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拿了女主剧本》 第1页 《穿书后我拿了女主剧本》作者：浮丘一【完结+番外】 江淼穿成了一本玛丽苏无脑言情小说的女主，还是有商业联姻未婚夫的那种。 从此他上厕所屁股后都跟了上百号僕人，没事就逛逛自家连绵千亩的豪宅，顺便（被迫）学习一下淑女教育。 女僕：小姐，不穿内.衣会下垂的！ 礼仪老师：膝盖要併拢，姑娘家穿裙子叉腿像什么样。 女管家：从今天起菜单全部换成丰/胸食谱，高跟鞋也要穿起来。 江淼：你怕不是要我死。 为了守护男人的尊严，江淼连夜跑了，忘记顺走钱包，兜里没带一分钱。 当天他的未婚夫段含，偶然在路边捡到一个小可怜，男孩子长得唇红齿白，一秒击中他的靶心。 于是段含把小可怜拐了回家，义无反顾地为他毁了和江家大小姐的婚约。 江淼：…………等等，怎么还是哪里不对？！ 内容标籤：情有独钟婚恋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淼；┃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江淼：去他的丰胸，平胸即正义！ 第1章 （修bug） 江淼穿越了，穿成了玛丽苏言情小说里同名同姓的女主。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大亨的独生女，女主可以说是生在金字塔塔尖的小公主。甚至有人特地计算过，哪怕她这辈子挥霍到拿金粉来洗澡的地步，只靠吃银行的利息和分红也足够她躺着笑到人生最后一秒。 换成世界上任意一个女生穿越成这个角色都能美得冒泡，然而江淼并没有。 毕竟他是一大老爷们，一个不穿裙子不用垫姨妈巾的纯正大老爷们，一个喜欢画萌妹子的死宅直男。 24k纯男人穿的不是男主不是男配，更加不是炮灰，竟然是女主。 简直是匪夷所思。 「小姐，您又走神了。」礼仪老师轻轻地用小教棒敲了敲江淼岔开的大腿，警告她，「淑女是不可以岔开腿坐的，太粗俗太不文雅了。」 老师穿着一身小香风白裙，脚下踩着一双迪奥新款限量小高跟。她每根头髮的弧度都像是经过了精确的计算，弯曲出女人的风韵。 她亲身示范，两条腿併拢收紧，穿搭坐姿简直就是女人们的教科书。 江淼：「……」 大姐你醒醒啊，男人坐这么紧容易勒档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侧的穿衣镜，镜中的自己顶着一头棕褐色天然卷，一双薄薄的单眼皮，瞳色很浅、近乎琥珀色。鼻樑高挺、鼻头是圆润的形状，带着点青涩的少年气。 目光缓缓下移，喉咙上突出的喉结格外明显，胸前也是一马平川。 这就是原装的江淼，也是实打实的男人身材，怎么还能认错呢？？ 他恍惚了两秒，下意识地指着自己的喉结问，「老师，你能看见这个吗？」 「……？」老师微微眯了眯眼，「看得见。怎么了？」 「这是喉结啊。」江淼比划着名自己的喉咙，暗示，「男人才有喉结，老师……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 礼仪老师沉默了半分钟，「江小姐，喉部有一块软骨叫做甲状软骨，一般女性的软骨钝角不明显，所以我们会说男生才有喉结。」 「所以我——」 「但！这是完全错误的！」老师微笑地迅速打断他的发言，「在女性的幼年时期也有可能会影响到软骨的发育，从而导致『有喉结』的现象。这个情况很正常，您不用因此而怀疑性别。」 「…………」 江淼一脸问号，开始怀疑人生。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对美术感兴趣，如果不对美术感兴趣，他就不会学画画，不会画画就不会看到一本玛丽苏狗血漫画，也就不会因为太狗血了所以迫不及待看了原着，从而穿越到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接下来我们来了解一下柏翠酒庄的歷史。」 老师没再和他继续纠缠『喉结』，又讲解了几点有关于红酒品牌的小知识，当客厅的座钟敲响时，折磨人的礼仪课终于画上了句点。 江淼从高脚凳上爬下来的时候，大腿肌肉还处于紧绷状态，他背着老师偷偷地捏了两下，硬邦邦的像肌肉。 这就是美丽的代价。 女人真是世界上对自己最残忍最苛刻的生物啊。 江淼一阵唏嘘，他扶着墙去卫生间放水，出来洗手时听见礼仪老师正站在不远处和女管家说悄悄话。 「季老师，小姐的情况怎么样？」女管家有些忐忑，」今天上课还听话吗？」 礼仪老师笑了笑，「小姐一直都很乖。今天老老实实地听了两节课，礼仪复习得也不错。」 「那就好。」 女管家松了一口气。 这阵子是江先生和江夫人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为了庆祝，先生和夫人直接包了一个小海岛去过难得的两人蜜月了。因为和老婆的亲热时间老是被女儿无意地打断，江先生还暗搓搓地嘱咐他们没事不要打电话过来骚扰…… 结果就在前几天，小姐洗澡时短暂地晕了一下，醒来以后性格忽然大变。 以前喜欢用的化妆品都送给了家里的女佣，喜欢穿的高定裙子再也没碰过了，全部放在仓库里积灰。整天穿着人字拖和宽松睡衣在家里乱晃，内衣都不穿，还嚷嚷着头髮太长了闷得慌，想去剪个寸头。 第2页 管家想想就窒息。 医生看过了，体检也做过了，脑子心脏都没啥毛病。眼看着再过半个月先生和夫人就要回来……她只能突击给小姐做做心理疏导工作，顺便重新学习一下淑女礼仪，免得回头小姐和先生双双被夫人拧耳朵。 管家愁得头髮大把大把地掉，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把礼仪老师送走以后，她刚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扭头看见卫生间的墙角处，露出了一点白色球鞋的边缘。 「怎么没声了？」 江淼嘀咕了几句，身旁忽然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他微微一僵，缓缓抬头，只见带着金边眼镜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边，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管家和蔼地笑了笑，「小姐在这儿干什么呢？」 「……」 江淼默默地贴紧墙壁，跟小学生罚站似的，「我刚上厕所呢。」 「上完了就赶紧出去吧，今天厕所阿姨还没来得及打扫，别熏臭了。」 管家说着，忽然抬手在小姐的肩膀上拍了拍，落下去的时候明显摸到一条细细的东西，有点咯手。 江淼下意识地屏住了唿吸，鼻尖渗出一点点的汗。 有绳，应该穿了内衣。 管家神色松了松，语气愈发温和了，「上课累了吧？我让厨房做了小点心，现在应该送到您的房间了。」 江淼一脸镇定地应了声好，小碎步飞快地挪回了房间，反手锁紧了房门。 黑森林蛋糕摆在桌面上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气，上面撒了一点点糖霜，黑白交映格外漂亮。 然而江淼根本顾不上甜点，他脱下t恤，房间的镜子里照出他赤.裸的上半身，光洁的肩膀上系了两条细长的带子——是他从运动鞋上抽下来的，特意转到胳膊下打了结，可以减小被发现的机率。而且摸起来还很有内衣带子的手感。 今日份『在管家眼皮子下不穿女人内衣』挑战成功！ 还好今天管家只摸了他的肩，没检查背部的纽扣，不然肯定又是一顿红烧大排。 我太难了。 江淼忍不住唏嘘。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小姐，您的礼服送来了。我可以现在进去吗？」 江淼哦了一声，赶紧把衣服穿上，「你现在可以进来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响，女主的贴身女佣小柔推着一个大衣架走了过来，上面挂满了各色各样的镶钻缝金的礼裙。从蓬蓬裙到露背款应有尽有，颜色奇特亮丽、鲜艷无比，有些衣服的设计简直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拥有的，穿上后立马就能学孔雀开屏。 后面又走进来两三个女佣，也推了两个衣架车走进来，上面全是各种奢侈品牌的当季限量衣帽和高跟鞋，放眼望过去，简直就是女人的天堂。 「……」江淼被新衣服淹没，有些无所适从，「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衣柜里的还没穿够呢，不用换新了。」 「您忘了？」小柔解释，「明天下午有个珠宝拍卖的展子，之前您就约好了要去看看，顺便和其他小姐们逛逛街喝喝茶。今天把衣服试好搭配好，出去的时候就不会着急了。」 「……」 江淼整张脸都僵了，他的目光掠过那一片高跟鞋、抹胸和超v领礼裙，开口的时候声线都在微微颤抖，「等下，你的意思是，我明天要、要穿这些东西出门？」 「是呀。」小柔笑了笑，「下午三点造型师和化妆师会过来帮您试妆发，晚上七点王小姐会来帮您做皮肤管理，对了，管家说您今天必须得刮腿毛，不然穿着裙子不好看。」 江淼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他一个大男人，不仅要穿半露胸的裙子和高跟鞋，还要忍受各种化妆品往脸上怼，甚至还要刮腿毛？？？ 按这个流程走下去，今天晚上不会还有什么娘了吧唧的香氛玫瑰牛奶浴在等着他吧？ ……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 江淼心里一沉，看着兴高采烈为他挑选礼裙的小柔，终于下了决定。 不行，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他要誓死守护男人的尊严！ · 晚上十点，管家回房间的路上遇到了小柔。 「小姐睡了吗？」她问，「今□□服和妆发都搭配好了吗？」 小柔摇了摇头，「没有呢，今天空调可能吹得有点狠，小姐一直咳嗽，很没精神。我们只帮她颳了下腿毛，衣服什么的说明天上午再试。」 「……算了，明天就明天吧。」管家「无奈地笑了笑，「她是衣服架子、又长得漂亮，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都好看。」 小柔想到江小姐的那张脸，不禁有些羡慕，可惜小姐自己好像并不清楚她长得有多漂亮。 管家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两个人互道晚安，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漆黑的夜，巨大的别墅庄园几乎要融进静谧里。 佣人们全部回到了房间，有些在玩手机、有些已经睡下，还有些在算这个月的帐单，几乎没人在外行走。 簌簌的草丛中，只有红外摄像头敏锐地捕捉到一道迅疾闪过的黑影，以及地面上留下的一双新鲜的鞋印。 十分钟后。 江淼背着一个香奈儿的限量腰包，里面装着他的钥匙手机和江小姐常用的卡包，喘着粗气穿梭过一片密集的绿化带。 第3页 「靠……」 他望着起码还有好几百米的江家外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叉着腰低吼，「家里搞这么大，是想累死小偷还是想累死我啊？！」 第2章 江淼把一切都计划好了，从大门口直走三公里，那里有最近的地铁站，坐到宝安区只需要五块钱。 到了那里，他可以先找一个酒店住下，一个人自由自在多舒服啊。家里不会再有变态管家强迫他穿女士内衣，不会有礼仪老师纠正他的坐姿，也不会有小女僕拿着一排高跟鞋请他试穿。 那可是整整七厘米的高跟鞋啊！！ 他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未来的生活美好得快要让人落下泪来。 车厢里叮咚地响了一声，柔软的女声缓缓地报出地点，「宝安区到了……」 江淼回过神来，载着对新生活的期望走下地铁，打开支付宝扫了扫出站口的二维码。就在支付成功的瞬间，屏幕上突然跳出了电量低的提示，右上角赫然显示着剩余电量3%。 美好生活即将止步于手机关机。 江淼瞬间炸了毛。 我靠！！！ 这什么破手机，说好的充电两分钟通话两小时呢？？这他妈掉电也太快了吧！ 转眼之间又掉了1%的电，江淼一脸无语，彻底没了脾气。 好在从这里往北直走一小段距离，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可以看到一家装修漂亮的早点店。店里应该有免费租借充电宝的服务，再不济墙上也应该有两孔插口，够他把电充满了。 他再一摸钱包，里面还有二十元的现金，应该够买一屉小笼包。 灌汤的、皮薄馅嫩的鲜肉小笼包。 一想到这个，江淼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沖了过去，就在即将穿过十字路口的瞬间，对面的指示灯忽然勐地一跳，愣是变成了红灯。 「……」 人生艰难，江淼只好站稳了脚步，期待自己的破手机还能再多撑一分钟的电。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近，一声不吭地停在了路边。 驾驶座上的男人降下车窗，将捏扁的红牛易拉罐投进路边的可回收垃圾桶里，另一只手还在打着电话，「报表我收到了，只给你们半个小时。八点开会的时候别再交给我一团垃圾。」 没等电话那头应声，段含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抬头一看，路口红灯上的数字像是咚咚跳动的心脏，不紧不慢地变幻着数字：44、43、42…… 段含揉了揉眉心，干脆把头别了过去——他是强迫症晚期，每次看到红绿灯上没停到整数的数字就浑身难受。 一扭头，路边的一抹身影就撞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人和他的车贴得极近，是一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估计还是个学生，上身穿着一件皱皱巴巴的皮卡丘t恤，下身穿着一条做旧的浅蓝色牛仔长裤，露出一小节细白的脚腕。整个身影看上去青涩活泼，充满着蓬勃的朝气。 段含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扭过脸来，投以好奇又茫然的目光。 一张充满着胶原蛋白的脸。 少年人的皮肤好得出奇，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脸上干干净净的，连绒绒的汗毛都看不见；一头棕褐色的短髮，还带着一点天生的自然卷；他的站姿懒洋洋的，像极了一只趴在路边晒太阳的小金毛。 那双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一张被哈了口气的镜子，一片雾蒙蒙、勾出了一团浅浅的人影。 段含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短交汇了两三秒，江淼忽然把脸转了回去，还默默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尾气也太重了吧？汽车靠人行道这么近真的没问题？ 他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薄薄的后背没碰到空气，勐地一下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身后立马发出一道不满的抽气声。 「对不起！」他匆忙回头一看，只见后面站了个鬍子拉碴的醉汉，他往身边退了两步，跟人家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哥，撞到你了。」 「长没长眼睛？往哪儿走呢？」 醉汉一脸厌烦地抬头，看到江淼的瞬间，那双浑浊的眼睛忽然直了。 他打了个酒嗝，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妹妹，你刚才那一撞，把我心口这儿都弄伤了，哎哟这会儿还疼呢，你得给我揉揉。」 ……这是遇上流氓了？ 江淼瞬间就变了脸，「你说谁是小妹妹？」 醉汉眯着眼睛看他，嘿嘿嘿地笑，一张嘴就是熏臭的酒气，「哎哟，还生气了怎么的？这劲可真大，来来来，叔叔疼你。」 那人说着说着，竟然还还伸出手来，搭在了江淼的肩上，色眯眯地捏了捏。 靠……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是女的，可被这么下流的骚扰还是头一回。 「你大爷的！」 江淼气得眼角都红了，也没再跟这傻逼废话，单手擒住那只流氓手，直接按着对方的脑袋发狠往旁边电线桿上一摁、只听见一声巨响，那醉汉的脑袋轰地撞在了杆子上，额角顿时淌下两条滚着新鲜血珠的血迹。 「……你他妈的打我？」 醉汉懵了两秒，也被惹恼了，下意识想伸手把这发了疯的小娘们拽下来。然而江淼早有防备，看他挣扎了两下、像是有还手的迹象，实实在在地一脚踹上了他的膝盖窝—— 第4页 醉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单腿跪了下来，紧接着第二脚接踵而至，江淼毫不客气地踩上他的背，一百五十斤的汉子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地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眼睛长歪了敢调戏你大爷。」江淼冷声问，「还敢随便动手动脚么？」 动个屁！这臭小娘们打人还挺厉害啊？ 醉汉挣了好几下没挣脱，恼羞成怒，他反正是个老油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就趴在地上呻/吟了起来，，「谋杀了！救命啊——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哎哟不行了，我心脏好疼，我有心脏病——我要死了啊啊……」 草！ 这流氓刚才还活蹦乱跳地，打不过就装心脏病唬人了？ 江淼气得血直往上涌，弯腰一把蓐住他的衣领，攥紧的拳头砸下去，手臂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彻底停在了半空中—— 他勐地回头，只见刚才喷他尾气的宾利小哥就站在他背后，半截袖子捲起、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腕。 很漂亮的手腕。 段含拽着小少年的手把他拉了起来，将人塞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问，「没事吧。」 「……」 江淼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宾利小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脸懵地摇了摇头。 「我已经报了警，之后等警察来处理吧。」 他神色冷淡，一身西装连个褶子都看不到，看上去就是个地位高的白领金领。 「有没有人拉我一把？」醉汉躺在地上打滚，本想去抱他的脚耍赖，一看到那双锃亮的高价皮鞋，心里一憷，默默地缩回了手，转过脸来朝江淼放狠话，「等警察来了，我要去医院做伤情鑑定，我要把你告得倾家荡产！」 「想告我？」江淼挑眉冷笑，「这能告倒我家的还没几个人呢。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段含也没废话，直接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按下了播放键。 「小妹妹，你刚才那一撞，可把我心口撞伤了……还生气了？来，叔叔疼你。」 猥琐的声音原封不动地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醉汉的脸色顿时变了。 「碰瓷、性/骚/扰，街头滋事。」段含把手机收了回来，音调毫无起伏，却带着莫名的威慑力，「最近市长大选，影响市容的相关行径一律重罚……你不知道吗？」 「……」 醉汉顿时偃旗息鼓，没什么底气地说：「我不知道。是她先动手的，我都没还手。你看我这额头还在流血呢。」 「所以么。」段含弯了弯唇角，笑中带着深意「等会儿去做个伤情鑑定，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十五分钟后，一辆警车和一辆黑色的宾利依次驶进了警察局。 大清早的局里没什么人，女警把醉汉带过去做伤情鑑定，江淼坐在一旁等着做笔录。手机已经彻底关了机，再也榨不出一点电量。 好无聊，要是有充电宝就好了。 他撇过头去，试探的余光频频落在宾利小哥身上。 「？」 段含感受到了微微灼热的目光，忍不住回过头来。 「请问你有充电宝吗？」少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话小心翼翼，还带着点软软的气音，「我的手机没电了……」 段含唿吸微微一滞。 「有，在车上。」他勐地站了起来，不知为何面色凝重如霜，声音微发紧，「我去拿。」 「好的，谢——」 江淼眼睛一亮，话音未落，宾利小哥已经快步踏出了门。 在一旁磨蹭了好久的年轻实习生见段含终于离开，咳了两声，用纸杯倒了干净的水，递给江淼，「给你。」 「啊……谢谢。」 江淼意外地接过，道了身谢。 年轻实习生耳朵微微红了红，还没来得及说话，醉汉已经做完鑑定回来了，一边走一边无辜地喊，「警察同志，你们真的是冤枉我了。是她先冲过来打我的……我是没有心脏病，但是她肯定把我打出脑震盪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去正规医院检查一下……」 「你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受了点皮外伤。」带他做检查的女警呵呵一笑，「我们的法医很专业，这点你不用怀疑。」 醉汉咬了咬后牙槽，不吭声了。 实习生凑完热闹，乐呵呵地转过脸来，「我给你做笔录吧，姓名？」 「好。」江淼坐正了，「江淼，三个水的淼。」 实习生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努力工整地写下小姑娘的名字。 别说，还挺好听的。 「几几年的？几岁了？」 「98年的，21岁。」 实习生心道，还挺小的，估计刚毕业。 江淼歪着头看他填写自己的信息，越看越不对劲，「警察同志，你这个信息填写的不对啊。性别那一栏应该填男。」 实习生：「……啊？」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神情恍惚地想去抽屉里拿棉签掏掏耳朵，手刚伸到下面，江淼忽然一巴掌拍到了桌面上，上半身倾了过来，满脸都写着认真。 「我说，」他手指一按、准确地点在了记录本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实习生，「这里应该填男。」 实习生：「？？？」 ……什么玩意？ 他没听错吧？这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说自己是个男的？？ 第5页 身旁的醉汉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的，忍不住哼了一声，见缝插针地说道，「小同志，我刚才就和你解释过了，真不是我动的手，明显就是这女的脑子有病……」 实习生不说话了，投来了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狐疑的目光。 果然，没人认出他是男人。 一个人都没有。 「……」江淼慢吞吞地收回了手，敛住心底失望的情绪，渐渐露出一个微笑，「跟您开玩笑呢，我当然是女生啦。」 警察局外。 段含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一看手錶，早就过了八点开会的时间。 秘书好不容易接通，着急得说话都是火燎火燎的，「段总您怎么了？？刚才打您电话也打不通，把我急死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等您回来开会呢！」 「我八点半——」段含想了想，忽然改口，「不，告诉大家今天早会取消。」 秘书：「……？」 持续了一年、除了放假从来没停过一天的早会，今天居然取消了？ 她懵了懵，下意识地问：「段总，我能问句为什么吗？您现在是有什么急事吗？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段含淡淡地说，「我在救死扶伤。」 秘书：「？？？」 第3章 （捉虫） 段含接完电话，匆匆忙忙地走回局里去，短短十分钟江淼的笔录就已经收了尾。 伤情鑑定结果出来，证明这流氓的脑袋也就蹭破了点皮，属于轻微伤。至于什么脑震盪心脏病，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再加上段含手机里的相关录音，足以证明江淼是在受到性.骚.扰后施以还击，属于正当防卫的范畴，不用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最后经过警方调解，达成了和解协议——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江淼什么事都没有，醉汉反而要倒赔五百块钱。 他们走出警局时，云层已经散去，外面的太阳直射下来，烤得柏油路格外炽烈，抬起头时能隐隐感受到一层刺眼的光圈。 原来已经近十一点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低头看一眼手机，电量100%！ 有了电、有了支付宝，意味着他的小笼包、水晶蒸饺、红烧狮子头、清蒸桂鱼还有辣子鸡跟麻辣香锅，那些管家和礼仪老师从来不许他吃的小吃中餐，现在终于可以全部提上日程了！ 江淼热泪盈眶，从来没有那一刻这么感谢马云爸爸。 就在他发呆时，走在前面的段含忽然转过身，轻声喊他的名字，「江淼？」 「嗯？」 江淼下意识地抬头应了一声。 微风炙阳中，段含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矮矮的马路牙子边，靠着那辆沉稳的黑色汽车。他个子很高，在地上投下一小团模煳的阴影，划拉出那只漂亮手腕的形状，修长的手指捏成一团，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眼前的少年自然地歪了歪头，神情专注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段含捏紧钥匙，喉结滑动两下，目光下移落在少年薄薄的肩上，低声问：「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江淼的笑容顿时僵住：「……」 回什么家，管家这会儿估计正到处找人呢，回去自找死路吗？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摆了摆手，客气地说：「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还要办点事。」 段含把他抗拒的姿态收入眼中，一时间有些后悔。 刚才那句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不应该说的。 然而江淼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不想回去而已。 不过宾利小哥今天帮了他不少，看上去西装革履的还是上班族，估计耽误了不少时间，还是得报答报答。 「今天谢谢你帮我。」江淼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占用你这么久的时间，我也很过意不去。要不然你留个银.行.卡帐号吧？今天的工资奖金还有油费，我来报销。」 他毕业后就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不知道一个陌生男人提出送他回家的意思，更加并不知道这种回答算是明面上的拒绝，是划清界限。 段含沉默片刻，迎着少年人清澈的目光，忽然感觉有些许难堪，「不用，举手之劳而已。那我先走了。」 江淼不明所以，还和他说一路顺风、注意安全。 「……嗯。」 段含没回头，径直开车走了。 · 江淼在手机上查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一家口碑好环境也清幽的中餐厅，打了车过去，美滋滋地准备好好享受他的美好午餐时光。 这家餐厅位于宝安区的商业中心，门口正对一栋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地理位置十分优越，餐厅一楼戴着胸牌的白领们来来往往，座无虚席，生意十分火爆。 江淼运气很好，他一进去就有一对年轻夫妻结了帐，把自己的位置腾给了他——是一个靠窗的双人座位，前后都用小盆栽架隔开，枝繁叶茂的枝叶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既美观又能保护隐私。 更加方便的是，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点单的二维码，只要扫码就能直接在手机上下单，后续可以用支付宝结帐，减少了客人在柜檯拥堵等待的可能性，比传统的点菜方式效率提高了不少。 江淼很喜欢这家餐厅里随处可见的小设计。 在点单的时候，他听到后桌有几个年轻女孩子聊天，原来这家餐厅原本是隶属于某个公司的职工餐厅，为了给员工提供便利，所以花了很大的心思。后来装修完成后，因为味道好价钱也适中，又在商业圈的写字楼中心，所以吸引了一大批外来的客人。 第6页 也算是无心栽柳柳成荫。 「没想到您会来……」前方传来服务员小声的碎语，只是被盆栽架挡着，支零片碎地听不太清楚，「一楼只有这个位置了……」 随着脚步声的渐渐靠近，江淼的身侧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他下意识地探头看过去，只见穿着花边白色小围裙的服务生羞涩笑着，领着一个高大男人落座在他的右手边。 再一看男人的脸，有些面熟。 好像十分钟前刚刚见过，还道了别。 江淼：「……？」 段含也有些意外。 被拒绝后他也没想纠缠，只是搁置一上午的工作不能不做，为了节省时间，他就近去了自家公司的餐厅。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遇见了江淼。 少年微微张着唇，愣愣的，似乎很吃惊的模样。 他看着很有趣，忍不住主动打了个招唿，「好巧。」 江淼：「……嗯。」 这也太巧了吧？ 如果不是人家脸上的惊讶看上去不是伪装……他真的要以为宾利小哥是什么可怕的变态跟踪狂了。 江淼心里有点毛毛的。 他不太想和这人畅聊人生，正好一上午憋得慌，直接拿尿遁当藉口去厕所避难。 但是当他站在厕所门口时，江淼忽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之前从未注意到的问题：……他应该去女厕，还是男厕？ 按理说他是个大男人，去男厕毫无疑问。但问题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女生的外表，他要真顶着一个女性的外表走进男厕所，裤子一脱变成大雕萌妹…… 怕是今天下午就得上社会新闻，晚上还得辛苦管家去派出所给他做保释证明。 可他今天也没穿裙子，衣服都是偏中性的设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江淼给自己打足气，勇敢迈出了前往男厕的脚步，然而还没挨到门，就被清扫的老大婶一笤帚扫了回来。 老太太眉毛一拧，警惕地盯着『她』，「不许窜厕所，女厕在你后面。」 这年头不安分的小姑娘大婶可见多了，从前总公司的副总来这儿吃饭，上厕所的时候就有个姑娘冲进去了，把一群大老爷们吓坏了，那姑娘还嚷着喊着要小副总负责，从此给副总裁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后来再也没来过自家的职员餐厅。 一想到这事，大婶目光更是锐利了三分。 江淼：「…………」 江淼委委屈屈地走进了女厕。 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上完厕所出来我还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 女厕里是一个个的小隔间，里面都是坐式马桶，干净卫生。 江淼刚锁上门，忽然听见隔间门外响起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刚才我好像看见段总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你眼花了吧。我在这儿工作三年了，段总从来不上这儿吃饭。」 「我骗你干什么？段总那张帅脸我还能认错？我看他好像是一个人过来吃的，等我补个妆，咱俩出去绕着走一圈。」 「走那圈干啥？你要开屏自己去，我有男朋友了不稀罕段总。」 「骗鬼呢，段含那身家那颜值，你去看一眼真人再跟我说真的不稀罕。」 「去你的，再稀罕那还能变成我的？不如抓紧现在手上有的。而且我听说段总有个有钱有势的未婚妻，好像姓江。反正你可别打主意了……」 江淼拉上裤子，总觉得她们口中的那个『段含』耳熟得过分，等听到那个『有钱有势的未婚妻，好像姓江』，顿时一道惊雷从天噼下，正正好地砸在他脑门上。 有钱有势的未婚妻，还姓江……那不就是他自己吗？谁还能比江家大小姐更有钱！！ 这么说起来，段含就是小说中的霸总男主？ 江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吃个饭，竟然连撞上宾利小哥和自己的未婚夫，万一这个段含再跟他搞出个劳什子的一眼万年一见钟情…… 他堂堂七尺男儿这就要嫁人了？？ ……这可不行。 · 江淼去厕所没多久，段含接到了他妈的电话。 他妈听说了儿子早上没开早会的事情，也没和秘书说明原委，所以特意打过来问。 耳边严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段含不耐烦点了一支烟，含煳地说：「……没什么，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他很少抽菸，每次抽都是因为他妈。 段母一看他这个敷衍的样子就生气，单方面地吵了两句嘴，发现拳头全打在棉花上，气得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 段含揉了揉眉心。 他收起手机，一抬头，正好看见斜对角的厕所出口。 女厕小门打开，三四个女生熙熙攘攘地出来，走到洗手池边洗手。 江淼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不争不抢，等洗手池边空无一人后才走过去，洗干净后正好走去吹手。 「……」 段含看看女厕的标志，又看了看男厕，再看看正站在烘手机前的江淼，忽然呆了呆。 第4章 （修完） 江淼站在干手机前，一伸手机器立马传出一阵乌乌地强劲的风声，立马将湿漉漉的手背吹了个半干。 手还没吹完，他余光中忽然瞥见一个男的往这里走过来，长得比他高了小半头，往他身边一站之后就没动过了，也不开口说话，杵在那儿跟一保镖似的。 第7页 男女厕所共用一排洗手池，江淼下意识以为他是在排队等烘手，赶紧加快了速度。 他那两只白净的手在机器里简单地翻转了两遍，完全没在意形象，动作随便地像是烤鸡爪，等到两面干透、手上清清爽爽还带着点暖意后，就赶紧撤离了干手机。 身旁的男人看着他的动作，一直忍着笑，再看看眼前的人，不禁觉出一两分迷煳和可爱来。 等到江淼吹完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微咳一声，走上前一步，嘴角还带着自信的笑容，「你好，请问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江淼顿时站住了：「……？」 大哥，请问您再问谁？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两圈，除了他四周没有别的人。 那男人看他呆呆愣愣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声音故意压低，「对，小姐姐，我就是在问你。」 ……小你妈。 眼睛有问题要不要给你拿硫酸好好洗一洗？ 「不给。」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江淼不想让这些傻逼毁坏了他的心情。他深吸了口气，一边默念《莫生气》，头也不抬地绕开了西装男。 「哎等等——！」 那男人长得还算有几分帅气，身材不错衣品也好，平时在公司都有大把的女生倒追，这还是第一次去搭讪不成功的。 他不相信自己施放的魅力竟然被人拒绝了，不甘心地上前直接拉住了人家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显露自己的资本，「我是在附近工作的，兴南公司你知道吗？还是说你有男朋友……？」 兴南公司是一家民营企业，主攻游戏方面，这几年发展的蒸蒸日上，比起同行，员工们的工资也翻了一倍一倍又一倍。以往只要他报出自家公司的名号，女孩们都眼前一亮走不动道了。 然而江淼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公司，他本来都已经打算放下了，没想到这油腻男还一直缠着，他的火气登时就蹭蹭蹭窜上来了。 咋回事啊小老弟？看起来年纪轻轻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单单眼神不太好使？上赶着想成三级残废呢？ 那男人丝毫没有一点危机感，还在嘚卟嘚卟说个不停，「小姐姐，我不是健身房的你放心，就是想跟你有事没事聊个天，解解闷的……」 解闷？？黄泉路上解去吧你！ 他吐出一口热气，拳头还没来得及抬起来，忽然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江淼！」 他的手微微一顿，就这么两秒的时间段含匆匆地走了进来，顺势轻轻揽住江淼的肩，把他往外面带，「不是说去上个厕所吗？怎么去这么久？走吧，菜都凉了……」 说完，他冷冷地扫了那男人一眼。 西装男看见段含的脸，瞳孔骤然一缩，话瞬间堵在了嗓子里，「……」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里，段含已经带着江淼走出了他的视线。 一走出厕所没多远，不等江淼发难，他就已经自觉地收回了手，还很有礼貌地道歉：「对不起，刚刚情急，所以没徵求你的意见就碰了你的肩膀。」 「……」江淼还能说啥，他也不是不识好歹，干脆地道了谢，「没事，谢谢你啊。」 段含眼睁睁地瞧着一只小胖河豚慢慢地瘪了下去，虽然还是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模样，可是刚才在远处瞧见的那满身想打架的戾气，已经悄然无声地褪去了。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什么烦心事都是当时就发泄完，绝不会堆积起来，影响下一秒的心情。 虽然不生气了，但江淼还是别别扭扭的，「你也来上厕所啊？」 「不是，我到吸菸区打电话的。」 段含扬了扬手机，没想到人脸解锁捕捉到了他的五官，敏捷地解开了屏幕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动打开了相机，前置镜头里猝不及防地露出了一张江淼的脸。 江淼：「……」 谁打电话还要开个相机？ 他忽地沉下脸，一抬脸正好看到段含口中的吸菸区就在厕所斜对面，地理过于优越、再加上刚刚厕所前的那一桩事，两件事掺在一起让人不得不多想。 「怎么了？」眼前的人脸色难看得要命，段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又顺着江淼的目光顺延到自己的手心。 相机怎么开了？ 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我刚才真的是在打电话，这是个意外，应该是我的手指误触了什么……」 江淼转身就走。 和变态还讲什么道理？ 先是在他和别人打架时仗义出手，陪着他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接着又在餐厅偶遇，为他挡住咸猪手…… 市中心出名餐厅估计有十几二十家，怎么这么巧两个人在这儿遇上了？而且还是江淼前脚刚进，这变态立马跟上，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江淼再想到刚才看见的相机页面，也不知道变态有没有拍到他的照片，顿时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他回到位置上利索地把东西收拾好正准备走人，服务员忽然端着菜盘走了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先生，您是要去哪儿？我们的菜已经在上了。」 「我……」 他这才想起这家店是吃完后再通过桌上的二维码统一结帐，菜已经点完，他要是现在就跑看上去就像是个吃霸王餐的。 更何况这么多菜，不吃多浪费啊！ 第8页 江淼想了想，问：「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你先帮我结帐吧，对了，剩下的菜可以帮我打包吗？」 服务员打包当然可以，只不过还有几道菜没有做完，他得等一等。 等不碍事，可是背后坐着一个偷窥狂、狂热追求者就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了。 江淼不想再回去，只好捏着自己的小腰包坐在柜檯一旁的休息座椅上，每次顾客进进出出第一眼看见的都会是他。他皮肤白、头髮又黑，随便穿穿都好看得要命，往那儿一坐跟个小吉祥物似的。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菜都打包好，服务员把餐盒递给他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小姐姐要是缺钱了就过来当门面吧，往这儿一坐那客流量蹭蹭蹭的往上飙，月底业绩都好看。 「……」 江淼心很累，只能微微一笑。 「对了，我们老闆让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服务员从围兜里摸出一个薄薄小小的东西，摊开一看越来是一张四角叠得方方正正的便签，最外面一角还写着一行小小的印刷体：xxx一号餐厅。米黄色的便签纸上没有一点花纹，设计非常简约直男。 可是餐厅老闆怎么会他送纸条呢？ 总不可能是告白纸条吧？还是说他今天出门不小心沾了什么斩男香水，今天桃花泛滥成灾？ 江淼内心天人交战，犹豫大半天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几行简短的话，字体苍劲有力，笔画藏锋： 抱歉，刚才真的是顺路看到你被人欺负，如果打扰到你是我的错。 另外冒犯一下，不知道你是否是性别障碍者？如果你是，可以积极寻找心理谘询师治疗，如果不是就当我妄自揣测吧。只是下次不要再进错厕所了，万一被发现，对你的名誉也有极大损害。 「……」 江淼粗略地看了一眼，看到『性别障碍者』这几个过分眼熟的字，心里忽地涌起一股烦躁感。 性别障碍你个头啊，天天怀疑别人性别障碍，怎么不先怀疑自己眼睛有没有出问题？？ 他翻了个白眼，刚想把纸撕掉扔进垃圾桶里，转身时脑海里灵光一闪，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什么叫进错厕所？在宾利小哥的眼里他应该是个女人，女生进女厕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难道、难道…… 江淼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个荒谬又惊人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凝聚。 不可能、不能吧，那变态看起来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之处，没有超级大脑也没有写轮眼什么的，怎么偏偏就是他能看穿自己的本体？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要么就是这变态眼睛真的花了，把『女人』看成『男人』，要么就是…… 可能吗？这看起来不荒谬吗？ 可是万一呢，万一呢？？ 他在心里默默强调了一千遍，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拎着汤汤水水的几个饭盒沖回座位席，哐当一声把所有东西都放在桌面上，然后在段含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动作行云如水气势如虹，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 啪地一声，江淼一巴掌按在桌面上，半眯起眼，「现在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 段含见过好几次别人的女朋友上公司来捉姦、就是这样揪着男方的衣领咄咄逼人，一瞬间他还产生了点轻微的错位感。 他揉了揉眉心，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赶出了脑海里。 江淼瞪着两只圆眼睛紧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段含只能匆匆地扫了一眼，语气带着一点不确定，「白t恤牛仔长裤？」 「不是！谁问你我穿什么了？」江淼都快急死了，「在你眼里我是男是女？？」 段含：「…………」 段含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樑，这才发现自己不近视、也不用戴眼镜。 他眯了眯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你是女人？」 第5章 （修完） 段含眯了眯眼，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讶，「你……你是女人？」 江淼：「……」 大佬您看我像吗？ 冷静冷静，千万不能冲动，杀人是犯法的。 不过一个大男人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是挺奇怪的，江淼想了想，编了个理由煳弄过去，「我从小就比较瘦小，经常有人把我错认成女人，所以刚才情绪有点波动……你不要介意。」 段含的目光下意识地掠过江淼的五官，很快又收了回去，点了点头。 不说小时候，江淼现在在男人中的体型里也算偏瘦的了。虽然他穿得并不女气，但是黑髮黑瞳白皮肤更衬得整个人唇红齿白的，被看错成中性美女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在这儿给你道个歉。」江淼递出一只手要跟他握，也许真的是解除了误会的原因，他的态度比刚才热情了许多，「说起来你今天帮了我好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段含下意识地把手也递过去，很快触到一片软软的皮肤。 江淼的手骨不大，整体触上去很瘦，但是接触时却不觉得咯人，反而还带了点脂腻的顺滑，好像下一刻就要从他手心滑落似的。 他默了默，只牵了一瞬就把手缩了回来。 江淼也没在意，谁都有点小习惯，说不定人家稍微有点洁癖呢？ 第9页 下一秒他就听见小哥说，「我叫段含。段誉的段，今口含的含。」 段含，段含。 江淼把这两个字反反覆覆地默念，好听是好听，可是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段家、联姻…… 他微微一怔，之前在厕所听到的那段聊天对话如潮水一般、夹杂着他脑海里零存的小说记忆，以一鼓作气冲垮堤坝的架势轰隆轰隆地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在原小说中，女主江淼是富可敌国的江家大小姐，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但是唯独在一件事上栽了跟头——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小姐却是在英雄这头折戟沉了沙。 段含是门当户对的富二代，却是富二代里不管是学歷还是经商才能里最出众的那个。一个是吃喝玩乐的千金小姐，一个是自己创立公司的经商天才，本来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没什么交集。 但自从在一次宴会中遇见了段含后，一见钟情，女主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坠入了爱河里，苦苦哀求父母为他们牵线订了这一门商业联姻。 然而段含并不喜欢这个富贵千金，被迫娶了江小姐后态度十分消极，最后经过种种磨难，两个人终于走上了先婚后爱的真香道路，小说结局也迎来了最后的he大结局。 难道变态——不是，难道眼前的这个段含，就是和他家有商业联姻关系的那个段含？ 江淼顿时宛若天打雷噼。 月老请问您是上班太闲了没事干吗？世界上那么多单身狗你不去牵红线，光在这儿捣腾着撮合他们俩干啥啊！俩男的还能撮合出什么火花？？要是亚当夏娃是俩男的，人类就灭绝了你知道不？ 他忍不住再三确认，「你、你就是那个兴南集团的段总？」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瞒的秘密，段含干脆地点点头。 「……」 江淼都快晕过去了。 他现在相信自己穿的的确是言情小说了，这女主光环太强大了，随便一走就能碰到男主，偏偏还只有男主能看到他的真实身份—— 哎？真实身份？ 江淼勐地抬起头，严肃地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把段含扫视了一遍。 段含：「……？」 既然在原小说中，段含和江小姐是一对欢喜冤家，那么按照常理来说，段含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异性恋。换句话说，只要他隐藏好自己真正的身份，说不定他们俩就能真正地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江淼瞬间心动了。 说实话现在的情况，他一个人住是省事方便的，想不穿内衣就不穿内衣，要出门吃饭直接穿着人字拖大裤衩出门就行，没人会管他有没有定期皮肤护理、也没有人会盯着看他的腿毛长不长。 但是他是人，是有着正常社交需求的群居动物，短期内不和人打交道还好，但是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只通过虚拟网络来和别人交流。 在前世时，江淼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打开手机没有一个人给他发简讯，那种孤独感是难以言喻的。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性别产生更多的麻烦，但是也不想完全失去交际，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个能看穿他身份的人做朋友。 段含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那么这就足以说明人家其实就是个正义感过剩的君子，刚才的□□事件完全是误会。 江淼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你没事吧？」 段含眼睁睁看着他脸上风云变幻，一会儿狂风暴雨一会儿日出天晴，简直堪称变脸界的达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我没事，我非常好。」江淼回过神来，心情好了许多。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段含，嘴角露出一丝丝期待的笑容，「段含，你觉得你现在的家里……缺不缺一个保姆啊？会画画会做饭还会给你洗衣服的那种？」 段含：「……？」 · 段含旋转钥匙推门开灯的那一瞬间，还有些恍惚，他竟然真的把一个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学生给带回来了。 简直是愣头青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我没有地方去。」 江淼是这么说的，「其实我是个设计专业的学生，刚毕业半年。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爸妈非要逼着我回家娶山里的女人，说让我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农民，以后再生七八个大胖小子也就圆满了。但是我不愿意，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拿了这么多年的画笔，我实在是不甘心回老家，就收拾东西逃出来了。」 段含很难相信现在还有农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送儿子去读大学，却要他回来继承田产的。就算描述得再真，要是换个人说这些，他连眼神都懒得给。 但也不知道是江淼，还是因为自家公司正巧做的是原画游戏类的业务，段含神使鬼差之下…… 竟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 现在人都已经到了家门口，就没有再迴旋的余地。 江淼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探了个脑袋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客厅，不是很大，但是布置还算干净整洁，看上去很有种北欧的性冷淡装修风格。很难想像一个富二代会住在这么小的地方…… 段含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财力被人低估了，他从鞋柜里拆了一双一次性的拖鞋递给江淼，很抱歉地说：「家里没有新的拖鞋，只能麻烦你先穿这个了。」 第10页 「没事没事，这个也可以！」 好不容易有个人收留，江淼怎么可能嫌弃？他麻熘地把鞋子脱了放在鞋柜边，换上新拖鞋跟着段含一起进去了。 一进去他才发现，段含的小地盘虽然比不上江家大，但是看上去也是很整洁，茶几和窗户都很干净，应该是有经常打扫过的样子。 「你家收拾得好干净啊。」 江淼坐在沙发上，来来回回地张望着自己头顶和身边的小区域，不禁深深地反思了起来。 好像……好像不太需要他这个保姆。 段含拿玻璃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含煳地说：「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只有周末的时候管家和阿姨会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哦哦。」 江淼点了点头，看来这应该就是他家阿姨打扫完之后的成果了。 「第一个月给你开六千的底薪，包吃包住，但是不能乱动我的书房。」段含说，「要是干得好下个月可以加薪。」 六千的底薪？？？ 江淼惊呆了。 现在的家政这么挣钱的吗？可是一般人的房间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就弄乱吧？而且每周末还有阿姨过来打扫，那段含带他回家不是等于白白供他吃供他穿…… 江淼还没厚脸皮到那个地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承担更多责任，不能对不起小段给的薪酬，「我平时除了打扫卫生之外还需要做些什么吗？比如给你熨衣服叠衣服这类的，或者是给你做早餐？当司机也可以！我虽然没有驾照，但是上路还是挺稳的！」 「……」 段含的手再次微妙地一顿，他斟酌了一会儿，「不用，平时做这么多已经很辛苦了。」 江淼：「？」 然而段含并没有再回应他这个话题，而是带着他熟悉一下自己的家，「一楼是客厅，厨房，洗衣间和两个客卧，你可以挑一个你喜欢的房间住，但是不能毁坏家具。二楼是我的卧室，书房，健身房，一个小客厅。三楼有个阳台，我家的阿姨很喜欢在上面种点葱什么的……你有空的时候上去看看浇点水就好，平时不用费心打理。」 「平时需要你重点打扫的几个区域，」段含虚虚一指，「一个是我的卧室，脏衣服要分类送去干洗，拿回来时要记得挂好。还有健身房和洗浴间，我平时会经常做运动，所以这边也要麻烦你打扫。另外最重要的是，我的书房请不要动，里面有很多私密文件。」 「好的。」 江淼赶紧用心记下。 除此之外，家里还有一些角落有监控，甚至还安装了报警器。只是这些段含没说，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书房，但是房门设有密码锁，除了他没人能打开。 虽然家里也没什么好偷的，但是……就当是给江淼的一个考验吧。 段含想到这儿，顺口一问：「对了，你身份证带了吗？明天签一下正式的合同吧。」 江淼心里咯噔一声，记小本本的手也顿住了。 坏了。 不说他身份证上的出生地址是着名的富人区…… 上面登记的性别好像是女？？ 第6章 （捉虫） 上面登记的性别好像是女？？ 江淼：「……」 到时候一掏身份证，段含要是发现不对往下深究，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地查到他江家大小姐的身份。 以后江湖上就留下了江家大小姐不男不女无人识其庐山真面目的传说…… 江淼顿时汗毛直竖，他觉得凭自己是不能打个响指变出一张□□了，可就算是淘宝快递寄过来也要好几天，怎么算都赶不上和段含约定的时间。 左思右想，他最后拨出了一个号码。 「小姐？！」接到电话的管家很开心，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是不是散心散饿了？您现在在哪儿？我现在就派车去接您，家里菜都做好了就等着您呢。您上微信给我发个定位，我叫司机──」 「我不回去。」 「……」管家呆了呆，「您不回来？是住朋友家了吗？」 「差不多吧。」江淼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离家出走了，他厚着脸皮说，「那个，您能给我弄个假证吗？」 「……假、假证？」 管家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小姐从小被爹妈娇生惯养长大，连假证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她上了年纪耳朵幻听—— 「假证就是假的身份证。」江淼耐心地解释给她听，「上面的照片和名字都是我，但是身份证日期和家庭住址得改改，最重要的是性别那一栏得改成男。」 管家：「……」 别的都好说，身份证号码和家庭住址改掉应该是怕别人追查到，但是性别改成男是什么操作？ 她忽然想起前一阵子小姐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性别，不愿意穿内衣、也不愿意再穿高跟鞋，难道是得了那个什么性别认知障碍吗？ 那她现在说自己住在朋友家里，还说要改成男性的身份，难不成是想要把妹？！ 管家顿时倒抽一口气。 「餵？餵？怎么没声音了？没信号吗？喂喂？管家？您还在吗？」 耳边传来滋儿哇滋儿哇的声音，管家想装聋子都不行，她神色复杂，「在的。小姐什么时候要？」 说着，她深唿吸一口气，让自己渐渐紊乱的心平静下来。 第11页 她想好了，自己是小姐的管家，那一切事务都要以小姐为先。百合怎么了，只要小姐高兴，那么她喜欢男人女人都没问题！ 想通之后，管家不禁有点欣慰，原来小姐是想谈恋爱了啊，怪不得这些天这么反常，一定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去找真爱吧？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姑娘，长得好不好看性格好不好呢？ 正好这段时间里先生和夫人一起出国旅游了，那么为小姐掩饰擦屁股的重任就只能落在她身上了。 她想到这儿，不禁觉得自己肩上的重担又沉了两分。 「明天上午送到就好！」 江淼完全没意识到两个人的脑电甚至都不处在一个星球，管家平时对他还算严厉，不让他吃过油过腥的东西，可乐也不能多喝。他打电话完全是抱着碰一碰的运气，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了。 有管家亲自包办，江淼放心了许多，他把交易地址发了过去，是距离这里大概有一千米距离的菜鸟驿站，到时候他起个早偷偷地过去拿，要是段含问起，可以说是去隔壁超市买点生活用品。 江淼还没那个胆子暴露现在的地址，要是管家借着□□之名试图把他的贼窝一锅端了，到时候一进房看见段含，喜不自胜地打电话给他爸妈按头结婚…… 他的寒毛忍不住竖了起来。 办完头等大事后，江淼松了口气。 段含已经换好睡衣准备去洗澡了，临进门的时候他脚步一顿，不知怎么的忽然调转了方向，往楼下走了过去。 灯光昏暗，江淼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他应该在那里待了挺久，段含站在楼梯阴影里悄悄看，总觉得他有种无处下脚的茫然。 他看了几秒，慢慢走下楼来，拖鞋经过木楼梯，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江淼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扭头过来，看见他后微微一怔，紧接着露出笑来，「段先生你还没洗漱啊？」 段含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嗯……下来喝杯水。」 「哦哦。」 江淼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走路这么轻差点吓死人，还好电话挂得早没给段含抓到小辫子。 「客房里有浴缸，你可以泡个澡好好休息休息。」段含不知道江淼在想什么，他摸摸鼻子，去厨房里倒了杯冰水，放在手里也不喝，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眼前的人搭话，「我平时上班早下班晚，再加上高峰期，到家应该很晚，你可以不用等我。」 到了家也不一定来得及吃晚饭，公司有时候赶上业务繁忙的时候，早中晚三顿饭全在办公室解决。段含并不打算让江淼等他回来开饭，每个人的生物钟都不同，万一人家习惯下午四五点就吃晚饭呢？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表露这层意思，江淼直接说道：「那我晚饭煮晚一点，要是凉了到时候再给您热一热吧。对了，您一般吃什么口味？重口还是清淡的？有什么喜欢吃的肉或者素菜吗？我可能做川菜比较拿手一点。」 段含：「我……」 他没来得及插话，江淼那张小嘴又说开了，「段先生吃早饭吗？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其实两边做起来都不麻烦，要是西式的话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面包机烤箱还有咖啡机这些。中式的更加方便了，您喜欢吃哪家的包子豆浆？远一点也没事，我可以坐着公交去拿……」 段含：「……都、都可以。」 他只是想圈养一只小羊，定期餵两把草。没想到招回来一看，好像是只小蜜蜂。 ·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钟，江淼就被管家的夺命连环call给叫醒了，告诉他证件已经办好，正在约定好的路口等他来拿。 江淼打了个浓重的哈欠，裹着一床白被子慢腾腾地坐了起来，重重地拍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他在江家住惯了，乍一下回到这种两层打通的商品房小别墅，也还是有些轻微的不习惯。以往一起来女佣就已经帮他备好了牙刷和牙膏，只要他愿意，早餐都能直接端到他的嘴边餵他吃。 现在一切都要自食其力。 江淼看着卫生间的镜子，一边刷牙一边打量这间小小的卫生间——相较于正常人而言，段含的家绝对不能称得上小，而且地段还在中心商业区，简直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他吐出口里的泡沫，不由地感嘆，纸醉金迷的生活好是好，可是也太容易养成废物了。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大钱有大福，小钱有小福，对于他这种普通人来说，还是让脑袋清醒一点比较好。 六点半左右，江淼赶到了指定地点，车窗一摇下来，他就看见了司机和管家。 「这是身份证，户口本，还有你的出生证明，都是一些经常用到的东西。学籍证明太匆忙了还没来得及做。」 一下车，管家就把零零散散地一大堆的东西装到小袋子里，递给他，「小姐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把具体的信息简讯发我，最快明天就能搞定您的所有资料。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啊……」被塞了个满怀的江淼呆了呆，「够了够了。」 只是签个合同而已……管家这是直接给他捏了个假人啊。 他望着袋子里的东西，心情有些复杂。 「那就好。」 管家松了口气，她熬了大半夜催人去做这个，就是怕打扰了小姐的追人大计。 第12页 再看看小姐，虽然衣服穿得还是昨天那身，但是应该是洗过澡的，头髮和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很清新、带着一点恬淡气息的洗髮水和沐浴露香味，一闻就知道不可能是臭男人会用到的味道！ 再看小姐的头髮，因为有些天生自来卷的原因，如果小姐洗完头髮后不吹干，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一定会卷翘，但是现在并没有。 小姐的头髮十分柔顺地长在她的脑袋上！ 这正好说明跟她同居的那个朋友是个女生，会用甜甜的沐浴露，还会用吹风机吹干刚洗完的头髮。 管家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地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得出结论的那一刻，她反而释然了。 ……小姐她，果然是个同性恋啊。 第7章 （修完） 江淼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管家心中已经被盖章成了百合，他拿着档案袋松了口气，一看时间估计段含也要起床上班了，就赶紧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作为掩饰。 好在出门之前为了伪装自己的去向，他特意从冰箱里拾掇出两片面包片，盖上芝士片和生火腿，还有没泡的咖啡放在餐桌最显眼的位置，要是段含真的起床洗漱，看见了应该也不会觉得他在偷懒吧…… 江淼匆匆忙忙地赶回去，昨天段含把大门的电子密码告诉了他，正好方便他进出。 不过打开门一低头，他就发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同。 昨天段含带他进来的时候，皮鞋脱下之后就放在了大门口的小地毯上，没有单独放回鞋柜里。江淼当时以为这是段含的习惯，于是跟着照做了，自己的运动鞋挨在皮鞋身边，不远不近的像个小跟班。 他刚才出门之前还清清楚楚地看见是两双鞋，现在小跟班回到了他的脚上，黑皮鞋也不见了。 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哎，段含好歹也是个总裁，没必要起这么早上班吧？还是说他有晨跑的习惯？ 江淼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走到二楼去轻轻敲了敲段含的门，声音很轻，不会吵醒段含，但是如果他醒着就一定会听见。敲了两三声也依旧没有回应，江淼手掌搭在门把手上，想了想还是没进去，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厨房嵌在客厅旁边，两扇磨砂门大开着，从门口进去的时候不一定会注意到，但是从楼梯上走下来，往大门口一拐就能看见他的餐桌。 江淼一下楼就看到了，餐桌上没有三明治的声影，只剩下一个沾了点番茄酱的碟子，还有一杯莫名出现的咖啡杯，杯口还残留着一点浅褐色的水痕，杯底已经空得一干二净。 一看就是被某不知名的老鼠席捲过。 「……」 江淼震惊了，他的三明治还没放烤箱烤呢，上面的芝士片都还没融化，火腿也是从冰箱里拿出来切好的，尝一口都是冷掉渣的肉味，段含也不至于飢不择食吃这个吧？ 他赶紧去看了一眼烤箱和微波炉，很好，插座上都没通电，厨房的垃圾桶里也没看见残羹剩饭。 江淼：「……」 突然有点绝望。 就在这时，手机上忽然弹出了一条微信的语音消息。 江淼心里咯噔一声，点进去一看死亡语音居然还有二十几秒，只能硬着头皮点开听了。 段含似乎已经下了车，一边走路一边发语音，他沉静的声音裹挟着皮鞋走过地砖时哒哒哒的声响，格外空旷深远。 「我现在已经在公司了。我的衣服放在房间的脏衣篓里，麻烦你送去干洗，顺便把上一次的衣服带回来。干洗店的联繫方式我放在床头柜上，找不到路的话可以打车去，□□带回来报销就好。家里麻烦你打扫一下，尤其是用过的卫生间，我房间的浴缸一定要清洗，这个我很在意。」 江淼赶紧翻出纸笔一边听一边记，还没抄完、段含又发来了一条短语音，只有几秒的时间。 他快速地把待办事项整理了一遍，然后继续听那一条新语音。 段含的声音透过手机的扬声器渐渐传了出来，「对了，今天早餐很好吃，谢谢。」 江淼：「……」 您怕不是味觉失灵。 还是说，段总比较生勐，就好这一口？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段含没挑他的错，他也就没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段含的小两层套间加起来一百多平，不算小了。不过好在前一天刚打扫过，江淼乐得清闲。 他推开房门，门口果然放了一个灰色的脏衣篓，里面装着段含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西装衬衫裤子都有。江淼特意看了一眼，少了内裤，估计是段含特意挑出来的。 虽然他的定位是保姆，但是要让他帮另一个男人洗内裤……洗是能洗，就是有些不自在。 江淼找了个真空包装袋把衣服装起来，拿起床头的便签纸，刚想打个滴滴去干洗店，手机忽然一震，好几条消息窜了进来。 【珍妮：哈尼~怎么好几天没见你发朋友圈了？】 【珍妮：上次的拍卖会你也没来。】 【珍妮：我们在酒庄品酒，结束后泡红酒浴。这里的红酒味道一般般，泡澡倒是挺舒服的。】 说着发了七八张超高清图片过来，一张是拍的是在红酒浴里躺着一双又细又白的女人腿，浴袍半遮半掩十分撩人；一张是红酒名称的特写照片，江淼前几天上礼仪课时看到过，一瓶酒小几万的虽然不算贵，但是要泡个澡就很奢侈了。 第13页 剩下几张都是珍妮不经意的各个角度的『他拍』——她穿着浴袍扎丸子头的照片，她湿发垂在背上的照片，还有一张拍的是她漂亮无瑕的美背，瘦出了一双蝴蝶骨，看上去十分撩人。 江淼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思考几秒后他抱着脏衣篓、腾出一只手简短地发了条消息回復过去，「照片发错人了？」 珍妮：「？」 「你发错人了吧。」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想撩汉连信息都发错，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哦不对，这可能是眼睛的问题。 珍妮：「……」 噎了几秒后，对面的女人一张一张地撤回了照片，仿佛无事发生，「嗯，错窗了不好意思啊。不过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来喝一杯吧？」 「没空。」 回復干脆利落，言简意赅。 「……？」 珍妮都懵了。 江淼到底在搞什么？前几天明明还高高兴兴在朋友圈说自己要去参加拍卖会，害得她连夜选好了礼服，精心打扮就等着当天艷压群芳，没想到人家江小姐当天根本没来。 没来也就算了，她故意找了个话题，又发了那么多在酒庄的照片，没想到江淼理都不理，还跟傻子似的问她是不是发错了人。 珍妮顿时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一口血闷在心里，快要憋死了。 搞笑，大家都是女人，还装什么看不懂白莲花呢？ 珍妮越想越气，眼看着对面没了消息，只好又追着问了一句，「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她握着手机等了好半天，才等来一条短短的消息，「关爱孤寡老人。」 ？？？ 珍妮感觉自己学了十几年的语文好像有点不够用了，不然为什么看不懂江淼的意思？ 或者说，这小妮子话里有话？ 说她发错人实际上是在暗讽她寂寞需要男人，现在又说关爱孤寡老人，难道是拿她比作孤寡老人？？ 珍妮越想越觉得江淼就是这个意思，不然她一个天天宅在家里只知道花钱的女人怎么可能真的去做慈善？肯定是在讽刺她吧！ 说不定上次拍卖会不去也是在声东击西！ 卧槽，这女人心机太深了吧！ 珍妮顿时火冒三丈，故意把江淼的头像和暱称截掉了，只留下这么一段记录，然后放到了朋友圈，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字：好闺蜜去做慈善啦，向她学习！ 这条动态放到了朋友圈，很快就收到了十几条评论。 【这人是谁啊……怎么对你态度这么冷淡？】 【真的是好闺蜜吗？深切怀疑，珍妮你没被人欺负吧？】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这位『好闺蜜』说话阴阳怪气的吗？】 珍妮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回覆，许多还是她和江淼的共同好友，不禁满意地笑出了声。 她知道江淼每天晚上都会刷朋友圈，给朋友点赞，这已经成了习惯。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江淼看到这条动态了。 · 珍妮心心念念的江家大小姐，正在干洗店拿衣服，根本没空看朋友圈。 干洗店老闆听他说来取段总的衣服，顿时眉开眼笑了，「你是段总新请的助理吧？我前一阵还说段总是不是忘了衣服的事，可惜不知道段总的地址，要不然直接给他送到家里去了。」 你送去了家里也没人收啊。 但江淼还是客气地笑了笑。 段含送去干洗的大多都是西装之类，如果提着衣架一路走回去还是有些不太方便。老闆就给他找了个好几个购物袋，把衣服小心装好才递给江淼，还嘱咐他回去以后记得熨一熨衣服。 江淼走出去时听见老闆小声地和身边的人八卦，「段总什么时候换了个助理啊？上次听他打电话不是还不让助理把衣服送到他家的吗？」 「是啊，那个助理也挺漂亮的，我们不还说可能是段总有了女朋友，对她不感兴趣吗？」 「难不成这个就是他的那个小女友？长得的确挺好看的，而且又高又瘦……段总这桃花也太绝了，羡慕。」 「羡慕+1.」 江淼：「……」 不用羡慕，您真不用。 人家老闆没说什么坏话，江淼也懒得计较，径直走出了大门，扭头看见路边的水果手机旗舰店门口挂着一张超大的海报，上面写着：平板pro4震撼上市，配合pencil笔秒变生产力。 海报宣传画上是一只手握着一只全白的触控笔，笔尖在绘画软体上画出一道很有质感的蓝色波浪线，底下是一张着名画师的机械风厚涂，在他的笔下，整张画都泛出了一种金属的质感。 江淼站在旗舰店门口，静静地望着那张画出神，拎着袋子的右手不觉紧了紧。 第8章 （修bug） 按理说这张海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江淼皱着眉疑惑了半秒，忽然想起作者写的那本小说里也有部分情节涉及到了网络画手，估计借鑑了不少现实的设定，半架空的世界观就这样映射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自我世界。 而且他记得走之前，水果才出到pro二代，刚出的时候画手圈里好多有名的大大都出过pro的板绘测评，引得很多人跟风入了平板。 而他只能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着自己用了四年的wacon不敢说话，还是老款式、需要接电脑显示屏的那种。 