窈不喜,他并未放水。 谢窈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斟酌片刻,稳稳将白子落在计算好的位置。 吃掉萧稷一大片棋子。 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的。 谢窈似不经意间抬眸,想看萧稷的反应。却只看到他满目的赞赏。 她忽然没来由的安了心。 五日后。 船只抵达京城渡口,早有三司的人来渡口迎接,谢窈还没下船,便察觉到一道落在他身上的恶毒眼神。 她抬眸看去—— 二皇子箫弘。 他一身宝蓝色锦衣,气质比从前少了伪装出来的温润,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阴沉。 那阴鸷的眼神实在令人恶心,只是被看一眼,谢窈都觉反胃。 下一瞬。 萧稷站到谢窈身侧,挡住箫弘的视线。 他毫不避讳的看向箫弘,眼中寒光闪烁,满是警告之色。 箫弘挪开视线,眼神落在萧凝身上。 他收到了那份账本。 南州之事,当然与他有关,去年的堤坝之事,更是有大笔钱都被送到了他府中。 但那账本上的钱,他和舅舅对过,确定没收到那些钱。 他的好皇姐…… “皇兄,皇嫂,皇姐。” 箫弘作揖,一一喊人,眉梢间带着得意。倒不是因旁的,只是纵然账本被送到皇帝跟前。 他仍被保着,能行走在外。 萧稷还要入宫面圣,回禀此次南州事宜,吩咐司南将谢窈送回太子府。 他亲自送着谢窈上马车,拉着她的手温声道:“孤很快回来。” 谢窈眉目弯弯,嗓音软软,“知道啦。” 箫弘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如诗如画的一幕,袖子底下的双手紧攥成拳。 除了嫉妒,还有满满的憎恨与厌恶。 谢窈……贱人! 马车门关上。 谢窈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 箫弘,真碍眼啊。 她离开太子府半个月,府中一切仍与从前没什么区别。 “姐姐!” 谢战早在太子府门口等着,看见她便迎上前来,脸上笑容灿烂。 比起半个月前,倒是开朗了许多。 穿着合身的衣裳,脸上没了刚来时的战战兢兢,看着便叫人心喜。 “阿战。” 谢窈粲然一笑,“最近可有好好念书?” 谢战还没回答,留在京中看家的竹心便道:“太子妃放心,小公子近来念书十分认真,每天都看书到很晚才睡……” “那可不行。” 谢窈认真道:“睡太少长不高,劳逸结合便可。” 谢战小脸微红,认认真真的道谢应了是,姐弟俩又说了几句才被领走。 竹心这才说起这段时间的京中正事。 “太子妃,这段时间谢家来了几次人,想将小公子带走,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没准。” “二皇子那事虽然宫中禁严,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人家都知道了。” “宋文博还在私下找大夫,宋家整日弥漫着药味,他对外说是二小姐的保胎药。” “……” “五日前,李家被禁卫军围起来了。” 谢窈一一听着,人已进了主屋。 一路舟车劳顿,在船上也晃晃悠悠的,没能好好休息。 她沐浴之后便懒懒靠在了软榻上。 还是躺着舒服。 躺着躺着,她便睡了过去…… 船队到渡口时才上午,萧稷回来时已经傍晚。 他踏着夕阳的余晖步入太子府主院,院内安安静静,看似什么都没改变。 但于细节处,又多了谢窈的安排。 显出几分温馨。 他进了门,一眼便看见靠在软榻上睡着的谢窈,她呼吸均匀绵长,正在熟睡中。 夏日只穿着轻薄的纱衣,身上薄薄的衾被在睡梦中被踢开。 她雪白的肌肤在轻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朦胧而美丽。 萧稷的心骤然软了。 像是旅人寻到了归属,他缓步上前,抱起软榻上的谢窈。 谢窈嘤咛一声,眼睛没睁,手却是下意识的勾住了他的脖颈,声音绵软,“殿下。” 她在撒娇。 “嗯。”萧稷嗯了一声,跟哄孩子似的软声道:“继续睡吧。” 他将人放到床上。 谢窈借着搂住他脖的力气也顺着坐了起来。 被萧稷盖在她身上的衾被滑落,她身上的轻纱根本遮不住什么。 但她显然没有察觉,只勾着萧稷的手道:“殿下怎么才回来?” 萧稷眼眸微深,嗯了一声,“是孤回来晚了。” “可用膳了?饿不饿?” 谢窈摇头又点头。 萧稷唇角上扬,对外吩咐一声,然后又起身取了外裳,亲自披在谢窈身上,为她更衣。 谢窈这才想到什么,脸颊顿时红了,原本的五分清醒变成十分,“殿下,我刚才……” “嗯。”萧稷点头,侧头咬了咬她的耳朵,“孤以为太子妃在邀请我。” 第90章 殿下不生气好不好 两人的晚膳是分开吃的。 萧稷嗅到荤腥就想吐。 谢窈倒是想陪他一块儿吃素,萧稷却不舍得。正好谢窈用膳时,萧稷去沐浴更衣。 谢窈近来胃口好了不少。 趁着天还没黑,夫妻俩一道在太子府的花园里漫步,权当消食。 “殿下,今日养心殿怎么说?”谢窈主动问及。 萧稷眉目冷淡,“李家定罪已是事实,但……陛下要保箫弘。” 证据俱全。 但架不住皇帝要保。 那是他亲儿子。 谢窈也说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从今日在渡口看到箫弘,便知此事是意料之中。 “另外。”萧稷沉吟片刻,道:“今日裴宸说,疫病之事……或许与呼延元有关系。” 从上次呼延元将计就计,趁着萧凝算计裴宸的局,直接算计了萧凝时。 他们就知道,呼延元不是省油的灯。 谢窈皱紧了眉,她在想另一件事。 若疫病当真与呼延元有关系,那……上一世呢? 她记得上一世疫病的治疗方子,也看过这一世的,两者之间并无多大差别。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同一种疫病…… “窈窈?”没听到谢窈回应,萧稷侧眸看她,眸里带着疑惑。 他可记得,上一次萧凝算计裴宸之事…… 太子妃提早便意味不明地询问过他的意见。 谢窈收回思绪,“若当真与他有关,倒不知他与谁合作。” 忽地。 萧稷停下脚步,看向谢窈,眼中带了几分危险之色,“窈窈……可有什么要对孤说的?” 嗯? 谢窈心头一紧,在脑中思索一遍,然后缓缓摇头,“没,没有啊。” 萧稷抿紧唇,面上已很明显地带了几分不悦。 两人对视。 许久,谢窈缓缓伸出手,轻轻拽了拽萧稷的衣袖,“殿下……” 她在示弱。 萧稷心里憋着的那点气儿瞬间消弭,他满目无奈,“箫弘算计你,为何不与孤说?” 谢窈恍然! 她先前在宫中被贵妃和箫弘算计,反算计回去让箫弘丢大脸的事。 她真忘了说。 看她表情,萧稷一时更气,这种事……也是能忘的? “殿下,我没有吃亏嘛。”谢窈直接往萧稷怀里一扑,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腰,软声撒娇。 “而且南州闹了疫情,我也不想殿下分心,就……忘了。殿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萧稷心里的气本就不是针对谢窈,此刻再听她这样的话,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孤并非生你的气。”萧稷一脸无奈,语气已然软和下来,“窈窈,是孤没保护好你。” 谢窈踮起脚尖,亲了亲萧稷的下巴,“那我不生殿下的气,殿下也不气。” 哄小孩儿呢。 萧稷哭笑不得,捏了捏谢窈的鼻尖,“是为了万寿节的事?” “嗯。”谢窈点头,“我……” 她本想说点,是想为了贵妃和殿下分忧这样冠冕堂皇的话。 可对上萧稷的双眼,她鬼使神差地说:“我想做。” 没有原因,就是想。 “好。”她不说,萧稷也不问,只问:“可要孤做什么?” 谢窈笑容明媚,双手向上,勾住萧稷的脖颈,“那就……请殿下抱我回屋吧。” 萧稷将谢窈拦腰抱起,转身迈步回屋。 谢窈白日里刚睡过。 可两人闹腾到半宿,还是她先睡下。 萧稷披了身衣裳出门,站在主院门前,“将国师与贵妃是旧相识的消息,透给陛下的人。” 司南犹豫了下,问:“殿下,证据可要一并送上?” “不必。”萧稷看向皇宫的方向,“他自会查。” 费尽千辛万苦查到的东西,可比别人轻飘飘送上的东西更让人信服。 他要的,就是皇帝生疑。 翌日。 萧稷护送谢窈入宫,遇到了同样入宫的裴宸,两人走到一路。 萧稷的视线落在裴宸身上,道:“李家,一个不留。” 裴宸微惊,“箫弘怎么你了?” 昨日还不是这个态度呢。 毕竟看在贵妃和二皇子的面上,皇帝还有意从宽处理的。 自从李家下狱,贵妃已经哭晕五次了,到底是多年枕边人,他们都看得出来,陛下心软了。 萧稷摇头,“不是孤,是太子妃。” 裴宸立刻变脸,“那是该死!” 萧稷唇角微扬,“是啊。” 虽说上次的算计谢窈已经反击回去,并让箫弘付出代价丢了大脸。 但窈窈做的是窈窈做的。 他的所作所为,是他为人夫君的本分。 两人说完,又迅速分开,萧稷去延禧宫接谢窈。 谢窈是笑着从延禧宫出来的,她与淑妃相谈甚欢。但也是因此,她总算想起,她为何会觉得淑妃的眉眼有些眼熟了。 她日日瞧着,可不眼熟嘛。 淑妃的眉眼……与萧稷颇有些相似。 她猜,应当是像先皇后。 “殿下。” 看到萧稷,谢窈压下心中沉思,快走几步与他牵手。 萧稷的眼中只看得见谢窈,微垂的眸里漾着浅浅的笑意,“好了?” “嗯。”谢窈点头,“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离开,并肩走了几步,萧稷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转身看去—— 却什么都没看见。 “殿下?” 萧稷回头,“无事,走吧。” 延禧宫大门后此刻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正是如今盛宠的淑妃。 她缓缓转身,朝着延禧宫内走去。 …… 南州之事,裴宸抓了一堆人,回京之后亦是在朝堂上大参特参。 愣头青一根筋地想要置李家于死地。 朝中多的是是推波助澜的人,眼看着李家真的要垮了,无数人落井下石。 李家陷入了墙倒众人推的境地。 贵妃又一次哭晕之后,箫弘入宫看她,他急得在未央宫内走来走去,“母妃,这可怎么办?” 贵妃眼睛红红,整个人精神萎靡,她近来权力被夺,李家又出了事…… 哭是真哭了。 “说不定,这是个机会。”贵妃斟酌道:“弘儿,联络朝臣,让所有人都参你舅舅。” “无论什么罪名,随口胡诌也行,越夸张越好……让朝中人人都参他。” “母妃!”箫弘皱眉。 若他如此做,父皇定然会觉得他为人凉薄…… 贵妃只当他心疼舅舅,面上多了些欣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能为你舅舅推出一条生路。” 第91章 拿捏殿下的小招数~ 接下来两日,朝堂之上铺天盖地的,全是状告李尚书的奏折。 早朝上也全都是弹劾。 一夕之间,李尚书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太子府,书房。 “箫弘的人出手了。”萧稷声音平稳地陈述这个事实。 裴宸自然也觉出了不对,低声问:“殿下,可要收手?” 萧稷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身侧的谢窈,声音温和地询问:“太子妃怎么想?” 谢窈沉吟片刻,道:“殿下还有别的安排?” 萧稷看向裴宸,“明白了?” 裴宸:“……” 虽然他什么都还没吃,但总感觉饱了。 他忍不住问:“殿下还有什么安排?”他怎么不知道? 谢窈想了想,说:“淑妃说,前几日父皇对贵妃的哭诉还有些心软,但这两日提及贵妃更多的是冷漠。” “态度是中途转变,应该不是迁怒。”谢窈好奇地看着萧稷,“殿下做了什么?” “再等两日,窈窈便知道了。”萧稷卖了个关子。 第二天。 谢窈入宫与淑妃商议万寿节之事,听到延禧宫的宫女进殿说“国师入宫”的消息时,立刻想明白了。 是国师! 殿下明知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弹劾李尚书,仍旧没有收手,就是在等贵妃的这一手。 而陛下对贵妃的态度转变,也有了解释。 接下来……就看贵妃后续的计划是不是在殿下的预料之内。 不过国师具体与皇帝说了什么,谢窈便是在宫中都没听到风声。 国师与陛下素来都是密谈。 傍晚时分,萧稷到延禧宫接谢窈。 萧稷刚走没几步,便就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注视感。 延禧宫……有人在盯他。 上了马车,谢窈才夸道:“殿下好厉害,殿下怎知贵妃会让国师出面?” 想来殿下定提前做了安排,在李尚书被推到风口浪尖之时,国师的出面不但不能力挽狂澜,还会成为致命一击! 萧稷并不居功,摩挲着谢窈的手,低声道:“她没有选择。” “李家的罪名板上钉钉,她救不了。” 前几日皇帝便是对贵妃心软,也早早将李尚书打入了天牢。 态度已然十分明显。 谢窈明白了。 贵妃没想到与国师的关系早就暴露在她和殿下面前,甚至是皇帝面前。 所以这样安排,不过是最后还想试试能不能救李家。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被拦住。 有人策马上前,停在马车边,声音刚毅,“太子殿下,陛下要见您。” “殿下……”谢窈下意识地拉住萧稷的手。 萧稷反握着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司南护送你先回太子府,孤会尽早回来。” 他说着,凑近谢窈,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吻。 “好。”谢窈点头,拉着他的手落在小腹,“……在家里等殿下。” “我们”两个字,她只说了口型,没有出声。 萧稷心中骤然一软,为着谢窈的“家”字。 太子府……是他和太子妃的家。 萧稷下了马车,转身朝着皇宫而去,谢窈想了想,道:“就停在宫门外,等殿下来了一起回。” 马车极为宽敞。 为了让她更舒适,萧稷在里面铺满了柔软的地毯,她大可以躺下休息。 萧稷一路到了养心殿。 自从国师离开之后,皇帝便在养心殿坐了一下午,听到脚步声才抬眸看去—— 养心殿内并未点烛,显得有些昏暗,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殿门前,橙黄色的光照了萧稷一身。 皇帝看得有瞬间的恍惚。 “儿臣参见父皇。”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皇帝才猛然回神。 “南州之事,是你与裴宸一并彻查,对于此事,你怎么看?”皇帝的声音有些涩哑。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稷的回答十分生硬,倒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皇帝。 意料之外的,皇帝也没生气。 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先回吧。” 萧稷离开养心殿。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格外复杂。 前两日,李大监说:国师与贵妃许是旧识。 这种事,他这个皇帝却是连点风声都没听闻。他立刻让李大监去查…… 虽还没出结果。 但今日国师入宫,隐隐有劝他从宽处理李尚书之意。 上次说太子妃是不祥之人,便与悟法大师所言的有福之人冲撞了。 此次又做这种表现……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国师从前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 萧稷刚踏出宫门,便瞧见了停在一边的太子府马车。 守在一边的司南立刻上前作揖,“殿下,太子妃非要等您。” 萧稷的唇角微微上扬,迈步上了马车,“回吧。” 自从怀孕,谢窈的瞌睡便多了不少,此刻也迷迷糊糊地几乎快睡过去。 昏暗的马车内,她莹白的小脸似会发光。 萧稷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入怀中,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谢窈许是嗅到熟悉的气息,在他怀里蹭了蹭,低声嘟囔,“殿下……” “嗯。”萧稷应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却只听到谢窈均匀的呼吸声。 正睡着呢。 萧稷轻笑一声,唇边的笑意更深。 他家太子妃,当真黏人的紧。 想来他不陪着,她怕是根本休息不好。 谢窈在萧稷怀里翻了个身,呼吸仍旧均匀,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往上翘了翘。 翌日,早朝。 在满朝文武继续参李尚书时,陛下终于下了决断:李尚书贪污受贿,导致南州堤坝冲垮……斩立决! 李家十岁以上的男丁流放岭南,女眷则充入教坊司。 就连贵妃都遭了牵连,降为妃位,日后只能称李妃。 此言一出,满朝堂都惊了。 但很快,裴宸等人立刻高呼万岁,而箫弘的党羽则是显得有些尴尬,最后也只能从众。 李家完了。 太子府。 谢窈与萧稷自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因为早朝时间太早,所以此刻萧稷还被谢窈缠着在赖床。 谢窈轻轻叹息一声。 陛下还是护着二皇子,将所有的罪名都放在了李家身上。 萧稷将人揽入怀中,“窈窈别急。”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时日无多,但在走之前……一定会带走箫弘! 第92章 知晓未来 谢窈抬眸对萧稷一笑,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娇声道:“我不急。” 萧稷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忽的拉着她起身,“来,让孤看看太子妃近段时日有无进步。” 凭借着好孕圣体,谢窈便是怀了身孕,也没有放弃与林夏学习。 萧稷原本不放心,但在府医信誓旦旦说太子妃的身体真的很强健之后,萧稷这才答应。 他时刻注意分寸。 确定谢窈没伤到身体,才长出一口气。 对练结束。 夏日的早晨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之后方才用了早饭。 “殿下。” 司南进门,低声回禀,“宫中传信说,二皇子与和颐公主今日在未央宫大吵了一架。” “和颐公主出宫时,脸上还多了个巴掌印。” 谢窈与萧稷对视一眼,都猜测是那两份账本起了作用,在李家出事之后。 二皇子与和颐公主也内讧了。 “殿下英明。”谢窈立刻眼眸亮晶晶的看向萧稷,眼中全是崇拜与赞叹。 “多亏窈窈。”萧稷道:“他们本就是两条心,如今不过是让箫弘看清楚而已。” 谢窈从善如流的接话,“这么说,他还要感谢我们的。” 夫妻俩对视,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 …… 近日京中发生的事不少。 宋文博还是举人,尚未进入官场,所以谢玉娇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 但李家出事,她想不知道都难。 “不对……不对啊……” 谢玉娇神色呆滞的坐在房间内喃喃,她双眼发直,不断重复这几个字。 宋文博听的烦躁极了,“什么不对?” “什么都不对。”谢玉娇下意识回应,“怎么会出事呢?李家怎么会出事呢……” 上一世,她只知道南州涝灾闹的很大,听说死了很多人。 但李家……一直都好好的啊。 二皇子还在此次立功了呢。 看着谢玉娇有些神叨叨的样子,宋文博脑中闪过从前谢玉娇与他说的许多没头没尾却信誓旦旦的话。 眼眸微眯,声音发寒,“你知道什么?” 谢玉娇陡然回神,眼神闪烁,“夫君在说什么?我不懂……” 谢玉娇的话还没说完,宋文博便粗鲁的揪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拎到跟前厉声质问:“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宋文博越想越觉得可疑。 “分明之前你都没有正眼看我,却忽然非要嫁给我。又说什么我一定能成为青山先生的弟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谢玉娇听着,脸色变得煞白,眼神躲闪不敢看宋文博。 见状,宋文博越发肯定:谢玉娇有问题。 谢玉娇一定知道什么。 “夫君,我……”谢玉娇被打多了,是真的有点害怕宋文博。 她的手落在小腹上,身体哆嗦着不敢说话。 宋文博垂下眼睑,忽的松开谢玉娇,转而动作温柔的将她揽在怀里,“娇娇,从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但那些事都是公主逼我做的,他说我若不做,便要杀了你。” “你不知道,从当初在谢家第一次看见你,我的心里便只有你,我怎么舍得她伤害你?” “如今我也……你腹中的孩子就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们母子。” 宋文博说的信誓旦旦,他的手不安分的在谢玉娇身上游走,“虽然我不行,但我也能让娇娇快乐。” “娇娇,难道你不想与为夫好好过日子吗?” “娇娇,你想要的一切……为夫都能为你争来。” “……” 宋文博技艺高超,谢玉娇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温柔”对待。 她臣服在宋文博的手下,在欢愉之际,喘息着说:“我,我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 当晚。 宋文博便趁着夜色,到了和颐公主府。 他跪在和颐公主的软榻前,仰头看着塌上的萧凝,“殿下,我能帮您。” …… 三日后,李尚书被斩首,李家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司,一切尘埃落定。 但只有朝中少数人知道,背负了贪污罪名的李家,所查抄出的银钱并不算多。 起码与南州堤坝一案的贪污款完全对不上。 距离万寿节只剩半月,谢窈与淑妃每日都忙的飞起,她明显的丰腴了不少。 倒是萧稷,日日都吐,整个人反而愈发单薄清瘦。 这日他送着谢窈入了宫。 司南便劝道:“殿下,您都许久没让大夫诊脉了,司北前几日又寻来了几位大夫,您就去瞧瞧吧。” “好。” 萧稷倒没犹豫,一口应下。 主仆俩戴上面具,很快到了安置大夫的宅子。 司北这些年尽心尽力,将天南海北的大夫都搜罗了来,此刻一群大夫围着萧稷。 脉象倒是老生常谈。 但巫医看到萧稷的情况时,表情却是大变,“贵人莫非是遇到了神明?” 萧稷蹙眉,“此话何意?” 巫医道:“贵人的情况比起三个月前我看时,好转了许多!” “只有神明才能做到!” 好了很多? 萧稷认真想了想,倒是的确觉得最近的身体都轻快了许多,他从前只以为是心里有了想头。 可巫医这话说的……似乎并非如此。 “贵人体内的毒素都被排出去不少,若是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真能好……” “当真?”巫医这话一出,司南激动的不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巫医。 巫医被吓了一跳,保守道:“只是可能。” “无论贵人这段时间是怎么治疗的,以后都还怎么治疗,贵人的毒……只有神明能救。” 治疗? 萧稷垂下眼睑,如果与窈窈亲近也算治疗的话…… 他实在很喜欢这样的治疗手段。 “我的身体可能让女子有孕?”萧稷问。 他并非怀疑谢窈不忠,他很确定谢窈的清白,他这么问,是猜测他的太子妃身上有秘密。 毕竟巫医亲口说,他的状况比三个月前好了许多。 他这三个月与从前相比,唯一的改变就是谢窈。 巫医皱眉,看着萧稷一脸的欲言又止,眼里还带了几分同情…… 萧稷:“……”他想挖了这巫医的眼! 怀疑他可以,但不能怀疑他家太子妃。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大夫出声,“传闻中有女子先天好孕,若遇上这种人,贵人所愿未必不能成真。” 第93章 杀了谢窈 萧稷去皇宫接谢窈时,脑中还回想着方才大夫们的讨论。 谢窈。 他的太子妃……会是那种先天好孕的女子吗? 所以,才会在他绝嗣的情况下,还能怀上他的孩子。 那是他的孩子! 萧稷的心跳陡然加速。 从前他虽也相信谢窈的清白,但更知自己绝嗣,不可能有孩子。 如今知晓,那孩子千真万确是他的,那种感觉瞬间不一样。 整个人都像是处于云端一般,飘飘然的…… 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他要做父亲了。 “呕~” 情绪激荡之下,萧稷又吐了起来。 萧凝正从宫中出来,一眼就瞧见捂着胸口在吐的萧稷。 她眼眸轻闪,想到了前几日宋文博跪在她身前与她说的话。 原本她还存疑,近来萧稷的身子似有转好的迹象。 现在看来,不过是外强中干。 萧稷必死无疑。 萧凝的唇角翘起,又很快恢复正常,声音关切,“皇兄可还好?需要宣太医吗?” 浓烈的熏香味传来。 萧稷闻着想吐! 他迅速远离,与萧凝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尚可,不必。” 说完,人已经越过宫门,往皇宫中去。 嘴硬。 萧凝在心里暗道,看了萧稷的背影一眼,然后才朝她的马车走去。 萧稷走了几步,才对司南吩咐,“查一下萧凝入宫做什么?” 前几日萧凝与箫弘在未央宫大吵一架,很显然李妃偏帮老二。 萧凝今日入宫……是寻皇帝? 延禧宫。 “太子殿下。”宫女迎出来,“太子妃正与娘娘商议要事,还需要一会儿,请殿下到偏殿休息。” 这个时辰了…… “无妨。”萧稷道:“孤就在此等着。” 窈窈出来时,方才能第一眼看见他。 宫女一脸为难,却见萧稷心意已决,只得退了下去。 萧稷又站了一会儿。 谢窈仍未出来,倒是皇帝乘坐着御撵来了! 萧稷立刻屈身行礼。 皇帝看着萧稷,“太子怎在此处?” 这里是延禧宫,后妃居所,太子一个男子出现在此处,实在不妥。 萧稷立刻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来接太子妃。” 皇帝沉默片刻,道:“你倒是上心。” 李大监见状,立刻着人去延禧宫喊太子妃。 但很快,小太监便出了来,“陛下,太子殿下,延禧宫里说,太子妃一刻钟前便已离开。” 萧稷面色立刻大变,转身便要去寻人。 皇帝皱紧眉头,到底给了李大监一个眼神,让他也安排着寻人。 “殿下,方才那小宫女……” 司南心中还有些余悸。 太子妃既已离开,那小宫女说谎请自家殿下入延禧宫想做什么? 总之来者不善。 “先找太子妃。”萧稷沉声道。 …… 谢窈一向都是等萧稷来接。 但今日御前传来消息,陛下要来延禧宫,她这个做儿媳的自然不便在场,便提早离开了延禧宫。 只是谢窈没想到,这条路被小太监带着越走越偏…… 她停下脚步,眼神锐利,“这是要去何处?” 小太监似被吓到一般,转身迈进了小道,七拐八拐地消失在谢窈视线中。 谢窈:“……往回走。” 谢窈极其果断。 这小太监原是延禧宫伺候的,她才多几分信任,却没想到…… 砰! 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竹青立刻护在谢窈面前,做出防备姿态。 却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缓缓走来,他周身散发着戾气,眼神猩红,眼中闪烁着嗜血的杀意。 直接朝着谢窈与竹青冲来—— 要命! “太子妃快走!”竹青大喊一声,第一反应自是要护着谢窈。 忽地,那道身影却像被什么关键词触发一般,身体硬生生地想要停下。 却因为往前冲的惯性……最后整个人趴在地上。 “滚!” 他继续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谢窈和竹青不敢耽误,立刻转身离开。 男子嘴上手骂着滚,但身体却似不受控制一般的,再次朝着谢窈杀去! 说时迟,那时快。 谢窈趁着男子靠近那一瞬,一肘重重打在了男子小腹。 “嘶!” 她痛呼一声。 这男人的小腹就像钢板一样,打得她手肘疼。 疼归疼,谢窈手下动作不停,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动作直奔下三路。 男子喜提箫弘同款袭击之后,因为疼痛倒在了地上。 但同时,那双猩红的眼里更多了杀意。 比之箫弘更盛。 谢窈有些被吓到,快速带着竹青离开,跌跌撞撞地跑着…… 她很快撞入一个坚硬却温暖的怀抱,嗅到熟悉的气息,谢窈如释重负,仰头看人。 因为奔跑,谢窈的脸颊红扑扑的,额角鼻尖有晶莹的汗珠。 呼吸急促,身形随之起伏,眼尾鼻尖都红红的,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声音也可怜极了。 “殿下……” “你怎么才来。” 萧稷将人拥住,看了一眼她来的方向,心知谢窈必是被人算计,“抱歉,是孤来迟。” 李大监紧随其后,一脸的震惊错愕,“太子殿下……” 萧稷看了李大监一眼,“去处理好。” 养心殿。 李大监听到小太监的回禀,轻轻叹息一声,“陛下,延禧宫的小宫女与领着太子妃闯入禁地的小太监……都自尽了。” “陛下。”淑妃拿着手帕抹眼泪,委委屈屈道:“太子殿下日日来接太子妃,臣妾可是连茶水都不曾请太子用过半盏。” “这是有人要害臣妾啊……” 太子妃不在,太子却在……不需要有什么,只要陛下心中生出哪怕一丝疑惑。 她都会遭到陛下厌弃。 她原以为这些时日已将宫中清理干净,却没想到…… 皇帝抬手拍了拍淑妃的手背,努力温和的声音里还染上些许笑意,“好了。” “陛下,请您一定要彻查此事还臣妾清白,否则臣妾不依。”淑妃微微噘嘴,做小女儿情态与皇帝撒娇。 皇帝沉吟片刻,似在思索。 能在皇宫中安排着做到这些的人不多,彼此心中都有数。 “父皇。”萧稷上前一步,道:“儿臣愿彻查此事。” 窈窈险些出事。 他必不会纵容幕后之人继续逍遥! 皇帝的眼神落在萧稷身上,定定看了许久,才道:“准。” 时辰不早,得了皇帝的应承之后,萧稷便带着谢窈出了宫。 谢窈这才问:“殿下,那疯子……” 第94章 为宋文博谋官? 谢窈心中已有些猜测。 那疯子看着她的眼里,只有最纯粹的恶意与杀意,看着并没有多少理智。 疯成这样还能留在宫中,又是那般年纪的…… 只有一个人。 “是老四。”萧稷道。 四皇子箫鸣。 “从前便听闻四皇子脾气不是很好,如今看来……”传言真是太保守了。 萧稷明白她的未尽之意,解释道:“老四幼时并非如此,后来的脾气一日大过一日,到了近两年,已隐有失控之势。” “你今日被带入的那片区域,早已化为禁地,寻常人不得出入,尤其是月中……” “老四会毒发,六亲不认。” “为了皇家脸面,此事不曾宣扬,只道老四脾气火爆。” 谢窈听得一阵后怕,那幕后之人是奔着要她性命去的! 四皇子的母家亦是将门世家,在朝堂上颇有地位,若她当真在四皇子手中出了事。 太子与四皇子母家便也要结仇。 她眼神轻闪,理性分析道:“四皇子是不是遭人暗算?”就像殿下一样。 萧稷摇头,“他不肯就医。” “他第一次失控时……失手杀了他的乳母。”萧稷声音微沉,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老四表现得那样明显,他心中何尝没有怀疑? 但…… 谢窈闻言,心情亦是沉重了几分。 “查出真相,殿下可有把握?”谢窈又问。 萧稷摇头,“线索断得很彻底,但陛下的态度也很明了了。” 陛下同意他查,便是真闹恼了那母子几人。 与此同时。 养心殿。 皇帝打发走了淑妃,“老四如何?” 李大监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太子妃……当真乃女中豪杰。” 那一脚踹的,差点给四殿下干废了。 皇帝气笑了。 沉默片刻,还是道:“这宫里,该清理了。” 李大监神色一凛,“是,陛下。” 作为陛下身边伺候最久的人,李大监十分清楚陛下对太子的态度。 绝不喜欢,但也不能出事。 当初先皇后薨逝前,曾要求陛下答应,好好照顾太子。 如今…… 也就只剩两年时间了。 “那件事……查得如何?”李大监听到皇帝是声音,陡然回神。 无需皇帝多言,便立刻明白所指何事:贵妃与国师是否是旧相识一事。 立刻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回答,“暗卫已去了老家,想来下个月应能回京。” “……” …… 谢窈差点出事,萧稷担心得不行,甚至都忘了去宫中时一路激动的心情。 一直到回到太子府,他才终于平静下来,再想起下午那群“神医”们说的事。 “窈窈,辛苦你了。” 萧稷端着安神汤,亲自喂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大掌落在她已经微微有了点弧度的小腹,唇角上扬。 不过两月,按理来说不会很明显。 但谢窈的腰太细! 这才凸显得很快。 谢窈摇头,面上满是笑,“想到这是我与殿下的孩子,便不觉得辛苦了。” 谢窈眸光灼灼,“殿下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萧稷认真想了想,道:“都好。” 他能有个孩子,已是上天垂怜,如何敢奢求更多?况且他也舍不得谢窈一直受生育之苦。 他母后便是…… 思及此,萧稷握着谢窈的手紧了紧,“只要窈窈好好的。” 再者,他今日虽信了“好孕圣体”的话,但对他自己的身体可能会有好转之类的话却没信几分。 谢窈抱住萧稷,依偎在他怀里,“如果我说都想要,殿下会不会觉得我贪心?” “不会。”萧稷看着谢窈认真回答。 他的窈窈,本就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殿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司南的声音,“属下刚刚查到,和颐公主今日入宫,是为了宋文博。” “和颐公主想为宋文博谋官。” 嗯? 谢窈和萧稷同时看向司南,面上都带着疑惑。 宋文博从前就是靠身体上位。 如今嘛,还在求医问药,显然是上次真被张氏吓出阴影了。 从前都没得到的东西,如今和颐公主竟愿帮他? 和颐公主可不是做慈善的。 不知怎的,谢窈眼皮轻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司南刚退下,谢窈便将竹青招了进来,“近日宋家可有什么异常?” 竹青摇头,“并无异常。” 谢窈抿紧唇,一颗心反而沉了下去。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问题。 宋文博不可怕,可怕的是宋家有个谢玉娇。 不过幸而,如今之事与上一世都有了很大的改变,谢玉娇所知道的未来,未必还是从前的走向。 “窈窈。”萧稷握住谢窈的手,微微蹙眉。 她的手很凉。 谢窈收回思绪,抬眸对萧稷一笑,“殿下,我没事。” 第二天。 谢窈与淑妃商议万寿节之事,萧稷则是领着人在宫中查案。 那两个人已经自尽,但在宫中素日也有来往之人,有父母亲眷,总能查到些东西。 就算没有…… 他也能查出来。 两日后。 萧稷送上一份“证据”,那两人疑似听从已经被禁足的李妃指使。 皇帝按而未决,收下了“证据”便让萧稷离开。 萧稷丝毫没觉意外,放下“证据”便转身离开,只离开养心殿时,正遇上来请安的萧凝。 她身上浓烈的熏香实在难闻,萧稷蹙眉,又有呕吐之感。 萧凝心中微微摇头,愈发觉得萧稷死期将至。 “皇兄。” 萧稷正欲离开,萧凝的声音忽然响起,“可否借一步说话?” “是关于皇嫂的事。” 提及谢窈,萧稷被硬控住,当即点头。 萧凝见此,心中愈发笃定此事能成,心里暗赞谢窈的魅力。 真是招男人喜欢啊。 有谢窈那样的本事与姿色,什么样的男人不是轻松拿下? 若是将来能为她所用…… 那也算是物尽其用! “你想说什么?”萧稷直入主题,实在不想与萧凝多待,靠得太近他就想吐。 萧凝看出萧稷的不耐,直入主题道:“皇兄为皇嫂的未来考虑过吗?” “凭借着皇嫂的美色,若不能寻到一个愿意护她,能护住她的人,只怕将来……同为女子,我亦心中不忍。” 萧凝话锋一转,眉宇间满是自信,“皇兄,我愿意做这个能护着皇嫂的人。” 第95章 太子要死了 萧稷深深看了一眼萧凝。 他第一次发现……萧凝的脸挺大。 “哦?” 萧稷眉梢轻扬,眼中意味不明,“孤需要付出什么?” “皇兄是聪明人。”萧凝道:“皇兄不必急着答复,可以好好考虑。” “我等皇兄的好消息。”说完,萧凝迈步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萧稷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眼里满是讥诮的笑。 萧凝刚刚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萧凝不加害他的太子妃都不错,还会护着她? 呵! 他是身体中了毒,又不是脑子中了毒。 不过萧凝这般迫不及待,有些事倒是可以加快速度…… 今日谢窈与淑妃结束得较早。 她被萧稷扶着上了马车,先伸了个懒腰,然后自然地靠在萧稷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萧稷的手落在她的肩颈,力道适中地轻轻按摩,“太子妃辛苦了。” 谢窈唇角微微上翘,“忙活了这些时日,如今总算是将一切都敲定了,接下来只需盯着就行。” “太子妃真厉害。” 萧稷毫不吝啬地夸奖。 谢窈脸颊微红,嗔了萧稷一眼,眸子微转,拉着萧稷的手落在小腹,“殿下,再有半月,咱们的孩子就满三个月了。” 到了从前说的,可以公开的时候。 半个月后,便是万寿节。 萧稷闻弦音而知雅意,“万寿节,的确是个好日子。” 谢窈唇角微勾。 这是她早就想定的事,若是从前她还会找补几句,证明她的可怜无辜。 但如今……她却有点懒。 就像是已处在安全区的小白兔,试探性地伸出她“罪恶”的小爪子。 萧稷看着谢窈的眼神认真且满是赞赏,“太子妃这样安排甚好。” 两人刚回到太子府,司南便随侍在身边,低声回禀,“殿下,太子妃,刚刚收到消息,陛下亲自点了宋文博的名,让他入钦天监。” 钦天监! 谢窈眼皮一跳,只觉从前的预感怕是成真。 谢玉娇那边…… 幸而她信不过谢玉娇,在谢玉娇面前一直都不曾承认过重生之事。 原本凭谢玉娇的脑子,一时半会儿的绝对怀疑不到她头上。但如今多了宋文博和萧凝,这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萧稷也万分诧异,“钦天监?” 他原以为萧凝是要谋算什么呢,结果竟是如此。 当真是与她母亲一脉相承,喜欢弄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司南点头,“钦天监副监正。” 谢窈回过神来,掩下心中的不安,只能自我安慰,谢玉娇上一世也没再活几年,两年后便青灯古佛,更不知世事变迁。 应该也说不出些什么。 毕竟谢玉娇从来也不是关注国家大事的人,比起朝中大事,她更关心衣裳首饰。 萧稷时刻关注着谢窈,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宁。 将谢窈送到主院,他刚回到书房便寒声道:“查宋文博和谢玉娇。” 这两人……必有问题! ……宋家。 谢玉娇也在担心谢窈心中所想。 上一世别说后来的事了,她连这几年京中有什么大事发生都不知道。 她唯一关注的……就是谢窈和宋文博。 要是早知道她会重生,她一定好好记住京中发生的所有大小事,然后告诉夫君! “娇娇。” 宋文博穿了一身官服,迈着大步进门,眉梢眼角皆扬着喜意,“为夫说过,一定会为你谋一个诰命夫人的位置。” “虽然为夫现在还没做到,但……” 宋文博的饼都不需要自己画完,谢玉娇便十分感动且信任地看着他,“但是我知道,夫君一定会做到的。” 宋文博满脸笑容,眼底却藏着鄙夷与不屑,他将谢玉娇揽入怀中,“娇娇说的是。” “那娇娇可否继续与为夫说说你知晓的未来?” 谢玉娇身体微僵,轻咬下唇,低声道:“夫君,有些事我也看得不甚清晰……” 宋文博顿时松开揽着谢玉娇的手,面上的笑容也迅速收敛。 他不开心了。 但宋文博什么都没说,只目光沉沉地看着谢玉娇,满脸的失落与失望。 谢玉娇心头一紧,忙抓着宋文博的手,“夫君,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看清楚的。” 宋文博垂下眼,表情喜怒不明。 “夫君。” 谢玉娇的声音更无助了点,似乎想从宋文博的脸上得到一点肯定,许久,她狠了狠心,抛出一个重磅炸弹,“我看见太子死在两年后的五月。” 宋文博猛然抬眸,眼中迸出惊喜之色,他的手一下擎住谢玉娇的肩膀,“娇娇,此话当真?” 肩膀有点痛。 但谢玉娇忽略了这一点,只一脸幸福地看着宋文博,“夫君,这个我看得很清楚。” 宋文博一把将谢玉娇抱进怀里,似乎感动极了,“娇娇,你真棒。” “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我大幸!” 谢玉娇唇角止不住地上翘,依偎在宋文博怀里,“能帮到夫君就好。” … 宋文博成为钦天监的副监正之后,只入宫面圣了两次,就得了陛下的青眼,被赏了一堆御赐之物,俨然有成为朝中新贵的趋势。 而宋文博是和颐公主萧凝举荐。 这也让原本因为李家出事而开始不看好二皇子箫弘的人又摇摆起来。 