第14页 没想到一睁眼又过了几个白天，有钱人的快乐就已经晋级到四代了吗？ 江淼感觉十分忧伤。 他嘆了口气，调转方向。 回家时手里除了衣服袋子之外还多了一个包装简约的盒子，里面轻飘飘的装着一万五的□□。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是有钱人哎。 有钱人的快乐你怎么想都想像不到。 · 五点五十九，段含踩点打卡下班，惊倒了一片同样踩点下班的员工。 甚至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段总今天是不是要抓个典型、以后必须要坐办公室坐到整六点。 然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段总一脸平静地站在人群之中，等着打卡机跳转显示现在是可打卡时间，然后面无表情、畅通无阻地走过去。 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唿吸，眼睁睁地看着段总拿起自己的工作牌，在打卡机上轻轻嘀了一下。 下班卡。 众人：我去！ 真的下班了！ 说未来不会娶老婆可能会和工作谈一辈子恋爱的段总，竟然，踩点下班了！ 所有职员战战兢兢、一言难尽地望着段含转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窃窃私语，「谈恋爱了吧？」 「不会吧，感觉不到恋爱期的春气。会不会是被老段总喊回去吃饭啊？」 「你在做什么梦……还记得元旦段总独自一人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的传奇歷史吗？」 「我也觉得不是谈恋爱，但是说不定是有了喜欢的对象？」 「贊同。」 「+1.」 段总对员工们的八卦欲望一无所知，他从停车场取了车，一看时间才六点十分。虽然是高峰期，但是公司到家的距离不算远，就算堵车开十五分钟也能到了。 他本来没想这么早下班，但是早上九点多的时候，江淼给他发了消息，先是报备了自己的工作情况，顺便发给他一张图片，上面列了十几样菜名，说是让段总点个菜，趁着早上菜很新鲜可以去菜市场多买一点。 段含看着那几条微信，好几分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他看了看手肘边的资料，还是拒绝了江淼，「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你自己随意一些就好。」 还有，工作也不需要干完一项就像打勾勾一样给他报备……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屏幕上又跳出了一条消息。 【收到√那段总晚上吃什么？】 等于没说。 段总揉了揉太阳穴，愁了半分钟，最后上网随便找了一个摇骰子类型的选择软体，然后把上面的菜名都输入进去，最后扔了三个菜出来。 段含把摇出来的结果发给江淼，江淼立马发了一个猫猫比ok手势的表情。 有点可爱。 他默默地把这个表情添加到自己空旷的表情包图库里，随手打了一句，「这上面的菜你都会做吗？」 江淼秒回：「有一半不会。」 段含：「……」 江淼又发了一个猫猫举铁配字加油的表情包，「但是我可以学！」 这么聪明？ 段含笑了笑，把那个猫猫比ok的表情发了过去，然后关掉微信，继续开始工作。 等到再收到江淼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江保姆表示糯米糰子已经蒸上，排骨要炖一个多小时，等段总回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开饭。 段总看了眼手錶，发现距离他的下班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好像忘了通知小保姆，他的晚饭时间一般是晚上九点了。 「你先吃吧，我要晚点下……」 班字还没打完，江淼又发来好几张图片，从各种角度拍的排骨汤，即使是用原相机，拍出来的色泽也依旧好看，仿佛隔着照片都能闻到那淡淡的清香。 江淼打字飞快，消息一条一条地蹦着出来： 「好香啊刚才还听见有小狗在我们厨房窗外叫唤，没忍住给它丢了一根骨头。」 「早点回来昂，刚煮好的肉是最新鲜的，再热就没有那个感觉了[挥手绢]。」 「不过汤还有很多，要是晚上饿了还可以用汤底煮骨头面，超级好吃[猫猫吸口水錶情]。」 他都不知道江淼怎么有那么多表情包，配得又刚刚好，好像真看到一个小人在挥着手绢等他回家。 他沉默片刻，把聊天框上的字慢慢删掉了。 「知道了，六点下班。」 段含的手指在表情图库里顿了顿，最后还是关掉了对话框。 · 江淼把火调小，洗了一把干净勺子然后盛了口汤尝尝味道，很鲜，咸淡刚刚好。 厨房的窗户开着，外面响起汽车慢慢驶过地面的声音，很快又渐渐低了下去，消失干净。没过多久，大门口的电子锁嘀嘀两声，松开锁舌，一只手握住把手轻轻一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江淼穿着围裙跑出来看了一眼，看见段含正在鞋柜边换鞋，赶紧看了一眼时间，立刻说道，「迟到了十五分钟！」 段总换鞋的手微微一僵，自己无奈地抬头，「路上堵车。」 「哦哦哦。」无业游民江淼很明显还不太了解高峰期的市中心，「那下次要早点回来啊，饭凉了不好吃的。」 把段总安排得明明白白。 「嗯……」段含把鞋子整齐放好，随意扯下领带往沙发上一扔，「合同我带回来了，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第15页 江淼正忙着盛汤，应了一声好。 「对了，你记得把卡号给我，我先给你打点生活费。」段含坐在沙发上刚想喝口水，忽然感觉屁股好像坐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有点咯。 他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新平板，背面亮着一圈水果的品牌logo。 正好江淼端着碗走出来，和一脸疑惑、提着平板的段含四目相对。 ……遭了。 花钱一时爽，忘记之前还撒谎说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学生了。 平板一看就很新，上面还没多少划痕。 他迟疑片刻，不确定地问，「这个是你的？」 「是啊。」江淼一脸无辜，「我今天去买菜把手机膜跌碎了，去换膜的时候里面那个小哥跟我说新出的平板加笔总共才一千块钱，我想着还挺便宜的，还有点怀疑是不是正品。他还特地跟我解释说因为这个机子被註册过了，原买主拿到手才发现屏幕有一点点小问题，想退但是已经没法退，就便宜转给他了。」 他脸上十分镇定，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我寻思着挺便宜的，就贴了两百块钱让他给我换了个屏幕。很划算吧？」 段含听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果然是没什么经验的学生，一千块钱怎么可能买到正品平板？就算是註册过的机子二手也不可能转这么便宜，低价卖的极大可能是翻新机，还是用不到一个月可能毛病百出的那种。 但是人家买都已经买了，他也就没说那些扫兴的话。反正现在已经渐渐入了秋，实在不行他买个新平板送给江淼，权当是跨年礼物。 江淼见他把平板放了回去没再追问，松了口气，默默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排骨汤炖了小几个小时，江淼特意把最上面的一层油沫刮掉了，汤汁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入口一点都不油腻。瘦肉排骨炖得很烂很嫩，沾点酱油和醋吃起来美滋滋。 段含都不知道自己上一次在家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从家里搬出来后，他亲妈、徐女士本来想派个保姆过来。但是这个阿姨笨手笨脚的打扫没那么干净也就算了，还喜欢翻他的东西，再加上有一次还被段含抓到她在跟徐女士汇报自己的行程和工作情况，段含一怒之下就把她给开了，从此只让管家周末的时候带人过来打扫。 至于平时的一日三餐全靠缘分，赶得上就吃公司食堂，赶不上就点外卖。 但是外卖再好吃，也比不上现做的家常饭暖胃。 吃完饭后江淼蹲在地上、把合同放在沙发上细细地看，段含等了一小会儿看他看得认真，估计还要小一会儿的功夫，干脆摸出手机打开微博刷了刷。 别人刷微博是娱乐，段总刷微博却是工作。 自从三年前辞掉他爸公司副总裁一职之后，段含靠着自己的积蓄生生地砸出了一个游戏制作公司，旗下的多款吃鸡、moba游戏因为画质精美、策划智商在线圈了一大波游戏粉，慢慢地打出了自己的品牌。 最近他们公司刚买下了一本男频的西幻升级流小说的大ip，因为原着知名度高书粉众多，公司上上下下对这个项目都十分重视，甚至人设概念稿都是交给段含亲自审核的。 但是原画部交了十几版设计始终都不能让他满意，段含甚至有考虑过要不要找外包画师。 「段总我签好了。」江淼签完字两份，把段含的那份递了过去，目光中正好瞥见他手机上停留的一幅人设的概念稿，随口说：「kimi？」 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段含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那副画，没有署名也没有别的信息。 退出来一看，画师的微博id上的确写了kimi。 这么巧？ 段含的目光在江淼和手机上来来回回，「你怎么知道画师是他？」 「看画风。」江淼耸了耸肩，「金髮大胸细腰是kimi万年不变的口味，而且他似乎喜欢一些□□元素，经常会用一些隐喻。」 比如女性大腿上紧紧缠绕的黑色丝带、比如胸口上纹了一个青铜锁，又或者是手腕上戴着一副显眼的银色手铐…… 江淼不太喜欢这种隐晦的色.情，每次看到他的画稿都忍不住脑补出一个坐在屏幕后面脸上泛着蓝光的猥琐男。 段含惊奇地看着他，「你对这些很了解？」 那当然，在变成千金大小姐之前，老子就是干这一行的。 然而这话不能跟段含说，江淼咳嗽两声，含煳解释，「我是美术生嘛，而且也比较宅。平时在网上的时候也会刷刷b站玩玩手游，看看一些别的画师的同人作品什么的，一来二去就对他们的画风熟悉了。」 「也是，你们都是学美术的。」段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从手机的图库里翻出一张图片来，「你觉得这个画师的风格如何？」 「我看看……」 江淼低头一看，只见下午还张贴在旗舰店门口的巨幅宣传海报粘贴在了段含的手机屏幕里。 蓝黑色的底图上，一位穿着短款无袖背心的短髮女性慵懒地斜靠在一辆银色的单人摩托上，她不算白，兴许是出过汗的原因，古铜色的皮肤上泛出一股很有质感的光泽。 她裸.露的手臂带着一道漂亮肌肉才有的流畅线条，手指间夹着的烟停在唇边，星星点点的火光照亮了她干裂的、铁锈红的嘴唇。 第16页 女人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垂着眼，浑身就已经透出一股慵懒又血性的性感。 江淼只扫了一眼就沉默了。 这张海报和旗舰店的唯一区别是，右下角厚涂背景上籤上了画师的名字。 river。 第9章 river。 签名潇洒恣意，触控笔模拟的压感在最后留下了一个点，仿佛是作者真的在这张海报上落了笔，墨迹晕出了一个小小的点。 江淼的目光在这五个花体英文字母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声音很轻，「我喜欢他的风格。」 话音落后许久，段含还在等他的下文，然而许久都没有等到，不禁有些意外。 能一眼就识别出画师风格的就算不是同行也是半个圈内人，刚才他问江淼对于kimi的看法时，虽然江淼的回答比较含蓄，但是也能轻易感觉出他的喜好偏向。 但是对于river，江淼却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喜欢。 段含若有所思，识趣地没再追问。 「你特意存下了他的作品，是因为相比较kimi，他的风格更加对你的胃口吧？」江淼一语中的，等看到段含点头后，他却说，「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了。」 段含挑了挑眉。 「river和他的团队解了约，而且在两年多前就已经退圈了。」江淼淡淡地说，「他的微博都已经没再更新，只要他不想，就没人能联繫到他。」 「退圈？」 段含掌管一个游戏公司，手下管着策划原画建模财务等各种部门，还真没法面面俱到的了解到一些信息。river是他之前参加水果发布会时看到的海报，百度识图几番折腾下来才找到了画师，还没来得及联繫呢，忽然从江淼这儿得到了噩耗。 好不容易找到的画师退圈，就意味着人设稿要继续推延了。 他不禁感到一阵头疼，「为什么？这一行相比较其他的而言更辛苦，也要沉寂更长的时间。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个成绩，为什么会突然退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江淼含煳说，「有可能身不由己，也有可能退圈现充了吧。」 段含哦了一声，忽然转了话题，「你也是美术生吧，之前是学什么专业的？」 「呃。」江淼想了想，「我是国画专业的。」 这话也不算骗人，他从小时候就开始跟着爷爷学国画，爷爷去世之后他高中转了艺术生，从此国画就很少碰了，只有偶尔闲得发霉、有朋友新房装修需要挂画的时候才会动两笔。 段含笑了笑，似乎是有点没想到。 其实在很多人心中，对于国画的古板印象还停留在齐白石《醉虾》的阶段，有年轻人喜欢并且愿意去学国画，在人口大基数的中国里来说，的确算很稀有的了。 「我身边学画画的人很少。」他说，「更不用说学国画。如果拿着本科学歷出去工作的确比较难，你有想过考研吗？」 段含自己就是985211院校，大四出国在剑桥留学，文凭的履歷拿在手里十分有分量，在一众富二代之中是出挑的佼佼者。 学歷水平越高的人，更加明白学歷和读书的重要性。 然而江淼只是一笑而过，「考过，没考上。」 他左右看了看，把合同放在了茶几上，起身对段含说，「我去倒点水顺便洗一下碗，段总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冰箱里有红牛，我喝那个就好。」 话题突然打断，段含怎么会看不懂他躲避的意思，「那我先回书房工作，你忙了一天也早点休息吧。」 「好。」 江淼往水池里挤了一坨洗碟精，搓开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轻轻地嘆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段含走上楼梯又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慢慢走了下来。 「对了。」他扣开易拉罐的拉口，冰凉的饮料液体接触到空气，发出滋得一道声响。 他说，「你以后可以不用叫我段总。」 其实在公司里大家都这么叫他，但是这两个字从江淼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变得特别俗不可耐，每次多喊一次好像他就离变成油头大耳四十多岁的暴发户老男人又近了一步…… 让他头皮发麻，总想翻翻身份证算算自己真实年龄到底多大。 段含一直觉得自己不怕老、不服老，但是真的和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学生在一块儿，又不自觉地觉出一丝丝恐慌来。 江淼：「？？？」 有毛病啊，不叫段总那叫什么。 他挠了挠头，「那、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唿你？」 「你顺口就好。」 段含当然想不出来，他要是想得出来也不会这么回答了。 他又补了一句，「随便。」 江淼：「……」 有个冷笑话，天底下最温柔的女人也与生俱来地会一道扣杀男人的绝招：随便。 然而段含不是女人，也不是最温柔，人家是甲方。 叫大名好像不那么尊重，叫小名好像也没那么亲密，叫段总不让，也不能叫小段，听起来还以为自己才是老闆。 现在的甲方也太难伺候了吧，难道要他亲口喊一声爹？ …… 干。 · 签订完合同后，江淼总算在段家安家落了户。 自从那天和段含聊了一些美术的东西、又跟他表明自己是国画生后，他不得不又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顺手还给自己编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学歷经歷，让管家照着帮他造一个假的证明。 第17页 管家一看小姐写的专业竟然是国画，明明她从小到大就没碰过颜料和画笔，她再一细想，顿时笑了，「小姐，你合住的朋友是不是也搞艺术的？」 ……开游戏公司也算是在搞艺术吧？ 好像最近他们公司跟几大博物馆合作开发了一个国宝解密收藏类的游戏，他听段含说过一嘴，好像是文创类的项目。 江淼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嗯，应该是吧。」 怪不得。 怪不得突然给自己编了一个美术生的身份呢，估计那小对象是学音乐或者跳舞的，自古说琴棋书画，大家都是搞艺术的才有共同语言嘛。 管家欣慰地点点头，「小姐那你可得好好突击补习一下了，等到画得有模有样的再给人家画一幅挂墙上去……对了小姐，要不要我给您找一个靠谱的美术老师？」 「不用不用您不用操心！」江淼听她这么一讲头都大了，「而且我为什么要给他画画……」 「这段时间您在人家家里吃吃喝喝的，怎么也得给人家送个礼物表达一下谢意吧？」管家刚才还姨母笑呢，现在立马变成蚂蚁上锅了。 小姐也真是的，怎么撩个妹就不会了呢？？ 她手把手地细心教，「您不是写自己是国画生吗？要是亲手画一幅那什么富春山居图之类的当礼物送给人家，那小姑娘还不得哭得稀里哗啦的……」 江淼：「？？？」 什么小姑娘？什么亲手画画还送礼物？ 管家您清楚自己在讲什么东西吗，我要是有那个本事画得出富春山居图，我还给人家当保姆…… 心里吐槽归吐槽，江淼赶紧找了个理由拒绝掉了，「这就算了吧，人家有钱有势的不差我这一副画，我还不如买一副毕卡索真迹送他呢。」 「怎么能这么说！」 管家心说小姐这还真是第一次追人啊，女孩子心思最是细腻，买的礼物和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当然是后者看上去心更诚一点啦，这傻孩子怎么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 「小姐你住在朋友那儿受人个儿手作的东西，再买点香水啊什么的一起打包漂亮了送过去，再写张小卡片送给人家就完了。」 江淼：「……手作品？」 还有香水，段含一个大男人会喜欢香水吗？？ 「对呀，您之前不是还去学过一阵子的女工吗？上回做的那个荷包现在还放在家里收着呢。我看做那个也很不错的。」 江淼：我觉得我不可以。 不过管家说得也有道理，段含其实没必要带他回来，更没必要开这么高的薪水。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固定的家用生活费，不用自己掏腰包。 说实话要不是在段含眼里他是个男的，江淼都快以为自己被包养了。 手作品是甭想了，他就没那个耐心一点点地折腾。画画倒是可以，香水……江淼没在段家闻到过浓烈的香水味，但是每天早上去段含房间里拿脏衣篓时，的确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气。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但是至少意味着段含不太排斥香这种东西吧？ 而且说不定出席高级场合的时候会用到？ 正好周末也快到了…… 他挂了电话，犹豫半天后还是在平板上打开了百度搜索。 · 段含周五刚下班，就接到了来自徐女士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刚一接通，徐女士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这周末你该回家吃饭了吧？」 段含站在停车场里，四周空寂得有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到很大。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周没空，公司还要加班。」 「行。」徐女士曲线救国，「那我去公司看你，和你一起打地铺。」 段含不说话了。 浅浅的唿吸声在电流之间流通。 他沉默半天，按了按太阳穴说，「总共才两天休息时间，您也辛苦了一周，我回去还要给你们添堵。何必呢？」 「你听我们的话回来继续当你的总经理，我们各退一步不就没这个堵了？」徐女士语气很淡，「你那个小公司我调查过了，段含，你真的觉得你在那里会比在本部发展得更好吗？」 段含根本不想回答。 事实上他和他妈谈过很多次这个话题，也曾经告诉她这就是自己想做的事业，和能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无关。 然而徐女士似乎是个金鱼脑，说完就忘也就算了，每次还都要旧事重提。久而久之，再好的脾气都要被磨平了。 徐女士还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我真搞不懂你在那边干什么，如果你是觉得想要自己白手起家的话，那把公司併到我们总部旗下做子产品不是更好吗？还能跟总部共享资源……」 段含无语地把手机挪远了，手臂在空中举了两三分钟，等到话筒里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他才重新拿了回来。 「行，我知道我说的话你永远不会听。」徐女士难得产生一股挫败感，然而这感觉一瞬即逝，「公司的事你不听我的，婚事呢？我们和江家虽然口头订了婚，但是……」 但是一直没举办一个正式的订婚婚礼。 只要没公开，就总有反悔的余地。 徐女士每每想到这个都发愁，但是段含最忌讳两个话题，一个是婚姻一个就是工作，今天好不容易打一通电话，她不能一下把两个雷都踩全了。 第18页 她放宽了要求，「你和江小姐还没见过呢。我跟江伯母约好了，明天晚上六点让你们约一顿晚饭，你正好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这样总可以了吧？只是见一面，不做别的。」 段含根本不想答应，他现在一听到江小姐这三个字就烦。 一个素未谋面、一点都不了解的富家千金，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对方大概是个什么性情。 但是这次要是不答应，徐女士说不定要缠他一个星期。 「只是吃个饭。」他冷着脸，像是要掉冰渣子，「商务合作，你最好不要给我额外增加看电影约会这种任务……」 「不然别怪我把人欺负哭。」 第10章 江淼把衣服晾好把地拖干净，又把饭和菜都蒸上，躺在沙发上玩了大半天手机，玩到差点睡着才听见大门口传来一道嘀的声响。 他精神一振，把自己的礼物藏藏好，小跑过去，「你下班啦？那我去盛饭了？今天吃清蒸桂鱼，鱼头我另外做了汤。」 「好。」 段含兴致似乎不高，简单应了他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 这男人今天怎么了？是公司没钱了还是被女人甩了，怎么一股没精打采的感觉？ 江淼站在一旁偷偷看他，上上下下扫量好几遍，本来想开口问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俩的感情好像还没那么深厚，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老闆，你明天有没有安排啊？」 他转了个话题，上次段含不让他叫段总，他想了想，就改成了这俩字，虽然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今天刚发现近期上了一部科幻电影，好像还挺好玩的，要不然我明天请你看电影吧？忙了一周正好放松放松。」 看电影？ 段含微微诧异地抬起眼睛。 他知道公司里经常有男同事请女生去看电影，但是还没怎么听说男生约男生一起去看电影的，一般不都是约着打游戏之类的么？ 段含平时不怎么看电影，但如果换一个时间江淼约他、他挣扎着考虑一段时间也就答应了，偏偏是明天…… 他抿了抿唇，「抱歉，明天我有约，可能看不了了。」 「没事没事。」江淼摆了摆手，他也不是真的想约段含去看电影，只不过想请他吃顿饭再送个礼物，稍微正式地表达一下谢意而已。既然段含没有时间，他另外安排就是了。 不过段含看上去就是挺不近女色、也不解风情的那种男人，周末竟然有约，难不成是和小姑娘约会？ 虽然他才是响噹噹的正宫，但是段含如果要另外发展感情，那江淼绝对是举双手双脚的支持啊！ 「老闆，」他八卦地问，「明天和你有约的是不是女孩子啊？」 段含：「……嗯。」 还真是啊！！ 看段含这个欲言又止的表情，说不定有戏！ 「怎么样，长得好看吗？性格如何？家境和您匹配吗？」江淼兴奋地像是大学宿舍里头听见室友要去约会的单身狗，立马当上了情感专家，「家境差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为人善良单纯一点，不是拜金女就好了。」 「没见过她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什么性格，家里和我条件差不多吧。」段含都不知道他这股劲头是从哪里来的，有些无奈，「不是那种约会，你别想歪了，就是普通的商务合作。」 江淼一听，噗哧一声笑了，「哪有商务合作定在周末的？是她主动约的你？她在追你吗？」 「也不是。」段含越说越窘迫，赶紧转移了话题，「我好饿，赶紧吃饭吧。」 「哈哈哈好。」江淼识趣地打住了话题，「你洗个手坐那儿等我吧。」 没想到小老闆还会害羞，怪可爱的。 哎，他也好想谈甜甜的恋爱啊。 江淼一想到自己二十几年以来的单身歷程，顿时默默鞠了把泪。 吃完饭后，江淼把碗筷收拾好放进水池里打算清洗一下，这时候管家忽然打来了电话。 他一看名字，吓得赶紧环顾四周，发现段含上楼看书后才接通了来电，像是做贼一样压低声音问，「怎么突然打给我了？有什么事吗？」 「小姐，」管家的声音低得比他更像贼，「夫人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明天晚上约您在荣华酒店里吃饭，已经订好包厢了，让您千万别迟到。」 她说的夫人就是江淼的母亲。 「我妈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前几天才逛到北爱尔兰吗？」江淼大惊失色，「怎么还约我在外面吃饭了？」 江淼穿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爹妈出门旅游，家里就剩下他管家和佣人们，自然可以随意躁动。但是他妈回来就不一样了，俗话说知子莫如母，他回头坐那儿一开头不就露馅了？？ 好在管家赶紧给他下了一颗定心丸，「没呢，夫人还没到家。我估计可能是明天下飞机吧，您要不今天先搬回来，伪装成您还在的样子？」 「那倒不用，回头就说我上朋友家住就是了。」 江淼才不想这么早回去受罪，反正伸脖子是一刀、不是也是一刀，那这一刀还不如留给明天呢。 他咬了咬牙，「行我知道了，回头您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吧，对了是几点去？中午十点是吧，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江淼顿时愁容满面。 第19页 他可算理解段老闆的心情了，好好的周末不在家一觉睡到十点起，咸盐躺尸打游戏，非要出去吃饭是个什么臭毛病？ 怪不得老闆回来时没精打采的，跟被小妖精吸干了精气似的。起初他还同情羡慕 呢，转头这福利就落在了他身上，还不是跟漂亮妹子一起吃晚饭，约上的他亲娘…… 江淼嘆了口气，他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回来，说不定明天下午他妈一个雷霆震怒、拎着他衣领把他拽回家，那这他跟段老闆的契约也就这么完了，那礼物堆在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见天日。 他左右想想，最后还是决定现在就送。 · 「哒、哒哒。」他把一只耳朵贴在门板上，敲完门后一边试探地喊一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老闆？你睡了吗？」 没过一会儿，地板上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段含开了门，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头髮梢和身上都沾着淡淡的水雾气，把薄薄的睡衣打湿出一小块，贴在身上露出了隐隐的腹肌形状。 他以为有什么事，「怎么了？」 江淼的眼睛一下就直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软绵绵的肚子，「哦没事，我就是来给你腹——啊呸，嘴瓢了，我给你带了点小礼物。」 说着他赶紧从背后掏出一个大概15寸左右大的画框，翻过来一看，上面画着一只可爱的小鸭子，黄黄的扁扁的嘴巴，两只小翅膀收在肚子两边，身上还挂了一只唐老鸭的小挂包。 旁边还题了四个字：有钱！有钱！ 段含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江淼解释：「这个你不要嫌弃哈，是我亲手画的。」 他都好久没復健了，碰到板子和笔后第一幅画就给了段含。 除此之外，他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緻的香包，递给了段含，「这个也是给你的。」 「？」 段含接过来一看，香包外面是米黄色的，上面还绣了几朵非常精緻的小花。 他随口一说，「给我绣的？」 说完打开，香包里赫然标着一个小小的标籤，上面写着宝格丽的英文名。 段含：「……」 他咳了咳，当做无事发生，拆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瓶宝格丽家很出名的一款中性香——大吉岭茶。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礼物了？」 段含有些意外，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香水，一般给男生送东西不都是送袖扣钱包手錶之类的吗？怎么就这小孩不走寻常路…… 「谢谢你大方地收留我嘛，就想买点东西感谢你。说起来，我还以为你这样的老闆出席商务活动之类的会需要用到香水？」 江淼也是第一次给这种商务精英送礼物，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段含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踩到雷，「我有时候能在你身上闻到一点点的香味，还以为你不排斥这个呢。」 「……那个是沐浴露的味道。」段含无奈地说，「这些东西都是我家的阿姨帮我置办的，她喜欢这些有香气的东西。」 他本人从来没用过香水，没想到反而造成了这种误会。 「哦哦哦这样啊。」江淼有点尴尬，手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伸还是该缩，他迟疑了片刻，「这盖子还没开封呢，你要不喜欢的话我明天去柜檯退掉吧。」 段含的手立刻一顿。 「不用。」他不着痕迹地把香包折好放进口袋里，笑了笑，「虽然不怎么用这些，但是有些派对场合还是可以用到的。谢谢，我很喜欢。」 「能用到就好啦！」香水虽然不算特别贵，但送礼物最主要送的不是送礼人的心意，送的是人家喜不喜欢，礼物能发挥到用处就是最好最好的了。 「对了老闆，你不是明天有约会吗？」江淼还没忘记给他出谋划策，「你等下可以试试这个味道，要是不难闻的话，明天就可以喷这个去见那个女孩子啦！」 段含：「……」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江淼眼巴巴地望着，他哭笑不得，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知道了，等下就试。」 「好的！老闆晚安！」 江淼完美地送出礼物，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轻轻松松地回了自己房间。 段含关上房门，把那瓶香水放在书案之前，和旁边搁置的书籍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瓶玻璃瓶的香水上，犹豫半天后还是打开了盖子，轻轻地在空中喷了一下。 香水出瓶的瞬间带着一股强硬刺激的味道，但过了两秒，空中只留下了淡淡的香气。 和他以为的香水概念不太相同，大吉岭茶的前调像是橘子皮刚被掰开的瞬间激发出的的清冽香气，沉淀片刻后就变成了乌龙冷泡茶的味道，带着一点酸涩清新的感觉。 闻着不讨厌，但是…… 好像用在江淼身上更为合适。 段含嗅了嗅，确认后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第11章 礼物送出去后江淼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好觉，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顶着鸟窝头叼着牙刷转了一圈，发现段老闆又不在。 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打开微信，瞬间弹出十几条消息，全都来自他的魔鬼管家。从早上七点就开始催他起床了，就怕他错过今天的见面。 第20页 江淼吐了口牙膏沫，单手打字回復，「我起了，在刷牙。」 管家秒回，「今天见夫人可千万别穿得太邋遢知道吗？不然夫人见了可要心疼的。记得化个妆再出门啊，精神点。」 「化什么妆啊，不化，我还打算今天出门剪一下头髮呢。」 江淼接了水龙头的水简单地沖了几把脸，连洗面奶都没用，擦干净就算是洗完脸了。 他头髮之前是找托尼老师做的很流行的半长不短渣男头，正好在耳朵上面，好久没修剪最短的都已经到耳朵那儿了。天一热这么长的头髮就很遭罪，出点汗就开始痒痒，弄得他怪不自在，也不知道那些长髮及腰的女人是怎么忍耐的。 江淼已经过了对渣男头的新鲜期，打算今天就去剃个平头，看看剃完之后还有哪些不开眼的东西再管他叫小姐姐。 「小姑奶奶！」管家一看消息差点心脏病发，「您那几根毛都扎不起来，就不要瞎霍霍了好吗？只要今天把夫人哄开心了，你以后跟朋友随便住个把月她都不会管你的，忍一时风平浪静……」 话是这个理，但是怎么听怎么怪？ 他含含煳煳地答应了，管家挑剔完头髮，又开始操心他的穿着，建议他最好选一条淑女一点的裙子。 江淼一看消息立马退出了微信，没事人似的穿了一条短袖和一条牛仔阔腿裤，衣服松松垮垮地扎进裤腰里，脚下踩着一双绿色的匡威，看上去挺休闲学生气的。 多好看吶，年轻又活泼的穿搭，大老爷们穿裙子那叫失去灵魂。 江淼收拾完自己，转头看见窗外太阳好像挺大，于是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白色的鸭舌帽扣在脑门上，清清爽爽的出门了。 前前后后花了还不到十五分钟。 他打了车到酒店门口，抬头一看酒店对面竟然有家金大福，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第一次和这位老妈见面，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江淼一紧张就容易犯错，要是带个礼物上门去，他妈就算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在礼物的份上也不至于当面把他打出去吧？ 他逛了一圈，最后选中了一只镶着祖母绿的戒指，看上去就是那种贵气夫人会戴的款式。他满意地把卡拿给柜姐刷，滴地一音效卡里顿时少了好几万。 江淼站在柜檯外，淡定地捏着那张□□，竟然没有一个穷逼该有的慌张和无措。 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啊。 他唏嘘地把□□收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揣着首饰盒大步跨进了酒店大门。 刚走进电梯，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手机立刻跳出一条微信信息。 段含：醒了吗？ 江淼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回消息，「醒了，出来买点东西吃。」 封闭空间信号不好，等到电梯门打开才发出去。 段含：吃外卖？不是说不太健康？ 「今天是休息日，」江淼撇了撇嘴，继续发，「江厨师不想上班。」 段含给他回了一个小猫摸脑袋的表情，粉粉的，从江淼那儿偷来的表情包和他本人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江淼笑了笑，把手机放进随身的袋子里，望着不远处雕栏画栋的3002大门，怂怂地做了二十个深唿吸。 没关系你可以，没问题相信自己！ 江淼默念了十几遍心理暗示，渐渐地从这咒语里得到了神秘的力量。 他弯起嘴角，尽量露出一个此生最乖巧的笑容，然后推开了3002的大门。 包厢里还有小型假山和流水，侧边是一道玻璃窗，窗外绿植翠绿，环境还挺优雅中式。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已经上了两三盘冷菜，装盘非常好看，隐隐地透出昂贵的气息。 坐在方桌对面的人顺势抬起头，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的猫猫表情上。 就十几秒前刚见过的那个猫猫表情。 面前的人也是昨晚刚见过的那个人。 江淼：「………」 他木着脸把门啪地关上，往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推门，一抬眼就对上了段含惊愕的目光。 「…………」 江淼魂都吓飞出去了。 什么鬼？！他妈呢？怎么突然变成段含了？？ 他放在包厢里那挺大一只的老母亲去哪儿了？？妈！！！！！！ 「……」 段含也一脸震惊，他本来以为走进来会是那位江家大小姐，刚做好冷淡的表情管理，没想到刚才还和他发微信的人就站到了面前。 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段含看了眼聊天记录，又看了一眼江淼，挑了挑眉，「外卖点到这儿来了？」 江淼：「……」 他想起段含昨天说的话，再一联想管家给他发的消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他娘在大洋彼岸旅游还惦记着给他俩牵红线呢，还特意联合管家来蒙他，你看现在尴尬的。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江淼大脑飞速运转，装作懵懂一笑，「有个朋友说是在这儿吃饭来着，我给他送个东西，等下顺便去拿外卖。」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悔得肠子都清了。 和段含相处才几天的时间他就快把这辈子的谎话都说尽了，撒谎太多估计还得专门拿个小本本记录一下，不然总有穿帮的时候。 第21页 「哦……来找你的朋友啊。」 段含若有所思，他不动声色地扫量江淼几眼，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优衣库的短袖，脚下踩的是匡威。虽然不算贵但是也有小几百吧，再一想前几天江淼买的那个山寨版平板……他记得自己好像说过工资月底支付，那江淼这些都是哪儿来的钱？ 还是说，他刷了信用卡或者用了花呗？ 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含回过神来，「你和你朋友约好的包厢是哪里？这里包厢号有点乱，找不到的话我叫服务生来带你过去。」 按铃就在桌面上，轻轻点一下就会有人□□。 「不不不不用了。」 江淼连连摆手，他哪儿来的朋友跟他约啊？ 他眼睛咕噜一转，赶紧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紧接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说呢怎么找不到，原来是那个兴丰酒店啊！我看错地方了。」 「这么不小心？」段含莞尔一笑，「还来得及送东西过去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也不是很急，我等会儿打电话问一下他在不在。」江淼立马转口，「老闆你不是约了人吗？我还是不打扰你了，我这就走了哈！」 「没事。」他话音未落，段含就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小小的褶皱，「正巧我被人放了鸽子，也不想一个人吃那么菜，干脆我陪你一起去吧。对了你下午还有什么安排？没事的话……我们去看电影？」 我没有！我没有放你鸽子！ 明明还没到约定时间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淼心里的小人疯狂尖叫，但到了外面他连个屁都憋不出来，吭哧半天说：「那、那我点的外卖咋办呢？」 段含一脸自然：「让他放在门口，晚上回去热一热？或者等会儿我们先回去吃饭，晚上再出去看电影？」 「……那还是让他放门口吧。」江淼立马改口，「十几块钱的东西应该没人偷。」 开什么玩笑，他从哪儿变出个外卖出来！ 现在点起码也要配送半个小时吧？别说半个小时了，等过二十分钟段含带他一块儿回去，看见门口空空荡荡的他就得完蛋。 他捏着手机走出大门，给10086打了个电话，耳机里传出机械的电子音，他一脸镇定地『打电话』，声音故意说得很大声，「餵？老藤你现在还在那个什么兴丰酒店吗？啊你走了啊？哎……我走错了！是啊，我走到另外一家去了，还遇到我老闆了呢你说巧不巧。呵呵呵呵是啊，那这样吧，我明天找个时间给你送过去吧，好好好，哎实在是对不住。」 打完电话后他走进来，嘆了口气，「我那朋友走了，明天我再给他送过去吧。」 「也行。」段含点了点头，又问，「你饿了吗？要不我让服务生先上菜，你在这儿吃两口？」 「……不不不不用了。」 这兄弟心也太大了吧？要是自己不是那个江大小姐，人家姑娘化了两个小时妆打扮的漂漂亮亮过来参加约会，一推门看见自己未婚夫和另外一漂亮女的（？）坐对面吃得开开心心，还不得气死？？ 「我不习惯在这种地方吃饭。」江淼尬笑，「等会儿看完电影我随便找个小炒店煳弄煳弄就行。」 「好。」 段含还没吃过街边的小炒店呢，听他这么一说，竟然也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走出酒店大门，开车去最近的商场看电影，不约而同地忽视了手机里不断涌进来的家长消息。 到了电影院后两个人看了一下，最近的场次正好就在十五分钟之后，而且上座率还挺高的。 江淼赶紧下手抢了两张正对观影屏幕位置的电影票，位置其实不错，只可惜有点后排，不过他们个子都不矮，应该不会被挡住视线。 两人中午都没吃什么东西，他干脆又点了两大杯可乐和一大桶爆米花，小哥分量给得很足，江淼手里还拿着买戒指送的小礼袋，一只手拿不过来。 他正手忙脚乱的时候，身旁忽然插进一只手，帮他把大半的东西接了过来。 段含站在他身边左手一个可乐杯右手一个爆米花桶，他身材高大又西装革履，长得又英俊成熟，往那儿一站就是妥妥的小说男主。 和大厅里的大多数年轻人一对比，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周围很多穿格纹裙或者是化着桃花妆的女孩子偷偷地看他，一边看一边不好意思地笑，有些还忍不住开相机拍他。 江淼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有多受欢迎，他正忙着在自己小礼盒袋里翻刚才打出来的两张电影票，「东西太多了老闆你等等啊，一会儿还要拿个3d眼镜……」 正说着，礼盒袋被他弄得不小心倾倒，那个戒指盒扣子没关严实，里面的东西顿时掉了下去，咕噜咕噜在地面上转了一圈，掉了个头继续往前跑。 江淼大惊失色，破音叫了起来，「啊啊啊啊！我的宝贝！！」 还没等他反应，身边的男人把爆米花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捏着可乐杯快步走过去，弯腰利索地把那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捡了起来。 候影厅里灯光昏暗，他刚才只看见一个东西咕噜往前滚，等拿到手上借着模煳的灯光才看见，原来是一个极其奢华很有暴发户气质的祖母绿金戒指。 段含：「…………」 第22页 他手僵了僵，转头缓缓看小跑过来的江淼，没带包，他记得刚进包厢的时候江淼除了一个小礼品袋，身上也没带额外的东西。 他捏着戒指一字一句地问：「这个就是，你要送给你朋友的东西？」 第12章 我的金戒指！我的祖母绿！！ 我的宝贝、我价值十万块钱首付的命根子！！ 搁在小城市再配一个就是一栋房子的首付啊！他还没捂热呢可千万不能坏！！ 江淼吓得心脏都要跟着飞出去，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都顾不得电影票和饮料了，根本没听见段含说了什么。 他赶紧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上面的祖母绿三百六十度照了照，看了足足两三分钟确认没有一丝丝的裂纹后才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对面前的男人笑了笑，「吓死我了，还以为碎——」 话还没说完，笑容突然僵住。 等等，老闆刚才是不是说话了？他说什么来着……？ 段含沉默地把戒指放回他手里，抬眼看他，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这个就是给你朋友的礼物？」 江淼：「啊这个这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空荡荡。 今天出门比较随性，除了钥匙啥都没带，更加没东西给他扯谎了。 这是踩了多少狗屎才积累出的霉运，五分之三的脑细胞都要折在这儿了。 要不说这是他家传家的金戒指？ 不对啊，谁家传家宝还这么新！而且传家宝不给他未来老婆给兄弟是怎么个回事？ 但正常人好像也不会随身携带这么大的金戒指出门，更别说首饰□□现在还在他的礼品袋里躺着呢。 「这个……对！就是要送给我朋友的东西！」江淼咽了咽嗓子，剎那间他脑海里闪到一道光，顿时眼前一亮，「其实我没好意思跟你说，今天是我朋友跟他女朋友求婚的日子，这个也是预先订好的戒指，本来说好了今天上午去拿下午正好用来求婚的，结果这迷煳蛋忘记了。刚才他跟他女朋友一块吃午饭，就偷偷拜託我给他送过去呢。」 「求婚戒指？」 段含脸色渐缓，松了口气。 虽然男生给女生求婚买这种老式戒指真的很土，但是也不排除女生万一就喜欢呢？ 「不是求婚要用吗？」他看着江淼手心的戒指，又看了眼手錶，「现在不拿过去没关系吗？」 「没关系没关系！」江淼擦了擦脑门的汗，笑了笑，「那女生刚才随口说自己不喜欢金饰，我朋友就让我赶紧回去退掉，回头他再去挑个别的。」 段含瞭然地点点头，「那你可得收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要是丢了你哪有钱赔？等会儿我去陪你退掉吧。」 「…………好。」 江淼有苦难言，眼泪都要流干了。现在他只能祈祷金店小姐千万别掉链子，不然今天就是大型火葬场，老闆亲自送他归西。 俩人收拾好东西，检完票拿了眼镜找到对应的影厅坐好，身边乌压压的全是人头。前排大多是男生搭男生、女生和女生坐，到后排一扭头就能看见成双成对的情侣。 在江淼座位旁边就有一对小恋人，正腻腻歪歪的喝情侣杯饮料。 一看就知道男朋友是科幻粉，女朋友们陪着过来的。 单身狗江淼忍不住唏嘘一声，把饮料放进饮料座上，感嘆道，「以后我也要找个喜欢看电影的女朋友，带她一起来电影院。」 隔壁正在说笑的男生早就看见有个漂漂亮亮的小姐姐坐在了自己身边，虽然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但抱着爱美之心他还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一听这句话顿时愣了愣。 江淼浑然不觉，他和段含住习惯了，都忘记了自己在外面时的隐藏身份。 他大喇喇地翘着二郎腿，咕噜吸了口可乐，「以后家里摆两个橱窗，一半她的一半我的，全是我们珍藏的手办。啊，简直就是天堂。」 「……嗯。」段含应了一声，沉默片刻问，「你理想型的女生是什么样的？」 「理想型啊，」江淼仔细想了想，「我比较喜欢清纯一点的女孩子吧。长头髮瓜子脸穿jk很漂亮的那种，最好胸不要太大，平胸穿衣服更好看一点。哈哈，我可能有一点制服控。」 左手边的小男生：「？？」 江淼继续说：「其实我画人设也偏爱这种女孩子，就是柔柔弱弱乖乖巧巧的，一看就很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 男生：「……」 总感觉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电影要开始了。」段含忽然打断了江淼的话，「我们说话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别人。」 「哦哦好的。」 江淼果然放低了音量，目光专注地投向了大荧幕。 段含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片头，看着看着余光忍不住落到了江淼身上。 长头髮、乖乖巧巧的女孩子…… 的确是直男的口味。 制服控，是喜欢什么样的制服？ 段含垂下眼睑，打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把注意力重新投回了面前的电影里。 · 电影播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才结束，江淼坐得腰酸背痛，最后还是坚持到看完所有彩蛋后才离开。 影厅里的空气不流通，出来的一瞬间肺好像都打开了。 第23页 「……特效太厉害了，几十块钱看个特效超值。打戏也太行云流水了吧！我觉得这次票房应该破五十亿！」 江淼源源不绝地吹了半天，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手里的爆米花桶已经见了底。 三分之二都是他吃的，段含估计就坐在那儿喝可乐了。不，可乐也不一定喝了几口。 江淼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说：「老闆你饿不饿？要不然我请你吃顿好的？」 段含闻言笑了笑，「可以。你想吃什么？」 「我请你吃嘛，应该是你想吃什么。」江淼说着打开美团看了看附近的商家，「咦这个酸汤肥牛捞面好像不错，评价还挺高的。老闆你想吃吗？还是说你想吃西餐牛排？那样也行的。」 他嘴里问的是老闆，眼睛却一刻不错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拍的酸汤肥牛图片。 段含垂眼看着他的侧脸，淡淡笑了笑，「嗯，老闆想吃。」 · 这家捞面馆装修一般，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快餐餐馆。但是因为实惠味道又好，所以排队的人还挺多的。江淼他们看完电影已经一点半多，但是到店时还是有三分之二的位置坐满了。 一走进去，江淼眼尖看到一桌靠窗的位置，立马小跑过去把东西放下，扭头朝门口招手，「老闆，坐这里！」 他声音不小，半个捞面馆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等看到那位站在门口西装革履、气质格格不入的『老闆』，顿时更诧异了。 看样子不像是个穷光蛋啊，都是做老闆的人了，还能到这儿来吃十五块钱一碗的捞面。 段含僵着脸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走了过去，抽了张面纸把桌椅擦干净，压低声音对江淼说：「你别叫我老闆。」 江淼：「？」 不让叫段总也不让叫老闆，那该叫什么？ 他迷茫地想了一会儿，试探地问：「甲方？」 「……」段含沉默了半响，像是被这个冷冰冰的甲方扎穿了心，老半天才说，「不用，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那哪儿行。」江淼连连摆手，「您好歹也是发我工资的人，不能这么不尊重。那我以后要不叫你段哥吧？」 这个倒还行。 段含挺满意的，点头首肯，「可以。」 江淼松了口气。 他感觉小老闆可能是觉得自己把他叫老了，毕竟俩人一块儿出门，他像是刚进学校的大学生，段含像是三十岁事业有成的白领金领——太稳重了，显得更加成熟。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试问哪个男人没幻想过自己梳着髮胶大背头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冷若冰霜坐在会议室里谈论华尔街形势的场景呢？ 想到这儿，他看向段含的目光里不禁多了几分崇拜，多了几分灼热。 段含：「？」 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徐女士迟迟得不到消息，干脆打电话过来了。 他妈年轻时脾气有点大，还有点死犟，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依旧没有半点改变。要是这次段含没接电话，那么接下来一星期他是别想安宁了。 段含有点头疼，但还是跟江淼比了个手势，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徐女士的脾气大不是说爱大嗓门，而是她特别容易生气，偏偏生了气说话更加尖酸，「给你发了多少消息都不回，我估计你连看都没看一眼？问你人家小姑娘到了没，回一个『到了』就这么难？」 段含听得心烦，敷衍地回了一句，「没。」 「？」徐女士一听他这个态度，更加生气了，「你没什么？没看简讯？多说几个字会怎样？感情您是按字收费呢？」 「……不是。」段含把手插进口袋里，深深地唿吸，「江小姐没来。」 「江小姐——」刚组织了八百字申讨词的徐女士顿了顿，立马皱了皱眉，「没来？她放了你鸽子？」 「没。」段含停顿片刻，「大概是有急事吧。」 在江淼来之前他还给江小姐发过两条简讯，只不过一直没回。 电话号码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是一次晚会上江小姐主动过来搭讪，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手机号，但是没联繫过。 「什么？！」 徐女士一听，火气立马上来了。 她儿子闷是闷，平时也不爱说话，可好歹也是现在这一辈富二代里最有出息的，长得又高又帅不知道多少女人垂涎，怎么到江小姐那儿就变成可以不打招唿随意迟到或是放鸽子的人了？ 当养备胎吗？？ 「小事而已。」 段含听出徐女士气得不轻，他自己倒不是非常在意，「兴许是被什么事耽误了，下次再约吧。」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还好江小姐今天没来，他才能跟江淼一起去电影院补上了昨天差点错过的两张电影票。 「行，我知道了。」 徐女士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也没在他面前多说什么，拧着眉简短地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段含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去的时候看见江淼拿着菜单正在点菜，点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江淼抱歉地对服务生笑了笑，一看来电显示上还是没存的本地号码，他还以为是外卖，「餵您好，我点的外卖麻烦送到门口就好了，对了记得把打出来的单子撕掉，谢谢。」 第24页 对面响起一道中年女人无语的声音，「……我是段含的母亲。」 江淼：「………？」 第13章 「我是段含的母亲。」耳边响起了陌生女人的声音，「请问你是江淼吗？」 「？」 江淼愣了愣，下意识地摘下手机重新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是本地号没错，那应该不是骗人的？ 他重新把手机挂到耳边，正好听见陌生女人重复地问：「请问你是江淼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段含的母亲。」 正说着，段含从外面走了进来坐下，抬眉看了江淼一眼，低声问：「点好单了吗？」 徐女士：「？」 怎么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点、点了。」 江淼遭受两重夹击，心虚地给段含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在打电话，然后匆匆地跑到店门外去了。 「餵阿姨？我是江淼。请问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位『婆婆』。 别看以前追古偶剧的时候他嗷嗷地叫跪求父母包办婚姻，等这种『好事』真的落他身上了，又忍不住产生了反抗心理—— 屁话，哪个男人知道自己被父母打包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会特别高兴欢欣鼓舞的？ 现在对方的母亲显然对他这个未婚妻也不是很满意，「江小姐我想问你一句，今天中午十一点的约会你来了吗？」 「我来了啊。」 江淼如实回答。 只不过来的身份没搞对，一开包厢门魂都差点吓飞。 「？」徐女士气势凌人，本来腹稿都已经打好了，听到江淼的回答顿时一怔，「怎么可能呢？段含一直在包厢里等你，等了半天你没来，发消息问你也没有回。」 「？？」 江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信箱，空空荡荡的，他更纳闷了，「没有啊？我没有收到简讯……」 他话音未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起初穿越到这儿时他接管了女主的手机，每天都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问她去不去参加party或者是珠宝展，发各种各样约他的简讯，甚至还有时尚品牌的当季新品发布会，搞得江淼烦不胜烦，特意清理了一下联繫人，但是拉黑删人后还是没用，他一气之下干脆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号码除了家人其他人都没告诉。 现在想想，好像之前就在联繫人上看到过段含这两个字。 怪不得段含发的简讯他收不到，收得到才有鬼了。 江淼一阵头疼，他把事情的原委大致地跟徐女士讲了一遍，「我没想到段含那儿没有我的手机号，之前我母亲打电话和我说明天跟段哥有个约会……还以为她已经把我的号码给你们了呢。」 徐女士哑然，「这样啊。我还以为……」 江妈妈的确是把江淼的号码给了她，但是她本来以为这点小事两个小辈早就商量好了，也不用她这个长辈来当传话筒。 没想到还是百密一疏。 她的火气全消了下去，不禁有些尴尬，开始想办法补救，「是阿姨错怪你了，真是对不起啊淼淼。今天你们俩没碰上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不咱们改个时间，明天还是什么时候你们俩再……？」 千万别！ 周末总共才两天啊，能不能让他好好休息打个电动懒散地度过一天？ 他可不想明天再放段含一次鸽子，倒头来再苦哈哈地再编一圈的谎话出来。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笑，「没事的阿姨，虽然刚才在酒店我们没碰上，但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现在我们在一起买饮料准备等下去看音乐剧呢。」 徐女士：「？？？」 「段含是不是没好意思和您说呀？」江淼捂着话筒清了清喉咙，捏着嗓子故作娇羞地说，「其实我们现在在一块儿呢。刚才您应该听见有人在我旁边说话的吧？就是他。只不过段含脸皮薄，我们俩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他可能不太好意思跟您说这些……」 「……」 徐女士惊了，有些恍惚。 话筒那边静了好几秒的时间，江淼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徐女士哈哈地笑了两声，像是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是，段含是有点脸皮薄，这孩子大了都不跟我说这些了呢。」 她又赶紧补了两句，「没事你俩好好玩，就是得注意安全。就当阿姨没打过这通电话，阿姨也没听见你说了什么。」 江淼声音依旧甜甜的，「好的谢谢阿姨。」 挂完电话后，一摸手心捏了一把的冷汗。 他有种在滚雪球的感觉，现在还是零星的小谎，但也许到了以后慢慢的就会变成雪崩。 但是无论如何，这事只能先瞒下来。段含也不希望知道自己老婆基因突变变成了勐男吧？ 江淼嘆了口气，想到段含那边还要把这个谎圆掉，忍不住鞠了两把泪。 我太难了。 · 江淼回去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放上了两碗酸汤肥牛捞面。 段含看了一眼表，他刚才掐过时间，打个电话打了十分钟。 「是女朋友吗？」 他忽然问。 江淼刚喝了半口汤：「噗！！！」 「咳咳咳咳——」 他赶紧抽了几张纸擦了擦喷到的桌面，嗓子被辣椒辣到咳了好一会儿，段含适时地端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半杯下去辛辣的感觉慢慢压了下去。 第25页 好不容易能说话了，江淼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呢？刚才是一个认识的阿姨打电话过来。」 「哦。」 段含低着头把面条卷在筷子上，卷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却只是放在那儿不吃。 他顿了顿，又问：「给你介绍对象的？」 江淼心说你还没点比数吗，含煳地应付过去，「算是吧。」 说着他夹着面吹了吹，想等它稍微凉一点就开吃。 这一天过得太刺激了，他急需要补充一□□内的能量。 然而段含好像完全感觉不到飢饿一样，而且话突然变得超级多，「你今年多大了？」 「唔，」江淼掐指头算了算，「今年23了。」 他报的是自己之前的年龄。 现在江小姐这个身份才21呢，还是个小姑娘。 「23了？」 段含有些意外，但是算算江淼毕竟是美院毕业的学生，应该刚工作没多久。 「你在学校没找个女朋友吗？」段含把筷子放下了，淡淡地对他笑了笑，「美院的女生应该不少吧，出了社会再找对象可不容易。」 江淼：「？」 段含怎么这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难不成想给他介绍漂亮妹子？ 不过他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别去祸害好人家的女孩了吧。 「以前谈过一段。」 谈个屁，当了二十三年的魔法师。 江淼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是我初中的同学，我一直暗恋她，直到大学时才真正追到手。然而谈了没一年，我才知道她同时噼腿三个男人，还和别人说嫌我穷……我受不了这个，就跟她分手了。之后也一直没想再谈恋爱。」 原来是受了情伤。 段含哦了一声，重新拿起了筷子，「等你以后找到正经工作赚钱买房了，一定可以遇到更好的人。」 似乎是怕江淼不信，他想了想，补充说：「你如果美术成绩不错的话，我还是建议你考研，跟着好老师积攒积攒人脉，很快就能开一家自己的画廊了。如果你考不上也没关系，服装设计或者原画建模这类很缺人才，只要你实力够，年薪百万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江淼有些感动、有些哭笑不得，也有些无奈，「段哥，我没办法继续画画了。」 他慢慢地举起右手，笑了笑，「我的手有肌腱炎，它已经累坏了，可能这辈子都再也不能长时间执笔了。」 段含的目光落在他光滑白皙的手指上，瞳孔勐然轻缩。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江淼送给自己的那副画，好像是一副简笔画。 收到的时候他还有些惊奇，江淼明明是国画专业的学生，为什么会画这么简单的画送给他？ 想想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段含就没有在意。 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都习惯了。」 江淼收回手，嘴上这么说着，手指却下意识地碰了碰其中的几块指骨。 以前肌腱炎最严重的时候，他的手指根本不能弯曲，每次一动骨头就一阵剧痛，而且伴随着一阵咯哒的响声，像是骨头错位时发出的声响。 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起来就特别可怖。 可是他总是自虐地一遍一遍尝试，好像是没上润滑油的车链子，一次又一次地装上去，可是只能一次又一次不甘地掉在地上。 「还好吗？」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江淼渐渐从回忆中抽身，回过神来才发现段含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一点力都没用，像是怕弄疼了他一样。 段含摸了摸他的额头，目光一刻不错地盯着他，低声道歉，「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这个。」 他有些懊悔。 之前有一次段含问过美术考研的事情，江淼含煳地回答了，那时候他就应该猜想到背后说不定有些人家难以言说的不得已。 早知道的话，他就不会提这个话茬了。 「没事。」江淼感觉两个大男人牵手有点怪怪的，但是段含也是关心他，所以他没怎么挣扎，只拍了拍段含的手背，「我现在已经好啦。」 肌腱炎不仅影响到他的工作，也影响到了他的生活。所以在患病后的半年，他预约好了医生，独自去美国疗养了一年，手伤才渐渐养好。 现在日常打扫活动是没什么影响，至于画画，当时医生跟他说过没什么问题，只要保证以后不要再高强度的工作，有事没事做一做手指操就不会復发。 只不过是江淼一直不愿意去碰那根笔罢了。 第14章 捞面吃完后，两个人也都没了逛街的心情，干脆回了家。 段含家在五楼，江淼坐电梯上去的时候还胆战心惊的，担心外卖小哥没撕掉他外卖盒上的单子，上面的下单时间要是被段含发现就足够他死一万次了。一会儿又安慰自己没事，段含挺注重别人隐私的，应该不会看得那么细。 然而一出电梯他就傻了眼，大门口的地毯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外卖竟然被偷了。 段含知道后很生气，「我去叫保安调录像。」 江淼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胳膊，迭声劝，「别别别！算了算了一个外卖而已，丢了就丢了吧，只要家里没事就行。」 他担心的是查看录像要是发现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第26页 「不行。」段含余怒未消，「现在敢偷一个外卖，明天岂不是要偷到我家里来了？」 江淼哭笑不得，他心说您那电子锁密码锁加警报器的，小偷估计还没解开大门密码就被抓起来了吧？ 他自己是觉得这点小事没什么必要，下次长点记性就行。但是段含不一样，他特别爱较真，尤其是在江淼的事情上。 他甚至没联繫送外卖的骑手，直接打电话给了物业和保安亭。 这一片的公寓虽然不是别墅，但也是寸土寸金，专供有钱人的地方。 一听自家业主竟然遇到了外卖被偷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在直面质疑他们的安保问题，物业经理头都大了，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赶紧从安保室那儿调出电梯的录像。几个人瞪着眼睛看了好几个小时的屏幕，最后终于发现是另一个骑手小哥送外卖的时候看见门口有个没拿的外卖，心起歹心把外卖偷走了。 段家客厅里。 「那位骑手现在已经被我们举报了，被彻底剥夺了送外卖的资格。」物业经理点头哈腰地站在一边，十分狗腿，「这个是我们管理失格的问题，我们也已经扣掉保安这个月的全勤奖了，并且保证以后外卖小哥严禁出入小区。此外我们还帮您重新点了一份……您看看还有什么我们可以为您做的呢？」 段含抿了口红茶，没吱声。 物业经理没得到回应，冷汗都下来了。 这时，侧边沙发上忽然伸出一只手，估计刚睡醒，还伸了个懒腰。 经理刚开始没注意，被那两条白晃晃的胳膊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短髮姑娘睡在沙发上，长得还挺漂亮的。 好像就是她点的外卖没送到，进而惹得段总大发雷霆。 江淼打了个哈欠，睁眼一看物业经理竟然还在屋里，也吓了一跳，「录像还没弄好吗？」 一开始他还有些提心弔胆，后来发现段含根本没关注外卖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他只想知道是谁偷走了外卖。江淼才放下了心。 再加上他今天太累了，演了一天的戏又在外面逛街看电影的，在沙发上一坐就犯困，干脆躺下小睡了一会儿，没想到醒来物业还没走。 这办事效率是有多低啊。 「饿了吗？」段含像是没看见屋里另外的两个大活人，温声说，「等下新外卖会送过来，正好给你当晚饭。」 江淼：「啊……哦。」 物业经理的目光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恍然大悟，他快步走上前去给江淼鞠了一躬，满面笑容，「这位就是段总的爱人吧？实在是对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如果您有不满我们真诚地希望您可以提出来，我们会积极改进，为您更好的服务……」 他后面说了一大段屁话江淼都没听清，他直接被『段总的爱人』这五个字惊呆了。 草啊，眼神不好使就不要说话好吗？什么几把玩意在这儿乱沸，他好不容易编了这么完整的谎，要是让这孙子给拆穿了…… 妈的，他今天就要在这儿表演个手撕天灵盖。 眼看着江淼的脸色越发阴沉，物业经理刚开始激情洋溢的笑容也慢慢僵在了脸上。 段含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淡淡地解释，「他不是我爱人。」 物业经理眼睛顿时一睁，冷汗都下来了，「原来是这样，是我理解错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太抱歉了。」 「行了行了。」江淼怕他再在这儿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赶紧挥手赶人，「还有事没？赶紧走赶紧走。」 「我……」 物业下意识看了眼段含：他倒是想走啊，奈何段总不放人。 好在当着江淼的面，段含没再为难他们。 他把茶杯放下，手指叠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个优雅高贵的贵公子。 「外卖是你们工作的失职，也是你们该做的赔偿。」段含音调微微发冷，「但是我们被耽误的时间也要另外算。」 物业经理喉咙一紧，紧接着听到段总说：「你们工资也不高，我不为难你们。照单再给他赔偿现金就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江淼。 经理立刻说道：「您放心，这个是我们该做的。那这位……您要不给个二维码，我扫您？」 这个赔偿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物业经理不清楚是不是段总想要敲打敲打他们，但是好歹能有个低调圆满的结局就行。 江淼也没想到段含在这儿『镇压』了几个小时，就是为了给他追回一点外卖钱……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经理打发出去，他抓着空跟段含说：「段哥，下次咱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么一点小钱而已，你的时间多宝贵啊，那不值当。」 段含扫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工资有多高？」 江淼：「……」 话说得好好的，干嘛扎人心。 「才六千而已，我们公司刚进来的实习生一个月税后都能有四五千。」 段含顿了顿，像是发觉自己语气有些重，渐渐缓了缓，「你现在还年轻，还可以大手大脚的挥霍，可以月底到头一分钱都不剩。可是等你渐渐大了呢？没有房没有车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可如果你或者是你的家人以后生了大病，急需要用钱的时候，你还打算用花呗用信用卡吗？」 第27页 江淼微微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段含要跟自己说这些。 「很多人都觉得能买自己喜欢的、能大手大脚的花钱叫做快乐。」段含站了起来，忽然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些都是短暂的，就像金融市场的泡沫。我希望你是长久的幸福快乐。」 这才是他花这么长时间，要为江淼争回每一分利益的真正目的。 段含走了，回房消息。 江淼还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段含怎么突然跟自己讲了这么一堆大道理。 不过的确他工资最高的时候手里也攒不下一分钱…… 他想了半天怎么都没想通，纳闷地想拿茶几上的杯子倒点水，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踩着的匡威，腿上穿着的hm牛仔裤，还有优衣库的百搭男装短袖。 江淼：「…………」 他总算知道段含今天怎么怪怪的，感情是他自己崩了人设。 这些衣服其实都不算贵，但是穿在他身上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太符合大山里逃出来的穷苦毕业学生形象。 江淼想起段含刚才语重心长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最近的支付宝帐单拉得是挺长……他不禁抓了抓头，有点苦恼。 总得找个办法，可是也不能真的去穿那些20块钱3件的地摊化纤货。 · 段含回到房间里，脱西装外套的时候下意识地闻了闻手腕，早上的那点香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摸了摸手腕，想心思想得出神，忽然手机响起一串叮咚叮咚的微信提示音。 段含解开手机一看，江淼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滑到上面是好几张衣服的图片，最后一张还是朋友圈的截图。 上面写着：清仓大甩卖！hm优衣库zara大牌夏装原单跳楼价！两件二十块钱，四件包邮！ 段含：「……」 他慢慢地滑下去，只见文本消息一条一条蹦了出来，跟上岸的小鱼似的，一刻都停不下来—— 江淼：段哥我没有乱花钱的[猫猫流泪表情] 江淼：我最近在微博上接了点小活，画一个头像就能拿30块钱[微博小号接单图] 江淼：平板是画画必需品，我现在买不起电脑和数位板，算起来直接买个板板更划算[猫猫深夜买醉表情] 江淼：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带了三千存款没敢跟您说，一千买了平板八百块钱买了香水，剩下的钱勉强够生活费。再加上微博上的私活，还勉强过得滋润。 江淼：手伤也是真的，头像全都是简笔小像，十分钟就能画好，对手也没什么负担。不然画太久了会想吐qvq 江淼：段哥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乱花钱了，再也不点外卖了。 江淼：我都听你的。 