现在看来……二皇子一党还是很得圣心。 这些人却不知,箫弘都要急死了。 他那日与萧凝在未央宫因为南州一案的账本争执过之后,两人便没有联系,这几日他给萧凝递了好几次消息。 萧凝却连消息都不回。 当真是他的好皇姐! 他想不明白,萧凝到底要什么! 他可是萧凝的亲弟弟,萧凝竟然还栽赃他! “来人。” 箫弘对外喊了一声,“本殿给父皇的礼物可准备好了?” 二皇子府的管事进门,毕恭毕敬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箫弘点头,声音冰冷的警告,“务必让人守好了,若出了什么意外,你们都不必活了。” “是。” 管家应了一声,这才退了下去。 箫弘一脸雄心壮志地看向皇城的方向,等他此次讨了父皇欢心,便请父皇为他与卫婵赐婚! 娶卫婵的确是委屈了他。 但为了皇位,他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第96章 属意二皇子为继承人?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到了六月末。 万寿节就在七月初。 李家刚出事不过半月,但如今的京中已经只剩下万寿节即将到来的喜悦。 就连刚刚失去亲舅舅的箫弘与萧凝,都在欢欢喜喜的筹备万寿节事宜。 “太子妃。”谢窈这日刚准备出宫,忽然被一道声音叫住。 她侧眸看去—— 只见一个红衣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一头毛躁的长发高高束起,因着还未及冠,只用红色的锦带束着。 萧鸣! 他双手环胸,下巴微扬,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与张扬热烈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若是细看,还能看到他眼里无法掩饰的狂躁与阴鸷。 “四皇子。”谢窈轻声道。 萧鸣的表情很有些不自在,他上次虽理智不在,但关于疼痛的记忆还是很清楚。 看见谢窈……就觉得两腿之间有些隐隐作痛! 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下手真重。 “上次的事,抱歉。”萧鸣有些别扭的出声,“不过下次太子妃也别太笨,再被人算计。” 萧鸣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能来道歉,已经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若不是……他才不来。 “四殿下留步。” 谢窈忽然出声,叫住萧鸣。 萧鸣脚步一顿,转身环胸看向谢窈,皱紧眉头,“本殿也非故意,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谢窈:“……” 这脾气是真暴躁啊。 “我没有感受到四殿下道歉的诚意。”谢窈眸子微转,同样不客气的开口。 面对萧鸣这种少年人,她大可以示弱,就如当初对待萧稷那样。 但鬼使神差的,她选了另一种方式。 萧鸣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显然气性上来了,“别太把你自己当回事,要不是少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我才不……” 皇兄? 太子殿下? “好啊。”谢窈道:“我回去便与殿下说,四殿下是这样道歉的。” 萧鸣当场爆炸,怒视谢窈,“你到底想怎样?” “若是想道歉的话,四皇子就看看大夫,毕竟我也不想四皇子下次再伤了我……” 谢窈的话还没说完,萧鸣便冷笑一声,然后迅速消失在谢窈面前。 谢窈也不急。 她这么说也就是试探一下。 上次太子殿下提及四皇子时,虽没明说,但言辞间难掩关心,可见兄弟二人的关系应是不错。 四皇子被阴影所困,固然很可怜很痛苦。 但若是她,会选择冲破桎梏与阴影,找出幕后真凶。 那才是真正的罪人,凭什么能快快乐乐的逍遥法外? 再说,李妃能宠冠后宫多年,成为本届的宫斗冠军,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哪怕如今被禁足,又被陛下生了疑心,她也绝不会小看。 对付她,就是要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 谢窈思索着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人。 卫婵。 “三小姐?”谢窈有些诧异的上前。 卫婵屈膝,“参见太子妃,卫婵无意偷听,只是今日陛下宣召,恰好路过此地。” 谢窈自然不会怀疑卫婵,笑着上前,“三小姐不必客气。” 两人都是要出宫,索性一道同行。 卫婵落后谢窈半步。 “三小姐从北边回了京城,这些时日可还习惯?”谢窈温声询问,话语里全是关切。 卫婵嗓音清朗,“都还习惯,况且陛下对卫婵也十分关心,卫婵心中甚是感激。” 嗯? 这话什么意思? 谢窈有些诧异的转眸看向卫婵。 卫婵继续道:“只是卫婵在边关多年,的确无心婚嫁之事,还请太子妃明鉴。” 皇帝关心卫婵的婚事。 谢窈眸子一转,笑道:“父皇也是关心三小姐,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能让父皇亲自出面。” 卫婵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低声道:“二殿下尚未迎娶正妃。” 谢窈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卫家可是殿下的母家,如今却要将卫婵嫁给箫弘?就箫弘那个德行……陛下还属意箫弘为继承人不成?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宫门。 萧稷迎上前来,与卫婵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分开上了马车。 谢窈这才将方才卫婵所言告知萧稷。 萧稷却是很平静,似在意料之中,还耐着性子问:“太子妃可知其中缘由?” 谢窈思忖道:“殿下自不必言,听闻三皇子性子懦弱,不被陛下所喜。四皇子的脾气又……五皇子则是过于年幼。” 她都明白。 但箫弘就是个烂人,她可不觉得箫弘比这些人强! “殿下,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小姐入火坑!”她还挺喜欢三小姐的。 “窈窈聪慧。”萧稷又说:“但不必过于担心,此事没这么简单。” 嗯? 谢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咱们这位陛下,近几年疑心甚重,有些东西他可以给,但不喜欢被人盯着要。” 萧稷的语气带了几分讥讽,“箫弘越是谋划,此事能成的可能性越低。” 箫弘……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简直是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任由他算计。 “那就好。”谢窈闻言,稍松了一口气。 萧稷捏了捏谢窈的耳垂,“窈窈很担心她?” “殿下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谢窈说的理所当然,“我当然关心。” 萧稷爱怜的亲了亲谢窈的额头。 两人肌肤相亲。 谢窈想到了前几日司南悄悄与她说的话。 她与殿下行敦伦之事,能帮助殿下排除侵入骨髓的毒素,让他的身体好转。 思及此,谢窈的脸红了一片。 她抬手勾住萧稷的脖颈,仰头吻上他的唇,“殿下……” 她的身体很好,怀的孩子也很稳,但萧稷到底顾虑她和孩子,时时克制。 再加上最近她忙着万寿节之事,也实在疲惫,便没勾着萧稷多要。 谢窈的吻就像是打开了萧稷身体里的某处开关一般,他身体微僵,把人紧紧拥入怀中,语气喟叹,“窈窈。” 她只需一个吻,一句软软的“殿下”,便能让他的理智瞬间崩盘,自制力溃不成军。 谢窈羽睫轻扇,划在萧稷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她轻轻咬了咬萧稷柔软微凉的唇,似在惩罚他的不专心,脸颊一片绯红,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坚定。 “殿下。” “我想要…你。” 既想要他的身体。 也想要他活的更久一些。 第97章 谢窈,出丑吧! 萧稷炸了。 谢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似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直到天灵盖,让他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窈窈。” 他炽热的双眼里满是渴望,轻轻咬了咬谢窈的脖颈,喑哑的声音在极力克制,“别闹。” 这是在马车上。 他纵使再渴望,第一反应也是克制,某些事于他而言无伤大雅,于谢窈而言却是轻浮浪荡。 谢窈就仗着他的这份珍视,肆无忌惮的撩拨他。 萧稷深吸一口气,对外道:“快点。” 马车陡然加速。 疾驰的颠簸能遮掩许多动静,萧稷带着薄茧的大掌探入,划过她娇嫩的肌肤,引的谢窈一阵颤栗。 马车很快停下。 谢窈是被萧稷抱着回屋的。 萧稷的披风将她此刻的凌乱遮掩得严严实实,她将头埋在萧稷胸前,权当已经睡着。 青天白日。 外头阳光明媚,暖风和煦,屋内春意盎然,满室生春。 谢窈撩归撩,见了真章反而心生退意,双手软软地拦住萧稷的手,“殿下,是白日……” 萧稷嗯了一声,认真道:“白日好。” “看得更清楚……” 谢窈起伏沉沦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给殿下治病,她还挺快乐的。 …… 正如萧稷所言,谢窈那日为卫婵的命运很是担心了一番。 但那日之后便没了下文。 一直到万寿节。 举国同庆。 朝中五品以上官员,都有资格入宫为陛下庆贺。 谢玉娇一身锦衣华服,打扮的花枝招展,跟着宋文博一道入宫时,整个人都十分神气骄傲。 上一世,谢窈这次可没资格出席万寿节。 她就知道,她比谢窈强! 谢玉娇的眼神从今日所有的权贵夫人们身上扫过,心里带着隐蔽的得意与骄傲。 这些人都不知道,她将来可是首辅夫人! 等朝臣及家眷们都坐定,皇子公主们才在太监的唱和声中进了殿。 “太子,太子妃到!” 谢玉娇顺着人群向外看去,只见一对璧人联袂而来。 萧稷身材高大,黑色蟒袍上绣着金线,整个人显得贵气万分。 谢窈则是红色衣裳绣着金线,两人的衣裳款式相差不大,行走间金线似有流光闪动,远远看去,两人般配极了。 萧稷扶着谢窈的手,行走间隐有护持的意思。 谢玉娇清楚听到周围人低低的夸赞声,她的手在袖子底下无意识地攥成拳,连指尖铬在掌心也不觉疼。 谢窈! 该死的谢窈! 凭什么她只是一出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还有萧稷…… 一个没有眼光的,只看外貌的肤浅男人。 活该死得早! 谢玉娇眼里的愤恨毫不掩饰,凭她的心机也遮掩不住。 谢窈自然注意到了。 她的余光从脸色难看的谢玉娇身上扫过,唇角微微上扬。 该死该死该死! 谢玉娇只觉谢窈是在挑衅,心里顿时接连怒骂出声。 谢窈嚣张什么? 太子马上就要死了,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她倒是要看看,等太子死了,谢窈会有怎样的下场。 想到这,谢玉娇终于觉得气顺了些。 理智稍稍回笼,谢玉娇才觉有灼热而危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顺着视线看去—— 卫婵?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萧稷刚扶着谢窈坐下,就见坐在对面的和颐公主手中端着一杯酒到了两人跟前。 “皇兄。”萧凝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上次的事,不知皇兄考虑得如何?” 就算是现在,萧凝也很自信。 除了她,萧稷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也是她这几天都不急的原因。 她暗示性地看了一眼箫弘的方向,“怕是……有些人等不得呢。”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太监的唱和声,“陛下到,永乐***到,淑妃到,李妃到——” 众人皆起身行礼。 萧凝回到她的位置前,笑着对萧稷道:“等皇兄的好消息。” 萧稷连一句话都没得说,他借着宽阔的大袖,轻轻捏了捏谢窈的手,似在让她宽心。 谢窈同样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转眸对他浅浅一笑。 李妃会出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宠冠六宫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竹青跟着谢窈进了这么长时间的宫,进步很大,低声在谢窈耳边道:“今日一早,李妃在未央宫放飞了亲手做的风筝。” 谢窈笑了笑,没所谓。 旧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就少一点。 众人到齐之后,便是送礼环节。 皇帝道:“今日谁送最让朕开怀的礼物,朕便准他一个要求。” 箫弘心头火热,只觉得父皇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他可是为这份寿礼准备了很长时间,对此他把握十足,就连所求的事都已经想好了。 他当众求赐婚,如此耗费心力,对那卫婵也算仁至义尽! 他直接忽略掉萧稷,上前朗声道:“祝父皇万寿无疆,儿臣特意寻了一块千古难遇的太湖石,献与父皇做寿礼!” 箫弘大手一挥,示意属下送上太湖石。 太湖石没什么珍奇,到这块太湖石,乃是真龙的模样! 李妃笑道:“陛下,弘儿为了您的寿礼,可是提早一年就在准备呢。” 皇帝心情甚好,“弘儿有心了。” 接下来顺理成章的,三皇子送上亲手画的画,四皇子送的礼也平平无奇。 倒是年幼的五皇子,写得还称不上工整的祝寿词得了皇帝的笑颜。 “父皇。” 紧接着便是以萧凝为首的公主们,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萧稷这个太子殿下。 谢玉娇看着这一幕,总算气顺了。 上一世她独自一人赴这次的万寿节宴,却丢了好大的脸面,如今该谢窈尝尝她曾经吃过的苦了! 她用不轻不重却全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太子殿下还未献礼呢。” 第98章 太子妃和孽种,都不能留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就连皇帝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 朝中的老臣都知道,这么多年太子殿下从未给陛下送过寿礼,能出现在今日的宴席上都已十分难得。 在这样的寂静中,谢玉娇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明上一世,他们对她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萧稷站起身,沉声道:“父皇,儿臣的确为您准备了生辰寿礼。”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萧稷身上。 萧稷拍了拍手掌,立刻有太监呈上一个托盘,皇帝拿起托盘上的东西,却见上面摆放着的正是脉案。 太子妃……喜脉! 皇帝猛地抬眸,登基多年的他此刻竟有些失态! 尤其是眼神从谢窈身上扫过时,带上了凛冽的杀意。 萧稷的身体他很清楚,早已绝嗣,断断不可能会有孩子……萧稷这是想做什么? 萧稷正要挡在谢窈面前,承担压力,却见谢窈握着他的手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真正的她,可不是在殿下面前扮柔弱的谢窈。 “太子妃诊出喜脉,恭喜父皇,即将做皇祖父了。”萧稷说的真情实感,声音里难掩欢喜。 全场再次安静。 这份礼物……皇家子嗣自然是国家大事,尤其这还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那就是皇太孙。 这的确是一份大礼。 但许多人都笑不出来。 尤其是知道萧稷身体情况的,都很怀疑这孩子的来路。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谢窈与萧稷身上,气氛尴尬而僵硬。 萧稷丝毫不惧,甚至还问了一句,“父皇不开心吗?” 皇帝到底身居高位多年,早已经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深深看了萧稷一眼,“自然开心。” “不可能!” 一道突兀而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绝对不可能!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忽然捂住了嘴。 动手的正是宋文博。 宋文博的表情十分难看,按着谢玉娇跪了下去,声音谦卑极了,“内人有失心疯,喜欢胡言乱语,还请陛下勿怪。” 该死的谢玉娇,想死也别带上他! 如果他不是谢玉娇的丈夫,要不是谢玉娇还有“利用价值”,他一定也很乐意听谢玉娇“发疯。” 皇帝看着谢玉娇的眼神中带着寒意,“既是有病,就少出门。” 那算是个什么东西? 皇家的事,也轮得到她置喙? 宋文博冷汗涔涔,只觉得背后都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伏跪在地上连声称是。 就算见过陛下好几次,但他还是会被陛下的气场吓到。 但他同时还察觉到另一道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知道,那是公主殿下。 今日之事,他还要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 萧凝冰冷的眼神很快从宋文博身上移开,转而落在谢窈和萧稷身上。 她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萧稷好算计,竟愿意为了谢窈做到这一步,连野种都认! 箫弘的眼神同样冰冷而危险,还带着满满的嫉妒。 贱人! 都能为别人的野男人生孩子,在他面前还装贞洁烈女? 不过就是被人玩过的二手货…… 箫弘这念头还没落下,便觉背后一寒,却是萧稷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眼里尽是杀意。 箫弘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别开眼。 旋即更觉得恼怒,将死之人,嚣张什么? 但无一例外的,萧稷与谢窈公布的消息让箫弘萧凝在内的所有人,都变得紧张急迫。 有萧稷的“礼物”在前,箫弘没了求赐婚的机会。 皇帝在淑妃的提醒下,沉着脸看向萧稷,“太子可有所求?” 萧稷垂眼,“儿臣想向父皇求一副画像。” 皇帝骤然沉下脸,看着萧稷的眼中尽是不悦,但同时眼底又难掩思念与感慨。 他们都知道,萧稷所求的一定是先皇后的画像。 皇帝沉默片刻,道:“准。” 萧稷眉梢轻扬,“多谢父皇。” 献礼结束,接下来便是宴会,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谢窈怀了身孕,光明正大的并不饮酒,只喝着甜甜的果饮。 “殿下。” 小太监走到萧稷身边,低声道:“陛下有请。” 萧稷看向谢窈。 谢窈微微颔首,“我在这等殿下。” 萧稷这才离开。 “谢窈!” 谢玉娇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她的表情又是鄙夷又是骄傲,好似抓住了谢窈的把柄一样,“我知道你的秘密。” 谢窈:“……” 她看了谢玉娇一眼,甚至懒的回应。 谢玉娇继续道:“你也不用想你的秘密被所有人知道吧?” 谢窈问:“哦?什么秘密?” 谢玉娇一噎,“你怀的野种……” 啪! 谢窈一巴掌甩在谢玉娇脸上,巴掌声音清脆,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 “造谣污蔑皇家子嗣,你可知道是何罪名?” 谢窈声音清脆地反问。 宋文博没想到他只是去敬杯酒,谢玉娇又闯了祸,他硬着头皮上前,“太子妃恕罪,内人这是犯了病了。” 宋文博道着歉拉着谢玉娇出了殿。 谢玉娇终于甩开宋文博,“夫君,你拉我做什么?该急的是谢窈!” “她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死罪!” “咱们拿捏了谢窈这么大一个把柄,还怕她做什么?”只有谢窈跪着求她的份儿! 宋文博扬起的手到了半空,又缓缓放下,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当真?” “那是自然!”谢玉娇微扬下巴,笃定道:“夫君信我,谢窈怀的肯定不是太子的孩子。” “为何?”宋文博蹙眉。 谢玉娇冷笑,“太子啊……根本不行!” 她上一世勾引不成,可是给太子下过药的,都下药了太子也没碰她,不是不行是什么? 宋文博惊疑不定地看着谢玉娇,“这也是娇娇预知的?” 谢玉娇一噎,重重点头,“是啊。” “所以夫君,我们根本不用怕谢窈,她啊……死定了。” 谢玉娇正得意着,没注意到宋文博看着她那全是打量与探究的眼神。 …… 萧稷被传到了养心殿。 皇帝正坐在龙椅上,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华贵里又莫名带了几分孤独。 他的手边放着一副卷起来的画。 看颜色应当是陈年旧物,却被保养得极好,除了纸张微微褪色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这就是萧稷要的画。 皇帝将画萧稷的方向推了推,“你的了。” 萧稷立刻道谢,“多谢父皇。” 母后生他难产而死,皇帝因此厌恶他,这么多年,他连母亲的画像都只悄悄见过,而不能光明正大地拥有。 如今…… 萧稷伸手拿画。 就听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的太子妃和那孽种……” “都处理了吧。” 第99章 谢大人的慈父之心 萧稷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僵了下,随后才一脸若无其事地拿起画卷。 同时略带着几分诡异的声音响起,“处理了?” 皇帝自以为已经看穿一切,“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这种事,容不得萧稷乱来。 萧稷轻笑一声,语气认真,“那是我的孩子。” 千真万确。 皇帝闻言,眉头更皱了起来,眼底透着无奈,好似萧稷在无理取闹一般。 “太子!” 他加重了这两个字,意在提醒萧稷的身份,不容乱来。 萧稷用沉默回应。 养心殿内一下安静得可怕。 就在这时,李大监从外面走进来,低声对皇帝道:“陛下,人回来了。” 李大监声音很低,萧稷却因为耳力过人,听得很清楚。 他的唇角隐蔽地勾了勾。 今日回来……甚好。 这才是他为皇帝准备的生辰礼物。 萧稷退下。 李大监将手中的密信呈给皇帝,皇帝看着薄薄的信封,一时竟有些不敢打开。 李大监双手奉上热茶。 皇帝接过饮了一口,身形微僵,眼里闪过一丝缅怀与感念。这是先皇后最喜欢的茶。 皇帝看了一眼李大监,“你倒是越发会揣度朕的心意了。” 李大监立刻着急忙慌地跪下,“陛下恕罪,奴才不敢!” “哼。” 皇帝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抬手拆开了桌上的信。 看清信中的内容,皇帝面色迅速变得黑沉。 信上很清楚地记录了一件事:国师与李妃是青梅竹马。 信中还有不少人证的供词,都可确证此事。 砰。 皇帝将手中的信拍在桌上。 好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竟是将他都瞒过去了…… …… 谢玉娇被宋文博拉走,谢窈本以为能清净一会儿。 却没想到面前很快就多了个人。 萧凝面色带笑,盯着谢窈的双眼的眼里却没丝毫笑意,满目寒霜,“恭喜皇嫂了。” 谢窈笑容明艳端庄,看着十分真诚,“多谢皇妹。” 萧凝笑不出来。 她都已经在琢磨怎么将谢窈“送”出去便于达到利益最大化,却没想到萧稷和谢窈玩了这一手。 直接破坏了她所有谋划。 她就等着看,两年后谢窈还能不能笑得这么灿烂! 萧凝前脚刚走,箫弘就凑了上来。 他一点儿没装,脸色十分难看,开门见山地问:“是谁!” 那表情……瞧着像是要杀人。 他就不信,对谢窈来说还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二皇弟在问什么?” 萧稷大步走到谢窈身边,夫妻俩并肩而立看向箫弘,“不如问孤。” 箫弘:“……” 他能向萧稷问什么? 问是谁给萧稷戴了绿帽子吗? 再给他十个胆子,这话他也不敢问。 萧稷看他那眼神……怪吓人。 箫弘一脸讪讪,最后只挤出四个字,“恭喜皇兄。” 谢窈脸上的笑容仍旧很灿烂,“二皇弟也不要羡慕,相信总有人眼瞎。”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卫婵。 箫弘:??? 这什么话?! 他当时就想凶谢窈,可对上萧稷的眼神……立刻萎了。 只得讪讪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谢窈侧头看向萧稷,亮晶晶的眸里满是赞叹,语气崇拜,“殿下威武。” 萧稷的手指轻轻挠了挠谢窈的掌心。 谢窈反手捉住他的手指,“殿下是不是被为难了?” 无论皇帝是什么反应,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萧稷嗯了一声,“所以窈窈是不是要奖励孤?” 夫妻俩凑在一起说小话,谢窈笑容明媚,萧稷虽然没笑,但眉眼温软,整个人看着神采飞扬的……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一看就很好。 宴中许多人自都看到了这一幕,个个表情复杂。 作为太子妃的父亲,谢父今日自是收获了许多同僚的夸赞,谢父面上笑着,心里却发苦。 谢窈得势…… 他真不见得有什么好果子。 “父亲。” 谢玉如上前一步,姿态亲昵地挽着谢父的手臂,“听说太子殿下只有姐姐一个太子妃,如今姐姐有孕,我真为姐姐开心。” 谢父眼神轻闪。 是啊。 谢窈怀孕,太子殿下身边可不能没人伺候。 谢父侧眸看向谢玉如,眼里闪过算计。 万寿节宴席的后半场,皇帝没再出现,只让群臣共乐。 永乐***与淑妃李妃也很快离开。 大戏都已唱过,谢窈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提前离席…… “太子妃。” 她刚出殿,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窈停下脚步转眸看去。 只见谢父正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看着谢窈的眼里全是担心与关切,“太子妃有喜,是大喜事,臣在此恭喜太子妃。” 恭喜? 不见得吧。 谢窈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父。 谢父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中恼怒,心中暗道果然:谢窈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对他这个父亲全无半分敬意。 “太子妃孕中多思,必定思念家人,不如让如儿到太子府陪伴太子妃?”谢父旧事重提,想将谢玉如塞进太子府中。 太子迟早要收人入房中。 那为何不能是谢玉如? 如儿可比谢窈讨人喜欢得多,夺得太子欢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谢窈…… 这样不孝不悌的女儿,还不如没有! 谢玉如这会儿才匆匆赶来,听到谢父的话,红着脸看了萧稷一眼,怯怯道:“只要能让姐姐开怀,让如儿做什么都愿意。” 谢窈轻笑一声,看向萧稷,笑盈盈问:“殿下以为如何?” 谢父只觉得背后一凉,却见谢窈还笑着,太子看着他的眼神反而带着寒意。 谢父喉咙滚动,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解释道:“都,都是为了太子妃开怀……” 萧稷冷笑,“谢大人慈父之心,孤记住了。” 说完,拥着谢窈便要离开。 “殿下。” 谢玉如终究不甘心,又怯怯地喊了一声。 萧稷停下脚步,转眸看她,“当真做什么都愿意?” 谢玉如本就红的脸更红了,轻咬下唇,一脸娇羞地点了点头,“但凭殿下吩咐。” “那就滚远些,不要出现在孤眼前。” 第100章 只是想加入这个家 萧稷带着谢窈扬长而去。 谢玉如在原地红了眼,眼里蓄满了眼泪,她自从上次看到萧稷对谢窈的在意和疼爱之后,便一门心思的想要得到这一切。 “爹爹。” 谢玉如声音哽咽,“是不是姐姐她跟殿下说了什么……可是,我又不是去跟姐姐抢殿下身……” 必定是谢窈在殿下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否则殿下怎么会如此厌恶她? 谢父看了谢玉如一眼,只见小女儿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顿时心头一软,道:“无妨,来日方长,殿下必会看到你的好。” 跟谢窈那样牙尖嘴利的不孝女比起来,乖巧柔弱的谢玉如才是男人都喜欢的。 他是男人,他懂。 萧稷拥着谢窈刚上马车,就一点儿都没控制的将她抱了个满怀,“窈窈,孤方才表现如何?” 谢窈凑近萧稷,毫不吝啬的奖励一个浅吻,“殿下的奖励。” 萧稷的手扣着她的腰,“不够。” 他反客为主,加深这个吻,直将谢窈吻的气喘吁吁。 她软着手推开萧稷,眼里泛着潋滟的波光,只是一眼。 萧稷恨不能将这勾人的妖精就地正法。 但这是马车上。 萧稷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接下来……窈窈可都准备好了?” 尽管知情人都怀疑谢窈腹中孩子血脉不纯,但也没有人希望孩子平安出生,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 若是男孩,那就是皇长孙。 没有人会在这种事上赌概率,直接让这孩子消失,是一劳永逸的做法。 谢窈握住萧稷的手,眉宇间满是自信,“有殿下在,我不怕。” 萧稷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大掌落在小腹。 怀孕三月,谢窈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萧稷的手掌隔着衣裳轻轻摩挲了下,“有窈窈,孤亦无惧。” 夫妻俩回到太子府。 第一时间先去了书房。 萧稷净手之后,才姿态虔诚敬重的展开了从养心殿取来的画卷。 画卷被保养的极好,画中人约莫双九年华,笑靥如花,眼中的情意几乎从纸张上溢出。 萧稷的眉眼有些像先皇后。 但看着这画卷,谢窈更想到了另一个人:淑妃。 萧稷将画卷挂好,又在画像前奉了香炉,两人一道跪下为先皇后上了香。 萧稷清楚记得巫医的话。 他与母后之间只能活一个,母后选了他。 他……更该好好活着。 “母后。”谢窈看着画上的女子,清甜的声音里满是认真,“请您放心,儿媳一定会照顾好殿下,一直陪在殿下身边。” “有我在,殿下不会再孤单。” …… 箫弘被今日的消息刺激的不轻,他原本是想今日求父皇为他与卫婵赐婚,这计划却直接被萧稷破坏。 但他还是不甘心。 所以找了李妃,母子俩直奔养心殿。 李大监站在殿外,表情严肃冷漠,“李妃娘娘,二殿下,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见。” 能让李大监亲自守着,且说出这样的话,皇帝在什么地方可想而知。 李妃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都这么多年了……陛下还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 甚至这几年宠起了只与那贱人有几分相似的淑妃。 “李妃娘娘。” 李大监又道:“陛下吩咐,您尚在禁足中,还是早些回未央宫。” 李妃面色巨变,不可置信问:“这是陛下的意思?” 李大监含笑点头,“奴才岂敢假传圣旨?” “来人,送李妃娘娘回宫。” 李妃不甘不愿的离开,心里十分着急。 她跟在陛下身边多年,也就那贱人死的那年被冷落了一段时间,后来何曾受过什么委屈? 她初次与陛下见面,就是她的风筝落在了陛下面前。 可现在,陛下还要让她禁足……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因为她被送回未央宫之后,不仅出不了宫门,连二皇子与和颐公主也不再能探视她。 而万寿节之后,一道流言迅速在京中传开。 太子妃怀的不是太子的孩子。 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太子妃的亲妹妹谢玉娇在太子妃公布怀孕之后说的“不可能”都传开成了证据。 “太子妃……”竹心脸色难看,“奴婢查了,外面那些流言除了二皇子,和颐公主的手笔之外。” “还有二小姐和三小姐。” 这两个蠢出生天的王八羔子! 也不想想同为谢氏女,造谣太子妃的名声对她们可会有半点好处! “嗯。” 谢窈没有丝毫意外,“将查到的消息送给谢大人。” 有人比她急。 “是。”竹心点头,然后又问:“那二皇子跟和颐公主他们……” 就任由他们去? 谢窈还没回答,竹青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太子妃,表小姐来了。” 表小姐自然是赵瑛。 谢窈唇角微勾,给了竹心答案,“来了。” 赵瑛被迎进门,刚一坐下便将一叠东西递给谢窈,“窈窈,你要的东西。” 谢窈不客气的接过,“辛苦瑛姐姐了。” 赵瑛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按照你给的方向,我查了南州疫情之事。” “果然是二皇子。”赵瑛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他如此心性,若当真……天下百姓不知要吃多少苦!” 堂堂二皇子,却视子民百姓们的命如草芥。 可耻至极! 谢窈看的认真,赵瑛送来的东西里证据十分清晰,她挑出其中一张,“瑛姐姐好本事。” 这上面的东西,可不是凭借商户之身就能查到的。 赵瑛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下,轻咳一声,“好歹也算同生共死过,总有几分面子情。” “所以,镇北侯也知此事?”谢窈没追问赵瑛与镇北侯之间的事。 赵瑛的不自然瞬间消失,点头道:“我也是在查这件事时发现的。” 谢窈点头。 镇北侯知道,那殿下也知道了。 谢窈想了想,还是准备问问殿下的意思,但她还没出门,便见竹青笑着从外走了进来。 “太子妃,殿下的信。” 嗯? 哪个殿下? 谢窈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太子妃亲启”五个字,确定是萧稷的字迹。 她缓缓拆开,却见信纸上只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随心而为,窈窈开心便好。 谢窈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太子殿下…… 想来定是知道瑛姐姐在这,他身为男子不便前来,这才写了信。 谢窈起身走到书桌前,同样用笔给萧稷回信。 随后又在信封上落下“太子亲启”,才将信递给竹青。 对上赵瑛含笑揶揄的眼神,谢窈没半点不好意思,眼中精芒暗闪,“这种事,自然该叫天下百姓都知道。” “趁他病,要他命!” “既有这个机会,就先废了箫弘。” 第101章 皇帝晕倒了 谢窈眼里闪过寒芒。 她早就想对箫弘动手了,尤其是箫弘见着她时那眼神……叫人恶心。 “好。”赵瑛一口应下,自然没有意见,毕竟她就是疫病的受害者。 谢窈留赵瑛用午膳,命人去书房传话。 雨燕到时,裴宸已经起身走到门边。 听雨燕说完,他脚步一转又走回到太子对面坐下,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太子。 萧稷眉梢轻扬,俨然已经看穿一切却并不说话。 自顾自地看着方才太子妃送来的信。 他家太子妃的字……得多练练,虽笔势锋利,但基础明显差了点…… 还有他上次给窈窈留的书,他还未曾有空检查过…… 萧稷在心中做了规划,一直到午膳时分,裴宸也不曾离开,自顾地寻了本书看。 萧稷起身朝主院去用晚膳,裴宸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午膳是四个人一块吃的。 谢窈与萧稷用膳时习惯了没人伺候,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这顿饭却沉默得有些诡异。 谢窈看了看对面的镇北侯,又看了看身侧的赵瑛。 “太子妃。” 萧稷为谢窈布菜,“专心。” 谢窈的脸骤然红了下,这两个字没什么,但……萧稷时常在别的场合也这样提醒,她一下就想歪了。 午膳后,赵瑛离开太子府去办正事。 裴宸同样跟上,刚刚还死皮赖脸不肯走的男人快步离开。 赵瑛上了马车。 裴宸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护在马车边。 赵瑛深吸一口气,撩起马车帘子朝外看去,眼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不知侯爷准备跟我到什么时候。” 有完没完了还! 裴宸薄唇微抿,“这几日你会很危险。” 要传二皇子的事,必定会被盯上,动不了太子和太子妃,还能动不了赵瑛? 裴宸道:“我保护你。” “不需要。”赵瑛翻了个白眼,“我都跟你说过了,那次的事就是个意外,我都不在意,你能不能别一直追着了?” 裴宸的眼中尽是认真与执拗,半点没有松口放弃的意思,“那……你要对我负责。” 赵瑛:??? 她气笑了。 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丢给裴宸,“够了吧。” 裴宸一把抓住银票,脸色铁青,看着赵瑛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是将他当成什么了? 可还不等他发怒,赵瑛已经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直接将愤怒的裴宸甩开。 马车中的赵瑛表情十分冷静。 负责? 呵,她是断断不能为人妾室的。 况且她赵瑛最喜欢的赚钱。 嫁人? 算了吧。 裴宸骑着马停在原地,看着赵家那几乎是迫不及待在逃离的马车,他将手中的银票揪成一团,脸色铁青,眼中却带着怀疑。 他……有这么差吗? 太子府。 两人前后脚刚走,谢窈便问萧稷,“殿下,怎么回事?” 她今日没追问赵瑛,是看瑛姐姐提及镇北侯时明显带了抗拒,但看镇北侯的表现……似乎有点不对劲。 萧稷侧眸看她,微微挑眉,“窈窈还有闲心关心旁人?” 谢窈眼皮一跳,“殿下?” “去南州前交给太子妃的书,太子妃看得如何了?”萧稷眼神危险,“若是没认真看书,孤可是会惩罚太子妃的。” 惩罚? 谢窈被带到书房。 她有认真看书,但她的事亦不少,又跑了一趟南州,再加上近来忙万寿节的事…… 面对萧稷的考校,回答得有些勉强。 她看向萧稷,有点紧张。 此刻的萧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将书卷上她不曾记住的页面平摊放在书桌上。 谢窈站在书桌边,磕磕巴巴的读书。 她的身子被撞的一颤一颤的,念书的声音破碎,视线恍惚到看不清书卷上的字。 偏偏萧稷还贴在她身后,轻轻咬她的耳朵,“窈窈,记住了吗?” 谢窈声音呜咽,浑身香汗淋漓,连脚趾都在地毯上蜷缩起来。 她不回答,萧稷就一直问。 最后谢窈只能断断续续地回答,“记,记住了……” 真的记住了。 殿下这样的方式,她想记不住都难。 殿下真的学坏了…… 没两日。 京中盛传,二皇子才是南州贪腐案的罪魁祸首,甚至连疫病,都是二皇子蓄意散播。 原本因为万寿节而平息的南州之事,再度被提及。 而且并不是炒冷饭,翻旧账,是新的罪名。 这日。 朝堂之上,裴宸也上奏了此事。 “你胡说!” 