段含久久地望着最后一句，指尖落在输入框里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在这时，忽然又是一声叮咚，但江淼的页面已经静止不动了。 他退出去，回到微信首页上，突然看见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名字。 别爱我没结果：在么？ 别爱我没结果：我是你未婚妻，今天有事没赶上约会不好意思。 别爱我没结果：今天阿姨打电话给我，我就说我们在街上遇到了，今天下午我们一起买奶茶逛街，到时候别露馅了。 别爱我没结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也是避免麻烦，彼此打个掩护，怎么样？ 段含看着这一堆密密麻麻冷冷冰冰的文字，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第15章 「……」 段含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然而爱我没结果已经没再回復他了。 他看着眼前烫着大波浪叼着烟屁股的头像，以及空无一物的备註栏，沉思片刻后打开了爱我没结果的朋友圈。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段含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行小字，回到聊天框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随手拉黑了这位江家大小姐。 莫名其妙。 他皱着眉，心想果然自己的判断没错。徐女士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那位江小姐其实只是在她面前披了一张皮而已。 他不知道江小姐到底要做什么，不过打个掩护也没什么关系，等到了时机他们的婚约自然会解除。 段含沉思片刻，回头一看江淼又发了几条新消息，是一只痛哭流涕的猫猫表情，虽然看上去有点傻里傻气的，但好歹是一只可以随意褥毛揉搓的小猫咪。 他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知道了，没怪你。洗漱完就早点睡吧。」 「明天想喝鱼汤。」 没过五秒，刚才还脏兮兮哭唧唧满屏幕打滚的小猫立马比了个军礼，文本框上跳出来的欣喜简直是能透出屏幕，「明白！！！」 「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江淼打完这一句，才彻底松了口气。 精分切两个号真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要不是发之前看了一眼，差点就错窗了。 段哥你千万别生气。 江淼捧着手机心说，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情况复杂不能和你说明。你先暂且忍耐两天，改明我就跟我妈打电话一定要终止掉这段婚姻，到时候放你一个自由身。 江淼跟念咒似的默念了两遍，手指点到他妈的电话刚要点下去，忽然看手机右上角显示时间是下午八点多，换成那边的时区估计才刚下午一两点。 第28页 他记得文中曾经描述江母有点神经衰弱，晚上惊醒后就很难入睡，所以每天下午都要睡一个午觉补充睡眠。 他这一个电话打过去，别说午觉了，估计连晚上都睡不踏实。 还是等她起床了再打电话好了。 江淼想了想，还是暂时搁置下了这通电话，打算找个明天找个风和日丽的好时机再跟他妈好好聊一聊这桩婚约的事情。 · 第二日江淼正在厨房做晚饭，眼看着电子钟上的分秒离段含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电子锁忽然咔哒响了一声。 江淼耳朵尖，赶紧把手里的泡沫沖干净跑到大门后，还有些纳闷，「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鱼汤还在熬呢，可能要再等一会儿……」 说着他一抬眼，只见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中年男人和另外一个微胖、但穿着还算优雅的阿姨两人站在大门口，三人迎头撞见，顿时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江淼差点脱口喊一句你们是谁怎么擅闯民宅，转念一想这两人好像是自己开了电子锁进来的，顿时一脸懵逼，「……？」 眼前中年男人高高瘦瘦，留着两撇鬍子，看起来多了两分精明。阿姨虽然微胖，但是单眼皮吊梢眼尖下巴，不笑的时候反而露出一点威严的气势。 「…………」 江淼心里咯噔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剎那间福至心灵。 段含家的电子锁除了他和段含，他爸妈当然也会知道啊！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徐女士？和他想像的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他们昨天才刚通完电话，不会今天就被拆穿吧？？ 一想到这儿，江淼心里慌得一批，表情由于紧张发麻导致看上去十分镇定，循着本能地点头哈了个腰，「叔叔好阿姨好。」 他怕徐女士听出来，还故意捏了捏嗓子。 眼前的小鬍子和阿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片刻，「你好，请问你是……」 ？ 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没认出他了？ 江淼喉咙一紧，捏着嗓子继续轻声细语地说话，「我是段先生请的保姆。」 男人：「？？？」 女人：「？？？」 段含请了保姆？还是个女的？？ 看这样子还让人住在自己家里？？ 两人面面相觑一眼，都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几分惊讶。 女人对于男女关系更加机敏，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淼一眼，「我上个星期来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刚来的？」 江淼咽了咽嗓子，湿糯的手心在围裙上擦了擦，声音都有点发颤，「嗯对，我是上个星期刚来的。」 「哦……」她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发现以往有些乱的地方都归置得好好的，忍不住多看了江淼一眼，「你是住在二楼？」 「不不不不。」江淼赶紧摆手，「我住在一楼的客房，二楼除了打扫和段含有事叫我，一般不上去。」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保姆！ 怎么能在知道段含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跟他有暧昧不清的关系？那不是上赶着被辞吗？ 一定要给段家人看到自己坚守自觉的态度！！ 听到他们俩分楼睡，女人不禁有些诧异，但也没再说什么。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和蔼地对江淼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今天来吓到你了吧？」 江淼摆了摆手，「没、没事。」 起止是吓到了，魂都他妈吓飞了。 「含含他工作忙，家里难免不太上心，每次都要从家里派几个保姆过来帮着打扫打扫。」小鬍子笑了笑，「这次他没打电话叫人我们还纳闷呢，不太放心就过来看了一眼。」 听他的语气，江淼更加确定这两人是段含的亲属了，就算不是爹妈也是亲戚，不然怎么可能这么亲昵地直接喊了他的小名？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那阿姨打了他一下，又对江淼笑了笑，「我们看一下就回去了。」 「没事，您慢慢坐，我给您倒杯水吧？」 说着江淼赶紧去厨房洗了两个杯子，倒了点白开水。 「谢谢你啊小姑娘。」 阿姨笑眯眯地说，又在厨房转了一圈，忽然走过去打开了冰箱。 每天江淼给段含做完早饭以后，都会去菜市场逛一圈。早上的菜是一天里最新鲜的，很多都刚从地里摘下来，他每次都会买一到两天的量，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除了蔬果肉类之外，冰箱里还有两板酸奶，两大瓶可乐，还有一些一大包冷藏的面包片饼干和小鱼干这类的真空包装小零食 以往段含几乎把家里的大权都放给他了，江淼偷偷摸摸往冰箱里塞自己的小零食，段含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段含都不在意，江淼偷用冰箱就更加嚣张了，眼看着一打开柜门，里面塞的零食就开始摇摇欲坠像是要爆出来似的…… 渐渐感到窒息。 不过阿姨倒是没在意这个，还用手推了推，把那些快要掉出来的东西都塞了回去。 江淼：「……」 羞耻到爆炸。 「小姑娘喜欢吃零食啊？」阿姨一扭头，看见江淼站在自己身后，又不安又脸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想吃就买。不过这些冷的东西女孩子要少吃，回头那个要是来了，对身体不好的，知道吗？」 第29页 江淼：「？」 他懵逼了小半会儿，突然意识到『那个』就是传说中的大姨妈，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只能支支吾吾地搪塞，「嗯……知道了。」 「你们小姑娘啊，年轻时候不爱惜自己身体，老了会难受的。」阿姨还不放心，又问，「这个月来了吗？」 「？」江淼试探地回答，「来、来过了…？」 好在阿姨没听出最后那个小小的疑问语气，她哈哈一笑，拍了拍江淼的肩膀，「那你来得还挺早的，这个月刚月头呢就过了。你来了几天？」 「……」 江淼现在真想抽自己十几个耳光，当初为什么非要死皮赖脸和段含住在一起？是脑子生锈了还是钱不够用了？？ 「我……」他尴尬地笑了笑，估摸着说了一个数字，「大概三天？」 「这么短？？」阿姨吃了一惊，「闺女你是不是熬夜啊？内分泌不协调？」 江淼：「嗯……对对对，就是那个内分泌不协调。」 阿姨脸色渐渐严肃，「这多久了？」 「也没多久。」江淼头都大了一圈，话都是从牙缝里挤着出来的，「就两个月这样……」 「那也得好好注意。」她不贊同地摇了摇头，「改天我给你介绍个中医，你得去好好调理调理，千万别拖，拖成大病了怎么办？」 江淼：「…………」 半晌后，他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笑容，「太谢谢您了。」 · 段含下班回来的时候，看见小保姆坐在沙发上发呆，厨房也熄了火，安安静静的。 「江淼？」段含看他脸色有些不太对劲，走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你还好吗？」 江淼的眼珠间或转了一轮，像个木头人一样声音十分虚弱，「……没事。」 这怎么会没事，怎么看都像是吊着口气的模样。 段含心里一沉，默不作声地开始打电话，拨出键还没按下去，忽然听见江淼幽幽的声音。 「今天……你爸妈好像来了。」 段含：「？」 这不可能。 他的密码根本没告诉徐女士。 段含微微皱眉，江淼看他不信，于是大概描述了那两人的长相。 没想到段含一听就笑了，「那不是我爸妈，那是我家老宅的两个管家。」 江淼：「？？？」 第16章 （修bug） 江淼想辞职了。 去他娘的男主女主，不就是个身份吗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他捲起铺盖回家跟他妈说自己得了性别认知障碍。这么一个大户人家也不可能把从小宠到大的女儿送去电疗吧？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再也不想说谎了。 他房间抽屉里用来专门记录的本子已经写得满满当当，每天江淼睡觉之前还得拿出来温习一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设，简直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江淼深思熟虑了一整个晚上，总结出了当下情况的利弊——好处是和段含同居，不用被逼着穿内衣，就算穿着老头背心大裤衩晃来晃去也不会被念叨，而且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如果有空的话还可以一起打段总公司旗下的moba游戏——虽然这一步还没找到机会实行，但是想想日子就十分舒爽。 缺点也很致命。 说谎。 还是连环套、谎中谎的那种。 ……要是这样，他还不如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多交两个网友排解一下寂寞。 说起来整件事里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段含。人家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没必要逮着一只羊褥羊毛。 江淼打定了主意，一边工作一边找租房、正好干到月底再走，工资也不要了，权当是回报这段时间段含对他的照顾。 当然这件事也得提前跟段含说一声，好让僱主早点找下一任。 然而也是奇怪，从那天开始段含就十分的忙碌，午饭基本不在家吃了，就连晚饭也都是等到九点多回来热一热吃掉，匆匆洗个澡接着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早上也不知道几点走。 好像是在忙什么项目。 微信偶尔回两个单音节字，电话他也不敢打，俩人明明住在一个屋子里，可好几天了江淼竟然连根毛都逮不到，于是这天晚上，他干脆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薯片看电影，一边等段含回来。 段含这天加班加的比以往还要晚，江淼一直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才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咔哒一声，门把手被轻轻地拧开，晚上天凉，段含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一边低声打电话一边悄悄推门走进来，「明天继续跟进联繫，叫公关先做好准备，这段时间的宣传也先停掉。」 「好的段总。」原画部的部长也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之前做的三份原画人设也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您——」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手机里传来段含有些吃惊的询问，「江淼？你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 「？」 纵使加了快五个小时的班，一听见八卦部长还是忍不住竖起了耳朵，然而手机里传来一点窸窣声，很快接连响起两三道忙音。 竟然是直接挂了电话。 「是有什么事吗？」段含收起手机，目光落在他头顶的旋儿上，「最近工作很忙，有时候没顾得上你，抱歉。」 第30页 「没事。」江淼本来想一鼓作气把话直接说出口的，可是一看到段含脸上藏不住的疲惫，他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段含看着快播放到结尾的电影，一个电影两个多小时，江淼估计从九点就一直在等了。 他记得以往江淼都是九点多就回了房间。 「我就是无聊所以才看电影的。」江淼微咳一声，「我去给你热饭吧？最近看你好像很忙的样子……」 他赶紧把之前留出来的保温饭盒放到微波炉里，汤也冷掉了，重新回锅热一热口味会更好。 他在厨房忙得团团转，段含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最近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一直在加班。可能再过几天就要睡在办公室了。」 江淼惊了惊，想了想，问，「是之前那个项目吗？」 「对。」段含无奈地点了点头，「人设出了点问题，书粉和作者都不是很满意。正好另外一家公司在和我们竞争，现在作者有想毁约的意向……如果再这样拖下去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就要打水漂了。」 「毁约也太没职业道德了吧！」江淼手上动作重了几分，勺子碰到锅壁发出一声脆响。 他十分气愤：「怎么可以这样？！毁约是要赔偿违约金的吧？作者这个也不在乎吗？」 段含委婉地说：「作者家里比较富裕，有矿。」 「……那、那也不能这么没有契约精神啊！」江淼干巴巴地说，「这不是在欺负你们吗？」 「这是最坏最坏的结果。」段含嘆了口气，「其实也不光是这个原因，之前作者和我们签合同主要就是看中了我们的主美，但是前段时间主美结婚辞职做了家庭主妇。然后就……」 他耸了耸肩，也很无奈。 「这样啊。」江淼思考了半响，忽然说，「如果你们缺人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他的画风和river很像很像，也许能满足你们的需求。但他是个外包画师，平时自由自在没什么拘束的，我只能帮你联繫到他的人，至于后续的说服工作还是要你们自己来。」 段含勐地看向他，「你说的不会是……」 「对。」江淼笑了笑，「river的关门大弟子，tree。」 · 在这本玛丽苏小说里，因为男主段含做的是游戏公司，所以对于river这件曾经出圈的大事，也一笔带过地描写了。因为牵扯到现实的事情，这个剧情还曾经被粉丝大规模撕过，不过作者一直单机写文、没改，也没怎么提到，后期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这一笔带过的一句，正好映射到了现在的世界里。 说起tree，虽然比不上早年画圈成名的那批人，但是也算是在青黄交接里的佼佼者了。早几年画手圈更新换代还没这么快的时候，提到tree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认识的还会装老成的说一句：是river的弟子啊，也算是我们看着带起来的了。 当时的river入圈八年，已经是无数年轻画师撑起半边天的顶樑柱。早年他签约工作室主笔的漫画单行本预计当年销售破百万册，在如今也依旧是神话一般的人物。后来工作室分崩瓦解后，river就顺势转型做了原画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疙瘩里捡了个没名气的小新人，一步一步带到此后一张立绘开价十几万的顶级画师。 river退圈后，被同行和粉丝们撕得腥风血雨，曾经的百万粉丝微博掉到八十万，最新一条微博下充斥着各种骂声。tree顶着风雨几次为river正名不成，最后也渐渐地淡了圈，现在已经抛却前程种种改行去做动画监制了，听说除了工作伙伴和特别要好的朋友，谁都联繫不上他。 「段总，段总？」 段含捏着江淼给他的那张小纸片，眼皮浅浅地抬起，「继续。」 「是。」 下属点点头，调出了几张tree早年的画风，和最近监制的几部大热国漫，一眼看上去就知道tree受他师父的影响颇深，海报上充斥着机械、血、电子这类的科幻元素，不过和river不同的是，他的科幻元素里又带着一股浓浓的復古热血风格，正好能吻合上原着的风格。 部下看了几张，也忍不住赞嘆，「这过去都快两三年了吧？tree的画风变得更加成熟了。早年他特别爱模仿river，就像个跟在师父屁股后面的小屁孩，现在倒是渐渐磨练出了自己的风格。不过段总，tree的风格是很适合。但是自从几年前的那件事后，他就再也不接商稿了……」 段含抬起头来：「那件事？」 「就是river涉嫌抄袭的事。」 部下解释道，「两年前river产量逐渐下降，有一段时间甚至神隐了，谁都联繫不到。后来知乎有个匿名自称是river合作过的甲方，觉得他可能是灵气耗尽在休息吧，说是前一阵和river合作的时候明显感觉他水平断崖式下降，而且还开出了一张原画二十三万的高价。」 「这个知乎匿名的料越传越广，很快就上了热搜。一开始还有很多人觉得这个匿名太扯了，但是没过多久忽然跳出了新的知乎匿名回答，上面说river水平下降是事实，他近期的某个作品是靠抄袭别人的脑洞才创作出来的。这个回答彻底惹怒了river的粉丝，轮番上阵刷评骂匿名，后来那个答主被骂到受不了了，干脆关了匿名，说他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被抄袭的小透明。不光如此，他还放出了自己的原稿，上面的好几个元素不仅跟river的高度重合，而且上面的日期还比river早了好几个月。」 第31页 事情水落石出，原画界的大前辈因为江郎才尽，竟然抛却底线去抄袭一个小透明的创意。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同行和粉丝跑过来找说法，但是river一直报以沉默没有回应，大概一年后，在差不多所有人都快忘了river时，他又偷偷地跑了回来，註销了自己的微博帐号。 「……river註销帐号后就再也没人联繫到他了。有人说他开了小号拿表弟的身份证接外包，还有人说他已经彻底退圈转了行，也有人说他去日本深造了。」 属下耸了耸肩，「说什么的都有，tree在那次抄袭事件里替river说了很多澄清的话，但是没人相信。再加上river自己当缩头乌龟，大家就连着tree一起骂了。」 就在river註销帐号后不久，tree也退了圈。 「段总，我们能请得动tree的概率不大。」他实话实说，「虽然tree的画风很好，但是kimi的也不错。kimi和作者也合作好几次了，好像《拳王》那本出版封就是kimi帮忙画的，没要他一分钱。如果我们联繫kimi的话，作者那边相信碍于情分也不会说什么的……」 「作者不会表露什么意见，但是书粉会。」段含皱眉，「就算作者那边没问题，也是我们用kimi的人情换回来的，没必要。」 下属也料想到了这个局面，「那您的意思是……？」 「这个tree。」段含按住了那张小卡片，沉声道，「我亲自来联繫。」 第17章 「我可以给你他的联繫方式，但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还是要看你。」 江淼这么说的时候，段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许他介绍的不是什么tree，而是一个跟tree发音或者是同类型取名风格的画师，比如说green之类。 然而…… 段含垂眼，看到手中的白色卡片上留下了一串书写流利的电话号码，仿佛看到昨天晚上江淼伏在茶几上、拔掉记号笔的盖子，在纸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了这几个数字。 「你明天再打给他吧。」江淼轻轻吹干纸片上的油墨印迹，递给段含，「他有点爱睡懒觉，最好是下午再打给他。另外……千万不要告诉他这个电话号码是谁给你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写下了那串数字，应该是很要好很要好的关系。 段含慢慢地把那张卡片揉成一个皱皱的团，再慢慢地展开。他拿过桌上的座机，拨出了纸上的那串电话号码。 他等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在等待音结束之前，终于有人接了起来，但却是女人的声音。 那一瞬间，段含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已经换了号主，「你好，我找tree。可以找他接电话吗？」 「？」女人茫然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哦哦，你找郑然是吧？稍等。」 说完，女人把手机啪嗒往下一盖，扬着嗓子喊了一声，「郑然——！！有人找你！！」 耳边响起隐隐约约的水声，郑然在电话那头也吼着回了一句：「等老子洗完！你让他等会儿！」 「等个几把！」女人不耐烦地说道，「你快点出来接电话，不接我就直接挂了！」 段含：「……」 「知道了！」好在郑然还是屈服了，他关掉蓬头、草草地把浴巾扎在腰上挡住重点部分，胸口还有一大片没沖干净的泡沫。他穿着湿拖鞋啪嗒啪嗒地一路走过来，接起电话喂了一声，「谁啊？」 「……郑先生，你好。」段含回过神，微咳，「我是兴南公司的总裁段含，这次是过来想找你合作的。」 郑然正拿小拇指咕叽咕叽挖耳勺，只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合作，他立刻皱起眉不耐烦地说道，「什么合作，不接不接！工作的事联繫我助理。还有你是从哪儿弄来我电话号码的？」 「机缘巧合下自然就知道了。」段含信守诺言，避重就轻地说：「tree，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不如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一听到tree这个名字，郑然脸上的漫不经心快速褪去，剩下一层薄薄的阴沉，「你找错人了，tree已经退圈了。我是动画编制郑然，要是你有相关的合作或者贊助可以联繫导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 「你说得对。」段含能屈能伸，淡然地说，「tree早就销声匿迹。那我是来和郑然你谈合作的，不过和你的动画动漫没什么关系。」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兼职做个主美？」 「？？？」 郑然都快气笑了，「您是在逗我吗？让我去给你们公司兼职，你们付得起我的出场费吗？」 「这个么。」 段含也笑了，别的不说，至少在钱这方面他还真没输过。 他说得很谦虚，「我想我们兴南还是出得起这笔开销的。」 「兴南？」郑然这才听到这两个字，「你、你是兴南公司的老总？」 要说别的小制作公司郑然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兴南不一样。听说他的创始人也就是这位段老闆自己家里有千亿家产等着继承，学歷能力都高得吓人，可惜也不知道是抽了风，大少爷非要自己白手起家，砸了好千万立志要做出国内最好的游戏公司。 好在虽然是富二代，但能力倒是很很出众，当初被所有人都不太看好的事业现在已经渐渐成长为了仅次于大厂的游戏制作公司。 不过一码归一码，段含牛逼是牛逼，但郑然依旧没什么兴趣。他不仅不感兴趣，而且碰巧在前几天刚听过业内的一则传闻，「段老闆，听说你公司旗下谈的那个ip像是要吹啊？听说主美怀孕辞职了，合作方那边也不是很满意。」 第32页 郑然痞痞地笑了，「您不会是到处找不到人，才到我这个过气画师这儿碰碰运气的吧？」 「那倒不至于。」段含在商场沉淀多年，还不至于被郑然激到。 他淡声道，「在最初的时候，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是river。」 一听到这个名字，郑然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您可真是会做生意。专逮着过气画师薅羊毛呢？」郑然烦躁地从桌上翻出一根烟，点上后深吸了一口，「可惜river是真的退了圈，连我都找不到人。退一万步，就算river再次出山，也跟您手下那群废物不太一样，他的出场费可比我更高呢，段老闆你知道不？」 段含忍不住笑了笑。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个tree就是个狂热的river吹，也是river最忠诚的骑士。哪怕是隐匿好几年，也要逮着他这个『入侵者』好好宣扬一下昔日的威风。 「是，」他想了想，主动退了一步，「river的身价的确请不起，所以我才看上了和他画风一脉相承的你。」 郑然吸着烟的手指顿了顿。 半晌后，他含着烟，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什么玩意呢？」 「我说你的画风和river一脉相承。」段含像是没听出对方隐藏的情绪，继续道，「只可惜后期你的画风多了一些□□十年代的日式復古感，和river的金属科幻硬汉画风显得格外突兀，倒是有点狗尾续貂了。」 「……」 郑然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你胆子倒是挺大，想请我当主美，还敢批评我的画风狗尾续貂？」 段含轻轻一笑，「实话实说而已。」 tree是river的得意弟子，river也是tree最敬重的师父。如果郑然因为这一句点评而大发脾气，那他也只能说是对方隐藏得太好了。 话筒里郑然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雾。 「你倒也奇怪，没人敢跟我说这些。」郑然轻嗤一笑，「我现在就是不如我师父啊，要是能比得上他，你还敢有请我的心？那你是真有钱。」 段含：「……」 「不说之前了，就说现在圈里的画师，有几个是真正能画出自己的技巧、画出自己风格的？你说我狗尾续貂，错了。其实大部分人都在狗尾续貂罢了。」 郑然今年也二十好几了，然而说话做事却依旧像个愤青，「river商稿一单十几万的时候，还在坚持每天做排线练习。那个kimi呢，人体都画不好呢还整天卖屁股！」 段含：「？？？」 他愣了半天才意识到郑然说的『卖屁股』是指kimi在微博上开车吸粉。 「你不知道吧？」郑然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人倾诉，胸口的沫子都干成了一团白白的印子，他浑然不觉，继续捏着电话讲得唾沫星子横飞，「kimi刚入行的时候，靠画漫画出本赚钱，可是他没什么名气、谁会买他的单行本？有个月他穷得泡面都吃不起，是river去扫书店的时候看见他的书放在地上积灰，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于是想方设法地照拂他，给他介绍甲方给他互动吸粉……」 「可是kimi做了什么？那个小兔崽子，红了以后就开始跟价。」郑然的眼睛都红了，「river一单十五万，他也叫价十五万——臭不要脸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那水平，十五万甲方买个水漂还能听个响呢，买他买个屁股吗？」 段含：「……」 看来屁股这个梗是怎么过不去了。 郑然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段含赞美了十五分钟的river，又狠狠地痛批了十五分钟的kimi，打到最后自己的手机都快没电，嘟地一声发出警告。 「哎我充电线呢？」郑然意犹未尽，「等等我找个充电线继续聊……」 「不用了。」 段含一阵头疼，「既然没电了就先去充电吧，我这边不急，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再详谈。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不用详了，条件我已经想好了。」郑然道，「我要你帮我澄清，还river一个清白。」 段含：「…………」 他深吸一口气，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river那件事到现在过了多久吗？」 「我知道，我是认真的。」 郑然说，「三年差两个月，我数得清清楚楚。」 段含哑然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觉得我放着钱不赚，非要搞那些刺激的是不？段老闆，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现在稍微改个画风换个马甲再去做原画，赚的钱比现在只多不少。」 「可是吧，人活这一辈子不能老钻钱眼儿里，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了。」郑然笑了笑，带着一丝潇洒和率意，「最重要的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心，你说对不对，段老闆？」 段老闆垂下眼睑，不知道想起什么，他忽然也笑了笑，「是这个道理。」 · 江淼把号码给了段含之后，就开始在各种租房app上寻找新房子，找了几家后他还去踩了下点，发现其中有一家是真的不错，空间大设备齐全，关键装修简约干净，小区物业也不错。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有点贵。 但事实证明，有钱不一定能解决100%的烦恼，但至少能解决80%的烦恼。 他去看了两次，都挺满意，本来是应该立刻签合同的，但是段含最近工作忙，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谈这件事。 第33页 这天段含好不容易主动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晚会准时到家吃饭，今天想喝好久没尝到的冬瓜排骨汤。 看样子tree那边应该很顺利。 江淼发了个ok的表情，鼓起勇气又发了一句，「等你回来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段含很快回了一句，「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江淼回了一个好，紧张地把手机屏幕贴在心口，深唿吸了几口气。 别怂别怂别怂千万别怂啊江小淼！！ 第18章 到了下午六点，段含果然回来了，甚至还提前下了班。 一下午江淼做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一会儿少放盐一会儿火开太大差点煳了锅子。一等到段含回来，他立马把煤气灶关到小火慢慢煮，搓着手小跑到段含身边站着。 「坐吧。」 段含把西装脱了，单手拆开领带往沙发上一扔，又喝完一杯水，余光里看见江淼还站在自己左手边，一脸诧异，「怎么不坐？」 江淼含煳地说：「没事我腰有点酸，正好站一会儿。」 他哪儿敢坐啊，等下要干亏心事呢，段含不打他就好了，哪儿还有脸坐下。 「酸了怎么还站着？」段含忍不住笑了，也没跟他深究，「我……」 「等等！」江淼心一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我先说！」 段含小小地吃了一惊，「那……也行。」 「我、我……等等啊说之前我想问你，」江淼忽然怂了怂，「tree那边你联繫好了吗？」 段含点点头，「他同意了。」 又补了一句，「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件事。」 那就是说还有第二件了？ 他有股强烈的预感，要是真的让段含说了，那一定会动摇他离开的决心。 可是不行。 他已经不想再当一个骗子了，他不想和段含说的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是在撒谎。 江淼当机立断抢下了话头，「那你要讲的第一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换我说。」 他表情严肃，而且从段含一进来，脑门上就开始不断地冒汗，冒到别人都看出来了，他自己还没有察觉。 段含本来想帮他擦一擦汗，但是想到江淼可能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还是按捺住了，安安静静地等着江淼发言。 江淼微张着嘴唇，目光落在段含专注的眼神上。 沉静十几秒后，他缓缓地转移视线，声音微微发紧，「段哥，我要辞职。」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说的是我要辞职，不是我想辞职。 当一个人用『我要』时，除却小部分口嫌体正直，很多人的内心就是这么想且这么做的。 江淼要辞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空气静默了许久。 段含的背微微直了直，他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太过突然，甚至让他难以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辞职？是有什么原因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万事开头难，但只要开了个头，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江淼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不敢直视段含的目光，「我会干到这个月底，工资我也会退给你的。」 前半句还好，段含一听后半句，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为什么要退给我？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我真的不能收……」 「你不收，那岂不是说明我在让你干白工？」段含一改往日温和寡言的态度，语气都强硬了下来，「我们公司一直遵纪守法从不拖欠剋扣工资，我也一样。你不用退给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江淼就怕段含误会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不是你不好，是我不配！！」 段含：「……」 段老闆刚有些舒展迹象的眉头立马又冻住了。 「错了错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江淼恨不得把自己这张臭嘴缝上，说谎时伶牙俐齿的，怎么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他脸上的懊悔显而易见，本来还有些窝气的段含看着看着，火气突然又飘散了。 他硬邦邦地问：「是不是你爸妈催你回去结婚？」 「是是是——」江淼见着个台阶下意识地就往上爬，爬完才发现好像哪儿不对，又赶紧摆了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和我爸妈没有关系！」 「……」段含都无语了，「那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想走一定有个理由吧？还是说你不太方便说？」 「也不是不太方便说，就是太丢脸了，也怕您生气。」 江淼都用上敬语了，他两只手别在身前，脑袋低得能钻进木板里。 他咬咬牙，头又往下低了几分，「我实话跟您说好了，其实我不是农村出来的大学生！」 「我就是个骗子！」他脸上烧得慌，浑身都在发烫，饶是这样江淼还是紧闭着眼睛、大声地说，「我骗了你，我不是没地方可去，我就是离家出走而已！平板是我花钱买的正品，衣服裤子鞋子也全都是，我不爱穿假货，假货质量差，我穿了皮肤容易过敏！段含你骂我吧，我就是个谎话连篇的臭有钱人！！」 段含：「…………」 他顿了半响，可能也是被这开天闢地头一回式的道歉给震到了。 「哪有人道歉还夸自己有钱的？」段含哭笑不得，眼睛里有无奈有好笑，却唯独没有惊讶和愤怒，「我早就猜到了。」 第34页 「？」 江淼一僵，快弯成九十度的腰慢慢地直了起来，通红脸上的那双眼睛里满是震惊，「啊……？」 「我早就知道你在说谎了。」段含淡淡地说，「谎话一片一片的，一边说谎一边疯狂眨眼睛，知道的以为你在撒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 到嘴边的那两个字瞬间剎了车。 「？」江淼傻乎乎地问，「我在干啥？」 「……你在撒谎。」段含别过脸，板着张脸冷冰冰地说，「我就没见过哪家从山沟沟里跑出来的孩子身上干干净净的，腰上挎了个香奈儿的腰包，还敢吃一桌一两百的大餐。」 江淼：「…………」 敢情从一开始他就露馅了？ 靠，那他辛辛苦苦遮遮掩掩半夜还狂道歉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你、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回来？」江淼百思不得其解，「你都知道我在撒谎骗你，为什么让我住进来，还告诉我密码？你就不怕我偷你东西？」 说到这个，段含微冰的脸色有了些许暖色，「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八成是个和家里吵了架的学生，后来你胡诌了那么多，我就更加确定了。」 「至于带回家的是狼还是羊，我当然怕。不过人与人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 段含眼看着江淼的目光里露出一点感动的神色，他忍不住笑了，随手一指大厅的角落，「那我们就只能在法庭见了。」 江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见天花板的角落里嵌着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摄像头。 「…………」 「总之，我没看错人。」段含拿起杯子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觑了他一眼，「现在误会已经解除了，你可以——」 「不。」 江淼摇了摇头，这次他说的真心实意，「段哥，你人真的很好，知道我一直说谎还能原谅、包容我。但是我是真的不能待下去，我必须走了。」 不管段含对他有多大的包容心，都不是他可以随意欺骗人家的理由。 更别说，江淼还背着一层厚厚的包袱，里面装着段含绝对不能知道的秘密。 段含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他以为把误会说清楚就可以继续，但似乎江淼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很坚决。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继续挽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好。」段含静静地坐了片刻，淡淡地颔首，「试用期一个月，我们也没签正式合同。到月底你就可以走了。」 他顿了顿，「祝你前程似锦。」 「段哥……」 江淼的喉咙微微一紧，他很想说你别这样，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 「没事，离月底还有一个多星期呢，我会好好完成剩下的工作的。」他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笑容阳光一点，「我帮您物色了两家保姆公司，有个小女生手脚挺利索的，而且为人和善也不多话，僱佣过她的家庭几乎都给了满分的好评。还有一个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四十岁阿姨，这个阿姨特别爱干净，虽然有一点点的抠搜，但是做饭还挺好吃的……」 「不用了。」段含快速打断了他的话，「我不需要。」 「……那怎么行嘛。」江淼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你每天上班那么早，要是不吃早餐的话营养会跟不上的。外卖也不好吃，重油重盐的不如家里健康。或者管家过来照顾你也不错……」 「我先去书房看点资料。」 段含陡然站了起来，拿起眼前的杯子往楼梯的方向走，没看他一眼。 江淼望着他的背影，剎那间有些心慌，就在段含的拖鞋踏上第一层台阶的时候，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段哥！」 段含的脚步微微一顿。 「你刚才回来时……」 江淼咬了咬牙，小步地走过去，但是没敢靠太近，虚虚地靠着墙。 他笑了笑，继续说，「你回来的时候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来着？」 段含回过头，他垂着眼望着江淼，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层阴影。 他在想，回来的时候是要跟江淼说什么来着。 明明应该是件挺重要的事情，但忽然好像…… 记不起来了。 他的手轻轻落在白色的扶手上，久久地望着江淼，原先想好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江淼紧张得手心又湿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段含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忘了，回头告诉你。」 「啊？」 江淼一脸茫然，没想到会等到这个回答。 有些意料之外，也没那么意外。 「好。」江淼干巴巴地说，「那你下次记起来了一定要跟我说啊。」 第19章 本来有了tree的加盟，段含难得稳定下班了一次，结果江淼和他提了辞职的事，段老闆又变成每天不到九点不着家的工作作息了。 其他人还好，反正也不算是段含的直系下属，只要不在同一个办公室，那只要自己的部长小组长下了班，也能跟着一起去打卡。但是总裁特助就惨了，因为这栋大楼的设计，特助如果要下班那就必须从总裁办公室的百叶窗那儿走过去，等于光明正大地当着段含的面跑路。 段总是个不爱拉窗帘的人，他总觉得不拉窗帘，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到，这种隐隐的不安感能促使他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也能激励同一个办公楼层的其他员工。 第35页 就在前一阵子，段总突然转了性，窗帘拉得一条缝都不漏，每天都踩点下班，也不怎么要特助帮他点外卖熨西装了。他们还在私下里讨论过是不是老闆有了恋人，说不定拉起窗帘就是在发简讯聊天呢。 几个人聊了聊，想像段含两只手握着微信打字、目光温柔嘴角微微一笑的模样…… 打扰了，根本想像不出来。 段总只要生活一规律，就等于给特助减负，没想到才好了没几天，段总又恢復到了原来自闭的状态。特助一开始还和大伙调侃，是哪个修行千年的小妖精啊这么厉害，还能远程调控老闆办公室的百叶窗。 结果连续跟着加了半个月的班，特助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天晚上八点半，段含正在看上个月的报表，他们主打的王牌游戏kpi下降了不少。他皱了皱眉，拿起电话打给了特助的内线，让她把上个月过稿的策划案通通拿出来，明天中午之前再整理一份玩家的反馈调研。 特助无语凝噎，「……好。」 等把资料都通通找齐，特助敲了两下门，走进来时高跟鞋哒哒哒地响，十分清脆。随着资料被助理放到桌上，空气中淡淡传开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段含正在调看资料的手忽然停住了，抬头扫了特助一眼。 他这个特助长得年轻漂亮，虽然这一点容易让人误会，但是她其实工作能力很强、为人也很低调，只要老闆不提出过分的要求，都能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 然而今天特助今天穿了平时很少穿的高跟鞋，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裙子，头髮好像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好像被卷过，手腕上还带了一块精緻的女表。 段含若有所思，忽然问：「大吉岭茶？」 特助：「？」 她有些懵逼，片刻后反应过来老闆说的好像是她身上喷的香水，赶紧点头，「是大吉岭茶。」 特助迟疑了片刻，「段总……您是不喜欢香水吗？」 因为工作原因，有时候跟着段总一起去商业派对里时简直就是掉进了大型的调香场。圈子里也有不少纨绔会喷男士香水，但是她从来没在段总身上闻到过。 按理说段总对这些应该不太敏锐吧，怎么突然能闻得出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段含垂下眼，直截了当地问：「你今天是有约会么？」 「……啊，」头一回被老闆过问私生活，特助有点脸红，还有些不安，「是。不过我会把工作做完再走的，您放心。」 「不用。」段含合上资料夹，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特助：「？？？」 这不会特么的把她炒了吧？？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段含还难得说笑了一句，「以后到点了你就走吧，不用陪着我加班。一年累积下来你的加班费说不定都能付套首付了，给我省点钱吧。」 特助也跟着笑了，有些不好意思，「老闆我还是陪你吧，让他等一会儿也没事的，不收加班费也行。」 但段含还是拒绝了她。 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每天陪着未婚男老闆加班本来就容易被说闲话，如果特助的男朋友愿意相信她，那他这个老闆也应该识趣点才对。 特助走了，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大吉岭茶的味道。 段含握着微凉的茶杯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出神，办公室的窗户开了一半，夜风吹进来时带进一道轻微的车轮滑地声。他不禁走到落地窗外看去，一辆白色小奥迪快速驶到公司楼下，男孩子停好了车，打开车门提前走到副驾驶位上等女友，正好和从大门里匆匆走出来的特助相遇。 晚上风凉，特助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一看见小男友立马小跑着过去，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男孩忽然仰起头。 在高楼之上，段含站在落地窗前，一只手揣在西装裤袋里，另一只手还握着已经凉了的茶杯。 段含神色很淡，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 小伙子笑了笑，帮自己的女朋友开了车门，两人乘着一路七彩的霓虹等驶离了公司。 段含望着那辆小奥迪渐渐消失的车影，无声地嘆了口气。 「叮。」 手机在桌面上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徐女士发来的微信。 上面说他爸今天血压突然升高了，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很大，现在躺在家里很不舒服，让他现在赶紧过来一趟。 段含一看，微微皱了皱眉。 徐女士就算是想让他回家了，也不会用这种生病的藉口把他召回去，十成九是他爸身体真的身体不好了。 他没再犹豫，关上电脑收拾好东西，立刻开车去了老家。 · 段含虽然说从老家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但其实两家都在一个城市，正常路况三十分钟就能到。 几年前他刚要搬走时，本来已经订好b市的一家工作地点和租房，但是徐女士死活不同意，这三十分钟的距离还是两个人推拉扯皮过后的结果。 段含开车技术不差，又惦记着他爸的身体，三十分钟的车程只开了二十分钟。 回到老家别墅的时候，家里灯火通明。 一推门，徐女士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等他，手上还端着一杯红茶。 听见声响后，他妈觑了他一眼，「回来了？」 第36页 「嗯。」段含看她还有闲心喝茶，顿时皱了皱眉，脱下外套递给站在一旁的管家，「我爸呢？」 「躺床上休息呢。」徐女士放下茶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过来坐。」 段含沉着脸，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怎么了？以为我骗你呢？」 徐女士一看他那副深沉的模样就来火，但是转念一想段含几个月的不着家，难得见一次面，还是不要太难堪。 回头大晚上的这傻孩子再沖回家去，她心里不高兴，孩子他爸也不高兴。 她只好道，「你不信就去问问今天医生过来没，你爸吃的药现在还放在床头呢！」 她说完这句后过了片刻，段含才像是卸下了戒备似的，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但是没和她坐一边，反而坐在了隔着一道玻璃茶几的沙发座上。 徐女士立刻沉下脸来。 段含权当没看见，「是怎么回事？」 他爸年轻时过劳，那会儿也没什么要吃得健康这种说法，都是越忙越要吃好的，结果人一到中年就患上了高血压高血脂，每天都要吃药维持血压。 「还能怎么回事。」徐女士不痛快地说，「为了那块地皮呗，连轴转地加了半个月的班，我让他不要那么累还不听，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今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嚷嚷着头晕，我赶紧让他躺下吃了几片药，又请了赵医生过来量了下，血压是有点高。生了病也不安分，刚才还说要早点睡明天早点去公司上班呢。像是不知道自己多大了，还能二十岁小年轻似的折腾呢。」 她话里话外地带着刺和暗示，段含充耳不闻、直接略过，「赵医生呢？」 「在书房看病歷呢，等到十点钟再量一下血压看稳定下来没有，要是不行的话就只能去住院。」徐女士道，「大晚上的还要去住院，不是遭罪么……」 她话还没说完，段含已经起身往楼上走了。 「哎？我话还没讲完呢！」 徐女士一脸不满，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三步两步，段含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夫人，」管家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无奈地劝，「少爷吃软不吃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又何必呢？」 「我怎么了？」徐女士眉毛一拧，也不痛快了，「他爸生病了才回来看一眼，平时一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这是家里户口本上还多一张纸，不然我还真以为没这个儿子呢！」 「奇了怪了，一回来就拉着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她越想越气，「我这个当娘的还当出错了？？真是……小时候多可爱啊，怎么长大变成这副模样？」 管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梯，估计少爷不在那里，才悄无声息地嘆了口气。 · 书房里，赵医生正在对病歷，看到他走进来，很是欣喜，「段含？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段含含煳地盖了过去，又问，「我爸没出什么事吧？」 赵源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人本来没什么交集。直到有一次段含在医院陪他爸住院时遇到赵源，被喊住后才发现自己的同学竟然成了心血管科的着名医生。 赵源家里是医生世家，祖父爷爷辈是第一批去国外留学的知识分子，父亲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外科医生，母亲是着名的儿科专家，亲戚里学临床护士配药的也比比皆是。舅舅还是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据说过几年就能被扶正。 家庭履歷拎出来能惊呆一票人。 也因如此，段含才和赵源有了几段交情，继而聘请他做了他爸的私人医生。 赵源说道：「伯父没什么事，就是血压有点高，应该是最近太劳累引起的。要好好注意休息。」 「没事就好，」段含松了口气，「谢谢你了，大晚上还跑这一趟。」 「都是同学，客气什么。」 灯光的照耀下赵源嘴角的笑愈发温和，「不过伯父身体虽然没有大问题，但是还是有一些小毛病……」 「叮。」 「抱歉。」段含下意识地打断了他的话，低头一看，是江淼发的一段简短的语音，就三秒的时间。 他犹豫了半秒，还是对赵源打了个手势，「稍等。」 「好。」 赵源理解地点了点头。 段含点开那段语音，无意中音量键调成中等，江淼的声音清晰地从扩音器中传了出来，「段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快十点了。」 声音带着一点鼻音和困意，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第20章 「段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快十点了。」 段含没带耳机，开的是外放。在赵源的耳朵里听来，给段含发简讯的是个年轻的女生，声音里总带着点慵懒、像是睏倦了，但还是执意在等人回家。 可是明明段含是一个人住。 纵然屋内是暖光，但是赵源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白了下去。 他亲眼看着段含握着手机，有些犹豫发什么，最后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没等到回话就把手机调回了静音，揣进了衣兜里。 「哇，是你女朋友吗？」赵源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听起来好年轻啊，还是学生？」 段含：「？」 他诧异地看了赵源一眼，想想江淼年轻，再加上要到睡觉时间了声音模模煳煳，一时听茬了也是有可能的事。 第37页 「不是女朋友。」他简短地解释，「只是一个借住我家的朋友，过段时间找到房子就走了。」 段含没必要撒谎，他说不是女朋友，就肯定不是女朋友。 「她在租房子吗？」赵源暗自松了口气，立马热情起来，「我有个好朋友是做中介的，如果她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她个联繫方式，我朋友会给她介绍低价的好房源。」 「不——」 段含话刚说出口转念一想，万一江淼需要呢，于是他把话吞了回去，「那我回头问问他，如果有需要的话就要麻烦你了。」 「这么一点小事而已。」赵源笑了起来，「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同学了，还要和我客气？」 段含也笑了笑。 「对了，你这么晚回来应该还没吃晚饭吧？」赵源提议道，「要不我下点饺子？我听阿姨说你最爱吃饺子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一听到徐女士的名字，段含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淡了，「不用，我晚上吃过了，现在还不饿。等看过我爸之后确认他没事，我就走了。」 「这么快？」赵源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现在都快十点了，你再开车回去有点危险吧？」 「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呢。」段含摆了摆手，「也就几十分钟的路。」 他的态度明显不是一时起意。 赵源一瞬间想起了刚才的那条语音，刚被压下去的念头又渐渐地浮了起来。 他嘴唇微张，很想问他和那位女性朋友是什么关系，但是一句话不问第二遍，再问下去，估计段含也要烦了。 「这么晚开车多危险啊。」他垂下眼睑，忽然提议，「要不我送你？」 段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干脆地回绝了，「不用。」 一看到段含的神色，赵源就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他是段先生的私人医生，现在伯父身体出了状况，他怎么能走？ 「跟你说笑的。」他笑了笑，语气听起来轻松，「那你路上小心，有情况我微信找你。对了，你现在的号不是工作微信吧？」 其实的确是工作微信。 段含没有什么大小号，只不过除了徐女士、老爸和几个必要来往的亲戚之外，其余全部都是商务合作的老闆朋友，这些人的名单虽然都混在一起，但是也意外地好分清——有聊天记录的基本都是老闆，躺列表的基本都是家人。 只有徐女士和江淼除外。 段含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 「那就好，就怕在工作之外的时间里有事联繫不上你。」赵源调侃道，「加你微信大概有一年多了吧，愣是没看到你一条动态，我还以为这是小号呢。」 段含坦然回答：「我不玩朋友圈。」 赵源有些吃惊。 说起来也奇怪，一般的游戏公司老总应该都是比较时髦且追赶潮流用语的，毕竟是和上网群众打交道。但是段含不一样，人家不玩朋友圈不刷b乎更加不刷微博，所有的热点消息都会从他的助理手中筛选一遍，最后交到他手中的全部都是有价值的消息。 徐女士还曾偷偷摸摸地调查过段含现在掌管的公司，最后回来抱怨儿子根本不像是做游戏的，好像所有的信息到他眼里只有两种，一种是可以变现成资金数据的，另一种就是不可以的废料。 这样的脑子，多适合回来继承家产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非要去搞那个小破公司，做金融房地产这类的不是会更有成就感吗？ 赵源现在就跟徐阿姨是一个感觉：太暴殄天物了。 他们俩又简单地聊了两句，段含上楼去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床上窸窸窣窣发出了一点响声。 段含走过去正好看见他父亲看上去睡得很熟，被角外露出手机的一角，发出一点荧荧的光亮。 他挑了挑眉，「爸，睡了吗？」 床上渐渐发出平缓的唿吸声，且有向唿噜发展的趋势。 段含无奈地笑一笑，给他把被子盖好，打开床头的护眼小檯灯，顺便悄悄关上了房门。 「晚安。」 他轻声地说。 · 段含离开段家时是晚上十一点，开半个小时的车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 客厅的灯还没关，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防盗窗里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透出一点隐隐约约的声音。 应该是忘了关投影机。 最近江淼迷上了投影机，正巧家里最大的一面墙就在客厅的电视机墙上面，躺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看『巨幕』，再盖一条小毛毯，面前的茶几上左边是冰镇可乐、右边是超大装的乐事薯片和炸鸡盒，简直爽到爆炸。 段含捂着发声口按下密码，电子门郁闷地嗡叫了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他走进大厅里，只看见一团重叠的山峦身形躺在沙发上，毛绒绒的小毛毯从头盖到尾，又像是一条巨大的狐狸尾巴。 投影机果然没关，今天江淼看的是一部国内热血动漫，虽然票房一般般但是口碑还不错，再加上是小成本制作，制作人钱包里也能听个叮噹响。 段含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熟悉。 「唔……」 沙发上的狐狸尾巴翻了个身，脚无意识地在空中踹了两脚，小毛毯被无辜地踹掉了一半。段含一眼过去，只见他的棉质短袖睡衣睡着睡着就捲起了一层边，露出一道细瘦的腰。 第38页 很白。 段含把目光移开，走过去帮他把毛毯重新盖好，再次裹成一只毛绒绒的雪白尾巴。 江淼躺在他的身边，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那张睡熟的、还带了点口水印的脸蛋，唇色很浅，皮肤也很白，脸上色彩比较重的就是他的眉毛和睫毛。 也许是小时候喝多了芝麻，看上去是毛绒绒、密密的。 段含缓缓回过神来，关掉了投影机，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脖子和膝盖窝，把人打横抱了起来，想送他回卧室。 然而江淼睡得虽然香，但是却不沉，一感觉到动静就迷迷煳煳地睁开了一条眼皮缝，隐隐约约看见段含在他头顶上。 江淼：「？」 客厅里的空调温度打得有点低，睡着了不觉得，一睡醒就开始发冷。他下意识地往身边靠着的热源凑了凑，嘟囔，「你回来了啊……」 段含拧开门把手，嗯了一声。 江淼眼皮子打架，继续小声呓语，「吃了没有啊……」 段含怕他爬起来给自己煮面，哄他说：「吃了，吃了饺子。」 「饺子……」江淼迷迷煳煳地，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包了饺子……冰箱里……要煮……」 说完脑袋往段含臂弯里一歪，又唿噜地睡了过去。 「？」 段含也没多想，把他放在床上摆好姿势，又把被子抖了抖，给他盖上。 最后把小夜灯打开，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饺子……冰箱里…… 段含在房门前驻足了片刻，转身往厨房里走，冰箱上还用一个可爱的小黄人冰箱贴压了一张便利贴： 铛铛铛铛铛！ 今天去超市买了面皮和馅儿，包了好多饺子，晚上回来要是饿了可以煮了吃哦，很方便的。 ps：是白菜猪肉馅儿的哦，明天开始接受点单。 下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画的煮饺子流程，不仅有文字指导，还有一些萌萌的颜文字，比如ovo这一类。 段含嘴唇弯了弯，摘下便利贴折好放进西装口袋里，打开冰箱，果然有一层摆了冷冻的手捏水饺，也许是没找到储存饺子的容器，下面还垫了一个他们家的砧板。 水饺一个个地圆滚滚的，为了不沾皮大家都安安分分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整整齐齐地排排坐，像是在等着长官来检查阅兵。 很像是江淼的风格。 段含含着笑意，刚要去把那盘水饺端出来，忽然听见客厅响起一道叮地提示音。 不是他的手机。 好像是江淼的平板。 段含愣了愣，本想不去管他，但是紧接着又响起一连串的叮叮声，像是生怕他错过一般。 他只好擦了擦手，走过去想把平板开静音，没想到一低头就看见几条微博消息鱼贯而入，正正好地把每个字都展现在了段含的眼前。 一只鱼豆腐：啊啊啊啊淼淼我太爱你啦！ 一只鱼豆腐：嗷嗷嗷画的小鱼太可爱了嗷！我要拿它当头像！！这辈子都不换！ 一只鱼豆腐：神仙太太5555淼淼长得好看又会做饭还多才多艺，简直是全世界的宝藏！好想把淼淼藏起来嗷，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友……[消息已摺叠，请点进应用查看] 段含的手指僵在了平板面前。 第21章 江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他打了个哈欠，去卫生间放完水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髮，打算去沙发上躺一会儿，顺便点个早饭。 反正这几天段含出门早得出奇，他六点起床都逮不到人，干脆放弃了。 江淼一手举着牙刷，另一手举着手机，穿着拖鞋拖拖拉拉地走到沙发旁坐下，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早。」 「！！唔——」 在你专注刷手机的时候勐然有个人说话，把江淼魂都吓飞了一半，下意识吞了半嗓子的唾沫，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段含：「……」 他还没来得及道歉，只见江淼绝望地睁大了眼睛、牙刷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转头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卫生间。 「咳咳咳咳——呕——哗啦哗啦——咳咳咳——啊……噎死老子了。」 他听着伴随着水声和咳嗽声，卫生间里渐渐传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段含的神色也跟着风云变化，手里拿着的筷子都顿住了。 江淼跑着去卫生间沖了好几遍，等到把嗓子眼沖干净之后，才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一大早就迎来这么一顿折腾，是个人都清醒了。 江淼虚脱地走回客厅，趴在沙发上缓精神，没力气地抬眼看了一眼段含，「段哥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他不怎么睡懒觉，但是非上班时间也绝不起早，眼下都已经快八点了，段含还稳稳噹噹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真的很诡异。 江淼总有一种兴南公司下一秒就要倒闭的错觉。 「……」段含看了他一眼，含蓄地说，「我们公司的正常上班时间是朝九晚六。」 感情是老闆也不想当社畜了。 江淼瞭然地哦了一声，目光中饱含着同情。 段含：「……」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什么，不过猜也猜得到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段含忽然提了一句，「你的平板落在沙发上，我帮你充上电了。」 第39页 「？」 江淼赶紧四处看，果然看见手边放着他的板板，电量已经充到了满格。 ……段含是田螺姑娘吗？ 「谢谢啊段哥。」 「小事。」段含夹起一个水饺，让它在醋碟里慢慢地来回翻滚，「我昨天回来煮夜宵的时候，听见它在沙发上一直响，好像是有人在给你发消息。我看快没电了，就给你插上了。」 「是这样啊。」 江淼有乱放东西的坏习惯，平时还不觉得，但是段含一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羞耻。 尤其是和他合租的人还是一位工作狂老闆。 对比之下，总有点说不清的不好意思。 他赶紧道歉，「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会把平板收好的。」 「没事，也没吵到我。」 段含手上没注意，饺子落在醋碟上，把桌子溅出了好几个点，他抽出纸巾慢吞吞地一个一个擦掉，接着说，「昨天那人给你发了不少消息……你不看吗？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 「啊？」 江淼后知后觉地打开平板看了一眼，消息面板全部塞满了微博的私信，足足有十几条。 段含停住了筷子，他没动，目光却从睫毛下偷偷地渗透出来，视野一点一点地扩散到了江淼的面前。 江淼的手一直在动，他翻了翻平板，看得还挺认真，时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什么看得那么开心？ 段含不知不觉地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江淼把私信看了个大概，调出输入框开始打字。pro4的尺寸本来就很大，他二指禅用得很吃力，好不容易把想说的话打完发过去，好几分钟都已经过去了。 他合上平板，脸上的笑还没散去，忽然听见段含淡淡地问：「女朋友？」 江淼：「？」 「不是女朋友。」他一头雾水，「就是个普通朋友，小粉丝。」 听见前半句时，段含脸色微微一黯，等江淼说完后半句，他又露出一点迷惑的神情，「粉丝？」 「是啊。」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江淼就直接告诉了他，「段哥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在微博接私活吗？其实我是接了单，但是不收钱的。」 他手伤一度严重到近残废，虽然做手术后渐渐恢復完全，但是医生也建议他不要再尝试太过劳累的工作，正好江淼当时对自己的工作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于是放弃了画画。 虽然对这些东西有阴影，但是毕竟是江淼依靠了多年的吃饭傢伙，原画cg立绘那种复杂的高完成度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不过简笔画么…… 有时候手痒了就忍不住画两笔，放在微博上记录生活，有时候画的是自己出门穿着的人字拖鞋，有时候画的是茶几上放的新鲜橙子。 权当是放松心情，反正还能自我欺骗，简笔画不能算画。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是幼儿园小学生都会画的简笔画，还给他积攒了白来个粉丝。 一只鱼豆腐就是其中的一员，因为这个小姑娘经常给他留评撒花，江淼昨天刷微博时正好窥屏了人家，发现小姑娘刚好过生日，就给她画了个简笔小鱼，马克笔上了两笔色，算是答谢小姑娘一直以来的喜欢。 「事情就是这样。」江淼把事件的大概讲述了一遍，还有些哭笑不得，「段哥，你怎么会觉得她是我女朋友？」 段含：「……没什么。」 他低下头，放弃了那个醋碟里的饺子，重新夹了一个。 就在这时，江淼闻着味儿走了过来，他睡衣都没换，弯腰站在餐桌面前深吸了一口气，朝段含笑，「段哥好吃吗？我昨天怕你不够吃，都没尝味儿呢。冰箱里还有水饺吗？」 段含筷子一顿，慢慢地把饺子放了下来，「没有了。」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食量，冰箱里也不可能现包太多。再加上他好久没吃饺子了，昨天一顿夜宵就吃下去了四两，今早就剩下零星十几个…… 「要不你……」 他筷子头蠢蠢欲动，江淼忽然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段哥你吃，我回头再点包子豆浆就行。我就夹一个尝尝味哈。」 「那……」 段含话还没说出口，江淼就已经抽了一双筷子，快速地把醋碟里的那只落单水饺夹了起来，一口塞进嘴里，「这只放久了冷掉了，我就吃这个哈……嘶——有点酸。」 「……」 段含默不作声地看了他半天，忽然无奈地笑了笑。 「哎哟，酸，真酸，我牙都倒了。」 江淼浑然不觉，只觉得自己这饺子的馅儿是真的香，也是真的酸。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江淼吃了那个酸饺子之后，段含就跟被按下了什么和好开关似的，每天又是定时上下班、吃他做的早饭、午饭和晚饭了。 甚至有一次因为太忙，小保姆江淼拎着饭盒去给老闆送饭，从走进那层办公楼之后就接收了来自人民群众的x光扫射。 等送完饭盒出来后，有个小姐姐还拉着她，旁敲侧击地问她是不是外卖员。江淼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后，整层楼的员工顿时投来了景仰和敬重的目光。 不过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再过一个星期，江淼和段含的合同就终止了。这也就意味着江淼要赶紧做好搬家的准备，不能拖拖拉拉地再给段含增添更多的麻烦了。 第40页 这天他正光着脚丫子躺在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找搬家公司，忽然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 「来了。」江淼没怎么在意，穿上拖鞋就去开了门，「我定的水果不是六点才送吗，怎么现在就——」 他一抬头，话顿时噎在了嗓子里。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丝绸衬衫和牛仔裤的年轻男人，五官很柔和，第一眼看上去是很舒服很帅气也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长相。 他和江淼差不多高，手上还拎着一个精緻的礼品袋，脸上还有一些惊愕的表情，似乎没想到开门的另有其人。 总之，完完全全不像是外卖小哥。 对比之下，穿着老头裤宽松t恤的江淼顿时有点自闭，不过这不是他的房子，生人来访，还是要问清楚的，「你是？」 对方也渐渐地回过神来，温和地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段含的朋友，也是他的高中同学。请问他现在在吗？」 江淼挠了挠头，「他当然不在啊，今天才周四，四点钟还没到。他肯定在公司上班啊。」 「……」 赵源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啊对不起，我忘了……这次我是来给他送个东西的，送个东西就好，可以吗？」 江淼想了想，「这个……我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好吗？」 打个手机电话也没什么不可的，他本来想自己打过去证明，不过这小姑娘要自己打也行。 于是赵源点点头，「可以。」 江淼摸出手机，大喇喇地调出了微信页面。 赵源：「？」 他刚想提醒小姑娘段含不太常看微信，然而根本没来得及，小姑娘长得乖巧路子倒挺野，干了一件他从来都不敢干的事—— 这人不仅给段含弹了个电话，还是视频电话。 关键是，不到五秒段含就接了。 不到五秒。 江淼把摄像头调到后面，拍到了赵源略微僵硬的笑容，开着外放问段含，「段哥，你有个朋友过来找你，想给你送个东西来着。你确认一下是不是啊？是的话我请人家进来歇一歇，正好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吧。哎对了，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赵源：「……」 第22章 【禁盗】 「段哥, 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朋友？说是给你送东西来了。」 江淼说着把摄像头转了过去, 正好照到了赵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惊讶的表情。 他虽然长得看起来是个学生, 但是也不是没有一点经验。这儿是段含的房子, 怎么能随随便便放陌生人进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而且这个人自称是朋友，却不知道工作日工作时间应该去公司找人…… 怎么看怎么可疑。 江淼微微眯起眼睛，两手放大了视频电话里赵源的脸, 谨慎地确认，「段哥，这样看得清楚吗？要不要给你再拉近点。」 「……」 您就差怼脸拍了好吗？ 赵源的笑容僵硬得都保持不住了。 「赵源？」段含微微诧异，语气不算很欣喜，「你怎么在那儿？」 「你这个星期不是过生日吗？」赵源面对举着手机的江淼说话, 还看不见段含的脸，不禁有些尴尬，「我周末要去b市参加一个研讨会, 到时候可能赶不回来, 所以想提前过来送礼物给你。」 他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三班倒惯了，都忘了你还没下班，就直愣愣地往你家跑了……」 段含皱了皱眉。 他家的地址也就家里人知道，他爸是从来不会管这些事的, 两个管家也不会这么没轻没重，那就是徐女士告诉赵源的了。 长时间没得到回覆，赵源抓着礼物袋，有些忐忑不安, 「是不是太打扰你了？我本来是想着过来和你讨论一下伯父的治疗方案，顺便给你送个东西……实在抱歉，我放下礼物就走了……」 「不是。」 赵医生都这么说了，段含怎么能直白地点头说是我感觉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更何况还涉及他父亲的病情。 他只好道：「还有两个小时我就下班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这儿坐一会儿。」 「不嫌弃的。」 赵源笑了笑，他慢慢地吸了口气，还打算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一道提示音—— 段含主动挂掉了电话。 「呃，那个……你进来坐一会儿？」对方到现在都没做自我介绍，江淼也只能用最基本的代称。他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甩了甩举的有些酸痛的手，拉开门给赵源腾出空地，「家里暂时没有一次性的拖鞋，只能委屈你穿鞋进来了。」 「没事没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赵源走进大门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玄关处，放着一双深蓝色没有任何装饰的拖鞋，应该是段含穿的了。 他目光前移，正好望见前面那小姑娘的脚下踩着一双草绿色的绒拖，超市特价打折买的，上面还缝了一朵绽开花瓣的黄色太阳花。 那双黄色太阳花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很快就绕进了客厅。 赵源望了一圈，段含的家是上下打通的小两层，对于独居的工作党来说算是非常大了。进门就是客厅和半开放的厨房，以及一道旋转的木制楼梯，楼梯侧面是几个小房间，所有窗帘都紧紧拉着，也没开灯，昏暗中也看不出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第41页 他跟着江淼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满满当当的小茶几，以及电视机墙上还放着宫崎骏漫画的投影。 茶几不脏，但是摆得很满，什么小零食和抽纸盒都在上面，下面还备了两个垃圾桶，其中一个桶里满是瓜子壳。 江淼顿时眼前一晕。 他虽然是段含名义上的保洁小弟，但是毕竟也住在这栋房子里，不可能留不下一点痕迹。但是为了保持段含的要求，江淼每次都会上午时好好地打扫一遍，然后爱干啥就干啥，等到段含回家之前简单地把东西都自己归置好，这样就能完美地满足两个人的共存需求。 ……关键是谁能想到还会有人上门拜访？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有客人来，所以都没怎么收拾。」 江淼有些尴尬，赶紧关掉了投影仪，唰唰唰地把窗帘都拉开，紧接着从电视柜后面拖出自己的零食箱，把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吃食都填了进去，分分钟收拾出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客厅。 「没关系，也不是很乱。」赵源看了看，双人沙发上放着江淼的手机平板和充电线之类，他只好坐进了单人沙发里。 江淼快速把一切归整好，抽空问了他一句，「想喝什么点什么？咖啡、红茶、还是饮料？奶茶也行。」 赵源有些惊讶，「你会做奶茶？」 「会，家里还有点珍珠和椰果什么的。」江淼挠挠头，「主要是这儿不在奶茶的配送范围内……」 可怜的奶茶党只能自力更生了。 「这样啊。」赵源沉思片刻，「麻烦给我一杯锡兰高地红茶，三分奶三分糖，如果能淋点柠檬汁就好了。」 江淼微微一愣，开冰箱门的手顿了一下。 「啊，」赵源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是不是不太方便？那我喝白开水也可以的……」 江淼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方便挺方便的。」 这配方他天天煮，闭着眼睛都能掂出三分糖三分奶的重量。 他回过神，取出对应的材料，「我就是有点惊讶，你跟段哥的口味一模一样。」 「是吗？」赵源也有些吃惊，「也是三分糖三分奶？」 「是啊。」 「可能是我们都在英国留学的原因吧。」赵源解释说，「英国人下午茶喜欢喝红茶，还喜欢加奶和糖。不过加多了甜味会失去茶原本的香气，三分的甜度刚刚好，不会太苦涩又正好保留了茶的甜味。」 江淼哦了一声，他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不过也没太在意，还跟客人开玩笑，「我们这种奶茶党可是连波霸奶茶都要加半糖的。」 赵源也笑了笑。 等红茶时，他闲得没事跟着走了过来，自然地在厨房转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冰箱上的冰箱贴。 很突出，一看就不是段含的风格。 「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呢。」赵源忽然回过头来，朝江淼伸出手，「你好，我是赵源，源头的源。是一名心血管科的医生。」 江淼正在加糖，猝不及防眼前伸出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只得放下糖勺、擦擦手跟他握了握，「你好，我叫江淼。」 「江淼？你就是江淼啊？」赵源笑了笑，「之前段含还提过一嘴，说有个朋友借宿在他家，说在找房子。正好我有一个朋友是做中介的，想着你会不会需要用到，还把他的微信名片推给段含了。你现在找到房子了吗？」 「啊？」江淼慢了半拍，「找到了。」 中介的事，虽然已经不需要了，但是他怎么记得段哥好像没说过啊？ 「那就好。」赵源正要继续说，忽然听见江淼嘆了口气，「找到是找到了，但是现在买个房子也太麻烦了，怎么都不让全款直接买房，非要贷款，不贷款就不给办。非得我得去银行跑手续办贷款，我跟经理说要借个几百万，能不能第二天就还上，人家都惊呆了……」 赵源：「……」 他噎了半天，干巴巴地解释，「大概是因为……全款的话售楼部赚不到什么钱吧。」 话说了没多久，红茶就泡好了。 江淼找了个干净的红茶杯，倒茶时赵源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练的手法，忍不住笑了笑，「说实话，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心想着段含什么时候瞒着大家谈了个女朋友呢。」 「……」 江淼尴尬一笑，「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的，那都是朋友。」 赵源说：「是吗？我认识他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他把女生往家里领呢。」 「……」 江淼不说话了。 他是不太敏锐，但也绝对不是傻子。 从赵源没进门之前，江淼就感觉这人怪里怪气的，刚才泡茶的时候也不安宁，一会儿炫耀自己跟段含都一起去英国留学过，一会儿又一副自家人的模样问他这位客人有没有办好搬房子的事，还有什么女朋友…… 这傻逼不会看上他了吧？？ 江淼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放下红茶壶，发出不轻不重的一道声响。 「那应该是你见识太短浅了。」他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合住的就一定是情侣吗？知道什么叫暧昧期吗？」 「……」 赵源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 段含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 他匆匆忙忙地开门换鞋，皮鞋拖到一半余光中看到一道深色的影子，赶紧低声道歉，「抱歉，路上堵了一会儿。」 第42页 「没事。」 站在面前的是江淼，他繫着一条蓝色格子围裙，手里还握着一把大勺，「汤刚好，洗个手等吃饭吧。」 他语气冷冷淡淡的，反正说不上热情。 段含拿拖鞋的手微微一顿，抬眼一看，果然江淼的神色不太高兴的模样。 应该不会是为了他下班迟到的事。 江淼没因为这个对他生气过。 但是打电话的时候分明还是好好的，他还看见江淼嘴角沾着一点薯片渣子呢。 ……难不成是因为赵源？ 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 「别看了，」江淼说，「人走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被我气走的。」 「？」他脸上的惊讶根本收不住，「你气走他了？为什么？」 赵源一直是个脾气不错也很好相处的人，江淼虽然有时候有些小任性，但是一直都特别懂事顾全大局，按理说这两人相性应该挺合的，怎么就『被气走』了？ 他想了想，试探地问：「他惹你生气了？」 江淼扬了扬眉，没想到段含会站在他这边。 「嗯。」他双手环胸，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我怀疑他对我一见钟情，想要泡我。」 段含：「…………」 那一刻，时间都屏住了唿吸。 半分钟后，段含僵着脸尴尬地笑了笑，「不会吧，我和他是高中同学，认识也有好多年了，没听说过他性取向有问题啊？」 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他们虽然不是同一所大学，但是赵源有时候也会约他去酒吧喝酒，都是一些正常性向的酒吧。 不过那时候由于两人并不算很熟，段含委婉地拒绝了他几次邀请，之后赵源也没再找过他，再次相遇就已经是在医院的时候了。 赵源是同性恋吗？不会啊…… 怎么都不应该啊。 「没听过就是没问题？」 他看见我是个女的啊，江淼忍不住腹诽，性取向当然没问题了！ 当然这话不能说，他就挑挑拣拣了一些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模煳了一些细节，详细地跟段含描述了一遍，「他还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要是有的话住在别人家里会不会被误会。反正差不多就是意思，那我一听，不就是在性骚扰吗？」 段含听完，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家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这些东西，把我气坏了。」说到这儿，江淼忍不住有些心虚，声音不禁压低了一些，「我不想跟他说话了，就胡说八道，说没女朋友啊，住别人家里怎么了，你不知道什么叫暧昧期么……」 前半句还好，暧昧期三个字一出来，段含的神色立马就绷不住了，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段哥我不是故意编排你啊，咱俩都是宇宙第一钢管直。」江淼可怜兮兮地说，「我要不把你搬出来，那能镇得住他么？我也是一时气话，说的时候根本没过脑子，只顾着爽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医生已经走了……」 他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更加委屈。 段含按住太阳穴，指腹下突突地跳，「你可真是……」 他沉默了片刻，想到江淼开头的那句我们都是钢管直，绷起的肩线又渐渐地回落了。 「这件事我会好好地跟他谈的。」段含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了几分，「但是以后不能再开这种玩笑，知道吗？」 有些话明知道是假的，但是说多了，就会当真。 「知道知道。」 江淼心说果然是一心向着言情线的男主，连被凑cp这点都十分忌讳，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兄弟变情人了。 当然表面上还要顺着段含，他乖乖地点了点头，「这次是被他气到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出了这一档子事，段含也没什么胃口了。 他回卧室换下睡衣，打开玻璃窗点了根烟，沉默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没过几秒后，赵源就接了起来。 只是和江淼一样，提不起精神，「段含？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问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 段含慢慢地吐出一个烟圈，「怎么不多留一会儿，一起吃个晚饭。」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紧接着赵源笑了笑，「家里突然有点事，就回去了。也没来得及和你说。晚饭下次再约吧。」 「好。」 音筒里传来隐隐的夜风声。 赵源听见耳边的唿吸声，很浅，却又很沉稳。 是片刻的安宁。 然而很快就被打破了。 是下午见过的那个女人，她穿着绿色的拖鞋、一点都不顾忌地朝段含走去，敲了几声门，大大咧咧地喊他吃饭，一点也不注重形象和气质。 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黄毛丫头，自称和段含有暧昧关系。 赵源怎么都不敢信。 这么多年了，段含从没有一段恋情，除了那个江家大小姐，没人见过他和异性有超出界限的接触或是友情。 曾经有段时间，他还以为…… 以为他们会是同道中人。 赵源听见段含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但是很温柔，是他从来没听过的语气。 「知道了，我抽根烟就来。」 等江淼走后，赵源短促地笑了笑，「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 第43页 段含反问：「我什么样子？」 「……总之不像你。」赵源想起从前高二时段含的模样，晃了下神，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喜欢她？」 「没。」段含否认，「你忘了？我有未婚妻。」 赵源哪儿能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顿时眼神又黯淡了，勉强笑道，「是，我都忘了。」 「不说我了，你呢？」段含垂下眼睑，把菸头摁在窗台上，「这么多年了，没见过你交过女朋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赵源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是医生，每天三班倒的工作就已经很辛苦了，哪儿还有心思去交女朋友……」 「你是没时间，还是不想交？」 「……」 赵源喉咙紧了紧。 段含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难道是他察觉了？ 不、不可能。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化，就算要察觉也早该知道了，不应该拖到现在才挑明，他不是那种会优柔寡断的人。 还是江淼跟他说了什么？不是说女人在这方面是最敏锐的动物么？ 赵源心在发抖，声音微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段含淡淡地说道，「不管你是想找女朋友，还是别的，作为朋友我都不会干预你的任何决定。」 「只是有一点，强扭的瓜不甜，放弃也没什么不好。」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一定是那个江淼跟他说的！ 赵源紧捏着手机，忽然产生一股绝望，可绝望里又有一丝不甘心，「段含，我——」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段含已经听到那道细碎的脚步声又啪嗒啪嗒地上来了，他换了只手接电话，「但是不会有下次了。」 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江淼在门口敲响了门。 声音不是很重。 「段哥！你在干啥啊，烟咋还没抽完？」 江淼趴在门口听动静，还没听出什么来，紧锁的门忽然开了，他毫无防备地往前跌了跌，猝不及防地跌进了段含的怀里。 「还没过年呢怎么就拜上了？」 段含调侃了一句，把他扶了起来，「有没有撞到？」 「还不是你磨磨蹭蹭的。」 江淼揉了揉鼻子，有些酸，不过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烟抽完了吗？我去……好大的味儿，你开窗通风了吗？要是被褥沾上味道了还得洗一遍……」 窗户开是开了，不过一根烟抽下去，总会留点痕迹。 「不用你洗。」段含听他絮絮叨叨地觉得好笑，一把揽着他的肩把人转了个圈，直直地往外推，一边走一边催促，「走吧，窗户开着一会儿就散了，再耽搁下去汤都要凉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走啦。」 江淼嘟囔了一句，正往楼下走，忽然段含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来电人竟然是tree。 段含微皱眉头，打算速战速决，「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江淼听见他的声音，茫然地抬起脑袋看他。 「资料？」电话里的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段含看了眼时间，无奈地说道，「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你把资料发我u盘里吧，我明天再看。」 「什么？明天再看？？」tree很生气，声音大得连江淼都能隐约听清，「拜託！你可是工作狂段含哎！现在才区区七点，你能不能有点工作狂的自觉？？我熬夜整理了一晚上的资料，你让我明天给你看，那我熬夜整理的意义在哪里？！」 江淼：「噗。」 段含：「…………」 他只觉得太阳穴像机关枪似的突突跳个不停，「你冷静点，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激动的大脑是不会判断正确与错误的。」 「我是不行，但是你可以啊！你对谁都没有感情倾向，让你来判断最合适不过了。」tree一拍大腿，当机立断说道，「你家在哪儿？给我发个简讯，我现在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不——」 段含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嘟地一声挂断了。 「……」 他一抬眼，对上江淼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只能抱歉地说：「看来又要多一个客人了。」 · 七点半，段含的家门迎来了这一天的第二位客人。 郑然穿着白色老头背心、还有一条洗得泛旧的大裤衩兴沖沖地敲开门，连眼前是谁都没看清就兴高采烈地说，「段总我跟你说，我熬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当年的——」 一抬头，话瞬间卡了壳。 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漂亮姑娘站在门后，她剪着一头超短的发，穿着一条白色短袖，下摆扎进裤腰里露出一段漂亮的腰线，衬得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利落有气场。 小姐姐不仅气质冷，眼神也是冷冷的。 郑然已经四五年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女性了，还是个长得又高又瘦还很漂亮的小姐姐——当然他那个母狒狒的亲姐除外，各种意义上的除外。 他傻不拉几地盯着人家姑娘看，脸上不知不觉地就浮上了一层红，「……对不起嗷小姐姐，我好像敲错门了。」 说着敲错门，然而眼珠子还是一刻不离漂亮姐姐。 小姐姐闻言，突然翻了个白眼。 ——美人连翻个白眼都是美的。 第44页 郑然又陶醉了。 江淼今天一连看见两个傻逼，已经不想说话了，直接往屋里喊了一嗓子，「段哥！出来认人！」 郑然：「？」 他懵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段含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袖长裤，手里还端着两个装着白米饭的小瓷碗。 很有居家气息。 段含看了他一眼，「进来吧。」 郑然：「？？」 「……」 他神色变幻莫测，一会迷惑一会顿悟一会惊讶一会绝望…… 小宅男顿时侷促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了，刚才的脸还能说是苹果红，现在已经变成了蒸汽炉，蹭蹭蹭地往上冒雾气，「嫂、嫂子好！！」 江淼：「？」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我是你爹。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戏精本精 50瓶；朝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禁盗】 漆黑的夜晚也能看到郑然的脸通红, 眼里还透露出一丝不敢置信、沮丧和羞愧, 最后光荣晋升为一代蒸汽机, 站直了开始冒气, 「嫂子好！！」 「……」 傻逼。 习惯是真的可怕，起初江淼听到有人喊他小姐姐的时候还会想把对方的脑袋摁在地上打爆，但是到现在这一步除了翻个白眼心底骂一句脏话, 已经没有更多余的反应了。 江淼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侧身让开，「进来吧，家里没有另外的拖鞋，不过刚拖完地。」 郑然走进玄关下意识地望了一圈客厅, 闻言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可以脱鞋进来, 正好穿着袜子呢, 不会弄脏脚的。」 江淼：「……」 我怕你脚臭弄脏地板好吗。 郑然咯吱窝下夹着一个公文包，走进来一看，发现整个家的装修非常简约，完全是那种拎包入住的欧式极简风格。他之前搬家请装修时也有考虑过欧式极简，但是了解过后他发现, 这种风格在照片里看来很有意境，如果真的挪到自己家里，不免会有一种性冷淡的、酒店风格。 没有归属感。 段含原本的装修应该就是如此，但是奇怪的是, 虽然整体看起来是冷淡的色调，但是又有无数的小细节充斥着填在里面，比如茶几底下露出的小恐龙玩偶尾巴，灰色沙发上揉成一团的耳机线，还有各式各样寻常家里都会用到的小物件。 两种不同风格的东西融合在一起，看上去格格不入，但是又莫名地有种对沖的和谐。 「来了？」段含正在摆放碗筷，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喝点什么？饮料、酒还是茶？」 「都可以，不知道有没有可乐？没有的话我喝白开水也行的。」 说完，郑然的目光下意识地追到段含身上，望见他们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菜，这才回过神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吃饭了？」 江淼哼了一声，满脸写着明知故问。 段含笑了笑，把手里的筷子递给江淼，又拍拍他的肩，低声说：「你先吃，我看点东西，马上就来。」 因为不涉及什么公司机密，段含就没有上楼，背对着餐桌和郑然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资料很多，厚厚的一大叠，拿出来的时候段含微微一惊，「……这么多？」 「那当然，保险起见，我把他所有早年的作品都列印出来了，万一要用到呢？」郑然一脸得意之色，「有些图太久远，花了我好久的时间么。」 「……」段含揉了揉眉心，「希望你后天上班时也能有这样打了鸡血的热情。」 郑然整理了太多东西，图文并茂的，就差把river刚入圈第三年画废了一张稿这种小事都记录进去，他粗略地翻了翻，直接翻到了最后几张纸，上面全是大片的微博截图和qq聊天记录，全是在锤river抄袭的『铁证』。 爆出river抄袭的小透明画手叫一只沉鱼，在抄袭事件后曾经连发了好几条长微博，用词非常苦闷忧伤，大意表示自己是追梦入圈的，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river并肩笑傲，可是如今这个梦想不会再实现了，在他心中永远还留着那一束阳光，但是太阳本身已经永远不在了。 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核心主题就是我被最喜欢的大大抄袭了，我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从此退圈。 段含皱了皱眉，打开微博的搜索框输入一只沉鱼，点开帐号主页，粉丝532万。 「……」 段含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揉眼睛再看，还是532万。 最新的一条微博发布于昨天，是一条生活博，拍了几张吃火锅的照片，而且还圈了kimi，表示这次和kimi老师的合作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画册下半年就会上市，请大家敬请期待。 评论足足有一万，点开前排全是在吹彩虹屁。 两只落雁：啊啊啊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兔兔表情] 白衬衫控了解一下：有生之年终于等到了！我最爱的两位画师！！ 巧克力boy：我说我们鱼鱼和kimi天生一对没人反对吧[害羞] 我超凶的：鱼鱼手好好看啊！！买买买！买到爆！ 蜡笔大新：等等你们看见kimi的手机壳了吗？有没有觉得好像在鱼鱼的上两条微博里见过（笑） 第45页 …… 诸如此类的评论，数不胜数。 段含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地抬头，「一只沉鱼在和kimi谈恋爱？」 郑然：「……」 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和钢筋男解释什么叫麦麸，就在这时身后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一阵叮铃叮铃，不锈钢的筷子咕噜滚到了地上，跌跌撞撞地落到了沙发一脚。 「筷子掉了。」 段含弯腰帮江淼捡起，正要递过去时，忽然瞥见江淼笔直地坐在餐桌上，脸上没什么血色。 连有人走过来都没有感觉到。 「怎么了？」段含皱着眉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事。我只是、只是……」 江淼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抽出一张面纸把筷子擦干净。 他低着头，把筷子放回桌上，但已经没心思再吃晚饭了，「你们怎么突然提到kimi和一只沉鱼？难道是公司和他们俩有合作吗？」 这时候江淼已经完全忘了，他只是个借住在段含家中的过客，本来是不应该过问这些的。 但是段含并没有注意到这一丝的异样，「没有。只是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而已。」 江淼沉默片刻，忽然站起来往沙发的方向走去。 他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郑然列印出来的资料全都摊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起，只要一靠近就能把上面的内容看得一览无余。 江淼一低头，入眼就是极为熟悉的微博截图和各种被圈起来、被网民们各种抠字眼的聊天记录。 看得他眼睛发疼，手指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呃……不好意思把茶几弄乱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喇喇窥看资料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怪异，郑然心里一慌，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那个、段总，要不我们……？」 他的意思是去书房谈。 然而话还没说完，江淼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你是谁？」 「啊？」 怎么突然就做起自我介绍了？ 郑然愣了愣，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段含。 段含也感觉出了一丝怪异，他按住江淼的肩，缓和气氛，「我还没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江淼，暂时借住在我家的朋友，是国画专业的毕业生。这位是郑然，是……」 江淼低低地接了一句，「tree。」 「啊？你认识我？」郑然挠了挠头，他忽然有了个新奇的想法，「难不成你是我的……」 粉丝？ 江淼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是你爹。」 郑然：「？」 段含：「……」 郑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怎么漂漂亮亮一女的，张口就要当爹呢？？ 第一印象分瞬间降到98。 江淼懒得顾忌他们现在的想法，他已经利索地把茶几上一堆散乱的资料叠在一起，垒整齐。 有一张被压坏了，他抽出来想要展开抹平，入眼就看到一张打底墨绿色的復古机械森林图。 雪白的精灵半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她眼睛半睁半合，嘴唇的颜色很浅，看上去很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女神。 精灵银白色的瞳中高光很少，虽然漂亮可是却多了一丝无神。 精灵长得很美，但是任是谁看到这幅画，都会被另一副景象夺去所有的眼球—— 从精灵的腰部开始，美丽的织物衣服也掩盖不住底下暗藏的金属光芒。 那是一双金属的双腿。 冷银灰色的外壳散发出金属的冰冷质感，关节处的齿轮暴露在空气之中，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齿轮下隐约可见细密的金属导线。 一半是人类，一半是金属。一半是自然，一半是机械。 就这么怪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精灵的脚下，一只白色的马克笔照例留下了自己的署名。 river。 这张图曾经被营销号疯狂热转，上过各大壁纸类app的开屏，在各大同好论坛里展开过屠版式的讨论，荣耀一时。 然后，又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从网络中消失。 连带着画师river也不知所踪。 江淼手指蜷进掌心，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郑然的眼中，「如果你们是在查river，我劝你们收手。」 在这件事上，郑然的态度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他面色冷了下来，「如果你是想插手我们的事，我劝你少管闲事。」 真当自己太平洋警察呢？管那么宽？ 「他已经退圈很久了。」郑然很强硬，可是江淼态度更强硬，「如果他真的想要一个清白，就不会悄无声息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 「你放屁！你根本都不懂他，他不可能抄袭的好吗？？」 「……你脑子有毛病吗？我有哪一个字表明是他抄袭？」 江淼简直像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水泥，「我的意思是他没有抄袭。可能只是有某些不能说的原因……或者是出了什么事，他太累了，分身乏术无力辩驳，干脆退了圈。」 「你才是傻吧？」郑然嗤之以鼻，「你自己是个包子逆来顺受，还以为别人都是这样呢？说一个画师抄袭就好像在质疑你的性别一样，我这么说你懂么？你觉得一个大男人会容许别人说他是个娘娘腔，一个女的会喜欢听别人夸她是个母老虎？你觉得可能吗？？是老子的话，头都给他打掉好吗？」 第46页 江淼：「……」 你他妈，还是太年轻了。 「好了。」 段含忽然道，「今天就到这里吧，郑然，你先回去。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 段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很晚了，回去吧。还有，明天就来办入职手续，我会让人跟你交接工作的。」 「…………草。」 郑然心里堵着一口气，恨不得跟眼前这个女人大吵个三百回合，但是他私心里也知道这毫无用处。 「知道了。」他粗鲁地把那一卷资料重新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段总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关门关得还很大声。 江淼深吸了一口气，脑袋里每一根神经都在突突地跳，恨不得跳出他的头髮，冲出他的太阳穴。 「还好吗？」段含拿了一瓶冰冻过的可乐，冰凉的易拉罐轻轻地在他的脸上贴了贴，「喝点甜的缓缓。」 江淼本想说不用，但是手却不由自主地接了过来，食指扣住易拉环暴力一扯，伴随着滋地一声，少许的泡泡漫了出来，悄悄地浸湿了杯口。 他用力地喝了一大口，喉咙不断地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冰凉的液体冻得他舌头都有些发麻，一路滚进肠胃里，身上的火气都降了两三分。 「好些了就来吃饭吧。」段含拍拍他的肩，自然地跳过了刚才的话题，「等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包一点水饺？晚上饿了还可以煮点东西吃。」 江淼沉默片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忽然有些丢脸，「……对不起啊段哥。」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段含随意地说，「重新拿一双筷子就好了。」 「不是……」江淼摸了摸脸，腮帮那一处甚至有点麻，「我是说刚才的事，我情绪有些激动，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平时不这样的，今天可能是饿得太久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也没有饿太久，刚才我还偷吃了一小袋炒米。也不是，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的……」 他越说越沮丧，越沮丧越语无伦次，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 段含差点笑起来，但是想想现在江淼现在肯定很低落，还是忍住了。 「如果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就先不要提，也不要想，把它放在一旁搁置一段时间。等到那个时候，也许你又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不一样的体悟。」 他顿了顿，自然地揉了揉江淼的脑袋，「我们这一生会犯很多很多的错误，这没什么，只要好好吸取教训继续勇敢往前走就好。要记得，你还小，世界会允许你犯错。」 他慢慢地说，声音很柔和。 这让江淼想起自己小时候最爱蹲在电视机前看人与自然，解说员温和的英式发音像是在森林边缘淌过的河流，伴随着野风把每一个画面都吹得更加生动。 段含的声音其实和解说员相差甚远，但是不同语种、不同的音调，仍旧带来了似曾相识的安抚的魅力。 他听得见，也愿意听进去。 江淼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开两句玩笑，「段哥，我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二十一了呢。」 段含又笑了起来，「你让我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个笑话，有一个孩子坐在门槛上嘆气，路过的一个老人看见了，问他为什么嘆气。孩子说我想起我小时候的事……」 江淼：「……」 他很不服气，「我是年轻，可是你也不老啊。你才……对哦，段哥你多大了？我记得赵源来的时候还说，你马上就要过生日了？」 「25。」段含点点头，「这周五就是26了，比你大一个手掌呢。」 「二十五也还好的。」 江淼心说也就比我的真实年龄大了两年而已。 「生日还是要好好庆祝的。」算起来，差不多周六的时候，江淼就要走了，走之前还能抽空给段含做一顿生日大餐。 「你想怎么过？是回家呢，还是公司会有聚餐？」 「还能怎么过，当然是加班。」段含一脸无奈，「工作总要做完的。」 「啊？？」江淼都惊呆了，「你不是老闆吗？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过生日还要加班也太惨了吧？？」 段含嘆了口气，「是啊，游戏公司，没有下班。」 其实像他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但是督促他三百六十天一天不能休息的原因，除了要管理好一个公司之外，还有来自他妈的压力。 他必须做得比徐女士想像中的还要优秀。 一想到这个，他笑容渐渐淡了，扯开话题，「来吃饭吧，汤都凉了。」 「啊……」 江淼还在想生日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 段含起床的时候，还不到六点。 他有些头疼。 在床上坐了五分钟，偏头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还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没办法，他只能翻出药箱吞了两片布洛芬，洗漱后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江淼做的三明治，放进微波炉里叮一下，穿上衣服带着早餐就去了公司。 临走前还留了一张纸条。 江淼在床上赖到七点，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管家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先生和夫人的飞机今天下午一点到，叫他赶紧回来，记得要梳妆打扮一下。 第47页 江淼的口水印都没擦干净，顿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我妈的谎话吗？」 管家也不废话，立刻给他发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夫人上飞机前拍的机票照片。 从大不列颠北爱尔兰飞往中国a市的机票。 江淼：「……」 「我不会回去的。」他负隅顽抗抵死挣扎，「我妈一定是在家里请了那个谁谁和亲家公亲家母是不是？我一回去就要被逼着相亲被逼着结婚是不是？我不会同意的，你就告诉他们我去旅游了，没个二三十年不会回来的！」 「没有亲家公亲家母也没有你的未婚夫，我都没有接到准备的通知，怎么可能这么匆忙又简陋的招待客人？」管家无奈地劝，「小姐您别闹了，要是真的让夫人知道你在离家出走，银行卡肯定要被停掉的。」 江淼：「……我马上回去，你叫司机来接我。」 可恶啊！ 不是说有钱人都可以为所欲为的吗！为什么富二代还要这么卑微！ 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找出一个手提袋开始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好在夏天穿的衣服并不多，他带了一条上装两条裤子还有几条换洗的内裤，再拾掇拾掇电子产品和数据线这些细碎的小玩意，最后还没忘记上饿了么给段含点一份中饭和午饭。 最后再留一张便签： 段哥我家里人有事急找我！！我今天要回去一天，委屈你吃两顿外卖，明天就准时回来了嗷！！ 爱你！ 最后龙飞凤舞地画了一个爱心，贴在茶几上，段含肯定能看见。 收拾完这一切，江淼看了眼时间，赶紧带着自己的手提袋准备去xx路和司机汇合。 自从上次管家和他妈狼狈为奸合伙欺骗他之后，江淼不得不把心眼重新提熘起来，以至于管家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址，只能跑到指定的地方去接人，看起来十分像是特务接头。 不过要说起来，真的想查肯定能查得到，都不用请个私家侦探，只要偷偷摸摸跟在后面就能摸得一清二楚，只是这样小姐会生气罢了。 然而江淼根本不知道，他觉得自己特别聪明，这次特地换了一条离段含家稍微远一些的街道，再拐拐绕绕的，装作是从另外一个小区出来的。 声东击西简直完美。 江淼走了十几分钟，走到一家菜市场旁边时，正好看见了管家派过来的小轿车。 管家还坐在副驾驶上给他招了招手。 江淼正要过去，这时手机忽然叮铃铃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段含。 这时候怎么突然打电话了？不工作？ 江淼满脸问号，他吃力地从手提袋里翻出手机，刚拿到手上忽然听见不远处管家喊了一声，「小姐小心！！」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只见一辆小货车正在倒车，司机大概是没注意，车屁股朝着江淼横冲直撞地怼了过来。 那一瞬间江淼都来不及反应，身体的本能让他后退了一大步，随着一阵风唿啦刮在脸上，大货车的车屁股惊险地和他擦肩而过…… 「卧槽！」 江淼惯性地往后跌了几步，菜市场的地很滑，也可能是有卖鱼人在这儿刮过鱼鳞，他走了几步都没站稳，勐地撞到后面一辆小推车，胳膊被一击脱力，手机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顺利地掉进了左手边已经装上车的泔水桶里。 噗通。 泔水往外溅了溅，散发出一股酸臭的味道。 江淼：「…………」 拉泔水桶的人也呆了，他看看泔水桶，又看看江淼，不确定地说，「小姑娘，不然我给你……捞出来？」 江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误入jj的小清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禁盗】 拉泔水桶的人都呆住了, 左右看看, 不确定地问, 「姑娘, 你还要不要啊？你要的话，我给你……捞出来？」 「……」江淼捂住嘴，十分虚弱, 「不用了谢谢叔，捞出来估计也不能用了，我还是赶紧去换个新手机吧。」 大叔看着这姑娘快速跑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泔水桶，很是可惜, 「不是说现在的手机都能防水么？要是捞出来能用，那不是省了一笔钱嘛……哎呀现在的小姑娘太会花钱了。」 …… 江淼捂着鼻子一路跑进管家的车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低头四处嗅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神经质，总觉得身上还残存着一丝丝的泔水味。 管家也感觉到了，默默地降下了车窗。 江淼：「……」 「刚才喷了点香水。」管家欲盖弥彰地解释，「味道有点呛，我开个车窗通通风。」 「……」 信了你的邪。 「刚才小姐是丢了什么东西？」管家靠得虽然近, 但是那一剎那间变故太多。江淼脱手的那一瞬间，她眼睛一花，还没看清楚，那东西就已经掉进桶里去了。 江淼面如菜色, 「手机。」 要是换了钥匙这类的小东西管家还能安慰安慰，但现在资讯时代，80%的信息都存储在手机上，真丢了会很麻烦很麻烦。更何况丢了手机还要补sim卡，那简直就是双重伤害。 第48页 但是管家也不能在这会儿落井下石，只好说，「小姐放宽心，等会儿就去买个新手机，还好掉进去的不是卡包，不然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补起来更麻烦。」 「……」江淼这才想起自己支.付.宝那类的app信息全丢了，顿时脸更木了，「谢谢你啊。」 一行人火速赶到最近的旗舰店，负责他们的导购小姐高兴坏了——不问性能不问型号，上来就拿最大内存最新款也是最贵手机的客户，谁不喜欢？ 江淼没法付帐，这钱只能管家先帮他垫着。 不过他留下了发票，到时候回到别墅再给办新的就行。 买完手机还能重新办手机卡，江淼本来是想全家桶套餐，快速地重新把丢失的信息都搞回来，而且段含之前还给他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然而要去营业厅的路上，管家拦住了他，「小姐，手机卡咱们下午再来办吧，夫人算算时间就快到了，咱们还得早点回去准备准备。」 江淼下意识地点了点手机，有些急躁，「可是……」 「小姐不是有平板吗？」管家安慰他，「我给您开个热点，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咱们先回去把夫人给安顿好，只要她高兴了，那您还不是随便出来？」 江淼皱着眉，想想的确是这样，只好说，「那你快给我开个热点，我刚才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好好好。」 管家笑了笑，一猜就猜到那个『朋友』八成就是小姐的心上人。 这才离开多久啊，就又是打电话又是这么着急的，果然是小年轻。 她感慨地嘆了口气，赶紧把热点打开了。 江淼迫不及待地连上网，点开微信一看，我了个大槽，要手机扫码登录。 狗比的微信。 管家坐在一旁也看见了，没想到这么麻烦，「小姐你还记得她的电话吗？要不用我的手机给她报个平安？」 江淼眼前一亮，「这也行！」 他虽然记不得段含的电话号码，但是好在他们之前有发过简讯，正好手机平板同步简讯，可以看到段含的相关信息。 他赶紧接过管家的手机，对着上面的数字拨打了过去。 响起一阵漫长的忙音。 直到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起。 「是不是有事在忙呀？」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是在上班。」江淼也是一头雾水，「刚才刚给我打了电话，应该是有空的啊……」 「会不会是去开会了？或者看你没接电话，所以出去倒个水什么的？」 倒水应该不太可能。 他们段哥好歹也是老闆好吗，自己倒水多没牌面？ 不过开会倒是挺有可能的。 江淼想了想，干脆给段含发了一条简讯：段哥，刚才接你电话时我手机掉进水里坏掉了，现在刚买了新手机，但是还没来得及补办手机号。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就打这个手机号，这是我亲戚的号码，她会告诉我来接的。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手机掉进了泔水桶里，太他妈丢脸了。 发完他想起段含应该还没看见家里的字条，赶紧补充了一句：对了，我今天回家有点事，没办法给你做饭，但是给你点了外卖，记得查收哦。明天我就回去了，么么哒。 这两条消息一发过去，江淼立马点了删除简讯，毁尸灭迹干干净净。 管家：「……」 她都看见小姐在跟人家发么么哒了。 虽然只看见了那么一句。 哎，年轻真好啊。 管家再次感嘆。 · 他们一回家，江淼一抬头，就知道管家这次是真的真的没骗他。客厅里有个穿着的知性温柔的女性坐在沙发上喝茶，她的头髮盘得很精緻，画了很淡很淡的妆，耳朵上挂着两串珍珠耳环，散发着漂亮的光泽。 就是有点太年轻了，不太像他妈。 女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江淼的瞬间十分惊喜，立刻站起来张开双臂，「宝贝！快来抱抱！」 江淼：「……？」 宝什么玩意？？ 管家在后面戳了一下他的背，江淼浑身都僵了，跟植物人似的慢吞吞地走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女人就开开心心地扑了上来给了一个大熊抱。 江淼：「……」 试图战术后仰却被揪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这女——不是，他妈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抱人力气这么大？？ 江淼小小地挣扎了两次都没放开，正打算厚着脸皮撒个娇让他妈行行好赶紧放自己一条狗命，忽然远处响起一道略微沉厚一点的女声，「沐沐你干什么呢？看把淼淼勒成什么样子了？快把她放开。」 江淼：「？」 叫做沐沐的女人撇了撇嘴，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这么久都没见了，还不许我多抱一会儿嘛。」 女人看着江淼，一边笑着笔画一边感嘆，「淼淼还记不记得小姨了？你六岁那会儿小姨还抱过你呢。」 小姨？？ 江淼尴尬地往后退了半步，硬着头皮说：「……记得记得，小姨好。」 「呸。」女人点了点他的脸，娇嗔，「一看就不记得了，要不是你妈喊了一句，你是不是得叫我姐啊？」 江淼：「……」 第49页 不会，不是她喊了一句，差点叫您妈。 不过话说起来，原来隔壁才是他的正宫妈？ 江淼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偏高、一米七五左右的女人，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旗袍，头髮也是一样盘起，画着精緻的妆，隐约能看出已经上了一点年纪。 他妈虽然个高、但是骨架很小很瘦，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肉，穿着旗袍时还真有种民国太太的感觉。 她们俩姐妹站在一块儿，一看就知道是从小被富养长大的女儿，举手投足都是气质。 跟同年龄的女人相比，已经年轻了太多太多。 江淼这才想起，他这位小姨在原着中也是位助攻人物，比他妈小了足足十岁，所以算下来今年也才三十几。 怪不得这么年轻。 「你也真是，六岁的孩子是能记人，可你一出国就是那么久不回来，还想让人怎么惦记你？」 他妈还踩着好几厘米的高跟鞋，走过来时比江淼还高半个指头左右，很有点威压感。 说着她淡淡一笑，调侃道，「有本事就别回来，在你那破伦敦待一辈子别回来。」 「我要是真不回来，你又要每年打电话过来唠叨我了。」小姨说，「而且这次回来，也是有很重要的事。」 他妈略一思索，掀起眼皮问，「订婚？」 江淼：「？」 「还是你懂我。」小姨笑了笑，走过去拉住姐姐的手臂，「我今年也三十出头了，和谢康异国恋这么多年……也应该结婚了。」 江淼：「？？」 这是怎么猜出来的？明明小姨一个字都没说啊！ 「算了吧。」他妈很不贵妇地翻了个白眼，「之前我让你姐夫给他留了个去英国的职位，只要他去了，脚踏实地好好发展，在国外未必会比在国内差，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边还有你……可是他拒绝了，拒绝也就算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国内打拼这么多年，干出来的成绩还是这个鸟样，反正我不喜欢他。」 「谢康他也是有自尊嘛。」小姨劝他，「而且虽然我们不在一块儿，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飞到对方的城市，这么多年了感情还是很好嘛。」 他妈哼了一声，「你们俩感情要是不好，他还能让你知道？」 江淼：「……」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女人的友情真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要是有兄弟敢这么给他泼冷水，现在估计已经在地府准备投胎了。 不过仔细想想，除了段含，他在这儿好像也没个兄弟朋友。 ……干。 作者有话要说：江小姐并没有想到，他唯一的兄弟也并不想跟他做兄弟。 实惨。 第25章 【禁盗】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有无穷的话, 更不用说是两个多年未见的姐妹。江淼一开始还保持着礼貌坐在一旁旁听, 但是等到这俩人说到中午十二点半, 快吃饭的点了还意犹未尽的时候, 他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妈，小姨，这饭都盛在桌上好一会儿了。」江淼开始斟酌语句, 「要不咱们先吃？吃完再聊？」 「哎呀吃什么饭，我们减肥呢。」她小姨说到兴致上，还一把把他拉了过来，「淼淼你也别吃了，咱们叫阿姨切点水果来, 吃点水果就能管饱了。」 江淼：「？」 有事吗？ 吃水果就能饱？您怕不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仙女？ 「淼淼你也别怪小姨多嘴，你看看你这手臂……」小姨捏了捏他的胳膊，上面全是软乎乎的肉, 像果冻, 捏起来还挺好玩的，她忍不住多捏了几下，「虽然说你骨架小不显胖，但是也不能再吃了知道不？」 江淼：「……」 哪里胖了，哪里胖了！ 他的bmi和体脂都很正常啊！看上去也很瘦, 只是摸起来有一点点点的肉而已…… 小姨捏上瘾了，忽然抬起头笑了笑，揶揄地问：「淼淼是不是谈恋爱了呀？男朋友带你去吃吃喝喝长肉了？」 一听男朋友三个字江淼瞬间浑身过电，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他抽回手臂嘟囔道，「没谈恋爱，不想谈恋爱，我还小呢。」 「你还小啊？你都21了，是个成年人了。」小姨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之前还听你妈说呢，是不是跟那个姓郑的人家订了婚来着？你和他在谈着么，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江妈纠正道，「不是姓郑，姓段。」 「订婚不是口头的么，还没正式订呢。」 正好这对姊妹提到这个话题，趁着机会江淼赶紧说了，「妈，我不想跟段含结婚了，能不能退掉这门亲事啊？」 他说完，本来还其乐融融、热热闹闹的大厅顿时陷入了沉静。 江母——陈龙兰女士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听完他的话，那丝笑意也淡了。 她蹙眉，手心按在沙发扶手上，微咳一声，「胡说什么呢，什么退不退的。这可是当初你死命求我我才答应的……是不是上次跟小段见面闹矛盾了？」 陈龙兰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并没有跟段含见面，见面的『另有其人』，而段含的母亲徐女士出于各种目的也没有告知陈龙兰，只是直接联繫了江淼。 因此现在在她的认知里，这小两口经过一次约会，应该对彼此的印象都还不错。 第50页 毕竟淼淼长得漂亮、名牌大学毕业，又会各种乐器，性格也好……不是她王婆卖瓜，即使江淼一无所有，光凭她是房地产大亨江宏的独生女这一点，求亲的人家就能把门槛踏破。 更不用说她女儿嫁到段家去，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低嫁。 当初说得要死要活的非段含不嫁，还偷偷跑到人家公司附近偷看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变了卦？ 自己女儿什么性格陈龙兰心里当然有数，她左思右想也就只有段家公子那边是个变数。 一想到这儿，她脸色不禁沉了两分，「怎么？姓段的是不是欺负你了？」 「啊？」江淼呆了呆，他怎么都不想不通自己才说了一句话，老妈就已经脑补到这个地步了，「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太合适。」 「不合适？」陈龙兰挑了挑眉，她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两口，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哪里不合适？」 「哪儿哪儿都不合适吧。」江淼含煳地说，「我跟他兴趣爱好差得太远了，以前看他长得帅才喜欢他，没想到真的聊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三观也不合适，与其婚后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吵，还不如现在就退婚重新开始呢。」 他话音刚落，小姨就笑了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也不会有一个完全跟你契合的人。我们都是需要磨合的才能了解彼此的齿轮是否能契合。你才了解他多久就说不合适？也许你看到的只是最表层的东西，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等着你去挖掘……」 「？？」 这还要咋契合，俩男的哎小姨，俩男的怎么谈恋爱？ 难道要他去变性吗？ 江淼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踏出泰国医院时长头髮大胸翘屁股的模样，顿时被雷得七荤八素，打了个重重的寒颤。 「算了算了，」他摆了摆手，「我跟他就是八字不合，缘分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的。」 小姨还欲再劝说，陈龙兰却突然打断了她，「不用劝了，她现在是不会听的。」 「我们对你的另一半从来没有过什么要求，完全遵从你的意见。」陈龙兰一字一句，十分严肃，「段含是你亲口挑选的，我不知道是你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导致你不想继续这段订婚关系，但是淼淼，咱们做人最基本的责任还是要承担的，我希望你好好地思考一下解除婚约后带来的后果。」 江淼微微一怔，没想到陈龙兰会和他说这些话。 后果……后果其实显而易见，他们两家联姻的事虽然没有公开过，但是也有不少亲朋好友知道。要是退了婚，首先避免不了的就是闲言碎语。 但是他想了想，其实这些对于他来说是最没有必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拿着手机走了进来，看见三人或坐或站、面色都十分严肃，她不禁愣了愣，然后小快步走到江淼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几句。 江淼听完瞬间抬头，「什么时候的事？你接了吗？」 「接了。」 管家低声说，「是个女孩子接的，问我打过去有什么事，我报了您的名字，但是她却说……」 说不好意思没听过这个名字，还问她是不是打错了。 管家当时听完，心里立马脑补出了一大堆曲折的爱情情仇。 「我知道了。」 江淼想了想，估计是段含去开会了，他助理帮忙处理的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赶紧去重新办一下手机卡，不然一直联繫不上段含，这种感觉也太让人烦躁了。 一想到这儿，他饭也没心情吃了，「妈，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陈龙兰眼皮一抬，敏锐地从刚才的几句碎语之中感觉出些许不同来，「你去哪儿？」 「我手机回——」 管家在他腰上拧了一把，江淼差点咬掉自己舌头，赶紧改口，「我手机的钢化膜有点摔坏了，我想去外面找家店换个新的。」 「你要换膜呀？」小姨立马站了起来，抹了抹自己裙子上的褶皱，「正好我也要去买点东西，一起吧？」 「……」 您这赶的也太巧了吧？ 江淼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大不了在路上尿遁，「行。」 「等会儿，」陈龙兰女士又朝他招了招手，「你身份证放在哪儿了？周经理说你那个资料还得列印一下身份证，我等会儿帮你打了传真一下。」 得，这回身份证也丢了。 江淼绝望地揉了揉太阳穴：「……那您回头记得还我啊。」 「……」 这下连管家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小姐了。 · 作为一个没有手机和网绝对出不了门的死宅，江淼补办不了卡，只能把自己的那个破烂小袋子好好地翻一翻，把江小姐之前用的卡给装到新手机上，好在登录id还是同一家，云同步的一些资料都没丢。 只是他自己用的微信还是需要简讯验证，只能重新登上了江小姐的微信。 就在登录进去的那一瞬间，几千上百的消息顿时鱼贯涌入，叮铃铃的声音在房间里接连不断地响起，前一秒的余音还未落下，后一秒就已经魔鬼地接踵而至。 江淼：「……」 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小姨一听这声音顿时笑了，「哎哟我去，淼淼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你是加了上百个网聊群吗，这声音叮叮叮的，赶紧关了，快吵死我了。」 第51页 「什么网聊群，」江淼脸色微微一红，嘟囔道，「您不知道就别瞎说。」 他赶紧把微信的提示音给关掉了，然后大致扫了一下聊天页面，他消失的这小半个月至少有百来号人联繫了他，有的人还不止发了一两条信息，三十几条的都有。 江淼一个都没点开，他扒拉着原主的通讯录，好不容易从里面翻出了段含的名字。 他想了想，试探地给段含发了一条信息：「我跟我妈说了退婚的事。」 要是段含回了消息，那他就可以用管家的手机给他打电话了…… 就在这时，小姨已经补完了妆和口红，无聊地捶了捶腿，「淼淼，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 江淼目光紧紧地盯着输入框，然而上面迟迟没有显示正在输入的提示，他等了一两分钟依旧没有结果，只能匆匆收拾好耳机数据线和充电宝，挎上自己的包，「好了……小姨，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 叮咚。 手机清脆地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特助打断了面前医生的话，她匆匆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纯黑色的手机，生怕错过一个重要电话。 按下屏幕，消息中心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某不知名的江小姐]：我跟我妈说了退婚的事。 特助：「……」 特助：「？？？」 什么情况？ 江小姐是……那个退婚又是……？ 「王小姐？」 医生善意地提醒了她一句，特助渐渐回过神来，还有些不在状态，「嗯嗯您说。」 医生看她心不在焉地，也就没再啰嗦，「今天还要挂三瓶水，如果温度降下来就可以转吃药了。晚上护士会过来再量一次体温的，有什么事的的话您可以按铃。」 「好的，谢谢你医生。」 特助道了几声谢，把医生送走后，她望了望手心里的手机，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白色病床上眼下一片乌青、正在沉沉睡着的男人身上。 ……算了。 就当看不见吧。 助理嘆了口气，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段总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万一睡醒饿着就不好了，而且还要去柜檯缴费……真是□□乏术。 她想了想，随手拉住一个小护士，朝她笑了笑，「你好，我是这位病人的助理，我想给他去缴费拿药顺便买点午饭，但是他没有别的朋友看护，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注意一下呢？如果有情况给我打电话就好了。」 「这个我……」 小护士下意识地看了眼病床，目光触到床上的男人脸上，一双凤眼陡然睁成了圆眼睛。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脸都麻了还尽量保持淡定和深沉，「可以的，正好现在不是很忙，那个……你把手机号码给我吧，我会多注意注意这里的。」 助理自动忽视了服务台不断响起的铃声，她笑了笑，「好的，太谢谢你了，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 小护士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你不回来也行。 啊，好他妈帅的一男的。 「好的。」 特助放心了许多，临走前她本来想把段总的手机留下，但是想想万一那位不知名的江小姐又发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又正巧被护士看见…… 她嘆了口气，还是把手机揣进兜里，带走了。 · 另一边，江淼去手机店换了膜，小姨闲得无聊，正好叫他陪自己去楼上的商场逛了逛。 江淼：「……」 逛街这两个字，真是男人的天敌啊。 偏偏身边站的还是他小姨，是他妈最亲密的妹妹，要是露出一点破绽让她起了疑心，从而让他妈知道的话…… 那就完了。 为了不被他妈大义灭亲地送去科研所，江淼只能内心苦逼脸上笑嘻嘻地帮小姨提起了包。 他们俩从衣服店逛到家具店，又逛到零食店和文具店，最后在江淼腿跑断之前，小姨的脚步停在了一家金店面前。 江淼手上拎着五六个袋子，长期不运动的腿部肌肉都有些发麻，他累得喘口气，察觉到小姨停住后，下意识地抬头一看。 是一家很有名的金店。 ……他忽然想起来，小姨是不是有个男朋友？而且快要订婚了？ 江淼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小姨渐渐安静了下来，她的目光望着店里那一排琳琅满目的饰品，渐渐露出一丝期待和憧憬。 这目光柔和得让她不再是三十岁的成年女性，像是变成了十八岁的少女。 变成了每个对婚姻有所憧憬的少女。 「要不要进去看看？」江淼拿胳膊肘顶了顶小姨，怂恿她，「就进去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款式，万一用得到呢？」 「什么用得到。」小姨的脸色渐渐浮现出一丝丝的粉红色，她捧着脸，忽然说，「其实我男朋友，他已经买了戒指了。」 「买戒指了？？」江淼都惊呆了，直接破音，「那他是要跟你求婚了？？」 顿时惊起一片路人的目光。 「哎呀你小声点嘛。」 小姨嘴巴上这么说，但是眼底的笑意却是浓烈的，「应该是吧。二月份我回国过年的时候看见他口袋里有个戒指的票据……两百万的戒指，平时穷得西装都捨不得买，眼睛都不眨得就买了呢。」 第52页 票据？ 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江淼还没来得及深想，就听见小姨嘆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我。」 明明是甜蜜的抱怨，听在江淼耳朵里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等，小姨……你是说你男朋友还没拿戒指跟你求婚吗？」 现在都已经七八月了，要是他这个单身狗没记错的话，从二月开始，二月十四是情人节，五月二十日是我爱你，都是适合求婚的好日子啊。都已经买了戒指，那心意已经很明确了吧？ 为什么还会有人拖到现在还不求婚呢？ 「是啊。」小姨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也许……也许是在筹备一个完美的求婚仪式，想在七夕给我吧。」 七夕也是个好日子，而且求婚这么大的事情的确是要好好的准备，勉强说得通。 但是江淼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小姨还是没能战胜得了女人对于饰品的渴望，她一把拉住江淼的胳膊，哗啦一把推开了门，「就当是给你和郑家的那个小子挑的求婚戒指！！」 江淼：「？？？」 「是段家，姓郑的又是谁啊。」他忍不住疯狂吐槽，「您不要给我随便配对好吗？而且为什么求婚戒指要让我来买？？？」 两百万的戒指，他裤兜穷得叮噹响，反正是出不起这个钱的。 小姨顿时竖起耳朵，「那你是觉得，应该他来买咯？你不是还要退婚吗，怎么又要人家买戒指？你羞不羞呀？」 「我……」江淼恨不得把自己这张破嘴缝起来，「我没这么说！谁要他来买戒指了！」 眼看越描越黑，小姨笑了笑，赶紧把他拖到柜檯前，随便指了一个戒指打岔，「好了好了你来买戒指，你觉得这个好不好看？」 柜姐一看这俩人的穿着，虽然年轻的短髮女性穿着比较随意，但是年长些的女性身上全是奢侈品牌，两人关系又这么亲密，估计也穷不到哪儿去。 她顿时眼前一亮，热情得想上前推销这款当季最新品，然而那短髮姑娘已经快了一步，「什么破戒指……这什么设计啊，好俗气。搞得切了个大鸡冠子戴在手上似的。」 柜姐顿时一噎，「……」 「啊，你不喜欢啊？」小姨倒是不在意，戒指这种东西各人审美不同，不过江淼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点像鸡冠子了，太俗气。 她又指了个款式稍微简单点的戒指，「那你看这个呢？」 柜姐眼前再次一亮，深吸一口气。 「太素了吧。」江淼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一般般，就是两万块钱戒指的缩小版，哦，还有戒圈上镶嵌了一圈碎钻。」 柜姐：「……」 这他妈是来砸场子的吗？ 「是哦，有点太普通了。」小姨附和地点点头，「这种戒指平时用来搭配衣服还行，结婚还是撑不住场面的。」 柜姐：「……」 您能不能有点主见啊？？ 「不过淼淼，你的标准有点高哦。」她又说道，「你这么挑，是想自己设计戒指嘛？」 江淼微微一怔，环着胸的手渐渐放下了，「……那倒没有。」 他对这些戒指的款式要求高，只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有个很好的朋友是做珠宝设计的，他耳濡目染之下，对戒指的设计和材质也有了一定的判断而已。 但是如果说真的要去设计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戒指…… 江淼顿时萎了。 醒醒吧，这个情况连女朋友都交不到。 你在想屁吃。 「两位小姐，如果这些都不合你们心意的话，我们店还有一款新上的戒指。」也许是咽不下这口气，柜姐誓要从这俩人身上薅点毛下来，「这款戒指非常大气独特，设计绝对算是数一数二的漂亮，而且样式简约，绝对不俗气哦。」 说着她戴上一双白手套，从下面的柜子中捧出了一对被戴在手模展示台上的戒指。 戒指中央镶嵌着的不是钻石，还是一只深蓝色的、一点杂质都没有的蓝宝石。 小姨：「哇——」 江淼则微微皱了皱眉。 「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哦，平时都不会轻易拿出来的。」柜姐挑了挑眉，看见面前两个人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了，很是扬眉吐气，「这是由着名的义大利珠宝设计师凯文迪克大师，亲手设计的蓝宝石戒指，与这只蓝宝石相对的是一只红宝石戒指，蓝宝石象徵的是泰坦尼克中的海洋之星，代表永恆的爱。红宝石意味着浓烈的、如火的爱意，像丹顶鹤头上的一顶红，也像是一团火，代表的是炙热不灭之爱。」 「当这两只戒指合为一体时，意味着一辈子永远不分开哦。」柜姐笑着说，「不过这只红宝石戒指因为太漂亮了，而且库存很少。上次被单独买走后，现在我们店还没有货，您如果要的话，要等下个星期才能上……」 江淼终于明白，那股异样感是从何而来了。 他沉着脸，目光落在那个玻璃储物盒上，「那个什么丹顶鹤，多少钱？」 小姨：「？」 柜姐也愣了愣，「红宝石戒指名叫炙热之爱，它的标价两百三十万，一口价……」 「我知道了。」江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柜姐的话，他的声音很冷，「那只红宝石戒指，是不是二月份的时候，大约在情人节前后，有个男人过来购买了单只戒指？而且他只要这一只？」 第53页 柜姐睁大眼睛，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你……你怎么知道？？」 「……？」 小姨看了看江淼，又看了看柜姐，目光落在那只孤单的蓝宝石戒指上。 她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爱你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苏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禁盗】 段含醒过来的时候, 是下午三点。 