二皇子自是第一时间反驳,他反驳得理直气壮,“本殿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报复。 这一定是报复! 裴宸就是跟萧稷穿一条裤子的,必定是萧稷知道他在外散播谢窈那贱人的事,这才故意报复他。 裴宸看了箫弘一眼,心情很不好地直接选择了无视,“陛下,臣有证据。” 皇帝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裴宸。 上次南州贪污案的罪证,就是裴宸一手提交。 他将箫弘保了下来,相信裴宸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今日…… 裴宸并不与皇帝对视,只恭敬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奏折。 “呈上来。” 很快就有小太监取了奏折呈给李大监,李大监又奉到皇帝面前。 “父皇。” 二皇子此刻还在信誓旦旦道:“这种事儿臣绝没做过,还请父皇还儿臣清白——” 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皇帝手中的奏折便直直砸了过来! 将箫弘剩下的话都砸了回去。 金銮殿中文武百官立刻跪下,“陛下息怒。” 箫弘被砸了个劈头盖脸,猝不及防,下意识地跪下之后才拿起奏折打开,旋即脸色大变,“不可能!” “父皇,这是诬陷!” 他真没做过! 陷害,这一定是陷害! 但……这奏折上提及的人,的确是他的人,且亲自指证了他…… 李家虽然没了,但朝中仍有许多支持箫弘的人,此时立刻站出来为箫弘说话,力保箫弘。 朝堂之上一片吵吵嚷嚷,宛若菜市场。 皇帝坐在龙椅上,只觉耳边似有千万只鸭子同时叫,直叫得他头痛。 “够了!” 他一声怒喝,可刚站起身,身体便一个踉跄,没站稳……当场晕了过去! 第102章 给太子塞人 萧稷是没上朝的。 消息传来时,他正指点谢窈的拳脚功夫。 谢窈跟着林夏,基础练的极好,他就负责指点一些精髓,为太子妃锦上添花。 听闻皇帝晕倒。 萧稷和谢窈没有耽误,立刻启程往宫中去。 养心殿中。 后宫妃嫔除了李妃都已到了,皇子公主们也都在,只其余人站着,二皇子跪着。 淑妃坐在龙床前,正小心的为皇帝喂药。 瞧见萧稷和谢窈,皇帝的眼神立刻落在这二人身上,“都出去。” “太子留下。” 养心殿顿时被清空。 皇帝看向萧稷,眼神复杂,语气却十分肯定,“你是故意的。” 萧稷没否认。 太子妃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对上萧稷漆黑的双眼,皇帝只觉得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他从前都刻意忽略了这个儿子,但如今……他不得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你该知道朕的意思。” 南洲贪污案,以李家收尾,既是对天下人的交代,也是对箫弘的警告。 他要裴宸和萧稷适可而止。 但显然,萧稷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为了你的太子妃?” 只是说到“太子妃”三个字,皇帝的语气都难掩杀意。 谢窈。 他必杀之! 萧稷眼中迸出危险之色,他直视皇帝,语带讥讽,“不知父皇可还记得,南州生疫时,我正在南州城中。” 箫弘能对他动手,却不允他反击? 呵! 皇帝微微一僵。 他将此事忽略了,一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忽略萧稷,二也是因为萧稷没染上疫病。 “父皇。” 萧稷继续道:“我的妻子,我会护好。” 皇帝脸色陡然一白,旋即心中生出更多怒意。 在他心里,他的妻子从来只有一个。 萧稷这话是在嘲讽他吗? 可若非萧稷,他的妻子怎会出事?都是萧稷克了她! “滚!” 皇帝下意识的忽略了,如今的他再想起这一点时,早没了当初满腔的怨恨与底气。 “儿臣告退。” 萧稷并不惧怕惹怒皇帝,十分敷衍地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被无视多年。 他才不在意皇帝。 萧稷刚出养心殿,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前面的话他们听不见。 但最后皇帝那一声中气十足的“滚”字倒是被所有人听得分明。 萧稷越过众人,直接走到谢窈身边,“太子妃,父皇垂怜,让我们早些回府,不必侍疾。” 众人:“……” 这叫垂怜? 不过李大监作证,陛下不需太子侍疾倒是真的。 太医叮嘱了陛下少动气。 若让太子侍疾,怕是…… 萧稷说到做到,当真领着谢窈便出了宫。 马车上。 谢窈凑近萧稷,伸出柔软的小手在他胸前顺气,“陛下怎生那么大的气?怕是明日御史就要弹劾殿下……” 萧稷捉住她的手,握到唇边亲了亲,“无妨。” 谢窈迅速领会,“是为了我?” “窈窈……”萧稷的眼神有些无奈,他家太子妃太聪明了,有时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很好猜。 谢窈仰头认真看向萧稷,问:“殿下……就不曾怀疑过我吗?” “是孤表现得不够明显?”竟让他家太子妃产生这样的疑惑。 谢窈眨了下眼。 就是萧稷连怀疑都没怀疑过,她才会有这样的问题。 她当初都做好了萧稷不解且怀疑的准备,想好该怎么卖惨装可怜,但没想到……太子比她接受的快得多。 甚至还将一应事务都安排得细致妥帖,事无巨细的照料她…… 若非确定萧稷没什么很大的野心,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利用了。 “谢窈。” 萧稷表情严肃,眼神认真,喊了谢窈的全名,“孤从未疑过你。” 谢窈心中一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现于心中,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慌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离掌控。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但她很快就埋在萧稷胸前,嗓音温软,“窈窈相信殿下,殿下最好了。” 萧稷伸手揽着谢窈,手掌安抚的顺着她的背。 他能理解窈窈的试探和询问。 他家窈窈从小被谢家忽略,没有安全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没关系。 现在有他,他会弥补所有一切。 以后还有他和窈窈的孩子,会代替他陪在窈窈身边。 很快,皇帝就下达了对二皇子箫弘的处理。 箫弘禁足。 三司主理,和颐公主从旁协助,彻查此事。 裴宸连证据都递上去了,皇帝仍要彻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但谢窈和萧稷在听到和颐公主也参与此事时便知道:箫弘完了。 就算他们不做推手,萧凝也不会放过箫弘。 姐弟相残……想想都带劲。 谢窈啧了一声,让人盯着这件事,她则是继续看书。 没办法,太子殿下最近“抓学习”抓的紧,若她不好好学,就要被“惩罚”。 最要紧的是,谢窈清楚地感觉到,太子是真的想教她东西,她这些时日长进颇大。 “太子,太子妃。”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子府管事有些为难的声音,“外面……来了好些人,说是陛下的意思。” 谢窈抬眸与萧稷对视,两人的眼中都是茫然。 什么意思? “陛下吩咐了数位千金来太子府小住,说是陪伴太子妃……” 明白了。 谢窈表情还没变,萧稷先沉了脸。 皇帝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皇帝亲自下旨,萧稷和谢窈自然不可能将人拒之于府门外,毕竟他俩还没准备造反。 谢窈和萧稷亲自去见了被皇帝安排来的千金们。 人并不多,但都算熟人。 “大姐姐,好久不见。”站在最前面的一脸得意的女子正是谢玉如。 谢玉如打扮的花枝招展,当着谢窈的面也不忘羞怯的看向太子。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次机会光明正大的进太子府,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取悦太子,然后留下来,取代谢窈。 她笑靥如花,下巴微扬,语气里全是得意,“大姐姐放心,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听陛下的吩咐,好好替大姐姐分忧。” 替大姐姐伺候太子。 怎么不算分忧呢? 第103章 做太子妃的小狗 蠢货! 听到谢玉如的话,她身边的几人都默默地远离了她。 怕被传染了。 谢窈似笑非笑的眼神扫过谢玉如,落在她身侧的人身上。 卫婵一身飒爽利落的劲装,素面朝天,此刻抱拳大大方方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一袭绿衣,周身似自带书卷气,太子殿下的师妹,太子太傅的嫡幼女,宣悦。 一身鹅黄色衣裳,眉眼天真,眼神灵动,娇憨的定国公孙女,林盼盼。 另外两人也同时行礼。 卫婵与宣悦目不斜视,没看太子一眼,林盼盼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只有谢玉如一人,眼中野心毕露。 谢窈微微颔首,又吩咐太子府的管事为四位小姐准备住处。 谢玉如被带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的看太子殿下,却连一道余光都没得到。 太子殿下的眼神只盯着谢窈…… 她不甘心的咬唇。 谢窈面上带笑,笑意不达眼底,“殿下好福气。” 陪她只是说辞,些人或主动或被动的来太子府,都是为了太子。 每个女子都是不一样的风格,显然皇帝不是随意指的人。 萧稷的心猛地一跳,整个人有些慌张,下意识拉住谢窈的手,“窈窈,此事……” 否则他早就提前拒了,不会让这些人入府。 私底下拒绝皇帝与当众抗旨,意义自是完全不一样。 “殿下放心,我会安置好小姐们。”谢窈继续道:“若殿下有心仪之人,还请提前告知我……” 好歹保全她太子妃的颜面,别让她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萧稷面色一沉,打断谢窈的话,“你说什么?”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谢窈,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谢窈垂着眼睑,并不看萧稷的双眼。 萧稷却被气得不轻,怒极反笑,面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狠话。 谢窈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能说出什么狠话? “在府中等孤。”萧稷转身就走。 “殿下是要去寻陛下吗?”谢窈抓住萧稷的衣摆,仍低着头,“殿下此刻去,陛下定会以为是我善妒,容不下旁人……” “难道你不嫉妒吗?”萧稷停下脚步,转身看谢窈,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谢窈避重就轻,“我自然不愿殿下身边有旁人,但殿下是太子……” “谢窈。”萧稷抿唇,“孤不会有旁人。” 谢窈仰头对萧稷一笑,笑容乖巧。 可其中的意味萧稷却看懂了,“……你不信孤。” 谢窈的笑容僵在脸上。 一向伶牙俐齿的她此刻罕见地沉默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我……” 萧稷的表情淡了几分,最后道:“太子妃还怀着身孕,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太子妃。” 竹心与竹青皆是一脸担心的看着谢窈,“自您有孕以来,殿下也不曾提过要添人,您怎么……殿下这次怕是真生气了。” 殿下在太子妃面前,一贯都是笑模样。 这还是第一次脸色黑得这样可怕。 骇人的紧。 谢窈道:“陛下是在警告我。” 顿了顿,她又说:“身为太子,又岂能只有一人?” 这是她嫁过来时便清楚明白的。 她说着仰慕殿下已久的话,但始终牢牢记得守住她的心,她要权利,要活命。 殿下待她极好,她近日也时常有些恍惚。 今日之举,就是一个巴掌,将她打了个清醒。 好在除了她,没人能再生下太子的孩子,这是她的底牌和筹码。 而现在,她不能因为几个女子惹怒皇帝。 她要活着。 竹心与竹青对视一眼,面上皆有些担心,但也知道太子妃没说错。 自古的确没有哪家太子只有一个太子妃的。 但…… 萧稷很气。 最初气恼于谢窈的不信任,但很快就变成气皇帝,气自己。 临近傍晚。 萧稷还是入了宫。 见到皇帝,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都快死了。” …… 谢窈回到主院,习惯性的取了书来看。 仍是萧稷安排的课业,她已经在殿下的“教导”下读完了好些书,且进步巨大。 但今日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晚膳萧稷也不曾露面。 自从上次殿下应允陪她用晚膳之后,除开南州那几日,两人日日一起用晚膳。 少了个人,谢窈颇有些不习惯。 眼看着天都黑了,她随意地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太子妃。” 竹青想着转移一下太子妃的注意力,低声道:“三小姐刚去客院,就找了侍女打听殿下的喜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竹心用手肘撞了一下。 哪壶不开提哪壶! 竹青立刻捂嘴,一脸的心虚,忙又说:“三小姐还去找了小公子。” 谢窈果然精神了些,皱眉,“找阿战做什么?” 竹青的表情一言难尽,“找小公子询问殿下的喜好,还有……警告小公子。” 谢窈:“盯着她,不准她打扰阿战。” 她将谢战带回太子府,自然是要好好培养的,谢战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无论是谢战,还是叶平安,将来都是她与腹中孩子身后的势力。 她不允许他们的成长被人打扰。 门外。 萧稷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谢窈这“双标”的态度,气的脚步一顿,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 他还不如谢战? 他越想越气,转身离开。 司南小心的觑了一眼自家殿下的脸色,低声问:“殿下,咱们去哪?” 萧稷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关心小舅子的课业。” 谢窈自然不知道她的话又被殿下听到了,眼看着夜色已晚,她困意来袭,到底歇下了。 萧稷再回到主院时,看着已经熄灯的主屋,又气了一回。他从窗户掠入屋中,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借着月光就看见了睡着的谢窈。 她秀眉微蹙,睡的并不安稳。 萧稷抿紧唇,盯着她的睡颜,只见谢窈似在做梦一般,声音呢喃,“殿下……” 萧稷的心骤然软了。 他脱去外衣,在谢窈身边躺下,将她拥入怀中,瞧见谢窈的眉眼舒展开,心里的气骤然泄了,反而顿时涌上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家太子妃,就是太懂事了。 第104章 是谁欲求不满 不过想到今天谢窈的话,萧稷还是决定继续生气……哪怕只是假装。 谢窈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 她环视四周,没发现萧稷的痕迹。 “殿下昨晚回来了吗?” 竹青声音微低,小心回答,“没有呢。” 是吗? 是她的错觉? 总感觉昨晚殿下回来过…… “太子妃,几位小姐来向您请安了。”雨燕进来汇报,谢窈自然要见。 刚一进门,谢玉如便向四周看,很显然的在找人。 没看到太子,她眼里闪过失望,心里对谢窈愈发不满意,只觉得谢窈就是故意阻止她见太子。 当真是心机深沉! 谢玉如没看见太子,只稍稍坐了一会儿便直接离开。 谢窈注意到,林盼盼对谢玉如的离开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似很瞧不上她。 林盼盼性子活泼,也很快离开,宣悦紧随其后,最后只剩卫婵一人。 “太子妃。”卫婵道:“昨日到太子府,实非我本意。” 她目光澄澈真诚,许是在边关习惯了直来直去,主打一个开门见山。 谢窈都愣了下。 她旋即弯唇,“我知道的。” 她与卫婵尚未见面,卫婵就在何以公主府帮过她一次。 卫婵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顿了顿又说:“这些时日我会住在太子府,若有什么我能做的,太子妃尽管说。” 她加重语气道:“无论何事。” 皇帝赐这些人的意图很明显,而有些事,谢窈作为太子妃没法出面。 有些话,太子妃也不能说。 没关系,她愿意。 卫婵太过真诚,谢窈都觉得有些不能理解了。 她与卫三小姐的交情,实没到这一步。 是……为了殿下? “太子妃。”就在这时,雨燕表情难看的匆匆进门,低声在谢窈耳边说话,“谢三小姐去书房了。” 太子殿下在书房。 雨燕说话声音很低,但卫婵听力极好,听的清清楚楚,她看向谢窈,眼带询问。 要不要她出手? 谢窈没有犹豫,直接摇头。 区区谢玉如,哪里用得着卫婵? 看不上谢玉如的不只谢窈,还有谢玉娇。 谢玉娇这些时日很是风光了一阵,夫君宋文博对她极好,除了不让她出门外,几乎是百依百顺。 她此刻靠在宋文博身边,剥了葡萄亲自送到他嘴边,一边道:“谢玉如,太子才看不上呢。” 太子连她都看不上,能看上谢玉如? 宋文博吃葡萄的时候调情的轻咬了下谢玉娇的手指,谢玉娇顿时羞红了脸,整个人柔弱无骨的跌在他怀里。 宋文博驾轻就熟,毕竟取悦和颐公主这么长时间,这些小手段他信手拈来。 他顺着谢玉娇的意,手掌探入,缓缓下移,“那娇娇怎还顺她的意,将人送去?” 宋文博只是稍一撩拨,谢玉娇便呼吸凌乱,说话的声音也微喘,“这不是有夫君吗?” “夫君可以帮她的……” 无论是谢窈还是谢玉如,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都送去太子府,正好两年后为太子陪葬! 宋文博却并未松开,仍是撩拨着谢玉娇,“上次娇娇提的事,昨儿梦里可看清楚了?” 谢玉娇表情微僵。 看清楚个鬼。 她根本记不清! 谢玉娇正想着怎么搪塞,忽觉空虚,她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夫君……” 却是宋文博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表情淡漠,眼神冰冷,“我累了。” “夫君。”谢玉娇连忙起身,软软贴在宋文博身上,一脸的小心。 她最怕夫君不开心了。 宋文博瞧谢玉娇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拿起谢玉娇牡丹色的肚兜细致的擦拭了手指。 又丢垃圾似的将其丢到地上。 “既然想不起来,那娇娇就再睡,好好做个梦,梦清楚些。”宋文博面上不带笑意,居高临下看着谢玉娇的眼里暗藏鄙夷。 整日的欲求不满。 就是个下贱玩意儿! 非得要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东西才能满足是吧! “夫君。”谢玉娇衣裳不整的跪坐在床上,眼里的欲望尚未散去,她伸手抓住宋文博的衣袖。 却被宋文博毫不留情的抽走,“娇娇好好想,想清楚了再找我。” 这种事这些时日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谢玉娇已经没觉得宋文博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都是她不好。 是她记不清那些事,不能让夫君开怀…… 宋文博才刚刚离开。 侍女秋茶便低着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如今的秋茶比起从前,整个人都木讷又瘦弱。 因为秋茶上次的“背叛”,谢玉娇“复宠”之后没少针对她。 秋茶低着头,收拾满屋的凌乱。 谢玉娇则是呆愣愣的重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要让夫君开心。 夫君开心,她才开心。 啪! 谢玉娇想着想着,一巴掌甩在秋茶脸上,“小贱人!” 秋茶熟门熟路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谢玉娇的怒火自然没那么容易消。 每次宋文博不开心,谢玉娇都要生气,秋茶就是她的出气筒。 此刻秋茶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想到上次有人与她说的话…… 她跪着挪到谢玉娇跟前,“夫人,奴婢从小陪在您身边,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奴婢愿意为您分忧。” 谢玉娇鄙夷极了,“就凭你?” “你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吗?”谢玉娇极其不屑的嘲讽了一句。 秋茶红着眼睛道:“奴婢是人,自然不知道,这世上应当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吧……” 秋茶说话的声音有些低,但谢玉娇听的分明。 她微微一怔,旋即得意的笑了。 “那可不一定。” 她大发慈悲的看了秋茶一眼,“滚出去!” 秋茶刚出门,就听到屋内传出来的谢玉娇的笑声。 谢玉娇现在很开心。 是啊。 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除了她。 所以……她说的话,没人知道真假。 就算她现在骗了夫君,就凭夫君对她的疼爱,难道舍得骂她? 谢玉娇的手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可是怀着夫君唯一的孩子呢。 第105章 在太子妃面前开屏 太子府,书房。 萧稷一早悄悄离开主院回了书房。 想到谢窈嘴上说着“大度”,却根本离不开她的样子,萧稷唇角上扬,心情颇好。 “殿下。” 就在这时,司南表情诡异的迈步进门,低声道:“谢三小姐来了,说是要给您请安。” 给他请安? 萧稷听着都想笑。 他都懒得回答,也不想理会谢玉如。 可顿了顿,萧稷问:“太子妃知道了吗?” 司南想了想,“应该知道了。” 萧稷往外看了看,“那等太子妃处理吧。” 司南:“……” 他瞧着太子妃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听说是跟卫三小姐去演武场了。 不过司南犹豫了下,到底没敢戳破。 萧稷这一等。 就等到了午时。 谢玉如没得到进去的消息,又不甘心就此离开,索性就这样一直在书房外面等着。 日头高升,谢玉如的身上沁出薄汗,她一早精心描的妆容此刻也有些花了。 她看向抱剑站在一边,嘴里还叼着根草的司南,捏着绣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矫揉造作的上前。 “小哥儿,能不能再帮我通传一下。” 司南倚靠在树荫下,对着书房大院前没有遮蔽的空地努了努嘴,“等着吧。” 谢玉如的表情扭曲了下。 她倒是想翻脸,但她记得眼前这人是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 不敢得罪。 就这么走……又不甘心。 书房内。 萧稷终于忍不住了,将司南叫进门,“你确定太子妃知道了?” 主院离书房本就近,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爬,也从主院爬过来了。 莫不是……他家太子妃一个人躲在主院哭吧? 萧稷想到这,再也坐不住,当即起身出门。 “殿下。” 见他出来,谢玉如眼睛一亮,立刻迎上前去。 萧稷蹙眉扫了谢玉如一眼,“你怎么还在这?” 谢玉如表情微僵,勉强扯开一个笑,“如儿来给殿下请安。 谢玉如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看不见腿长速度快的萧稷的影子。 萧稷根本没理她,直接走了。 主院没人。 萧稷更慌,莫不是太子妃被气到,直接离开太子府了? 好在司南连忙说了谢窈的去向。 萧稷赶到演武场时,就听到谢窈轻快欢喜的声音,“哇,阿婵好厉害!” 阿婵??? 萧稷一眼看去,只见卫婵正环着谢窈,指点她拉弓射箭。 卫婵比谢窈高半个头,一身利落劲装,长臂将谢窈环在身前,握着她的手指点。 就算卫婵是个女子,萧稷也觉得这一幕刺眼得很! 亏他还以为谢窈在哭,担心的要死,结果…… 但看着谢窈额头的薄汗与晶亮的双眼,萧稷的心软了一瞬。 他也能教! 他还比卫婵厉害。 但想到他还在生气,又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决定了,太子妃与他说话之前,他绝不主动与太子妃说话。 谢窈学的很认真,她倒是真没发现萧稷。 卫婵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虽然发现了……但她不说。 就在这时。 萧稷上前走到一边。 站在距离谢窈和卫婵不远的地方,拉弓射箭。 箭箭正中靶心。 他一边射箭,一边用余光看谢窈的反应。 看见了吧。 他比卫婵厉害! 谢窈的确看见了,毕竟萧稷的动作很大,让人想忽视都难。 而且……确实很厉害。 就在这时,一道娇嗲又夸张的声音响起,“哇!太子殿下好厉害!” “殿下,如儿也想学射箭,您可以教教如儿吗?” 却是谢玉如跟来了。 谢玉如径直挡在谢窈和萧稷之间,十分期待的看着萧稷。 萧稷顿时黑了脸,忍无可忍,对谢玉如道:“滚。” 阴魂不散的,烦死了。 谢玉如的脸霎时白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太子这样训斥。 她捂着脸,转身跑了。 谢玉如被这样训斥,倒是真的安分了几日,少了她作妖,太子府骤然变得安静。 倒是京城中,有风雨飘摇之感。 和颐公主很快就呈上了关于箫弘在南州大肆敛财,且散播疫病的证据。 她于养心殿,大义灭亲,亲手交上了亲弟弟的罪证。 皇帝看着桌上的证据,又看了看跪在养心殿低着头的长女,神情莫测。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皇帝声音威严。 萧凝抬头,“父皇,儿臣明白。” “皇弟以权谋私,鱼肉百姓,贪污钱财致使南州堤坝垮塌,百姓流离失所。散播疫病谋害亲兄长与镇北候,导致南州百姓无辜丧命百余人。” “种种罪名,罄竹难书。” “儿臣身为他的皇姐,更不能包庇他,否则便是对不住皇兄,对不住无辜百姓。” 萧凝话锋一转,继续道:“但身为皇姐,儿臣恳请父皇对皇弟从轻发落。” “儿臣愿代皇弟受罚。” 萧凝字字铿锵。 上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对得住天下百姓。 下有情有义,爱护兄弟,有一颗长姐之心。 情义两全。 此刻在养心殿里的几位重臣都连连点头。 “陛下,和颐公主所言甚是,如今罪证确凿,还请陛下严惩二皇子。” “是啊陛下……” “……” 皇帝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然后眼神才落在萧凝身上,“既然你愿意代替老二受罚。” “那就罚你褫夺封号,萧凝,你可愿意?” 皇帝的眼神发寒,萧凝心中一突,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立刻伏身,语气恭敬,“儿臣愿意。” 萧凝的手在袖子底下攥成拳,心中自是不甘。 她对亲弟弟下手,自然是要踩着箫弘的人头往上,可没想到父皇……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吗? 她如何能甘心! 皇帝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让所有人离开。 他则是打开了桌上另一本奏折,那是昨日老二送来的,上面清楚记录了南州的账。 在南州贪污的,不只老二。 还有萧凝。 “来人。” 李大监立刻进门,恭敬候在身边。 皇帝吩咐道:“箫弘……皇室玉碟除名,贬为庶人,幽禁终身。” “另外,吩咐礼部与内务府,抓紧筹办萧凝的婚事。” 李大监刚刚转身出去安排这些事,便有一个小太监进门禀报消息,“陛下,宋副监正来了。” 第106章 窈窈,只要你 皇帝对箫弘与萧凝的处罚很快传遍京城。 京中人都惊了。 随机而来的便是赞颂,赞颂皇帝大公无私,乃是明君! 但李妃却疯了。 气疯的。 她尚在禁足,能得知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淑妃的意思。 “萧凝,本宫要见萧凝!让萧凝立刻来见我!” 萧凝迈步进入未央宫时,就听到了李妃尖锐又嘶哑的叫嚷声。 宫中一向人走茶凉。 李妃被禁足了些时日,二皇子又出事,未央宫迅速败落下来,此刻竟有些清冷阴森之感。 李妃病了。 萧凝见到她时,同样被吓了一跳。 从前丰腴美艳,仪态万千的贵妃,如今整个人都似垮了一般,两颊瘦弱,面无血色,整个人看着都有些吓人。 “母妃。” 萧凝才刚出声,李妃便扬手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那是你弟弟,你亲弟弟,你做什么要害他?”李妃眼神执拗疯狂,眼中的恨意触目惊心。 萧凝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她此刻再看向李妃,“我没有诬陷他。” 李妃气急,还要再打。 抬起的手却被萧凝身边的人拦住。 李妃挣了挣,没挣脱,“放肆,你放肆!” “怎么?你现在还要对我,对你的母妃出手不成?” 萧凝示意婢女松手,这才冷静的看着李妃道:“母妃,从小到大,你就更疼箫弘,就算我比他聪明,比他听话,无论骑射还是策论,我都比他强。” “但是我总要让着他,我的策论,也得由他拿去在父皇面前显摆,就因为他是皇子。”萧凝语带讥诮。 “但母妃忘了,我也是父皇的孩子。” 萧凝微扬下巴,“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我比他更强。” 李妃完全愣了,她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你,你,你……” “母妃只有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废掉一个。”萧凝看着李妃,“母妃,你没得选。” “所以,把你手里的人给我吧。” …… 谢窈本以为几位千金在太子府要待很久,待到萧稷看中谁,或者皇帝将其中之一指做太子侧妃。 但没想到几日后,各家就来了人接千金们回去。 除了谢家。 卫婵几人来与谢窈告辞,卫婵这才低声道:“是陛下的意思。” “听闻前几日,殿下入宫见过陛下。”卫婵说这话时,眉眼里都是笑意。 谢窈一愣。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卫婵说完就走,整个太子府一下变得安静好多。 谢窈起身朝书房走去。 夏日阳光炽热,她走到书房时已出了一身薄汗,书房内放了冰块,一下驱走热意。 殿下不在书房。 “殿下呢?”谢窈问司南。 司南一脸无辜,“殿下刚刚还在。” 谢窈看了看桌上的残局,棋桌上的热茶。 殿下在躲她。 “既然殿下不愿见我,那我就回——” 谢窈的话还没说完,书房门边就多了一道人影。 正是萧稷。 司南见状,拉着竹青便走,迅速消失,只留下夫妻二人。 两人僵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谁也没说话。 就在谢窈准备开口时。 忽然整个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殿下的怀抱温暖宽厚,带着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熟悉的气息将谢窈紧紧包裹。 谢窈下意识的伸手萧稷抱住。 她好像……比她想象中更想念殿下,无论是跳动的心,还是此刻发软的身体。 她的手往上,勾住萧稷的脖颈,仰头朝他吻去…… 许是因着怀孕的关系,她比寻常时候更易情动。 她都主动了,萧稷怎可能还忍得住? 他这几日悄悄夜里去抱着自家太子妃睡,天天早上起床冲凉水。 都快憋坏了。 天雷勾动地火,两人一言不发,亲的难分难舍。 等书房的动静平息,已到了晚膳时间,书房内四处都是散落的被撕裂的衣裳,旖旎又靡丽。 谢窈裹着萧稷的披风,脖颈肩膀上全是暧昧的印记。 她粉面含春,眼角眉梢尽是餍足。 萧稷的大掌从谢窈的腰挪到隆起的小腹上,然后他就感觉到了细嫩的肚皮下微弱的小动作。 是胎动。 萧稷的唇角微微上翘,凑过去轻轻亲了下。 “殿下……” 谢窈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 她刚开口,唇就被堵住,萧稷亲了又亲,才道:“那天我入宫见了陛下,与他说我要死了——” 这次是谢窈仰头,堵住了萧稷的唇。 萧稷大掌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头,手指穿过她的头发,“窈窈,我谁都不要。” “除了你。” 这些时日,他早在心里原谅了他家太子妃一次又一次。 他是彻彻底底的败给她了。 能拥有谢窈,已是他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仅存的快乐。 萧稷的话一字一字的砸在谢窈心上,砸的他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她从没这样想过。 但是殿下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做到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殿下背地里做了这样多,而她…… 谢窈紧紧抱住萧稷,声音哽咽,“殿下……” 两人收拾好,一道用晚膳,这才提及近几日京中的事。 “箫弘把那份账本交上去了,所以陛下警告了萧凝。”谢窈道。 褫夺封号,婚期提前,都是对萧凝的警告。 但就算警告,皇帝还是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可见对萧凝是真心疼爱。 萧稷点头,“监禁箫弘的是金吾卫。” 直属于陛下。 谢窈反应迅速,“是保护?” 就算被除名,被贬为庶人,但终究留了一条命。 按照皇帝的态度,只要箫弘接下来老老实实的,后半辈子也定会衣食无忧。 萧稷轻笑,“只怕陛下的慈父之心,要被辜负。” 箫弘的性子,怎么会甘心老老实实被圈禁? 他不作妖,萧稷的名字倒过来写。 但正好。 箫弘留着就是一个祸害。 “殿下。”谢窈放下碗筷,“不如咱们帮帮箫弘吧。”现在再称二皇子自是不合适。 “疫病之事,我倒觉得真不像箫弘所为。” 萧稷眸光微沉,语气颇有些怪异,“窈窈倒是很相信他……” 谢窈眉眼弯弯,声音里难掩笑意,“殿下,你是在吃醋吗?” 第107章 为了殿下,什么都愿意 “是。” 低沉喑哑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谢窈抬眸,撞入幽暗深邃的眼眸,旋涡一般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殿下他……承认了? “窈窈。”萧稷凑近谢窈,模样带着几分委屈,“你都没这样信孤。” 谢窈有瞬间的心虚,然后很快意识到她这是被殿下带偏了。 她道:“他……”没那个脑子。 但她的话没说完,萧稷就堵住了她的唇。 都说吃醋了。 还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 该罚。 “殿下,太子妃。” 就在此时,院中传来侍女的声音,“谢三小姐跳湖了!” 其他几家的千金都离开了,谢玉如却是没走。 萧稷直接吩咐司南率人送她回去,却没想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谢窈和萧稷对视一眼,立刻起身朝外走去,“人怎么样?” 好歹也是谢氏女,若真在太子府出了什么事那…… “三小姐跳湖时奴婢们都在,三小姐人没事,就是闹着非要见殿下与太子妃。” 谢玉如住在太子府中的客院。 谢窈到的时候,还听到里面尖锐的叫嚷声,“谢窈,我要见谢窈!” 谢窈迈步进门。 谢玉如仇恨敌视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谢窈,你想送我走,没门!” 她这几日更是见惯了太子府的富贵,哪里肯舍得就这样离开? “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你可以做太子妃?”明明父亲最疼的女儿是她! 谢窈示意屋内的人都下去。 这才道:“是张氏让你来的太子府吧。”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句。 谢玉如正要反驳,就听谢窈继续道:“你到了谢家,就不断有人在你耳边说太子府多好,多富贵……” 谢玉如反驳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仔细一想……还真是。 谢窈轻笑一声,“你可知最开始要嫁入太子府的原是谢玉娇?她是张氏的亲生女儿。” “但在大婚前三日,她态度坚决的非要换嫁,张氏竟也同意了,你猜是为什么?” 谢玉如表情变换不定。 换嫁的事……她知道,当时京中传的沸沸扬扬。 “你什么意思?”谢玉如一脸防备与怀疑的看着谢窈。 谢窈不答反问:“你不会真以为张氏不知道你与谢景的身份吧?” 谢窈点到即止,起身往外走,“来人,将谢三小姐送回谢家。” “三小姐若是不配合,直接捆了送回去。” 她还怕谢玉如? 方才说这几句话也是被谢玉如闹烦了,顺口挑拨一下。 谢玉如被捆的严严实实,塞进了马车,连夜送回谢家,竹青亲自送去。 “帮本宫带句话给张夫人。”谢窈吩咐,“有空盯着本宫,不如多关心下她女儿。” 她都比张夫人了解谢玉娇的情况。 将人都打发干净,谢窈觉得太子府的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萧凝被褫夺封号,南州贪污疫情的案子后续自是由三司处理。 在萧稷的示意下,并未处理的太干净。 萧凝有心插手,但被皇帝警告的她只能偃旗息鼓,暂时作罢。 京城中一时倒是平静下来。 夏日炎炎,许是因着怀孕的关系,谢窈比从前更怕热,极少出门,整日待在放了冰块的屋中。 萧稷的“书房”也搬到了主屋。 他一手拿书,一手拿着折扇轻轻为谢窈扇风。 微风吹动谢窈的发丝,带着丝丝缕缕独属于谢窈的体香涌入萧稷鼻中。 幸而谢窈过了三个月之后,萧稷的孕吐缓解许多,此刻倒是不难受。 “听说李妃被解除禁足了?” 因着万寿节的事,谢窈也能知道些宫中的消息,“上次万寿节,父皇不是很生气吗?” 萧稷为谢窈扇风的动作弧度不变,另一只手放下书,揽着她圆润纤细的肩膀道:“意料之中。” 到底是陪伴了皇帝多年的人,若无一点真心,又怎么可能盛宠多年。 况且…… “陛下只知李妃与国师是旧相识,于他而言,可能只有国师对孤的批命有问题。” 对皇帝而言。 他这个被厌了多年在他心中“害死发妻”的儿子,还真比不上宠爱了多年的李妃。 萧稷微垂下眼,冰冷的声音里满是讥讽,“他靠不住。” 时过境迁。 母后已经逝去二十多年,虽然皇帝仍旧表现的十分深情,但萧稷不敢信。 不敢孤注一掷,将复仇的希望押注在皇帝身上。 况且,他还没搜查到足够的证据。 李妃掌管后宫多年,该处理的早已处理,就算是他,也很难查到线索。 或许…… 萧稷想到什么,眼眸轻闪了下。 谢窈的头枕在萧稷肩膀,双手将他紧紧搂住,声音娇软,“殿下还有我和孩子们呢。” 没错。 前段时间府医为谢窈诊平安脉,很是确切的告诉了两人一个消息。 太子妃怀的双胎! 萧稷闻言,收回了游荡的思绪,手落在谢窈隆起的小腹上,“窈窈,辛苦你了。” 因着好孕圣体,谢窈怀孕真不觉得辛苦。 而且两个孩子也都很乖,如今月份也不算大,谢窈整个人除了胸和小腹涨了点,其他几乎没变。 但她才不说。 她伏靠在萧稷怀里,软声道:“为了殿下,我愿意。” 萧稷将谢窈抱的更紧了些,仿佛拥抱着全世界一般,靠在她肩上微微阖眼,低声呼喊她的名字,“窈窈。” 八月十二。 到了萧凝与呼延元成婚的日子。 谢窈与萧稷这些时日因着怀孕并不常出门,但萧凝大婚却是怎么都要到的。 地方就在公主府。 谢窈被萧稷扶着下了马车,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眼神。 其中有一道格外锐利。 