他头痛欲裂, 手上插着一个输液管, 高烧烧干了他的力气, 刚睁开眼时根本起不来。 有个小护士过来给他换水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异样，赶紧跑过来给他量体温，一脸关切地问他, 「怎么样？头疼吗？还难不难受？你嘴唇好干啊，我给你倒点水吧。」 「谢谢，不用了。」段含下意识地拒绝，他扫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手机, 好像也不在床上，「请问把我送过来的那个女人呢？她是我的助理。」 「哦，她去给你缴费了, 顺便去买点午饭什么的。」小护士赶紧举手, 「她出门也没多久，我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呢，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段含想了想，问，「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么？」 小护士的笑容瞬间塌了下去, 「啊……好的。」 电话打过去，特助不在医院也不在餐馆，今天徐女士意外过来查岗，特助知道段含不喜欢报忧, 所以特意回了公司一趟，就是怕手下人嘴碎，一不小心说错话。 没想到段总这么快就醒，特助挺意外的，捂着手机小声地说，「您稍等，我这就派人把手机给您送过去。」 「不用。」段含看了眼自己输液架上的水，声音微哑，「我的水快输完了，你让司机来楼下接我就行。等会儿就跟我妈说今天出去开会了，马上就回。」 「那怎么行呢？」特助很担忧，「您烧到39度，应该好好休息……」 原来烧到39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只知道到了公司后一上午都有点头昏脑涨的，中午的时候他甚至没忍住伏在案上小睡了一会儿，特助跟他说了些什么，模模煳煳中他感觉自己被扶着上了一辆车，之后就彻底睡了过去，直到刚才才醒。 段含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额头，微凉，「温度降下来了。」 其实再休息一会儿也不是不行，主要还是徐女士是个人精，段含不想让她察觉出自己生了病，到时候往小了说是唠叨，往大了说…… 他还不想在公司当众跟自己母亲大吵一架。 特助知道他心意已决，也就没再劝，赶紧安排了人开车去医院接段含，还叮嘱他上车喷点香水，到时候掩盖一下老闆身上的消毒水味。 得知段含输完液就要走，小护士依依不捨地跟在他身边，「段先生，虽然你现在烧退下来了，但是还没有全好哦。如果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记得要吃药，如果感冒加重的话就不是挂一天能好的事了……对了你有家人来接吗？要不我送你到楼下吧？有力气吗？腿还能走吗？」 「……」 段含生生地被她念到头痛，不得不搬出了江小姐的名号，「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我未婚妻已经开了车来准备接我了。」 小护士：「？？？」 一片沉默后，小护士深吸一口气，收起脸上的花痴表情，「好的，段先生您走好。」 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玩意，浪费感情。 段含：「……」 他无奈地笑了笑。 因为高烧来得措手不及，特助直接给他挂了急诊，他坐着电梯下到电梯，一路走过来要么是外科里哎哎哟哟的声音，要么就是儿科小孩子大声哭闹的声音，还有不远处隐隐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 段含一路拿棉签按着伤口，想让它快点止血，不要被徐女士发现。快走到急救室前时他随意地一抬头，脚步忽然顿住了。 只见宽敞的急救室门口，摆了一副副的金属担架，一个穿着很随意的青年和另外一个妆容很精緻很漂亮的女人站在一旁，两人看上去情绪都很激动。那女人说着说着还抹了几下脸，青年一脸为难，也不知道女人说了什么，他嘆了口气，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把女人轻轻拥入怀里，拍拍她的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两人看起来如此和谐，要是那青年的脸段含不认识就更好了。 「哎哟怎么啦？」身边排队等看号的一个女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八卦道，「那女的怎么哭得那么惨？」 「刚才不还送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吗？」 那女人的同伴也小声说，「你说那是男的还是女的？是不是车祸啊？」 「看起来像啊，是不是老公快死了啊？也可能是三角恋，你看两个都那么漂亮，会不会是小三……」 …… 那人说的后半句，段含已经听不见了，他不知不觉松开了棉签，指甲收进掌心的肉里。 他望着那两个叠在一起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一次他问过江淼，是不是单身，江淼给过他肯定的答覆。 他相信江淼，可是却忘了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 第54页 不远处，江淼还在安慰小姨，「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个破了一个口子吗？您别怕，等会儿我就给我妈打个电话，叫她的律师来处理问题。」 「我怕什么？」小姨一抹脸、愤愤地说，「我只怕刚才力气太小，砸不死那臭傻逼！！」 江淼：「……」 也是哦，敢在街上吵着吵着直接抄起旁边店里小花瓶砸渣男的人，能怕事吗？ 说起来也是巧合，一开始江淼还没感觉到什么，直到那柜姐开始介绍那两只蓝红宝石，他才忽然想起原小说中这么一段剧情来： 女主的小姨和她感情很好，虽然隔着一个辈分但是俩人亲如姐妹。小姨在国外发展多年，这次回国一是见见家人朋友，二是想和男朋友谢康商量结婚的事情。 在小说里，渣男谢康也是拖了足足好几个月还没有求婚，直到七夕前七大姑八大姨上阵，给渣男各种暗示提示，渣男才在七夕那天给小姨送了一只求婚用的红宝石戒指，而渣男手中戴的并不是配对的蓝宝石，而是一只普普通通十几万的钻石戒指。 那时候大家都没有察觉，渣男还哄骗小姨说红宝石象徵着火热的爱，送单只的红宝石意味着女方是男方唯一的缪斯。 小姨当时也就傻乎乎的信了，就这么嫁给了男方。婚后为了迁就家庭，小姨把自己的工作辞掉回国发展，第一年就怀上了孕。 然而就在她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丈夫冬天穿的一件大衣口袋里有购买鲜花、酒店和套房订位的□□，明明是好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却通通与她无关。 妻子怀孕这么长的时间，渣男甚至没给她送过一朵花，一支口红。 小姨疯了一样给朋友打电话，询问他们订婚戒指的讯息，此后才知道红宝石原来还有一只配对的戒指。而她手中这一枚只不过是渣男跟女神求婚失败后的产物，被批发送给了自己的女朋友。 自始至终，渣男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才甘愿花两百万买一枚『求婚』戒指，而自己的戒指却只是几十万的煳弄了过去。 他甚至连凑个一对都不愿意。 小姨得知真相后，本就在产前抑郁的她更加难过崩溃，直接患上了重度抑郁，再加上孩子已经七八个月无法引产，她只能选择生下来，却因为身体和心理原因没挨过生产这道关，孩子刚出生就去世了。 江淼在看小说的时候，还忍不住感嘆男女主是神仙玛丽苏爱情，落到女配身上就变成真实家庭伦理剧了。 然而谁能想到，一觉醒来纸片人就活在了自己身边。 好在小姨虽然被爱情暂时蒙蔽了双眼，但是脑子智商却没降，她仔细想想男朋友最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和一直被搁置下来的求婚，差不多就明白了。 平时看起来脾气挺好挺柔软的一女子，直接打电话叫她男朋友滚到商场附近两人面对面的对峙。 渣男起初还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小姨让他交出手机要查旅游软体的订票记录和猫眼订票记录后，渣男就闭嘴了，只能选择供认不讳。 也是这时候，小姨才知道，跟自己谈了这么多年恋爱的人，竟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出轨。 气得她失去理智，抄起旁边一个小花瓶就砸了过去，当场就把渣男砸了个头破血流，送进医院时浑身都是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车祸事故。 虽然不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但是当花瓶砸下去的瞬间，江淼的心中只有一个字： 爽！！！ 但爽完了还是要负责任的。 江淼安慰了一会儿小姨，赶紧用新手机给老妈打电话，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 陈龙兰在电话里安静了半分钟，等到江淼差点以为在挂机，她才沉沉吐出了两个字，「等着。」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却格外有分量。 江淼瞬间安心了。 他们好歹背靠江家好吗！有钱人连暴打渣男这种特权都没有，还算什么有钱人！！ 更别说在小说里他们家就是可以掌控世界经济命脉！作者给的苏给的权给的有钱，他们理直气壮！ 渣男在急救室被缝了整整十七针，出来的时候江淼和小姨早就走了，只有江母派过来的律师在门口等候着。 小姨毕竟是江母唯一的妹妹，而且两人岁数差了十几岁，说是姐妹其实已经如同半对母女了。这傻逼在小说中能得逞，也不过是因为小姨怀了孩子而已，但是现在俩人已经屁点关系都没有，估计律师这一趟下来，不仅能扒掉渣男一层皮，以后他在商场也必定会遭到江家的强力打压。 几乎再无出头之日。 虽说是手撕了渣男，但是小姨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 毕竟是好几年的恋爱关系，异地恋本就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还是异国恋。要维护好一段感情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一想到收藏的那些往返机票，只觉得一阵诛心。 「淼淼，你可千万要注意，别跟我似的遇见这么一个渣男。」 哭也哭过了，打也打过了，小姨和江淼坐在路口旁的长椅上，顶着两只核桃眼，大口咬下一块肉，嘆了口气含含煳煳地说，「从前有个人跟我说，恋爱不能拖太久，不然会消磨掉热情。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要是那时候就分手，我也不至于到三十岁了还在这儿拖拖拉拉的，倒贴都嫁不出去。」 第55页 「什么叫倒贴都嫁不出去？」江淼不以为然，「三十岁很大吗？而且小姨你保养的很好啊，看起来就像我的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好家世也好，想要跟你结婚的人估计都能踏破咱们家的门槛呢。」 「哈哈你的嘴是抹了蜜吗？太夸张了。」小姨笑了笑，笑意中夹带着一点苦涩的味道，「能结婚的人多得是，那么多为求商业联合的婚事，要是想嫁早就嫁了，还轮得到那个臭傻逼来绿我？我只不过是想找个真心喜欢的人罢了。」 谁能想到，多了这一层财富和权力的外壳，反而把真心都给蒙蔽了。 她长吁短嘆的，东想西想扯了一大半，感觉身边突然没了声音，这才想起自家侄女好像就是商业联姻还再加倒贴…… 「呸呸呸！」她赶紧说道，「小姨不是那个意思哈，你要是能遇到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人是最好了。」 「我知道。」 江淼淡淡一笑。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不能和段含结婚。 你要说商业联姻嘛，找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男人结婚也不错，反正两人没啥感情，就和世界上很多开放式婚姻一样，只是加了一层金钱的枷锁。 但是江淼偏偏不是这样的人，他知道段含也不是这样的人。 爱情可以没有，却不能被玷污。 反正他们俩现在都没有爱情的火花，倒不如早点解决掉这一切，以后摊开说了还能做一对好兄弟。 小姨看着他的脸色，不像是生气，反而还带着一点点的轻松，她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喜欢那个段含啦？」 江淼点点头，「是啊。」 其实喜欢也是喜欢的，只不过是朋友的喜欢而已。 「真好。」小姨羡慕地看着他，「你这么快就能走出来了呀？之前你俩没婚约的时候，还听我姐说你整天要死要活的，还偷偷爬墙想跑到段含家搞什么未婚妻自荐呢。」 江淼：「？」 「什么？」他懵了一下，「什么未婚妻自荐？什么时候的事？我真去了？？」 「那倒没有，你刚爬完墙就被保安逮到了。」小姨唏嘘道，「那会儿你天天在房间里哭呢，有次我给姐打电话还听见她在损你，说人家都记不得你长啥样，你还腆着脸凑上去，大姑娘都不知道矜持……没想到后来这桩婚事还是谈了下来。」 虽然现在好像又是一副要吹的样子。 不过不得不说，她姐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好。是真实的要星星不给摘月亮，要火箭不会给航母。虽然看起来现在很严肃，但要是江淼再磨一磨，说不定这桩婚事就真的散了。 可惜没见到那姓郑、哦姓段的小子到底长啥样。 小姨还是挺好奇的，能把曾经的淼淼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淼也没想过原主竟然会做出那么多傻事，不过暗恋中的小女生容易一头热，更何况还是原主这种没什么社会经歷、被家庭呵护成一张白纸的女孩子，为爱义无反顾往前沖，也是可以想像到的事。 可惜那个真的深爱段含的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现在在他体内的是钮钴禄·江淼。 钮钴禄氏嘆息地吃了一口丸子，就在这时手机叮铃响了一声，他低头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段含发来的。 「！！！」 他登时眼前一亮，忽然想起管家的手机不在这边，他也不方便用小姨的手机打电话过去，立马又萎了。 段含发的消息很短，只有一个淡淡的问号：「？」 既然都提到了这件事，那就干脆一次性说清楚好了。 江淼赶紧组织语言，噼里啪啦地按了一大通发了过去，密密麻麻的字看起来还是挺严肃庄重的。 爱我没结果：我仔细想了很久，虽然我以前喜欢过你，但是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没有了解过真实的你，喜欢的也只是你的一副皮囊而已。而你对我也没有兴趣，你甚至应该都没见过我吧？ 我能感觉出来你对婚姻也不是很感兴趣的模样，每次听人提起你，都是说你的工作、说你的成绩。也许别人听起来会觉得事业心强的你很有魅力，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更喜欢偏重于家庭的男人。 也许我喜欢的不是真实的你，只是一个表象而已。如果你也不喜欢我，那我们就解除婚约吧，以免给双方和双方的家庭造成过多的负担。 这一片长篇大论发过去，段含那边很久都没有消息。 上面的提示框倒是一直在显示正在输入中，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写个啥玩意。 小姨坐在一旁，窥见到了几个重要的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她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真要分啊？」 「嗯。」江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点完才觉得不对，「……什么叫分，我们俩就从来没在一起过。」 「哎。」小姨心酸地说，「今天我们都是单身狗，我们都是寂寞人。」 江淼简直是哭笑不得，还没开口就听见手机震了一下，他赶紧打开，段含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只有一个字。 「好。」 ……大哥，这又不是以前发简讯按字收费好吗？ 不过都已经谈到解除婚约，是不用好声好气了。 江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解除婚约的事我来提，阿姨和伯父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愿。」 第56页 就在他发出去的一瞬间，底下紧跟着跳出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异曲同工的一句话：「退婚的事，我会负全责。」 江淼呆滞了片刻。 负全责是什么鬼啊？又不是车子剐到碰到…… 段含也默了片刻，紧跟着把自己的那条消息撤回了，把江淼发的那一句完整的复制了过来，再发送一遍，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 fine。 江淼只得把自己那条消息撤了回来，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消息就此结束，江淼重新把手机装进口袋里。 小姨在一旁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的，「你们俩就这么聊天？」 江淼扭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挺公事公办的。」小姨想了想，说道，「明明是一件关于婚姻的大事，结果你俩搞得像是工作对接似的，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吧……」 江淼忍不住吐槽，「本来就没有这玩意。」 不过说起来，平时他用自己的微信号和段含发消息时，段含也不会回很多，有很多时候都是江淼发一些汇报类的信息，再配几个表情包，段含会回復一个好、嗯，知道了这类的词语，都很短，但是和这里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具体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他想不通，也就没再纠结，「走吧小姨，咱们回家去。」 得赶紧回家呢，要不然他那张手机卡什么时候能办得上啊。 回去的时候，管家站在大门口迎接她们，看见江淼时赶紧使了一个眼色。 江淼会意，借着去厨房吃点小零食的机会跟管家碰了头。 「怎么样怎么样？」他一脸期待，「是不是我那个朋友给你打电话或者是发简讯了？」 管家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江淼的眼神一下就黯了。 不会啊，段含刚才还给江小姐发微信了呢，不可能看不见他发的简讯啊？还是说他手机开始拦截，不小心把他的信息给拦住了？ 「小姐要是不放心的话，要不您再拿我的手机打个电话试试？」 「……算了，不用了。」 江淼回过神来，段含只要回去就能看见那张便籤条，其实也就是早知道晚知道的问题，不回他也没什么…… 反正他们再过几天就要散伙了，少点联繫也没什么。 「对了。」他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您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是有一件。」管家嘆了口气，「夫人找我问您的近况……她现在想跟您聊聊，您赶紧去吧。」 「？」 他妈怎么突然想跟他聊天了？ 难不成是他漏馅儿了？？也不至于啊！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江淼心里咯噔一声，好在管家安慰道，「没什么事，夫人就是想了解了解您的近况……还有您那位朋友的近况。」 「？」 怎么突然问段含了？ 江淼一头雾水地走了出去，陈龙兰果然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双腿优雅地併拢，旗袍穿在她身上正好露出漂亮的身材弧度。 她说：「坐。」 声音和之前的没太大分别。 江淼咽了咽嗓子，只得坐下了。 陈龙兰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淼沉默片刻，脑袋不自觉地垂了下去，两只手端正地摆在膝盖上，「我……我和段含说解除婚约的事情了。」 陈龙兰神色如常，「我知道。」 应该是小姨跟她说的。 「还有呢？」她抿了一口茶，继续问，「听说，你在和一个朋友住？」 「嗯。之前在家无聊，就去他家住了几天。」 既然提到这个问题，江淼就不得不说了，「妈，我在外面买了一套房。我想……我想出去住。」 他能预料到他妈的反应能有多大。 毕竟是捧在手心里的珍珠，一路宠着长大的。 陈龙兰放下茶杯，她想起管家这下午跟自己说的种种，复杂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最后只能汇聚成一个字，「……好。」 江淼：「？」 江淼：「……嗯？？？」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一下bug） 昨天是正好写满了字数，本来是要把原因放在昨天的结尾的，结果满了，就只好放到这里来啦。 然后预告一下，下章或者下下章有大事=3=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潇潇 5瓶；浮生浅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禁盗】 江淼都做好他妈死都不同意宝贝女儿搬出去的准备了, 肚子里也早就打好了两三张a4纸大小的草稿, 结果陈龙兰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好……？ 他不是家里唯一的独苗苗吗？被爹妈捧在手里娇宠大的独苗苗？怎么就这么同意了？？ 江淼一脸懵逼, 虽然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这流程走得太快也太让人措手不及了吧！！ 陈龙兰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嘆了口气，「你也大了, 妈妈和你也有代沟，有时候是不太能理解你。但是你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永远支持你，知道吗？」 「？？？」 这什么意思？怎么搞得像是他看破红尘、要剃度出家似的？ 第57页 江淼不禁也谨慎了起来, 左思右想这阵子他也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是不爱穿内衣不爱穿高跟鞋而已，难不成是管家和她说了这档子事？ 其实在他眼里看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家外国还提倡无内衣运动呢, 但毕竟陈龙兰说得对，哪怕是大五六岁的兄弟姐妹还有代沟呢，如果他妈实在是不太能理解他这个『小毛病』，那待在家里只会增加产生矛盾的机率罢了。 这么一看，他妈允许他搬出去, 好像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江淼松了口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我又不是远行了。那地址就在市中心, 到时候你要是想我了，叫司机开个车过来就行，我还能陪着你和小姨一起逛街呢。」 说完小姨一拍手掌，乐呵呵地，「哎呀！这可是你说的，姐也听见了吧？淼淼你可千万不能反悔。」 「……」江淼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和小姨一起逛商场的惨痛教训，但是毕竟人家今天失恋呢，他只能咬咬牙，故作轻松地说，「这有什么好反悔的？」 不就是几个购物袋吗？不就是暴走五公里吗？明天开始他就去晨跑！ 陈龙兰笑了笑，没把这个当真。 她毕竟是个大家闺秀，从小吃喝不愁，别说逛商场了，那些奢侈品牌每次都是上新之前拿没挂牌的新产品送到家里来等着她挑选。 江淼长到五六岁的时候，认识的亲朋好友都忍不住笑着说一句，这果然是陈龙兰的復刻版，又是一个跟着爹妈锦衣玉食长大的。 不过她妹妹在国外生活多年，倒是沾染了点豪放、不拘一格的性子。外国地广人稀的，很多老外都喜欢参加户外运动，她妹妹也不意外，经常跟着人一起去爬山滑雪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从前江淼性子温婉，更像她。管家说的病了一场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情场，性子竟然有些像她小姨，变得乐观豁达了许多。 对于陈龙兰来说，这是一个新奇的、有些不太一样的江淼，但还是她的女儿。 话归正题，陈龙兰想到刚才江淼说退婚的事情，忍不住嘆了口气。 起初段家答应联姻时，他们是不喜的。毕竟商业联姻哪有什么感情在？婚后各玩各的在圈子里也是屡见不鲜了。后来陈龙兰稍微去打探了一下，才发现这个小段品行作风在年轻人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因为不愿意接手父业，自己拿着钱去投了个游戏公司，现在做的也是蒸蒸日上。 而且小段感情史也是清清白白，听说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 多好的一个男孩子啊。 本来他们还想着订婚不用急，等两个年轻人再培养培养感情，再订婚也不迟的。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就拖成了解除婚约。 但是木已成舟，也已经没了迴旋的余地。 「我会抽个时间，好好跟你徐阿姨谈谈的。」陈龙兰又是嘆了口气，「我们虽然结不成亲家，但是在商场上也打过几次交道，再加上她儿子也是亲口同意，也不至于撕破脸……」 她声音愈来愈低，后面几个字江淼没听清楚，「妈，您说什么？」 「……没什么。」陈龙兰回过神来，淡淡地打发了江淼，「你自己去玩吧，不必在我这儿跟无头苍蝇似的。对了，你要是想搬出去，行，但是有一点，在家里多住两晚，妈想再看看你。」 这有啥好看的？又不是生死离别。 然而江淼也只敢心里这么想想，嘴上还是跟抹了蜜一样的甜，「知道了妈，谢谢妈。」 说完脚底一抹油，赶紧熘了。 陈龙兰给他办完了东西，身份证就放在桌头。江淼本来想现在就去办，但是一看时间已经五点，营业厅的人估计都下班了，这会儿去也是一场空。 他又借了管家的手机给段含打了个电话，但是很遗憾的是，对面一直显示忙音。 他只得悻悻地放下了。 看来今天诸事不顺，还是得早点睡觉。 明天去办卡，后天就能顺利回家了。 · 第二日，因为一通电话，陈龙兰和徐女士这两位平时怎么都约不到的大忙人单独订了一间隐蔽的包厢。 电话是陈龙兰打过去的，毕竟是江淼主动提出的解除婚约，要真算起来，这件事他们家不占理，得负全责。 徐女士接起电话后，只说了一句『关于这俩孩子的婚姻』，后面就卡住了。 这要怎么说，也不知道段小公子有没有跟他爹妈通气？要是没有的话，那她这通电话不是刚好撞在□□上了吗？ 陈龙兰心思转了两圈，话存在嗓子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只听对面徐女士已经开了口，「江夫人，你这电话太巧了，我正好想给您打过去说这事呢。」 陈龙兰心里一沉，还未回答徐女士就已经接上了自己的话，「这两个小辈也真是……电话里不太好说清楚，不如这样吧江夫人，我们约个地方心平气和地、好好地聊一聊？」 都用上心平气和了，感情是气过了？ 「……」陈龙兰只得道，「好，那咱们就约香舍吧，我在那儿有个包厢，明天你什么有空？」 两个女人约了时间，等到了第二天，都如约而至了。 一抬眼，平日里出门散心都要化妆的两个女人都涂着很淡的口红，眼影也没有画，只打了底妆画了眉毛，看上去都褪去了两三分的精明。 第58页 毕竟是自家孩子犯了错，也不敢画太浓的妆，万一说话时没太注意刺激到人家怎么办？ 陈龙兰心想。 两人一落座，茶水摆在案上冒着屡屡的烟，陈龙兰还未开口，就被徐女士抢占了先机，「江夫人，昨天我家那小子跟我说了婚事的事情，想必您女儿也一定跟您说明了吧？」 陈龙兰脸色凝重两分，沉沉地嗯了一声。 事情到这个地步，她也就不再去想什么心思夺取话语的主动权了。反正是他们江家背信弃义在先，也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也只能用心地道个歉，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弥补了…… 不料徐女士说道：「哎，我今天来见您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您和淼淼了。本来当初想着淼淼喜欢我们家儿子，是很大的福分，做爹妈的也想看看能不能把他们俩凑一对，那就是喜上添喜了。没想到……是我们家儿子不懂事，伤淼淼心了。」 「哪里哪里……」 陈龙兰刚要顺着话道歉，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什么叫他们家儿子不懂事，伤淼淼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怕丢丑了，直白点跟您说吧，我和段含的母子关系一直以来比较紧张。」说起这个话题，徐女士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两三分，「他从不愿意和我说他的近况，遇到什么难事什么高兴的事从来不和我们分享，人家都说报喜不报忧，这孩子是连喜都不报，好像跟我们是两家人似的。」 都是有子女的人，陈龙兰听见这话，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中不禁多了两分同情的意味。 「他这次主动同我说想和江小姐解除婚约的事……我是很震惊的，一开始气疯了，就昨晚还差点拿了藤条上手打呢。」徐女士嘆了口气，「我问他人家江小姐是有什么地方你不满意？当初是你不反对在先，才订下了这门亲事，为什么临了到头的时候才反悔？这样让人家江小姐颜面何存？结果这孩子说……」 陈龙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侧耳。 只听徐女士无奈地说道，「说江小姐哪里都好，从前答应，是因为心里没有喜欢的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想清一清这笔旧帐，好把最好的位置留给那个人。」 陈龙兰闻言，默然了。 她想，怪不得女儿从前那么死心塌地、非要嫁给段含，怎么突然就转了性，恨不得一秒都不愿意再跟他保持这个虚假的未婚夫妻头衔。 原来，是段含心里有人了啊。 · 这天陈龙兰不在，小姨约了自己从前的姐妹去吃吃喝喝，就连管家也因为要进一批新鲜花草而十分忙碌，根本注意不到其他。 江淼乐得清闲，赶紧揣着自己的身份证去了一趟营业厅，工作日办事的人不多，他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就重新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卡。 拿到手第一件事，赶紧插进手机卡槽里，等到设置完sim卡信息后，江淼迫不及待地登上微信，输入验证码，成功地打开了聊天页面。 两天没上，微信里攒了不少消息。 江淼一条一条地翻过去，终于在最底下看到了段含的身影。 好傢伙，就发了两条简讯。 他撇了撇嘴，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他丢手机那天上午发的。 【怎么不接电话？】 【有事。】 然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江淼：「？？？」 说好的事呢？这狗男人，我不在就不知道接着说吗？？ 怎么这么会钓人胃口啊！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握着手机握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没忍住，给段含发了条消息。 【江淼：在嘛？】 【江淼：[小兔子趴门表情.jpg]】 江淼甚至还没来得及关闭他们俩的对话框，一条新消息就弹了出来，顶掉了他的小兔子。 【段含：？】 「……？」 江淼微微皱眉，盯着上面那个冷冷淡淡的符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旷班导致有些心虚，他看着这一行短短的讯息，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以前段哥不管再怎么忙，都会回一个『嗯』、『好』这样的字啊，今天怎么只剩下一个符号了？ 有那么忙？连多打一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可惜手机丢了之后，聊天记录也跟着消失了，先江淼想搞个对比论证都不行，只能接着那个冷冰冰的问号继续发，「昨天我留的紧急便签看见了嘛？」 又发了一个猫猫排排坐的表情。 段含很快回覆：「嗯。」 江淼：「？」 什么鬼？按照段哥的用语习惯，现在不应该回一个『看见了』吗？一个『嗯』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生气了？ 他想了想，试探地发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段哥，昨天出去见我亲戚的时候手机摔泔水桶里了，不太想捞出来用，就十万火急去买了个手机，结果我妈又催着我回去，我小姨还被渣男噼腿了……反正事情挺多的吧，就一直没能补得上手机卡，到现在才能联繫到你。」 发出去后，江淼忍不住屏住唿吸。 不得不说他现在这一副长篇大论跪求原谅的模样，像极了舔狗…… 也许是这次文字很长表达了足够多的心意，段含总算是捨得多打几个字了，「知道了，你可以先去办你的事。」 第59页 宽容是挺宽容的，但是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呢。 江淼摸了摸下巴，继续发，「事情办是办得差不多了，不过我妈让我在家多住一天，我得明天才能过去拿行李了。」 这一次，段含那边耽误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吞吞地回消息，「好。」 真生气了啊？ 江淼捏着手机看了半天，他也猜不出来段含的意思，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到时候当面说清也行。 想着，他把手机收进口袋里，坐上了回江家的小轿车。 另一头，会议室安静无息。 所有经理部长大气都不敢喘，头也不敢抬，只能从余光中窥探到段总坐在办公桌的上位，表情淡淡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下方快速地滑动几下，停一阵，又慢慢地撤了回去。 他一条消息发完，众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又是一声叮声。 段含垂眸一看，江淼给他发了一个工作加油的表情。 他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明天，明天就回来。 可是明天的明天，就要离开。 · 江淼在家里睡了个美滋滋的懒觉，不得不说在家里的生活条件的确比在段含家好很多，每天三顿正餐不重样不说，饭后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甜点，只要他愿意甚至还有小姑娘负责亲手投餵的服务。 更不用说厨房的厨师24小时四班倒，就是为了随时上阵。 此外，家里的switch上也下载了超多游戏，配合家庭影院食用简直是美滋滋。要不是家里的的衣柜跟管家、女僕时不时的唠叨不停地在提醒她是个『女人』，那这小日子过得也算是十分美好了。 「今天就走了？」 陪他玩了两天游戏的小姨很是不舍，「你家在哪儿呢？我去送你吧，正好给你搞个轰趴？」 国外很多人乔迁时都会邀请朋友和邻居来参加趴体，但是江淼不喜欢那些完全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喝酒跳舞，于是就委婉地拒绝了。 「好吧，」小姨还有些惋惜，「那我只能等以后了。」 「话说回来，你家到底在哪儿呢？地段房价怎么样？合不合心意？哎淼淼你也真是的，姐夫就是做房地产的啊，你直接往他要一套房不就行了？」 「那不行，我怎么能带头以权谋私。」 江淼笑了笑，紧接着又说道，「地段还行，拎包入住，装修我也挺喜欢的，不用大改了。就是租金有点贵……」 「？啥玩意？」 小姨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江淼嘴瓢了，「您在开什么玩笑呢？家里的房子不够你住吗？到外面买就算了，怎么还要租呢。」 就连陈龙兰也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也不算是……」江淼含煳地说，「短租吧。后续要是住得舒服的话，可能会再买下来。」 之前的那一栋把他累得够呛，干脆摆脸色不签合同了。后来他又看了好几天，发现别的房子大多要全款买房，他嫌麻烦，就干脆找了个二手房，不算很大，也就二百来平。 不过好的是，房主说可以提供短租试住服务，他可以亲身体验一段时间，要是满意的话再买下来也行。 这正合江淼的心意。 不过可不能让他妈和小姨知道，不然又要说他傻了，说不定说着说着就啪啪啪掏出一排房产证，让他挨个挑地段…… 江淼在家里跟大爷似的待了一天，第二天麻熘地收拾好准备滚回段家小屋了。 虽然上次段含那么冷淡的语气让他有些生气，不过他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心胸当然不能那么狭窄。于是在放松了一整天后，他把前尘旧事通通团成了一个团，走出江家大门时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回去一推门，好傢伙，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打扫了。 鞋柜里好几双皮鞋没擦，厨房吧檯上还有一个吃剩的早餐碟子没来得及收，窗户大开着透气，估计是主人太忙了，甚至没注意到一不小心还打开了纱窗，地板角落甚至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江淼：「……」 虽然有些无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有点高兴。 怪不得段含这段时间不高兴呢，平时工作忙又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好几天都没办法收拾自己家，估计上班的时候都是焦头烂额了吧？ 重新持证上岗的小保姆给自己找了个藉口，顿时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他放下自己的行李，自信满满地打开扫拖两用机器人，麻利地把杂物都收拾干净，脏碗碟通通归置到洗碗机里去。等到把楼下打扫得差不多，他噔噔噔跑到楼上去，想把段含的脏衣篓拿下来一起送去干洗。 一推门，没推动。 从前段含的门是不关的，就是为了方便小保姆收拾他的脏衣篓。 江淼微微一愣，他试探地拧了一下把手，只听见咔哒一道沉闷的声响，房门纹丝不动。 竟然锁上了。 不对啊，他明明昨天就说了，今天会回来的。 江淼茫然地仰着头，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也可能……可能是这段时间他不在家，所以房门就没必要开了吧。毕竟自己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吧。 · 今天段含回来的很早，踩点下班，到大门口时还没按电子铃就闻到了一阵阵饭菜的香味。 第60页 他站在大门口站了许久，才慢吞吞地按下了电子锁的密码。 「嘀。」 江淼耳朵一竖，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哗地调大了吸油烟机的音量，同时把火调到最大，木制铲子在锅里卡拉卡拉的来回碰撞，搞得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国宴大厨亲自动手做爆炒菜。 「……」 段含也不能当做没看见，路过厨房时他倒了杯水，「回来了？」 眼睛瞎啊不会看？没回来站你面前的是谁？ 江淼擦掉被大火闷出来的汗，故作高冷地嗯了一声。 段含在吧檯处踌躇了片刻，忽然咳了一声，「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我这会儿有点忙。」 江淼说着，抬手把吸油烟机给关掉了。 段含：「……」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是接下来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很严肃，想做什么表情都只能憋着，「我是想问你，就是你走的那天，我看见你和一个人站在医院里……」 他斟酌了半天，本想採用最普通的问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亲朋好友乃至有一面之缘的人也都能这么说。 然而江淼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哦，你说我小姨吗？嗐，别提了，一提到那事我就生气。那天我小姨被绿了……」 他是真的很气，毕竟他小姨人很好，还这样被绿，让他更是头顶冒火了，忍不住逮着段含叭叭叭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气死我了，那渣男一开始还一副死不认帐的模样呢。我小姨听完之后立马给这傻逼开了个瓢……」 「嗯。」 段含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环绕的都是小姨这两个字。 原来不是女朋友，也不是暧昧的恋人，是小姨啊。 他紧绷的脸色渐渐松了下来，「你小姨人很年轻，也很漂亮，相信离开渣男之后会遇到更好更对的人。」 「是啊。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没办法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伤口只能她慢慢癒合。」 一想到这件事，江淼的心情也低落了许多，他把火关掉，正要转身去拿盘子盛菜，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手心里是大小刚刚好的厨具。 「啊……谢谢。」 江淼还有些怔愣，赶紧接过，段含站在他身边，白色的衬衫上也沾染了些许的油烟味。 「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段含郑重地说。 那可太巧了。 江淼赶紧放下勺子，「我也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段含：「……那你先说。」 江淼这才想起上次两个人同时要说话，他抢着说完后段含就没再说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上次我抢先说了，这一次就让……」 「江淼。」 段含打断了他的话，「我从前没和你说过，我有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妻，现在我们已经解除了婚约、也告知了双方家长。」 「我想问的是，」他站得很直，目光落在江淼的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坦荡，「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男朋友呢？」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没有。 全剧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黎明的昕 30瓶；穆从一 20瓶；叶、向上的小小希 3瓶；奈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禁盗】 段含说完那句话的瞬间, 江淼就懵了。 那一段句子的每个字都被打乱, 像是密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 渐渐组合成不同的文字, 还能搞个特效，一会儿放大一会儿发光，一会儿还能来个渐变, 每一次变化都好像在提醒他—— 男什么友？什么朋友？男朋什么来着？ 大家说的不都是中国话吗，怎么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江淼露着一口白牙、保持着笑容呆滞了半分钟，事后他回想起来，觉得那一定是他这辈子表情最懵最呆的半分钟。 「这个男、男……」他抓了抓头髮，还是有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段哥，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个男的我找什么男朋友啊，我应该找女朋友。」 还是说他们解除婚约之后, 段含的金手指也到了过期时间, 他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小保姆是个男人了，现在他眼中的江淼，是个铁骨铮铮的女人？？ 「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段含的下一句话很快打断了他的瞎想，「还是说，你的性取向是女人？」 「……？」江淼呆滞地问, 「我有什么地方表现的不像是个喜欢女人的正常男人吗？」 「哪里都不像。」 段含竟然还真的开始掰着指头数了，「在你住在我家这一段时间，你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任何来往的女性朋友, 这是第一点。其次，当初我们两个在饭店遇到，你误会是在偷拍你上厕所，解开误会之后你问我家里缺不缺保姆，你还说你家里很贫穷，让你回家种地娶妻生子，他们根本不顾自己的意愿。可是事实上你家境不错，可以说得上是富裕无缺，这种情况下，你为什么忽然转了念头、不去别的地方、而是非要来我家工作？」 这还是他们相遇之后，段含第一次说这样的长篇大论。 第61页 「我那是因为……」 江淼目瞪口呆，但是一时间又百口莫辩。 对啊，当初他死皮赖脸地问段含家里还缺不缺保姆，是建立他很穷的条件下，现在他的谎言早就被揭穿了，他是个该死的超级有钱人，那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跑到另外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工作？？ 这看起来也太容易被人误会了吧？ 江淼被段含绕进去好几分钟没出来，埋头苦想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和别人不一样，段含跟别人也不一样——全世界只有这位大哥能看得出他的本体是个男人啊。 理由十分充分，但是没办法拿出来做呈堂证供。 并没有什么卵用。 停顿的时间有些长，段含明白了，江淼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除非到不得已的时候，自己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他垂下眼睑，说道，「第三点。」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段含坦然问道，「江淼，你是不是有女装癖？」 江淼：「……」 其实段含想过，要不要说明是性别识别障碍。但是想想又没必要，不管江淼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那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再加上大家都是人，面子都还是要的。 「……」 江淼憋了大半天，脸都红了，吐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啊。」 狗比段含，要咱们没认识，你头现在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知道不？ 「原来如此。」 狗男人并不知道自己和危险擦肩而过，终于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 江淼想要跟他回家，也是因为他戳穿了江淼的身份吧？ 换而言之，如果换一个人…… 他的目光渐渐黯然了。 「这件事麻烦你不要跟别人说。」江淼简直是羞耻心爆炸，「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不会穿裙子出门了。」 ……他听着自己故意捏出来的柔软嗓音，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给拍墙上，立即去世算了。 段含倒是适应力良好，听他声音软软脸微微发红，还出了片刻的神。 穿裙子么……？ 「其实你不用太介意，也不用压抑自己的天性。」他忽然开口解释，「我不太在意这些，你也不用因为在乎别人的眼光，就觉得自己是错误的。这世上从来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立场罢了。」 江淼：「……好、好的。」 好你妈啊。 不穿裙子就是老子的天性。 本来以为这话题就这么过去了，段含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个水杯递给江淼，看着他慢慢抿了一口，忽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所以，你的心理其实是……偏向于百合吗？」 「噗——！！」 江淼一口水喷在茶几上，紧接着又是一顿撼动天地的剧烈咳嗽，差点没把自己的肺给呕出来。 「什么百合……我还是个男人好吗？这是正常的异性恋。」他擦了擦嘴巴，违心地说，「我只是喜欢小裙子而已，其他的和正常男人也没什么不同。就像也有女生喜欢赛车和篮球啊，你能说她是同性恋吗？」 「这倒也是。」 段含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问，「那我是没机会了？」 「啊？」江淼微微一怔，忽然有种不太好预感，「什么机会？」 段含回答：「追你的机会。」 江淼：「……」 空气结了冰。 整间客厅像是被抽走了氧气的真空包装袋，就连空间之壁也慢慢回拢紧缩，好像真的变成了超市真空包装零食里的滷鸡爪。 渐渐感到窒息。 刚才还喷了一口水的嗓子渐渐干燥了起来，像是有火在烧。 江淼不知所措地点点段含，又点了点自己，「你……在追我吗？」 段含点头。 「……」 江淼都僵住了，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诡异的男朋友问题，他就说，段含是闲出屁来了吗，怎么突然关心起了员工的性取向生活，感情人家只是想问问看有没有近水楼台的机会啊？ 「所以，」江淼张了张嘴唇，再次确认，「你刚才是在跟我告白吗？就是那个男朋友女朋友什么的。」 这回换段含惊讶了，「我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这哪里明显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进行男人之间的男女朋友感情和小秘密交流问题啊！！ 也许是江淼脸上否认的意味太过明显，段含紧接着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最后站起来重新坐好，顺便理了一下领带，「那我重新再来一遍吧。」 「……不可以，坐好。」 以为是电视剧吗还能ng，再来一次就不是告白了，那叫送他出殡。 江淼深唿吸几口气，平復心情，紧接着问出了全天下大部分被告白者都会说出的三句话：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喜欢我什么啊，我挺一无是处的。」 「我们继续当朋友不好吗？」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不用改，改了我也会继续喜欢。」 也许是做了两天心理准备和知识储备的原因，段含对答如流，「不可以当朋友，玩暧昧是渣男才会做的事情，我相信你不是渣男。」 「？」 段含摸了摸下巴，「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第62页 江淼下意识地屏住了唿吸。 半响后，段含抬起头来，那双无奈、却又温柔的眸子渐渐漫进江淼的目光里。 「大概是，一见钟情吧。」 因为一见钟情，所以才会下车救他，才会送他去警察局，才会第一次产生想要送人回家的冲动。 一见钟情，多么玄妙的词语。 「蛤？」 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 「你那么早就盯上我了？」江淼气急败坏，差点撸袖子，「我说你看着人模人样的一精英，怎么班不好好上尽想着见义勇为呢，感情是想泡我啊？」 段含：「……」 虽然话糙了点，但是也不假。只不过他遇上的人脑袋好像一根钢筋，要想泡软怕是得上硫酸。 「天哪，你竟然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一想到这个，江淼就气得差点晕过去，忍不住开始叨逼叨，「你学什么不好，干什么学那些麦麸的人搞基？女孩子有哪里不好吗？女孩子香香的，每天都洗澡，出门必喷香水，抱着也软乎乎的，还会和你撒娇，你说你怎么想不开非要喜欢男人！要不是在你家，我这个臭男人袜子都不洗！！」 反正在江家也不用他洗，也不算是在撒谎。 「你别生气。」 他气得像是一只不断打鸣喔喔喔的小公鸡，看起来有些好笑，可心底又像是有一层绵绵的针铺着，隐隐地扎人。 段含只得去厨房摸出了一盒冷冻的酸奶，撕开盖子递给他，「我没有说女孩子不好，我只是觉得……你更好。」 江淼刚接过酸奶，一手拿着勺子，听到这句话想放回去，可是喉咙又干干的发疼。 「好什么好！」他只好兇恶地扭头说，「你一只小山鸡，怎么能配凤凰呢？！」 「……」 段含只得点头，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模样。 好歹没叫他癞□□，有进步。 一盒酸奶下肚，江淼气也消了不少，「行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听我的，以后不许喜欢男人，再说一次这种话，我就要祭出祖传的鸡毛掸子了，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结局也在意料之中。 段含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说，「你可以说我不喜欢你，我认了。可是你也不能强求我不喜欢男人吧。」 江淼想了想，「那也行。」 反正只要不喜欢到他头上就行，那段含喜欢什么河淼田淼水淼也不关他的事。 段含：「……」 江淼态度坚决，看上去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的。段含思考片刻，也只能启动nb，把这件事暂时搁置搁置。 「对了，」他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事来着？」 江淼闻言：「……」 酸奶盖子舔到一半，硬生生地放下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硬邦邦地说，「刚才想说，现在不想说了，不行吗？」 「也行。」 段含也没强求，他站了起来，「饿了么？我去给你盛饭吧。汤好了吗？」 江淼下意识地回答，「好了，你记得给关一下火，我刚才一直煲着呢。」 说完忍不住呸一声自己，怎么还理他呢，这会儿就应该晾一晾，把这人脑袋里的水都晒晒干净，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段含嗯了一声，转身去盛菜盛饭拿碗筷。 十分殷勤。 殷勤地江淼坐在沙发上还有些不习惯。 他本来还想抢着上去干，但是转念一想，这一整个月以来他从没玩忽职守过，每天定点给段含做饭，到了月末还一分钱不收…… 算了，临走之前让老闆锻鍊锻鍊也行，免得自己走了以后他连端个碗都能打碎。 江淼安慰完自己，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打开了视频软体开始播放动物世界。 最近他特别喜欢看这些动物类的纪录片，不仅有趣好玩，而且特别能消磨时间。 他把声音调大，随手打开一集，里面解说的男中音渐渐传来，「天堂鸟求偶失败了，它的舞姿看来并没有能吸引到这只小母鸟。但是并没有关系，只要这只小母鸟仍在单身状态，他就有机会再战……对于失败的天堂鸟来说，把自己的家收拾得更加漂亮，让未来的配偶看到自己卓越的动手能力也是求偶的一种体验。」 正好段含端着饭碗从后面走了过来，听到声音时脚步还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看了一眼字幕。 江淼：「…………」 他啪地把平板翻了过去盖在沙发上，十分兇恶，「看什么看！吃饭！」 段含弯了弯唇角。 吃过晚饭后，天彻底暗了下来，这将是江淼待在段家的最后一晚。 出乎江淼意料的是，段含没有过来挽留，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平常的就像是从前的每一个晚上，还让江淼躺在沙发的时候盖一层毛毯，因为沙发的方向正对着空调的出风口。 平静的好像不知道他就要离开一样。 江淼躺在沙发上，手中的手机显示着某一部小说的一张页面，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在同一个画面上停留了近五分钟，仍旧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 「……靠。」 江淼躺了半天，越躺心绪越发不安宁，干脆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掀开毛毯打算回房去洗个澡。 一打开房间，床上摆着一份他早上回来时匆匆忙忙放在床上的文件。 第63页 第一页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租房合同。 「……」 江淼不禁扶住额头，那一瞬间默默地骂了一句脏话。 · 第二天一大早，段含刚起床准备去厨房喝水的时候，江淼就已经拖着两个很大的行李箱走了出来——原先他住的那间房已经完全腾出来了，就连地板也是干干净净，应该是昨天晚上就打扫了一遍。 段含看着看着，脚步顿住了。 「这么早就走啊？」 他握着水杯，随口地问。 「嗯。」江淼拍了拍行李箱，忽然抬手抓了抓头髮，「就……东西没多少，收拾起来挺简单的。」 虽然不明白早走和收拾东西简单有什么关联，段含还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远吗？」 他问的是新买的房子远不远。 「还行吧。」江淼说，「我一个人够用。」 「那就好。」 说完这一句，两人就沉默了。 「早饭在微波炉里呢，到时间你拿出来就行，记得戴手套啊。」江淼再次拍了拍行李箱，看段含没什么反应，又试探地问：「那我……这就走了？」 说着，烤箱叮了一声。 「啊……」 段含回身去看，走到一半想起要戴手套，等穿完手套把三明治和肉饼拿出来后，他一转身，站在客厅里的人已经走了。 家里空落落的，从此只剩下他一个人。 段含把盘子放在厨房的吧檯上，看着看着就渐渐失去了胃口。 · 江淼走后，家里没人照顾，段含工作忙也更加不可能自给自足，于是给老宅子的管家打了个电话，问他家里还有没有手脚比较勤快的佣人，最好是个男的，也免去了可能的感情纠葛，他会按照正常的价格多付一份薪水。 只不过人过来了也是当周期性的钟点工，不可能像江淼那样还住在段家。 管家答应了，说是会给他多找两个力气大又细心的。 末了还忍不住问一句，之前你屋里那个，是走了？ 「……」 段含默了半天，啪地挂断了电话。 还没下班的时候，新的家政没过来，赵源倒是巡着味过来了。 他这次没找到段含家里去，他去的是公司。 办公室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再加上赵源还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赶出去形象不太好。 段含只得让他进了办公室。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赵源找了把椅子坐在了段含对面，「听说你家里的那个小保姆离职了？」 段含的笔尖立刻在纸上晕染出了一个浓烈的墨色小点。 他抬起头，目光冷冰冰地，「你听谁说的？」 「我还能听谁说？」赵源说，「你又不喜欢交际，能和你联繫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早上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给伯父复诊，听见了一嘴。」 一提到他爸，段含立刻皱起了眉，「我爸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没休息好。最近还出去喝了点酒，喝得头昏脑涨的，还被徐阿姨骂了。她怕不放心，就把我叫了过来看看。现在已经好多了。」 「没事就好。」 赵源负责他爸的健康，就凭这一点，段含也不能给他脸色看。 眼看着他又要重新投入工作，赵源赶忙喊住了他，「你是在找家政吗？我家以前请了几个不错的阿姨，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 「不用。」段含不耐烦地合上钢笔笔帽，「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也不是，我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想请你一杯……」 在他淡淡的目光下，赵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咬了咬牙，忽然把实话吐了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小保姆的情况。」 要是那个女人辞职了，那么也能说明段含身边没人了吧？ 那他是不是可以…… 「没什么情况。」 没想到赵源还死性不改，段含皱了皱眉，干脆替江淼斩草除根，「他喜欢女人。」 「哦哦是这样……啊？？」 赵源呆了呆。 等到段含的目光扫来，他才忍住惊讶赶紧闭上嘴巴，「这样啊，我还以为……」 「我也以为。」 一提到这件事，段含就有些隐隐的烦躁，「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回去吧，我今天没空跟你喝酒。」 「等等！」 和他说几句话怎么就这么难？ 而且赵源能感觉得到，自从上次过后，段含对他的态度有了些转变。 不过也是正常的。 毕竟他们是一群隐蔽的、活在阳光下的特殊群体。 但是要他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也不愿意。 赵源想了想，说道，「徐阿姨最近身体情况有些不太好。」 段含头也不抬，「她要是少生点气，少管点事，想必身体会比现在好很多。」 「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赵源委婉地说，「最近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吧，伯父的那些姐妹兄弟最近到她家住了，徐阿姨好像有点……」 段含顿了顿。 果然说这个有用。 赵源再接再厉，「我上次还听见，伯父说想把你爷爷奶奶接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姨怎么都不同意——」 第64页 段含忽然站了起来，啪地把书页合上了。 「下次，」他声音很淡，「不要偷听僱主的墙角，很没有职业道德。」 「……」 赵源脸微微一白。 段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一披，简短地说道，「我下班了，办公室要锁门，你请自便。」 等到赵源尴尬地起身离开，他也一眼都未落在这人身上。 说是下班，其实又是一次旷工。 但是老闆勤奋那么多天，偶尔旷一次工也没人说什么，还会忍不住笑笑，心想原来老闆和我们一样是正常人，估计是工作倦了吧。 段含旷工倒不是为了这个，他想要回家看看，但是顾及徐女士，他又不是很想在老宅里住。 干脆早去早回。 只是走之前还得去家里收拾些东西。 他匆匆忙忙地按了电子锁的密码，一走进客厅就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味。 段含恍惚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是隔壁邻居家飘来的香味。 说来也奇怪，隔壁好几年没开火，害得他还以为是不是没人住。今天偶尔做一次饭，莫名添了点人气。 他收拾了几件重要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走，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段含微微皱眉，推开一看，门外站着赵源、旁边还有几个脸很生的年轻陌生男子。 不等他开口，赵源就抢先说道，「我正好也要去你家一趟，我能蹭个车吗？」 段含：「……」 他没说可不可以，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几个男人身上，带着几分警惕，「你们是？」 那几个男人赶紧上前，「段先生，我们是新来的家政，今天是想过来认认路……」 话还没说完，隔壁邻居大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里面走出一人，气势汹汹地叉着一只腰说，「好啊姓段的！我他妈才走了半天，你都请了新的家政？？」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气炸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穆从一 30瓶；s他举起右手点名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禁盗） 江淼都要气炸了。 最初他想要搬出去, 是因为段含和他总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要这层婚约还在, 那么他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揭穿, 势必要圆无数个谎。 说谎说得太多也会心虚、也会累，所以他才选择和段含解除婚约。 婚约解除后不久他又遭遇了买房困难，兜兜转转下江淼直接放弃了最初看中的那套房, 转头联繫了另外一家中介，发现了一套物美价廉的好房。 这套房位居市中心、交通十分便利，上下一共两层，虽然是在公寓里，但是也算是一套小型的嵌入型别墅了。而且这里不管是物业保安、快递点、娱乐设施都非常齐全, 小区内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人工湖，没事的时候可以出去采採风透透气，更重要的是这还是二手房可以提供租房试住服务, 虽然租金略有些高昂, 但也是在可以承受的服务范围内。 这套房哪儿哪儿都挺好的，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在段含家对面。 还是正对面。 还记得第一次看这房的时候，江淼趁着段含上班时偷偷出去，跟着中介一起在整个城里兜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熟悉的地点, 只是不同的大门前……顿时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做不成情侣就要做对门的兄弟吗？？ 不过要真的说起来，跟段含做朋友并不是一段糟糕的体验，事实上，出于自己的职业道德, 江淼经常要克服自己的懒癌六点就爬起来做早餐，晚上九点必上床，十点就已经鼾声迭起了。 也算是他死宅生活里难得这么规律的一段经歷了。 正巧那天他和段含商量了解除婚约的事情，段含说了一声好，第二天他妈就去和徐妈妈进行双方会晤了，回来的时候这件事尘埃落定，江淼就放心大胆地跟房东签订了租房协议—— 先租一个月，合适的话直接全款买。 房东是个在外读书的留学生，短期内没有回国的打算，所以也不急着贱卖房价。难得遇见一个不砍价的，租几个月也没事，就算不买房他也不亏。 就这样，江淼顺顺利利地签订了租房合同，然后在今天一大早，跨出段家的大门后，拿出一把崭新的钥匙，直接拎包入住，不知不觉段含就多了一个新邻居。 …… 这个时候，段含都惊了，瞳孔明显得骤缩了一下，片刻后甚至掩饰不住欣喜，「你……你住我对面？」 「怎么？不行？这栋楼是你家的？你能住我就不能买？」 江淼火冒三丈，谁他妈能想到自己前脚刚走，接棒的人就已经来了？？ 就算是渣男，移情别恋起码也得要个冷却时间吧？ 而且请来的保姆又是男人……感情这是转移目标了？想寻找下一个小保姆？？ 一联想到昨天晚上段含跟他说的那些话，他顿时一口灼热的气翻滚着往上涌，蒸着脖子以上的皮肤都滚烫烫的。 段含失语了一阵，他太惊讶了，以至于惊喜时只停留了那么一瞬，剩下的更多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你为什么会买在我的对门？为什么不和我说？」 第65页 呵。 来了，海王又带着他的捕鱼网来了。 江淼冷笑了一声，翻着白眼呸了一声，「再见吧渣男！」 然后哐当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段含：「……」 大喜大悲莫过于如此。 那几个男佣人都看呆了，只看见一个漂亮女人突然冲出来破口大骂，男的解释了没几句，她又骂骂咧咧地甩上了门，像极了发现暧昧对象脚踏好几条船的女人。 半晌后，其中一个弱弱地问，「那个……段总，我们这还……？」 「……不用了。」段含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先回去吧，今天浪费的时间和车路费我会补给你们。这件事过几天再谈。」 他虽然不擅解风情，但是也知道江淼生气八成是因为他这么快就找到了接班人，在这个不清不楚的情况下，他当然不能制造更多的误会。 赵源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始至终这两人都没给他一个眼神，好像他是个跳樑小丑——不，小丑还能博人一笑，刚才那氛围里他简直卑微地变成了空气，只见那两人你来我往的，破口大骂都像是调情，最后那一声摔门更像是气哄哄的女孩子等着人来哄…… 他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来。 一开始还以为小保姆走后他能有机会呢，原来她只是换了一个更大的地盘，还要霸占着从前的宝物。 但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段含，我——」 「不好意思我的车上要放行李箱，可能没地方给你腾空了。」段含打断了他的话，顺手看了眼时间，「这样吧，我给你叫个车，你跟在我的车后面走。车费我来报销。」 「……」 赵源还他妈的能说什么呢，段含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他好歹也要点自尊，总不好问自己能不能团吧团吧塞行李箱里。 他只好说道：「那好吧，谢谢你了。」 因着家里的事更重要，段含不得不先回家一趟，没办法当面安抚炸开花的小炮仗，只能趁着开车的时候发了几条长语音。 每条都长达一分钟，对于没话说选手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战绩了。 过了一会儿，江淼发了一张图片来。 点开一看，原来是一张截图，段含发的那些语音消息后面全跟了一个小红点点。 段含笑了笑，点开输入法的语音转文字，一字一句地慢慢说：「我家里出了点事，今天估计要很晚回来。你不用等我，晚上早点睡。如果有缺的东西直接去我那里拿就好。」 「电子密码你知道，我没换。」 江淼正躺在沙发上嗦棒棒糖，电视机上无聊地放着手撕鬼子，他点开微信一看，冷笑一声，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您今天这是吃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扭头看看天都黑了好吗，还做白日梦呢？」 松手语音发了过去。 大半晌没得到回音，估计是在开车。 江淼翘着脚把棒棒糖吃完了，电视机上的男人肠子都剖出来了，硬生生地把那一团血肉模煳的东西塞进肚子里，拿着枪表情激烈狰狞地冲上前大喊一声：「我还能撑住！兄弟们沖啊！！」 江淼：「……」 厨房里的汤早就凉了，新房子的冰箱里许久没有用过、有点异味。江淼打算插上电让它工作一晚上，刚做完的饭没地方放，全堆在餐桌上，上面盖了一个简陋的饭罩挡着。 狗男人虽然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但是有一点没说错，他刚搬进的新家还是太缺东西了。 就一天的时间，能买菜洗锅吃上热乎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在细节上提升质量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江淼思索半天，腾地站起来去开门。 ……人家都引狼入室了，他要是不去逛一圈，好像也对不起人家这点心思。 · 段含开着车回到老宅，从外面就能听见一阵喧嚣声，从前家里只有徐女士、段青松——也就是他爸和几个佣人住，家里虽然大但是却空落落的，自从他搬出去后，这种感觉就日益明显了。 客厅灯火通明的，他一推门就听见一串小孩子的笑声，还未来得及往里走，他的腿忽然撞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孩一不小心撞了过来。 是他不认识的小孩。 「含含回来了啊？」 旁边快步走来一个女人，五六十岁的年纪，虽然穿金戴银的、但是也掩饰不住一股暴发户似的的土气。 段含淡淡地打了招唿，「大伯母。」 「好好好。」女人笑了笑，两手一抱熟练地把小孩给提了起来，「这孩子还记不记得了？是你妹妹前年刚生的男娃，叫段云呢。」 段含礼貌地笑了笑，没接这话茬，「大伯母，我爸呢？」 女人想了想，说道，「哦，你爸在书房呢。」 段含点了点头，绕开一客厅的玩具，径直地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就在楼梯左手第一间，大概是门没关紧的缘故，一些细碎的争吵声从门缝里渐渐传来。 段含的脚步微微一顿，大约过了好几分钟后，里面尖锐的声音才渐渐平息。 他敲了敲门，「爸，妈，是我。」 里面静默了片刻，徐女士大步走过来打开了门，满脸的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要是以往，她看见儿子的第一句一定是『还知道回来啊』，阴阳怪气地讽刺一通。今天也许是吵过太多次，耗掉了徐女士的精力，她一时间也提不起什么劲教育儿子了，反而还有些担忧：但是现在家里一团乱帐，段含这时候回来不是徒劳添乱吗？ 第66页 段含垂下眼睑，「听赵医生说爸喝了点酒，身体有点不好。」 「他身体能有问题？也就是一点小酒而已，小源那孩子也是在小题大做，你还信了……」徐女士现在心烦意乱的，也顾不上这摊子事了，侧身让他进来。 「怎么了？」门一关紧，段含放下东西，目光在这对夫妻俩身上来迴转，「大伯母他们怎么都来了？」 他们家亲戚一向有个传统，喜欢拖家带口地上门，也不管你有空没空，反正一家要是有事过来，另外几家也赶紧收拾收拾包袱一起过来『助阵』，一助就是半个月。 段青松含含煳煳地说不清楚，那毕竟是他那边的亲戚，自家人哪有说自家人短话的，更何况当着儿子的面，他也没什么脸说。 「还能为了什么事？」段母没好气地说，「你爷爷留下的那块地正拆迁呢，你大伯母说当初说好了是补贴和房子一起到，但现在只有补贴。可他们早就把房子卖了想换套更大点的别墅……再加上你爷爷腿脚不好，几个人商量着要把老头老太两个都接过来，在这边养老呢。」 养爹妈徐女士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养老公的兄弟姐妹是几个意思？ 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人，一把年纪了补贴还没到就敢把现房脱手，这是仗着有个还算富裕的亲戚当底牌，随意挥霍也没事呢？ 徐女士自认自己不是什么穷抠搜的人，她爱赚钱、也爱花钱，每年也会定期捐出一大笔的教育资金和癌症红十字协会等等，但是要让她拿自己的碗去餵饱别人家的懒汉…… 这个她是万万不能忍的。 但是偏偏她老公耳根子软，段青松在还没入赘段家时，是个没名没分的小子，得多亏了当时还在纺织厂打工的兄弟姐妹们帮衬，才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时期。 「你要是不愿意在这儿见到他们的话，不如我让她们搬到西园去？」那毕竟是段青松的血亲，要他面冷心狠是不可能的，「这样也能留个清静。」 「凭什么？」徐女士当时就有点炸了，「西园是不是我们的房子？他们有手有脚的脑子也不瘫，虽然说先没什么钱周转，但也不至于落到一分钱都没有要上街乞讨的地步吧？你要帮他们我同意，可是你要养他们，不行！」 「也不是养他们……」段青松有点难堪，「只是大哥大嫂他们从前也帮衬过我，如今他们来投靠我，我也不能放任他们去睡酒店……」 徐女士都快气笑了，「他们帮衬什么了？是帮衬你创业、帮衬你养爹妈还是奶孩子了？？」 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段青松也愣了愣，继而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 段含沉默着，像是没听到刚才他妈说的那些话。 徐女士两片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讪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嘴快了么……」 她越说越懊悔，好在段含也没接她的话茬，直接回到了问题中心，「大伯母他们手中还有不少余钱，这次也只能算是个投机失利、想在爸这儿挣点补偿罢了。回头你们派个律师跟他们回头盯一趟就行，要说是人到中年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也不至于，等看到这便宜没那么好落在他们手里，自然就乖乖回去了。」 「这样也行。」段青松赶紧顺着梯子下，「正好我前几天喝伤了胃，这几天正好拿这个当挡箭牌。」 徐女士没吭声，意思就是没异议了。 三人沉默片刻，段青松打了个哈哈，「今天在家住么？」 「不了，等会儿就走。」段含停顿一下，又问，「爷爷奶奶他们身体还好么？」 「好好好，没什么问题，就是腿脚不太好，风湿老毛病了。」段青松见妻子不说话，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年纪大了不愿意太走动……」 「那就好。」段含点点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啊……」段青松忍不住瞥了瞥妻子，以往话多的徐女士此时嘴倒是紧得像只蚌壳，他也只能道，「行，你去吧，我这儿你不用担心，都能处理好。」 段含嗯了一声，重新穿上外套，拿着外套就走了。 出去时门没关好，还能隐隐地听到他父母抱怨的对话，「孩子在这儿，你口无遮拦些什么？」 紧接着是徐女士懊悔的声音，「这不是刚才太生气了，话都没过嘴么。这事你也有责任，屁大点事搞到现在……」 后面的话模模煳煳，已经听不清楚了。 段含垂下眼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徐女士说得没错，其实这件事也不难办，对于他们家的背景来说，真的算是屁大点的事。 但是问题就在于，他爸对兄弟姐妹们总是抱着一种补偿心理，一再纵容他们挑战自己的底线。而他妈……则是不甘心，心里窝着一口气。 两边都不想退让，等到不经意触到了底线，才默默地在他面前粉饰了一番。 累得他从中周旋，还白跑一趟。 晚上□□点，段含开着车孤身一人在这条行驶过千万遍的道路上迅疾而过。 他的车速很快。 快得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在身后。 经过这一晚，他甚至忘记了微信的事，打开电子锁的时候听见家里有慌里慌张的脚步声，顿时皱起眉，利索地推开鞋柜从背后的隐藏柜子里抽出电棍，警惕地贴着墙往玄关处走去。 第67页 一转弯，江淼弯着腰、手臂正试图越过茶几去捡地上的遥控器。 茶几上堆得满满当当，地上甚至还有一只甩掉了的拖鞋；沙发对面，投影仪正大开着，放着一部很有名的电影—— 《怦然心动》。 段含：「……」 他手中的电棍瞬间落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 江淼干巴巴地说，「你你你不是让我随便借东西吗？我我我我顺手调试一下，看看线怎么插的，插上去还能不能正常运作。」 难为他在这么紧张的气氛还能编出个有理有据的答案。 可见平时功课做得多，功力都深厚不少。 「嗯……」段含一片一片地扫过去，「薯片也是在我家试吃的，看看拿出门味道会不会坏？」 垃圾桶里甚至多了三只废旧的酸奶盒子。 一晚上三盒酸奶，肠胃还好吗？ 「……」 江淼恼羞成怒，「我家没有垃圾桶，也没有垃圾袋，不可以来你这儿扔个垃圾，顺便吃点东西再走吗？我又不是不打扫，而且我都跟你说了要借用一点点的东西，你这个人怎么这个小气，说话还出尔反尔的！」 段含：「我没……」 「呸！」江淼快速收拾完东西，抱着自己的零食袋子穿上拖鞋，临走前还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这个人心胸这么狭窄，以后你再请我我也不来了！」 说的话气势汹汹，看背影却像是落荒而逃。 段含忍不住笑了笑，刚才在车上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怎么说呢，只要有江淼，他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都感觉像是在摸彩蛋，有时候摸到一只小绵羊，脾气好的不行还会跟人撒娇；有的时候摸到一只青春期的小公牛，在水塘里吃完草，顺便再打个滚。 有时候也可能摸到一只小狮子，脾气很爆，动不动就甩尾巴龇牙生气，不过好在的是只要顺着毛摸，情况也总不会变坏，还能感觉出几分可爱来。 他收拾好心情，打开冰箱，发现早上还有些空的冰箱现在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层放着燕麦面包果酱这类可以速食的早餐；二层放着新鲜的百搭蔬菜，生菜白菜青菜等等，还有一些当季的时令水果；第三层放着一些很眼熟的保温盒，里面放着一份老母鸡汤、一份小鸡炖蘑菇、还有一整碗的鸡蛋羹，羹面平滑完整，晃一晃碗壁嫩黄黄的鸡蛋就像果冻似的弹来弹去。 段含翻了翻江淼的小宝箱，竟然又翻出一整板的酸奶来，他拆了一盒，插上吸管后拍了张照片发给了江淼。 江淼很快回了消息，「哌！！」 段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刚才那条消息就被迅速撤回了，江淼重新补发了一条，「guna！！」 还配了一张主人吃酸奶、狗狗在旁边鼓脸生气的表情，底下写着一行字： 特么的别动老子酸奶！ 可爱。 段含面不改色地把江淼的备註改成了小青蛙，紧接着把刚才的几道菜都拿了出来，挨个排队在微波炉里转，摆上餐桌时又拍了一张照片，「先生，取包裹吗？」 江淼回了一条，「寄快递谢谢。」 很快又发了一条过来，上面记录着段含的姓名、电话、家庭住址，还有一行物品信息备註：小鸡一家。 段含差点被他笑死。 他一边拿着勺子吃鸡蛋羹，一边慢吞吞地给江淼发信息，「tree的提案过了，现在已经正式投入制作了，谢谢。」 江淼正闲得抠脚：「不客气，记得给我封个红包。」 段含沉思片刻，点开红包想发一个521000，结果跳出提示红包最大限额只有200。 什么鬼才设计，考虑过限制了有钱人的爱意么？ 他只好换了种方式，转了521000过去。 江淼很快点击手下，然后立刻回敬了一笔转帐，金额：81235。 「？」 他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是想不出，上网一搜，词条下第一条答案就是： 81235=不要爱上我。 段含：「……」 作者有话要说：打扰了，我这就把这两个沙雕拖走。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穆从一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禁盗】 鑑于前一天借东西被发现的耻辱, 江淼一大早就跑出去逛超市了, 这次他吸取经验, 买了一些实用性很强的东西, 比如樟脑丸干燥剂之类，至于投影仪还有switch手柄类的东西，在超市里没找到, 他干脆去了一趟淘宝，次日就能送到。 好不容易买完东西，也把家里又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陈龙兰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段父段母打电话过来联繫了, 估计是觉得自己儿子先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虽然上次徐女士已经和陈龙兰道过歉，但毕竟『受害人』是江淼, 他们还是想亲自沟通一下, 有什么问题摆到明面上交流。 江淼不禁汗了一下，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也不用，段含抛弃的人是他，要追的人也是他，算起来谁也没吃亏…… 陈龙兰也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必要。 第68页 今天算是江淼正式离家的第二天，昨天陈龙兰想着他第一天搬家，可能有很多琐事要去收拾准备, 就没有怎么打扰他，只发了几条消息问问情况。 等到现在两个人都闲下来了，陈龙兰才能好好地和他聊聊天，「这里的床睡的舒不舒服？装修还好吗，旧不旧？要是不行的话跟妈妈说，我重新找个装修队过去给你翻新一下。还有水管是不是畅通的，电闸那边线路有没有老化？」 江淼一一回答了，「还行，七成新吧，房东不怎么住在这儿，之前也没怎么把房租出去过。物业也挺好的，水管什么的我昨天请工人过来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 其实他内心对这套房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然也不会签这个什么租房合同来体验一下，再加上和段含是门对门的关系，江淼对的选择还是比较放心的，既然人家都在这儿住了好几年，那估计他住着也没事。 陈龙兰哦了一声，又让他拍了几个小视频，从玄关走到厨房，从厨房走到客厅和书房，继而又是前主人留下的杂物间——江淼准备把它改造成工作间，要是以后还是不能从事画画，那改个健身房也不错，反正这么大的空间，不能闲着就对了。 陈龙兰几乎是把家里从里到外的在小视频里看了一遍，她表情有些犹豫，干巴巴地一通尬夸，「房子还是不错的，地方挺大，沙发看起来也不错。这个颜色选得好，选得好。」 江淼一开始还附和她，说到没话说的地方他忽然反应出了点什么。 他挠了挠脑袋，试探地问：「那个……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陈龙兰的眼前瞬间一亮，但还是很矜持，「你有空么？我去了不会打扰你吧，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这有什么好打扰的。您想过来看我来就是了。」江淼忽然想起，「对了，我新家还没给您看过呢。到时候您和小姨他们一块儿来吧，大家正好一起吃个晚饭。」 陈龙兰习惯性地推拉，「有什么好吃饭的……算了，明天的聚会也不是什么大事，行，那我就明天下午过去了。你那儿还缺点什么，我来帮你找找，看看能不能从家里带过去。」 「不用了，缺的我都买的差不多了。」 不过倒是有几样，还是交给陈龙兰和管家更为方便，「妈，明天你带几只大闸蟹过来吧，这不马上就是秋分了吗，正好咱们吃螃蟹吧！」 「螃蟹性凉，你怎么突然想起吃这个了？」 陈龙兰很是纳闷，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过这大闸蟹肯定得抓活的带过去吧？那是要他们来做饭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脱离厨房多少年了。 也许到时候可以带上管家，让她来处理这些东西，虽然不能说是堪比米其林大厨吧，但也是有经验的厨师。 · 第二天，江淼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下午的时候陈龙兰、他小姨、还有管家三个人就提着一网的螃蟹过去了。 陈龙兰一到地方，就开始东看西看，那架势不像是在欣赏江淼的新房子，倒像是在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江淼正找了个盆把挥着钳子的螃蟹安顿好，扭头看见他妈一脸紧张地站在楼梯口，手都攥在胸前，左顾右望的。 他忍不住问：「妈，你在看什么呢？」 「啊……我、我就随便看看。」陈龙兰又上楼去看了一眼，反覆确认了好几遍，下来的时候脸上写着止不住的失望，「淼淼，你就一个人住吗？」 「是啊。」江淼还没反应过来，「我当然一个人住，不然我还和谁一起？」 他话音刚落，管家和陈龙兰同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 江淼被他们也弄得懵了，「怎么了？我一个人住不好吗？」 「也、也不是。」陈龙兰顿了顿，她换了种方法，委婉地问，「你之前不是住在你朋友家吗？那她现在……」 江淼满脸问号，「嗯？我现在买了房，当然是从他家搬出来了。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住他家吧？」 而且这门对门的，也和之前也没啥区别。 陈龙兰不知道这点，和管家面面相觑，都讪讪地笑了一下，「这样啊，吃饭吃饭。」 她们都以为这俩小姑娘还会继续住在一起呢。 但是听江淼那句话的语气，也感觉不出什么暧昧又或者是不自然。 陈龙兰纳了闷，怎么想都想不通。 「妈，你们先坐着玩一会儿。」江淼招唿众人坐下，「米饭已经开始煮了，我这会儿去处理一下螃蟹，再弄几个小菜，等会儿就能吃午饭了。」 「唉等等！」小姨闻言赶紧站了起来，一边捲袖子一边笑道，「螃蟹就交给我吧，我在国外的时候最爱吃螃蟹了。再说你一个人做效率多慢啊，我们等到开吃还要好久呢。」 最后一句话完美说服了江淼，再加上他的确没怎么煮过螃蟹，要是多一个人帮忙当然是好上加好了。 他们两人一走，陈龙兰朝管家招了招手，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陈龙兰低声问，「我还以为她这次也会把那个朋友介绍给我们呢。」 可是看江淼刚才的语气和神情，一脸平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谈恋爱。 管家也很纳闷，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分手了？」 第69页 「哪儿有那么快。」别的不说，陈龙兰在智商这方面还是把江淼猜得透透的，「要真的分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肯定说了没两句就戳到她的雷区上了呢。」 到时候指不定炸成什么样，说不定还要再宿醉一场。 管家下意识地想跟着点头，反应过来后顿时汗颜，「那这么说，是小姐在搞那什么单恋么？」 「按我的直觉来看，不太可能。」 陈龙兰沉思道，「看上去不像是她在倒追别人，倒像是淼淼对那个女孩子不太感冒，以至于神经大条到把别人的暗恋当做了直觉……」 难不成真的是朋友，是他们想太多？ 这件事还未来得及找到正确的答案，江淼已经走了出来，她们还以为是她察觉到了什么、赶紧噤声，抬头一看江淼毫无异状，只是出来找个刷子搓螃蟹壳罢了。 到这个地步，两人面面相觑，只能暂且放下江淼的恋爱取向问题，看着厨房里两人像蜜蜂似的忙得团团转，只要坐等新鲜的螃蟹蒸熟开吃。 · 段含在公司开了半天的会，会议上有人感冒一直在咳嗽，也没开窗通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又或者是上次的病还没好利索，散会时他也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嗓子眼里堵得慌。 特助经过上次的事情，已经非常谨慎了，赶紧给他用温度计测了一下，温度的确是有些高。 38度。 「……」 没等特助唠叨，段含就自动自觉地抠出两片小药丸，往嘴里一塞，顺便联繫公司的司机小王来送他回家。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从前别说是38度了，哪怕是胃炎，他也能一边打吊针一边回公司工作。 可是如果身边能有个照顾的人，懒惰小人就立马击倒了理智小人，恨不得在家里躺上十天半个月，每天都等着人给自己餵食送水，和养废物也差不多了。 上一次生病时间被完美错过，这一次段含决定好好地卖点惨，发挥出病人的最大威力，好给自己挣一点小排骨老母鸡汤什么的。 一回来他就闻到从隔壁门缝里传来的阵阵香气，也不知道江淼做了些什么，隔着一道门都能让刚咽了苦药片的他泛起一丝食慾。 我烧晕了，烧得走不动道了。 可能要躺在淼淼家的沙发上休息才能好。 段含决定当个厚脸皮的人，反正现在他是个病秧子，一推就倒。 他抬手按响了门铃，没过一会儿门后就响起一阵脚步声，门把手咔哒一声转开，伴随着一道年轻的女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罢，她一抬头，两只眼睛四目相对，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好帅。 好他妈帅。 这是老天知道她被渣男欺骗，所以特地给她补发帅气小伙了吗？ 「咳。」小姨微微一笑，手指状似无意地拨了拨自己的头髮，拿出自己这辈子最甜美的嗓音，「请问有什么事呢？」 「…………」 段含本来还病歪歪没什么力气的四肢渐渐站直了，他望着面前打扮极其漂亮的女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恭敬但又干巴巴地问了个好，「小姨。」 小姨：「？」 作者有话要说：小姨：哈喽？有事吗？ 啊啊啊卡文了暴风哭泣qvq昨天本来要更新的，狂写了七千字去补作业了。 算算多请了两天的假，这几天尽量补回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2个；穆从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要盗号 13瓶；穆从一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禁盗】 江淼穿着围裙收拾桌子, 把吃剩的螃蟹和配菜放进冰箱里储存, 又洗了块抹布开始擦桌子。收拾到一半的时候, 小姨忽然从外面气唿唿地走了进来, 往沙发上一坐，拿着茶几上的水杯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最后哐当一声嗑在了桌上。 整张脸都写满了『我好生气啊你快点来哄我』的情绪。 江淼看着好笑, 把抹布简单地沖洗一下，然后才慢腾腾地坐到了沙发上，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了这是，刚才谁来了？发这么大的火？」 「不知道, 我也不认识。」一提到这个小姨就来气，「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长得高高的还穿一身西装, 我本来还以为是卖保险或者搞推销的, 结果长得挺帅人倒像是个傻子，张口就叫我小姨？？」 由于各地方文化不同，在他们这儿方言里，小姨也有阿姨的意思。 江淼：「……」 这个傻子，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位吧。 这边, 小姨还在絮絮叨叨的，「淼淼你说我长得有那么老吗？至于让他一见我就叫小姨吗？我脸上没有皱纹吧？还是我口红刚擦掉，唇色淡特别显老？」 「没有，哪里老了。」江淼看了一眼, 挥了挥手，「特别年轻，脸上什么瑕疵都没有，皮肤特别水润。」 「因为我涂了粉底液，还上了遮瑕膏。」 「……」江淼忍不住凑近了看，强装镇定，「那这个眼睛也挺大的嘛，哎哟这比我的眼珠还黑呢。眼睛形状也好看，你看这双眼皮，像是桃花一样的形状。」 「我戴了天然黑的美瞳，桃花眼是我特意用双眼皮贴调整的眼型。」小姨幽幽地说，「顺便说一句，我是单眼皮。」 第70页 江淼：「……」 姨甥俩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知道她确认自家外甥女的嘴里是吐不出别的什么天然美之类的好话了，顿时陷入自闭，拿着面小镜子嘤嘤状地跑开了。 江淼十分头疼，趁着现在客厅就他一个人，赶紧给段含发了条消息，「你刚才是不是来敲我家门了？」 段含回復得到很快，不过他没直接回答，也没否认，「你在家？」 「嗯，你是不是还看见我小姨了？」 「是啊。」段含也挺郁闷，还特意发了两条消息，「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家，结果开门看见她，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我跟她打了招唿后，她好像不太高兴……」 你倒是去问问，哪个年轻女人被叫阿姨能高兴起来？ 江淼嘆了口气，心想这小傻逼可把我害惨了，知道女人多难哄么。 也许是他手上迟疑的时间过长，段含那边又追着发了好几条简讯，「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我家里还有一些礼品盒，我要不现在去跟她道个歉？」 「我翻了一下家里还有东阿阿胶，这个可以吗？还有一些87年的红酒香槟之类的。」 江淼低头扫了一眼，瞄见东阿阿胶的时候顿时灵魂差点出窍，回復的时候两只手指跟开了无倍速似的、打字都出现了幻影—— 「不不不！你别冲动！」 他赶紧快速发出了一句，就怕这傻子下一秒提着礼品盒冲过来就是砰砰砰敲门，不知道女人的年龄是个谜吗？刚叫了小姨又给人家送东阿阿胶，是生怕嫌弃人家老的意思没摆在门面上？？ 你什么东西都不用送，她就待一下午就走—— 字还没打完，身后的门吱呀地一声打开，小姨穿戴整齐、气势磅礴地走了出来，嘴上还涂了一只非常嫩的水红斩男色。 她叉着一边腰先是在地毯上来了一段现场走秀，走到茶几边微微一顿，下巴往下一点，目光落在江淼身上，「淼淼，买零食走起不？」 说是买零食，看她上身穿着一件背心，外面套着一件半透明的雪纺防晒衫，下面穿着一条低腰阔腿裤，脚下一双普拉达的小高跟，拉去春熙路就是分分钟被街拍的模样，哪有一点是去逛商场买零食的模样？ 女人的胜负欲也太可怕了吧？？ 江淼看着那双堪比电钻的小高跟，忍不住噎了噎，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好……好，去买零食。」 段含没等到他回復，又发了好几条消息，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连小姨都忍不住侧目了。 江淼赶紧打开静音键，也没看消息，赶紧把手机扔回了衣兜里，还不忘解释一句，「之前加的奶茶微信群，一天到晚在搞什么打折活动，呵呵。」 一提到奶茶，小姨忍不住也想喝了。 正好附近也有大型商场，两个人干脆开了车一起去超市买东西，顺便去宜家逛逛家具之类。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站在商场大门口还未走动，傍晚的风吹动两个人的发，一个黑色短髮英姿飒爽，另一个咖色长捲髮迷人浪漫，瞬间收穫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啊，多么新鲜的空气。」 小姨那颗被『渣男』伤透的少女心终于重获新生，她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道，「你闻到了吗？」 「？」 小姨矜持地说道，「是柠檬椰果益菌多的味道。」 「……买。椰果双倍。」 「还是我外甥女贴心！」小姨说着忍不住搓了搓江淼的脑袋，像闺蜜一样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世上唯奶茶和好朋友不可辜负。」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骂了起来，「狗男人，我跟谢康好了这么多年，让他去买杯奶茶都不知道老娘喝什么，还他妈把小票拿回来报销，老娘脸都丢太平洋了！！」 「……」 江淼很惭愧。 其实他也是个记不住奶茶口味的狗男人。 不过可能他和谢康最大的区别就是，十几块钱一杯的奶茶，这还是请得起的。 两人一边往前走，小姨又絮絮叨叨地说，「养条狗还能逗我笑呢，真不知道我之前眼瞎成什么样了，这种贱货还舔着要呢。」 不必，不必把自己骂得这么狠。 真不必。 「听说这傻逼终于捨得买另外一只蓝宝石戒指给他女神求婚了，可惜人家嫌弃他是凤凰男，没看得上哈哈哈哈哈哈嘎嘎。」 「人家白富美也就只比我差一点点吧，择偶标准比你的那个郑家还要高呢，可看不上那几百万的戒指。听说求婚当天那傻逼还让人录全程vlog，把所有亲朋好友都请来了……把人家白富美给尴尬得，当场就把戒指丢草坪上了，渣男还趴地上找了半天，心疼死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渣男的结局，她顿时笑出一个鹅叫，引来一片怪异的目光。 江淼听得心不在焉地，嘴里嗯嗯哈哈几句，心里默默地给她纠错：不是郑家，是段家。 两人鸡同鸭讲跨服聊了十几分钟，排完奶茶正要坐电梯上去挑零食，不远处一个高个小哥忽然健步沖了上来，对着江淼笑开了，「小姐姐你好，请问你能把手摊开手心朝上吗？我想给你个东西。」 他还没说完，后面的几个大男人也跟了上来，要么扛着手机要么扛着摄影机，甚至夸张到还有一个助理人工举着打光灯…… 第71页 看上去像是专业玩抖乐app的博主们。 江淼：「？」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姨，但小姨又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ok，了解了。 您的好友万人迷江家大小姐已上线。 「不好意思。」江淼熟练地从包里翻出一个墨镜戴上，又把一个口罩塞小姨手里，语气十分疏离，「我们有事。」 一般说到这个地步，就是很明显的拒绝的意思了，只要是要点脸的都会说声打扰了，然后自闭退场。 然而这个抖乐小哥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从身后变出一只假玫瑰，深情款款地朝他来了个wink，「小姐姐你在这里，我在你心里。」 江淼：「……」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呕—— 要是个长得像段含那样帅气的男人，那再油腻一点，大众的容忍度和底线也会随之降低。但是眼前这个博主，脸上煳着一层厚厚的粉底，这都遮不住皮肤下几个过于突出的痘印，再加上他一笑鼻翼和眼下笑纹就开始疯狂卡粉，旁边还有小助理举起打光灯在努力工作…… 不行，已经感受到胃里吃剩的螃蟹在翻江倒海了。 此时小姨也察觉出来了。 她毕竟常年不在国内，对现在一些短视频的流行趋势不太了解，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电视台或者网综主持人发现了他们这两个颜值出众的素人，等到面前的男人说了几句后，她就反应过来了，赶紧戴上口罩。 「对不起我们不想参与你们的拍摄。」她个子也不矮，再加上又踩着好几厘米的小高跟，往那儿一站还挺有气势，「还有你们的摄像机可以关掉吗？现在已经严重侵犯到我们的肖像权了。」 那小哥闻言笑了笑，「这是哪门子的肖像权……那抖乐上那么多素人被拍到，都要被告咯？还有开演唱会的时候摄像头扫到观众席也是侵权了？那你先去告他们吧。」 「……你不要跟我扯开话题好吗？」 小姨眉头微微一皱，她挽着江淼的手松了松，只是还没来得及走上去，旁边忽然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主人往前一迈、很自然地把他们挡在了身后。 段含身量很高，往那儿一站就把后面的两个人挡得干干净净。他穿着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衬衫扎进裤腰里，显得腰线更突出。 「如果你有疑义的话，跟我的律师谈吧。」 他干净利落地递出一张名片，沉声道，「只不过如果你的摄影师录下了这两位的任何影像，希望你现在立刻删除，否则我只能现在就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了。」 若是换了个人说这些，这位博主小哥也只会认为他们是不是在搞笑。但是一换了段含，光是站在那里就无意中施加了一层威压…… 他心里憷了一下，虽然知道的确有那些扮猪吃老虎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接过了名片，低头一看上面的名字—— 手指顿时一抖，名片飘飘然地落到了地上。 兴南公司的老总？？ 开什么玩笑！！ 现在有几个男生不玩游戏，玩的不会是枪战或者moba游戏？目前市面上不说枪战，但moba兴南是一家独大。前一阵子还放出了和点家千万版权、上亿身家的某作者的主题moba游戏，还掀起来了一阵风浪潮流，在预约榜上直冲第一，好几个月都处于别的游戏望尘莫及的程度。 ……所以，眼前的老闆竟然是兴南公司的老闆？？？ 真的假的啊？？ 博主小哥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团队今天拍到两个绝世美女了，他搓了搓手，还有些不敢置信，「你这名片是真的啊？你真的是那个那个那个……」 江淼瞬间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一想到小姨还在身边，他顿时头皮一阵发麻，瞬间脱口而出，「对，他就是！」 那小哥看看后面的墨镜小妹，又看看段含，忍不住搓了搓手，「那个……视频删是可以删，你不是老闆嘛，能不能……送我个王昭君的限定皮肤啊？上次活动我正好跟我女朋友过情人节，兜里实在是没有钱……」 江淼：「？」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您在想peach。 前一阵子基友跑去旅游了，我没有人陪着码字就没有动力（给小米粥扣好锅） 从现在开始，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每晚十二点左右更新6k，写不到的话给该章评论的小天使们发红包（握拳）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毛巾被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穆从一、阿宇 10瓶；吉利啊 8瓶；向上的小小希 2瓶；落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禁盗】 周围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江淼站在段含身后, 目光杀气腾腾。 「哈哈, 没事没事, 咱们老闆也不能破坏氪金圈平衡嘛。」 那博主小哥尬笑了两声, 赶紧朝摄像师招了招手，点开存储在段总的眼皮子下删得干干净净，连回收站都没敢留, 十分狗腿地把相机递到他面前，「您看看这样可还行？」 按理说都看着他删，一般就不太用复查了。但是段含却接过了相机，反反覆覆地确认排查，甚至还当场拍了一张来确认相片会不会被存储到云端。 第72页 小心谨慎地简直像是在排雷。 等到彻底检查完, 段含才把相机还给摄像师，淡淡地说了一句，「可以。下次不要再犯。」 博主小哥点头哈腰的, 等到段总带着身边的两个美人离开, 他才敢直起身。 身边的摄影师本来还有些心疼自己的相机，但是毕竟甲方都跟孙子似的在那儿鞠躬呢，他这个马仔小弟也不好太出头。这下等到他们离开，他终于纳闷地问，「陈哥, 你怕他干什么？咱们也没犯什么法吧？」 至于、至于这样谄媚么？搞得像是老师教育差生似的。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小哥擦了把汗，唏嘘道，「我一看见他，就忍不住腿软。要是瞪我一眼, 我估计现在已经蹬腿进医院了。」 他想了想，片刻后感慨地回答，「大概，这就是金钱的威压吧。」 摄影师：「……」 · 段含带着江淼两人找了个暂且安静的角落站着，小姨一路看着段含宽阔的背影，忍不住害羞整理了一下头髮，满肚子搭讪的套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见自家外甥女已经急沖沖地走了上去，「你怎么也来了？」 他来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过来买些赔礼道歉的东西，顺便补充一下客厅零食箱，不然家里装修得再漂亮，没有诱饵『小母鸟』也不会上钩。 不过眼前还有江淼的长辈，他收敛起嘴角的笑，提起手上的东西，「我来买东西，结帐完出来时刚好看见前面乱闹闹的，一看挺像是你的背影，就顺路过来看一眼。」 说是顺路看一眼，其实是他早就认出了江淼的背影，看见他们像是在与人争执不休才过去插手的。 原来是顺路。 江淼松了口气，「这样啊，谢谢你了。」 小姨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围观了半天，最后忍不住了，悄悄地推自家外甥女的胳膊，朝他不住地使眼色，「那个帅哥，刚才的事谢谢你了……你和我们家淼淼认识？」 江淼立刻捏紧拳头：「咳咳咳！！嗓子有点干，这空调吹得我嗓子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出去吧。」 「啊？」小姨十分不满，「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也有点感冒。」段含适时地插了一句，「要不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 小姨秒变脸，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江淼：「……」 「我和江淼是邻居。」一行人往门口走着，段含和小姨解释，「之前他帮了我一些忙，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稍微熟悉了一些。」 这位小姨的穿着打扮看上去都很是不俗，再联想起江淼之前说他家境还算富裕，估计在他家打工的事情也是想瞒着家里人…… 段含故意隐瞒掉了这部分的事实。 余光中，江淼果然大大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邻居呀！」 小姨倒是挺开心的，不是保险推销员就好，「你好你好，我是淼淼的姐姐，我叫陈龙玉，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sana。」 说着她笑呵呵地拉起了外甥女的手，「是吧？」 江淼：「……」 生活不易，外甥嘆气。 这俩人互相打着暗号，然而段含这头什么都没瞧见，听得是一头雾水。 姐姐？ 不是小姨吗？ 他不着痕迹地疑惑地看了江淼一眼，然而对方抚着脸什么表情都看不见，他也只能就这么顺着叫了，「姐姐你好。」 陈龙玉的笑容微微滞了一下，她尴尬地笑了笑，莫名地有种越挫越勇的勇气，「……你好。那个，等下要一起走吗？我们有车……」 「走什么走。」江淼正色道，「人家又不是没车，而且他等下也不回家，你不是要回你办公室拿点资料什么的么？」 开什么玩笑，让他们俩在这儿意外接头已经是严重失误了，好在陈龙玉出国多年，并不知道自家外甥女的联姻对象长什么模样，这才能勉强矇混过关。但要是回去的时候正好被他妈撞见…… 逐渐感到窒息。 然而陈龙玉也没那么好哄，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虽然她不知道段含是做什么的，但是刚才听也明白，眼前这位好歹是个老总。哪有老总这个时间点出来买完东西、又再跑回去上班的？ 该不会是故意赶她走吧？ 她半信半疑地扫了江淼一眼，「上班还出来买东西啊？」 「……我骗你干什么，他这个老闆当得可闲了。」江淼硬着头皮推了推段含的手肘，催促，「你说是不是？」 「嗯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已经表现出不愿意让自己过度接触自己家里人的模样，段含也没有再强求，「今天有点事请了假，不过等下还有些事情要办，就暂时不回去了。」 「好呀好呀。」段含这么一说，陈龙玉立刻点了头，「那我们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见。」 江淼：「？」 有事吗小姨？ 等到两路人马分道扬镳，爆马危机事件终于得到短暂的平息，陈龙兰一上车连安全带都不系了，一把抓住江淼的袖口，机关炮似的追问：「淼淼你快说那个大帅哥是不是在追你？你们俩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快快快赶紧跟我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说我可告诉你妈了！」 「不是男女朋友！」江淼十分冤枉，「我们就只是邻居而已，之前接触过几次，但是交情也不深厚。而且我们现在都是单身，哪有什么好坦白的。」 第73页 「你骗人！」 他没撒谎，陈龙玉却还是撇了撇嘴，「你俩孤男寡女的住对门，他对你还没半点意思，那我就要怀疑他是不是个gay了。」 一听最后一句，江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准。 「哪有什么gay不gay的。」他含混地辩解，「您不要去英国住了几年，就腐眼看人基好吗？人家是正常性向的男人，只是我们俩都不是彼此的理想型，没感觉而已。」 小姨低头深思，「还有这种好事？」 江淼：「？」 「你不是他的理想型……」陈龙玉仔细想了想，「难不成他喜欢那种娇俏的，会撒娇的？」 「呃……差不多吧。」 江淼微微卡了壳，陈龙玉的话给了他很大启发。 是啊，段含喜欢他什么啊？ 之前江淼好像问过一次，段含只是很含煳地说了一句哪里都喜欢，接下来这个话题就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说起来，他待在段含家里的这一个月以来，抠脚丫、挠咯吱窝还有穿大裤衩这种事情可没少干，如果段含是单纯的颜控，那到现在还没感觉幻灭也很神奇了。 ……反正他是不相信，爱情的保质期光靠一张脸就可以走得很长久。 又或者是说，段含就喜欢他这种自然不做作的居家风？ 「你说他是吃西餐还是吃中餐呢？话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淼淼，淼淼？？」 「啊？」江淼回过神来，「小姨你刚才说什么？」 小姨倒是没太注意他的走神，兴致勃勃地说：「我在问你刚才那个大帅哥的名字呢。」 「这个啊……」江淼含煳地说，「我也不知道，跟他不是很熟。」 「没名字啊，那就没办法去打听了。」陈龙玉脸上闪过明显的失望，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单手握拳自信满满，「不过也没事，反正离得这么近，到时候我多来看看你就好了。」 「？」 啥？ 江淼懵了一下，渐渐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您不用跑过来，这一来一回的多麻烦啊，我到时不时地回家就行，还能回去陪陪我妈。」 「哎呀你这傻姑娘。」陈龙玉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嗔笑，「你以为我真要来看你啊？我当然是过来看那个小帅哥的。不是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我多往这儿跑跑，多制造制造机会，他不就注意到我了？」 江淼：「……？」 等等，是他太蠢了吗，为什么总有着听不太懂的感觉？ 小姨的意思难道是，她想倒追段含？？？ · 段含特意把窗户开了半条缝，等到晚上五六点时，空气里隔壁开门的声音忽然特别清晰，还有一阵叠叠的脚步声。 有个女人轻柔地嘱咐了两句，江淼低声回了什么，几人又说笑了一阵，紧接着脚步声缓缓远去，一阵车轮声碾过，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段含思索片刻，拆了一包薯片放在茶几上，又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板药，旁边放了一杯喝到一半的水。 没过多久，门口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段含咳了一声，还没回答，就已经听见了电子锁嘀嘀嘀安全解开的提示音。 「……」 江淼火急火燎地走进来，赶紧锁上大门，又趴在窗帘背后东张西望了半天，最后舒了口气，转身走回来在沙发上坐下。 段含又是轻咳了一声。 「嗯？」江淼的目光果然落在了他身上，顺势看到搁置在茶几上的半板药片，意外地问，「感冒了？」 「嗯。」 段含举起拳头掩饰性地又咳了几声，矜持地说，「应该是晚上没关窗、吹了点风的原因，我吃点药喝点热水就好了。」 江淼没理他，自己拿了药板过来看，并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布洛芬止疼药。 难道是头疼了？ 他侧脸问：「量体温了吗？」 「量了。」段含嗯了一声，「37.8度，刚吃了药。」 虽然是这么说，但江淼还是不放心，翻出耳蜗温度计测了一下，竟然一下蹦到了38度。 「怎么烧这么高？？」江淼都惊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挂水吧？」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其他还好。」 段含顺势往沙发上微微一靠，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最近换季温差大，前几天就感冒过一次，昨天风吹了一下，就又復发了。」 「前几天就病了？」 不对啊，他跟段含天天住一块儿，就算搬家了也时不时来串个门什么的，要真有个头疼脑热的，他还能不清楚？ 江淼推了推时间，大概明白了，「不会是我前一阵请假，你又正好生病了吧？」 段含避而不答，「没事，也没病到那个程度，挂两三天水就好了。」 ……挂三天水还不严重？ 正常小感冒不都是喝点热水等自愈吗，这怎么都要住院了呢？ 江淼还在懵逼，忽然被段含轻轻牵住手腕，拉着坐了下来，「先不说这个，今天你小姨怎么过来了？」 「哦……我刚搬家嘛，我妈他们不放心，就干脆让她们过来吃顿饭，看看环境什么的。」 说着说着，江淼目光落到茶几上的薯片袋子，还有些惊奇，「倒是你，今天怎么去逛超市买零食了？正餐也不好好吃，背着我偷偷吃薯片？」 第74页 「……没。」段含顿了顿，含煳地说，「今天没胃口，什么都吃不下去，平时看你吃薯片津津有味的，就想尝尝味。」 江淼啊了一声，「吃不下去？你到现在还没吃？」 现在都已经到晚上了，看这冷锅冷灶的，晚饭肯定还没吃。那他吃不下去的不就是午饭？ 从中午到现在也就六七个小时了，他就吃这点薯片？？ ……这样感冒能好就怪了。 江淼坐不住了，站起来开始捲袖子，「吃不下也得吃点正餐，薯片算什么事。你冰箱里我记得还有点面把，我给你下个清汤面吧？」 前天还能吃个小鸡套餐，到现在，前僱主的待遇只能吃清汤面了。 好在段含也不挑剔，「好，还想吃个荷包蛋。」 江淼套围裙的手微微一顿，白了他一眼，「还点菜呢。」 说是这么说，趁着锅烧水的时候，他还是去冰箱里摸了鸡蛋，还是俩。 段含披上外套，慢吞吞地走进厨房，环臂靠在玻璃门上。 小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煮开，一个个的水泡被吹到婴儿小拳头大，然后啪地一下绽开，滚进波澜的沸水里。 江淼利落地把面条放进小锅里，开始洗葱切葱拌清汤的底料，忙得像是只小蜜蜂。 厨房里烟雾缭绕，沸水蒸发的雾气裹挟着江淼，像是早晨刚醒的紫竹林，朦朦胧胧快要看不清全貌。 段含倚着看了许久，半响后嗓音微哑地说，「好久没人给我下过面了。」 江淼正忙着搅拌汤底，两只耳朵只含煳听了个大概，头也不回地说，「骗谁呢，去面汤馆人家不得给你下面？」 「……我说的不是这个。」段含哭笑不得，「小时候只有我爷爷会给我下面，我奶奶厨艺不好，每次晚上我一喊饿，我爷爷看电视看到一半、披着衣服爬起来给我煮面，我奶奶也跟着凑热闹，总是喊着再加个鸡蛋。」 一个鸡蛋不够，得两个。 搭上面条，这样考试每次都能考双百。 江淼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去你的，爷爷可没你这个孙子。」 段含：「……」 「想要吃两个荷包蛋就说么，搞这么肉麻兮兮的还追忆往昔干什么。」说着，江淼拿起碗里的鸡蛋往铁锅的边缘一磕，一个漂亮的蛋就落在了水面上。 他轻描淡写地道，「你还有爷爷给你煮面，是件好事。我爷爷奶奶早在我出娘胎的时候就没了。」 段含：「……」 半响后，他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屁大点事。你这个人啊……」江淼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走过去大力地拍了拍段含的肩膀，又重重地捏了好几下，淡淡地道，「就是太紧绷、太认真了。」 段含微微一愣，下意识解释，「我没有……」 「我看着都累。」 江淼并不听他解释，只是又按了好几下。 他虽然时常被人看成女人，但身体依旧是原装的男人，这几下捏下去简直是酸痛难耐、但是又有种莫名的爽快。 段含被捏了几下，再加上江淼离他极近，都能嗅到他围裙上沾染到的面条香气，紧绷的肩顿时像是被扎漏了的气球，呲地一声松懈了许多。 「这就不好了嘛。」 江淼露出两颗小虎牙，哄孩子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按了好几下，最后重重地拍了拍段含身上穿的衬衫，回去盛面了，一边盛一边嫌弃，「都在家还穿衬衫，你不累不闷啊？」 段含沉默半响，缓缓站直了，慢吞吞地说：「还好。」 江淼审视地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点责备和督促的意思。 「……有点累，不过习惯了。」 「累了就脱么。不舒服还要穿，你怎么不穿着它上床睡觉，反正效果都一样。」江淼叭叭叭地开始数落，「不然睡衣买了是干什么用的，你以为人家叫睡衣就是只能在床上用的吗？」 「……不是。」 段含顿时感觉回到了小学三年级，因为语文作文写得太差，而被老师留下来提熘着耳朵叨叨的场面。 「你看你又走神了，我发现你特别爱走神。」 江淼说着说着忽然止住了，悄悄地嘆了口气，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餐桌上，又给他摆了碗筷，「快吃吧，小心烫。」 段含悄悄地觑了他两眼，眼见着江老师暂时没有训人的意思，才坐了下来，舀了一口汤、轻轻地吹了吹。 「对了。」 江淼望着面前裊裊的雾气，忽然道，「你喜欢我什么啊？」 「嗯？」 段含吹着吹着抬起头来，用茫然的目光询问他。 「嗯什么嗯。」江淼说着说着一把抓过旁边的薯片袋，咔擦咔擦地吃了两三片，不自然地问，「你不是那个喜欢我么，那你喜欢我什么？」 段含放下了筷子，端正摆好，「我……」 「等等！」江淼心里一慌，忽然抢了一拍，「先说好，别说什么我长得好看性格好啊这类的，我性格好长得好看我自己还能不知道么？也不许说什么什么都喜欢，也太假了。」 「我喜欢……」 段含顿了半天，无奈地笑了笑，「你都给我排除完毕，那我还能挑什么说？」 江淼：「？？？」 什么玩意？？ 「你都不长脑子的吗？这都想不出来？」 第75页 他急了，「那我除了这两点就没有别的优点了？我对工作认真、对朋友诚恳，做饭还好吃，这些不都是我的优点吗？你怎么就没得说了？？」 「做饭是真的好吃。」段含诚恳地道，「但是你这下是真的说完了。」 江淼：「……」 不怕爷爷我大义灭亲？ 说笑过后，段含笑了笑，重新拿起汤勺，「怎么想起问我这个了？」 「啊……也没什么。」 江淼还沉浸在自己已经『没什么优点』的话题之中，心不在焉地道，「就、我小姨你今天不是见过吗？她……她挺喜欢你的。」 他话音刚落，段含拿着勺子的手就顿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差三百字，正好评论区开放了，大家就给个面子哈咳咳咳咳嗯，完毕，解散。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翎羽 10瓶；s他举起右手点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禁盗】 「你不是见过我小姨吗？她、她挺喜欢你的。」 话音刚落, 段含的手微微一顿。 汤面的烟裊裊飘上半空, 触到冷空气、连带着那丝丝的旖旎也散去了。 嘎吱嘎吱。 一片寂静, 衬得江淼吃薯片的声音更加清脆。 他忽然察觉到不对, 一抬头，两股目光正好在空气中交汇。 瀰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江淼愣怔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笑着解释，「你以为她年纪很大吗？没有啦，虽然我叫她小姨，但是她比我妈生得晚很多，今年也才三十, 很年轻的。」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就静静敛去了。 段含还是那副神情地望着他。 说不出来是什么含义，不像是含着什么喜怒悲乐, 可是却看得人心一揪。 「你……」 他把汤勺碗筷都放下了, 声音很轻，「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其实是想帮她问我的理想型？」 江淼茫然地抬头，「啊？」 段含默默地看着他。 两人面对面目光相碰撞，气氛诡谲, 半晌后他闹钟灵光一现，后知后觉，「你、你以为我是在给你介绍我小姨？」 段含没说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也不能怪他瞎想, 要是换一对男女，女人先是问你喜欢我什么，紧接着又说我有个朋友/亲戚喜欢你，那是个男人都得瞎想。这都已经算不上好人卡了，简直就是女神必备的进阶版，当个备胎起码还能包分配包售后。 哦不，在江淼那儿，他好像连备胎资格证都没有拿到。 一想到这个，他顿时失去了胃口。 「你怎么不说话，我都说不是那个意思了。」江淼惊了，「你好好想想，你是个不喜欢女人的同志啊，我怎么可能把我小姨介绍给你，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段含：「……」 其实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喜欢什么这个问题他下午就一直在思考，现在正好抓住机会了解一下答案，小姨的事只是随口一说，附带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人联想能力是有多强，这都脑补。 「本来我今天就想跟她说的，让她别对你动心思。」江淼又絮絮叨叨地说：「但是要回绝她的话不是得找个好一点的理由么，我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你的性向抖落出去，只能先让她冷静几天，要是一时兴起也就罢了……」 「谁说的？」段含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谁说我不喜欢女人？」 「那我不是男的么，你——」 江淼说着说着忽然一愣，刚才还没说出口的话在嗓子眼里盘旋，一团揉捏，最后压缩成一个单音节，「……啊？」 段含嗓子微干，抿了一口水，面色镇静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有双性恋吗？」 江淼当然知道。 但是、但是段含不是喜欢他吗？怎么又会去喜欢女人？ 不对，他好像的确没说过自己是gay，只是有几次和他告白时说了喜欢他而已。 但是确确实实，没有承认过自己的性取向只是同。 江淼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算什么啊。 一边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另一边又说自己是个双性恋，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 段含抬眉，正好问出了他心中所想的那句，「所以呢，你要把她介绍给我么？」 江淼：「……」 「反正你已经拒绝过我好几次了吧？」他说，「我现在是单身，她也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介你个头啊。」江淼打断了他的话，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马上就到睡觉的点了，你这梦还没醒？」 段含：「……你不同意？」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脸皮再厚一点也无所谓了，他干脆说道，「我孤男、她寡女，两个人都是单身状态，她对我也有意思，你就算想拦能拦得住么？」 他心一横，直接问，「还是说你吃醋了，不想要我喜欢上别人？」 江淼目瞪口呆。 这他妈越说越离谱了？怎么还扯上吃醋了？ 第76页 他是那种会吃醋的人吗？ 姓段的怎么这么飘呢，但凡他多吃两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你要不是双性恋，我肯定把你介绍给我小姨。」 两人家世匹配，要是真能配成一对，也能达成两家商业联姻的目的。 「但是，」江淼话锋一转，「不是我自恋，距离你上次跟我告白也没有几天吧……你这么快就走出失恋的阴影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信。」 这句话音刚落，段含忽然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来，本来他只是想逗逗江淼，看他被吓到的表情，但是刚才那一句短短的不信，却让他嗅出一点不普通的味道来。 可要是具体说，他也不清楚。 「你为什么不信？」段含学着他的模样摇了摇头，嘴角含笑，「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魅力已经大到让我无法自拔，甚至已经不能及时止损、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了？」 江淼：「？？？」 什么啊！ 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旖旎！什么无法自拔，什么及时止损，搞得他好像真的很自恋一样！ 可是要他说不相信的理由，可以是怀疑他明着双性恋实为骗婚，也可以怀疑他是在找备胎，甚至也可以说他不长情。 反正都是渣男必备特点，随便挑出来说两个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是…… 但是他却说不出口了。 就好像，好像同学考了双百，心里有个小人撺掇他去跟老师打报告说他作弊，可是还有个小人一直悄悄地戳他的心脏，告诉他自己明明看见了同桌熬夜复习的模样。 不希望他们俩在一起是真的，可是不能随便泼脏水也是真的。 换位思考下，要是他喜欢的人跟他说，大概内心也会有种『原来他是这样想我的』这类的挫败感。 江淼犹豫再三，卡了好几个我字，跟老式的收音机似的，再也没说得出后续。 段含看着他半天，忽然说：「我骗你的。」 江淼：「？」 「我说，我是双性恋这句话，是骗你的。」 他顿了顿，望着江淼的目光里忽然泛出一点笑意，「从头到尾，就喜欢你一个人。」 「……干嘛，怎么突然说这个。」 江淼冷不丁地又被告白，周围灯光又炙热，竟然把他脸烧红了几分。 可是这也太他妈的热了吧！ 「你怎么动不动就说喜欢啊。」他粗暴地揉了揉脸，声音都揉得模煳了几分，「喜欢这么廉价，张口就来……」 最后几个字像是含在口里似的，含煳不清。 「嗯，知道了。」段含也不生气，「我争取少说点，等你想听了再说。」 「你他妈……我没让你这么干。」 我让你一个字都不要说！！ 江淼气了半天，忽然从刚才的对话里觉出两分不对劲来。 不对啊，姓段的怎么这么好说话？ 虽然以前他也是挺温和的，但是刚才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没变脸？ 刚才不是提了一句小姨就快气到口不择言了，这时候怎么又心平气和的？ 江淼越想越怪异，忍不住试探，「你怎么怪怪的。我说你的喜欢太廉价了，这你都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段含果真脾气很好，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本来就很廉价，只对你一个人廉价。某种意义上也没说错。」 而且，他有一种很好的预感，江淼……似乎有喜欢上他的苗头了。 「可是我又不喜欢你。」江淼无知无觉，「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管是心动还是生理反应都没有，我就是一个纯种的直男你知道吗？我就喜欢那种长得清纯的小妹妹……」 「那可不一定。」 江淼噎了噎，「这有什么不一定的。说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以后说不定呢，不管是你的心理，还是身体反应。」 他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忽然转移了话题，「我饿了，再不吃面要凉了。」 「你吃就吃嘛，还跟我打报告干什么……」 江淼越说越不爽，凭什么段含瞎几把说些撩人的话，什么身体什么心理的，说完就没事人的去吃面了啊？他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他越想越气，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借题发挥，「呸！我好心好意给你下面，坐在这儿陪你说话解闷，你还嫌弃我话多了是不是？行行行，我现在就走，你自己一个人吃饭去吧！」 说着，他哗啦一把抓过桌面上吃剩一半的薯片袋，气唿唿地自己出去了。 段含笑了笑，等听到对面的门哐当一声关上，才慢悠悠地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你还有一大袋零食落下了。」 江淼迅速地回了个问号。 段含拍了一张购物袋的照片，里面鼓鼓囊囊装的全是薯片饼干还有散装巧克力，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清晰地拍到藏在里面的两板酸奶。 江淼：「……」 天大地大吃为大，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我马上去—— 他的手指在消息框里停顿两秒，看着这四个字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干脆全删了，重新打了一句话上去，「开门，等朕亲临。」 气势不能输。 段含很快回了一个字，「喳。」 这下江淼终于满意地放下了手机。 第77页 完胜。 · 第二天江淼还没睡醒，小姨就急火火地打了电话过来，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中心主旨就是让江淼收拾收拾准备接客，她要搬过来住了。 这句话差点没把江淼吓到一个仰卧起坐当场去世。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小姨住，那姨妈期什么的不就露馅了吗？？ 女人上头起来也太可怕了吧？都不打听打听那男人的家世品性就要搬过来门对门了？？ 江淼吓得眼睛都还没睁开，就火急火燎地开始劝，「您可千万别了，我从家里搬出来就是想图个清静，您就放过我吧。」 陈龙玉嗔道，「说什么傻话呢，我搬过去还能给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没事还能陪你逛逛街，无聊还能跟你说话解解闷，多好啊。」 江淼幽幽地说：「……小姨，我家里有洗碗机、扫地拖地机器人，洗衣机烘干机，买东西我能网购，无聊我们可以网上聊天。」 「……」陈龙玉不乐意了，「你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那可能是你未来姨夫知不知道？你多给我俩牵牵线，万一成了我今年就能直接结婚，以后就能留在国内陪陪你妈，那你妈一高兴，天天有我陪着说话，不就不催你找对象了？」 江淼：「……」 理是这个理，可是前·未婚夫变姨夫，虽然说还省了俩字，可是也太变扭了吧？ 而且、而且段含也说了，现在就喜欢他一个人。 当然这话不能跟小姨说，说了能打死他。 江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那不行，这男人不值得，他哪儿配得上您，回头我再帮您物色物色……」 「你物色个屁，你现在都还是单身呢！」 江淼：「……」 姨，咱打人不打脸的知道吗？ 陈龙玉兴致勃勃地犯花痴，「哪儿不值得了，我跟你说，上回在商场里我可看见了，他起码有六块腹肌，而且手好好看啊，特别修长，跟小说里男主似的。我都差点忍不住摸上去。你看那胸那腿那屁股……」 江淼：「？？？」 您注意一下自己的性别好吗？ 「哎哟不说了，再说我都要流口水了。」陈龙玉说着擦了擦嘴，回归正题，「我今天就去找你，你赶紧去给我问问人家喜不喜欢健身或者游泳，要是喜欢的话我今天就去约了！」 江淼：「……」 这不可，这真的不可。 「您就死心吧。」 江淼一阵头疼，干脆胡说八道，「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我上次还看见他和一个男的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接吻呢，那男的我还认识，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gay，他俩就是同志，您别掺和了。」 陈龙玉：「？」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个朋友＝我。 强烈建议二位去演练一下，好让小姨彻底死心。 今天只有一更，评论发红包qv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半步九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牙吼嘿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禁盗） 「？」 陈龙玉呵呵笑了两声, 「你是骗我的吧？怎么可能真的是gay, 淼淼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放心, 你老实跟小姨说, 咱们俩公平竞争……」 「骗你干什么？我亲眼看见的。」 江淼一本正经地说道，「就在新世界商场那儿，不是有个地下停车库吗, 我亲眼看见他跟另外一个男人在接吻。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还能拦着你去找新男朋友？我是那种人么？」 「……也是。」 说是这么说，陈龙玉还是十分吃惊。 她在英国的时候也有不少gay蜜，而且国外更流行熊受，口味重的让她都看不下去。好不容易回国看帅哥洗洗眼, 现在又跟她说邻居家的大帅比也是gay？ 开什么玩笑啊，这世界上的优质男都去搞基了，那她们这些可怜的优质女该怎么办？ 陈龙玉越想越震惊, 越想越伤心, 久久之后她恍惚间嘆了口气，「我说你俩怎么门对门到现在还单身呢，还以为被我捡着了大便宜。这下夫妻是当不成了，说不定再相见已经是gay蜜……」 「……」 江淼又好说歹说劝了一个多小时，劝得口水都干涸了, 陈龙玉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放下倒追段含的打算。 难得一见的桃花忽然告知被掰弯，她很是伤心，本来说好去江淼那里一起合住的事情也就此耽搁了下来，不过对于江淼来说, 倒也是一桩好事。 没过几天，陈龙玉以前的同学在朋友圈看见了她的动态，这才知道她回国了。她们俩高中大学都是一个同班同学，又是一个宿舍，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一看到她回来的消息，老同学立马给她发了消息，热情地约她吃饭。 正好陈龙玉难得的桃花告吹，正在郁闷之中，两个女人便约好了周末一起去逛逛商场聊聊天，顺便吃一顿晚饭。 两个好朋友相见，先是去点了份咖啡，一边逛一边了解一下对方的近况。 这一了解可不得了。 「你都有小孩了？」陈龙玉十分吃惊，「天哪，恭喜恭喜！不对……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不跟我说呢？」 第78页 她出国六七年没有回来，英国和国内又有着时差，虽然她平时也会和好朋友们保持着一定频率的联繫，但是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事无巨细地汇报了。 譬如她这位朋友，读大学时一直是个木讷、一心向学的性子，陈龙玉都要以为她会孤独终老了，没想到一回国就收到了惊喜。 「其实也没有很早，也就去年的事，你那时候不是在忙一个提案吗？我问了谢康，他说你应该抽不出时间，所以我就没打扰你。」朋友抿唇笑了笑，「现在你回国了，今天的晚饭就当是补婚礼的那场了。」 「……」 陈龙玉张了张嘴，没想到竟然是死渣男做主回绝了婚礼的邀请，估计他也没想让她回来吧。 事已至此，大家都是要脸面的成年人了，她也没办法再对这个多做解释了。 「那阵子实在是忙得慌。」她只能道，「谢康也不告诉我……早知道你结婚，我怎么样都会赶回来的。」 「没事啦，我们都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回头咱们再约出来吃顿饭就好了。」朋友拍拍她的手背，顺势问道，「对了，你和谢康的婚礼什么时候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陈龙玉勉强地笑了笑，「应该结不了了。我们刚分手。」 「……」 朋友面露惊讶。 陈龙玉和谢康从大学时就是男女朋友关系，虽然谢康对陈龙玉一直有些冷淡，但是在校时也没出轨噼腿什么的，她们这群闺蜜还一度认为谢康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再加上她们俩的感情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朋友圈里异国恋的典范，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呢？ 既然是刚分手，朋友再好奇、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去揭陈龙玉的伤疤。 「踹了正好，回头我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她没有再聊这个话题，「说起来，你工作现在怎么样，以后是打算在国内常驻吗？」 「是有这个打算……」 两个女人聊着聊着就打开了话匣子，逛逛奢侈品店、试试最新款的包，在商场中心的奶茶咖啡店坐一会儿，没多久就到了晚餐时间。 正好商场下面有一家网红餐厅开业，老闆和陈龙玉还有点交情，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就直接订好了两个靠窗的位置。 这家餐厅虽然网红，也没什么独立小包间，但是装修倒是很不错。大厅中央不仅有喷泉、还有某乐队的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演奏。她们订的靠窗座位十分幽静，桌椅板凳都是用竹子之类的材料打造，又铺了一层毛绒软垫，坐起来十分舒服。 座位内侧是一面很宽大的落地窗，角落里也布置了一些漂亮的盆栽，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陈龙玉刚入座，就看见朋友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又朝后面的方向努了努嘴。 「？」 笨死了。 朋友无奈地悄悄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她们的座位后面，又在手机上迅速打下了几个字：「有帅哥！超级帅！」 「？？」 帅哥？哪里？！ 陈龙玉顿时眼前一亮，下意识扭头，但是她们身后是一座一米七左右的盆栽架，上面放了一些装饰品和漂亮的假花藤蔓，把两张桌子隔得严严实实不留痕迹。 「……」 朋友不忍直视地拍了拍额头，又点了点落地窗。 陈龙玉顺着她的手势望过去，这才发现也许是天色渐渐暗下来的缘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渐渐映出了隔壁一桌的身影。 玻璃上的面孔模模煳煳，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了段含的身影，正朝她们迎面走来。 陈龙玉：「？？！」 靠，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抽了口气，四处张望了半秒钟，眼看着段含的运动轨迹就要到达这里。她急中生智，干脆啪地把手机推到了地上，哗啦弯下腰当起了鸵鸟。 朋友：「？」 就这几秒的功夫，段含拿着手机从她们桌边路过，正要走过去时，身后那一桌忽然响起一道惊讶又惊喜的声音，「段含？你怎么在这儿？」 段含正捏着手机等江淼回復的消息，闻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坐着赵源还有一位有些眼熟但并不太认识的男人。 大约是赵源的同事或者是朋友吧。 他略一点头，「赵医生。」 赵源笑了笑，刚要问他要不要坐下一起用餐，段含扬了扬手机，冷淡地道，「我还有点事，你们慢用。」 说罢，急匆匆地走了。 「……」 赵源停留在半空想要打招唿的手，渐渐地落了下去。 与此同时，陈龙玉扶着自己快断的腰、灰头土脸地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还好赶紧躲起来了，不然她要是没忍住主动打了招唿，说不定就是后面那一桌的下场…… 说起来，大帅比的名字叫段含啊。 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髮，还没来得及和朋友解释，后面那一桌已经继续了他们的话题，「段含真喜欢上了那个小保姆？」 陈龙玉：「？？？」 段含？什么喜欢，什么小保姆？ 她眼疾手快地跟朋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背贴在椅背上，偷偷摸摸听起了这两人的聊天。 他们中间只隔着一个置物架，要是音量大一点，说话声音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第79页 陈龙玉听见刚才那个主动跟段含打招唿的男人恢復了冷淡的语气，甚至还有些许不高兴，「是啊。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他动没动心，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陈龙玉：「！」 真的是gay！ 原来段含真的很抢手啊！不仅讨女人喜欢，男人也喜欢！ 她屏住唿吸，只听赵源的朋友笑了笑，托着下巴啧啧两声，「可惜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从来没谈过什么恋爱，搞得我还以为他是gay呢。感情是没遇到对的人啊，现如今是老树开花了。」 赵源皱了皱眉。 他听不得『对的人』这三个字，好像说那个人是对的选择，他就是错的似的。 那男人也发现他面色不愉，耸耸肩，转移了话题，「对了，那小保姆长什么样模样？我还挺想看看，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陈龙玉正听得带劲，闻言忽地一愣。 女人？ 怎么会是女人？ 「也就那样。」赵源脸色阴郁，回想起那小保姆的脸，声音都不痛快了，「脸挺小，没屁股没胸，身材并不好，只不过长得清纯了一些。我也就见过她一次，看起来穿搭走的是中性风，再加上留着一头短髮……要是头髮再短点，倒还挺像个男人。」 后续赵源说了什么，陈龙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啊啊。 急需要发泄。 · 当晚八点，正躺在沙发上坐等段含给他带外卖的江淼接到了陈龙玉的电话。 说实话，他现在一看手机上小姨这两个字就忍不住犯憷。 但是不接也不行。 江淼深唿吸几口气，做了一番建设后艰难地按下了接听键，「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江淼不得不把手机摘下，重新确认了一遍通话联繫人，才慎重地接起，「你们绑架了我小姨？有话好好说，赎金这些都可以谈，但是千万不要伤害人质。」 「……滚蛋。」 陈龙玉站在商场外，朋友由于要回家餵奶已经提前走了，她一个人在大门口啊啊啊啊啊，裙子被风颳得哗啦哗啦起，顿时吸引了一票人的目光。 喊了几声后，压抑好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抽了张面纸擦了擦鼻涕，声音含煳，「我只是心情比较激动。」 「小姨，有话一定要好好说，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江淼沉痛地说，「您每尖叫一次，就会有一个小外甥女牺牲在您的分贝攻击下……」 「……」 「我那不是高兴嘛。」陈龙玉前半句还是讪讪的，后两句又高兴了起来，「淼淼，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发生什么事！」 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其是段含根本不是同性恋，他喜欢的是他们家的那个小保姆。」 「…………」 咔哒一声，江淼的瓜子皮断在了牙缝里，同时背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扯到小保姆了？ 段含家里除了他好像就没有别的小保姆了吧？还是说姓段的又偷偷摸摸往家里塞人了？ 也不对啊，他这几天没事干就去段含家唠唠嗑做做饭，顺便关爱一下孤寡老人什么的，谁都没瞧见啊。 「什什什么小保姆？」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问，「对了，你怎么知道他叫段含？」 「我听见的呀，我听见他朋友这么叫他的！」 小姨十分得意，「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养了个女保姆，一直住在段含家里，平时就帮他打扫卫生煮煮饭，听起来是不是还有点像田螺姑娘？也挺玄幻的。」 江淼：「……」 他当然知道，那位田螺姑娘就是他啊。 「关键是这个小保姆长得比较清纯，但是一头短髮，穿搭比较中性风。