谢窈看过去—— 是谢玉如! 谢玉如的身边……还站着个谢玉娇,这两人此刻倒是姿态亲昵,仿若亲姐妹。 而且此刻看着她的眼神都如出一撤,带着憎恨与难掩的嫉妒。 察觉到她的眼神,谢玉娇还十分骄傲的挺了挺微微隆起的小腹。 似在炫耀。 谢窈眼神一扫而过,手扶着萧稷的手下了马车。 竹青跟上,低声道:“从这个月开始,二小姐便时常回谢家。” “不过每次回去,都有宋大人陪着。” 谢窈目不斜视,迈步往正厅走去,“走吧,该去给姑母请安。” 她说的自然是永乐***。 但还没走几步,谢窈便察觉到了另一道视线,她转眸看去—— 虽只是一闪而逝,但她很确定,是那个人。 谢窈唇角微扬,“有热闹看了。” 第108章 双胎!箫弘的礼物 竹青听到谢窈的话,顺着太子妃的视线看去,“太子妃,什么热闹啊?” 谢窈笑了笑,“走吧。” 倒是萧稷,隐约有所怀疑,护谢窈更紧了些。 今日到的除了永乐***,还有李妃。 李妃已经复宠,今日打扮的雍容华贵,高坐在正上首,看见谢窈和萧稷,眼里闪过恨意。 面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太子与太子妃来了,快请坐。” 谢窈与萧稷向李妃和永乐***请了安,坐到了永乐***对面。 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谢窈的小腹上,李妃是看笑话,永乐***则是神色不明。 “看太子妃的肚子,得有五六个月了吧。”李妃的声音略显浮夸。 谢窈的肚子自然没那么大。 最要紧的是,太子大婚才五个月,这话堪称诛心。 永乐***也微微皱起了眉。 她从前觉得太子与太子妃是聪明人,但现在……她真有些不懂。 谢窈笑道:“李妃娘娘应是记错了,刚四个月。” “不过府医说,本宫怀的是双生胎,所以肚子会比寻常孕妇大些。” 谢窈面上带着幸福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将周围人都震住了。 除开李妃与永乐***,不少官眷贵妇纷纷出言恭喜。 正厅内一片喜气洋洋。 今日分明是萧凝的大婚,此刻重心却都转移到了谢窈身上。 李妃自是被气到了。 她的眼神扫过谢窈的小腹,眼里闪过一抹阴寒……这孽种,绝不能留! 她好不容易处理了大的,结果还要来两个小的? 就算这两个都是野种,那占着太子孩子的名头……就该死! 只是萧稷和谢窈都小心得紧,自万寿节后这一个月,几乎没出门,她该从何处下手? 正厅内一时只能听到官眷贵妇们的恭维声,谢窈回答的极为体面又不失太子妃的风范。 等李妃发现这一点,自是又被气到。 谢窈也该死! 谢窈自然察觉到了李妃满是杀意的眼神,但她直接无视。 想要她命的人可不只李妃一个。 李妃想要? 后面排队去吧。 谢玉娇绝对更想她死。 谢窈和萧稷到的不早,昏礼很快开始,萧凝与呼延元成婚,并不算嫁人。 反倒是呼延元搬来公主府住。 李妃坐在上首,就在两位新人即将拜堂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姐姐结婚,我这个做弟弟的岂能不在?”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拥挤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而正缓步进门的正是已经被贬为庶民的前二皇子,箫弘。 一个月不见。 箫弘变化极大,他原本算是匀称的身材此刻已经算得上单薄。 五官更显得瘦削立体,气质倒是从之前的温润而变成阴沉。 他手中抱着一个锦盒,眼神阴鸷的看着盛装打扮的萧凝。 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萧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当着众宾客的面,却又不好直接赶人。 只在心中狂骂,怎么箫弘跑出来了? 李妃猛然起身,眼圈发红,踉跄着上前两步,“弘儿!你,你怎么出来了?你父皇知道吗?” 擅自离府可是重罪! 若是私底下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 “母妃。”箫弘喊了一声,眼神却一直盯着萧凝,“我是来给姐姐送新婚贺礼的。” “送完我就走。” 箫弘走上前,端着锦盒到了萧凝面前,“姐姐不拆开吗?” 萧凝眼神发沉,姐弟二人对视。 箫弘嘴唇微动,无声的说了两个字“账本”。 萧凝心中迷雾顿散,明白她为何会被褫夺封号。 她抬手拆开箫弘手中的盒子。 砰! “啊——” 锦盒中的东西滚落在地,四周的宾客们顿时尖叫声一片。 谢窈只觉眼前一黑! 却是萧稷的大掌第一时间挡在她眼前。 谢窈心中微暖,但同样看清礼物的她还是有些被吓到。 箫弘送的不是别的。 是一颗头。 那个出言指证箫弘散播疫病的箫弘心腹的脑袋。 整个公主府宾客尽散,此刻拥挤凌乱的不成样子,箫弘却是放声大笑起来。 箫弘笑的直不起腰来,“这份礼物,姐姐还喜欢吗?” 萧凝眼神阴沉,眼底暗藏杀意。 箫弘,好个箫弘! 箫弘是偷跑出来的,在公主府露面之后很快就被金吾卫带走。 但萧凝与呼延元的婚事却被他毁了个彻底。 “看来,他没找到证据。”谢窈被扶着上了马车,轻声道:“真没用。” 要是找到了证据,今日就该翻案,而不是搞这一出了。 萧稷对谢窈的评价甚是满意。 剥了冰在马车上的葡萄送到谢窈唇边,道:“他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箫弘除了一条命,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而这样的行径,并不足以让皇帝要他的性命,所以他不怕。 谢窈点头,“殿下这边呢?”有寻到关于疫病的证据吗? “裴宸说,孤在南州之时,曾有一个黑衣人在二皇子府出没过。” “但那人遮挡的极为严实,除了身材高大之外,看不出其他特点。” “身材高大?”谢窈微微蹙眉。 萧稷点头,又说:“已经在朝这个方向查,但这些都是可以伪装的,张嘴。” 两人才刚回到太子府。 管事便第一时间迎上前来,“殿下,太子妃,方才谢家人送了帖子来,请殿下与太子妃中秋回谢家。” 一年三节,出嫁女都是要回娘家的。 谢窈身为太子妃,若宫中设有中秋宴,自然要入宫,可以不理会。 但自先皇后仙逝之后,皇帝便不再设中秋宴。 如今谢家又亲自送来了帖子,谢窈若还置之不理,难免会被人指摘。 若是她无欲无求,不在意他人看法,只在意自己快乐,自然可以不予理会。 但她有所求! 谢窈的手落在小腹,看向太子,“殿下?” 萧稷秒懂,却只温声道:“想去便去。” “孤陪你。” 谢窈抿唇,立刻道:“那我们去谢家坐会儿就走,然后去赵家用晚膳,可好?” 萧稷点头,“都依你。” 公主府。 婚宴毁于一旦,萧凝回到书房,脸上的怒意便已平息,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径直走入一条密道…… 第109章 为夫还健在 三日后就是中秋节。 太子府的管事早已听从谢窈的吩咐准备了回谢家和赵家的礼品,自然也提前打了招呼。 至于箫弘破坏萧凝成婚之事,皇帝的确并非太过责罚,只是让人加强了金吾卫的看守,防止箫弘再跑出去。 对此,萧凝竟也没说什么。 谢家。 太子府的马车到的时候谢家全体都在门口迎着,谢玉娇俨然与谢玉如站在一处,似没发现张氏难看的表情。 宋文博则离谢玉娇很近,一副护着的姿态。 谢玉娇微挺着孕肚,看着谢窈的眼神十分诡异,既嫉妒,又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嘲笑。 前几日消息都传遍了。 太子妃怀着双生子。 但很可惜,她知道谢窈怀的是野种! 啧。 就算双生子这一点输给谢窈又怎样?她赢在日后! 谢玉娇眼神灼灼,谢窈却连目光都没给她,眼神淡漠的扫过谢家众人。 与萧稷携手,领着谢战进了门。 她今日回谢家,也有些谢战的缘故,谢战被她养在身边,但毕竟是谢氏子。 重要日子还是要在谢家露面刷刷存在感。 进了院。 谢父上前,客气对萧稷道:“殿下,这边请。” 虽不曾明言,但一般回门都是要分开的,岳丈找女婿,母亲找女儿。 萧稷瞧了谢父一眼,脚步未动,“谢大人不必多礼,孤陪着太子妃。” 谢家众人一时无语。 谢玉娇被宋文博抓着的手不由紧了紧。 又输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太子吗? 但很快,谢玉娇就反应过来,离开正厅时低声与宋文博说:“太子寸步不离的跟着,必定不是保护,是监视!” 太子知道自己不行,所以让谢窈怀了野种,还看的这样牢…… 谢玉娇心中顿时有些激动,“夫君,谢窈生产之日,会不会就是她命丧黄泉之时?” 死的好啊。 谢窈早就该死了! 谢玉娇说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她身边是宋文博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诡异。 似在斟酌考虑一般。 好一会儿,宋文博才道:“不错。” 这个计划不错。 谢玉娇唇角上扬,“是啊,她啊,早就该死了!” 宋文博的手落在谢玉娇小腹,大掌微微用力,眼里闪过杀意,“是啊。” 早就该死了。 若不是她和谢家现在还有用…… 宋文博掩去了眼里的杀意,紧跟在谢玉娇身边,“夫人真聪明。” 谢玉娇嗔了宋文博一眼,抬手轻轻拍在他胸前,“夫君~” 宋文博捉住她的手,摩挲了下,“娇娇已经在谢家住了几日,什么时候回家?” “没有娇娇在家,为父只觉孤单寂寞冷。” 谢玉娇的脸霎时一红,微低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雀跃与期盼,“夫君坏。” 谢窈和萧稷自然不知道谢玉娇的猜测。 若她知道,定会夸谢玉娇聪明,然后建议谢玉娇照照镜子。 谢窈此刻坐在正厅,谢父和张氏等人也只得陪着。 谢玉如眼神变换不定,一会儿落在谢窈身上,一会儿又落在萧稷身上。 眼神虽讨厌,但好像比之前少了些执拗。 真想通了? 总觉得哪怪怪的。 谢父和这张氏对视一眼,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找话题聊。 不然干坐着吗? 不过谢窈完全收敛了那日在贵妇圈中游刃有余的技能,爱答不理的。 幸好有谢景和谢玉如在旁边,才让谢父没那么尴尬。 稍坐了一会儿,谢窈和萧稷便要离开。 谢父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但又不敢阻拦,实际上若非…… 他只见到谢窈就烦。 因着谢窈上次的拆家,现在谢家还光秃秃的跟被打劫过一样呢。 “你们去赵家便也罢了,谢战便留下吧。”谢父的眼神落在谢战身上。 几个月不见,谢家人几乎认不出谢战。 当初那个脏小孩变高了,变白了,整个人都精神了,竟也长的极好。 若说叫谢窈回来,是谢父另有图谋。 那此刻留下谢战,便是出于对谢景的爱子之心。 谢窈想都没想的拒绝,她是想培养锻炼谢战,但如今谢战还太小了…… “阿姐。”岂料谢战忽然出声,“留下几个太子府的护卫稍后护送我回府就行。” “劳烦阿姐代我向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问好。” 谢窈愣了下,他这是要留下来? 谢父绝非好心! 但对上谢战清正坦诚的眸,再加上手背被人轻轻拍了拍,谢窈还是点头。 “司南留下。” 萧稷倒也大方,直接留下司南。 司南既代表他,有司南在,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谢战。 谢父见状,表情更是难看! 离了谢家,谢窈还皱着眉,“阿战他真行吗?” 小子虽然聪慧,但真正到太子府好生教养也才几个月。 “相信他。” 萧稷倒是知道谢战的长进,此刻道:“他这是长大了。” 知道保护阿姐了。 虽然这很好,但萧稷觉得有点碍眼。 他这个做夫君的还健在呢! “方才那茶有问题。”萧稷笃定道,他为了自己的身体,看过无数医书。 都说久病成医,他本来底子就极好。 谢窈怀孕之后,他又了解了无数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谢窈倒是不知,但也不惊讶,只冷笑一声,“这就是谢家。” 不过她在谢家倒是没饮过茶,用过点心,这完全是出于小心考虑。 萧稷有些心疼的握了握谢窈的手,“太明目张胆了,反而有问题。” 谢窈道:“那让人好好查查谢家此次送的回礼。” 萧稷点头,“好。” 谢家人……真是好样儿的。 若非他家太子妃姓谢,他方才便会叫下药之事人尽皆知,让谢家去死。 但现在……不行。 他时日无多,太子妃需要一个“娘家”,谢大人身在朝堂,尚不能动。 但谢家其他人,是该修剪修剪了…… 第110章 镇北候玩不起? 赵家。 赵家人得知太子与太子妃要来,一早就在准备迎接,各种谢窈几人喜欢的东西,准备的满满当当。 听说太子府的车架快到了,赵家人除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都迎到了赵家门前。 很快,赵家人就迎到了一队马车。 赵夫人刚露出笑容,便又有些疑惑的出声,“我怎么觉得,这马车好像不是太子府的?” 赵父点了点头,“好像真不是……” 赵瑛看去,顿时黑了脸。 阴魂不散! 永乐***府的马车在赵家门前停下,镇北侯裴宸率先跳下马车。 眼神从赵瑛身上扫过,然后身体笔直的如同一柄利剑一般,铿锵有力的介绍自己,“伯父,伯母好。” “我叫裴宸,今年二十有三,入伍十年,现任镇北侯。家中唯有一母亲……” “侯爷!” 赵瑛几乎咬牙切齿的打断了裴宸的自我介绍,言简意赅道:“爹,娘,镇北侯与太子殿下是好友。” “今日来此,肯定是来寻太子殿下的。” 是吗? 赵夫人与赵父对视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像。 哪有人上好友的舅父家,第一件事是自报身家的? 裴宸对上赵瑛的眼神,“……是的。” 谢窈和萧稷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堪称荒唐的一幕。 ***府的下人此刻正卸着裴宸带来的几车礼品,忙的热火朝天…… 谢窈一时惊疑不定,悄悄与萧稷咬耳朵,“这是上门提亲?” 萧稷都笑了,却还是为裴宸正名,“提亲不会这样小气。” 今日送来的礼物很多。 但对裴宸来说……真不算多。 “太子殿下,太子妃。”赵家人看见谢窈,几乎如见了救星一般,忙迎上前来。 迎接众人入了府。 赵夫人这才低声与谢窈道:“太子妃,劳烦您与殿下说说,让侯爷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 “这些礼,太重了。” 女子总是敏锐些,虽然赵瑛什么都没说,但赵夫人还是敏锐发现了些不对劲。 这位瞧着为人正直,且有权有势,京中人人肖想。 但她不想。 门第差的太多,她可不想让女儿受委屈。 谢窈明白赵夫人的爱女之心,同样心中一暖,“舅母放心,此事我会去说。” “但舅母也需问问瑛姐姐的意思。” 赵夫人点了点头,“也是,瑛儿一向有主见。” 拜见过赵老夫人之后,谢窈便回了她的院子休息,往常这个时候赵瑛早来陪她了。 但今日人迟迟不来。 赵瑛是被裴宸拦住了。 “裴宸!”赵瑛气的连“镇北侯”都不喊了,直呼其名,眼中的怒气终于不再压抑,“你究竟想做什么?” 裴宸目光坦然,对赵瑛道:“负责。” 他说了很多次了。 “负责负责,负你大爷的责啊!”赵瑛走南闯北多年,什么话都会说一点。 裴宸沉默片刻,依旧认真,“我没有大爷。” “负我该负的责。” 赵瑛:“……” 她想骂人。 她深吸一口气,怒极反笑,看着裴宸道:“怎么?镇北侯这是玩不起吗?” 什么? 裴宸的眼中带了点茫然。 “不过就是看了身子而已。”赵瑛一脸的满不在乎,“若是这样就非要负责,那侯爷排队去吧。” “要我负责的人多了去了。” 裴宸震惊。 但很快道:“你没有。”别想骗他。 赵瑛顿时皱眉,“你查我?” “赵家家训。”裴宸道:“不需要查。” 赵瑛一噎,然后道:“我叛逆。” “我常年在外行商,背着家里人干的,他们不知道……” “赵姑娘。”裴宸打断赵瑛的话,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正的发邪,“你若是想拒绝我,不必寻这些理由。” “更不必抹黑你自己的名声。” 对上裴宸的双眼,赵瑛的心头微颤,却还是很快道:“那好,我拒绝你。” 裴宸的回答更迅速,“我不接受。” 赵瑛气笑了。 玩她呢?! 赵瑛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理会裴宸这个神经病。 裴宸正要跟上去,就见远处一个侍女的声音传来,“侯爷,殿下寻您。” 裴宸只得看着赵瑛走远。 赵瑛直接到了谢窈的院子,她平复了下稍微有些狂乱的心跳。 进了门对上谢窈的眼神,赵瑛屏退众人,直接道:“就是在南州的时候,我与裴宸不是被水冲走了吗?” 谢窈点了点头,她猜也是那个时候。 她顺便又默默的倒了一杯水推到赵瑛面前。 赵瑛接过水一饮而尽,“就那时候,裴宸为了护着我,受了伤,烧起来了。” “那时候荒郊野外的,难免……反正就是这样。” 越界是没有越界的,就是有些肌肤相亲,她都没当回事儿呢,裴宸倒是上赶着…… 镇北侯行情这么差吗? 死缠着她一个。 赵瑛越说越气,又喝了一杯水,放下茶杯就对上谢窈含笑的眸。 赵瑛心头一恼,“窈窈!” 谢窈认真道:“瑛姐姐,你就没想过,是镇北候对你情根深种……” “停停停!”赵瑛浑身恶寒的打断谢窈的话,“窈窈,你变了!” 谢窈眉眼弯弯,却还是道:“瑛姐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很优秀很耀眼的。” 赵瑛抿唇,表情动容,“窈窈,也就你看我好。” 她行商在外,难听的话不知听了多少。无非都是说她不守妇道,一个女子行走在外,不知与多少男人睡过…… 赵瑛一开始也会难过,但后来就不在意了。 可谢窈的夸赞还是让她感动。 她也认真了些,点评道:“裴宸……洁身自好,长的也行,家世简单……都挺好。” “就是太好了些。”赵瑛道:“窈窈,我不可能为了他放弃行商。” 她爱做生意,爱赚钱。 裴宸那样真诚的追逐,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少年慕艾,她也不过十八,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触动? 但那点波澜,很快就被她压下。 她头脑太清醒,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与她的热爱相比。 裴宸注定被舍弃。 谢窈伸手抱住赵瑛,“瑛姐姐,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赵瑛回抱住谢窈,“窈窈最好了。” 姐妹俩刚聊完没多久,竹青就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表情难看道:“太子妃,刚刚传来消息。” “陛下又晕了,殿下与侯爷已经入宫。” 谢窈皱眉,又晕了? 皇帝这身体怎么了? 上一世太子都走了他还活着呢…… 第111章 刺杀!打胎? 谢窈想不明白,也不能凭空猜测。 毕竟是皇帝,晕倒的事知道的人应该不多,萧稷既没喊她,她便也不入宫,留在赵家过中秋便好。 用过晚膳后,大家又在院中摆了水果月饼之类,一道赏月。 一直到这时,萧稷还没回来。 眼看着时间不早,谢窈便也拒绝了赵家的挽留,选择回太子府。 夜色已深,幸而明月高照,家家户户都还亮着灯火。 谢窈被竹青扶着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谢窈便靠在软软的车壁上准备小睡一会儿,怀孕之后,她愈发嗜睡,这很正常。 可她刚歇没一会儿,便忽然醒了过来! “敌袭!” 马车外的太子府护卫迅速出声。 谢窈撩起车帘看去,只见有黑衣人从两侧的屋顶上冒出,手中箭矢闪烁着凛冽寒光,直冲马车而来。 护卫们第一反应自然是护住马车。 但本就占据了劣势的他们对抗起来显然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 谢窈只感觉猛然颠簸,她的马车霎时失控,马匹带着马车直接朝前奔去—— “咻!” 一道箭矢自前方射来,正中车夫左胸,车夫被颠簸发狂的马匹直接甩落。 马匹深夜在街道上疾驰。 竹心与竹青几乎是立刻扶着谢窈,生怕伤到太子妃。 幸而马车早做了改装,里面铺满了柔软的锦缎,此刻纵然颠簸,却不至于磕伤。 林夏则是迅速打开车门,想要去控制马匹。 但有箭矢再次射来,直奔林夏。 林夏无奈,只得躲闪,箭矢若流光,一箭接着一箭,准头极佳。 林夏只得分心扫落箭矢,马匹奔驰的速度更快。 “斩断绳索!”谢窈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马车虽是用木架子连在马匹身上,但也有绳索固定,谢窈说的便是这个绳索。 林夏立刻道:“是!” 斩断绳索的难度比起控制发狂的马匹自要简单许多,但这样一来,马车难免颠簸…… 她比较担心太子妃。 箭矢不少,但林夏当机立断,拼着中了一箭,也毅然的斩断了绳索。 疯狂的马匹跑走,被拉着急速前进的车厢在地上因为惯性往前滑了一阵,然后骤然停下。 林夏被直接甩了出去。 竹心和竹青一前一后护着谢窈,谢窈的双手紧紧扒着车厢的窗户,这才没被甩出去。 但停下来之后,几人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咻—— 又一箭射来。 箭矢插在谢窈的指缝间…… “太子妃!” 竹青大喊出声,声音里满是担心。 “没事。”谢窈低声安慰,收回了手,左手中指与无名指被箭矢擦破。 不过谢窈的训练也不是白练的,伤的不重,但破皮流血了。 就在这时,四周骤然变得安静,很快,马蹄声传来。 萧稷策马在最前方,马还没停稳他就直接下马,快速的打开车门。 车厢内一片昏暗。 他却一眼就看到了谢窈。 她被竹青与竹心护着,模样有些狼狈的坐在车厢里,此刻小脸煞白,晶亮的眸里满是委屈,“殿下。” 萧稷长出一口气,一颗心骤然落了回去。 窈窈没事! 萧稷快步上前,抱着谢窈离开马车,他猩红的眸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是孤来迟。” 他手指用力,几乎想将人嵌入怀里,理智又很克制的收着力道,免得伤了谢窈。 谢窈脸色苍白,轻轻摇头,“这些人早有预谋。” 她身边自然有人护着,但今日那些人都被引开。 可见幕后之人策划周全。 萧稷早就嗅到血腥味,此刻才发现伤在谢窈手上,顿时盛怒,眼里的杀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的眼神准确的落在车壁上那支箭矢,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敢伤他家太子妃……很好! 谢窈用完好的右手轻轻拉了拉萧稷的衣袖,软声道:“殿下别担心,不疼的。” 如果她眼里没蓄着泪,声音别那么委屈,萧稷当真会信几分。 谢窈如此善解人意,萧稷心里怒意更盛,恨不能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竹心和竹青刚下马车,便在一边吐了起来。 刚刚太颠簸了,她们整个人都几乎晕了,若非还记得要护着太子妃,只怕早就吐了。 就在这时,裴宸以及太子府的护卫们才终于赶到。 “殿下。” 裴宸领着人匆匆上前。 萧稷周身杀意凛然,“查!” 萧稷的披风将谢窈裹的严严实实,他将谢窈带回太子府,又很快传了府医。 “太子妃只是受了些惊吓,胎像稳固,并无大碍。”府医都有点震惊。 那马车颠簸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胎像竟仍十分稳固。 太子妃一个孕妇,状况竟比那俩侍女更好! 至于手指上的伤,擦药便可。 府医留下伤药,便离开主屋,谢窈被萧稷按在床上,他则单膝跪在床边。 动作轻柔,姿态虔诚的为谢窈擦药。 谢窈垂眸,只看见萧稷认真而专注的模样,他薄唇紧抿,仍有怒气。 谢窈的心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她抬手捂住左胸。 “窈窈?” 萧稷抬眸,“不舒服?” 谢窈放下手,声音微哑,“没有。” “这些人,是冲着我和孩子来的。”比起她自己,谢窈更怀疑是冲着孩子。 因为射向马车的箭矢很少,幕后之人似乎并不是很想要她的性命。 倒是马车的颠簸,对她的伤害更大,今日之事,若换成任何一个寻常孕妇…… 就算不当场小产,怕也要出大问题。 而选择这样粗暴的动手,只怕是因为她平常都不太出门,而太子府被护的严严实实的。 无论吃穿,想要动手都太难。 所以才冒险而为。 甚至…… 谢窈想到了今日皇帝晕倒的事,今日之事……是不是有那位的默许? 这念头一闪而逝…… 萧稷道:“是孤没护好你们。” “窈窈,此事孤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萧稷握着谢窈的手,承诺道。 谢窈收回思绪,十分信任的看着萧稷,软声道:“我信殿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司南的声音,“殿下,侯爷来了。” 第112章 想睡你,就现在 司南今日在谢家护着谢战,是收到消息才匆匆赶回来。 而裴宸回来,代表今日的调查有了结果。 萧稷当即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殿下。” 谢窈道:“我也想听。” 二皇子,李妃,萧凝……还是皇帝。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 “好。”萧稷自然没意见,他对外道:“请侯爷过来。” 随后萧稷亲自动手,帮谢窈更衣,这才抱着她坐到了主院的花厅。 若非裴宸要来,他恨不能将谢窈抱在怀里。 但凡离的远些,他总有不安全感。 裴宸进门时,便瞧见太子与太子妃的椅子紧贴在一起,太子还紧紧拉着太子妃的手。 他别开眼。 当真是没眼看。 裴宸低头看地面,道:“殿下,那些人来的很快,消失的也很快,我问过太子府的护卫,那些人杀心不重,似乎只想拖延时间。” “至于那些箭矢……”裴宸终于抬眸,表情十分难看,他与萧稷对视,便知殿下也已发现。 裴宸艰难道:“有镇北军的标记。” 谢窈猛然抬眸。 裴宸就是镇北侯,虽皇帝有意收拢兵权,但如今裴宸还是镇北军名义上的统帅。 屋内一时沉默。 裴宸道:“我没亲眼见到,只问过护卫们那些人的招式,并非镇北军所用。” “祸水东引?”谢窈问。 镇北侯是裴宸,如今统帅镇北军的是卫家人,无论哪个,都不大可能对她出手。 裴宸的声音里亦透着寒意,“事关镇北军,我会查清楚。” 裴宸很快离开。 谢窈这才看向裴宸,“殿下,我想去看看林师傅。” 林夏中了箭,幸而没伤在要害处。 林夏还昏迷着,谢窈稍坐了一会儿,吩咐府医用上最好的药,这才出了门。 夜色褪去,晨光熹微。 萧稷仍穿着昨日的衣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似他只要眨眨眼,谢窈就会消失一般…… 谢窈没被吓到。 他快被吓死了。 谢窈对上萧稷的眼,习惯了柔弱无辜的她,此刻竟罕见的生出几分逃避之心。 她别开眼。 萧稷已经迎上前来,伸手将她拥住,“睡会儿?” “孤守着你。” 谢窈被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心跳也不欺然的加速,逐渐跟上他心跳的频率。 谢窈悬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衣袍。 这种感觉……有些玄妙。 让她无法掌控之外,还有点说不出来的隐蔽的窃喜。 “想沐浴。”她昨日还没来得及沐浴。 “好。”萧稷喑哑的声音响起。 谢窈晕乎乎的被萧稷带回了主屋,整个人如同瓷娃娃一般,全程被萧稷伺候。 一直到她泡在温暖的温泉中,她才回过神。 她仰头看去—— 萧稷蹲在温泉池边,托着她的手,纵然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仍旧没有越雷池一步。 他的脑中没有想那些风月旖旎之事。 是他身体的反应。 他只想守着谢窈,不要离开她半步。 看着萧稷,谢窈清楚感受到,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谢窈泡在温暖里,肩颈脖颈浮在水面上,再往下隆起的弧度引人遐思。 她头发湿漉漉的垂在脑后,此刻被温泉熏的湿漉漉的眸正看着萧稷。 “殿下。” 谢窈抬起双臂,勾着萧稷的脖颈,眼神直白而坦荡,“我想要你。” “就现在。” 萧稷被拉着入了水,他喉咙滚动,眼中欲望跳跃,却仍在竭力克制,“窈窈,你的身子……” “……在说要你。”谢窈堵住萧稷的唇。 她想,她一定是想要萧稷,所以心才跳的不受控制。 没关系。 睡过就好了。 谢窈如此主动,萧稷再不能克制,他放纵自己回吻。 谢窈被萧稷托在掌中,背靠在温泉池壁,两人都热情似火。 她的身体素质果然很好。 谢窈醒来已是下午,除了腰酸软之外,没有什么不适。 她刚睁眼,就感觉到手被人握着,“醒了?” 是殿下。 谢窈嗯了一声,努力压下心中的怪异,坐起身,“殿下一直在?” 萧稷的眼睛还红着,一张俊美的脸肉眼可见的疲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光风霁月的殿下这般狼狈。 比起当初在南州更有过之。 “孤守着你。”萧稷道。 谢窈直接起身,拉着萧稷上床躺下,“现在我守着殿下。” 萧稷在谢窈的逼迫下闭上眼。 他以为他睡不着。 但他躺在谢窈刚刚躺着的位置,被褥里尚有她的体温,枕头上留着她的体香。 香味涌入鼻腔,萧稷几乎秒睡。 谢窈的手落在左胸,想要平复心情,许久才眼神复杂的看着萧稷…… 萧稷睡的时间并不长,夜幕降临,他便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搜寻谢窈。 “殿下。”谢窈温软的声音响起,萧稷长出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在额头轻轻吻了下。 用晚膳时,司南在旁禀报消息。 “镇北候查了制作箭矢的工坊,并无问题,工坊的负责人倒是二皇子的人,但没找到他的嫌疑。” “京城已经戒严,镇北侯亲自带人搜寻那些人,在二皇子府周围发现了痕迹,但没找到人。”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箫弘。 但谢窈的脑中却浮现另一个人名:萧凝! 司南说完昨晚刺杀的事,又道:“昨日谢家的回礼都查过了,没有问题。” 顿了顿,司南又道:“倒是昨日赵家的回礼,在其中不少贴身用的东西上查出了浓重的麝香。” 赵家不可能害她! 谢窈一点都不怀疑赵家,她斩钉截铁道:“是陷害,立刻去赵家那边查问。” 司南道:“竹青已经带人去了,赵姑娘亲自查,传回来的消息是,回礼被人调换,送来的那些并非赵家原先准备的。” 动手之人许是觉得她不会疑赵家,所以才在赵家的回礼上动手脚。 又是冲着孩子来的! 谢窈看向萧稷,“两拨人。” 刺杀的,和换回礼的,应当是两拨人。 萧稷点头,赞同谢窈的推测,眼神发寒。若是如此……那就都不无辜了。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殿下?”谢窈歪头喊了一声。 萧稷拉着她的手吻了下,“窈窈,孤有些事,想出去一趟。” 萧稷将司南留下护着谢窈,他转身离开主屋,眼里的杀意瞬间凛冽…… 第113章 箫弘断指?本殿要她死! 太子妃遇刺。 这消息在事发当晚便在京中传开,紧随其后的便是京城戒严,镇北侯率人搜查刺客。 但第二日,就有另一条消息在京中传开。 那些此刻在刺杀太子妃未果之后,又对已经被禁足的前二皇子箫弘出手。 切掉了箫弘两根手指。 手指没被带走,但因为箫弘在萧凝大婚时送了“礼物”的缘故,整个府邸被金吾卫看的牢牢的。 箫弘在府中叫嚷了半天,金吾卫这边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事发第三日清晨。 送早膳的人才发现箫弘晕倒在了大门后,立刻叫了太医。 但因为指头断了太久,已经接不上了! 这消息一早便传到了谢窈耳中。 两根手指? 谢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她刚好也是伤的两根手指。 但因为她的体质缘故,此刻伤已经愈合,在她白嫩细软的手指上只剩浅浅的白色伤痕。 她也还记得,昨儿殿下回来的比较晚,算算时辰……太医预估的断指时间,殿下正不在府中。 …… “滚!滚出去!” “都滚!” “……” 箫弘的左手被包扎了,此刻正疯疯癫癫的在正厅里走来走去。 他倒是想砸东西。 但被禁足这些时日,他府中原本的东西都被砸的差不多了,正厅此刻十分空荡。 太医和宫里来的仆从们被迫退出正厅。 整个府内外只有箫弘嘶哑的吼叫声,等将所有人都撵走,箫弘猩红的眼里写满恨意,“滚出来!” 话音落下,有黑衣暗卫走了出来,单膝跪地。 箫弘的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手肘,声音里满是杀意,“是谁!” “属下根据昨晚留下的痕迹,查到那人往太子府去。但……在太子府周围绕了个圈,去了大公主府。” 萧凝! 箫弘的眼里迸出凛冽的杀意。 “她是在报复本殿!”箫弘的自称从未改过,他如今不过遭了萧凝的算计,龙困浅滩而已。 等萧稷死了,父皇迟早要恢复他的身份。 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箫弘越想越气,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恶毒的对暗卫吩咐,“本殿要她死!” “去找上次那人,想跟本殿合作,就要拿出他的诚意。”箫弘自视甚高,“现在,到了他展现诚意的时候!” 暗卫应下,正要离开。 就听箫弘道:“昨晚在外看守的金吾卫统领,也杀了!” 暗卫犹豫了下,提醒道:“殿下,金吾卫是陛下的……” 暗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箫弘重重一脚踹在了心口,“你在教本殿做事?” “本殿说杀就杀!”若非那金吾卫,太医怎会今日才来?他的手指怎会接不上? 断指之耻,他必杀之! “滚!” 箫弘又骂了一声,暗卫这才迅速消失。 箫弘看着空荡荡的正厅,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疼痛,气恼的一脚又踹在身边的桌腿上! “啊!” 箫弘痛呼一声,面目扭曲。 该死! 桌子也该死! …… 箫弘之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他虽被贬为庶民,但皇帝吩咐金吾卫亲自守着,可见对其仍有心疼之意。 如今伤的只是一个庶民,但又是皇帝儿子。 昨晚看守二皇子府的金吾卫统领此刻正跪在养心殿,“臣护卫不力,请陛下降罪。” 皇帝闭了闭眼,夜里不准搭理箫弘,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但那是他的儿子。 的确也有护卫不力之责。 “鞭四十。”皇帝摆手,示意金吾卫退下,这才问李大监,“凶手可寻到了?” 李大监垂着眼睑,调查到的结果与箫弘暗卫所言一般无二。 “萧凝?” 皇帝的语气意味不明,“你觉得是她吗?” 李大监只负责陈述,哪敢发表意见?连忙谦卑低头道:“回陛下,老奴不知。” 皇帝气笑,瞧他一眼,“说。” 李大监这才犹犹豫豫道:“线索,的确是指向大公主,且前几日大公主成婚时……” 简而言之,萧凝有足够的理由对箫弘下手。 且祸水东引到太子殿下头上。 “太子妃如何?”皇帝换了个问题,李大监心头一凛,立刻道:“太子妃并无大碍,虽有些被吓到但……胎像稳固。” 李大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听说她还受了伤?可知伤在何处?”皇帝又问。 李大监道:“老奴这就着人打听!” 谢窈遇袭,并未请宫中太医,镇北侯与太子府的护卫们到时,太子妃已被裹在披风中。 这知道马车上染了点血,却不知伤在何处。 皇帝并未制止,抿成一条线的薄唇里透着森然杀意。 好个太子妃,好个谢窈。 若当真与她无关也就算了,若当真是因为她……那不只腹中的孽种,便是她也不能留! “陛下。” 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李妃娘娘求见。” 箫弘的事没有特意告知李妃,但她还是知道了,此刻恶狠狠的眼神落在养心殿外被打的金吾卫身上。 她记住了! 养心殿的门被打开,小太监走出来,“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李妃人还没进门,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陛下,陛下求您为弘儿做主啊!” “贼人这次能砍掉弘儿的手指,下次就能要了弘儿的命啊陛下……” 李妃哭的撕心裂肺。 皇帝轻轻叹息一声,对李妃招了招手,道:“朕已经罚了昨晚值守的金吾卫统领,这样的事决不会有下次。” 李妃抹着眼泪,还要再哭,对上皇帝皱起的眉,又委委屈屈的压了下去,“陛下……” 皇帝道:“此次贼人嚣张,京城戒严,裴宸亲自抓,定会捉到贼人。” “除开弘儿,太子妃也吓的不轻,你身为长辈如今又掌管后宫,理应传她入宫,好生宽慰一番。” 宽慰谢窈? 那贱人也配?! “陛下……” 李妃正欲开口,就对上皇帝不容置喙的双眼,“你若不做,朕便让淑妃去做……” 李妃强颜欢笑,“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做好。” 当天,宫里便有人到太子府传信。 李妃请太子妃入宫! 第114章 野种而已,也配? 宫中来人姿态强势,还带来了马车,俨然谢窈是不入宫不行。 谢窈下意识看向萧稷。 是殿下昨晚做的事暴露了,李妃来报复? 不,不应该。 能让李妃有如此强势姿态的,除了报复还有另一个理由,李妃背后有人。 是皇帝! 谢窈收回视线,微垂下眼,事发当晚的猜测成真,她遇袭之事只怕真有皇帝的默许。 如今……是疑上她了? 到底是做皇帝的人,就是敏锐。 “好。” 谢窈应下,道:“容本宫更衣。” “窈窈。”萧稷立刻跟在她身边,道:“孤随你入宫。” 谢窈没有拒绝。 她进了主屋,更衣之后又寻了脂粉,轻柔细腻的擦在指尖的伤处。 小心驶得万年船。 萧稷全程跟在一边,此刻低声道:“窈窈莫怕。” “你不会有事。” 萧稷与谢窈一道入宫,但刚入宫萧稷就被皇帝请走,谢窈则是被领到未央宫。 李妃因箫弘的事狠狠哭过,虽然为了见谢窈仔细整理过,但容色仍难掩憔悴。 她其实不知陛下让她见谢窈究竟是何意。 只是听话照做。 此刻也十分敷衍,“听闻太子妃遇袭,被吓的不轻,孩子可都还好?” 谢窈温声道:“多谢娘娘关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 两人闲聊了几句,殿中安静下来,李妃招了招手道:“对了,你遇袭是大事,身上又怀着皇室血脉。既入了宫,便让太医好好瞧瞧。” 李妃说完,已有宫人领着太医入了殿。 显然是有备而来。 谢窈拒绝不得,便也只能应下,太医很快道:“太子妃被吓到,有些心神不宁,幸而胎像还算稳固。” “只需喝几日安胎药便好。” 太医恭恭敬敬的回答。 这些话……谢窈自然不信,听到“药”,她整个人便升起了警惕心。 虽然她是好孕圣体,并不怕那些药,但她也不想就这么被人算计。 李妃点了点头,瞧了谢窈一眼,又道:“太子妃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处?若有便要说出来,切忌讳疾忌医。” 谢窈微垂下眼,“多谢娘娘关心,索性有婢女护着,我并未受伤。” 李妃让女医一一检查了,这才放心。 也不知陛下特意交代这事做什么。 等等。 李妃终于反应过来,轻咬下唇。 陛下是在关心谢窈和孩子啊!但陛下应该知道,萧稷绝嗣,注定生不了孩子。 关心一个野种做什么? 莫非…… 为了那个贱人,陛下竟愿意顺着萧稷的意,承认谢窈肚子里的野种?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妃便觉得心里面好似有无名火在燃烧。 野种而已。 也配?! 那贱人都死了二十年了,竟还阴魂不散! 谢窈一抬眸,便看见李妃的眼神落在她腹部,李妃的表情堪称扭曲,眼里全是杀意与恨意…… 养心殿。 萧稷被传唤到养心殿,皇帝表情严肃,却是问:“听闻太子妃遇袭,她情况如何?” 萧稷心中亦有警惕,此刻一一回答。 皇帝点了点头,很快李大监进门,低声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 皇帝微微颌首,看着萧稷的眼神几不可查的柔和了几分。 这是怀疑他了啊。 萧稷垂下眼睑,权当没有发现。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李大监出去,等着殿内只剩父子两人,他这才道:“上次朕说的话,你想的如何?” 皇帝所言,自然是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若萧稷坚持,他可以留下“不守妇道”的谢窈。 却不能容许孩子出生。 萧稷抿唇,无论是他身体状况在好转的事,还是谢窈体质的事,他都不曾告诉皇帝。 原因很简单:他信不过皇帝。 无论是他和谢窈的秘密,还是谢窈和孩子……他都要。 既然皇帝老话重提,那他也同样回答,他抬眸,直视皇帝的双眼,“我还能再活两年。” 皇帝:“……” 他看见萧稷那与故人相似的眉眼,那如出一撤的坚定固执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 有多久没看见这样的眼神了…… 自小,萧稷的眼睛就是死水一潭,无波无澜。如今……是因为谢窈? 皇帝说不出心中的感受,只觉十分复杂,但因着那眼神,他动摇了。 萧稷和谢窈入宫一趟,又很快出宫。 萧稷虽然知道谢窈没事,但再见还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 谢窈在萧稷面前转了个圈,轻声道:“殿下,我没事。”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谢窈看去,“那是……宋文博的马车?” 萧稷点头,“陛下宣召。” 夫妻俩刚回到太子府。 司南便立刻迎上前来,表情严肃,“殿下,有线索了。” “二皇子府中的暗卫今日离开二皇子府之后,去了一趟城东的皮毛店。虽然行踪很隐蔽,但属下等一直跟着,还是发现了端倪。” “如今属下已让人盯住皮毛店。” 谢窈问:“与南州之事中去过二皇子府的人有关?” 萧稷点头,“若南州疫情真非箫弘所为,或许与此人有些关系。” 谢窈的表情也变得严肃,此人还一直隐藏暗中不曾暴露,这很危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 “殿下,太子妃,赵老夫人,赵夫人和赵姑娘来了。” 谢窈刚起身,又一道声音传来,“谢夫人,谢二小姐,谢三小姐也来了。” 同为亲戚,一同到了门口。 谢窈自然不能见一个,不见一个。 但她的声音还是冷淡了些,“请进来吧。” 两家人虽为亲戚,但泾渭分明。 看见谢窈,被赵瑛扶着的赵老夫人快步上前,拉着谢窈的手上下打量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知晓太子妃是在从赵家回去的路上出事,赵家人魂都吓掉了,幸好太子府很快传信说谢窈没事。 饶是如此,赵老夫人也还是要来亲自看过才放心。 谢窈扶着赵老夫人进屋坐下,“劳外祖母担心了,窈窈和孩子都无事。” 赵老夫人长出一口气。 谢玉娇扶着孕肚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谢窈的眼里带着怜悯与嘲弄。 “那晚那样大的动静,姐姐的孩子都安然无恙……可见是天佑姐姐。” 要是谢窈腹中的野种就这么没了,实在是便宜了她! 还是等再大点,等谢窈满心欢喜,以为身在云端时再戳破真相,那才痛快! 第115章 我家夫君超黏人 谢玉娇说完,便觉情况有些不对。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赵家人,更是难掩诧异和震惊。 那眼神就像在质问:居然会说人话? 谢玉娇心里隐蔽的得意与骄傲瞬间消弭于无形,反倒生了一肚子的气。 赵夫人很快收回视线,道:“那是自然,悟法大师说了,太子妃是有福之人。” 悟法大师…… 谢玉娇轻嗤一声,眼里闪过不屑。 她悄悄让人去找过悟法大师,没见到人,所以不确定悟法大师是不是也重生了。 但这段时间悟法大师的沉寂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哪会有那么多重生之人? 她谢玉娇,才是天选之子! 谢玉娇坐的都更直了些,小腹骄傲的挺起,眼神扫过众人,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蠢货。 谢窈无视了她,转而温声与赵家人说话。 赵家人自然是真关心她。 张氏倒也不急,就坐在一边含笑听着,时不时的关切两句,瞧着倒真像是一个关爱晚辈的母亲。 正在用午膳时。 太子府的侍从来报,“太子妃,宋副监正来了,说是来接宋夫人。” 众人的眼神落在谢玉娇身上。 谢玉娇当即起身,一脸的娇羞与得意,“夫君他就是担心我,离不开我。” 谢窈却察觉到她眼底的忐忑。 也是。 就凭最近宋文博将谢玉娇那看管的严严实实的程度,怎会让谢玉娇一个人来太子府? “请进来吧。” 谢窈吩咐。 宋文博来的又快又急,眉头皱起,落在谢玉娇身上的眼里闪过不悦。 一一行礼之后,宋文博揽着谢玉娇道:“太子妃受惊,本该好好休息,下官与娇娇便不叨扰了。” 他拉着谢玉娇便要离开。 张氏见状,微微皱眉。 谢玉如的眼神则是落在两人身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且慢。” 谢窈起身,一步步朝谢玉娇走去。 谢玉娇下意识的往宋文博怀里躲了躲,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她反应过来,又忙站直身体,紧紧依偎在宋文博怀中,带着炫耀与骄傲。 宋文博,未来的首辅,她谢玉娇的。 谢窈拉起谢玉娇的手,将手腕上的玉镯推到谢玉娇手腕上,“二妹妹方才的话,本宫都记住了。” 什么? 谢玉娇拧眉,什么话? 宋文博怀疑的眼神同样落在谢玉娇身上,暗光一闪而逝,落在谢玉娇肩上的手不由用力。 谢玉娇嗔道:“夫君,疼。” 宋文博回过神,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声音温和低沉,“都怪为夫不好。” 夫妻俩对视,眼神似乎能拉丝。 但谢窈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宋文博或许不会相信,但……反正她只是随手而为,有什么关系? 宋文博和谢玉娇刚上马车。 宋文博便极其冷淡的松开了怀里人,他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看着谢玉娇。 “我不是交代你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能出门?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谢玉娇轻咬下唇,表情委屈,“夫君,我,我……” 她就是想来炫耀。 就算谢窈和所有人都不懂,但她自己爽了! “谢玉娇,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你明知道谢窈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谢玉娇那点儿委屈瞬间变成愧疚,她伏靠在宋文博膝上撒娇,“夫君,我答应你,我下次再也不来了好不好?我就乖乖在家等夫君哪也不去。” 宋文博的眉眼这才柔和下来,他摸着谢玉娇的头,“这就对了。” “娇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你要乖,不要让我分心,知道吗?” …… 宋文博和谢玉娇离开之后,谢家和赵家人也都拒绝了谢窈留下用午膳的建议,很快离开。 赵家人自是不想叨扰谢窈休息。 毕竟闹了那样严重的事。 “太子妃。” 竹青走到谢窈身边,低声道:“刚刚问了,今日是二小姐与夫人提议来看您的。” “嗯。” 谢窈点头。 谢玉娇如此“关心”她,她自然也明白什么叫礼尚往来,送了镯子。 接下来几日,谢窈自是乖乖呆在太子府。 萧稷因南州之事入了不少官员的眼,他的批命乃皇室秘辛,知道的人不多。 所以最近有不少人都在提议让太子入朝。 但无论是皇帝还是萧稷都不曾理会。 萧稷日日呆在太子府,多数时候都陪在谢窈身边,便如此刻。 谢窈在书房内属于她的那张桌上看账本,萧稷捧着本书坐在她身边,时刻注意着她的需求。 “殿下。”司南在外喊了一声,“侯爷来了。” 裴宸进门,正欲走过来,却听萧稷道:“等等。” 嗯? 裴宸抬眸,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嗅了嗅。 没有味道。 “这两日下雨,外面风寒。”萧稷道:“缓缓再过来。” 吹着他无妨。 吹着他家太子妃不行。 裴宸:“……” 若非对面之人是太子,他现在就翻白眼! 他老老实实的站在门边,道:“昨晚果然有人刺杀那日看守二皇子府的金吾卫统领。” “不过有人在我之前,就先救了他。” 裴宸的话不必说的太明白,萧稷便已然领会,“萧凝的人?” 裴宸点头,“是。” 他们了解箫弘,萧凝同样了解。 金吾卫中多是官眷勋贵子弟,能当上统领的更是既有家世,又有实力。 萧凝此举,便是不能收服,也至少不会反感。 裴宸轻笑,“但萧凝不知,我们早就与他传了消息。”他说的自然是金吾卫统领。 能当上金吾卫统领的人没有蠢货。 便是他们不提醒,那人也能反应过来,二皇子的刺杀未必能成。 萧凝的人却出现的那样恰如其分……若没他们事先提醒,倒也不算坏。 但有他们提醒在前,萧凝此举便显得心机深沉。 萧稷嗯了一声,亲自为裴宸斟了一杯茶,“皮毛店那边可有线索?” 裴宸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方才摇头,“没有。” 萧稷只得让人继续盯着。 正事聊完。 裴宸的眼神却忽的落在了谢窈身上,“太子妃,我想单独与你说几句。” 第116章 窈窈乖,再来一次好不好? 嗯? 谢窈抬眸,眼里闪过诧异。 是……为了是瑛姐姐的事? “好。”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窈看向身侧的萧稷,裴宸看着两人,眉梢轻扬。 片刻后。 萧稷与司南一道出了书房。 谢窈看向裴宸,“侯爷是想问我瑛姐姐的事?”据她所知,中秋之后瑛姐姐就再次离京。 南下做生意去了。 听瑛姐姐说,南边有大船可驶往海外,她很有兴趣。 裴宸抿唇,耳尖泛起薄红。 分明是个大老粗,此刻竟似不好意思了一般,“嗯。” 谢窈:“……侯爷想问什么?” “先说好,不是所有事我都会说。” 虽然镇北侯看着的确不错,长的好,身材好,会武功,军功在身,家世简单且看着还挺纯情。 但……配她家瑛姐姐还是差了点。 裴宸很认真的问:“她喜欢怎样的男子?” …… 书房外。 司南亦在低声禀报,“殿下,宫里的人回禀,这些时日宋文博日日进宫。” “每次进宫便会与陛下密谈许久,就连李大监都不曾在侧。” 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宋文博俨然已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 就连李大监都要退让。 “属下按照您的吩咐,在宋家打听了一番……”司南的表情变得诡异又尴尬,“夜里,宋夫人总说……未来之事。” 他真的不是很想听那种墙角。 但…… 每次宋夫人都是在极欢愉之时,才会说起这些事。 不得不说,他还挺佩服宋文博的。 人虽然不行了,但花样还挺多。 司南甩开发散的思维,补充道:“宋夫人还说她都是梦见的。” 梦到的? 未来之事? 萧稷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南州涝灾之事。 事关他家太子妃…… 萧稷指尖微蜷,道:“此事不可外传,将尾巴都清扫干净!” 他不能让任何人联想到太子妃与南州涝灾之事上。 “是。” 司南立刻应下,转身去安排此事。 萧稷才又看向书房,眉头皱起,怎么还没出来? 终于,书房的门被打开。 裴宸拉开书房的门,一张脸周皱着,又似明白了什么一般,表情甚是诡异。 从萧稷身边路过时也没停下,整个人都似在发愣。 萧稷见状,眉梢轻扬。 疯了? 萧稷也没理裴宸,快步进了书房,太子妃已经又看起账本。 “窈窈……” 萧稷刚开口,谢窈便轻眨了下眼,嗓音绵软,“殿下。” 行。 他不问。 萧稷站在书桌前,俯身压在谢窈的账本上,挡住她的视线。 使得谢窈被迫抬眸看他。 萧稷耳尖微红,却还是道:“孤吃醋了。” 谢窈眉眼弯弯,晶亮的眸里全是笑意。 萧稷被笑的脸都红了,抬手挡住谢窈的双眼,他的大掌几乎挡住她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与殷红粉嫩的唇。 萧稷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谢窈的笑被他吃掉。 被迫仰头承受他的亲吻。 他的大掌还挡着她的眼,谢窈看不见他,却能清楚感受到萧稷的靠近。 谢窈的手摸索着,勾住萧稷的唇,热烈的回应这个吻。 成婚半载。 她对他的吸引力却与日俱增。 呼吸间隙,谢窈呢喃,“门……门没关……” 萧稷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系带,蒙在谢窈的眼睛上,“关了。” 谢窈:“……”好个关了。 门到底还是关了,她被谢窈托着怀里,随着他的走动而起伏…… 书房内一片狼藉。 谢窈捂着脸坐在柔软的大氅里,看着萧稷亲力亲为打扫“战场”,忍不住道:“有辱斯文。” “……窈窈方才不是这样说的。” 谢窈俏脸一红,将她自己缩成一团。 她雪白的肌肤掩映在玄色的大氅下,素白的小脸美的惊心动魄,雪白脖颈处全是属于他的烙印。 萧稷看的眸色一深。 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拾起散落在她发梢的系带,转而蒙住他自己的眼。 “窈窈乖,再来一次好不好?” 萧稷的衣裳本就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他的肤色亦白,胸肌腹肌此刻若隐若现,近在咫尺。 系带遮住了眼,好似眼前人可以任她为所欲为…… 美色误人。 谢窈睡去之前,脑中只余这一个念头。 第二日,谢窈醒来是在主屋。 一睁眼便看见坐在窗边看书的萧稷,秋日的阳光穿过薄雾,洒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连头发丝都似在发光。 谢窈唇角下意识上扬,但她很快就捂住胸口…… 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又来了。 “窈窈?!” 坐在窗边的萧稷一个闪身便到了谢窈身边,蹙眉扶着她,“哪里不舒服?” “立刻传府医……” “没事。”谢窈打断萧稷的话,温声道:“殿下,我没事。” 就是心跳的有点快……而已。 谢窈说的认真,萧稷却仍不放心,让府医给谢窈诊了平安脉,确认真的没事这才放心。 当然。 谢窈也顺便要求府医给萧稷看看。 府医的手落在萧稷手腕上,瞬间瞪圆了眼,眸里全是不可置信。 萧稷大概能猜到,但并未言语,任由府医又换了一只手诊脉许久。 府医激动的站起来在屋内走了几圈,这才兴冲冲的说:“殿下,您究竟寻到了哪位神医?竟,竟……” “能不能让我见见他?哦不不不,这太唐突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他给殿下开的什么方子?” 府医说完,又忙补充,“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谢窈上次见这老头儿情绪这么激动还是诊出她怀孕的时候,同样的激动,完全不一样的表现。 但她还是很快从中提取出要点,“府医的意思是,殿下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 “何止好转!”府医激动的拔高了声音,“虽然好转很微弱,但这是个开始!” “我这么多年都无法做到的事,此人竟能做到,假以时日殿下说不定……” 府医想到殿下的寿命,到了嘴边的话默默的咽了回去。 假以时日…… 可惜殿下没多少时日了。 萧稷的眼神落在谢窈身上,唇角微翘,却是对府医道:“她……的确很厉害。” 虽然不会医术,但却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第117章 二皇子杀萧凝 府医带着一头雾水离开主院。 人才刚走,谢窈便看向萧稷,“殿下……” 萧稷拍了拍谢窈的手背,“孤无事,。” 谢窈只知他是天生孤独命,不知他的身体另有缘由,萧稷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太子妃说这些。 太子妃尚怀着身子,岂能为他的事再操心? 谢窈眼神轻闪,没再追问,只靠在萧稷怀里。 萧稷安抚好谢窈,回了书房。 他将桌上已经整理好的纸张一一看过,确定没有问题后递给司南,“悄悄送给大理寺少卿。” 司南没敢偷看,恭敬垂首,“是,殿下。” 他既说过,一个都不放过,自然要说到做到。 箫弘付出了代价,现在……轮到下一位了。 京中戒严几日。 裴宸带队搜查贼人,除此之外,大理寺与京畿衙门,金吾卫等部,都对此事十分上心。 原本的大理寺少卿在南州出事,如今这位新上任不久。纵然急的嘴上都长了泡,却始终一无所获…… 深夜。 大理寺少卿程徐仍在翻看卷宗,却听外面院中传来一道声响。 他被吓了一跳,立刻起身朝外走去,“谁?!” 院中什么都没有。 程徐皱眉四处看了看,转身回屋,却见桌上多了几张纸。 他立刻上前,这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第二天。 大理寺少卿程徐便在早朝时参大公主萧凝,参她为报喜宴之仇,伤害亲弟箫弘。 并且呈上了相应证据。 早朝时,程徐字字铿锵,皇帝看过证据之后却是按下未表。 但消息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整个京城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谢窈和萧稷自然也很快知道了消息。 “现在呢?”她问司南。 司南道:“大公主现在已经跪到了养心殿外,说她是无辜的。” 断箫弘手指之事,萧凝还真是无辜的。 谢窈下意识看向一边的萧稷,正对上殿下的视线,那双眸里没有丝毫心虚。 “此事箫弘可知了?”萧稷问:“事关他,合该知道才是。” 司南点头,“已经知道了,正闹着要进宫。” 因为上次断指的事,金吾卫这边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无视箫弘。 但要想进宫,箫弘一个“庶民”还真进不去。 谢窈看向萧稷,“殿下,事关重大,父皇必定生气,身为子女,我们当劝说父皇保重身体才是。” 萧稷深以为然的点头,“太子妃所言甚是。” 司南背后一凉,只觉有些不好的预感,迅速转身去安排马车。 谢窈这才看向萧稷,“多谢殿下。” 她都知道。 从方才谢窈下意识的那一眼,萧稷心中已有猜测,如今便是确定。 “窈窈。”他拿起一边的披风,细心的为谢窈系好,“不必对孤言谢。” 谢窈孕育的是他们共同的子嗣,护着她本就是他该做的事。 况且…… 萧稷系好系带,顺势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咬她耳朵,“窈窈知道孤更喜欢什么。” 谢窈小脸绯红,嗔他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 谢窈和萧稷的马车到宫门口时,箫弘也在。 金吾卫们呆在一边面面相觑,很是无措,看守宫门的守卫则是拦着箫弘不准进。 “让开,你们这些狗奴才!” 箫弘仍是当初做二皇子的派头,整个人都嚣张极了,“本殿今天非进去不可!” 萧凝,好个萧凝! 他要萧凝死! 守卫们一边拦箫弘,一边对谢窈和萧稷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 萧稷嗯了一声,扶着谢窈下马车。 司南则是在一边对守卫们道:“还不快将人带走,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二公子你们……” 刷—— 司南的话还没说完,箫弘便出其不意,拔出了守卫腰间的剑。 然后,他直接横在了自己脖颈上。 “都给本殿退后!”箫弘恶狠狠道:“若是不让本殿进宫,本殿就自戕于此。” “到时你们一个个的……都要给本殿陪葬!” 全场寂静。 守卫们根本不敢说话。 箫弘说这话……还真有可能。 毕竟因着断指,连金吾卫统领都被罚了,更遑论他们? 在这样的情况下,箫弘一路举着剑直接朝养心殿而去—— 萧稷和谢窈自然紧随其后。 远远的,就看到跪在养心殿外大殿上的是萧凝,她的身形略显单薄,跪的笔直。 “父皇,儿臣当真不曾做过。” “放屁!” 箫弘气呼呼的冲上前,打断了萧凝的话,“萧凝,你别将人都当成傻子,本殿都已经知道了,就是你!” 箫弘抬起手指着萧凝,剑尖反射着太阳的光,凛冽森然。 萧凝见状,眸光轻闪,“必是有人污蔑!此事非我所为!我怎么可能害你?” 箫弘冷笑,“贱人!最想害我的就是你!” “放肆。” 皇帝被李大监扶着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箫弘,你是在做什么?用剑对着你的姐姐吗?” “父皇。”箫弘又委屈又生气,“萧凝害我。” “那你也不能用剑对着她,放下。”皇帝语气森然,这话分明是已在心中有了判断。 箫弘听不出来,他更觉得委屈,别过头不看皇帝。 萧凝袖子底下的双手紧攥成拳,微垂的眸里闪过嘲讽。她再抬眸,看向箫弘,“弘儿,此事当真与我无关,是有人陷——” 萧凝的话还没说完,箫弘便举着剑,直朝萧凝心口而去—— 萧稷下意识护在谢窈面前。 他们夫妻俩刚才都清楚看见,萧凝嘴里说着解释的话,却是在皇帝看不见的位置,对着箫弘露出挑衅的表情。 她是故意的。 对于箫弘的剑尖,萧凝甚至都没避开,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只是她稍稍挪了下位置,确保扎在她肩膀手臂处。 她可不能真死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凝正等着“苦肉计”来让朝臣和皇帝对箫弘彻底失望。 却见有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挡在她身前。 噗嗤! 是长剑扎入身体的声音。 萧凝抬眸。 只看到面前的男人对她扯开一个笑,如释重负般道:“幸好,殿下……没事。” 第118章 二皇子长脑子了? 养心殿外寂静了一瞬,很快如水滴入滚烫的油锅一般,爆开。 “太医!传太医!” “不好啦!杀人啦!” “……” 幸而有皇帝在,场面很快被控制下来,箫弘被人控制住,直接打入天牢。 萧稷和谢窈对视一眼,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许久,谢窈才道:“他真的……” “见缝插针。”萧稷补充。 挡在萧凝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凝的夫君,从北疆来的质子三皇子——呼延元。 呼延元被安置在皇宫内萧凝的宫殿。 太医都被召集了过来。 呼延元代表的是北疆,若在宫里丢了性命,无疑是撕毁盟约之意。 虽说如今夏国不怕。 但谁也不想打仗。 “陛下,剑伤在三皇子的脏器空隙,幸而未伤到根本,救治及时应无性命之忧。” 太医很快就给出了结论。 死不了。 谢窈唇角轻扯,意料之中。 她可不信呼延元对萧凝情根深种,愿意为她去死这样的鬼话。 皇帝闻言,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陛下。”李妃一颗心更是终于落地,“既然三皇子没事,那就放了弘儿吧。” “弘儿他只是一时情急,他……” “够了!”皇帝声音冷漠的打断李妃的话,“一时情急,便想要胞姐性命?” “朕看,他就是被你骄纵坏了。” 李妃被训的头也不敢抬,只能委委屈屈的哭,“陛下,弘儿是咱们的孩子啊……” “凝儿……”李妃看向萧凝,想让女儿也跟着求情,却见萧凝正坐在呼延元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背影显得十分落寞。 被李妃一喊,萧凝似慢了半拍一般转头看来,眼圈微红,一脸的委屈。 “李妃姐姐。”淑妃适时出声,“若不是三皇子,此刻躺着的便是大公主了。” “都是你的孩子,你就不问问公主吗?” 李妃下意识回答,“凝儿这不是没事……”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皇帝亦是一声冷笑,“不知所谓!” 皇帝转身离开,淑妃紧随其后。 谢窈和萧稷也随之出了殿。 今日还真是看了一场大戏,有此一遭,皇帝对箫弘怕是要彻底失望。 倒是萧凝……成了个无辜受害者。 便宜她了。 萧稷似能看穿谢窈心里的想法一般,转头看着她道:“父皇不傻。” 因上次南州账本的事,皇帝就对萧凝有了怀疑,这次的事当然也会怀疑萧凝。 再加上大理寺呈上的证据。 否则萧凝方才也不会主动想要被箫弘所伤,她为的就是“苦肉计”,想被皇帝怜惜。 谢窈点头,想了想,又说:“……我倒觉得未必。” 萧稷扬眉。 谢窈道:“宋文博是萧凝的人,他近来深得父皇宠信。” 而且还是钦天监的人,在皇帝面前胡编乱造几句,便能省萧凝许多事。 萧稷想到那日司南回禀的事,眸里闪过一抹沉思。 他看向谢窈,却见他家太子妃正往前走。 谢窈走了几步,察觉身边少人,停下脚步转头走回来挽住萧稷的手臂,“殿下在想什么?走啊。” 萧稷唇角微扬,嗯了一声,任由谢窈拉着他走。 正如谢窈所言。 夫妻俩在离宫时,就看到了正要入宫的宋文博。 宋文博一身红色官服,瞧着倒是有些人模狗样的,正行色匆匆往养心殿方向去。 很快,皇帝的命令就下来了。 流水一般的赏赐送进了公主府,既有给呼延元的,也有给萧凝的。 至于箫弘,仍被关在天牢,倒是也没责罚。 箫弘在天牢叫了几天,都没人理会他。 “殿下。” 司南进门,“二公子在狱中说要见您。” 萧稷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可。” 是夜。 他哄着谢窈睡下,这才出府。 天牢里燃着油灯。 萧稷在司南的带领下走到属于箫弘的牢房前。 箫弘四周都没住人。 而他的牢房也与众不同,黄花梨的桌椅床榻,云锦做的被褥…… 整间牢房里最脏的就是衣裳上还溅着血点子的箫弘。 听到脚步声,箫弘猛然抬眸,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牢骚,“你终于来了。” 萧稷:“……” 还嫌他慢? 萧稷气笑,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箫弘连忙出声,“我知道,那天在宫门外,你是故意帮我的。” 萧稷眉梢轻扬,没想到箫弘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知道。” 这种事,他完全没必要承认。 箫弘一噎,很快又道:“所以为了报答你,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真相。” 萧稷就站着,听箫弘编。 “南州疫情之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是老三做的。”箫弘信誓旦旦的开口,“他想要你死。” 三皇子? 萧稷还真没想到,箫弘会将此事牵扯到老三身上。 三皇子性格懦弱老实,一贯存在感极低。 “你不信?” 箫弘急了,“真的,就是他!我可是知道你没两年好活的,我对你动手做什么?” “老三不知道,就是他干的!” 萧稷:“……你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倒是给了他一个新思路,或许在南州对他动手的人,的确不知他时日无多。 有意思。 箫弘长出一口气,“皇兄,你可千万不能放过老三啊!” 箫弘心里恨的不行,要不是那日听……说,他都不知道,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却跟老三是一伙的! “老三装的老实巴交,实际上早就觊觎太子之位。”箫弘恶狠狠道:“皇兄,你可不能便宜了他!” 萧稷刚一离开天牢,便对司南道:“这几日都有哪些人接触了箫弘?” 方才的话,可不像是箫弘能说出来的。 司南立刻道:“这几日除了李妃,并无人探视过二公子。” 萧稷蹙眉,“彻查天牢守卫。” 萧稷回到太子府,已近子时。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萧稷索性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衣裳才进主屋。 屋内燃着蜡烛,摇曳的烛光静谧安宁。 他朝拔步床看去。 谢窈白皙的小脸靠在柔软的枕上,睡颜恬淡,呼吸清浅,他的心骤然变得安宁,他放缓了动作走到床边。 伸手为谢窈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他温热的指尖拂过谢窈娇嫩的脸,落在她粉嫩的唇上,轻轻点了下。 下一秒。 萧稷便觉得指尖一热。 却是谢窈无意识的含住了他的手指,而后嘤咛一声,睁开眼,嗓音倦懒,“殿下?” 第119章 夫君,你爱我吗 谢窈的眼中仍有茫然,显然尚未完全清醒,只直觉是萧稷。 “嗯。”萧稷抽出指尖,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睡吧。” 他躺在谢窈身边。 谢窈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低声嘟囔,“殿下,孩子踢我……” 萧稷将人拥了个满怀,一颗心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定与宁静。 他同样低声,大掌轻轻拍着谢窈的背,似在哄她,“等生出来孤教训他们。”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 司南便回了消息,“殿下,那些人都查过了,个个清白,没查出问题。” 没问题? 萧稷可不信昨日的话是箫弘想到的。 除非……箫弘是在骗他。 但箫弘落入如此境地,萧凝功不可没,箫弘却没提她,无外乎是看不上萧凝女子之身。 更何况在箫弘眼里,萧凝还已经与北疆质子成婚……箫弘只怕不知萧凝的野心。 “继续盯着。”萧稷道:“重点盯着箫弘。” 南州事件中曾与箫弘合作的人,如今尚未露出端倪。 不过,萧稷也没忘记,还有一个人去见了箫弘…… 早先大理寺呈上了萧凝谋害亲弟弟箫弘的证据,文武百官自然也将谋害太子妃的罪行也下意识归罪于萧凝。 萧凝自然没认。 而出了昨日箫弘要杀萧凝却伤到了呼延元的事之后,这件事便被默契的暂时搁置。 在这样的沉默中,不少人都隐隐体味出,皇帝有护着大公主的意思。 三日后。 太医确定呼延元脱离危险,箫弘便被金吾卫押送着回了原先的皇子府,继续禁足。 谢窈听闻,都不由感叹,皇帝若真想护着人,有的是办法。 再想到她家殿下…… 谢窈的心里生出几分没来由的心疼与酸楚。 她将这些情绪压下,就听竹青继续说:“太子妃,宋家那边……有人盯上了。” 谢窈眉头蹙起,“怎会?” 宋家人口不多,她对府中人更是了若指掌,早早便安插了人手。 除了她,怕是连萧凝都不知谢玉娇私底下对宋文博都胡编乱造了些什么,怎会有人盯上? “可知是何人?”谢窈问。 竹青摇头,“咱们的人前两日便要送消息出来的,但察觉有人跟踪,便又回了。” “今日才带了句话出来。” 谢窈:“传信过去,让咱们的人万事小心,以安全为上,传不出来的消息不急着传。” 竹青立刻点头,“是,太子妃。” 谢窈思忖盯着宋家的人究竟是谁。 二皇子?没这个脑子。 萧凝?也不必要,宋文博可是她的人…… 不过谢玉娇能“预知未来”这样的事,谢窈不确定宋文博是否有对萧凝和盘托出。 据她前世所知,宋文博对萧凝……也并未言无不尽。 不过几日时间,宋文博已经从钦天监的副监正变成了监正,升官速度极快,十分得皇帝宠信,被人盯上也不算特别奇怪。 想了想,谢窈又道:“让咱们的人尽量扫尾,此事不可传出去。” 她倒不是要保护谢玉娇。 是不想让这件事牵连到她自己。 谁知道谢玉娇狗急跳墙时会不会说出什么? 宋家。 谢玉娇这几日真的有点急。 这些时日,她说的已经太多了,她脑中寥寥记得的几件事,已经被她掺在大量的假消息里说了个干干净净。 若再说…… 那就是真编了。 但她不说,夫君又不开心。 谢玉娇从一开始的开开心心,到现在已经生出几分怨意。 当然,怨的是谢窈。 凭什么谢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夫君的心,而她却要付出这么多? 许是因为孕期情绪起伏不定的关系,谢玉娇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 夜里总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到了白日里才眯过去。 如今宋李氏倒是安分,根本没来打扰她,谢玉娇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睡着。 屋子门窗紧闭,屋内燃着暖暖的熏香。 睡着的谢玉娇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白皙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 “去死……去死……” 她嘴唇翕动,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恨意。 “谢窈,去死!” 谢玉娇猛然睁开眼,下意识的坐起身,却因为隆起的腹部没能成功。 又倒了回去。 她呼吸急促,一头一脸的汗,眼中仍有未散的恨意和余悸。 嘎吱—— 房门被推开,谢玉娇如惊弓之鸟一般,猛然转头看去。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残存几分担心,夫君刚刚……不会听见她的话了吧? “夫君?” 谢玉娇的声音带了几分试探,她的手落在小腹,微微挺了挺腰,意在提醒,“你回来了。” 宋文博眼眸微垂,视线扫过谢玉娇的小腹时,眼里杀意毕现! 野种,该死! 但再抬眸,宋文博眉眼温和,走到床边坐下,温声问:“做噩梦了?” “嗯。”谢玉娇闷闷的,贴在宋文博怀里,“夫君,我梦到了好可怕的事情。” 宋文博的下巴枕在谢玉娇头顶,表情冰冷,眼里尽是杀意和鄙夷,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 “别怕,为夫在呢。” 宋文博轻轻拍了拍谢玉娇的背,这才带着几分试探的问:“我方才好像听见了,娇娇你说太子妃的名字?” 谢玉娇身体微僵,旋即将宋文博抱的更紧,“夫君,你爱我吗?” 宋文博险些没崩住。 “说什么傻话?”宋文博捏了捏谢玉娇的鼻尖,“为夫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 谢玉娇俏脸一红,在他怀里扭捏了蹭了蹭,“夫君~” 宋文博低笑一声,捏了捏谢玉娇的柔软,努力控制自己别把眼前人掐死了。 谢玉娇埋头在他胸前,“只要知道夫君的心里有我,娇娇就什么都不怕了。” “对了,夫君,谢窈意图混淆皇室血脉之事,陛下怎么说?”谢玉娇的眼里满是期待。 这样的事,简直就是皇室之耻! 皇帝一定恨不能杀了谢窈吧。 “陛下自有安排。”宋文博将谢玉娇搂在怀里,微垂的眸里却在沉思。 他自然清楚察觉到了谢玉娇的不安。 因为谢窈? 脑中从前的些许线团如今似被一条线穿插起来,迷雾破开,让他联想到一些事。 谢玉娇很笃定太子不能人道,谢窈怀的是野种。 谢玉娇大婚前三日要换嫁。 谢玉娇能“梦见未来”。 那在谢玉娇的梦中,嫁给他的人……也是她吗? 第120章 太子妃是臣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宋文博便不可遏制的不去深想,再想到从前谢玉娇对他会成为青山先生弟子的笃定。 对他将来前途无量之事的肯定。 以及……太子时日无多。 谢玉娇是个怎样的人,他很清楚。 宋文博很快确定:在谢玉娇的梦里,嫁给他的人是谢窈! 想到这,宋文博的心里无可遏制的滋生了戾气。 娶了谢窈的他,不仅成为了青山先生的弟子,还会成为状元,前途无量…… 而娶了谢玉娇的他,却只能入钦天监,如今虽说官位不低,但已到上限。 且他在朝堂上被那些清流文臣们看不起…… 都怪谢玉娇! 若非她闹着换嫁,他本该有更光明的前景! “夫君?” 谢玉娇没听到回答,又喊了一声。 宋文博这才收回思绪,声音微沉,“夫人好好休息,为夫还有事要忙。” 宋文博说完,起身离开。 谢玉娇愣在原地,最后将一切归罪于谢窈。 她一提到谢窈,夫君就走神…… 定是还对那贱人恋恋不忘!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谢玉娇当即便要起身离开,可刚打开房门,便被门外的侍女和婆子拦住,“夫人,大人吩咐,您要好好养胎,不能轻易出门。” 谢玉娇脚步一顿,气呼呼的瞪了两人一眼。 眸子一转,又很快道:“我要见我娘!” 这个要求还是很快就得到满足。 张氏心疼女儿,自是很迅速的赶到了宋家。 张氏近来也不好过,府中那位“娇客”不是个省油的灯,仗着年轻漂亮以及一双女儿,勾的谢父魂都没了。 那四个人倒似完整的一家四口。 倒显得她整个正妻多余。 幸好。 她的独女这边,姑爷收了心,一心一意待谢玉娇,让她觉得些许宽慰。 “娇娇。” 张氏心疼女儿,拉着她的手道:“近日孩子可闹你了?” 谢玉娇连忙摇头,“娘别担心,夫君疼我,我一切都好。” “我叫娘来,是有件事想让娘去做……” 太子府。 司南将最新得到的消息写下来,放在萧稷的书桌上。 萧稷只看一眼,便沉了脸。 好个谢玉娇。 他的身体是皇室秘辛,知道的人不多,除开皇帝,便的李妃与箫弘萧凝。 谢玉娇却能知道。 她果然有问题。 更要紧的是,谢玉娇对他家太子妃还充满了敌意…… “继续盯着。”萧稷的声音里已染上杀意。 主院。 竹青进门,“太子妃,谢夫人又来了,说是来瞧您。” 张氏? 谢窈可不觉得张氏来找她会是什么好事。 早先她“提醒”了张氏几次,张氏倒是将注意力转移,但死性不改,屡次害她…… 见谢窈不语。 竹青低声道:“谢夫人刚从宋家来。” 谢玉娇。 “请。” 谢窈一声令下,竹青忙转身去迎人。 张氏不是第一次来太子府,刚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太师椅上的女子。 一身精致的宫装,妆容简单,仍显得雍容华贵,气质非凡。 张氏心里冒出几分嫉妒。 这一切……本都该是她的娇娇的。 她的眼神落在谢窈的小腹上,眼中精光微闪,“太子妃近日可好?孩子可曾闹腾吗?” 还真是寒暄。 谢窈敷衍道:“一切都好。” 话落,两人都沉默了。 毕竟本也没什么好聊的。 张氏索性沉了脸,直接看向一边的竹青等人,“你们都退下,我有话与太子妃说。” 说完,又对谢窈威胁道:“事关皇嗣,不便太多人知道。” 谢窈轻笑,“竹青不是外人,谢夫人愿说便说,不方便说就不必说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她纵然有几分身手,自觉不怕张氏,也不想节外生枝。 万一这人发疯呢? 张氏一噎,显然有些被气到,但还是深呼吸一口气,道:“谢窈,你可知混淆皇室血脉会是怎样的后果?” “此事一旦曝出,不只你,还有谢家乃至于赵家……一个都逃不掉。” 谢窈微垂眼睑,把玩着手指,十分敷衍,“是吗?这么可怕?” 砰。 张氏一巴掌拍在桌上,“谢窈!” “此事陛下已经生疑,你就算对谢家没什么感情,难道对赵家也没感情?” 谢窈眼神冰凉的抬眸,“你想如何?” 张氏不急,缓缓道:“你也知道,文博近日深得陛下宠信,在陛下面前还算能说的上话。” “若有他帮忙,此事并非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哦?”谢窈扬眉,“那我要做什么呢?” “让谢玉如入太子府。”张氏说完,又补充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按照娇娇的说法,两年后太子就死了,到时候谢玉如必然也是一个死。 现在送进来又能恶心谢窈,让她们鹬蚌相争…… 见谢窈不语。 张氏又道:“莫说陛下,便是太子殿下知道此事,怕是也无法接受。你应该知道,没有一个男子能接受这种事……” “谢夫人。” 谢窈打断张氏的话,语气似带着几分犹豫,“当真没有一个男子能接受这种事吗?” 她看宋文博接受的挺开心的。 张氏眼里闪过一抹鄙夷,愈发瞧不起谢窈,她一看谢窈那长相,便知她是个不安分的狐狸精。 如今那胸脯愈发大了,鼓鼓囊囊的,不知私底下经了多少男人…… 惯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娇娇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是自然。”张氏笃定道:“太子妃,家里这也是为了你好。” 谢窈想笑,便直接笑出了声。 张氏的脸色更难看了,“谢窈!” “那谢夫人应该劝劝二妹妹。”谢窈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 在张氏震怒又带着几分怀疑的眼神中道:“这件事,本宫一定会好好考虑。” “送客。” 张氏板着脸,警告道:“留给太子妃的时间不多了,太子妃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说完,她便要离开。 “等等。” 谢窈叫住张氏,“谢夫人如此关心本宫,本宫自当有所回礼。” 她看向竹青,“当初不是让你救了几个人吗?将他们都送给谢夫人。” 谢窈意味深长的笑看着张氏,“这份礼物,希望谢夫人和二妹妹喜欢。” 