她个子好像也有一米七多，要是不细看的话可能还真以为是个男人呢。」 江淼：「……」 那就更错了，只有一见我就叫小姐姐的，没见到一见我喊小哥哥的。 「不过他朋友也说了，那小保姆现在已经搬离了段含家，而且段含从来没谈过恋爱，第一次暗恋就跟老房子着火似的，一直暗恋小保姆，等到她搬走这份爱意也没能宣之于口。」 江淼：「……」 陈龙玉洋洋洒洒地把今天窃取到的机密都说给了江淼听，最后还不忘感嘆一句，「多好的男人啊，第一次暗恋就这么专情。要是他喜欢我的话……」 太美了。 她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那也不行。」 江淼终于忍不住了，「人家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他那么喜欢那个什么、小小小保姆，我看您还是算了吧，万一人家是两情相悦呢？」 「怎么可能！」陈龙玉不以为然，「要是两情相悦，为什么那个小保姆要搬出去住？为什么你住这儿好几天了，也没看见他们俩同进同出秀恩爱？」 江淼：「……」 「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捨得丢下他一个？」陈龙玉有理有据地道，「就算是有非搬走不可的理由，也可以买在同一栋楼啊，比如门对门，又或者是上下楼，这样不是很好吗？」 第80页 江淼：「……」 忽然有点紧张。 「我看那个小保姆也不像是真的喜欢他，段含肯定会被甩的。」小姨铁口直断，「现在估计就是在养备胎呢，你放心，我也不会干败坏道德的事。我先预备着，等到段含和那小保姆彻彻底底没戏了……我正好见缝插针趁虚而入一网打尽，嘿嘿。」 江淼：「……」 甩是真的甩了，可是…… 小姨又在电话里罗里吧嗦说了一大通，说到家里派来的司机过来接她，说到手机没电，她才恋恋不捨地挂了电话。 好在虽然她分析了一大堆，最后也没再嚷嚷着要搬过来一起住，只是让自家外甥女多盯着点段含，给她及时通风报信。 江淼挂完电话，虚脱地倒在了沙发上，忍不住默默流泪。 我太难了。 此时门外响起几道敲门声，段含熟门熟路地打开电子锁，换了拖鞋后拎着热气腾腾的外卖走进来，一抬眼就看见躺在沙发上咸鱼状的江淼。 「怎么了？」他把外卖放在餐桌上，摸了摸江淼的额头，调侃道，「这是哪个小妖精，我才走了多久，就把你精气都吸干了？」 江淼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呔，就是你这个小妖精。 小妖精毫无察觉，十分贤惠地去洗碗碟装盘了。 江淼看着段含走进厨房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气，又开始发起愁来。 ……这谎是越撒越大了，可怎么圆啊。 · 段含对这对姨甥俩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第二天上班时，他僱佣的私家侦探忽然打来了电话。 原来是river的事件调查有了新进展。 这件事拖得太久，久得他都差点忘了。 之前段含在国内找过关系调查，但是并没有查到任何消息，他派人在river的出生地多次打听，最后才得来一个river三年前好像出过国的消息。 但是具体去哪儿就没再打听出来。 段含感到十分头疼，再加上公司项目多，他也只能多请几位私家侦探，全权放手给了他们。 没想到还真的查到了一些东西。 侦探跟他简短地通过电话后，很快把文件通过传真发了过来。段含拿到手后仔细翻了翻，发现那竟然是一份river在美国某医疗院进行治疗的记录。 国外关于病歷这种隐私看得很紧，侦探也是废了很大的心力才查出一些零碎的病歷记录，上面记录的时间大约都在三年前的春季。 段含翻了翻手机日历和微博，发现这段时间正好和river被爆抄袭的时间相吻合。 所以在被爆出抄袭风云后，众人口中那个『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愿给个澄清』的river，是因为身体原因在美国接受治疗？ 他皱了皱眉，快速往后翻了几页，老美医生的花体写得太过凌乱，再加上有很大一部分的医学用语，就连在国外短暂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段含看起来都有些吃力，只能依稀看出几个重点的词语： 镇定剂、止痛绷带、理疗、手术失败风险极大、主治医师并不建议手术，以及最后一页上清晰的、被圈出来的一道短句： 开始实行復健计划。 底下是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词语：myotenositis。 段含思考了片刻，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它的释义。 肌腱炎。 怪不得……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毕竟画手常年一个姿势执笔、如果是一副特别精细的cg图，从起稿、草图、线稿、上色、细化细节再到光影处理，废上二十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工作量的压迫下，对画手的身体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更不用说river成名时估计圈内都还没普及手部健康这个概念。 说起来，段含记得江淼也曾说他患过肌腱炎，尽管最后健康恢復，心理上的那一道门槛却始终没有踏过，以至于再也没能拿得起那只画笔。 river也是如此吗？ 段含把那份资料又翻看了一遍，正打算给郑然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他这件事，手机铃声已经提前一步响起。 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的名字正是：江淼。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大家。 今天提前更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猪脖子先生 10瓶；荔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禁盗】 江淼等了好一会儿, 耳边才响起段含的声音, 「抱歉, 刚才有份资料掉在地上了。」 「没事。」 他穿着一件连帽衫、下面一条大裤衩, 极其随意地站在超市生鲜区，身边特价区处挤满了叔叔阿姨，人声鼎沸。 他不得不往外走了两步, 「喂喂？我现在逛超市呢，就是想问问你晚上吃什么。」 在段含家里住惯了，就算搬出来也是两家窜来窜去的，搞得他一点脱离感都没有。总感觉自己还和段含合住在一起，只是换了一间隐蔽性更好的房间。 在此之下, 做饭也就是举手之劳。 反正段含平时也挺照顾他的嘛。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段含反问，「你想吃些什么？」 第81页 「酸菜鱼？不行，鱼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还一股子的腥味。咖喱饭？杂酱面？」 江淼报了一圈菜名,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冷冻柜上，忽然道，「哎？要不我们今天吃火锅？」 吃辣油汤底的小火锅，加上番茄汤的底料，双倍的汤底双倍的快乐。锅里涮点里嵴肥牛羊肉或者是培根, 还有鱼丸猪肉丸牛肉丸，热汤烧得咕噜咕噜时把肉片捞出来，在牛肉酱和麻辣酱混合的小碟子里滚过一圈…… 这么吵闹的生鲜市场，江淼都能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了。 段含嗯了一声, 面不改色地说道，「可以，等下来我家吧，我那儿厨具比较齐全。」 这倒也是事实。 江淼家里虽然有烤箱微波炉冰箱这些大件，但是刷酱料的毛刷子、还有取盘的厚手套他都还没准备好。相当于盖房子只建了一个骨架，但是也只有那个骨架而已。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上花轿了，在吃这一方面，江淼永远倒向yes的一方，「好。对了，你喜欢吃些什么？等下写个备忘录发给我吧。」 「不用。」段含已经站了起来，穿上了自己的外套，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下班了，你在哪个商场，我现在去找你好了。」 现在才四点半，怎么就下班了？ ……果然当老闆就能为所欲为。 江淼说：「我在xx商场四楼。」 段含孤身走出办公室时，所有职员的脑袋跟向日葵似的盯着他，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唇角微微勾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电梯。 「我马上到。」 · 下午五点时，商场里开着二十度的空调，刚下班的年轻情侣、夫妻们共推着一辆车闲逛，大妈大爷们在蔬菜区排队称重。 段含抵达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冷藏肉柜前站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江淼正探着个身子打探冰柜里的五花肉，时不时地点一点，和卖肉的阿姨讲两句。 凑近了隐约听见他在嘀嘀咕咕，「这个鸡胸肉好鲜啊，早知道今天中午逛超市了，还能炒个宫保鸡丁……哎呀还有这个小鸡腿，阿姨麻烦你给我拿八个小鸡腿，今天阉了正好明天做可乐鸡腿吃。」 「好嘞。」 阿姨麻熘地用夹子夹了鸡腿，放进保鲜袋里拿去称重贴标了。 江淼眼巴巴地在外面看着，余光忽然看见一道身影越来越近，他抬头一看，「啊，你来了。」 「嗯，挑的怎么样？」 段含走到他身边去，看了一眼小推车，里面已经摆满了各种食材，从里嵴培根到鹌鹑蛋鸡蛋滷蛋，各类蘑菇杏鲍菇金针菇十分齐全，还有白菜青菜生菜莴苣，把小车三分之二的空间都堆得满满的。 ……他开车到这儿也不过十五分钟，才刚过来就已经接近结尾了。 「差不多了，够吃好几顿呢，反正家里有冰箱也不会放坏。」江淼问，「哥，你看看你还想吃些什么？」 「你这里的菜都快赶上火锅店了……」 段含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一样东西，「对了，面筋泡有吗？」 「面、面筋泡？」 那是什么东西？ 「黄黄的，一个兵乓球的大小吧，外皮很薄很酥。」段含给他比划，「但是在水里煮过之后就会变得像面食一样，软软的。」 「哦哦哦那个啊，我们家不太吃那个，还是刚才从蔬菜柜那边扫了一眼才看见的，一开始我还看成橘子了呢。」江淼恍然大悟，「不过你怎么会喜欢吃那种东西？」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段含好几眼，「感觉……不像是你的风格。」 「太接地气了是么？」 段含淡淡一笑，「小时候我跟着爷爷奶奶一起住，他们牙口不好，煮汤的时候就喜欢煮面筋泡，吃得动、也好吃。」 原来如此。 江淼点点头，「怪不得。我今天说吃火锅的时候还没想到你会同意呢。你不太喜欢吃那种重油重盐的菜吧？」 「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段含顿了顿，「我父母饮食比较健康，所以我也渐渐纠正过来了。」 在段家的菜谱都是有专门的营养师订制的，食用盐不可以超过国际标准，每顿饭的热量和微量元素都卡在正常标准里，就连一杯咖啡里加入的奶糖都要用克来计算。 这样公式化的饮食，被徐女士称为健康饮食。 「是挺健康的，要是这么坚持下去，中年那些糖尿病高血压啊，就不会有了。不过嘛……」江淼话锋一转，「人也没必要过得太规规矩矩，一周里六天健康饮食，有一天可以有克制的喝奶茶吃烧烤，这样也很好嘛。」 「……」段含看着他，渐渐笑了，「你说的对。这样也很好。」 立秋天早已经过去，空气虽然是燥热的，但是日光的时长已经肉眼可见地缩短了。他们走出商场时，天空濛上一层灰蓝色的滤镜，无数霓虹灯光缀在半空中，为行人和车辆们点亮了一条回家的路。 「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喜欢吃辣汤底还是番茄汤底，或者是清汤底？」 江淼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买菜包，和拎着同款买菜包的段含并肩走在昏暗的停车场里。 段含嗯了一声，「辣汤吧，加点番茄。」 「？？？」 搞什么，骗人的吧！ 他怎么可能吃辣汤底，江淼都已经做好做鸳鸯锅的准备了！ 第82页 「怎么这么看我？」段含随手撸了一把他的头髮，随口道，「你不是喜欢辣汤吗？」 「是、是啊。」江淼傻了一下，「但是你能吃辣吗？」 「我……」 段含本想来一段煽情的名句，想了半天脑袋里只能想起举头望明月，于是干脆放弃，「不能。」 「那你在想peach。」江淼无语地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嘲笑道，「乖乖地吃鸳鸯锅吧小朋友——」 一转头，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小香风西装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一边打电话朝他们走来。 定睛一看，那女人的脸竟然和陈龙玉长得一模一样呢。 江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闪回旁边的一根长方体柱子后，同时粗暴地把段含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后。 一个踉跄脑袋差点撞墙上的段含：「…………」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 「嘘嘘嘘嘘！」 江淼冷汗都下来了，空旷的停车场里就听见那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还有点渗人。 「闭嘴闭嘴！！」他跟头小豹子似的，就差嘶嘶嘶地叫出声了，「我小姨！我小姨在后面！！」 「？？？」 段含下意识地想扭头，扭到一半被江淼揪回来了。 「怎么了？」他也压低了声音，「就说我们俩一起逛超市，没事的。」 「没你个头。」 到时候死的不是你，当然没事。 江淼咬了咬牙，他看了眼地形，后面是一片空旷的地面，要是这个时候跑出去一定会被发现。但是眼看着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高跟鞋渐渐止住了，陈龙玉挂了电话，不久后传来了一阵阵拍照的喀嚓声。 段含侧耳听了几秒，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江淼。 拍照声渐渐停止，脚步声愈渐逼近，格外清晰。 江淼深吸了一口气，「……那个，你的头借我一下。」 段含：「？」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江淼唰地把帽子套上，一把按住他的肩，扭转了两人的位置——段含长得本来就比他高，两人撞到石柱上，鼻子对撞鼻子，顿时酸得眼睛流泪。 「啊——」 江淼叫了半声强行把声音压了下去，他把自己的帽子拉拉紧，同时把段含拉到能正好把自己挡住三分之二的位置，下巴微扬，借着角度、在哒哒哒的脚步声中抬起头，『吻』了上去。 两张唇靠得很近，已经是不能用友情来掩盖的距离。 段含顿时一僵，感受到一阵吞吐的、滚热的气息。 江淼缩着手指，从髮丝的缝隙中看到小姨停顿在身后，看见他们这对『狗男女』，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他眼睛紧闭，干脆把两只手伸出一半、环住了男伴的肩膀，露出的指尖紧绷隐忍着，压抑、带着一股隐秘的愉悦的味道。 「……」 陈龙玉走了。 带着她的高跟鞋，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停车场。 「唿。」 江淼唿出一口气，赶紧放开了段含的衣领，「不好意思啊，我之前骗我小姨说你是——」 话音未落，段含像一条狼犬似的、默不作声地环住了他，循着味道一点点靠近，将好不容易拉开的间隔重新缩回到了可以接吻的距离。 好近。 江淼瞳孔微缩，他屏住唿吸，试图用侧头来躲避，「那个，我小姨……」 「嘘。」 段含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音响一般阵阵地把音圈震进了他的耳膜里，咚、咚、咚，音圈滑进耳道，落进胸腔之中，准确无误地套中了一颗砰砰砰砰的心脏。 一圈、一圈、又是一圈。 唿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段含垂着眼，这个角度江淼可以看到他过长的睫毛，不如女孩子的很卷翘，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垂下，像是一把散开的扇子。 透过扇缝能看见他幽黑的瞳孔，瞳中倒映着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江淼。 他嘴唇克制地从上空以五毫米的距离划过，像是小狗嗅味道认主人似的，一对鼻尖轻轻地碰了碰，然后就松开了。 一个险些越界、却又浅尝辄止的拥抱。 江淼后退一步，心跳还未平復，忽然接到了来自小姨的电话。 「餵？小姨……」 他心不在焉地转过身，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 烫得烧人。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 真的。（拿头髮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禁盗】 「天哪淼淼, 太惨了, 我刚才去商场买包, 刚停完车转头就看见了段含……」 电话里小姨的声音断断续续, 江淼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说了几句陈龙玉就发现了不对劲。 □□静了。 她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呢？」 「我这会儿在外面呢。」江淼压低声音往外走了几步，「有事, 等我回去再和你说。」 小姨一脸不明所以，就已经被挂掉了电话。 「那个……」 江淼揉了揉鼻子，还有些不自在，「她走了，我们回去吧。」 第83页 段含沉稳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并肩坐上车, 一路无言。 墨色的小轿车渐渐驶离了昏暗的停车场，车窗外车水马龙，江淼把车窗摇下, 行人吵嚷的声音迅速涌了进来, 顿时减淡了几分车内的尴尬。 「那个，」江淼看着后视镜，心不在焉地撸了撸头髮，「刚才在停车场不好意思啊，我小姨她前一段时间刚分手, 急着找新男朋友呢。我和她说了好几次她不听，就只好说你是个gay……」 「你也没说错。」段含没在意，「所以你刚才躲着她，是不想让她以为你也是吗？」 「怎么可能？！」 江淼下意识地反驳, 但是话说到这一句又愣了愣。 在小姨眼里，段含已经是个被捶死的基佬了，自己和他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但是在段含眼里，看上去更像是自己不愿意出柜，所以才瞒着小姨、不想暴露两个人有联络的关系。 「......你不要瞎想，不是那样的。」江淼烦躁地说，「我刚才拦着她是有别的原因，但是不太好和你说清。」 「我知道，」段含说，「我没有瞎想。」 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灯随着倒计时准确地亮起，段含停下车，从小抽屉里开了瓶罐装的雪碧、又把里面的巧克力一併递给他。 「喝么？」 江淼正心烦意乱，胡乱接过雪碧，礼貌地笑了一声，「你这儿设备还挺齐全……」 「嗯，怕你什么时候想喝，就准备了。」段含遥遥地望着不远处跳动的红字，面色平静，「刚才的事，抱歉。」 江淼微微一怔，讷讷地说，「这也不是你的错。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你不用道歉。」 越说越奇怪了。 说到底还是他不知道分寸，以为拒绝以后还是可以像正常朋友一样相处，然而这样拖拖拉拉的处理方式，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他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我明天开始会去看新的房……」 「淼淼。」 江淼抬起头，「啊？」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段含回过头，认认真真地说，「我长得还不错，有自己的事业，目前来看的话近二十年不会有破产的迹象，可以全力支持你的事业或者是兴趣爱好。另外，我父母那一方虽然固执，但是也不会怎么插手我的生活......」 「停停停！」 江淼越听越懵逼，这怎么还推销起自己来了？ 「可能是我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江淼生怕自己嘴巴说不清楚，都用上手指比划了，「如果我这几天有任何做的出格、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和你道歉。我刚才认真反省了一下，之后我会重新找房搬出去。」 「说实话，我这个人不太能接受……那种亲密行为。」他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留情面、给段含下一剂勐药，「一想到接吻什么的……我完全不能接受，心里会觉得有些反胃。」 「那就是说明，除了亲密行为，其他都能接受？」 江淼：「？？？」 少年你角度过于清奇？？ 「我可以和你保证。」段含举起三根手指，「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亲你抱你，也不会有其他亲密的举动。就当是一场柏拉图的恋爱，怎么样？」 江淼：「......」 没有亲亲抱抱的谈恋爱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太魔怔了吧。」江淼忍不住拉了拉安全带，语重心长地说，「我长得也没那么帅，性格也不是天下第一好，小伙子放开一点，没必要抱着同一棵树死嗑，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还没说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抱歉，我接个电话。」段含松了口气，低头一看，原来是私家侦探。 「餵？有什么事？」 隔壁已经重新开始了话题，江淼只能把话憋了下去。 「嗯。方便，你说。」 也不知道段含在接谁的电话。 江淼一口接着一口喝手中的可乐，没一会儿易拉罐就空可见底。他揉吧揉吧、一手将瓶罐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三分球，满分。 「查到了？在哪儿？清和市是吗？」段含点下录音键，把关键词记录了下来，「名字？……好，知道了。」 他剪短地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清和市？什么清和市？」 副驾驶座上的江淼乍一听到自己的故乡，还有些懵。转头一想，这本小说是基于现实的半架空小说，有清和市也不奇怪…… 可是清和市和这里隔了十万八千里，还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城市，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 「郑然不是一直在查river的事情吗？」 红灯结束，黑色的宾利缓缓融进了滚滚的车流之中。 段含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今天终于有了一点眉目。听说他是清和人，正好我下个月要去出差，正好让郑然跟我走一趟。」 「噢对了。」他随口道，「那个river和你一样、也姓江，估计圈名就是依照姓氏取的吧。」 江淼：「............」 他干笑了两声，「也不一定吧，郑然不是还叫tree吗？但他的名字里也没有木啊。」 「tree当然是跟着river取的。」 段含说完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这个愚蠢的小傻瓜。 第84页 江淼：「......」 你大爷的。 他惊慌了片刻，暗搓搓地试探，「那你们查到他叫什么了吗？」 「没。」段含摇了摇头，「清和市江姓很多，而且我们也不清楚river的年纪和长相，只能根据他从前在社交网站上留下的线索去推断。」 「这样啊。」 江淼刚松了口气，只听段含继续道，「不过我们有查到他在美国的病例，流言四起的那段时间，有他在美国接受肌腱炎治疗的相关记录。我想，在此之前，他一定有和本市的三甲医院联繫过，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 他顿了顿，从反光镜中看到江淼没什么气色、略显苍白的唇。 「怎么了？」 段含下意识地打转向灯，把车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后第一时间去摸他的额头，又探了探脖子，一脸严肃认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 江淼还没来得及发冷汗，就被段含来来回回摸了几下，都懵了，「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吃惊。」 「真的没事吗？」他眉头紧锁，捧着江淼的脸仔细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脸色这么差？」 江淼垂下眼，摆开了他的手重新坐好，含煳搪塞，「可能是太饿了，刚才车里也有点闷，有点晕车。」 「低血糖？你以前有晕车的毛病吗？等下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药店。」 段含刚要去拿巧克力，手伸到一半就被江淼按住了。 「不用。」江淼后退着吸了一口气，再次强调，「真的不用，我现在挺好的。就是刚才吸了口闷气，没缓过来。」 段含顿了顿，半响后慢吞吞地收回了指尖。 那一瞬间，他想起江淼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说他太过板正、总像是戴着一层面具生活。他听话试着摘下了，然而这一次，他好像也看到了江淼脸上的面具。 他努力过想要解开，但是好像那张面具才是江淼授意下的结果。 ……或许真的是他误解了。 「好。」 段含这么回答。 · 回去后没能吃到热乎乎的火锅，江淼说自己喉咙有些痛，可能是最近温差太大，扁桃体不小心有点发炎了。 段含也没说什么，给他点了份清粥外卖，顺便买了一盒板蓝根和999感冒灵。 第二天下班后，段含久违地坐在办公室里加班，忽然接到了一段陌生的电话。 号码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 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人很少，在国外留学的虽然也有几个，但是至今停留在北美的…… 段含接起电话，语气是陈述句，「从容。」 「……我去。」电话里的人顿时嘆了口气，「我特意用我的新号码给你打电话，这样你还能认得出来？」 「毕竟我认识的人里，像你这么无聊的人屈指可数。」 虽是这么说，段含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自他从爷爷奶奶家搬到大城市后，他的大半小伙伴早就失去了联繫，现如今还能保持交流的更是少之又少。从容就是其中的一个。 从容出身于律师家庭，上到爷爷奶奶，吓到爸爸妈妈、姑姑叔叔还有婶婶小姨，一家子全都是律师，且无比热爱自己的职业。 从容是他们家的异类。 高中时他一心爱上了小提琴，大学时不顾所有亲戚的反对，填报了钢琴类的专业，毕业后赴美留学，如今不到三十，就已经是一家世界闻名的交响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 段含打开世界时钟看了一眼，「这会儿你那儿才早上九点吧，这么早起来不像是你的作风……回国了？」 「……兄弟，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从容彻底服气，「我隐姓埋名好不容易想给你个惊喜，你就打破了我精心准备的计划。」 「谢谢，你的惊喜我见识得太多了，留给你的小女友们吧。」 「瞎说什么呢，我可是单身，别给我泼脏水。」从容呸了他一口，「我跟你说正经事，我们团想改编一首经典交响曲……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要融入一点中国风的元素。现在我们正在c市採风呢，估计要持续一个星期左右，你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聚一聚？」 「你在c市？」 段含很是诧异。 c市距离清和市非常近，开车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 从容的聚法也很简单，就是开个包厢或者卡座，喝喝酒聊聊天，要是有球赛的话还会压哪队赢，压错了就『今晚的酒水从公子买单』，非常奢华放荡，和古板正直的律师之家完全不相符。 有段时间，段含还曾经怀疑过从容会不会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小时候不懂事时还偷偷摘了他一根头髮，可惜没找到从父的头髮做dna测验，这才作罢。 段含平时最烦这类的喝酒聚会，刚要拒绝时忽然想到什么，沉默半响后忽然改变了主意。 「明天我去清和，你订好时间，备註姓名和地点发给我。」他警告道，「只喝酒，别给我点那些乱七八糟的。」 「……？」 从容本来还恶作剧地笑着，闻言忽然呆了一下，「啊？什么，你真要去啊？」 段含：「嗯。」 「你以前不是不爱这些吗？」从容说着说着揪了一把自己的头髮，愁眉苦脸地说，「我刚才跟你说笑呢，段大爷，明天我们团有联谊，你就可怜可怜我给我个脱单的机会吧！」 第85页 「……」 段含啪地一声把笔记本重重合上，冷若冰霜，「明晚十点，提头来见。」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手速down下来了，码字的时间却还是那么少……泪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1k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禁盗】 从深到达酒吧时, 段含已经开了一个卡座, 拿着一个ipad戴着耳机在看什么东西。他凑近一看, 才发现上面是他们公司一个项目的资金流动分析ppt。 旁边舞池五彩斑斓的光不断闪烁, 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贴身热舞，和段含孤身一人埋头工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深：「……」 不必, 兄弟，真的不必。 「来喝酒看什么工作？这么多美女坐这儿呢，你愿意当个柳下惠我可不愿意。」他轻车熟路地在卡座坐下，招手叫来服务生，「来两杯伏特加。」 「不用, 给我一杯威士忌。」 段含许久没喝酒，一上来就灌伏特加，那后半夜怕是要废了。 「老段你这酒量不行啊, 当大老闆怎么还退步了呢。」从深拍了拍他的肩, 啧啧惊奇，「记得咱俩大学一起翘课去喝酒么，那会儿我还不会在吧里泡妞呢。你上来就一挑三的，喝趴了一群人……怎么工作了几年，这胃反而退化了？」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你现在还是二十岁刚出头么？按那个喝法，十个铁胃都不够你造。」 段含接过侍者递来的冰威士忌，那小男孩还不经意地碰了一下他的手, 碰完后也不走，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从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露出一个看戏的笑容。 「……」 段含凉凉地扫了他一眼，战术后倾，避开了和那小男孩的接触范围，也算是隐晦的拒绝了他。 那小男孩也不沮丧，耸了耸肩，转身又去为下一位客人调酒了。 从深笑嘻嘻地凑近了，推了推他的肩膀，促狭地笑，「哎哟，我好久没在国内，竟然都不知道我们家老段的魅力已经遍布九州四海了。怎么，最近想换换口味了？」 他说的口味，指的是性向。 段含倒是没想到许久没见，老友在这方面的直觉依旧这么敏锐。 他没否认，「怎么猜到的？」 「这还用猜？」从深点了点下巴，目光落在刚才那个肩膀瘦削腰围极细、下面穿着一条紧身裤的侍者身上，八卦道，「 你不知道吧，他可是圈里响噹噹的鉴gay小达人。这酒吧里经常有gay或者是双过来一起喝酒，凡事经他眼里鑑定过的，就没有纯种直男。」 小达人今天难得出马一次，虽然说没对上眼，但是从深可不认为是因为小达人马失前蹄，错撩了直男。 段含对此简直是哭笑不得，但是想到纯种直男，心里忍不住一动，只可惜小达人家境还算小康富裕，只是因为享受快乐所以才在清和的酒吧当酒保，不缺财也不缺色的，不太可能接受『外聘」。 「说说。」从深举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一脸兴奋，「最近怎么样？是有对象还是包人了？」 老古董段含竟然搞这些小心思了，一搞还是男的，从深好奇得心痒痒。 从前上学时段含还不像现在这样沉闷，叛逆期的少年也会翻墙喝酒通宵打游戏，还会搞变压器帮舍友们煮火锅。不仅动手能力强而且长得又帅，在校四年就从来没缺过人追。 但是老段一直没谈过恋爱。 一是那会儿他叛逆期发作，和自己爹妈使劲对着干，怎么不痛快怎么来，哪儿还顾得上谈恋爱；二是他们专业是学校的王牌专业，老师也比其他专业的更加严格，他们宿舍四个人的平时作业都要仰仗段含才能矇混过关，日子混着混着就这样过去了，一单就是四年。 从社会毕业出来后，段含先是在自家公司实习了一段时间，感觉不太适合他的发展路线，于是不顾家人反对，开设了自己的品牌，从此过上了不是社畜胜似社畜的生活。 有时候从深都有种感觉，说不定他这个朋友就这么一辈子孤独终老了，没想到临了还能在奔三的路上再回一次春。 「不是对象。」段含抿了口酒，「也不是情人。」 从深果然更好奇了，「那是谁？你下属？还是合作伙伴？你喜欢他？那他喜欢你吗？」 段含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只说了两个字，「直男。」 这两个字，就已经给从深一系列的问题画上了代表结尾的句号。 「嗐，不就是直男吗？能掰弯么？不能的话咱们也别吊在一棵树上，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全是长腿翘屁股的帅哥，怎么样？。」 从深浪迹花丛多年，根本没从一而终的概念，在他的概念里，不喜欢就换，那么多花花草草，可劲对着一颗薅也不太道德，还不如雨露均沾，露水情缘来得快乐。 「……滚。」 「也是。」从深也没生气，很是同情地摸了摸段含的肩膀，「可怜我们家老处男，好不容易开了朵花，开给瞎子了。」 「你才瞎子。」 段含又喝了口酒，许久没碰酒，刚喝两杯就有点上头了，声音都是闷的。 第86页 从深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失意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儿，出于兄弟的关怀，他杵了杵段含的手肘，尝试着找个切入点，「你也别太沮丧，不是说世界上60%的人都有双性恋倾向么？很多人说是喜欢对象，其实更偏向是喜欢是那种恋爱的感觉。」 从深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吹起了牛b，「你有问过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说说看，哥这种等级的海王，还没见过撩不上的人。」 「是么？」 段含满脸不信任。 「咋连兄弟都不信任了呢。」 从深不满意地拍了下他的肩，左右环顾半天，随机锁定了一个坐在吧檯孤身喝酒的帅气男人，然后端着喝剩下的半杯酒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从深揣着空落落的酒杯、一个吻都没留，就带回了微信的红点好友申请。 段含：「……」 十几秒后，从深满意地听到了段含和他家『富豪小保姆』的睡前小故事。 等听到他说今天在车上跟江淼再次告白时，从深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决定不可以。」他连连用了好几个否定词，「人家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上来就说要在一起要结婚，还要柏拉图的恋爱，这不是明摆着把人往怀外推吗？」 「谈恋爱就像是养流浪猫一样。你是猫奴，是被动方，他是猫，是大爷。」为了更方便段含理解，从深打了好几个比方，「你只不过是餵了点食物而已，就妄想把人家小猫咪拐回家，也不看看您家是有金爬架还是有银猫窝，您配吗？」 段含：「……」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可是怎么听得这么不顺耳呢。 「世界猫奴千千万，丢了你一个，还能找到下一个饲主。」从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发小，十分恨铁不成钢，「你再看看你，也就是有几个臭钱、长得几分小帅罢了。穿衣服这么老土……您不知道圈里西装都是拿来当情趣的吗？能穿成八十年代爱岗敬业风的估计也就只有您了。」 段含：「……」 说着说着，从深从果盘里摸了个苹果，嘎吱嘎吱咬了几口，含煳不清地继续道，「我看你啊，要是真喜欢他，就给他点距离。他要是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少说话多做……」 话还没说完，段含的手机忽然响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手机屏幕亮得很突出，上面还明晃晃挂着江淼这两个字。 从深抽空看了一眼，感觉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等等，我出去一趟。」 段含立刻把从深抛之脑后，他挤过重重的人群，走出酒吧大门，找了个安静的空地接电话。 「……餵？」 江淼沙哑的声音渐渐从耳边传来，「陈姐，怎么才接……」 原来是打错了。 段含想起从深说的那些，正有些犹豫，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江淼翻了个身，带着一股浓重的鼻音，「陈姐，我发烧了……家里的药不知道放哪儿了，你能给我叫个外卖吗？」 他重重地吸了口鼻子，努力揉了揉眼睛，但依旧一看屏幕就眼花，费劲地说，「板蓝根，然后还有退烧贴……」 话还没说完，手一阵脱力，手机啪嗒一声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江淼？」 段含又喊了几声，耳边只能听到一点点轻轻的碎语，估计已经烧煳涂了。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 从清和市开车回去，大概要开两个小时。 可是看江淼打电话意识模煳的模样，不知道已经烧到了多少度。 刻不容缓，段含立刻给自己的特助打了电话，告诉她一位朋友发烧在家，疑似有昏迷的迹象，麻烦她带药过去看一看，要是严重的话立刻送医。 等了老半天还不见人的从深喝酒喝得无聊，刚才撩到的男人一直给他发消息，怪没劲的。他干脆也跟着出去看了看，这一看就他妈傻眼了。 不是，这说好的出去接个电话呢？怎么接着接着人没了，停门口的车也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听错了，他是去接老婆了。（机智）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落微、m1k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禁盗】 江淼知道最近换季流感频发, 平时也有注意添衣减衣。今天不过是洗澡后穿着背心裤衩坐在客厅里玩吃鸡, 他很久没玩, 段位虽然高但是手感已经不如从前。 玩了两三个小时的后果就是被大佬按在地上用狙摩擦, 外加着凉扁桃体发炎、睡到一半因为高烧产生噁心头晕等不良症状，甚至连给管家打电话都打到一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昨晚因为高烧发汗而湿淋淋的长袖已经换成了一件以前常穿的□□熊睡衣, 大裤衩也换了一条宽松的棉麻质地。 江淼疑惑地嗅了嗅，身上也是干爽的，没有一点汗味。 真是奇怪。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江淼举着手臂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漂亮女人拧开门把手走了进来，看见他在闻自己咯吱窝的模样，颇像是个变态, 顿时愣住了。 第87页 江淼：「……」 「江小姐？」那女人微咳一声, 选择性无视了面前的一幕，「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段总的特助，免贵姓林，单字叫媛, 您可以叫我。昨天段总在清和出差，开车赶回来也要一段时间，所以请我过来先看看您。」 段含？ 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江淼左右望了一圈, 正好看见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记得自己昨天没拿稳，还没说完话手机就掉在地上了，估计是特助小姐看见了顺手帮他捡了起来。 他打开通话记录一看，果然今天凌晨十二点半时他打出了一通电话，他这个手机号里的联繫人并不多，段含的首字母d和管家的首字母g正好是上下挨在一起，应该是他昨天头昏眼花，一不小心按错了名字。 照这样看的话，特助小姐在他家畅通无阻的事情也能说通了—— 他们两家家门密码都是互通的，漂漂亮亮的一扇门放在那里形同虚设，特助要想进他家的门，那必然是段含给的密码。 看来病好之后不仅得看房，还得赶紧把密码给换了。 特助问：「江小姐，您现在还有什么身体不适的地方吗？头疼脑热什么的？」 「有点乏力，不碍事，可能是到点肚子饿了。」 江淼掀开被子想下床，脚丫子刚碰到冰凉的地面，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我睡觉前穿的那一身衣服……」 江淼有些不好意思，到这里之后还没人看见过他身体呢。 他也不知道段含是怎么想的，在他眼里自己应该是个男人吧？找个女性来帮忙照顾男性病人，也不知道避嫌吗？ 一提到衣服两个字，特助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您的衣服我已经按照标籤分拣放到洗衣机洗了。段总说出汗太多，要是穿着半湿不干的衣服睡觉，您也睡不踏实，就帮您脱了。」 「哦这样啊。」 江淼点点头，点到一半下巴忽然顿在了半空中。 「等一下，」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刚才听错了？段含？他来过么？」 「是啊。他在电话里没和您说吗？」特助比他还惊讶，「昨天大半夜的，段总直接从清和赶了回来，又是买药又是请私人医生过来给您配水打针的，连觉都没顾得上睡，这会儿又去上班了。」 江淼如遭雷击，「那那那那衣服也是……？」 特助暧昧地咳了一声，含蓄地露出一个微笑。 江淼：「……」 凉了。 他的裸体还没脱给妹子看，就被段含看了个光光。 关键是换个上衣和被套不就好了，怎么连裤衩都给脱了呢，不会还偷偷摸摸比大小了吧？ 江淼下意识地扯过被子挡着看了一眼，内裤还是昨天穿得那一条。 还好还好。 江淼顿时松了一口气。 要是给他搞换内裤这一齣戏，江淼能直接羞愤到撞墙跳江。 不过换个衣服也没什么。 江淼很阿q地安慰自己，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嘛，你有的地方我都有。再说他身上又没肱二头肌又没腹肌的，脱了就是干干柴柴的一根老腊肉，一点看头都没有。只要大本营没被敌军偷袭，那损失一点点色相也没什么关系。 「江小姐，您现在要去用餐吗？」 特助看他说着说着又开始跑神，像个小学生似的，耐力甚至坚持不过五分钟。 她补充了一句，「厨房里有香菇鸡肉粥，您要是想喝的话我这就去洗碗，还是您想吃外卖小炒之类的？」 香菇鸡肉粥！ 这是他最喜欢的粥品，没有之一！ 「就喝粥吧。」江淼故作一本正经，深沉脸地说，「刚病好，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就先喝这个吧。」 不得不说，他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模样还是挺公正严肃、挺能哄人的。 · 特助给他盛了一碗香菇鸡肉粥，勺子离锅的时候她想起江小姐的瘦得快脱行的模样，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多添了几块鸡肉，果然得到了唯一一名顾客的大力好评。 「林特助手艺好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完病后身体特别虚弱、吃什么都很香的原因，江淼总觉得鸡肉又嫩又滑，香菇又很鲜，加在一起光闻着味道就把他的胃给打开了。 他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特别好吃！」 林特助笑了笑，「江小姐您误会了，我不会做饭。这粥是段总上班前给您煲的，让我看着时间，等您醒了再问您。」 「？」 段含还会熬粥？？ 煮粥这么好吃还天天点外卖？ 江淼又想到自己搬出去后，段含好几次过来卖惨蹭饭，他自以为很大方实则傻逼的开门行径…… 顿时脸色黑了一圈。 「咦？江小姐不知道吗？」 林特助说完轻轻地哎哟一声，感觉到不妙，「既然江小姐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哎？？」 江淼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林特助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赶紧跑了。 他一阵无语，再看看碗里还剩下一半的粥，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算了，食物是无辜的。 老话说得好，不与傻叉论长短。 江淼暗戳戳地捣了一勺子的粥，恨恨地心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吃完才能有力气收拾他。 第88页 · 临近中午，段含没在公司。 他本来想的是赶紧处理完清和那边的事务，赶回去看看江淼好些没有。没想到工作好不容易收了尾，徐女士又找上了门。 母子俩坐在公司楼下的一家咖啡馆里，面前放着两杯热拿铁，却都没有人动。 「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些什么？」 徐女士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膝盖上，不满地问，「公司有这么忙么，忙到这么久都不知道回家看一眼？还是说你对我们有意见？」 段含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才答，「没有，最近有个项目很忙。」 徐女士哼了一声。 半响后，她又别扭地说，「你要是为上次的那件事，那也不至于。你爸那些亲戚早就打发回去了。还有你爷爷奶奶，我说把他们接过来看病，他们又不愿意。你爸还特意回去了一趟，带他们去挂了专家号，检查下来没什么问题，就是你爷爷有点高血压，吃药稳定下来就好了。」 和徐女士不同，他爸是土生土长的凤凰男，当初因为能力出众调入总部在徐董事长手下工作，一来二去的就和当时的小秘书徐女士心心相印了。 徐董事长也很欣赏他父亲脚踏实地、没那么多心眼。虽然有时候心软，但是对待家人和工作立场都很坚定，这才放心地把女儿嫁给了段父。 头几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徐女士嫁给穷酸小子的笑话传遍了a市，名媛们表明上和和气气，背地里早就把段父的穿着气质和为人指指点点了一遍又一遍。再加上生孩子那天，刚生出来的婴儿像个小猴子，浑身红黑红黑的，单眼皮塌鼻子，特别丑特别土。 徐女士自尊心强，那会儿又太过年轻不懂事，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还要接着被指点，她实在是受不了，不顾父亲和老公的反对把孩子送去了乡下，给公公婆婆带。 这一带就是六七年，等到徐女士事业有成、也过够二人世界了，才渐渐想起自己有个养在外面的小孩子，母性一时大发，立刻把孩子从乡下接了过来。 接过来一看，徐女士特别满意：当初的丑猴子已经长开了，高鼻樑双眼皮长睫毛，活脱脱一个古典小帅哥。 唯一一点不满的是，孩子和她生分了六七年，早就不认识他这个妈了。 从那以后，徐女士和段含的关系就一直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状况，要说段含不孝顺，那肯定没有；但是要说他孝顺，总觉得这孩子不亲人…… 徐女士嘆了口气，想到老公的劝诫，又放软了语气，「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是妈妈嘴囫囵，你就当耳旁风好吗？」 段含没说话。 这也无法了。 徐女士只好换了个话题，「今天晚上有个饭约，妈妈帮你约了陈阿姨家里的女儿，人家是剑桥毕业的，文化水平相当的高，会唱歌会跳舞还长得特别漂亮，你去看一眼，要是喜欢就再好不过，不喜欢的话就当是结交朋友，好吗？」 说着，她打开微信，调出了一张二维码，递到了段含面前。 段含：「……」 他深深地唿出了一口气。 · 徐女士走后，段含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面前已经彻底冷掉的拿铁。 坐了一会儿，忽然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 段含挂掉了，三秒后再次响起，他再挂，对方又再打。 隐隐约约有点较劲的意思。 「……」 段含不耐烦地接起，耳边忽然响起郑然的声音，「段总，您这会儿在哪儿呢？我给您交策划案了。」 「？」 段含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我马上回来。对了，你怎么突然换了手机号？」 郑然比他还懵逼，「啊？没有啊，这个号我一直在用。」 段含：「？」 「您之前打给我的那个是私人号，我平时一般不用的。」郑然说，「说起来我还奇怪呢，那个号是我以前开小号买的电话卡，总共也就我姐、我两个现充的朋友还有我师父知道。上回我还特意问了一圈，我朋友都没透给您啊，段总，您到底是怎么拿到我那个号码的？能给透露一下吗？」 段含：「我当然是……」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他的号码，当然是江淼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上上章段总的髮小不叫从容，改叫从深，忘记改bug了。 主要是昨天写练笔片段，发现从容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就拿来了。练习的短篇会放在微博上，大家无聊的话可以当个段子看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浮生浅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禁盗） 郑然的电话号码, 是江淼给他的。 river是画手, 江淼是国画专业的毕业生, 还曾经送过他一幅画；river得过肌腱炎, 曾经去美国做过手术，江淼也有过肌腱炎，目前已经康復。 river被网络暴力期间一直在美国接受治疗, 从此在画圈彻底消失，而江淼也曾经表明自己因为肌腱炎对美术有了一定阴影，现在已经放弃了画画。 最关键的是，river和江淼是同一个姓，他们都姓江。 第89页 「餵？」郑然没得到回应, 喂喂了几声，「喂喂？段总？您还在吗？餵？奇了怪了……难不成是电梯信号不好？」 他嘟嘟咕咕了半天还是没得到回应，只好挂断了电话。 段含放下手机。 三秒后, 他又拿起来打开了浏览器, 输入了river。 他翻了十几页，翻过无数诋毁river、将river和kimi做对比、以及提到tree顺便拉踩一下river的网页连结，最后终于翻到了一条古早的视频访谈。 说是访谈，其实还戴了个青蛙头套。 早期river还比较青涩、那时的网络也并没有普及、没有现在这样鱼龙混杂，river也没有什么网络安全意识, 快快乐乐地摸鱼画画整天水群，结果被有心人爆出在小群里公然『诋毁』某当红男明星，引起一票公愤后，他才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 从此成名后再也没有透露过太多关于自己三次的信息。 不过他也有参与过一两个访谈，提问的问题大都是吃饭的喜好、或者是画画的灵感这类无关痛痒的问题，到了现在，已经成了珍贵的、难以搜寻的资料。 段含盯着屏幕上的访谈，许久后他从抽屉里拿出耳机，插上去后点下了播放。 「river的声音看起来很年轻啊。」访谈缺失了一部分，点进去后就是主持人的打趣声，「该不会我们的river大神是个未成年吧？」 「那倒没有。」略带一点青涩的声音渐渐从耳机中传来，尽管时隔多年、还有麦和电流的轻微阻拦，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音调依旧像是从沙漠上方蹑手蹑脚飘过的风，无处遁形。 他笑了笑，有些羞涩，「不是未成年，但还是学生。」 主持人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好可爱呀，竟然还是学生！我都已经是个上班的阿姨了，哭哭。」 明明只是调侃，river还认认真真地解释，「哪有，女孩子到什么年龄，都是可爱漂亮的。」 耳边声音过分熟悉，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曾经在微信聊天窗口听到过。段含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把耳机摘掉甩在了桌上，揉了揉太阳穴。 冷静。 好男人不能家暴。 他做了几次深唿吸，努力扯出一个微笑，可是等打开手机的前置一看，脸色都是青紫的。 江淼在骗他。 骗了这么久。 tree的联繫方式是他给的，他们俩面对面讨论过很多次关于river的事情，因为江淼是半个圈内人，段含甚至还把事件的进度汇报给江淼。 殊不知正主就坐在面前，看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手机叮了一声，屏幕亮起—— 江淼给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段含背部挺直，沉默着坐了大半响，好不容易等到微信的消息提示渐渐黯淡下去，昏暗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孤单单的未读消息，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明明的确是他想要的结果，可又不知现在是什么滋味。 他盯了半会儿，还是忍不住把手指伸了过去，划拉开了app页面。 「早饭我吃完了，也已经把碗给你洗好放橱柜里了。你今天下班回来的时候，记得换一下大门的密码吧。」江淼像是在唠家常似的，无缝对接地将两个话题粘连在了一起，「我家的已经换了。亲兄弟明算帐嘛，就算是好朋友也要有隐私空间你说是不是……」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为何又解释了起来，解释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劲，怎么听起来这么像跟老婆说明今天钱花去哪里的二十四孝老公？ 但是除了这个也没啥好说的，于是他尬笑两声，发了第二条语音，「对了，我今天出去吃晚饭，不用厨房了，你记得点外卖啊。」 感冒还没好，木板桥就已经不用了。 段含握着手机，屏幕上似乎能倒出他满是怨念的脸。 然而饶是这样，他还是按下语音键，调整语气，「知道了，早点回来。」 · 「早点回来。」 江淼听完语音，随手打了个okkk，继续钻进橱柜里翻找一通，找出一套通勤的t恤牛仔裤，同时打开了浏览器刷新了一下招聘网站的页面。 开什么玩笑，今天晚上玩到嗨好吗？ 谁要跟你早点回来？ 江淼把自己家的密码改掉之后，为了证明自己要划清界限的决心，特意带病给自己安排了满满的行程—— 下午去狗舍看狗，能相中一只小狗是最好的。晚上和小姨一起去和她中国分公司的同事们吃烧烤（划掉）联谊活动，顺便帮小姨把关把关，找个靠谱的对象。 要是还有多余的时间，就去逛逛商场，买买一些宠物用品。 他从前就特别想养一只牧羊犬，只是之前他一个人住，赶稿赶得昏天黑地的，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何况是一条狗？ 不过轮迴一次，他现在的心境已经大大不同。 哦对了，还有找工作。 其实按江小姐的家底，哪怕他一辈子啃老、又或者是当个挂名总经理，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但江淼对房地产和金融之类的专业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从小到大唯一能坚持喜欢的，就是美术。 虽然艺术生就业难，但是也没那么『难』。江淼上了几个招聘网站看了下平面设计相关的工作，发现薪酬方面还行，也有五险一金，就给其中的几家公司投了简歷。 投完简歷后，狗舍也打来了电话，提前确认一下他是否今天会抵达。 第90页 像这种待出售的小狗小猫们都还是处于比较脆弱，容易应激的时期，较正规的狗舍猫舍对于到店探访的把控十分严格，不会同时接待太多客人，导致小动物产生不安的情绪。 江淼确认过信息后，赶紧换好衣服，打算打个的出去。 说起来也惭愧，江淼是考过驾照的，而且他早年人缘好，认识了各行各业的大神们，其中一个是退役的赛车手。他曾经教过江淼几招，科目二考倒车入库时江淼一通骚操作行云流水，轮胎擦过地面的声音滋滋作响，震惊全场。 自从去美国做手术后，江淼就再也没碰过车了。搞得如今堂堂富二代，出门还要坐滴滴。 丢人。 在路上时他又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原来陈龙玉女士化妆打扮被他妈看见，陈龙兰就顺口问了一去哪儿，他小姨就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全说了——今晚去联谊。 陈龙兰没想到自己女儿是真的没留情，说放手就放手，不仅彻底断了联繫不说，还要开始寻找第二春了。 她心里是又开心又担忧，先是细细地问过陈龙玉她那些同事的情况，发现是几个部门的聚餐，鱼龙混杂的，更加不放心了，赶紧打了个电话过来。 「今天吃好喝好，玩得开心一点，要是钱不够妈妈给你打。」陈龙兰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最后才说到重点，语气都凝重了几分，「但是饭桌上不能碰酒，也看着你姨，不能喝多。吃完不要到处乱逛，尤其是那些路边都没灯光的小店，早点回家，我让司机去接你们俩。」 江淼：「……」 您老人家是窃听了我和段含的聊天记录，特意来捣乱的吗？ 就是出个门而已，外面哪有那么多危险？ 不过说是晚归，其实也不会晚到哪里去，毕竟像他这种孤寡老人，连蹦个迪都不知道手放在哪儿…… 还是逛逛超市，回家吃薯片喝可乐比较舒服。 江淼和他妈几番做了保证，才从他妈手下夺回了晚归权——最晚十点半，要回家的时候提前给司机打个电话，不往黑暗人少的角落里走。 最后他妈还不忘提醒他联谊前准备一下安全tt，以防万一。 江淼：「……」 拜拜了您嘞。 · 江淼选定的这家犬舍地址在郊区，听说是从养鸡场主人手里买下的一圈地，后来爆发鸡瘟，养鸡场开不下去了，只留下了这座孤零零的狗舍。 虽然狗舍偏僻，但是卫生条件一直保持得很好，也有给小狗们留出足够的玩耍活动空间。 江淼看了一圈，相中了一只三个月大左右的边牧。 小傢伙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迎来了转折点，负责人带着江淼靠近时它躺在笼子里睡觉，睡到一半听到动静后迷迷瞪瞪地爬了出来，舔.了.舔江淼的手。 舔得江淼心都软了软。 犬舍的负责人还出具了各种相关的健康证明以及血统证明，江淼以前做过详细的买狗攻略，怕买到后院狗，干脆坐在一边一张一张的核对。 核对到一半，江淼忽然感觉到自己脚下蹭到了什么软软热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一只两只巴掌大的小橘蹲在他脚边，转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挨着他的脚踝悠悠闲闲地躺下来了。 江淼：「？」 他看看周围一圈笼养的狗，再看看脚下的小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们狗舍还带养猫么？」 「不不不！」负责人太尴尬了，蹲下身拨了好几下小橘也不走，还很抗拒地开始往江淼腿里走。 他没办法，怕猫把客户抓伤，赶紧捏着脖子把猫拎了出来。 「这猫不是我们家的。」 负责人讪笑着解释，「我们这儿以前有只小边牧，出去遛他的时候没注意，叼了只小野猫回来，赶也赶不走，天天往我们狗舍熘，也不怕狗咬。后来那只小边牧被买走了，我们看它可怜，就把原来的狗窝腾了出来，收拾收拾让给了它住。刚才可能是开笼子没注意，让它钻了出来……」 然而边牧体型本来就比橘猫大，养狗的笼子缝隙做得也稍微宽一点，那点距离对于小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江淼看看笼子里听到动静爬起来摇尾巴的小狗，又看看负责人手里喵喵叫唤的小橘，沉默了片刻后，他伸出了手，「请问……」 「一只猫一只狗，价钱怎么算？」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想，这应该是补周六的更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要盗号 13瓶；祈鱼 2瓶；月木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禁盗） 包厢里说说笑笑, 有个部长是老烟枪, 搞得整个包厢烟雾缭绕, 陈龙玉抽了十几分钟二手菸有些受不了, 干脆走出去透透气，顺便给江淼打个电话。 手机还没来得及掏出来，一辆挂着本地车牌的白色大众停在了酒店大门口, 上面还贴着两张嘀嘀的标志。 陈龙玉：「……」 不会吧。 不会的，她们家的外甥女怎么可能那么挫？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要打个嘀嘀啊，今天可是联谊哎！起码开个法拉利过来吧？就算不敢开车，请个代驾也行啊！ 第91页 就在这时，车门啪地一声打开,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从后排车座里钻了出来，一看长相格外熟悉。 陈龙玉调头就走。 「小姨！」 江淼扫完了付款码，还特意把app的打款记录给司机看了一眼, 推门出来时正好看见陈龙玉站在不远处像是在玩手机的模样, 他眼前一亮，怕她没听见，又加高了音量再喊了一声，「小姨！我在这儿呢！」 「……」 陈龙玉艰难地转过身来，忍不住捂住半张脸, 勉强笑道，「你到了啊，我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哪儿呢。」 「这不是在这儿了吗？」江淼笑了笑，又说, 「小姨，你等等，我有两个包要拿，你等会儿可以帮我拎一下小包吗？」 陈龙玉还能说不吗，她一个长辈，也不能欺负小女孩。 「行、行啊。」她有些忐忑，「小、小包，重不重啊？你怎么还带东西过来呢，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带个人过来就好了……」 主要她是个弱鸡啊，掂锅都掂不动的那种生活弱鸡，等下要是拎个包都能翻车，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她可以去死一死了。 「不重。」 江淼说着从后车座里取出一个看起来像太空舱的背包，又搬出了一个四四方方像是快递的小盒子。 陈龙玉细细看了一圈，发现那个背包分明就是个猫包，她顿时眼前一亮，「淼淼！你买猫啦！什么品种？买的布偶还是加菲？嗐，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呢，我有朋友专门做猫舍的，到时候直接给你留一只赛级呀！」 江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不是品种猫……」 陈龙玉还没来得及从猫包的透明小口里打探里面的小可爱，车里忽然传来两道呜呜声，紧接着一个黑白影子的活物从车上窜了下来，跟个陀螺似的疯狂绕着江淼的腿蹭蹭蹭。 「啊！」陈龙玉瞬间吓到失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边牧，估计才几个月大，小小的一只，为了安全不仅在它脖子上带了牵引绳，还戴上了防咬人的小口罩。 配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电动马达不停摇曳的长毛尾巴，看得人心里一软，恨不得赶紧摸摸它的头。 就连一向害怕狗的陈龙玉也忍不住弯下腰，试探地摸了摸小边牧的脑袋，被小狗疯狂蹭蹭后，她都忍不住笑了，「淼淼，你这次干得不错。这小狗很亲人。」 江淼也很满意，刚要点头，陈龙玉继续说道，「自从你搬出去后你妈一直嚷嚷着家里没人，空荡荡的，明明我、姐夫还有那些阿姨都在啊……现在好了，以后这小狗给她养，平日里也算是给她找点事情做，还能给她解解闷。」 「……」 江淼的笑容顿时就凝滞了。 「我看见你买猫还有点担心呢，你妈那个性子不适合养猫。你别看她平日里端着董事长夫人架子的模样，其实心里也想要人去哄她……姐夫她看腻了，你又不在家，要是养只猫，那还是她去伺候猫的脾气。看来看去，还是小狗最好了。」 事到如今，江淼也不能说自己是给自己养的，「……是。」 「不过你得把这俩小傢伙寄放到柜檯吧？刚领回家的小猫小狗，不是有那个什么应激反应吗？」 陈龙玉想想包厢里那群糟心的精英男，个个都是长得不行本事没有，就会吹牛逼，顿时一阵头疼，愈发不想回去了，「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跟他们说一声，然后我们去吃点别的。」 「？」 江淼一脸懵逼，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金光灿灿的高楼，「可是……」 陈龙玉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我都给你看过了，真的没有帅哥。相信你姨的眼光，我都看不上，你还能看得上？正好我开了车过来，走吧走吧。」 可是、可是还有小姐姐他没有看到啊！！ 满心欢喜准备参加联谊的江淼一分钟都没有享受到成年人的相亲氛围，就被小姨提熘着耳朵赶上了车。 另一边，江淼不在家，段含瞬间失去自力更生的能力，直接点了一份外卖，坐在沙发上看有关于river的文档。 不到二十分钟，外卖就送到了。 段含放下资料去开门，从小哥手里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刚要回去时，忽然大门附近的草丛沙沙响了一声。 段含：「？」 · 江淼没能去得了联谊，好在小姨很仗义，请他吃了一顿火锅，味道直接香飘十里。 两个人吃完回车上，江淼一打开门就看见小边牧把椅座都抠烂了，露出一团很有弹性的海绵底。罪魁祸首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歪头看着他，嘴巴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液体。 「……」 这家店不会是假店吧，说好的边牧，怎么还他妈携带哈士奇基因？ 这还是他小姨刚提没多久的车，江淼简直恨不得把头都剁下来负头请罪。 好在陈龙玉家底丰厚，就一个坐垫还不至于跟『姐姐家的狗』计较，「哈哈哈估计是小吃街太香了，看把孩子馋的，你有带狗粮吗？要不然现在餵点？零食什么的也行。」 「狗粮有是有，但是没……」 没碗。 江淼一拍脑门，吃完饭后他才终于想起自己还欠着一件事没做——买一点猫狗需要用的玩具用品之类。 「没事。」陈龙玉也猜到了他的粗心大意，「我们现在去买就好了，回头正好把碗啊狗窝啊什么的都带回家，省得家里再换一个。」 第92页 江淼：「……」 不必，真的不必。 距离这里最近的宠物超市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江淼疲惫地插上安全带，一想到要把小狗送给他妈走…… 倒也不是捨不得钱，只是毕竟是他自己亲手挑过的，看见他就摇尾巴摇得不行，还亲昵地冲上来舔手舔脸。 虽然小边牧好像对待每个陌生人都是这个样子。 江淼：「……」 · 「这什么，渴望？还有snow……」 江淼在猫粮货架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逐渐陷入迷茫。 他虽然希望养小动物，但是经验也就只能勉强凑个纸上谈兵，说说养狗还行，养猫是真一窍不通，连什么牌子的猫粮好都不知道。 这时导购员热情地走了过来，「先生想要什么样的猫粮呢？看看这一款xx吧，虽然是国产货但是一点都不输大牌呢，很多小猫都爱吃，而且价格也适中。现在正在搞活动，买一袋送吸吸冻，买三袋再送一包正装，您看看需不需要呢？需要的话最好今天多囤一点，因为这个活动过了今天十二点就没有的……」 世界上最恐怖的三句话之一，活动过了今天就没有。 江淼被她说得迷迷煳煳，再扭头看小姨，也是一副迷迷煳煳但是她好像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模样。 他在货架上再三看了看，最后也没看出个什么好歹来，「那……」 陈龙玉刚才就已经和他走散了，说是去隔壁逛羊奶粉区，然而他深刻怀疑小姨是不是偷偷摸摸回车上撸猫了。 那导购看江淼表情有些松动，赶紧趁热打铁，「先生，今天我们超市还打折活动呢，满三百减二十，满五百减五十……」 「江淼？」 段含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站在不远处的吸吸冻打折区，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 江淼的表情可以说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热情和惊喜了，他赶紧小跑着过去和段含说话，「我养了小动物，想来看看这个。」 不等段含回应，他自己抛出了下一个话题，「对了哥，你知道什么牌子的猫粮比较好吗？」 哥。 哥。 叫的是哥。 哪怕只听这一个字，段含的耳朵温度就已经升了起来。 「s、snow还可以。」他揉了揉被，目光停留在他们的小推车上，慢吞吞地说，「渴望也不错。」 「？」导购：「但是我们这款国产的也很不错哦——」 她话还没说完，眼睁睁地看着江淼嗯了一声，抄手拿走了六七八包的渴望，随手放进了购物车里。 「……」 啊，这该死的有钱人。 导购推销的热情被大大挫败，很是怀疑人生地扭头走了。 江淼挑好猫粮，扭头看见段含也推了个小车，车里放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猫粮猫窝饭盆猫砂厕所盆，甚至还有逗猫棒和猫抓板。 此时的江淼已经完全忘记了要找他哥算帐的事情，「哥，你买这些干什么？」 段含面色如常，「和你一样，餵流浪猫用的。」 流浪猫要用到这么多东西吗？ 江淼也没细想，「那我就照着你的拿一份，这样就没问题了。」 段含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两人结完帐、一手两只超大的购物袋。 江淼站在大门口给小姨打电话，这才知道她刚才肚子疼，跑去隔壁饭店上厕所去了，得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挂了电话，江淼看向段含，「那你是自己……还是和我们一起？」 段含摇了摇头，「我开了车。」 江淼哦了一声，他站了老半天，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主动说一声再见。 就在这时，段含忽然道，「你有没有一些事情，是想和我说的？」 江淼：「？」 夜风很凉，九点的街市笼罩着一层深灰色的光雾， 霓虹灯在背后闪烁，朦胧的光影缀在他们周身，隐隐照出江淼的脸。 一脸的迷茫。 「比如，」段含深吸一口气，收回了目光，「river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补周日的更新。 这周日正好我们这边普通话考试，然后我重感冒，疯狂流鼻涕的那种，嗯…… 第41章 【禁盗】 「比如, river的事。」 段含把手揣进兜里, 秋天到了, 早晚温差大, 说两句话都带着隐隐的雾气。 江淼还沉浸在怎么和小姨说狗的事情上，忽然来这么一问，他下意识地顺着话题问：「river怎么了？什么事？」 说完才觉得不对。 怎么好端端的, 忽然提到river了？ 难道是他不小心露馅儿了？ 可是那也不应该啊，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别说登微博了，现在pad里的绘画软体都已经好一段时间没用过，程序坞上的常用软体赫然显示着扣扣微信爱奇艺腾讯视频…… 江淼更加心虚了,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从余光里瞅着段含的脸色，自以为还算秘密，然而这点小动作就像是学生时代在老师眼皮子下玩手机的学生, 沾沾自喜地以为这个角度老师绝对发现不了自己, 然而在段含的眼里，看得一清二楚。 段含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你……」 第93页 江淼提着半颗心听了老半响，还是没等到后续, 忍不住摆了摆手，「段哥？你怎么了？」 不是正在聊天么？怎么还卡带了？ 段含不是卡带。 他只是在思考江淼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拆穿他之后，两人本就有些僵硬的关系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换个角度, 他也不会愿意江淼主动在他面前提及父母和亲戚的事。 不是不够亲密，只是每个人都有不想要分享的秘密。 他是这样，江淼也应该是这样。 「哈喽？哈喽段哥？您断线了吗？」江淼又挥了几下，见他一直没反应，还拍了拍他的肩，作势转了两圈，忍不住调侃道，「怎么了这是，没电了吗？充电插口在哪儿，要不要我给您拉根数据线？」 「……闭嘴。」 段含太阳穴突突跳，咬着牙低声说出了这两个字。 都是骗鬼的换位思考，骗鬼的体贴。 他只是担心彻底说开之后，江淼会不会因此和他再生嫌隙。 要是他知道自己一直瞒着他在调查river，一定……一定很不高兴吧。 「喂喂餵？」 怎么又出神了？ 江淼趁机大力捏了捏段含的脸，捏出个搞怪的模样，还没忘记一人分饰两角的配音，「嘿兄弟，你家2g连上了吗？好巧啊，我也来网上冲浪。」 「……什么乱七八糟的。」 段含终于回神，神色复杂地移开了江淼的手，「走吧，赶紧回去了。」 说着，他把拎着购物袋的手换了一只，换手的瞬间，露出掌心里两道新鲜的印痕。 「走什么走，话还没说完呢。段哥，你刚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river怎么了？」 江淼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还要强装笑容。