第121章 殿下拒绝同房 礼物? 张氏对上谢窈含笑的眸,心中警铃大作! 她可没忘记上次谢窈送的礼物——谢乘的外室和一对私生儿女 这次……又是什么? 谢窈的“礼物”提及谢玉娇,张氏背后冷汗涔涔,双腿莫名有些发软。 她没意识到,她无需验证便已经在心里信了谢窈的话。 “你……” “送客。”谢窈打断张氏的质询,不容置疑的出声。 她已经很善良了。 就谢玉娇的事,提醒了张氏许多次。 只是张氏一次也没信。 张氏还想再问什么,竹青已经走到她身边,“夫人,请。” 张氏犹豫片刻,再次提醒道:“时间有限,尽快考虑。” “太子妃。” 竹心略有些担心,“谢夫人她……” “不必理会。”谢窈道:“回去她就没心思想这件事了。” 竹青亲自将张氏送到太子府门口,面上带笑,“夫人请放心,太子妃吩咐的人,奴婢定会尽快送到。” 那些人自然不可能住在太子府。 张氏额角一跳,心里有很不妙的预感。 几乎下意识想说那些人不必送去,又怕真错过了什么与谢玉娇有关的消息。 嘴唇翕动……最后闭了嘴,沉默的转身上了马车。 谢窈真的变了。 明明以前最是乖巧柔顺,如今看来……不过都是伪装。 倒是心机深沉! 如今嫁的好了,飞上枝头,便半点都不掩饰,嚣张的要死。 她与谢窈交谈都有些害怕。 但想到方才她说的那些话,谢窈都不曾否认,张氏微松一口气。 看来娇娇说的不错,谢窈果然怀了野种。 张氏在心里暗喜拿捏到谢窈的把柄和短处之余,又忍不住暗骂谢窈找死还要连累谢家。 还是该早日解决才是。 张氏心绪不宁,所有并没有注意到,谢窈虽然没有否认她的话,但也没有承认过。 张氏刚回到谢家。 便见管家迎上前来,“夫人,刚刚有人送了几个乞丐到谢家。” 谢窈送的! 张氏眼皮一跳,乞丐?乞丐能与娇娇有什么关系? “人呢?”张氏蹙眉,下意识的想将人带走,谢家如今……乱的很。 管家低下头,“……被卿卿姑娘带走了。” 那贱人! 张氏自然知道,卿卿姑娘的底气来自谢父和一双儿女,但她还是很气。 尤其想到那些人可能与娇娇有关系,张氏抬脚就往卿卿姑娘的住处走去。 张氏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卿卿姑娘的声音,她立刻闯了进去,眼神扫过院中人,“带走!” “等等!” 卿卿姑娘当即出声,她看着柔柔弱弱的,一双杏眼显得圆润而无辜,虽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仍很显年轻。 “夫人,这些人……” 张氏懒得理会她,“身为客人,就该有客人的自觉。” “让开!” 刘妈妈上前,一把推开卿卿姑娘,请张氏离开。 卿卿姑娘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张氏一行人的背影,却在他们离开之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不让我知道?” “我偏要知道!” 她转身往后院走去。 …… 打发走了张氏,谢窈又得了几天清净。 萧稷最近有些忙。 在外人眼中他都呆在太子府,实则经常悄悄出府,谢窈乐得打掩护,在府中看书看账本。 这日。 萧稷却是早早回了太子府,并一直待在谢窈身边。 无论何时何地,谢窈只要一抬眼,便能对上谢窈的双眼。 明亮的眸里带着期待。 一次两次便罢,次数多了,谢窈方才觉得有点奇怪。 殿下……怎么了? 她秀眉微蹙,拧眉深思,“殿下……” 她刚一出声,便听萧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应了一声,“孤在。” 谢窈落在账本上的指尖微蜷,对着萧稷扬起一个笑,“殿下今日不忙吗?” 一直跟在她身边,怪黏人的。 萧稷的笑僵了僵,很快就恢复正常,“不忙。” 行吧。 谢窈继续看账本,萧稷则坐在旁边看她。 这一看,就到了晚膳时分。 今日的晚膳似乎格外丰盛些,不过自谢窈有孕,府中的膳食便由府医亲自瞧过,制定了丰盛又营养的计划。 倒也不稀奇。 只是谢窈觉得今天的殿下似乎心不在焉的。 她亲自布了菜给萧稷,“殿下有心事吗?” 萧稷:“……没有。” 鬼使神差的,谢窈甚至从中听出了几分哀怨之意。 是她最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一直到睡前,萧稷的眼神都时不时往谢窈身上看,只是眼里的光越来越暗。 谢窈半梦半醒时,只听萧稷问:“窈窈没什么要与孤说的吗?” “什么?”谢窈陡然清醒了几分。 萧稷却已经背过身,背对着她睡下,谢窈又喊了几声,殿下都没回答。 困意袭来,谢窈很快贴着萧稷宽厚温暖的背睡去…… 萧稷:“……” 他转过身,看着谢窈的睡颜,几乎咬牙切齿一般低声嘟囔,“谢窈,你没有心!” 萧稷也就“闲”了那一日,接下来几日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早出晚归的,除了晚膳会准时出现之外,谢窈都见不到人。 这一晚。 谢窈强撑着没睡,等萧稷回房。 萧稷迈步进门,看见坐在床上看书的谢窈,身形微顿。 “殿下。” 谢窈已经迅速出声,放下书就下床朝萧稷走去,她拉着显然已经在书房沐浴过的萧稷进门。 打了个哈欠道:“你回来啦。” 谢窈的眼里浸染上泪花,整个人显得迷糊又可爱,萧稷的眼里闪过柔和,“困了怎么不睡。” 谢窈眨眨眼,“等殿下。” 她抬手勾住萧稷的脖颈,“殿下,你都好多天没陪我了。” “老夫老妻”,有些事不必说的太明白。 谢窈察觉到,萧稷的身体几乎在她贴上去的瞬间就有了反应。 萧稷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谢窈等着萧稷的吻。 却只听他硬邦邦的声音响起,“时辰不早,太子妃早点睡。” 萧稷背对着她躺下,“睡吧。” 谢窈:???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稷。 殿下……拒绝她! 这还是两人深入交流后的第一次拒绝。 而且,殿下明明就很想要! 第122章 谢窈,你没有心 谢窈盯着萧稷的背影,睡不着了。 不是因为寂寞,是一边生气一边思索。 她觉得这几日殿下对她都有些冷淡,所以今晚才想用这样的方式破冰。 但…… 殿下拒绝了她。 殿下外面有人了? 应该不是,殿下方才看着她的眼神她很熟悉,满是压抑的渴望。 殿下担心孩子? 那更不可能,她身体体质好,两人就没怎么节制过,除了最近…… 那是为什么? 谢窈想不通,但也没再贴上去,反正她孩子都怀上了。 谢窈想着想着,很快睡了过去。 萧稷:“……” 他察觉到背后盯着他的视线消失,身后的呼吸变得均匀,终于还是转过身。 谢窈近在咫尺,刚刚还对他发出邀请,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想要? 但…… 谢窈这几日的表现,就是她曾说的早对他仰慕已久? 萧稷有点气,但他盯了谢窈片刻,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俯身在她额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 卫婵来太子府陪伴谢窈。 谢窈这段时间不常出门,卫婵便常来陪伴她,两人的关系也愈发亲近。 怀孕五个月,谢窈又是双胎,肚子不算太大,但她的腰太细,便显得有些明显。 卫婵轻轻摸了摸谢窈的小腹,只感觉肚皮弹了她一下,顿时笑道:“表嫂,孩子踢我呢。” “这么有劲儿……定然是个臭小子。” 提及孩子,谢窈垂眸,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温和慈爱,“我希望是一儿一女呢。” 她近来已经开始给两个孩子做点贴身穿的小东西。 自然不用她全做。 只是这是她的心意。 卫婵不会,见谢窈修长纤细的手指灵活的缝着虎头鞋,忍不住道:“表嫂,要不你也教教我?” “大哥二哥老说,别人都能收到妹妹送的刺绣,就他们没有。” “正好大哥生辰快到了,我给他做一个!” 谢窈:“……” 她一时没回答,脑中似有灵光乍现,她好像……知道殿下最近为什么那么怪了。 谢窈忽觉指尖一痛。 还不等她说话,卫婵便道:“表嫂,流血了!” 卫婵声音有些大。 门外守着的侍女听的没头没尾的,只听到了“太子妃流血”几个字,转身就往太子府的书房跑! “殿下,不好了,太子妃流血了!” 萧稷如一阵风一般从书房掠出来,脸色惨白,迅速朝主院而去! 主院。 谢窈就是失神之下被绣花针刺破了个口,用绣帕擦去血迹,她对卫婵道:“好。” 砰! 主屋的门被猛然撞开,一道人影急匆匆的冲入了屋内,“窈窈……” 焦急担忧的声音在对上谢窈和卫婵单纯而疑惑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屋内安静的有些尴尬。 谢窈正在耐着性子教导卫婵刺绣,光线从两人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怎么看都是岁月静好。 “殿下?” 谢窈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稷:“……” 他还没说话,门外传来司南的声音,“樱桃说太子妃您流血了。” “哈哈哈哈哈……” 谢窈没笑。 是卫婵绷不住了,她捏着谢窈的手指,“表嫂是流血了没错。” “不过太子殿下您来晚了……伤口都愈合了呢。” 谢窈起身走到萧稷身边,“殿下,我没事的。” “嗯。”萧稷耳尖微红,余光扫过谢窈的针线篓,转身就往外走。 没事就好。 萧稷速度太快,谢窈没跟上。 出了主院,司南道:“殿下,属下这就吩咐那侍女,不得乱传话。” “不。” 萧稷拒绝道:“该赏。” 太子妃的事没有小事,纵然只是误会,他多跑几次也无妨。 在不确定太子妃有没有事的情况下,他希望所有人都当“有事”处理,这样他才能第一时间知道。 屋内。 卫婵笑了好一会儿,终于收声,“表嫂,太子殿下对你是真在意呢。” “你看他刚刚急的那样,汗都跑出来了。” 谢窈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中了一般,骤然软了几分,她微垂眼睑,嗯了一声。 殿下……是很着急她。 但她却忘了殿下的生辰。 难怪那日殿下看她的眼神从期待到最后变成失落,还…… 谢窈吐出心中一口浊气,心情有点复杂。 是她大意了。 从确定要嫁给萧稷那一刻起,她就从能打听的消息里,对萧稷做了全方位的了解和分析。 殿下的生辰她自然知道。 但忘了。 谢窈在心里反省,以后不能再这样大意,必须要更谨慎才行。 “表嫂?” 卫婵又喊了一声。 谢窈收回思绪,对卫婵扬起一个浅笑,道:“继续刺绣吧。” 送走卫婵之后。 谢窈亲自到库房选了一匹云锦的玄色布料,她想亲手为萧稷做一件衣裳,权当弥补他的生辰礼物。 只是怎么送出去这件事……还需慎重考虑。 谢窈擅长刺绣,动作极为利落的为萧稷裁制衣裳,两人早已做过最亲密的事。 她对萧稷的身体尺寸了若指掌。 做起衣裳自然毫不费力,再加上两人“冷战”,谢窈根本不需背人,不过一日就做好了衣裳。 谢窈正仔细打量衣裳,检查是否还有瑕疵,就见竹心从外面走进来。 “太子妃,谢家那边传来消息,张氏今天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谢窈眉梢轻扬,“这是知道了?” 这么几日过去,张氏才终于知道,这速度实在有些慢啊。 “应当是。”竹心道:“砸完之后,张氏便去了宋家,听说是要接谢玉娇回谢家。” “但没成。” 谢窈并不意外,且不提谢玉娇愿不愿回,如今的宋文博已经是钦天监的监正。 谢父也不会愿意得罪他。 正说着,樱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太子妃,谢夫人求见。” 谢窈:“……” 麻烦! “让她进来。”谢窈将手中的衣裳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入一边的盒子里,这才到了正厅。 张氏的模样憔悴又狼狈,她看着谢窈双眼泛红,沙哑着声音厉声呵问:“为什么!你早就知道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阻止!” 为什么要害她的娇娇! 有病。 谢窈懒洋洋坐下,问张氏,“二妹妹知道了?” 第123章 情敌?急急急! 那自然……不可能! 张氏怒道:“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她?” 若是娇娇知道她受此大辱,定是活不下去的,她不仅不能将此事告知娇娇,甚至还要藏的好好的。 不能叫任何人发现。 至于谢窈…… 张氏微垂的眸里闪过杀意。 但激动的心情倒也因此冷静了三分,张氏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娇娇是你亲妹妹!” “看来本宫以前的提醒,谢夫人都忘了。”谢窈啧了一声,轻轻摇头。 张氏微僵,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退让,她的手攥紧扶手,“太子妃别忘了,你也不清白。” 她的眼神意有所指的扫过谢窈的腹部。 虽然这件事是宋文博做的,但此刻张氏更恨的却是谢窈。 谢窈心中冷笑,张氏还真是不记打。 她直接打断张氏的话,“谢夫人。” “或许是本宫太好说话,让你误解了本宫的意思。” 谢窈懒懒转眸,原本淡漠的眉眼瞬间变得凌厉,声音冰冷,“本宫……是在警告你安分些。” “至于本宫的事,随你去说。”谢窈不甚在意道:“看看谁先死。” 张氏身形微僵。 这种事,她也就敢威胁一下谢窈,自然不敢广而告之。 若她将此事宣扬出去……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哪怕这种事是真的,皇室也绝不会承认。 皇室颜面,不容有污。 箫弘就是因为南州之事闹的太大,才不得不被被罚。 谢窈轻笑,“不敢,就乖一些。” “谢夫人明白了吗?” 张氏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谢窈她……好算计。 “嗯?”谢窈扬眉,“还是说,谢夫人想让谢玉娇知道……” “别,别!”张氏猛然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知,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不必谢窈让人送客,她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背影有些急迫,便像背后有人在追逐一般。 “太子妃。”竹青低声道:“这次谢夫人总能安分一段时间了吧。” 上次还没皮没脸的来威胁她家太子妃……当真是不知所谓。 谢窈随口道:“她若想死,我不拦她。” 竹青想了想,又道:“那些人被张氏折磨之后,千刀万剐后送去乱葬岗了。” “不过……只有七人。” 嗯? 这种丑事,张氏一辈子都不可能告诉谢玉娇,既然处理,那就该都处理了。 少了一个? 谢窈眉梢轻扬,“这就有意思了。” 谢窈还没想好怎么将衣裳送给萧稷,先接到了赵家的帖子。 八月的时候,赵昊参见了举人考试,高中举人还未曾庆贺。 如今赵瑛又从外地行商回来,设了家宴权当庆贺。 谢窈欣然应允,拿着帖子便往书房走。 萧稷人不在,应是出门了。 但书房内的一切都没变,既有萧稷的习惯,也有她前些时日常来随意的改造。 她坐到萧稷的书桌前,随意取了本书看。 …… 镇北侯府。 裴宸虽一直都与永乐***住在***府,但他也是有专门的侯府的。 裴宸刚刚收到好消息,脸上带笑的进了门。 看见坐在他书桌边的萧稷,笑容顿时收敛,“殿下,这里是镇北侯府。” 天天来天天来,到底是他家还是殿下家? 萧稷抬眸瞧他一眼,“你有意见?” 裴宸一脸的“有意见”,嘴上却道:“臣不敢。” “嗯。”萧稷点头,“没有就好。” 裴宸:“……” 他站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件事,从旁边的台子上取下一个随意搁置的玉盒。 “劳烦殿下将此物带给太子妃……” 裴宸的话还没说完,萧稷就皱紧了眉,一脸警告防备的看着眼前人。 给他家太子妃送东西? 还请他代劳? 好大的狗胆! 裴宸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解释道:“上次劳烦太子妃答疑解惑,这是谢礼。” 提及上次单独聊天,萧稷的唇更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打开锦盒,却见里面放着一支玉簪,玉质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萧稷的脸黑了!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反问:“谢礼?” 知道的是送谢礼,不知道的以为是以身相许呢! “是啊。”裴宸点头,发出真诚的疑惑,“不行吗?” 他问了身边的兄弟,给女子送谢礼送什么合适,大家都说首饰…… “我去珍玉阁买的,那边的掌柜的推荐……” “孤看珍玉阁也是想关门了。”萧稷合上锦盒,没好气的将东西递给“蠢蠢”的裴宸。 “这种东西,留着送你心心念念的赵姑娘吧!”送他家太子妃? 看他不打断裴宸的狗腿! “啊?” 裴宸十三岁就去了战场,是真不知这些,此刻虽然还不解,但也知道大概不合适,涨红了一张脸手足无措,“殿下……” 萧稷不想听他说话。 所以直接打断裴宸的话,“上次那些用镇北军箭矢的人抓到了?” 裴宸摇头又点头,“还没抓到,但已经有些线索……” “抓紧。”萧稷道:“孤看你就是太闲了。” 萧稷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边又停下脚步,转头看裴宸,“这种东西,不准送给孤的太子妃。” 他加重了“孤的太子妃”几个字,宣誓主权之意十分明显。 得了裴宸肯定的答复,萧稷才再次转身离开,直奔珍玉阁。 萧稷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先去了主院,没人。 随后才赶到书房。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进来,为整个世界染上金黄,谢窈便坐在余晖里。 听到脚步声抬眸冲他一笑,起身朝他奔来…… “殿下。” 谢窈奔进萧稷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腰。 萧稷瞬间觉得一颗心被填满。 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只是一个生辰而已,他原也不爱过,原也没人在意。 他家太子妃忘了就忘了…… 他正想着,就听谢窈倒吸一口凉气,水润的眸里霎时盈满泪意,“殿下……痛。” 第124章 我家太子妃爱我爱得要死 谢窈的头撞到萧稷胸前,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撞的她鼻尖生疼。 萧稷忙伸手托起谢窈的小脸,她小脸皱成一团,鼻尖微微泛红,脸上写满委屈。 “窈窈,抱歉……” 萧稷说着,忙从怀里取出东西。 等拿出来才发现,他本来没想现在给的。 但两人的眼神都已落在锦盒身上,谢窈的眸里更全是期待,“是……殿下送给我的?” 谢窈看向萧稷,眸里带着问询。 萧稷的耳尖霎时红了。 开心的同时又有点自责,他竟还不曾给自家太子妃送过礼物,若非今日裴宸…… 他这个夫君当的失职。 谢窈已从他的沉默中窥见真相,小心的拆开锦盒,却见里面放着一支金簪。 金簪华贵,做工细致,看着便价值不菲,谢窈一眼便爱上了。 谢窈心里有点心虚。 殿下生辰,她不曾送礼,反而殿下还给她送了簪子…… 她垫起脚尖,一下亲在萧稷的脸颊,扬声道:“多谢殿下,我很喜欢。” 萧稷如释重负。 沉思片刻,又小心问:“窈窈觉得……比之玉簪如何?” “我更喜欢金簪。” 萧稷唇角微翘。 他就知道,裴宸没他会选! 谢窈想了想又补充,“只要是殿下送的,我都喜欢。” “嗯。”萧稷强压嘴角,嗯了一声。 却见谢窈将金簪放在掌心,伸到他面前,期待的看着他。 萧稷不解。 “殿下帮我戴上,好不好?”谢窈直接问。 萧稷的掌心瞬间沁出薄汗,他看着谢窈云雾一般堆砌在鬓边的乌发,看着她发上精致的钗环。 捏着金簪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 谢窈也不急,就含笑看他。 萧稷沉思片刻,选了个地方缓缓将金簪插进去,刚好。 谢窈粲然一笑,退后几步在她面前转了个身,“殿下,好看吗?” 萧稷的眼里只看得见谢窈。 “好看。”他发自肺腑的回答。 谢窈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殿下跟我来。” 她一路将萧稷拉到了主屋。 萧稷想到上次他的拒绝,耳尖微红,心里暗道这次一定好好表现…… 却见谢窈走到多宝架前,垫起了脚去取上面的锦盒。 萧稷一眼便确认:以前没有。 看她单薄纤细的身子踮脚努力去够锦盒,萧稷上前,轻轻松松抬手取下。 “殿下拆开看看。”谢窈抱着锦盒,立于萧稷面前。 萧稷有点紧张,他指尖微蜷,伸手打开锦盒。 里面赫然放着一件衣裳! 萧稷愣了三秒,才问:“我的?” 谢窈微垂眼睑,“殿下若不喜欢……” “胡说。”萧稷拿起锦衣,急切又小心的抱在怀里,嘴角高高扬起,“喜欢。” “殿下为我别簪,我为殿下试衣,可好?” 礼尚往来嘛。 萧稷握住她的手,眼中暗光闪动,似择人欲噬的怪兽要将她吞如腹中一般。 “不急。”萧稷道:“先用晚膳。” 还有一晚的时间,衣裳可以慢慢试。 这顿饭吃的有些快,萧稷自己没怎么吃,倒是盯着谢窈用了一碗饭。 谢窈问:“殿下不吃?” 萧稷道:“孤待会吃。” 用过晚膳,萧稷又亲自为谢窈沐浴,这才关了门,嗓音喑哑的看她,“试衣之事,劳烦窈窈。” 谢窈哪还不知萧稷的意思? 纵是秋日,屋内也并不冷,她穿着轻薄的亵衣,赤着脚踩在波斯地毯上,一步步朝萧稷走去。 她圆润的脚趾陷入地毯内,在烛光的映衬下,如一颗颗饱满莹润的珍珠。 谢窈伸手,轻轻解开萧稷的亵衣。 只一眼,谢窈就红了脸,别开眼不敢瞧,“殿下……” 萧稷的大掌落在她柔软的腰肢,察觉到怀里的人如水一般,几乎融化在她臂弯…… 试衣服一整晚也没能试成功。 翌日一早还是萧稷自个儿穿上衣裳在谢窈面前转了一圈,“很合身。” 他家太子妃,心灵手巧,还很了解她。 谢窈还昏昏沉沉的,嘟囔着,“合身就好。” “窈窈。” 萧稷蹲在床边,拉着谢窈的手把玩,低声道:“这衣裳孤很喜欢,但下次别在做了。” 嗯? 谢窈瞬间清醒了些,清楚看到了萧稷满目满脸的心疼。 萧稷捏着谢窈的手爱怜的在唇边亲了亲。 谢窈只觉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她强压下去,对萧稷扬起一个笑,“殿下,不累的。” “为殿下做衣裳,我心里开心。” 萧稷俯身过来,吻了吻谢窈的眼睫,“睡吧。” 谢窈是真的困,很快就睡着了。 萧稷则是穿着他的新衣裳径直出了门,直奔镇北侯府。 昨日萧稷离开之后,裴宸又悄悄问了人,这才知道男子不能随便送姑娘家簪子。 除开血脉相连的亲人,便是夫妻之间…… 裴宸看见萧稷的第一反应就是心虚,怕殿下收拾他。 但很快,裴宸就看到殿下并不生气,反而在他面前转来转去。 裴宸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昨日之事是臣考虑不周,您……” “好看吗?”萧稷问。 裴宸:??? 他不理解。 殿下这是被他刺激狠了? 萧稷心里对裴宸的木讷很不满意。就这样,还想娶到他家太子妃的表姐? 萧稷只能直白问:“镇北侯?孤的衣裳,如何?” 裴宸看了一眼。 看不出什么好歹。 玄色衣裳,上面绣着四爪玄龙,但……殿下以前的衣裳不也差不多吗? 觑见殿下的表情,裴宸难得聪明了一回,笃定道:“好看!” 萧稷瞬间满意,拍开裴宸伸过来的手,语气十分骄傲,“孤的太子妃亲手做的。” 每个字都是重点。 裴宸:“……” 得,他算是彻底明白了。 殿下今日就是刻意来跟他炫耀的。 他的脸抽了抽,莫名泛出几分酸楚,表情扭曲了下说不出话。 “不与你说了。” 萧稷转身朝外走去,“太子妃还在府中等孤。” 裴宸:“……” 他看了太子殿下的背影好久,才低声嘟囔,“得意什么?” 他想了想,问身边的亲卫,“赵姑娘今日在何处?” 萧稷回到太子府还赶上与谢窈一道用午膳,昨儿还嫌热的谢窈今天穿的严严实实。 这才与萧稷说起赵家今晚家宴之事。 谢家。 张氏昨天浑浑噩噩的回到谢家,在床上躺了许久却一直都没睡着。 她只默默流泪。 她家娇娇……命怎么那么苦啊。 偏偏娇娇还对宋文博那贱人死心塌地! 就在这时,刘妈妈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夫人,卿卿姑娘来了。” 第125章 太子妃和渣男有关? 张氏又乏又烦,不愿意搭理卿卿姑娘,没好气道:“不见。” “让她滚。” 张氏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推开,一道身影袅袅婷婷的进了门,轻柔的声音似还带着委屈,“夫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卿卿今日来,是想与夫人聊聊二小姐的事呢。” 张氏原本不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身体微微绷紧,“你想说什么?” 卿卿姑娘掩唇一笑,“夫人急什么?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氏虽草木皆兵,但事关谢玉娇的名声,她自然不能随便认,只给了刘妈妈一个眼神,微微坐直身体,“你此言何意?” 卿卿姑娘做恍然状,“是我忘了说了,前几日夫人的客人有一人与我相谈甚欢,倒忘了送还夫人……” 她一边说,一边瞧张氏的表情。 张氏脸色难看的可怕,她的手攥着床沿,手指扭曲泛白,眼神发寒。 是在威胁她? 张氏微垂下眼,遮住眼里杀意,“你想要什么?” 卿卿唇角微扬,整个人都显十分得意,“我想要的,夫人应该知道啊。” “夫人放心,那位贵客,我定会好好照顾……” …… 午时。 太子府的车架即将抵达赵家。 忽的,外面响起司南的声音,“侯爷,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寻殿下?” 紧接着,便是裴宸义正辞严的声音响起,“太子妃遇刺不久,为保殿下与太子妃安全,我特来护送。” 萧稷:“……” 他都懒得拆穿。 护送出府的时候不来,转过接角就是赵家的时候来了? 分明是早早在这等着。 萧稷撩起车帘看去,正欲开口。 裴宸更快一步,一脸诚恳的看着萧稷道:“殿下今日的衣裳真好看。” 萧稷:“劳烦侯爷护卫。” 赵家自是早就在家门口迎着,赵瑛第一眼便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裴宸。 不等她开口,裴宸便将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赵瑛只得别开眼,不理他,扶着谢窈下马车。 “殿下。”赵昊快步上前,躬身对萧稷作揖,一双眼亮晶晶的,里面写满崇拜。 入了赵家。 赵昊将萧稷请去了书房。 赵瑛则是陪着谢窈,离了人群,赵瑛才道:“太子妃,我已收到消息。” “太子妃上次让我资助的那份名单……此次秋闱都高中了。” 赵瑛声音极低,几乎是凑在谢窈耳边说的。 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人数虽不多,但来自天南海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家境贫寒且人品贵重。 “已有两人都从家中启程赶往京城,准备参加明年春闱。” “太子妃放心,盘缠俱已给足。” 谢窈点头,微松一口气,“瑛姐姐办事,我自然放心。” 她给的那份名单…… 都是前世萧凝与宋文博想要拉拢的人,不过萧凝出手是在这些人高中进士之后。 如今她已占了先机。 说完正事,谢窈与赵瑛聊起家常,“年前瑛姐姐可还要再出一次门?” “自然要的。”赵瑛不假思索道:“此次去的应要久些,不过年前定能回来。” 赵瑛的眼神落在谢窈的小腹,“母亲和祖母寻了几个靠谱的奶娘与稳婆,到时我也定要在的。” 这些萧稷有准备。 但谢窈还是点头,“劳烦舅母与外祖母了。” 谢窈余光瞥见不远处的一道身影,想了想,道:“瑛姐姐,我去瞧瞧外祖母。” “我与你一道。”赵瑛的话还没说完,谢窈便笑着对裴宸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 赵瑛脚步微顿,“我稍后就来。” 谢窈到赵老夫人的院中时方知,如今整个赵家上下都已知道,殿下身上那件衣裳是她亲手所做。 赵老夫人欣慰的同时,看着谢窈的眼里全是心疼,“窈窈,你这些年……受苦了。” 她记得打小窈窈养在她跟前时,是决计不碰针织女工的,在谢家却…… 孕中所思,谢窈也微红了眼,反握着赵老夫人温热的手掌,“不苦的。” 赵老夫人将谢父和张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谢窈都没敢说话,只靠在赵老夫人的肩上,“外祖母,您真好。” 离开赵家时。 谢窈带上了赵老夫人准备的稳婆和乳母,都是赵家的家生子,身契都在赵老夫人手中。 如今连带着一大家子的身契都被交给了谢窈。 太子府宽敞。 刚到谢窈便训了几句话,又厚厚的打赏了,这才叫雨燕领她们去院里休息。 “太子妃。”竹青进门,“谢家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张氏把中馈交给了卿卿姑娘。” “会不会是卿卿姑娘从上次那个人嘴里得知了关于二小姐的事,威胁张氏?” 谢窈赞赏的瞧了竹青一眼,“八九不离十。” “看来,这次真能安分几日了。”竹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未必。”谢窈微微摇头,“张氏……没那么简单。” 且不说张家还在朝为官,张氏可是如今御前红人宋文博的岳母。 谢玉娇还有利用价值,谢乘便不会舍弃张氏。 思及谢玉娇。 谢窈想了想,吩咐竹青,“去请殿下过来。” 萧稷来的很快。 他瞧见谢窈无事,忙又低头整理衣裳,直到将因行走而微微凌乱的衣裳整理的整整齐齐,这才坐下,等着太子妃开口。 谢窈屏退众人。 这才对萧稷道:“殿下,我前几日得知了一件事……谢玉娇在梦中预见,来年三月蜀地将有地龙翻身。” 萧稷的的表情立刻变的认真。 看着谢窈道:“竟有此事?太子妃认为此话可信?” 谢窈道:“宋文博从前只是一个读书人,最近不但入了钦天监,还深得陛下宠信……” “对了,他从前分明与谢玉娇感情淡薄,最近却将人看的极紧,此中或有蹊跷。” 萧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太子妃所言甚是。” “此事孤会早做准备。”萧稷拍了拍谢窈的手背,他前些时日虽让司南在蹲着宋家。 但这些事是谢玉娇最早提及的,司南自然没能听到。 不过…… 司南刚才在书房时,倒是向他汇报了另一件关于宋文博以及……他家太子妃的事。 第126章 孤伺候太子妃沐浴 “殿下?” 谢窈觉得萧稷的眼神有点怪,轻轻喊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萧稷收回思绪,眼里的寒光与杀意掩去,起身走到谢窈身边半蹲下。 他揽着谢窈的腰,温声道:“想窈窈。” 有些污糟的事,还是不必让他家太子妃知道,免得污了他家太子妃的耳。 谢窈俏脸一红,嗔了萧稷一眼,“殿下戏弄我。” “窈窈不信?”萧稷抬眸,缓缓起身,双手抵在谢窈所坐太师椅的两侧,躬身凑近她。 谢窈往后退去,却退无可退,只得伸手捉住萧稷的衣摆,“信了信了。” 萧稷抬手捏了捏谢窈的鼻尖,“时辰不早,孤伺候太子妃沐浴。” 谢窈:“……不必了吧。” 萧稷不容拒绝,眉梢轻扬,“太子妃以前对孤,可不是这个态度。” 谢窈:“……”那不是那时候没得手吗? 真以为她不害羞啊? 她也是没办法! 现在孩子都有了,她…… 萧稷将谢窈拦腰抱起,便朝着浴池而去,谢窈只得将头埋在他胸前。 “窈窈。” 萧稷掐着谢窈的腰,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喑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对孤,可不能用完就丢。” 萧稷温热的呼吸喷洒着,谢窈只觉身子发软,脑子昏昏沉沉的,几乎听不清殿下的声音。 只听到他不断重复呢喃她的名字。 谢窈这几日声音都是哑的,她被温热的水熏的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被萧稷抱着搁到了柔软的被窝。 谢窈素白的小脸酡红,舒展的眉眼间尽是春意,整个人如同盛放的牡丹,耀眼美丽。 萧稷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俯身亲了亲她,这才起身更衣。 他将散落在地上的新衣裳捡起来,叠好带出院,交给雨燕,“着人清洗干净,孤明日要穿。” 他这才叫上司南,悄悄出了太子府。 直奔宋家。 夜色里,萧稷不再掩饰他心中的杀意。 司南跟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他自然知道殿下为何这样生气。 那宋文博…… 竟胆大包天的在书房里写了太子妃的名字,还嘟囔了……太子妃本该是他妻子的话。 简直是找死! 眼看着快到宋家,司南这才道:“殿下,大公主这些时日都还在宫里照顾北疆三皇子,一直不曾出宫。” “宋文博这几日……伺候了谢二小姐之后,都宿在书房。” 司南领着萧稷,直奔书房。 宋家并不大,两人刚落在房顶上,就看到从主屋里出来的宋文博。 月色清幽,萧稷清楚看到宋文博一转身,脸上的笑就迅速收敛,表情变得阴沉又嫌弃。 侍女捧着盆立在一侧,宋文博仔仔细细的净了手,将擦拭手的绣帕丢给侍女,语气无比嫌恶,“拿去烧了。” 侍女转身离开。 宋文博又往后看了一眼主屋的门,低斥道:“贱人。” “比起谢窈差远了。” 他完了。 这是司南心里唯一的想法。 果不其然。 萧稷眼里迸出杀意,丝毫没掩饰的直奔宋文博而去—— 咻! 咻! 箭矢破空直奔宋文博。 宋文博只是一介书生,根本不会武功,一直到箭矢入肉,他才“啊”的一声叫出了声! 他身中两箭。 一箭扎在腰上,一箭……稳稳的扎在他两腿之间。 不等宋家人反应过来,萧稷与司南已经几个跳跃,离开了宋家。 身后,宋家因为宋文博的尖叫而迅速灯火通明…… 没有人发现萧稷与司南的踪迹。 萧稷此举,自然也是有深意的,宋文博掩藏的很好,但萧稷已从司南的调查里得知,宋文博当初虽被张氏的突然袭击吓到。 但吃了两副药不举之症便已好了。 如今还蒙骗谢玉娇,不过是不想碰她而已。 既然对外宣称不举,那他就成全宋文博。 司南跟在萧稷身侧,默默的保持了点距离,只觉两腿之间都有些凉飕飕的。 殿下……这是跟太子妃学坏了啊。 专攻下三路。 以前的殿下光风霁月,绝不会有此行径。 当晚。 钦天监监正宋文博宋大人遇袭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太医连夜上门诊治。 最后的结论是:性命无虞,但从此彻底做不了男人。 裴宸上门的时候,宋文博刚醒。 他自是为了箭矢来的。 那两支射中宋文博的箭矢,亦是镇北军所用,此次刺杀与上次刺杀太子妃的人许是一伙。 裴宸负责彻查此事,自要上门。 裴宸耳力好。 刚进门,便听到了宋文博疯狂的声音,“不可能!不可能!滚!滚!” 这种事,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可能接受的奇耻大辱。 尤其宋文博的事还闹的极广。 “夫君。” 谢玉娇被推到地上,捂着小腹微微皱眉,“夫君你清醒一点。” “反正夫君之前就不行了,现在也……我不会嫌弃夫君的。” “而且,我们还有孩子啊。” 啪! 谢玉娇刚爬起来,宋文博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若不是他的腰子还伤着,他真想一脚踹在这贱人的肚皮上。 “滚!”宋文博目眦欲裂。 贱人! 贱人竟敢嘲讽他。 还跟他提什么孩子,那分明是野种! 谢玉娇缩瑟了下,真有点被吓到,眼圈红红的看向宋文博,“夫君……” 她又没说错。 反正夫君早就不行了…… 宋文博看出她心里的意思,更气,但牵扯之下,扯到了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惨白的脸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痛,痛痛痛! “宋大人。” 裴宸努力压抑了心中的笑意,在院中朗声道:“关于昨晚刺杀之事,本侯有些事相询。” 宋文博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谢玉娇道:“滚回房去。” “夫君你别生气,我和孩子会一直陪着你的。”谢玉娇只当自家夫君心情不好,还安慰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谢玉娇低着头迅速离开,裴宸侧身让了让。 门内才传来宋文博暗藏阴鸷却故作温和的声音,“镇北侯,请进。” 裴宸大步进门。 开门见山道:“昨晚宋大人可有瞧见贼人的模样?” 宋文博冷笑,“本官若是瞧见了,还能中箭吗?” 裴宸扬眉,“本侯听太医说,宋大人的伤口平滑,箭矢射的很准,可见射宋大人那处是故意的。” “宋大人最近可有与人结仇?” 第127章 渣男爆改太监,伺候太子妃更衣 宋文博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本就疼痛的身体更因为愤怒而变得不理智。 镇北侯问的这都是什么话? 疼痛和愤怒让他甚至忽略了面前人的身份,反唇相讥道:“本官若知道,何须你来查案?” 裴宸板起脸,眼神转冷。 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宋文博霎时清醒不少,他咽了咽口水,讪讪解释,“下官失言,还请侯爷恕罪。” 宋文博强扯开一个笑,声音压抑着怒气,“下官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 裴宸点了点头,又问了宋文博昨日是在何处遇袭,算出射箭之人所在的位置之后一跃而上。 在屋檐上寻找痕迹。 做完这一切,裴宸便要告辞,“宋大人且好生休养,若再想起与昨日遇刺相关之事,或仇家之类……命人来告知本侯。” “侯爷稍等。”宋文博忙出声,虽有些窘迫尴尬但还是道:“下官受伤之事,还请侯爷对外保密。” 虽说昨晚连夜惊动了太医,但太医们自不可能对外宣扬他伤在何处。 他还要脸。 裴宸沉默片刻,给了宋文博一个怜悯的眼神,道:“宋大人这话……说迟了。” 什,什么? 宋文博的身体都轻轻颤抖起来,惨白的嘴唇打着哆嗦,“侯爷此言,何,何意?” “今日一早,宋大人受伤之事便已在京中传开。”裴宸道:“不过宋大人是受害者,宋大人不必担心……” 砰! 裴宸的话还没说完,宋文博便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他不想活了。 上次他说被张氏吓到不行,还只宋谢两家几个人知道,再加上他并非真的不行,虽有恼怒,但还能接受。 但这次…… 他是真不行了。 以后再也不行了。 “来人。”裴宸并未靠近宋文博,而是对外喊了一声,“宋大人晕倒了。” 裴宸刚一出门。 便看到有人正从大门进来,为首之人赫然是谢玉娇的母亲,张氏。 张氏身边还跟着谢玉如。 “见过镇北候。” 张氏屈膝行礼,谢玉如忙也跟上,裴宸只微微颔首,“夫人不必客气。” 裴宸径直离开。 张氏匆匆要进门去看谢玉娇,却被谢玉如拦住,“夫人,方才那侯爷……是哪位?” 谢玉如眼眸微闪,那可是个侯爷呢。 张氏面上的不耐微收了半分,似笑非笑的觑了谢玉如一眼,“那是永乐***的养子,镇北候爷,身份尊贵,往后若遇见切记不可开罪了。” 张氏转头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随口道:“说起来,那镇北候至今仍未娶妻,也不知***得多急呢。” 谢玉如眼中精光连闪,眸子微转,趁着张氏“不注意”,转身就往外走去。 上次谢窈与她说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 若太子真的好归宿,谢玉娇怎么不去? 且不提那太子瞧都不瞧她一眼,她便是入了太子府也只能做侧妃。 不如…… 谢玉如拎着裙摆一路小跑,清楚看到裴宸的身影之后,逼着眼直接朝他撞去—— “哎哟。” 谢玉如被撞倒在地,她立刻低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她寻了多次角度的侧脸,“侯爷恕罪,侯爷恕罪,如儿不是故意冲撞侯爷的。” 她说着,抬起盈盈眼眸看去。 这一看,笑直接僵在脸上。 她撞到的根本不是镇北候,在她即将撞上之前,有亲卫上前挡住了。 她看着亲卫涨红的脸,以及伸出的还未收回的那只手,一时眼睛真红了。 裴宸皱眉,“谢三小姐身边怎的没人跟着?” 谢玉如眼睛一亮,“侯爷知道如儿?” 裴宸表情严肃,“谢三小姐既已入嗣谢家,是太子妃的妹妹,身边应该有人伺候提点才是。” 这也就是在他面前出丑。 若换成旁人,没的丢了殿下与太子妃的脸面。 谢玉如完全没领会裴宸的“警告”和“提点”,反而还当是裴宸关心自己,轻咬下唇,露出委屈之色,“夫人她……” 裴宸并不想听。 他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谢玉如的话上虽然被打断,但她还是有点羞涩。 镇北候方才……是在关心她吧? 阿娘说过,她长的好看。 镇北候定是对她一见倾心…… 谢玉如唇角上扬,抬手捋了捋额角的碎发,一脸的羞涩与期待。 宋家主院。 张氏自然发现了谢玉如的失踪,她只是懒得理会甚至乐见其成。 谢玉如跟她那个外室出身的娘学了一肚子的狐媚子做派,她看一眼都嫌脏。 正好趁着谢玉如不在,她跟女儿说几句贴心话。 “娇娇。” 张氏拉着谢玉娇的手,眼圈泛红,“我的儿,你受苦了。” 谢玉娇刚才被宋文博推了一下,此刻小腹还有点隐隐作痛。 她原本还生气,但看着张氏泛红的眼,心骤然软了几分,“娘,您来啦。” “您别担心,我没事。” “跟娘回家吧。”张氏道。 虽然这个时候离开宋文博,难免会被人骂,但…… “我不。”谢玉娇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怎能离开夫君?我与夫君还有孩子呢。” 张氏落在谢玉娇的小腹上,微垂的眸里是刻骨的恨意。 她恨不能杀了宋文博! “娇娇……” “娘,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谢玉娇板起脸,“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夫君的。” “就是。”谢玉如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你忘了来之前父亲的话了吗?” 她就是来盯着张氏的。 况且……她将来可是要做镇北候夫人的,怎能有一个下堂妻的姐姐? …… 太子府。 谢窈醒来时正被萧稷拥在怀中,她的背紧贴着萧稷温暖宽阔的胸膛。 硬邦邦的。 他的大掌穿过她的细腰,落在她的胸前。 谢窈意识刚一醒,便察觉到他的拨弄…… 她忙从他怀里挣脱,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讨饶的意味,“殿下。” 可她这一挣扎,两人的被褥之间空出好大的间隙。 她单薄的寝衣早已凌乱,侧躺着以至身材更加傲人的他,在萧稷极佳的目力下一览无余。 谢窈看到萧稷的眼神,才反应过什么,忙拽了被子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萧稷的被子被她尽数抢走…… 谢窈只看一眼脸便烧了起来,迅速别开眼,转身背对萧稷,“时辰不早了,殿下快去更衣吧!” 身后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多久。 谢窈便连着被子一道腾了空。 却是萧稷俯身将她抱起来,中衣已经穿好的他低声对谢窈道:“孤伺候太子妃更衣。” 谢窈拒绝。 谢窈拒绝无效。 萧稷到底没再闹腾谢窈,认认真真的为她穿衣,他修长的手指十分灵活。 半蹲在谢窈身前为她系腰带,低垂的眉眼里尽是认真。 动作熟练得很。 谢窈瞧着瞧着,忽然道:“殿下穿女子的衣裳怎这样熟练?” 倒似练过一般。 谢窈说完就后悔了,她这话说的……倒似她在拈酸吃醋一般。 萧稷轻笑一声,认认真真系好腰带,抬眸意味深长的看着谢窈,“都是太子妃教的好,解的多,自然就会了。” 谢窈的脸迅速红了个透。 萧稷他他他…… 她瞪了萧稷一眼,便要快步往外走去,“殿下如今怎学了一副登徒子做派!” “嗯。”萧稷伸手拉住她的手,只一转身就将人圈入怀里,“是孤之过。” “但孤不改。” 第128章 帮渣男扬名 谢窈对上萧稷认真的眸,本就不是真的生气,此刻更多的是无奈,“殿下,我饿了。” 运动消耗很大。 更别提萧稷每次都…… 萧稷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这才松开她,“早膳已备好,窈窈先吃,不必等孤。” 谢窈也没客气。 萧稷伺候她更了衣,他自己还没穿呢。 早膳极丰盛,都是刚刚摆好的,谢窈用了一半,萧稷才从内室出来。 仍旧是她做的那身衣裳。 谢窈瞧了一眼,提醒道:“殿下,这衣裳不是昨日刚穿过?” 萧稷嗯了一声,“洗过了。” 谢窈:“……” 竹青待谢窈用过早膳,才迫不及待说出宋文博之事,小姑娘眉飞色舞的,满眼的幸灾乐祸。 谢窈愣了,“当真?” “千真万确呢。”竹青点头,“如今京中多半人家怕是都已知道了。” “奴婢查了,此事是张家在往外传,奴婢便也让人推波助澜,帮着宋大人扬名。” 谢窈径直笑出了声。 好个“扬名”。 她眉梢轻扬,赞道:“做得好,赏。” 竹青与谢窈讨论,萧稷坐在一边用早膳,安安静静,深藏功与名。 张家往外传的速度没这样快,其中他自然也出了力,但藏的好,竹青并未发现而已。 不过…… 他家太子妃的人手藏的也不错,他只知除了张家之外还有一股势力,原来竟是他家太子妃。 司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太子妃,镇北候来了。” “请进。” 镇北候与他们夫妻都不是外人,这人刚一进门,便眼巴巴的望着桌上的早膳,“殿下,臣还没用膳……” 谢窈立刻让人再送早膳。 萧稷瞧了裴宸一眼。 裴宸只觉背后一凉,左右瞧了瞧,只当是背后大门有秋风吹进来。 谢窈问:“听说侯爷一早去了宋家?” 裴宸点头,“太子妃放心,受伤的是宋大人,谢二小姐无碍。” 谢窈:她就没担心过。 但有些话她不好问,便伸手轻轻拽了拽萧稷的衣袖。 萧稷立刻出声,“情况如何?” “昨夜的凶手应是两人,凶器与上次刺杀太子妃的人一样,都是镇北军中专用箭矢。” “宋大人伤的有些重,但于性命无碍,只是日后……” 裴宸斟酌犹豫,到底不好言人是非,尤其太子妃等女眷还在此处。 难免粗俗。 但谢窈明白了。 裴宸亲自认证,宋文博真废了。 她眉眼里忍不住漾起笑意,只觉莫名有郁气从胸口散开。 早膳很快送上,裴宸埋头吃了起来。 用过早膳裴宸便说有事,与萧稷一道去了书房,等四下无人方才提及早上谢玉如的事。 “殿下,此事臣不好说,还请殿下与太子妃提一提。”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太子妃到底是谢氏女。 若谢玉如在外名声不好,纵然没人敢当面指摘太子妃,但难免会受影响。 萧稷眼里闪过一道寒芒。 那谢玉如从前盯上他,如今又盯上了裴宸…… 倒是不挑。 …… 谢窈则是吩咐竹青去库房里挑几样礼品,“宋大人受伤,本宫合该有所表示。” “索性也无事,本宫便亲自去一趟宋家吧。” 虽然她去宋家的确是纡尊降贵了,宋文博也的确不配,但看热闹和笑话这样的事…… 她还是想亲自去。 况且,宋家那边因为被人盯上,这几日都没消息传来,她亲自去一趟,也能创造机会让竹青与她的人接头对一对讯息。 谢窈要去宋家,萧稷自然随行。 太子府的车架于午时后抵达宋家。 除开因伤卧床的宋文博,宋家上下都迎了出来。 宋家众人纷纷行礼,谢玉娇却是撑着不大的孕肚岿然不动,“姐姐,我身子不适,不便行礼,想来姐姐不会怪罪的吧。” 分明才怀五个月,倒做出了即将临盆的姿态。 谢玉娇就是故意不行礼的。 谢窈扫了一眼,瞧见谢玉娇的脸色倒真有几分苍白,最近似有瘦了不少,看着状态的确不佳。 “无妨,身子要紧。”谢窈面带微笑,不曾与谢玉娇计较,“本宫与殿下听闻宋大人出事,特来探望。” “宋大人呢?” 谢玉娇双拳紧攥,指甲铬在掌心,心里气极了谢窈。 故意的! 谢窈一定是故意来看她笑话! 谢玉娇挺了挺孕肚,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能输,她撑着腰,“姐姐请。” 宋文博到底是外男。 便让人在宋文博的床前立了一块屏风,谢窈与萧稷坐在屏风外。 “宋大人的伤不要紧吧?” 宋文博隔着屏风,咬牙切齿道:“多谢太子妃挂怀,不、要、紧。” 他心里乱骂。 让太子殿下没了命根子试试? 忽的,宋文博想到……谢玉娇曾说,太子殿下不能人道…… 第129章 堕胎药?殿下今晚别走 宋文博非但没觉得好受些,反倒是一股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哽的他难受。 甚至连伤口都似更痛了! “宋大人能看开便好。”谢窈道:“能保住性命,便已是幸事。” 宋文博在心里骂骂咧咧。 保住了性命,丢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他还不如死了。 谢窈今日来看热闹,吸引宋文博和谢玉娇的注意力,为竹青创造接头机会。 说了两句便没再多说,免得将人气死了,再加上屋内一股残存的血腥味和药味……她很快便出了门。 谢玉娇紧随其后,视线落在谢窈身上。 她穿着金丝银线做成的衣裳,行走间流光闪动,谢玉娇眼里闪过妒色。 她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一世……宋文博可不曾出这样的事。 就算谢窈一时风光又怎样?再过两年谢窈就惨了! 不。 或许谢窈根本等不到两年后。 哼! 谢窈敏锐察觉到身后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并未太在意,张氏既听了谢玉娇的话来“威胁”她。 从太子府铩羽而归之后,自然也会提醒谢玉娇,别招惹她。 瞧见竹青表情有些难看的对着她微微颔首。 谢窈停下脚步,用屋内宋文博能听得见的声音与谢玉娇道:“本宫瞧二妹妹面色不太好,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就算担心宋大人,也要顾惜自己才是。” 谢玉娇愣了一下,而后满眼防备。 她的眼神扫过谢窈的腹部,眼里闪过隐蔽的得意,高声道:“这是我与夫君的孩子,我自会好好照料,不劳姐姐担心。” 她加重了“我与夫君”几个字。 谢窈料想宋文博听到怕是更气的吐血,这才带着笑意施施然离开。 刚上马车。 谢窈便看向萧稷,“殿下,我怎么觉得谢玉娇的脸色有些过于白了?” 萧稷掀起眼帘,无辜又无奈,“太子妃,孤不曾看她。” 他自己有太子妃,盯着旁人的妻子做什么? 谢窈:“……” 疏忽了! 殿下是君子,自然不可能盯着别的女子看。 不过…… 此刻萧稷的眼神倒是肆无忌惮的落在谢窈的身上,“孤只知太子妃面色红润。” 谢窈抬眸嗔他一眼,“殿下!” 萧稷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到最后为谢窈按肩揉腰。 萧稷做不惯,但学习能力极强,谢窈只觉十分舒适,以至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待她醒来,已是在太子府的主屋。 殿下不在。 谢窈唤了人进门,竹心竹青进门,一边伺候谢窈梳洗,一边回禀今日的消息。 “太子妃当真慧眼如炬。”竹青道:“宋大人悄悄在二小姐的安胎药里……下了别的药。” “咱们的人偶然撞见,不便查问,偷摸挖了些药渣给奴婢。” “奴婢方才亲自去问过府医,有孕之人长期服用会滑胎。便是没怀孕的,吃多了可能会……疯。” 竹青此刻说来,还觉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嫁去宋家的不是她家太子妃。 那宋文博……当真不是人! 骂他禽兽,都对不住禽兽。 谢窈嗯了一声,道:“寻个机会,送个大夫给谢玉娇。” 倒不是怜悯。 而是不想就这么如了宋文博的愿。 “是。”竹青应下,犹豫了下才低声道:“还,还有一事。” 谢窈抬眸,“说。” 竹青低着头咬唇,“咱们的人收拾宋家的书房时,在废纸篓里发现了不少写着一样字的纸团,悄悄藏了一张。” 竹青从袖中将被她折起来的皱巴巴的宣纸递给谢窈。 谢窈展开一看。 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是宋文博的字迹,她一眼认出! 谢窈几乎瞬间将手中纸张丢出去,一脸的嫌弃与厌恶,脸背后隐隐发凉,只觉像是被什么盯上一般。 恶心的要死。 谢窈抿紧唇,指尖微蜷,心跳的速度微微加快。 谢玉娇但凡有点理智,应当都不会与宋文博说前世到底是谁嫁去的宋家。 但…… 且不提谢玉娇的智商,宋文博并不蠢。 “他想算计本宫。”谢窈压下心里的想法,果断道:“盯紧他。” 谢窈起身,朝书房去。 这个时候,她有点想见到殿下。 裴宸也在,正在与太子商议刺杀太子妃之事,瞧见谢窈来了也并未噤声,继续道:“……臣从军器监那边入手,查到上次刺杀太子妃之事,或与定国公府有关。” 定国公府林家? 谢窈第一反应是上次被皇帝一道赐过来的四位姑娘之一的林家千金,林盼盼。 林小姐率性活泼,当初在太子府就极看不上追着萧稷的谢玉如。 谢窈与她来往不多,但对她印象不错。 萧稷解释道:“夏国有两位国公,定国公林家,镇国公卫家,皆是当初随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 谢窈点了点头,国公爵位世袭罔替,林家与卫家都是极显赫的勋贵。 不过卫家…… 萧稷并未提卫家,继续说林家,“早些年林家镇守西南,十几年前镇国公府先世子战死沙场之后,军中已无林家嫡系。” 简而言之,林家在走下坡路。 萧稷与谢窈一一说完,这才对裴宸道:“继续查。” 无论是谁。 对他的太子妃出手,都要付出代价! 裴宸应了是,很快便离开了太子府。 谢窈这才想起什么,忽然看向萧稷,“殿下,侯爷方才说……刺杀我之事与定国公府有关。” “昨夜对宋监正出手的,不是同一批人吗?” 萧稷握拳轻咳一声,垂下眼并不与谢窈对视。 他不想骗太子妃,但…… “裴宸记性不好,应是说漏了。”他毫无心理负担道。 谢窈眉梢轻扬,忽然道:“昨晚我睡着后,殿下是不是出府了?” 萧稷:“……” 他正欲说什么,就见谢窈上前抱着他,眸里尽是笑意,“那殿下今晚别走了。” “殿下不在,我都睡不好呢。” 萧稷反手拥住谢窈,嗓音温和的不像话,“好,孤不走。” 第130章 杀了野种,萧凝的诱惑 宋家。 谢窈等人刚走,谢玉娇便进了门。 她面上的几分犹疑早被收敛,此刻看着宋文博的眼里只剩满眼的儒慕。 “夫君,你莫要将谢窈的话放在心上。” 谢玉娇认真道:“我不会嫌弃你,更不会离开你。” 宋文博:“……” 他只觉额头的青筋在跳动,恨不能一把掐死眼前的人。 什么叫不会嫌弃? 他几时轮得到谢玉娇这人尽可夫的贱人嫌弃? 若不是谢玉娇对他还有用…… “夫君。” 谢玉娇拉着宋文博的手落在她的小腹,“咱们还有孩子呢。” 宋文博微垂下眼,手指微紧。 若是他重重一拳砸上去…… “夫君。”谢玉娇皱眉,嗔道:“你弄疼我了。” 宋文博松开手,“娇娇去休息吧,我这里不必你陪着。” 他没了命根子。 谢玉娇却怀着野种在他眼前晃…… 他怕控制不住杀意。 谢玉娇只当他是心疼,感动的眼泪汪汪,“夫君待我真好。” 不过她是真觉得有点不舒服,便也没强撑,顺从的离开去休息了。 她才刚走,宋文博便道:“来人。” “给她加重药量!” 他的忍耐,当真已到了极限。 …… 太子府。 谢窈与萧稷用晚膳时,司南进了门,“殿下,太子妃,刚刚收到消息。” “大公主在宫门落钥前出了宫。” 谢窈与萧稷对视一眼,这是要去安抚宋文博这个面首啊。 也是。 宋文博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萧凝既有野心,自然要好好维护。 只是不知…… 往后这二人要如何相处。 萧稷夹了一块鸭肉给谢窈,道:“这几日萧凝除了陪着呼延元之外,还每日去养心殿侍奉父皇。” “父皇已经消气了。” 原本萧凝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谢窈并不意外。 笼络人心这一点上,萧凝一向做的不错。 但谢窈没想到。 第二天萧凝便递了帖子要登太子府的门。 谢窈心知萧凝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也不好拒绝。 刚过午时,萧凝便抵了太子府。 一段时日不见,萧凝的身姿清瘦了几分,倒比从前少了几分雍容,难怪皇帝心软的这样快。 “大公主请坐。” 谢窈面上带笑,声音温和,挑不出错来却也不显亲近。 “几日不见,皇嫂还是这样好看。”萧凝倒是热情又客气,让谢窈心中的防备瞬间拉满! 来者不善! “皇嫂不必这样防备我。”萧凝道:“我对皇嫂并无恶意,只是想与皇嫂说几句体己话。” 萧凝示意她身边的人退下,又看向谢窈。 谢窈想了想,也让人退下。 她倒是要听听,萧凝与她有什么“体己话”可言。 她可是自然清楚记得当初在公主府萧凝对她的算计。 况且……还有上一世…… 屋内没了旁人,萧凝将手中账本推到谢窈面前,“这是上次南州灾情,皇嫂为募捐款所做的账本。” “我都看了,皇嫂做的很好,账目清晰可查,每笔支出清楚明白……便是户部的官员,怕是也不及皇嫂。” 捧杀! 谢窈道:“皇妹谬赞了,术业有专攻,做账之事本宫自不及户部官员。” “皇嫂不必自谦。”萧凝看着谢窈,眼神十分认真,“依我看,户部尚书一职,便是皇嫂也当得。” 谢窈眉心一跳,面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皇妹此言何意?” 萧凝自嘲的笑了笑,道:“不瞒皇嫂,从小我就觉得,这世上不公平得很。” “都是父皇的孩子,都是皇家的血脉,分明我比箫弘聪明,比箫弘用功……可父皇和母后更看重的,还是他。” 至于萧稷,她没提。 一来她不如萧稷聪明,二来萧稷都快死了。 “难道谢姑娘不觉得吗?”萧凝换了称呼,谢窈彻底确定了她的意思。 “谢大人这些年看似对谢玉娇宠爱非常,可有了谢景……你与谢玉娇,也都是需要牺牲的。” “我不服。” 萧凝眼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她想将这把火也传给谢窈。 “谢姑娘的母亲,是谢大人的原配发妻,却因为出身商户被谢大人所不喜。可明明当初是谢大人亲自求娶的妻子……” “这世上女子多苦难,谢姑娘,我身为公主,我并不只为我自己争。” “我还想为天下女子都争一争。” 萧凝对着谢窈伸出手,“谢姑娘,你愿意助我吗?” 眼看谢窈不为所动,萧凝话锋一转,又道:“这些或许太远,不如我们说点近的。” “自从你成为了太子妃,从前冷待你的谢大人不得不客气讨好,从前磋磨你的谢夫人也只能卑躬屈膝。”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萧凝的话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但这些……是因为你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府。” “但我以为谢姑娘的母亲之事已足以说明——男人不可靠。” “谢姑娘不想自己得到权利吗?” “若是谢姑娘愿意助我,将来谢姑娘也可自己立身于朝堂之上,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如浮萍般随波逐流。” “况且……我上次与谢姑娘说过的。皇兄他天生孤独命,寿数无几。” “谢姑娘,皇兄他不是你一辈子的依靠。” 谢窈承认,萧凝说的很有吸引力,她甚至都快心动了。 如果不是她知道萧凝的真面目的话。 一个肆意折辱女子,以女子的清白攻陷他人的人,信誓旦旦的说要为天下女子争? 当真可笑。 她早知萧凝的真面目,无论萧凝的话说的多动听,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这些念头在谢窈脑中转了一圈,她抬眼时满目的愤怒,“公主慎言!” “殿下是太子,自是要长命百岁,岁岁无忧!公主为何这般诅咒我家殿下?” 萧凝:“……” 说了半天,白讲! 萧凝深吸一口气,道:“看来,我那皇兄也不老实,这种事竟还瞒着谢姑娘。” “公主,你不懂,我家殿下才不会骗我!”谢窈说的信誓旦旦,一整个万分信赖萧稷的模样。 她愤愤道:“请公主出去!我这里就不多留公主了!” “公主今日之言,我都当没听过,若下次再听到这些话,我便要去父皇跟前讨个公道了!” 萧凝气笑了,亏的她以为谢窈是个可以拉拢的聪明人,现在看来…… 满脑子只知情情爱爱的蠢货! 第131章 窈窈,别太喜欢孤 萧凝眼神转冷,面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她话锋一转,道:“皇嫂怎知,我不是太子皇兄的选择?” “箫弘对皇嫂居心叵测,老四神志不清伤过皇嫂,老五才三岁……而且他们都是男子。” “只有同为女子的我,才能给皇嫂一片新天地。” “皇嫂既这般信任皇兄,难道不信皇兄会做出最好的安排?” 谢窈轻咬下唇,有些将信将疑,“休要骗我,殿下才没事……况且,若当真如你所言,何须你来找我?” “这是考验。”萧凝张口就来,“毕竟日后与皇嫂一起共事的人是我,若这点本事都没有,皇兄如何放心?” 萧凝从腰间取下玉珏,搁在桌上,“来日方长,皇嫂不必立刻做出决断,若皇嫂回心转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此为信物。” 说完,这才大步离开。 谢窈看着萧凝的背影,面带沉思,眼里有冷光闪烁…… 萧凝果然来者不善。 不过,于她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时机。 萧凝刚一出院子,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萧稷。 兄妹二人对视,似有无形电光在空中碰撞炸开,萧凝唇角上扬,瞧着心情颇好。 “皇兄。” 萧凝率先行礼,笑的灿烂明媚,“往后……还请多指教。” 萧稷往前走的脚步微顿,素日平淡无波的眼里起了几分波澜。 萧凝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眨了下眼,“我便不叨扰了。” 随后迅速离开。 萧稷进门时一眼看到谢窈手中的玉珏。 是萧凝之物。 “殿下!” 谢窈放下玉珏,便朝萧稷奔去—— 萧稷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他连忙上前接住谢窈,担心她会摔了。 谢窈一下扑进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 萧稷拥住她,“孤在。” 谢窈埋头在萧稷胸前,嗅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好一会儿才道:“大公主她想拉拢我。” 萧稷猜到了。 却不想他家太子妃此刻如此……坦诚。 “她说,殿下靠不住,还说殿下……”谢窈轻咬下唇,潋滟眸中尽是难过。 萧、凝! 萧稷心里生出无名怒火。 他都不知该怎么宣之于口的事,萧凝大喇喇的就说了出来。 “殿下……” 谢窈揪住萧稷的衣角,手指泛白。 萧稷面色有些白,看着难过的谢窈,他心里迸发出强烈的不甘。 他多想,多想能长久的陪在她身边…… “窈窈。” 萧稷的声音隐忍而克制,“别太喜欢孤。” 也别不喜欢他。 一点点…… 一点点喜欢就够了。 萧稷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话已是默认。 “不要。” 谢窈微垂下眼,掩去心里瞬间的慌张与无措,“我就是喜欢殿下,只喜欢殿下,最喜欢殿下。” “窈窈……” 萧稷刚一开口,谢窈便仰头堵住他的唇。 她闭着眼,小脸惨白,呼吸微有些急促,卷翘的睫毛不知被什么打湿,轻轻颤动着。 萧稷托住了她的腰。 两人一同在吻里沉沦。 许久。 谢窈脸颊酡红,呼吸急促,被萧稷扶着在太师椅上坐下。 她饮了口茶,待面色稍缓,这才道:“殿下,我记得上次府医说……殿下的身体近来有很大好转?” 谢窈的眼里全是期待。 萧稷嗯了一声,并未隐瞒。 他从前不是很想活着,但现在……很想。 所以他近来忙着去找那群大夫,让他们共同交流查找,为他的病症出谋划策。 他身体的毒素在逐渐被清退。 有谢窈在。 再加上那些大夫们开的药…… 只是他为了便宜行事,都吩咐那些大夫制成药丸,而并未每日熬煮。 萧稷将他的情况一一告诉谢窈。 谢窈指了指自己,“我?” 她为殿下做什么? 提供活下去的动力吗? 萧稷认真看着谢窈,“太子妃,你是孤的解药。”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萧稷眼眸幽深,好似旋涡一般,能将人吞噬殆尽,谢窈被看的心跳漏了一拍,微垂下眼方才恢复了几分冷静。 萧稷这才继续说今日的事,“萧凝那边……不必理会。” 别以为他不知萧凝对他家太子妃的算计! 他握着谢窈的手,“窈窈别怕。” “有裴宸,卫家,赵家,谢战……”萧稷一一细数,“孤相信孤的窈窈。” 他在坦白。 若他回天乏术,他的人自会护着谢窈。况且他近些时日一直都有在教导谢窈为君之术。 他与裴宸商谈朝政也从不曾避讳谢窈。 他已在为他的太子妃铺路。 这是谢窈今日提及此事要的答案。 哪怕萧稷死了,她也要萧稷留下之人的扶持,但真的听到这样的话。 谢窈的心里却生不出欢喜。 谢窈抬眸,漆黑的眼里尽是执拗,“可是这么多人里,我只想要殿下。” 原本半蹲在谢窈跟前的萧稷缓缓起身,没有回答,只俯身吻她。 …… 谢家的中馈被居住在府上的客人卿卿姑娘接过,张氏最近便闲了不少。 再加上她刚知宋文博的畜生行径,又叫不走谢玉娇,只能巴巴的赶到宋家去看女儿。 这天刚陪谢玉娇说了没一会儿的话。 秋茶便亲自奉上了安胎药。 谢玉娇看见药,小脸顿时就皱了,“我不想喝。” 秋茶劝,“夫人,您最近总是腹疼,昨儿还出血了,安胎药还是喝了吧。” 谢玉娇嘟囔,“喝了这么久,情况不见好转,倒是愈发严重了。” “什么庸医!” 谢玉娇骂着,还是准备捏着鼻子喝药。 但张氏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谢玉娇的手,面色难看的很,“等等!” 宋文博明知娇娇怀的不是他的孩子,当初能那样对娇娇,如今当真会放任娇娇平安产子? 这么想着,张氏的手一歪。 那药碗顿时被打翻,弄脏了张氏的衣袖与手帕。 谢玉娇忙出声,“娘?!” 张氏心里宽慰,安抚女儿,“娘无事。”药是晾凉了送进来的,倒没伤着她。 但她要寻个法子,让信得过的大夫为娇娇看看…… 张氏心思电转,纵然心里恨极了,却还是以宋文博为,“我听说京郊的白云寺极灵,女婿此次遭此横祸,不如你去为女婿求个平安符。” 谢玉娇眼前一亮,但还是有些犹豫,脸颊羞红道:“夫君最近离不得我……” 张氏快气死了,“娇娇不希望女婿日后平平安安的吗?” 谢玉娇立刻被说服。 张氏担心宋文博不放人,亲自让刘妈妈去宋文博跟前说了,这才离开宋家。 刚上马车。 张氏的脸便立刻沉了下去,“立刻寻个大夫,明日悄悄到白云寺去。” 第132章 小产兆头 翌日,一早。 谢玉娇眉飞色舞的出了宋家,坐上张氏的马车,直奔白云寺。 谢玉娇近来瘦了不少,五个多月的小腹已经有些吐出。 张氏的手摩挲着女儿的发丝,眼里全是心疼。 她的娇娇…… 那畜生,该死! 白云寺。 张氏和谢玉娇上过香之后便到了禅房,刘妈妈亲自领着人进了早已有大夫候着的室内。 谢玉娇看见人转身便要走,“怎么回事?这……” “娇娇。” 张氏拉住她,表情严肃,“坐下。” 谢玉娇被张氏的严肃吓到,下意识的听了她的话,坐下,然后伸出手…… 大夫为谢玉娇诊了脉。 表情严肃,“夫人胎像不稳,有小产之兆……夫人最近可是在服用活血之类的药物?” 大夫很委婉。 没直接问谢玉娇是不是在喝堕胎药。 但张氏听出来了。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印记,她深吸一口气,示意刘妈妈上前。 刘妈妈从袖中取出一块绣帕,放在大夫面前。 谢玉娇认出,这是她娘昨日被她的安胎药弄脏的手帕…… 大夫放在鼻尖嗅了嗅。 好一会儿才报出一串药材名,最后总结道:“长期服用此方,会使胎儿胎死腹中,母体精神错乱,极其伤身……” “不可能!” 谢玉娇猛然起身,一脸的不相信,“这药方是夫……” “刘妈妈。”张氏打断谢玉娇的话,“送大夫出去。” 刘妈妈领着大夫出门,塞了一大包银子给大夫,低声道:“劳烦大夫开一剂不伤身的落胎药。” 老大夫顿了顿,道:“这位夫人喝这药方有些时日,已经伤及了根本,若要落这个孩子,轻则日后再难生育,重则危及性命。” 刘妈妈面色一变,送走刘妈妈后立刻进门将此刻回禀张氏。 张氏正与谢玉娇对峙。 谢玉娇一脸倔强,“不可能,夫君一定是被人骗了。” “是谢窈,一定是谢窈要害我的孩子。” 刘妈妈凑到张氏身边,低声将大夫的话说了,张氏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孩子无所谓。 但她娇娇的性命要紧。 “娇娇……” 张氏深吸一口气,道:“我也觉得女婿必定是被人骗了。” 谢玉娇安静下来。 张氏继续说:“但女婿如今正受着伤,不如这件事,就别告诉他了。” “不然不知女婿得多担心……” …… 谢窈听竹青说张氏领着谢玉娇去了京郊白云寺,便知张氏怕是已经知道了谢玉娇的事。 “太子妃。” 竹青低声说:“咱们的人原是想将此事告诉二小姐的,但……暗示了好几次,二小姐都不信。” 她也无奈。 也不知宋文博到底给二小姐喝了什么迷魂汤。 二小姐竟对宋文博那般深信不疑。 谢窈对宋文博的本事倒是略知一二,毕竟宋文博是在萧凝身边混的。 但谢玉娇也不能说全然无辜。 “不是不相信,是不肯相信。”谢窈轻轻摇头,谢玉娇刚重生就赌上一生换嫁。 如何肯承认她看错了人? “无妨。”谢窈道:“总归她知道了。” 目的达成。 谢窈只让竹青盯着,她却是收了心。 她又给萧稷做了两身衣裳之后,便从书房里找出了往生经。 开始誊抄。 先皇后诞下太子之后情况便急转直下,皇帝用了无数珍宝,太子出生第二十七日,先皇后还是撒手人寰。 先皇后的冥诞在十月中旬,距今只有半月。 谢窈作为儿媳,自然也当有所表示。 但没两日。 谢窈还是听说了一件事。 一向沉默胆小的三皇子箫安,提交了一篇陛下极其满意的策论,入了皇帝的眼,正式入了朝堂。 谢窈对三皇子没什么印象,就连上次万寿节,三皇子也没什么存在感。 前世更不曾听说过这号人,如今看来…… 应是她与谢玉娇的重生改变了故事的走向。 眨眼间,便是皇后冥诞。 这天皇帝是不上朝的,一整日都不会出现,宫中的祭拜从前都由贵妃主持。 今年淑妃却是与谢窈一道,谢窈接连进宫几日,与淑妃一道忙碌此事。 李妃反倒成了被排挤的那个。 但李妃倒是不怎么生气,一直到冥诞当天,才终于出现。 谢窈也是在这日,才看见了三皇子箫安。一个从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如今却像蒙尘的明珠被拭去了灰尘。 终于绽放了属于他的光彩。 他气质温和,不似箫弘的伪装,是当真读多了书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叫人一见便极易心生好感。 谢窈一身素服,跪在蒲团上,正要将手中的经文放入火盆中……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谢窈手中的经文落到火盆上方,正欲松手时,又忽然收了回来,擦了擦眼角的泪。 这一幕叫旁边的人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谢窈余光清楚瞥见,这才将经文投入火中。 火焰安静的将经文吞噬。 身边人瞪大了眼,旋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迅速收敛了表情。 谢窈抬眸,与跪在一边的淑妃对视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烧经文。 有人在她的火盆里动了手脚。 但淑妃与谢窈提前得知了此事,将有问题的火盆换了下去。 谢窈将所有经文烧完,这才被竹青扶着起身,她抬眸看向站在旁边的人。 萧凝。 萧凝一脸的悲伤,对上谢窈的眼神也没丝毫心虚,只在心里暗骂:谢窈当真是好运气。 祭拜完,大家便各自散了去休息。 谢窈看向淑妃,道:“今日之事,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笑了笑,道:“帮太子妃也是帮本宫。” 此次祭拜是她全权负责,谢窈若是被算计,她也难逃追责。 皇帝最厌憎在先皇后冥诞闹事之人。 萧凝倒是好手段。 淑妃道:“不过箫弘都废了,也难为她还如此费心。” 谢窈微垂下眼。 是啊。 箫弘,就是萧凝最好的挡箭牌。 但她知道,萧凝是冲她来的…… 第133章 殿下后悔娶我了? 先皇后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一旦今日她在先皇后的冥诞上出了事,皇帝盛怒,太子也未必会维护她。 看清“男人并不可靠”的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同为女子的萧凝。 这就是萧凝要的结果。 “太子妃若是累了,便先回去休息吧。”淑妃的声音唤醒谢窈的思绪。 谢窈直接应下,与淑妃分别。 竹青扶着她往休憩的宫殿走了一段,她方才回头去看淑妃。 淑妃也已转身离开,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人群。 此次萧凝算计她之事,她早有防备,不曾声张,但淑妃却是主动将此事告知她。 淑妃…… 谢窈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向前。 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萧凝在等她。 谢窈没掩饰面上的怒容,转身就走—— “皇嫂。” 萧凝主动迎上前来,丝毫没有刚刚算计了谢窈的心虚,面上尽是笑容,声音温和的叫住谢窈。 “大公主有事?”谢窈的声音很有些不客气。 萧凝从小金尊玉贵,甚少有人与她说话这样不客气,谢窈几次三番拒她好意。 她心里已经有些生气。 不知好歹! 但心里再不屑,她面上还是没表现出来,耐着性子道:“我知皇嫂因今日之事怪我。” “今日是我擅作主张不错,但我也是想帮皇嫂。” 萧凝眼神诚挚,十分认真的看着谢窈。 谢窈冷笑,“帮我?大公主莫以为我不知父皇最厌在今日生事之人?” 就算她是受害者,也难逃追责。 萧凝笑,“皇嫂怀着身孕,父皇怎会真的惩罚?只有当真正的危机来临时,皇嫂才会知道,你在皇兄的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皇嫂……不想知道吗?” 萧凝语带诱惑,把握十足。 她就不信,谢窈能拒绝她的提议! 骗子。 谢窈在心中冷嗤,萧凝说这么多,没一句可信的。 萧凝明知殿下绝嗣,此刻却故作不知。 嘴上说着拉拢她的话,但一言一行都在暗中算计她……是真将她当成傻子啊。 谢窈,“不想。” 萧凝一噎,意料之外的回答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皇嫂是怕了?”萧凝道:“看来皇嫂的心里,也没那么有底气嘛。” 是啊。 谢窈在心里默默道:她心虚。 她对殿下都不曾全心全意,哪有胆量去探究在殿下心中的分量? “本宫累了,恕不能奉陪。”谢窈说完便带着竹青离开。 萧凝气死了,却深知不能操之过急,只得忍耐。 她看着谢窈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暗芒,“本宫记得,谢窈没有亲弟弟,只有一个表弟?” “是。”她身边的侍女立刻如数家珍,“太子妃舅父家的表弟,今秋刚中举人,如今是青山的徒孙。” “青年才俊。”萧凝扬眉,“有意思。” “本宫最惜才了。” 谢窈自能察觉到身后萧凝的注视,却并没太放在心上。 谢窈回到她与萧稷的宫殿。 仍是上次她入宫时居住的那座宫殿,如今却已大变样。 再不复上次的简陋。 被内务府装的富丽堂皇,谢窈只粗略一扫便确定,一应陈设都是殿下所喜。 但这宫殿…… 并非她让人装的。 “是淑妃娘娘命内务府修整的。”竹青很快得了答案,低声回禀。 谢窈轻轻颔首,“淑妃有心了,回头本宫定亲去道谢。” 无论是上次万寿节,还是这次先皇后冥诞,都是她与淑妃通力合作。 淑妃虽出身不显,但学习能力极强,在宫中名声颇好。 虽然两人合作的很好,但她还是能敏锐察觉到:淑妃并不是很喜欢她。 这也是她好奇淑妃此次主动向她示警的原因。 “殿下。” 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萧稷从殿外阔步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素服,整个人少了往日的骄矜贵气,倒多了几分飘逸出尘。 萧稷挥退众人,这才道:“今日有异?” 谢窈不得不佩服殿下的敏锐。 因为先皇后冥诞之事,殿下这几日心情都不甚好,火盆之事尽在她掌握,她便也没与殿下提。 殿下却发现了。 谢窈三言两语,将今日火盆之事与方才萧凝在御花园的说辞都说了一遍。 萧稷听得眉头紧皱。 最后看着谢窈问:“所以,真的不想知道?” 什么? 谢窈一时大脑宕机,没反应过来,对上萧稷的眼,才倏然醒悟。 旋即有些哭笑不得。 殿下最在意的,竟是她想不想知道她在殿下心里的分量? “我不想试探殿下。”谢窈微垂下眼,不敢与萧稷对视,她的手指捏着萧稷的袖口一角,无意识的甩动着。 萧稷垂眼。 视线落在谢窈纤白的指尖。 他想,他家太子妃一定没注意到,她心虚的时候就总不敢看人的眼睛。 萧稷心里微微泛酸,却更不忍谢窈为难。 正欲开口掠过这个话题,就见谢窈抬眸开口,“可是殿下,我也没什么能被大公主谋划的。” “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拢算计我?” 前几天她还觉得,萧凝是想通过拉拢她得到殿下的势力,但今日的算计让她排除了这个选项。 今日之事,若殿下真的厌弃于她,纵然她投入萧凝的怀抱,萧凝也得不到殿下的势力。 萧稷拧眉。 片刻后声音冷沉道:“下次若再见她,离她远些。” 虽然他暂时还不知萧凝意欲何为。 但就萧凝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只怕已在心里将他家太子妃算了千万遍。 一旦谢窈顺着她的意行一次,便会落入她的陷阱。 “窈窈。” 萧稷伸手拥住谢窈,低声道:“抱歉。” 若非嫁给他,也不会被牵连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谢窈闻言,心跳骤然乱了一瞬,她懂了萧稷的言外之意,因而更觉心虚。 她从来不是被萧稷牵连。 没有萧稷,她只会死的更惨。 她反手抱紧萧稷,“殿下不要抱歉,是我自己愿意嫁给殿下的。” “殿下……是后悔娶我了吗?” 第134章 太子妃,救救你妹妹 怎会! 萧稷立刻在心里反驳。 能娶到谢窈,是他晦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彩,他怎会后悔? 他只是担心。 担心他走后…… “那也晚了!” 谢窈清脆的声音打断萧稷的沉思,他抬眸只对上谢窈亮晶晶的好似燃烧着火焰的眸。 谢窈面上尽是笑意,“纵是殿下后悔娶我,也已经晚了。” “如今我与殿下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我们还有了孩子……殿下,你……” 谢窈的话被萧稷封住。 他的吻热烈而汹涌,却不带一丝情绪,只几乎将谢窈淹没在浪潮中。 今日是先皇后冥诞,一个吻已是极限。 萧稷从没有哪次的吻像今天这般老实,紧紧抱着谢窈,恨不能将她拥进骨头里。 “没有后悔。”萧稷说:“从来就没有后悔。” 谢窈今天忙了一天是真累了,萧稷让她在宫中小憩片刻,他先去看看养伤的呼延元,然后便一道出宫。 谢窈自没意见。 她有午憩的习惯,很快便睡了过去。 萧稷吩咐司南在殿外守着,这才离开。 谢窈醒来时,萧稷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殿中看书,余光却时刻注意谢窈。 以至谢窈刚起,他立刻便掠了过来,扶着小腹已经明显隆起的太子妃起身。 梳洗完。 夫妻俩在宫门落钥之前出了宫。 “殿下去见呼延三皇子说了什么?”谢窈主动问。 萧稷递给谢窈一个赞赏的眼神,“窈窈聪慧。” “当初在姑母府上闹出呼延元与萧凝的事,呼延元口口声声心悦萧凝,愿意为萧凝负责。” “但今日孤与他提及了萧凝前些时日出宫看宋文博之事,他没有任何反应。” 谢窈总结道:“他娶萧凝,另有目的。” 萧稷道:“从前孤以为他结盟之人是箫弘,今日才确定……是萧凝。” 谢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抬眸,“殿下,我们会被骗,那箫弘呢?” 箫弘会不会也被骗? 萧稷蹙眉,“你的意思是……” “南州水患期间,出入过二皇子府的黑衣人。”谢窈接话。 上一世。 她从萧凝和宋文博的嘴里大约也知道了萧凝的势力,太子殿下本就与世无争。 如今还隶属于太子府的不少势力,都已暗中投靠了箫弘或是萧凝。 三皇子不曾冒头,疫情又非箫弘和萧凝所为,那比是还有人隐藏于暗中。 她做出这番推断,也是经过一番分析的。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萧稷拧眉,“确有可能。” 可能性还很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萧稷沉思片刻,道:“此事,孤会问问箫弘。” 与箫弘联络过的人是不是呼延元,箫弘必然清楚。 至于说不说……他有的是法子。 马车回到太子府已是傍晚,“殿下,太子妃,谢家来人了。” 司南的声音传来,他看见了谢家的车架。 谢窈被萧稷扶着下了马车,刚一进府,就听到了哭哭啼啼的声音,“太子妃,太子妃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您快救救如儿吧,她可是您的亲妹妹啊!” 谢家的客人卿卿姑娘哭着朝谢窈奔过来,她一身白衣显得身形单薄羸弱,虽已为人母,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只是她还没能靠近谢窈,就被雨燕拦住了。 “姑娘止步,勿要冲撞了太子妃。”雨燕的话不甚客气。 卿卿姑娘捏着手帕捂着脸,索性趴在雨燕身上哭。 雨燕:“……” 她一张脸皱成一团,若非这人打着谢家的旗号上门,她早将人推出去了! 卿卿姑娘哭个不停,谢窈只觉得脑袋都嗡嗡的,冷声道:“别哭了。” 卿卿姑娘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太子妃,如儿被抓去大理寺了,你可一定要救她啊。” 谢窈:??? 回到正厅坐下,谢窈终于明白发生了何事。 谢玉如这些时日一直想方设法地跟着裴宸,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 闯到了裴宸蹲守的地方,惊走了裴宸要抓的人,这才被裴宸一气之下,带进了大理寺。 谢窈:罪有应得! 卿卿姑娘瞧谢窈面无表情,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手指搅烂,“太子妃,如儿是你妹妹,娇滴滴的小姑娘,官家小姐,如何能在大理寺那样的地方待着?” “你快救救她吧。” “今日你回来得这样晚,如儿不知得被吓成什么样。” 卿卿姑娘的话说到这,屋内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 竹青直接道:“卿卿姑娘这是怪我们太子妃?知道的说卿卿姑娘是上门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兴师问罪呢!” 好大的胆子,这般与太子妃说话。 卿卿姑娘表情一僵,嗫嚅着重复方才的话,“如儿可是太子妃的妹妹啊……” “卿卿姑娘。”谢窈打断她的话,“此事父亲和母亲可知道了?” 卿卿姑娘表情一僵,“你父亲不在家……” 至于张氏? 她如今手握谢家中馈,早已不将张氏放在眼中,事关她的女儿,她哪里能想到告知张氏? “卿卿姑娘身为谢家的客人,这般关心谢家的小姐,本宫很是欣慰。”谢窈道:“但……” “卿卿姑娘纵是关心,也该注意分寸才是。” “竹青,送客。” 谢窈刚起身,卿卿姑娘便站了起来,“我可以走,但你必须救如儿!” 谢窈不耐,正欲让人将卿卿姑娘直接送走。 就听外面传来管事的声音,“殿下,太子妃,谢大人求见。” 卿卿姑娘眼前一亮,立刻如看见救星一般朝门口看去—— 谢父随着侍从走了进来。 “老爷……” 卿卿姑娘哀怨凄婉的声音刚一响起,就被萧稷的冷声打断,“岳父大人府上的客人,倒是好胆识。” 谢父面色微沉,警告的眼神从卿卿姑娘身上扫过,客客气气地躬身对萧稷行礼。 “殿下恕罪。” 卿卿姑娘也被吓到,终于不敢再开口。 谢父这才斟酌开口,“殿下,太子妃,今日之事,确是小女无状,但她毕竟年幼,还请殿下饶恕她一回。” “回去之后,臣必定好生管教,再不让她胡乱生事。” 他今日有应酬,刚回到家就听闻卿卿来了太子府,吓到他立刻便赶了过来。 萧稷瞧他一眼,“三小姐惊走了大理寺正在追捕的逃犯,谢大人可知?” 第135章 孤伺候的太子妃可还满意? 谢父的眼神有瞬间的飘忽。 他在心虚。 “事关大理寺案情。”萧稷一眼看穿,出声回绝道:“本殿不便插手。” 况且,萧稷相信裴宸并非乱来之人,他既这样做,其中定有原因。 “殿下……” 谢父还欲再开口,萧稷冰冷的眸落在他身上。 谢父瞧见萧稷与谢窈满身的白,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心里纵是不甘却也只能咽了回去。 “还请殿下与大理寺那边打个招呼,此事事关如儿清誉,勿要外传。” 谢父的模样瞧着谦卑极了。 谢窈却只冷眼瞧着。 同为女儿,谢父从不曾这样为她考虑过。 幸而…… 她也不需要。 萧稷不置可否,示意管事送客。 卿卿姑娘急的不行,却抵不过谢父警告的眼神,只得不甘不愿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刚一出门嘟囔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堂堂太子妃,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救不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 竹青冷笑一声,立刻跟了出去,拔高的声音清楚传进来。 “去门房吩咐一声,日后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太子府。” 卿卿姑娘鼻子都气歪了,这简直就是指名道姓的在骂她。 但她再气也没办法。 她是谢景和谢玉如的生母,但在谢家却只是一个客人,与太子府的关系实在算不得近。 竹青的话……骂的倒也没错。 卿卿姑娘惨白着脸,刚一出太子府,就直接扑进了谢父怀里,“夫君,我怎么说也是太子妃的庶母,她竟纵容下人如此辱我……” 卿卿姑娘梨花带雨,嘤嘤哭泣,晃着谢父的手臂,“都怪卿卿不好,若不是卿卿仰慕夫君,无名无分的跟了夫君……今日也不会遭此折辱。” “呜呜呜……” 谢父看着怀里这个身段玲珑,性情柔弱,蠢笨又一心爱慕他的女人,将她揽入怀里。 “卿卿莫急,待日后……我定让你出了这口恶气。” 卿卿姑娘抽噎声一停,抬眸眼巴巴的看着谢父,“夫君此言当真?” 想到前些时日刚知道的消息,谢父眼里闪过一抹寒意,“为夫几时骗过你?” 卿卿立刻抬起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破涕为笑,“太子妃也是夫君的女儿,夫君当真舍得?” 谢父执着卿卿姑娘的手,“在我心里,唯有你我之间的一双儿女,才是我的孩子。” 谢父对外道:“去镇北侯府。” 太子这边走不通,他便去找找镇北侯。 但谢父注定是白走一遭。 他们刚走,裴宸就到了太子府,他带着一身寒意进门,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萧稷问:“怎么回事?” 裴宸声音发寒,“前几日我请人查了军器监那边的账,发现有些疏漏。” “有人在军器监中谎报废料,制成多的武器悄悄运走,我昨日得知其中一个参与者的消息,蹲守了一宿。” “原本马上就要抓到那人,没想到……” 裴宸是真的气! “殿下,我真是错了。”裴宸感叹道:“我从前没将这位谢三小姐放在眼里。” “如今看来,是我太小瞧女子了。” 干啥啥不行。 闯祸第一名! 萧稷无奈,“这些人定十分敏锐,此次惊走了他,怕是不好再抓。” 裴宸冷哼一声,“再抓他,只能去阎罗殿了。” “此人刚逃出包围圈没半个时辰,便死在了护城河中。”裴宸声音冷的可怕,“这些人灭口倒是快。” 萧稷彻底明了。 难怪裴宸火气这样大。 原本板上钉钉能抓到的人,被谢玉如一惊,线索彻底断了…… 裴宸深吸一口气,又道:“我知道殿下为难,回去我就放了谢三小姐。” 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妻妹…… “孤有何为难?”萧稷扬眉,看着裴宸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镇北侯依律行事便可。” 裴宸面露犹豫,“那太子妃那边……” 萧稷的眼神立刻警觉,“这也是孤的太子妃的意思。” 他在宣誓主权。 裴宸并不理解,只觉得殿下有点奇奇怪怪的,“是,殿下。” 送走裴宸。 萧稷回了主院,谢窈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熏发,屋内散发着暖香,沁人心脾。 他净了手,走到软榻边。 从竹青的手里接过接过毛巾,细细的为谢窈擦拭柔顺的青丝。 谢窈察觉到力道的变化,睁眼便瞧见眉眼认真的萧稷,她抬手勾住萧稷的衣袖,嗓音甜软,“殿下。” 沐浴之后,谢窈本就穿着宽松的寝衣,此刻一抬手衣袖便滑落下去。 露出纤细的手臂,白的晃眼。 萧稷的眼神软了几分,动作轻柔的擦干谢窈的长发后问:“孤伺候的太子妃可还满意?” 谢窈装模作样的思索片刻,才道:“不错。” “赏。” “赏什么?”萧稷得寸进尺问。 谢窈看他的表情便知殿下的心思,她凑近萧稷,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可够了?” 萧稷摇头,“不够。” 谢窈瞪他,“殿下真是贪心。” 萧稷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太子妃的赏赐且先攒着。” 今日不合适。 萧稷亲了亲谢窈,这才转身去沐浴。 翌日。 谢窈刚一醒来,竹青便匆匆进门,表情难看道:“太子妃,不好了。” “三小姐彻夜未回谢家之事,在京中传开了。” 谢窈深吸一口气,“细说。” 一个女子彻夜未回,外面的流言不知得多难听,谢玉如一人也便罢了。 她与谢玉娇同为谢氏女,都会受牵连。 按理说,无论是她,还是张氏,卿卿姑娘,都会遮掩此事。 还有殿下和镇北侯,这消息应不会传开…… “是卿卿姑娘。” 竹青道:“卿卿姑娘对谢大人同僚的夫人说您的坏话,言语间漏了馅儿,便说……三小姐是去寻镇北侯,然后彻夜未归……” 谢窈:“……” 世上竟还有人能蠢成这般模样? 第136章 殿下身上有其他女子的味道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谢窈此刻就被气笑了。 “殿下呢?”谢窈问。 竹青道:“殿下今日一早便出了府,怕是还不知此事。” 谢窈嗯了一声,道:“多带些人,去谢家。” 谢家今日乱成一团。 谢窈到的时候,谢玉娇正伏靠在张氏怀里哭,张氏对瘫软在堂中的卿卿姑娘怒目而视。 谢景扶着卿卿姑娘跪在一边,卿卿姑娘低泣声不断。 谢乘脸色发黑的坐在上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无心之言……她们问,我就说了啊……” “如儿本来就是去找镇北侯的,镇北侯原就对如儿有意,如今嫁过去不正是一桩美事?” “便说他们早有婚约……” “痴心妄想。”张氏听的脑门儿青筋直跳,忍无可忍打断了卿卿姑娘的话。 谢玉如,一个外室女,还想嫁给镇北侯? 就她那浑身没三两轻的贱骨头也配? “呜……” 被张氏一骂,卿卿姑娘哭的更委屈更伤心了些,她挪动着膝盖向前,贴在谢乘的腿边。 “大人,如儿若是嫁的好,将来也可以帮衬景儿啊。” 提及谢景。 谢乘的眼神柔软了几分。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他忍不住问:“镇北侯当真对如儿……” “那***此刻就该上门提亲了。” 谢窈的声音打破谢乘的痴心妄想。 她迈步进门,如入无人之地,直接走到空置的主位坐下。 张氏揽着谢玉娇,浑身的戾气,微垂的眸不知在想什么。 谢玉娇一边哭一边道:“不活了,我不活了……”宋李氏本就爱刁难她,今日更是不顾她还怀着身孕,百般羞辱她…… 谢乘只觉得耳边好似有一群蚊子在嗡嗡嗡,吵的他脑瓜子疼。 哐当! 清脆的声音响起,正厅内骤然安静了一瞬。 谢乘看向谢窈,“太子妃,此事你怎么看?” 谢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想保谢玉如。 甚至还想谢窈来为此事擦屁股。 比如,谢窈亲自去***府为谢玉如和裴宸保媒。 谢窈一眼看穿谢乘的意思,才更觉可笑,她道:“本宫看……送去家庙吧。” “姐姐说的是!”谢玉娇第一个跳出来响应,为表支持还“不计前嫌”的喊了姐姐。 她挺着大肚子,道:“父亲也不想因她一人,坏了全部谢氏女的名声吧?” “不可,不可以!”卿卿姑娘立刻开口,眼神转了一圈,最后威胁的眼神落在张氏身上。 张氏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唇角上勾,道:“太子妃所言甚是。” “你——”卿卿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氏,难道这老女人忘了,她手里的把柄? 谢父紧盯着谢窈。 谢窈眸光微转,眼神落在他身上,眉梢轻扬,“若不然……直接打死?” 谢父心中一片寒凉。 他相信……谢窈做的出来这种事。 “谢窈,你还是个人吗你……”卿卿情绪激动之下,直接怒骂出声。 但一句话还没骂完,就被人堵了嘴,“辱骂太子妃,掌嘴二十。” “不许动我娘!”谢景见状,立刻就要护着卿卿,但他毕竟是个少年。 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婆子们的对手? 他瞧见谢窈一个人端坐上首,顿时朝着谢窈冲去—— 砰! 谢景还没能靠近谢窈,便被一脚踹了出去。 谢景当场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动手之人正是伤已养好的林夏,她上前一步,“胆敢谋害太子妃,找死!” 一切都只在刹那间发生。 等谢乘反应过来,已经懵了。 但他还是很迅速的将谢景,他唯一的儿子护在身后,道:“就依太子妃所言,送去家庙!” 谢玉如和谢景。 他毫无疑问选谢景。 谢乘看着谢窈的眼底尽是冰冷恨意,谢窈看的清清楚楚,但不在意。 谢窈留下几个太子府的婆子与府卫监督执行此事,她这才离开。 “太子妃。” 竹青有些不解,“您为何先站出来做这个坏人?” 谢窈摇头,“谢玉如之事没那么简单,背后怕是还有算计。” 所以她才想快刀斩乱麻,将此事落定。 谢家。 卿卿姑娘被掌嘴二十之后,一张清秀柔弱的脸立刻肿的像猪头。 但她还是第一时间找上了张氏。 “你,立刻去说服谢窈改变主意!”卿卿一脸的颐指气使。 张氏抬眸看她一眼,如在看小丑。 卿卿急了,“你别忘了谢玉娇……” 啪。 刘妈妈上前就是一巴掌,“二小姐的名讳你也配提?一个不知廉耻倒贴的破烂货,赶紧滚出去!别脏了我家夫人的眼。” 卿卿的脸本就肿着。 刘妈妈这一巴掌更是雪上加霜,让她整个人理智全无,“贱人,贱人,你给我等着!” 卿卿转身跑走。 张氏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寒意,“一切都妥了?” 刘妈妈恭敬道:“夫人放心,都妥了,那贼人已经挫骨扬灰,卿卿姑娘那边也……一切都在您计划之内。” 张氏轻哼一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些,“任何想伤害娇娇的……” “都要死。” 谢窈在谢家留了人,谢家这边的情况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她耳中。 谢窈大约能猜到张氏做了些什么。 但另一个消息更快的传入她耳中。 已经被贬为庶民的正在禁足的二皇子箫弘不知怎的到了大理寺,对谢玉如一见钟情。 将人带回了二皇子府。 谢窈愣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没反应过来。 箫弘被禁足,外面金吾卫看管极严,若没人帮助,他能悄悄去大理寺? 还对谢玉如一见钟情…… 简直,可笑! 也是此时,一早出府的萧稷此刻终于回来。 他刚一靠近谢窈。 谢窈便嗅到他身上草药的气息,而这草药的气息里,还残存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是女子惯用的胭脂味。 谢窈脚步微顿,这才发现萧稷应是刚沐浴过,穿着一件她不曾见过的衣裳。 谢窈本以为她不会在意,但她还是微垂了眼,止住脚步。 声音亦带着几分冷淡,“殿下回来了。” 萧稷只当谢窈因为今日之事心情不好,并未多想,上前便要去抱谢窈…… 谢窈却是后退一步,以手掩唇,“殿下身上的味道有些重,熏的我难受。” 萧稷抬起袖子闻了闻,立刻道:“孤去沐浴。” 他脚步匆匆转身离开。 谢窈看向他的背影,唇抿成一条直线。 素来不近女色的殿下,身上有了别的女子留下的气息…… 第137章 生气了? “窈窈。” 萧稷忽然转身,看清谢窈的表情。 他快走几步过来,想到方才的话,又克制停下脚步,不想熏到谢窈。 “殿下?” 萧稷道:“孤很快。” 萧稷沐浴更衣,原本丝丝缕缕的味道都被清洗干净,只留下谢窈惯用的澡豆香。 正是晚膳时间。 谢窈捏着玉箸,“殿下今日……” 她刚出声,又闭了嘴。 “窈窈?” 萧稷侧眸看他,清澈的眸里带着关切。 谢窈扯开一个笑,对他轻轻摇头,“没……” 萧稷的手背搭在她额头,确认温度正常又碰了碰她的手腕掌心,“可是何处不适?孩子闹腾你了?” 孕六月的孩子活泼闹腾的紧,更别提还是双生胎。 谢窈本欲再摇头,但想了想,说:“没闹我,只是有点儿难受。” “可能歇会儿就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心里有些闷闷的。 晚膳她也没什么胃口。 萧稷并未强求,吩咐府医前来看过确定当真无事这才放心。 “殿下去忙吧。”谢窈枕在床头,“我没事的。” 萧稷本想说不忙,但外面司南来报,裴宸来了。 “孤很快就来。”萧稷为谢窈掖了掖被角,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这才起身大步离去。 书房。 裴宸黑着一张脸,“殿下,今日我入宫时,有人直接将谢三小姐带走。” “送到了二皇子府。” 这件事萧稷在回府的路上已经听司南提过,“是谁?” “李妃娘娘。”裴宸道:“是她的人。” “莫非谢家……”裴宸的声音有些迟疑,毕竟谢家是太子妃母家。 萧稷轻轻摇头,“谢三小姐此次被抓,可是保下了不少人。” 惊走那即将落网的贼子,让线索断开。 再到名声受损,被人带走一跃入了二皇子府……一切都只在短短一天内发生。 裴宸迅速领会,“殿下的意思是谢三小姐很有可能是棋子?” 萧稷摇头,“只是猜测。” “上次不是查到此事与定国公府有关吗?继续盯着定国公府。” 裴宸道:“是!” 送走裴宸,萧稷便回了主屋。 夜色昏沉,廊檐下的灯笼有微弱的光线照进来,萧稷远远的点了一支烛。 动作轻柔的走到床边坐下。 他没急着上床,侧对着谢窈低头在忙什么。 屋内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萧稷时不时的抬眸看一眼熟睡的谢窈,唇角上扬。 谢窈没睡多久。 她醒来时刚一转身,萧稷就立刻将手中的东西往床边的柜子里一塞。 动作利索的起身扶她。 谢窈更衣之后,人也清醒了些,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殿下忙完了?” “嗯。”萧稷颔首,“孤命人在热炉子上炖着鸡汤,窈窈可要用些鸡汤面?” 谢窈还真饿了。 侍女很快送上香气扑鼻的鸡汤面,萧稷陪着谢窈用了一碗,从身到心都十分熨帖。 “今日的事,孤都知道了。”萧稷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骄傲。 纵然他不在,谢窈也做的很好。 如此…… 他也能放心。 谢窈这才顺着萧稷的话问:“殿下今日……去了何处?” 自是去见大夫。 但结果…… 萧稷不想让孕期的谢窈因为他的身体而担心,便道:“是裴宸的事……” 谢窈微垂下眼,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而背对着萧稷躺下。 “殿下,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萧稷敏锐觉得,谢窈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窈窈。” 他喊了一声,谢窈没理他,只装作已经睡去的模样。 萧稷停了一会儿,便将放在丢入柜子里的东西又取出来,继续忙活。 一把匕首。 一截桃枝。 但这次许是因为他关注着谢窈,所以心不在焉的原因,削铁如泥的匕首一下划破他的指尖。 不痛。 但…… 萧稷眸子一转,皱起了眉,短促的喊了一声。 谢窈侧身看过来。 只见萧稷右手正捏着左手的指尖,他的指腹上立着一颗圆润饱满的血滴。 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会滚落。 “殿下!” 谢窈秀眉皱起,连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取出绣帕就要擦他伤口上的血。 萧稷见状,紧捏着左手指尖的右手微松了松。 他会武艺,纵然失手也只是小伤口,若不用力挤着,哪会那么骇人? “来人!” 谢窈托着萧稷的手,用绣帕轻轻擦拭血迹,对外喊了一声。 竹青等人立刻进门,在谢窈的要求下找出金疮药,又在萧稷的眼神示意下迅速退了出去。 伤口并不大。 谢窈擦了几次,便不再出血,她十分认真的将金疮药细细倒在他的伤处。 萧稷全程老老实实坐着,眼神一眨不眨的落在谢窈身上。 谢窈跪坐于床沿,一头青丝柔顺披散着。 烛光映衬在她瓷白的脸颊,她的视线落在他伤口,眼睑微垂,卷翘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柔软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小脸绷紧。 她很担心他。 萧稷的唇角上扬。 谢窈一抬眸,见他还笑,立刻瞪他,“殿下!” 萧稷抬起右手,将手中的东西别在谢窈发间。 秀发柔顺。 东西顺着她的长发滑落在柔软的锦被上。 谢窈侧眸看去,微微愣住。 一支桃木做的簪子赫然入目。 木簪雕成桃花模样,桃花雕刻的极为逼真,样式算不上多新颖,却也别出心裁。 一看就是真用了心的。 “殿下?” 谢窈声音微微拔高,美眸瞪大,握着簪子看向萧稷,“这……” 不会是殿下亲手做的吧? 萧稷垂下眼,耳尖泛起浅红,“第一次做,不是很好,窈窈你……” “我超喜欢的。”谢窈原本心里的郁气好似尽数消散,她对萧稷扬起灿烂明媚的笑。 旋即又有些心疼的看着萧稷,“殿下的心意我感受到了,但我也不想殿下受伤。” 被谢窈这样看着,萧稷只觉得脑子都有些热,张口道:“小伤,不痛。” 而后…… 两人面面相觑。 萧稷咳了一声,补充道:“现在不痛。” 谢窈看破但不说破,微抿的唇角扬起浅浅笑意。 第138章 太子妃的故人 谢家。 卿卿姑娘在发现她扣下的人被刘妈妈带走并处置之后,整个人都气炸了。 很快又传来谢玉如被箫弘一见钟情的消息。 卿卿姑娘立刻就去了书房。 她顶着一张猪头脸,不愿让谢父看到她这丑陋的模样,便蒙上面纱去了书房。 将下人都挥退之后,卿卿姑娘急忙道:“夫君,你快去将如儿接回来吧!” 箫弘如今身份尴尬,不少人提及都用“那位”二字代替。 谢父皱眉,看了卿卿姑娘一眼,眼里带着不赞同。 卿卿姑娘根本没注意,继续道:“那位如今都只是庶民了,而且身体有缺,注定与那个位置无缘……咱们如儿若是跟了他,那一辈子就都毁了!” “夫君,我觉得还是镇北侯更好……” 谢父都气笑了。 “若不是那位,如儿现在该被送去家庙。” 卿卿姑娘的表情霎时僵住,眼睛迅速变红,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是夫君,如儿是我们的女儿啊……” “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辈子被毁了吧。” 谢父眼神轻闪,沉声道:“不会的,放心吧。” 卿卿姑娘见谢父注意已定,虽然不甘,却也知改变不了什么。 转而问:“夫君,那如儿算是怎样的名分?” “府上的大小姐是太子妃,二小姐嫁的宋大人如今亦是御前红人。” “难道如儿就无名无分的跟了他?” 谢父道:“何必看一时长短?” “有大公主和李妃娘娘在,二殿下迟早会恢复身份,到时如儿至少也是个侧妃。” 谢父意味深长道:“再说,你又怎知二殿下……无缘高位?” 卿卿将信将疑。 谢父止声,道:“你只要知道,为夫不会害咱们的孩子就是。” 卿卿顺着谢父的手臂靠在他胸前,“卿卿知道,卿卿最相信夫君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 京中风平浪静。 谢窈很忙,临近年关,她名下的铺子,庄子上的账都需要过目。 除此之外还有太子府的账目,各家的人情往来,年节礼物…… 幸而谢窈因体质的关系没有任何不适,倒是让她轻松许多。 入了十一月,气温骤然下降。 萧稷进门时,谢窈还在看账本,屋内燃着炭火,谢窈与窗户之间摆了屏风。 “窈窈。” 他走到谢窈身边,拉着她起身,“今日天气甚好,孤想邀太子妃同游。” “不知太子妃意下如何?” 谢窈欣然应下。 萧稷立刻吩咐竹青等人收拾行囊,谢窈才问:“莫不是要去几日?” 萧稷颔首。 谢窈立刻抱着账本,“那我将账本也带上……” “太子妃。”萧稷欺身而上,挡在谢窈与账本之间,“孤不如账本?” 两人靠的极近,萧稷的呼吸喷洒在谢窈脸颊,诱的她面颊泛起浅粉…… 竹青等人动作利索,谢窈到底也没带上账本。 她被萧稷扶着上了马车,马车温暖舒适,里面摆放了各种小食。 为保稳妥,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缓缓的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刚一出城,谢窈便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冷风袭来,萧稷为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将一个汤婆子塞进她掌中。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最后在一处别院停下。 别院的人早收到了消息,此刻正恭敬候着,“这处别院极大,有温泉,还有可以跑马的草场。” 所以他才想着带谢窈来散散心。 前些时日卫婵与他说,他家太子妃其实很想骑马,还说等太子妃生产之后,教她骑马。 萧稷决定不给卫婵这个机会。 “当真?” 谢窈的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还不会骑马呢。” 君子六艺,世家贵女也多会学习,但她不会。 萧稷道:“孤教你。” 谢窈刚想说好,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腹部,眼带可惜。 “孤让人寻了性情温顺的母马,窈窈可以先骑两圈,明年再学跑马。” 萧稷安排的十分稳妥。 这庄子他来之前便里里外外的让司南清了三遍,到时谢窈骑马他更会随时陪在身边。 确保她的安全。 住处早精心布置过,都是谢窈惯常所用之物。 眼看谢窈兴致高,两人用过午饭稍休息了会儿,便直奔草场。 远远的。 谢窈和萧稷便看到草场上有人。 司南很快传来消息,“殿下,太子妃,是大公主。” “别院是父皇所赐,分而居住,但草场只有一个。”所以……萧凝出现在这也不奇怪。 萧凝并非一人。 她身边还跟着一群人男男女女,瞧见萧稷和谢窈,她率人策马而来。 倒没故意惊扰谢窈。 她远远停下马,满脸笑容,朗声道:“皇兄,皇嫂,好巧。” 随她纷纷翻身下马的人皆是京中世家权贵子弟,谢窈便在其中看见了林盼盼。 但…… 她很快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盯着她。 唐突得很! 谢窈秀眉微蹙,抬眸看去—— 是站在萧凝侧边的青年,一身锦袍,头束玉冠,瞧着很是清贵。 ……还有几分熟悉。 “太子殿下,太子妃。”所有人抱拳行礼。 萧凝察觉到谢窈的视线,眉梢轻扬,朗声介绍道:“这位是长宁侯府的小侯爷,小侯爷族地守孝三年,如今刚回京,皇嫂许是不认识。” 程风起。 她认识。 谢窈微微颔首,算作招呼,她的眼神冷淡无波的从程风起身上扫过。 似在看陌生人。 程风起的唇抿紧,脸色不大好看。 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有人在盯着他,他抬眸看去—— 是太子殿下。 萧稷站在谢窈身边,呈保护姿态,两人的手贴在一块,十指相扣。 萧稷扫了程风起一眼,对萧凝道:“都去玩吧。” 最好别来打扰他。 众人纷纷散去,原本在萧凝身侧的程风起落在了最后,走了好远还忍不住回头看谢窈。 却只瞧见她被萧稷护在怀里的纤细背影。 因这遭遇,谢窈有些深思不属。 “窈窈。” 萧稷提醒,“专心。” 马匹已经被司南牵来,谢窈这才回神,听萧稷讲了几句上马需要的注意事项。 这才撑着萧稷的手小心上马。 马匹果然温顺。 谢窈稳稳落在马背上,萧稷亲自为她牵马。 谢窈的视线落在萧稷身上,忽然开口,“殿下,刚刚那位程小侯爷……” 第139章 都退后,让她来装! “不好了!” “有人坠马了!” 激烈的喧闹声骤然传来,将谢窈的声音吞没。 谢窈和萧稷同时抬眸看去—— 坠马之人正是萧凝的客人,只是距离隔的有些远,看不清坠马之人是谁。 但为免惊吓。 萧稷一手稳稳牵着马匹的缰绳,另一只手递到了谢窈跟前,示意她先下来。 谢窈撑着萧稷的手,刚被小心的托下来。 下人便送来最新消息,“殿下,太子妃,是长宁侯府的小侯爷坠了马。” 谢窈秀眉微蹙,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心。 是程风起,他…… “情况如何?”萧稷拧眉问。 下人忙小心回,“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只听说见了血。” 谢窈面色微白,与萧稷交握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萧稷敏锐察觉,安抚的拍了拍谢窈的手背,沉吟片刻道:“让府医过去瞧瞧。” 那群人出行,未必带着大夫。 他却是顾虑着谢窈的身体,将府医带上了。 下人很快转身去安排此事。 谢窈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殿下慧眼如炬,方才程风起看她的眼神……她不信殿下没看出端倪。 饶是如此,殿下仍做此吩咐与安排…… 殿下是真正的君子。 “吓到了?”萧稷问谢窈。 谢窈摇头,软声道:“有殿下在,我不怕。” 萧稷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府医很快就回转了来。 “小侯爷虽是被摔下来,但他用了巧劲儿,看着血肉模糊,其实摔的不重,未伤及筋骨,回去休养月余便可。” 府医开了药,“小侯爷如今已上了长宁侯府的马车。” 府医的话才说完不久。 竹青便进来道:“殿下,太子妃,大公主他们也都离开了。” 出了程风起受伤之事,他们自然不好再在此处玩耍,别院再次恢复平静。 闹腾了一下午。 谢窈与萧稷用过晚膳,又携手在别院里走了一圈消食,这才去了温泉。 别院有专门的温泉池,早已清洗整理干净。 温泉热气升腾,白烟袅袅,偌大的屋舍内只有两人…… 谢窈被萧稷扶着,一步步迈进去。 身上轻薄的衣裳很快被湿透,紧贴在身上,白色的热气欲说还休的遮掩着她的美丽。 泡温泉有助于放松身心,但谢窈怀着身孕,不能泡太久。 萧稷瞧着谢窈肌肤泛起粉红,便抱着她出了温泉,褪去湿衣,裹上温暖的衾被,抱着她回了主屋。 谢窈将头埋在萧稷胸前,“殿下……” 萧稷将她放在燃着炭火的温暖室内,大掌缓缓钻入被褥,触到她娇嫩的肌肤。 他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往上滑,嗓音喑哑,“窈窈……还欠孤一份奖励。” 他现在就要。 一晌贪欢。 翌日谢窈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这一觉似睡了很久一般…… 身体自是难免酸软疲惫,但心里的沉疴却一扫而光,整个人都十分轻松。 “窈窈。” 萧稷从外走进来,裹挟着一身寒气,并未立刻靠近她,只吩咐人送上膳食。 谢窈用了不少。 等她用过早膳,萧稷方才道:“昨日萧凝他们并未计划来别院,是太子府的车架出发之后。” “他们方才策马来的别院。”所以速度比他们快。 故意的! 谢窈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又想起昨日萧凝的态度……瞬间明白过来:萧凝是冲她来的。 可是…… 为什么? 她是挖了萧凝祖坟吗?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被萧凝盯着算计,一副不拿捏她不罢休的姿态。 有虎视眈眈的萧凝在旁盯着,她还真玩不尽兴,昨天程风起摔的…… 谢窈思绪一滞。 程风起作为长宁侯府小侯爷,君子六艺五一不精,虽是勋贵之后,却在十七岁便中了举子。 若非三年前至亲离世,守孝三载,只怕早已入朝为官。 这样的人……会突然摔下马? “窈窈?” 萧稷的声音打断谢窈的思绪,“在想什么?” 谢窈摇头,问:“殿下,今日还学骑马吗?” 萧稷捏了捏谢窈的手掌,“学。” 两人在别院住了好几日,没有杂事纷扰,回京时,谢窈都觉心情开阔许多。 两人刚回到京城。 长宁侯府便吩咐人送了丰厚的道谢礼。 竹青缓步进门,面上有些许犹豫,“太子妃,除了那些道谢礼之外……” “还有一封信。” 谢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扫了一眼竹青手中的信。 信封上只有三个字:望亲启。 没指名道姓,但谢窈一眼认出是程风起的字迹,信是送给她的。 谢窈沉默片刻,道:“烧了。” 这种东西,但凡存在,就是隐患。就算退回去,亦有隐患在。 不如烧了干净。 “是。”竹青没有犹豫,直接将手中的信丢入屋中的炭盆里,亲眼瞧着信被烧成灰烬。 谢窈更不准备回程风起些什么。 没必要。 打发了长宁侯府的事,竹青照例说起这些时日京中的情况。 她有条不紊道:“太子妃刚出京那几日,萧二公子那边闹的很凶。” “萧二公子不愿接受三小姐,直接将人赶出了府,还是李妃亲自派了人出来,三小姐才留在了二皇子府呢。” “还有谢家那边……卿卿姑娘病了。” 谢窈挑眉,“病了?” “父亲可知?” 竹青道:“户部近日很忙,老爷已经接连宿在宫中好几日。” 那如今的谢家,就是张氏一个人的天下了。 谢窈道:“这样大的事,父亲岂能不知?让人传信与父亲……对了。” “谢玉如那边也说一声,毕竟是她亲娘。” 竹青立刻道:“是。” 箫弘虽不再是二皇子,但身份特殊,谢玉如这样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的人。 应该能很好的利用这份特殊。 不过第二日。 竹青便来报,“太子妃,三小姐今日一早离了二皇子府,回谢家去了。” 谢玉如不是一个人回去的,还带了好几个下人,且整个人装扮的富丽堂皇。 金丝银线都往身上堆砌,头上压满了各种金钗玉环。 谢玉如坐在马车上,一点儿也不觉得头重,整个人背脊停止,脖子高扬。 从前只看谢窈在谢家耍威风。 这一次……轮到她了! 第140章 二皇子妃? 谢家。 谢玉如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无视了门房,径直朝里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 但谢玉如觉得一点儿都不爽。 张氏和她的人连面都没露。 谢玉如顺利到了卿卿姑娘居住的客院,心里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 瞧见卿卿姑娘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娘。” 她忙上前几步,握着卿卿姑娘的手,“好端端的,您怎么病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来人!” 谢玉如对外喊了一声,道:“请太医,即刻去请太医!” “如儿。” 卿卿姑娘霎时红了眼,心里只觉委屈极了。 这些时日夫君太忙,如儿又不在府中,景儿上次被谢窈的贱婢踹了一脚,现在还在养伤…… 她一时竟无人可依,无人可用。 “娘,你别怕,女儿回来了,我会为你撑腰。”谢玉如说完,故作威严的眼神从下人们身上扫过。 “张氏呢?本皇子妃前来,她竟敢不来迎!” 谢玉如是一点都不客气。 虽然箫弘被贬为庶民,但父亲说了,陛下疼爱二殿下,迟早会恢复他的身份。 到时她就是二皇子妃。 反正迟早都是,她现在提前行驶权利又有什么错? “嗤。” 一道嗤笑声响起,却是刘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三小姐慎言,二皇子妃那是明媒正娶,要上皇室玉碟的。” 刘妈妈上下打量谢玉如,一脸的好笑与鄙夷,“你也配?” 谢玉如顿时黑了脸,愤怒的看着刘妈妈,“贱婢,你敢羞辱本皇子妃?” “来人,给本皇子妃打!” 没有人动。 谢玉如带来的人倒是瞧了刘妈妈一眼,可还没能有其他动作,就被刘妈妈身后的下人们瞪了回来。 谢玉如的人顿时齐齐后退半步,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没再言语。 谢玉如气的眼睛都红了。 明明不是这样的! 谢窈都行,她凭什么不行?! “你等着,你等着,爹爹回来,我必让他好好收拾你!”谢玉如气的浑身颤抖,头上的金钗步摇都颤颤巍巍的。 谢父得了谢窈暗中让人传的消息,今日还真就抽出时间回来了。 眼看卿卿忽然病重,他与谢玉如一眼,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张氏。 “爹爹。” 谢玉如拉着谢父的衣袖道:“这府上的下人都反了天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您不在家的时候,娘和弟弟受了多少委屈。” 谢玉如旁的不行。 但撒娇服软却是跟卿卿姑娘学的很好,谢父顿时沉了脸,安抚的拍了拍谢玉如的手背,“别怕,爹爹在。” “老爷。” 张氏终于到了,她今日明显精心装扮过,一身深紫色的衣裳衬得她气质华贵端庄。 虽已不年轻,却更多了岁月添的从容沉稳,款款而来的模样…… 让谢父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正妻当如此。 卿卿虽年轻娇嫩,但终究有些上不得台面。 张氏道:“玉如如今也是记在我名下的女儿,她今日入府不向我这个母亲请安,还对我出言不逊……这些我看在卿卿姑娘生病份儿上,都不计较。” “但玉如还口口声声自称二皇子妃……若此言论传出去……怕会让人以为,是老爷对陛下的决断不满。” “届时……” 张氏的话没说完,至于后面的内容,谢父自能联想。 他这几日忙的头都大了,才刚回府,自然不知谢玉如都叫嚣了些什么。 此刻一听,只觉眼前一黑! 有些事,可以想……但不能说出来。 箫弘这事便是。 “我说错了吗?”谢玉如还在不甘心,她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如今终于翻身,自然要过足瘾才是。 “爹,我本来就……” “闭嘴。”谢父脑门儿突突的,呵斥了谢玉如一句。 谢玉如被训,顿时更觉委屈,气恼的跺脚,“爹!” 关系到自己的前途,谢父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他警告的看着谢玉如,“随我来。” 他必须要好好与谢玉如说道说道。 他往外走了几步,又看向张氏,“夫人……” 张氏心领神会,“老爷放心。” 谢父欣慰极了,直将谢玉如带去了书房,训斥警告一通之后,将谢玉如送回了二皇子府。 至于太医…… 谢玉如自然没请到。 谢玉如铩羽而归,竹青微微蹙着眉,“太子妃,三小姐可真是没用,今日这样一闹,反而帮了张氏。” 谢窈的指尖打着算盘,丝毫不受影响道:“我从未小看过张氏。” 她接连用谢玉娇的事刺激了张氏几次,张氏分明慌乱过,想与她说过什么…… 但到了最后关头却都闭嘴了。 既然张氏不肯松口,那她便换个方向。 兴许呢? “前些时日赵姐姐传信于我。”谢窈道:“谢乘在甜水巷的那处宅子,是我娘尚在那年便买下的。” 说来可笑。 用的还是她娘的钱。 竹青瞪大眼,“太子妃,您的意思是……卿卿姑娘或许也知道什么?” 谢窈摇头,“不知道。” “但试试又何妨?” 她那时年幼,但张氏和卿卿姑娘可都不年幼,若真有什么蛛丝马迹,那身为谢乘的枕边人,自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竹青立刻道:“小姐英明!” “所以。” 谢窈看向竹青,“卿卿姑娘不能死,明白吗?” 她敢肯定,对卿卿下手的必定是张氏,因为卿卿知道了谢玉娇的事。 但,她要保卿卿。 “太子妃放心。” 竹青应下,立刻转身去安排。 年关将近。 谢窈也忙的差不多了,在腊月二十七这日,京中落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谢窈怀孕七个多月,腹部比寻常孕妇要大不少。 她走到窗边,支起窗,寒意瞬间涌来。 柔软的大氅被萧稷披在她身上,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谢窈道:“殿下,您说李妃娘娘昨日回去了吗?” 昨日李妃跪去了养心殿,求陛下准许箫弘入宫一道过年,昨儿李妃跪了一日,陛下都不曾松口。 但偏偏下雪了。 萧稷捏捏她的手掌,答非所问,“窈窈,今日孤要出府一趟。” 谢窈呼吸一滞。 自从上次,殿下回府之后身上多了女子的香味之后,他每隔半月便要出府一次。 回来时身上必染着同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