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太太想知道答案了，他就是不知道谜底会死星人，要是今天段含说了半句话卡在这儿，那他这一晚上是甭想睡觉了。 「没什么好说的。」段含神色复杂，「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很喜欢river，一直想要他的签名，为此还特意去考了美院的研究生。」 「那很厉害啊！」一提到专业领域，再加上警报解除，江淼立刻放松了下来，「美院很多大佬的。」 「嗯。」 段含顿了片刻，忽然嘶了一声，缓缓地说，「对了，我这个朋友，他最近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 一瞬间江淼差点脱口而出，好歹最后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嗯？怎么了？什么问题？」 「他最近手腕有点疼痛，手指也经常抽筋，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肌腱炎，不知道国内哪一家医院治这个比较好。」 段含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他在百科上搜到的发病症状，摆了半天还是很像鸡爪，于是放弃了，「大概、大概就是这样。」 江淼看段含的目光顿时很微妙。 没想到啊，段哥年纪轻轻的竟然就滑鼠手了？他不是电竞选手也不是画手和码农，整天坐办公室怎么会得肌腱炎呢？ 江淼想了半天，悟了：估计是常年对着电脑，用滑鼠处理文档事务之类，常年累月下来就积攒出了点小毛病。 江淼作为曾经的一名肌腱炎重病患者，看他刚才的模样觉得可能是有点夸大了。目前这个状态顶多算个滑鼠手，只要多做点按摩，平时闲暇时间稍微保养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恢復了。 「这个简单。」 江淼左右看看小姨还没到，估计这女人还得磨蹭一点，干脆从段含手中把购物袋接了过来，通通扔进车上，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粉红色的护手霜，挤了一大坨在手上。 这一通操作行云如水，直到江淼牵住他的手时，段含都没能反应过来，手背上就已经被抹了一片厚厚的白色。 江淼把自己的手心手背手指都做好润.滑，等揉到手上有滑腻腻的触感，他一把拉过段含的手，非常熟练地开始给段含揉护手霜，一边揉一边按压段含的指节、拉得咯哒咯哒响，听起来有点渗人，但是拉过后又有一种莫名的爽感。 段含就没被人这么亲昵地拉过手，还是这么滑熘熘的、十根手指都恨不得纠缠在一起的摸手，他顿时心一慌，条件反射地想缩手。 「别动！」江淼更加迅速，一把将他的手扯了回来，「还没弄好呢。」 段含几乎全身都僵硬了，上半身微微后倾，表情逐渐失去控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捏住后脖子的猫。 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你这是……」 江淼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哦，你朋友不是手疼吗？我教你几招，回头他可以给自己按一按。」 说着，他把手指握成拳，用自己的指骨一遍遍地在对方大拇指下方的肌肉和掌心上碾过去，怕力气不够达不到放松的效果，他还把段含的手掌合了起来，两个人的手心包着手掌，看起来格外亲昵。 段含嘴唇紧紧地抿着，目光想落在江淼眼上，可是却又像是失去了遥控器的玩具飞机，绕来绕去，晃来晃去，就是没落在正确的停机坪上。 我的眼睛可能坏掉了。 他僵硬地想。 哪有人按摩是这么按的，又是捏手心又是摸手指，而且这护手霜都快干了，怎么还在揉…… 第94页 「是不是放松了许多？」 江淼头也不抬地问。 「嗯。」段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两个人交握的手，「手好像重组了一样，很舒服。比我去泰国按手的按摩师按得好多了。」 还很软。 江淼：「？」 「你还去泰国按过啊？」 他的目光顿时变了，瞳孔之中夹杂着几许震惊，夹杂着几许羡慕还有几许好奇。 「……」 段含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崩着一张脸，「当时去谈合作的，合作方是泰国人，我们、我们入乡随俗。」 「厉害。」 江淼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真心的。 这什么生意啊，他现在加入还来得及吗？ 江淼最后给段含的关节拉了拉放松放松，手刚放下小姨就从不远处的厕所里走了出来，匆匆地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跑过来一看，江淼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还分外眼熟，「咦？你怎么也在这儿？」 段含扭头一看是江淼的长辈，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有礼有貌地道了一声好，「陈小姐你好。我也是来超市买东西的，没想到这么巧和你们遇上。」 自从亲眼见过段含有对象后，小姨就彻底放弃了他，开始寻找新的第二春。 只是再见到，还是要忍不住感嘆一句长得真是太好看了，尤其是和江淼一起站在灯下，两个人有说有笑表情都很柔和的模样，看起来格外般配。 要是段含是她侄女婿就好了。 当不成男朋友，当一家人也是很好的嘛。 这一个念头在陈龙玉的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你也是来买的东西的呀？你没开车过来吗？」 段含正要回答，陈龙玉很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坐吧！我送你们回去！」 段含立刻改口，「我正好没开车过来，太谢谢你们了。」 江淼：「……」 前几分钟说自己开车过来的人到底是谁啊？ 一上车，江淼正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陈龙玉看见了，赶紧朝他挥了挥手，「坐后面去，人家小段是客人，快去陪人家说说话。对了，你把狗放我这儿。」 江淼：「……哦。」 小姨这次倒是没想太多，她只是觉得她们都坐在前面，段含一个人坐在后面，不怕狗还好，但估计就算怕狗也不会说出来，那还不如调一下位置，反正猫在包里，也不会跑出来乱挠人。 段含心里对小姨的安排很是欢喜，脸上却藏得分文不透。 等到江淼上车，他才找到一个话题，「你买小狗了？也好，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怎么出去运动，养只小狗也不会那么孤单。」 「对。」小姨正在开车，闻言立马看向车内镜，直接抢答，「边牧，可聪明了呢，那油管上的边牧还能帮主人牧羊，还能帮主人出去买菜什么的。」 江淼：「？」 之前谁说的要把小狗给陈龙兰女士养？ 二位都是说话当放屁吗？ 「话说起来，你买了一只猫一只狗吗？」 段含一上车就注意到了身边的猫包，只是江淼没提，他也就没动，更何况现在灯光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他抬头问：「你喜欢猫？」 「还好吧，不是特别喜欢。」江淼摇了摇头，「这只不是品种猫，就是留在宠物店里的流浪猫，我看它可怜，就顺道买回家了。」 段含哦了一声。 陈龙玉又问：「小段你也是养狗吗？」 小段说：「我养的猫。」 「你养猫？」 江淼很意外，段含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那种会喜欢宠物的男人。 段含点点头，「嗯。要看吗？」 江淼：「？」 他还没反应过来，段含把自己拉到一半的夹克衫彻底解开，轻轻把内袋露了出来——只见夹克衫里面的小口袋里，正窝着一只还在喝奶期的奶牛小猫。 江淼瞬间叫出声，十分激动，「啊！！猫！！！还是奶牛纹的！！太可爱了叭！」 作者有话要说：段含：我看你挺可爱。 今天是全员真香。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粽了吧唧 5瓶；醉客三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禁盗） 「太可爱了叭！」 江淼瞬间嚎出声, 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有一只猫、还在身边的事实, 他借着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光端详着那只小奶牛, 笑得很慈祥, 「我可以摸摸它吗？」 「应该不能。」段含歉意地说，「它还没打疫苗，而且有点怕生。」 他主要担心的是, 怕小奶牛把江淼抓伤。 江淼这才知道，段含今晚去门口拿了个外卖，刚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小偷，但是拿着手电筒照了半响后, 才看见原来是一只躲在干枯树叶下瑟瑟发抖的小猫。 段含蹲在草丛外和这刚出生没几个星期的小生命对视了一分钟，最后认命地从家里拿了条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小东西包了起来, 带回家餵了点中午剩下的排骨汤。 第95页 但是仅仅是排骨汤根本不够, 段含上网沖了半小时的浪，把养猫需要的东西全都列了个遍，从幼猫喝的专用奶粉，到成年后会用到的猫玩具都列了上去，和两手空空的江淼相比, 显得格外慎重奢华。 临出门前，段含只要离开小猫一步，幼猫就十分悽厉地叫，还试图往他的方向扒拉, 小傢伙行动力强，差点从沙发上跌下去，还好段含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为了小崽子的安全，段含没办法，只能把它揣在兜里带了过来，好在小猫钻在口袋里十分安静，不叫也不吵闹，甚至还打起了小唿噜。 陈龙玉听完十分羡慕，「你们俩的猫运也太好了吧，一个去买狗的时候被猫缠上，另一个是出门拿外卖的时候被猫盯上……不是，你俩不是人吧？难不成你们俩都是狐狸精？」 江淼心想那不可能，就算是妖怪，那他也应该是兔子。 毕竟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呵呵。 陈龙玉怨念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感嘆，「估计小段的那只是被母猫丢下了，有些人啊就是这样，看见路边的小猫就手欠想去摸，可是母猫闻到自己孩子身上有别的气味，就不会再把它当成自己孩子了。我估计这小猫也是把你当成了它妈……」 段含：「……」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陈龙玉说完也觉得怪不得劲的，赶紧改了口，「把你当成了奶爸，哈哈。」 江淼故意问：「那我是什么？」 陈龙玉无语地看着他，「你当然是奶妈啊。」 段含：「？」 江淼笑得生活不能自理，猫包里的小傢伙都被他吵醒，喵喵喵很担心地叫他。 「？」 只有段含一个身在状况外，十分茫然。 陈龙玉把他们俩人送了回去，时间都不早了，再加上新成员第一天到，大家都有要照顾的崽，于是各自领着自家的猫猫狗狗回了家。 江淼把猫窝放在一个小角落，又把小橘放了出来。 相较于其他比较认生的小野猫，小橘显得格外不同，也许是和狗狗们生活久了的缘故，它也沾上了些许的狗性，一来到新家十分兴奋，赶紧从包里爬出来，各处搜寻探视它的新领地，还跟着大哥小边牧两只一起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闹了一会儿，两只都饿了，都跑到了江淼的腿边嗷嗷嗷地等着投食。 也是这一会儿江淼才发现，自己有一个猫碗在付款的时候因为袋子不够装，顺手放进了段含的袋子里，约定等下再拿出来。 没想到一路上聊嗨了，竟然忘了这件事。 江淼摸摸两只的头，赶紧关上门跑到隔壁拿碗，他像之前的每个晚上一样，熟门熟路地在段含的门上输入电子密码。 半秒后，电子门发出一道刺耳的、从未听过的警告声。 嘀—— 输入错误，请重试。 江淼呆了呆，盯着显示器上的红色叉叉，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他主动提出换掉各自的门锁密码，为了表明决心，他还第一个把自己家的换掉了。 段含下班以后，也换掉了自己的密码锁。 虽然说这样是公平，但是却有种……好像被人拒绝了的感觉。 江淼放下手，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是震惊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咔哒。 门锁轻轻转了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段含穿着一件薄薄的打底衫站在门后，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啊……」 江淼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我、我来拿猫碗，刚才在超市，放在你的袋子里了。」 「我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正要给你送过去呢。」段含把门拉开，「进来吧。」 江淼嗯了一声，进门后注意到，之前他常穿的那双拖鞋，已经被收起来了。 「在这儿。」 他还没来得及拖鞋，段含已经把碗拿了过来，递给他，「我顺手给你洗了一下，你可以直接用。」 江淼沉默地接过，「……谢谢。」 「那个，」他含煳地唔了一声，胡乱指了一下大门，「门锁，你换了？」 段含点点头。 下午猜到江淼是river时，他其实是有点生气的。再加上江淼又发信息说要还门锁，他一气之下回来后就直接换了新的密码。 「那挺好的。」江淼有些尴尬，「我就先走了？」 「好。」 江淼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话题聊，只好抱着碗重新回了家。 按密码开门时，他忽然有种淡淡的忧伤感。 他有种感觉，说不定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搬家了。 · 第二天江淼为了堵住小姨那张『你妈妈很寂寞』的说辞，特地起了个大早，重新去了一趟犬舍，又挑了一只可爱的、性格温顺的柯基。 他短时间又来了一次，狗舍的负责人还以为是不是狗出了问题，后来才知道是买家想再买一只，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江淼带着新的小狗回江家，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围观。 「这个是柴犬吗？好可爱呀。」 「我觉得是柯基吧，腿这么短，肯定是柯基。」 「你们太厉害了，我根本看不出什么品种，只知道好可爱。」 「小姐，这只小狗可以吃肉吗？厨房还腌了一点酱牛肉，要不我去拿过来？」 第96页 「不不不！」江淼吓得连连摆手，「狗狗吃的和我们不一样，你们平时给它吃狗粮就好，如果做肉的话尽量是清蒸的，油盐这种东西最好不要放。」 他又交代了一通，管家靠谱许多，立刻记了下来，还说要去做一下功课，如何把柯基养大养肥，陈龙兰女士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两个女人仿佛是盘算着怎么把一只柯基养成小猪似的。 「可以啊淼淼，行动力超快。」 陈龙玉比了个大拇指，「我姐就喜欢这种宠物狗，长得好看还能逗她开心的。我后来想了想，边牧是不是有点大，还想和你说换一只，没想到你已经买好了。」 说起来，她这个侄女真是变了好多啊。想当初她还是个天天聊化妆品和奢侈品的富家小女孩，别说怎么养狗了，可能连狗有什么品种都懒得了解，直接让管家发来照片照着挑就对了。 现在的江淼，似乎变得独立了许多，变得更像是个大人了。 「对了，」陈龙玉看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小狗身上，就连陈龙兰也爱不释手，一直拿着狗玩具逗小柯基玩。她朝江淼眨了眨眼，「跟我过来。」 陈龙玉是有话要跟他说。 昨天回去后她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回忆了大半天，最后她记忆的焦点落在了她出厕所后的那一瞬间—— 昏黄的灯光把段含和江淼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两个人靠得很近，脸上都带着笑意，四只袖子好像也缠在一起。 当时陈龙玉匆匆瞥过一眼，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仔细追究，可现在想想，他们俩的那个模样，像极了一对小情侣在握手。 虽然看到她过来后，江淼和段含都松开了手，但两个人脸上一点羞涩和被抓包的惊恐都没有，看上去十分自然，好像这件事已经做过无数遍，在别人面前都已经忘记去遮掩似的。 陈龙玉思考了一个晚上，还是忍不住问：「淼淼，你是不是在和段含谈恋爱？」 江淼：「……」 他一听就知道八成是昨天的摸手事件让她误会了，他哭笑不得地解释，「没有，真没有。他有点滑鼠手，我正好了解过一点，就说帮他按一下手，这样会舒服点。我们俩就仅此而已。」 陈龙玉顿时肃然起敬，「原来还能这样揩油！」 江淼：「……」 「那猫你怎么说？」 陈龙玉哼哼一声，一页一页翻旧帐，「你们俩同一天捡到猫，还一只橘猫一只『斑马』，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而且你们领养的小猫都特别黏你们，也只黏你们……你不会是在给我演戏吧？实际上暗通曲款？？」 小姨，您这想像力，不去名侦探太可惜了。 「是真没有。」 江淼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段含打电话来，告诉他他家的边牧一直在叫，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为了给他妈挑狗、速战速决，江淼今天出门没再带两小只，但是也留下了足够的猫粮狗粮和饮水机，怎么会突然叫起来了呢？ 江淼很是忧虑，怕两只吃坏了东西在求救，「段哥，你能帮我去看一下吗？」 「没问题。」 「对了，我的门密码是……」兜兜转转还是要换密码了，江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我的生日，970217。」 「好巧。」耳边响起段含浅浅的笑声，「我家的密码也是970217。」 作者有话要说：任务结束！ 睡觉！ 第43章 （禁盗） 「好巧。我家大门的密码也是970217。」 江淼还没反应过来, 「你的生日也是0217？」 「不是。」段含摇了摇头, 似笑非笑, 「之前密码是我的生日, 已经用过了。新密码我怕忘记，干脆用了我关系很好的邻居的生日。」 某位邻居：「……」 陈龙玉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他们打电话, 她抬起头，目光随意扫过时，忽然发现江淼不自然地抓了抓头髮，髮丝被拨动的那一瞬间，露出藏在里面的一点红色。 她还没看清楚, 江淼已经松了手，垂下的髮丝将那片裸露的皮肤彻底挡住。 江淼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稍微侧了一下角度, 声音也压低了下来, 「你这设置了和没设置有什么区别？」 段含不以为意，「怎么没区别？除了你，也没人知道这密码。要是哪天我忘记了，还能翻翻备忘录看看你生日是哪天。」 「……」 您有这个功夫，不如把自己的密码记下可好？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开门声关门声接连不断，段含打开了他家的门，手机里很快传来了兴奋的狗叫声。 段含弯下腰，撸了一把狗毛, 边牧立刻吐出一条舌头，哈哈地哈气，不停地绕着他的腿打转，尾巴摇得像是一把大型蒲扇。 「这不是挺好的么？」 段含检查了一下食盆，两小只吃的都不少。江淼还把狗窝跟猫窝放在了封闭式的阳台下，小橘躺在猫窝里舒服地打盹，根本不见刚才隔着一道门惨叫的惨状。 和小橘相比，边牧的精力要多得多，叫了老半天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小伙伴，它赶紧钻进沙发里把自己最喜欢玩的玩衔了出来，吭哧吭哧地用脑袋顶了顶段含的膝盖。 段含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鲜绿色的、微微用旧了的网球。 第97页 他忍不住轻轻一笑，「没事。你家狗就是无聊了，喊我过来陪它玩呢。」 说着，他撸了撸狗毛，顺手把网球往外一抛，只见狗子一蹦三尺高，汪了一声，扭着屁股一阵颠跑，把球找到后又屁颠屁颠地回来，讨好地把球放回了段含的手中。 整套动作行云如水，极其谄媚。 哪怕是隔着一条网线，江淼都能想像得出那个场景，「……」 算了，不是生病就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正好我现在没事做，可以陪它玩一会儿。」段含说着说着，忽然一本正经地把边牧的狗尾巴拉了起来，看了一眼。 边牧：「？」 「原来是个小伙子。」段含拍了拍狗屁股，「这只小狗有名字吗？」 昨天刚到家的狗，哪儿还来得及想名字？ 江淼想了想，「有，叫小段。」 段含：「……」 半天后，他慢慢地说，「那你家的小橘？」 江淼嘿嘿一笑，「叫小寒，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出乎意料的是，段含居然点了点头，神色自然，「我喜欢你念它们的名字。」 都说养狗养猫跟养儿子女儿似的，他从前还不觉得，等到现在才终于感同身受。 「……要你喜欢有用吗？」 江淼唿吸莫名快了一拍，一旁陈龙玉的目光愈发炙热，他犹豫片刻，语速加快了许多，「我不和你聊了，这会儿有事呢。你先帮我照看一下，我大约下午三点就回去了。」 段含应了一声好。 等到挂完电话，陈龙玉八卦的心已经蠢蠢欲动，她往江淼的手机页面上扫了两眼，可惜啥都没看到。 「谁呀？」陈龙玉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表情，「小段？」 「嗯。」江淼挠了挠耳朵，眼睛唰地一下飘开了，比划地解释道，「狗子刚才一直在叫，我请他帮我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只是寂寞的狗子在开召唤术找人陪他玩耍。 小姨听完也笑了，「我看你那个家是一刻也离不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跟你妈道个别。」 她一语双关，江淼又怎么会听不懂？ 「小姨，我和他真的只是……」 解释的话还没说完，陈龙玉催促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别废话赶紧走。对了，还有两个星期就是你妈的生日，到时候记得回家来吃饭。」 她话题转得巧妙，江淼果然没心思在考虑解释他和段含的关系。 陈龙兰女士的生日竟然这么快就要到了。 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江淼很快遇上了这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会且害怕遇到的问题：送暗恋对象/女朋友/老婆/老妈礼物，应该送什么好？ 要知道稍有不慎，面临的将会是死期。 寻常老妈过生日发个红包、买个蛋糕或者是买套护肤品就能应付过去，但是陈龙兰女士从小也是金枝玉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加上贵妇的生日趴，基本法则就是炫。 炫老公炫儿子，没有儿子炫女儿，有本事的在哈佛剑桥又或者是四大证券所，没本事的也有男朋友送玛莎拉蒂送宾利，像他这种空有美貌的三无（无牛逼工作无超高学歷无多金对象）人员，带出去都找不到地方炫耀，估计还得被人嚼舌根、贴上待嫁恨嫁的标籤。 江淼一想到这些，就一阵头疼。 不行，生日那天他一定得买个新奇玩意，让他妈震惊朋友圈。 · 段含陪小段玩了一下午，小段还没累，他已经累了。 「乖，看会儿电视吧，别玩捡球了。」 段含打开了电视，从江淼的碟片收纳盒里随手翻出一张典藏蓝光版，放进dv机里播放起来。 江淼到家时，听见电视机里不断放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很是纳闷，过了玄关一看，一人一狗一猫全都窝在沙发上，小段躺在段含的大腿上，小寒窝在小段的毛毛里，一家三口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他不禁扭头一看，电视里播放的正是猫和老鼠。 江淼：「……」 电视机中播放到汤姆追逐杰瑞时无意中踩到了斯派克，斗牛犬顿时龇牙，把汤姆吓得跑出十里远。 看到这儿，小寒忍不住发出一道疑似嗤的声音，抬起爪子，从小段看不到的角度一巴掌唿了过去。 小段竖起耳朵茫然地抬起头，左看右看没找到兇手，只好一脸疑惑地再次坐了回去。 江淼：「……」 他是瞎了吗？怎么会捡一只这么蠢的狗子？ 段含正在剥核桃，剥了满满的一碟，看到江淼回来，他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回来了？核桃吃么？」 说着把面前的那一叠推了过去，「喏，给你剥好了。」 ……这也太自觉了。 江淼只得把话咽了下去，「谢谢。」 核桃是他前两天买的，放在家里一直懒得剥，没想到段含一来，已经剥了个七七八八。 他吃了一颗，核桃味很浓厚，苦涩味很少，倒是坚果的浓香一直勾引着味蕾。 「没打扰到你吧？」江淼看了看四周，段含帮他把扫地机器人打开了，甚至还把乱七八糟的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 他顿时有一种，独居时浪翻天，一不小心被对象、呸，被老妈突击检查的尴尬感。 第98页 「要不，你在坐一会儿？」江淼艰难地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我正好去做晚饭，一起吃？」 段含正要回答，忽然手机嘀嘀响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手机翻了过去，「不了，等下还有个饭局。」 「啊……」 「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走了。」 段含拿起衣服，又撸了撸小段的狗头，和江淼打了个招唿就匆匆地出了门。 「怎么走得这么急。」 江淼若有所思，回过头看见电视中汤姆正在吃一个三明治，沙发上的小段也在流口水，把全新的沙发套滴了一大片水渍。 ……草。 这狗他不要了，改明儿就丢给他爹。 · 段含匆匆地走出江淼家，插上钥匙，顺便把蓝牙耳机接了起来，「我马上到。」 五分钟后，黑色的宾利安安静静地停在地下停车场，段含坐在咖啡厅里，把菜单转向了对面的女士。 「一杯蓝山。」 他对侍者道，「半糖。」 女士合上菜单，朝侍者微微笑了笑，「和他一样。」 等到侍者走后，女人从随身携带的托特包中取出一封包裹得好好的文件，递给段含，「实在抱歉，我丈夫摔伤了腿，这几天还在医院里做復健。这些资料只能由我代为查探和转交，希望您不要介意。」 「辛苦了。」 段含道了声谢，匆匆地拆开文件袋，抽出来看了几张，神色渐渐凝重了许多，「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隶属于同一家侦探事务所，对丈夫接手的这一单还算了解。 「如您所见。」女人歉意地道，「您上次给的那些资料，我们根本查不出对应的身份。」 作为一名严谨的私家侦探，她仔仔细细地把段含传过来的资料印证了一遍，最后发现这位被调查人的身份证是真的，学歷是真的，出生地是真的，住址也是真的。 唯独这个身份证的主人不是真的。 她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隐藏得这么严密的被调查人，所有证据都□□无缝，要不是她走访街邻时无意中发现了破绽，估计真要在这一案上折戟沉沙了。 段含捏着文件的手微微一松。 那些资料还是江淼和他签订劳动合同时留下的，虽然说早有预感，但是段含也没想到，江淼留下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 把自己隐藏的这么严实，却又一掷千金地藏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 「对了。」那女人又从包里抽出了另外一份文件，「我在调查的时候，还发现一点有趣的东西，希望能给你一点帮助。」 段含下意识地接过，「这是……」 他拆开一看，原来是river的生平。 这年代，只要能知道名字和住址，别说生平了，底裤都能被扒得清清楚楚。 这封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列着river（本名江淼）的学歷，父母亲亲戚情况，甚至还有几年前的就诊记录和出境记录。 段含正要往下翻，翻着翻着，突然意识到，江淼的『履歷』就从这里开始，戛然而止了。 「段先生，您也看到了，这就是我想跟您说的。」女人说道，「这位江先生，他的活动从三年前出国后就彻底停止，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7570204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禁盗） 段含走出咖啡馆时, 外面飘起了零零星星的小雨。 ——这位江先生, 他的活动从三年前出国后就彻底停止, 从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他家里亲戚结构如何？有没有双胞胎兄弟？ ——没有, 江先生是独生子。而且在去医院接受治疗之前，他每个月都会用自己的作者名固定捐款给希望小学。自从他消失以后，受他捐助的那几家小学再也没收到这个名字打过来的款项。 ——你的意思是……？ ——段先生, 我们在三年前的同时段查到一起死伤严重的火灾，死者里有两个美国人，三个非洲人和一个亚洲人。那个亚洲人一直没有被认领，现在被葬在公墓里了。我们怀疑，江先生是不是已经…… 段含坐在宽大的椅子上, 渐渐陷入了沉默。 女人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文，不禁有些忐忑，但是也不敢催促, 只好端起茶杯喝了好几口。 许久之后, 段含缓缓抬起手，点了点眉心。 他的头髮许久没有打理，几缕碎发垂在眼前，挡住了眼中的神情。 这个僱主很帅。 女人不禁看入了神。 在来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这次的僱主不一般。但是能找到她们的人, 大多也不是一般人。 财阀、夫人、小三、又或者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这些单子她们都接过，一开始也没对这一单太过上心。 之前一直是由她的丈夫和僱主接洽，在最初的几次见面后, 老公下班回来还特意和她说了，这次僱主长得有点帅，比大多数明星还有气质，还开玩笑说还好没让她接单，不然说不定单子还没做完，老婆心就已经被勾走了。 第99页 当时的她还很不以为然，可是等到看见真人，才知道所言非假。 段含穿着一身休闲衬衫，领口微微解开，手指一点点地在桌面上敲动，垂眼在思考什么。 女人忍不住举起咖啡杯，趁着动作的空隙又多看了他一眼。 像这样一言不发、时不时眼神对视的距离，对只要有一定审美能力的女人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 「我知道了。」 良久之后，段含长长地抒了口气，语气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这次辛苦你们，尾款我会叫我的助理打过去。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 话题已到尾声，女人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她拿起自己的手提包，临走之前余光看到段含依旧坐在原地，身形之中带着几分的疲惫。 神使鬼差下，她忽然说道，「段总，您节哀。」 说完她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不禁多了两分后悔。 段含也诧异地抬起头，扫了她一眼。 干他们这一行的，说难听点就是个信息的搜集者，最忌讳的就是插手僱主的决定。 要是段含一个雷霆，那他们这几个月的辛苦就等于白干了。 她有些忐忑不安，握着手提包的指腹也紧了紧。 好在段含没太在意她的无意，只是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好。」 女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走了。 段含出门时，雨零零碎碎地飘落，在浅色的衬衫打湿了几个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湿迹。 越下越大了。 他没带伞。 还在乡下的时候，一到梅雨季节，就有各种各样的阴天雨天，十天半个月都看不见太阳的脸。大人们都很发愁，唯有小孩子们是最开心的。 每天放学回家，大家背着书包沿着一条街跑，七八个孩子的笑声能掀翻屋顶，一路跑过去、踩到水塘时溅起一地的水花，被弄脏衣服的小孩也不在意，也加入了踩水的游戏，大家一起玩到浑身湿漉漉的，在大人的唿唤声中依依不捨地散了。 他缓缓伸出手，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手心。 自从回到段家之后，他已经很少再遇见那么开心、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要么是自我成长，要么就是被逼着成长。 他在屋檐下站了小半天，拒绝了几个想过来借伞顺便搭讪的女生后，段含打开了手机。 两条来自江淼的未读消息。 他打开通讯录，翻到助理的名字，还没拨出去忽然接到了徐女士的电话。 「这周是江夫人的生日，你知道的吧？」 一接通，徐女士说道，「之前你悔婚的事情已经让我们两家的关系有了裂痕，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们去上门好好地拜访一下，一是祝贺，二也是道歉。」 她语速很快，像是怕说慢一秒就会被段含拒绝掉似的。 「明知道有裂痕，还要修復什么关系？」段含摸了摸衣兜，没找到烟，不禁有些烦躁，讽刺道，「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好玩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徐女士怒极，「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你知不知道？都是当老闆的人了还这么随意，你自己不想吃饭，你手下那一大帮子人还等着你发工资呢！」 「确实不知道。」 段含垂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个劲地顶嘴，徐女士说话再难听，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可是反应却更胜当年，「野孩子没什么家教，让您见笑了。」 徐女士一噎，一头的火憋在脑子里、憋在心里肺里和胸腔里，无处发泄。 她深唿吸几口气，指甲都掐进手心里，才勉强保持语气的平静，「你怎么老是喜欢翻旧黄历？当面不清算，每次你不爱听，就拿这一句来压我——」 「知道我不爱听，就不要说了。」 段含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打电话的这几分钟，天空已经转成了瓢泼大雨，裹挟着风，带着几分冷意。 段含半身都已经湿透，又想起刚才的那番对话，愤怒的心情像是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渐渐地凉了下来。 徐女士被挂了电话，也没有再打，只是发了几条简讯过来。 段含看都没看，直接唿出语音助手发了一条『知道了会去的』，立刻叉掉了简讯页面。 算起来，江夫人的生日也没几天了。 段含算了算这几天的行程，估计是没什么机会再去查江淼的身世了。不过就算有时间有机会，他也不打算这么一直胡思乱想下去。 徐女士说话是不好听，但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从来不是直肠子来直肠子去，有事都是拐弯抹角曲线救国，生气了就开始翻旧帐。 只是这一次段含不打算再把旧帐本记下去了。 等到江夫人的生日过完，他就彻底把话摊开和江淼说。 段含握紧手机，内心这么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抱歉，这几天复习得头昏脑涨，连着教资和期中考和感冒，一直没太多时间，等到明天考完就好了orz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翎羽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页 第45章 （禁盗） 江淼好几天都没联繫得上段含, 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家里成天成夜的不开灯, 过很久才会回一两个字, 要么是嗯要么是好的，在忙。 要不是财经新闻上偶尔晃过段含的脸，江淼都要怀疑是不是背后有人顶号, 真正的段含已经被绑架了。 不过眼看着老妈的生日临近，家里的人都在大招旗鼓的准备，就连江淼也不能有半刻的清闲，时不时地就要往家里跑一趟，也顾不上段含的异常了。 今年正巧又遇上陈龙兰女士的四十五岁整生日, 请帖发了一叠一叠又一叠的，就连他老爸也赶了一把时髦，考了个游艇相关的游艇, 打算等生日宴办过之后两个人单独去玩一玩。 对此, 江淼只能表示羡慕。 大概这就是穷人曾经想像不到的快乐吧。 「淼淼？」小姨的手在衣柜里来回穿梭，最后挑出一条淡粉色的纱裙，又朝他招了招手，「你看这条好看吗？」 江淼回过神，粗略地瞟了一眼, 「好看。就是有点长。」 小姨个子不矮，但是单手拎着这条裙子都快拖地了，要是鞋子不搭配好的话，估计撑不住气场。不过她们这群女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了高跟鞋的, 倒也不用担心。。 「好看就行。」小姨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个子高，撑得住。」 江淼：「？」 他懵了懵，「什么？什么个子高？这件不是你穿吗？」 「哎呀你在说什么，我穿的那件是白色的呀，都已经挑好了。」小姨慈爱地看着傻孩子，「现在这件是给你挑的，刚才你不还说喜欢吗？」 江淼：「？」 我日。 这谁能想到我还要穿粉红色的裙子？？？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件裙子不仅是低胸裹纱的清透设计，下面还有交叉的层层叠叠的蕾丝，上面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小朵的粉色玫瑰，简直是怎么娘怎么来，完全突破人类的下限。 江淼都看傻了，果断地甩头，「我不穿。」 这什么傻逼的裙子。 谁穿谁娘，谁爱穿谁穿。 「你不喜欢？」小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这个裙子有点太装嫩了，这条还有个浅蓝色版本的，更加优雅知性一点，我更喜欢这一条……」 说着她回头在柜里又掏出另一件又长又蓬的纱裙，气喘吁吁地摆在床上摊开，给『小侄女』展开，「看看，喜欢不喜欢？要不要试一试？」 江淼：「……」 「我可以不穿裙子吗？」 「嗯？」陈龙玉从裙子堆里抬起头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不想穿裙子。」江淼抹了把脸，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休闲服，「就这样穿不行吗？反正是我妈过生日，主角又不是我，没必要穿得那么花里胡哨吧？」 「那怎么行。」小姨闻言笑了一声，继续用长辈看傻孩子的目光望着他，「前一阵子你和那个谁谁谁退婚，虽然没有往外明说，但是圈子里多多少少都知道了点消息，回头你妈生日，多少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要来，你以为她们都是真心来帮你妈过生日的？」 那都是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呢。 其实大家都知道，江家和段家的婚事只是联姻，而且当初似乎还是江家主动上门联繫，哪个花的心思更多一些已经不言而喻，再加上退婚这件事两家都觉得是自己家的孩子亏欠了人家，所以很默契地没有往外透露，大家猜着猜着，也就都觉得是不是男方对女方没什么意思，这才退了婚。 江淼很烦躁。 他从前没亲戚没爹妈，享受不到这种被亲朋好友们包围着唠叨的场景，可是要真遇到这种情况，心态又已经大大不同了。 更别提他还是个男人啊！！！ ……或许，来宾们知道大□□萌妹吗？ 他一再坚持不想穿裙子，小姨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给他挑了一套衬衫加米色的西装裤，到时候只要给他戴个假髮烫个大波浪就行，至于鞋子，选了一双香槟金的小皮鞋，带了两厘米的跟。 「还不错嘛。」 小姨挑了鞋码，蹲在地上费力地帮江淼把脚塞进鞋里，站起来左看右看非常满意，「这样看起来总算是个女人样了。」 我本来就不是女人。 您见过42码的女人脚吗？ 这么大的脚能把小皮鞋穿成沙滩鞋也是一绝。 江淼脑海里开始疯狂弹弹幕，但是他看看小姨的脸色，还是没敢说一个丑字。 算了算了，女装怎么了，男人没有尊严也罢。 哪有命重要呢。 「就这么穿，没意见吧？」 小姨拍了拍手，示意他脱下来拿去给阿姨熨一熨，末了还不忘安慰一句，「也就一天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江淼：「……嗯。」 还好是私人聚会，不允许拍照，能有资格进来的来宾也没那个闲情逸緻来偷拍。 如果被拍到他戴大波浪假髮还穿女鞋的场面。 江淼想像了一下当时的画面，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去世。 · 「江夫人，祝您生日快乐。」 「陈阿妹越来越漂亮了，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叫逆生长，我看说的就是小妹。」化着精緻妆容的中年女人熟练地挽过陈龙兰的手臂，热络地开玩笑，「我看淼淼就正好随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以后要是嫁给我家做儿媳妇就好了。」 第101页 陈龙兰也客气地笑了笑，「要是淼淼喜欢，那我当然同意。」 那女人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陈夫人这么大大方方地就承认了江淼现在单身的事实，好在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捂着嘴巴咯咯笑，「那可真是太好了，回头你记得把淼淼的微信推给我们阿诚啊，让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说不定这缘分就发展起来了。」 陈龙兰没搭话，只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又寒暄了两三句，让管家带着他们去宴席坐下了。 这边的宾客刚送走，耳后就响起一阵细碎的嘟囔声。 陈龙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被陈龙玉推攘着走了过来，她一头棕栗色的长髮，看起来柔顺又漂亮，身上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里面是一件肉粉色的打底衫，减淡了些许的职业感，显得更加俏皮。 只是鞋子好像有点不太合脚，走路总是磕磕绊绊的。 等到走到眼前，那少女抬起头来，陈龙兰才看见她化着淡妆的脸，和江淼长得一模一样。 陈龙兰：「……」 「怎么样？」陈龙玉在后面十分激动，「姐，你看淼淼今天是不是有点女孩子的样了？是不是有点御姐又有点知性的风格？」 今天早上还不到六点钟，江淼就被她拉起来化妆了。但是年轻人的皮肤好得没话说，她连底妆都没上，只画了个眉毛眼妆腮红和口红，都是很清淡的色系，睫毛膏也没用，只轻轻夹了一下，瞬间卷度加一百，陈龙玉一边看一边羡慕，越画手越痒，总感觉自己发挥的余地有限。 好在后续还有造型，头髮做了快一个小时，她又花半个小时给江淼搭了一下首饰，那颗想要打扮娃娃的少女心才浅浅地满足了一下。 陈龙兰心情复杂：「……嗯。」 怎么说呢，虽然女儿这么漂亮她很高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短髮的精神模样看的太多，偶尔有一天穿点小女生的衣服，总是充斥着一种男扮女装别别扭扭的违和感…… 好在，漂亮还是漂亮的。 虽然说是庆祝的生日会，但是毕竟她们这个年纪的女人，免不了炫耀和攀比，其中频发点莫过于儿女和家族里的生意。就算你没这个心思，别人也能话里话外把你比出一头火来，恨不得直接惊艷全场，让这群逼逼叨叨的老女人彻底闭嘴。 虽然说陈龙兰一直觉得女儿开心最重要，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要是能稍微满足一下女人的虚荣心，不亚于锦上添花。 「妈，祝你生日快乐！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江淼说着，把手中的一个礼物盒递了过去，顺便趁陈龙玉不注意，小拇指挠了一下脑袋。 也许是他在做造型时睡着了、没跟陈龙玉沟通过的缘故，醒来时他才发现假髮套戴得很不舒服，后脑勺的地方总是痒痒的。但是又不能一把薅下来——毕竟是陈龙玉做了一个小时的造型和定型，上面全是隐形小发卡和成吨的弹力素定型啫喱…… 现在摘下来他可能会死。 「还想起来给我买礼物了？」陈龙兰很是开心，周围人多，又怕女儿买的东西不对路受别人苛责，所以没有直接拆，只是悄声地问了一句，「里面是什么？首饰？」 「唔，差不多吧。」江淼没有直接回答，只眨巴了一下眼睛，「您回头拆开来就知道了，保管让您满意。」 他这么说，陈龙兰更加好奇了。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匆匆地走了过来，低声和陈龙兰说了一句什么，她脸色顿时一变，很是不悦，「他怎么过来了？哪里来的邀请函？」 管家看了一眼陈龙玉和江淼，没有说话。 陈龙兰也意识到了什么，拍拍江淼的肩膀低声叫他先回房间去，又朝陈龙玉招了招手，神色十分严肃，「小玉你跟我过来。」 陈龙玉微微一怔，这么多年的姐妹，再透过刚才的那只言片语，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跟着陈龙兰和管家匆匆地离开。 江淼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原因，跟小姨相关的那个『他』，八成就是差点当上他小姨夫的红宝石凤凰男。 这渣男也是绝了，欺骗小姑娘的感情，把所有人蒙在鼓里玩得团团转，现在还有脸偷渡进来？？ 要是他，还不如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淼……？」 「？」 江淼回头一望，在大概四五米距离的不远处，段含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错愕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儿子，地缝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看看卡不卡头，可还合适？感谢在2019-11-06 00:51:48~2019-11-12 22:1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要盗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 5瓶；落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禁盗） 段含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 垂到眼前的刘海被梳至额头后, 露出一双剑眉, 更显成熟。 他手上还拿着一张浅白色的请柬, 错愕地望着面前的人。 没看错吧。 江淼好像接了长发，还穿了女式小皮鞋。 「……」 江淼的脸瞬间就绿了，他一秒扭头下意识转身就走, 然而跑了没两秒，段含迈了两步就追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站住！」 第102页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江淼咬了咬牙, 一甩头让头髮丝挡住自己的半张脸，一边扭扭捏捏一边掐着嗓子，「哎呀你干什么, 你谁啊, 是不是认错人了？」 都这样了还在装呢。 段含都快气笑了，也不跟他废话，左右望了两圈、一把拽住他的手。 「哎！！！」 「你带我去哪儿啊！」 现在所有人都集中在前厅和别墅，很少有人在后院的草坪花园里，段含左兜右转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 一手拉着江淼的手钻了进去，齐人高的景观树立刻把两人隐藏得严严实实。 江淼心中万马奔腾，脑海里疯狂怒刷脏话，然而现实里恨不得把脑袋和脖子折成九十度的角, 负隅顽抗，「哎呀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要对我做什么坏事？你再这样我要报警的！」 段含：「……」 「你正常点。」 刚才拉拉扯扯的过程，江淼的口红不小心蹭到了脸颊上，段含站在一边看他躲躲藏藏的，脸上露出一点红，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抱有什么样的心情了。 他揉了揉眉心，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手指捏着刚要伸过去，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你擦一擦。」段含咳了咳，在自己的脸上比了差不多的位置，低声道，「口红花了。」 「？」 江淼顿时爆出一声卧槽，也不装了，赶紧把面纸接了过来，掏出一面小圆镜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修復着自己剩下来的唇印。 这可是陈龙玉花了二十分钟画的大红嘴唇，要是花了，他怕不是活不过明天。 段含站在一旁，看着他仔仔细细地在自己脸上擦擦蹭蹭，还从包里抽出一根口红，很熟练地抹一抹补点颜色，顿时神色很是复杂。 「你……」等到江淼收拾完，段含才缓缓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啊大哥，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在街上捡垃圾吗？ 「今天不是江夫人过生日吗？」江淼关闭脑中的弹幕，一秒乖巧，「我也收到了邀请，就过来刷个脸熟。」 「刷脸？」段含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穿这一身？」 草，忘记异装癖的设定了。 江淼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试图补救，「呃，江夫人是知道的，她这个人嘛比较开明，所以不太介意这些。」 说完他尴尬地笑了笑。 谢特。 快点让这个话题过去吧，他真的不想变成光天化日下穿女装去轰趴的变态啊！！！ 「是么？」 段含眯起眼，目光落在他刷得又长又卷翘的睫毛上，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呵呵。」江淼心虚地把话题丢了回去，「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和江小姐退婚了吗？」 分手——啊呸，开始都没有过，就这么来参加前丈母娘的生日聚会，会不会脸皮太厚了点？ 还有，到底是谁订的来宾名单，把段含放进来是想让他就地暴毙吗？？ 段含道：「退婚了我们也存在着商业合作关系，没必要老死不相往来。」 有必要。 等你知道自己未婚妻是个人.妖，你就知道有必要了。 「不过，」段含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是江家的大小姐？」 江淼还在想自己的心事，陡然被问一脸，懵了懵，「啊？」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我和江小姐的婚约从来没有公开过，只有亲近的家人朋友知道。」段含顿了顿，总觉得有些微妙，「我似乎也没有告诉你和我联姻的是哪一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没有公开！ 没有公开的时候你职员们都已经议论纷纷了，要公开你是不是想搞个和奥x马竞选上位时一样大的排面啊？ 不必。 不必如此。 「你不知道吗？你们俩的八卦传得满天飞啊。」江淼含含煳煳地说，「而且我也是有交际圈的好吗？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不就知道了么？不相信的话，你现在出去逛一圈随便拉个人问问，不知道你和江小姐联姻的人有几个？」 这倒也是。 段含一时语塞。 看起来有几分道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算了。」 段含放弃了追究，今天宴会上达官显贵不少，有钱人的圈子就那么一点点大，搭几个朋友就能认识全场，在这种场合下，他作为段家的独子必定免不了交际，肯定也顾不上江淼。 「你在这儿好好的，跟着靠谱的认识的人，不要乱跑。」他不放心地叮嘱，「少跟那些男人打交道，都是些草包纨绔……上午我会很忙，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下午的时候跟我一起走。」 江淼：「？」 「走？」他一脸懵，「走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家，难不成你要住在这儿？」 段含的眉头又再次皱了起来，一股直觉的违和感油然而生，只是现在的他还察觉不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淼：「……」 是啊，我就住在这儿，这儿是我家啊。 「那也太麻烦你了。」江淼扭了扭，眼睛咕噜咕噜转，「我那啥，我有朋友和我一起来的，而且我今天也不回家，我和他一起出去办点事情。」 第103页 「原来是这样。」 段含点点头，平静地望着他，「那你的朋友呢。」 江淼：「……」 陈龙玉你在哪儿！！ 小姨我需要你啊！！！ 他嘟嘟囔囔地说，「我朋友当然在里面啊，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她又不是长了千里眼，怎么还能跟着我过来。」 段含垂眼，没再说话。 风吹过时，捲起短短的树枝和树叶，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响声。 两个人不说话，气氛有些轻微的尴尬。 江淼看了眼时间，估计他妈和小姨已经把渣男混合双打赶走了，要是再逗留下去，让她们找到这里来才是真的出事。 「那个，别没的事的话，」江淼试探地指了指外面，「我就先回去了？我朋友找不到我的话，会着急的。」 段含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江淼咽了口唾沫，尾音渐渐地矮了下来。 他心里莫名地慌了半拍。 真是奇怪。 他们俩又不是父子也不是情侣，被段含这么盯着，总有种被对象查岗时不得已说谎的心虚感。 可是他们俩除了朋友关系，啥也不是啊。 「知道了。」 许久后，段含嗓子微哑，往后退了半步，「你去吧——」 小心点，玩的开心。 然而这半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的人已经像是逃离了捕兽器的小鹿，一蹦三尺高，飞速窜离了现场。 段含：「……」 · 陈龙玉回去的时候，转过一条走廊，正好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哎哟一声，懵逼地抬起脸，这才发现撞自己的竟然是小侄女。 「淼淼？」陈龙玉很是纳闷，「怎么了？怎么走得这么急？」 江淼跑了一路，到现在还微微喘着气，戴假髮的髮根都有些汗湿了。 他往后看了好几眼，然后才扶着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什么。」 不等小姨继续发问，他已经转移了话题，「对了，那个傻逼现在怎么样？」 一提到这个，陈龙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找我复合呢，刚才跪在大门口求我原谅，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这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想道德绑架我呢？」 像她们这种有名有姓的人，钱其实远远没有脸重要，那傻逼敢在大门口做出这种譁众取宠的事情，就是想赌一把陈龙玉会不会想要大事化小、从而给他留个机会。 看样子是让他失望了。 「我让他滚，他不肯，说除非他死，否则一定要得到我的原谅。」陈龙玉帅气地甩了一下长发，很酷地说，「我直接打了120，让二院的人过来接他，不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别放出来。」 二院是他们这里精神病院的俗称。 江淼噗地一声笑了。 果然是他小姨的风格。 「臭傻逼，还想可着我一个人薅羊毛呢。」小姨冷哼一声，又说，「对了，今天你那个、郑家的谁谁谁，就是你前夫也过来了，要不要我一块给你叫辆车送走？」 「可千万别。」 您是想把我也给送走吗？ 江淼一脸无奈，「人家姓段，不姓郑，我都给您说了多少遍了。那也不是我前夫，是前未婚夫。」 「哎呀一样一样嘛，缩写罢辽。」小姨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帮他理了理头髮，「还好今天收拾了一下，能见人了。今天你就负责给我美，美死你那个前夫，要是能当着他的面再钓一个帅龟婿就更好了，气死那个瞎眼的王八。」 江淼：「……」 倒也不必如此。 「到时候再说。」他含煳地推辞，「咱们赶紧走吧，妈还在等着我们呢。」 「哦哦哦对，正事要紧。」 说着，两人就挽着手匆匆地离开。 两分钟后，墙角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响铃声。 某位王八深吸一口气，接电话的手上爆出两条青筋，语气压抑，「知道，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作者菌带着瞎眼臭王八来了。感谢在2019-11-12 22:14:13~2019-11-13 23: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从一 10瓶；砂塔糖 8瓶；浮生浅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禁盗） 「淼淼、淼淼？」 江淼被摇晃了几下胳膊, 慢慢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陈龙兰摸了摸他的额头, 「刚才和你说话你也不应, 是不是今天起得太早累着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没事，我就是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江淼随便扯了个理由, 他望了望四周，陈龙玉不在。 「对了妈，」他从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过一颗糖果，撕开包装含在口中，含含煳煳地问, 「我刚才在大门口看见了段含……他怎么也来了？」 他们俩这都『分手』多长时间了，前未婚夫还来参加前未婚妻妈妈的生日派对，怎么听都觉得怪异吧。 「他啊, 」陈龙兰顿时瞭然, 「是他妈妈主动来联繫我的，还给我送了礼物。咱们两家又还有些商业合作，虽然结不了婚但是面上也不能太给他们难堪……」 说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 「是不是段含跟你说什么了？」 第104页 「那倒没有。我看到他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和他说话。」 江淼讪笑两声。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今天人这么多，虽然真的和江家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家, 但是鱼龙混杂的万一让段含从别人嘴里吐出江淼两个字，再一问什么江什么淼，是不是个子很高脸巴掌大皮肤很白的那个，然后…… 然后就彻底完蛋了。 江淼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按住太阳穴狂抽气，「那个，妈，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陈龙兰还以为是刚才提到他的伤心事，理解地点点头，「好，那你回去好好睡一会儿，我叫阿姨给你送点吃的过去，等客人散一点妈再来陪你。」 「不用不用，你好好地去玩吧。」江淼迟疑片刻，又说，「妈……」 话还没说完，管家忽然打来了电话。 陈龙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到耳边管家说完，她一脸惊讶，「段含已经走了。」 「啊？」江淼微微睁圆眼，「他们走了？什么时候？」 「是段含一个人走的。」陈龙兰纠正，「就刚才。好像是身体不舒服，一个人开着车走了。」 江淼一脸匪夷所思。 不会吧？这么凑巧？ 刚才拉他去小花园的时候，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 「段含跟他父母关系并不好，」陈龙兰说道，「估计这次也是被他母亲拉过来的吧？送完礼就走了，连情面都不留，看样子又要大吵一架了。」 江淼微微一怔，「关系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说起来，他住在段家那么长时间里，的确没看见过他父母过来看儿子，倒是有好几次段含下了班回去看他父亲，但每次都是看了没什么大碍就又开车回来。 之前他还问过这么来来回回的累不累，段含只在那儿笑没说话。 江淼一直自恋地以为是段含捨不得自己所以才每次都回来，如果照陈龙兰的话来说，他不愿待在那儿的真正原因是和父母关系淡薄？ 「你还要怎么个不好法？有钱人的圈子就这么大，他们家的事早就传了个遍了。」陈龙兰笑了笑，「段含小时候没跟他父母一起住，一直是寄养在他乡下的外公外婆家。等到小男孩稍微长大一点才被带回来，但是已经和他们没什么感情了。」 「不对啊，」江淼愈发觉得奇怪，「他爸他妈只生了一个小孩吧？又没有超生也没有经济危机的，为什么要把孩子送到乡下去？看孩子不是很麻烦吗？而且乡下的条件再怎么样也不如城里吧？」 「是啊。」陈龙兰也不觉得奇怪，「正常的，二十几年前段家还没发家呢，是段含他父亲入赘到了徐家，才一步步高升到现在的位置。你知道的，名媛圈最看重的就是脸面，本来自己男人入赘就已经很受人耻笑了，事业还没发展的时候就生了个小孩……估计她是想等到自己老公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把自己孩子接回来吧。」 说着，陈龙兰又嘆息道，「可惜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段含到这儿的第一年，他妈给他办了个超豪华的生日派对，当天小孩翻墙跑了，买的回乡下的车票，坐车坐到一半被保镖抓回来的……晚来的爱，又有什么用呢？」 江淼嘴唇张了张，怎么都说不出话。 「当初你一定要嫁给他，我还担心呢。」陈龙兰又笑了笑，「毕竟他妈那个性子不好对付，虽然说段含是个挺争气的男孩子，但是缺爹缺妈的，又经歷了那么多，心理万一有个什么问题……还好最后解除婚约了。」 不对。 不对，段含他其实—— 「淼淼？」陈龙兰又晃了晃他的肩膀，「怎么又发呆了？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 江淼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摸了半天没感觉，这才发现今天穿的裤子上缝的是装饰口袋，他只好又把手缩了回来，「没什么。」 陈龙兰看着他心不在焉的眼神，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 陈龙兰的生日宴会一直折腾到晚上八九点，陈龙玉在宴会上遇到一个年轻多金还英俊的富二代，目前职业是做电竞选手，年纪23岁，叫傅云。他一头微卷的黑短髮，虽然有些内向害羞，但是在跟她聊天时总是主动地寻找话题，陈龙玉也有些心动。 正好朋友们聚完还觉得不尽兴，约着一起去唱歌喝酒吃夜宵，陈龙玉就抓着机会约上了小富二代，临走前还不忘自己家同样单身的『小侄女』。 「淼淼，你真的不去啊？」陈龙玉疯狂给他打手势，「一起嘛，人多热闹。」 江淼摆了摆手，「我真的不去，你们好好玩，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陈龙玉和这么一大帮人一起出去，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好在陈龙玉虽然在国内生活多年，但是还有些基本的危机常识，「知道知道，我每个整点给你打一次电话，这样可以了吧？」 江淼笑了笑，帮她整理好衣领，「好好玩。」 陈龙玉说不动他，只好摆了摆手，坐上了傅云的车。 江淼目送着这一大帮人从自家大门口离开，车轮滚动的声音卷着浓重的尾气味道，在柏油马路上越行越远。 晚上九点，夜色入墨。 乌鸦掠过黑黑的树梢，站在黝黑的树叶之中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一边望着矗立在大门口的奇怪人类，怪异地叫了两声。 第105页 江淼出了会儿神，拿起手机翻了翻，段含又再次跟他失联了。 上午还说要带他一起回家的男人，这会儿又失去了踪影。 他不死心地发了个在吗的表情包，二十几分钟过去，在门口蹲的脚都麻了，依旧没得到回应。 「怎么老是不回微信，再不回你就要失去我了知不知道？」 江淼嘟囔了两句，无聊地点开段含的朋友圈，忽然发现上面多了一行：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 什么鬼？ 江淼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眼前这十三个字纹丝不动地扒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好像个小人正举着no的牌子坐在他眼前，满脸无辜又冷漠。 虽然段含这人不太爱和朋友分享自己的生活，可是他以前从来不锁朋友圈的。 就在他们一起养猫的那天晚上，他还刷到段含拍了一张小猫的照片发在朋友圈里，什么字都没有，但却隐隐透出一股骄傲又自豪的情绪。 结果现在就全没了？ 江淼有点懵逼。 这人难道是晴雨天吗？一会儿太阳一会儿阴天，连个天气预告都没有？ 还是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江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究竟，干脆弹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嘟—— 拒绝。 江淼：「？？？」 「在？开会？」 他发了个文字消息过去，十分钟依旧没有消息。 江淼迷惑了。 段含到底在搞什么啊，这态度反反覆覆是个人也吃不消吧？ 他的指尖在聊天框上停留许久，想再发一句问他在干什么，但是看看聊天记录全是单向消息，不禁又有些丢脸。 要是有个小号就好了，早知道就应该搞个小号加—— 等等。 我有小号啊！！！ 江淼顿时眼前一亮，赶紧调出了那个他八百年没用过的江大小姐微信，一登上去顿时被几百条消息霸屏，他艰难地把不相干的未读消息清理干净，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段含的微信号，点开朋友圈，第一眼就是前几天秀的猫照。 江淼：「？」 什么鬼？ 特意把我屏蔽了？？ 他大脑当机、张大嘴巴喝了半天西北风，最后还是不信命，用小号给段含发了个『在』的短消息。 叮咚。 段含：嗯。 草，竟然是秒回。 江淼气疯了。 泥马的狗男人，屏蔽朋友圈就算了，你还秒回别人的微信？？？我给你又发消息又弹语音你感情是选择性小龙虾啊？ 你前未婚妻突然联繫你心里有没有点x数？不知道什么是尴尬吗？不知道应该和前任保持距离？不主动删微信也就算了，还他妈秒回，秒回、秒回？！ 草。 我不行了。 日，晕了晕了。 江淼扶着太阳穴，想到让解除婚约就解除的段含，今天早上突然穿着正装出席在宴席上，突然离席然后失去联繫，现在还他妈的只回復江大小姐的微信。 该不会…… 他忽然产生了不太好的想法。 江淼靠着墙做了两分钟的深唿吸，抖着手给段含编辑消息：「你是不是瞎复合……错了错了打错了，想符合……妈的！输入法你傻逼啊？！复合复合复合！复合都打不出——」 爱我没结果：复合？ 草。 手贱回车了。 江淼气得脑壳发晕，还没来得及撤回，下一秒消息已经叮咚着挤了进来。 段含：ok[好] 江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3 23:00:25~2019-11-17 17:5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穆从一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精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禁盗） 江淼盯着手机屏幕上简单朴素的ok标志, 目光仿佛要在上面戳一个洞。 我没看错吧？ 难道是我发错消息了？还是说复合这两个字有别的意思？ 不对不对, 可能段含也是和我一样手滑了呢？ 江淼在冷风中安慰了自己五分钟, 眼睛盯屏幕盯到开始发酸, 也没看到段含名字后出现【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所以，这狗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因为被他几次拒绝后心灰意冷，再加上父母给的压力, 干脆吃起了回头草？餵大哥你清醒一点，我小号只是发错消息了啊！！！ 江淼握着手机呆了几分钟，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干脆发了个句号过去。 没过多久, 段含也发了个「？」过来。 俩标点符号在短短的聊天记录里，显得格外惹眼。 爱我没结果：我刚才开玩笑的。 爱我没结果：你当真了？ 江淼一气呵成、痛痛快快地打完这两句话，刚才还有些阻塞的心里忽然多了几分舒畅感, 好像给段含添了点儿堵就能松快许多。 然而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 段含再也没发过消息。 江淼在外面又站了许久，等到陈龙兰找他有事，他才哦了一声，望了眼手机，把手揣进衣兜里慢慢走了进去。 第106页 「淼淼, 妈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夜晚，陈龙兰女士已经卸妆，她保养得当的脸上除了忙碌过久的疲态，几乎看不见一条明显的皱纹。 即使在自己家, 她依旧穿着十分得体，估计等到真正回房，她才会换上睡衣，轻轻松松地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江淼靠在沙发上，东想西想一些有的没的，浑然不觉陈女士已经说到了重点，「之前你姑妈和我说了好几次，因为你有婚约的事情我就一直没在意。但现在就不同了，那孩子我看过，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淼淼你要不要试着接触接触，也不说恋爱什么的，就当是交个新朋友……」 她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江淼半天才反应过来，懵懵怔怔地嗯了一声，「什么？」 陈龙兰于是耐心地简述了一遍，还从手机里翻出那个男孩子和姐姐的合照，递给他看，「你看，是不是长得挺帅气的？而且人家钢琴十级，在常青藤读完博刚回国，家里还养了只布偶猫，人性格又好又有耐心……」 一般般吧。 段含也长得帅啊，性格也好，人家家里也养猫，还不是品种猫，是随手捡回来的小野猫。 多有爱心。 江淼心不在焉地想，想来想去忽然发现不对劲：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夸起段含来了。 「是还行。」他昧着良心夸，夸得虎头蛇尾敷敷衍衍，「这双眼皮宽的，厉害。你再看这鼻樑，高。小嘴也挺好看的。」 实在找不到地方夸，就夸他姐姐，「这小女孩长得也好看，皮肤白眼睛大，笑起来还有小梨涡。是亲姐吗？一脉相承的漂亮啊。」 陈龙兰：「……」 她顿时不知道是该把这男孩子的微信推给江淼，还是该把这女孩的微信推过去了。 「妈，你也别瞎折腾了。」江淼没等到段含的回覆，整个人都意兴阑珊的，「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的。而且我这么年轻，多玩几年不是很好吗，干嘛非把心栓在一个人身上。」 他说着说着，却不知道自己话里冒出一股浓浓的酸味。 陈龙兰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问。 「行行行，你还小呢。」她挂念着那个姑娘的事，也没什么心情再给江淼张罗婚事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没事的话也早点回去睡吧。对了，你小姨回来了么？」 「没呢。」江淼摆了摆手，「您去休息吧。我还不困，坐这儿玩会儿手机顺便过会儿接她回家。」 陈龙兰劝不动他，再加上她忙了一天也很累，只简单叮嘱两句就回房休息去了。 江淼早上六点就被拉起来化妆，一直到现在连觉都没有补，要是按照常理来说，他坐在沙发上玩两三分钟的手机就能秒睡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心里藏了一堆事的缘故，他打开消消乐玩到十点多、闯了几百关直到送的爱心彻底为0，也没有一丝困意。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手机终于响起。江淼跟弹簧似的蹦起来，看都没看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陈龙玉的声音从电话中响起，背景是有人在唱王菲的红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醉意，「淼淼啊，你还没睡呢？」 「……嗯，没睡。」 说不清楚心底的那股失望是从何而来，江淼点点头，「你那边结束了吗？要我去接你吗？」 「要。」陈龙玉打了个小小的酒嗝，忽然又说，「对了，我刚才看见你那个帅邻居了。」 江淼本来都要挂电话了，忽然顿住，「什么？」 帅邻居？难道是段含吗？ 他不在家也不在工作，跑出去玩了？？ 他的指尖立马扣紧了手机边缘，追问，「你在哪儿看见他？身边有人吗？他一个人在ktv唱歌？」 「啊？」陈龙玉喝得有点多，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她花了一点功夫才理清江淼的问题，「他没唱歌，就……星瀚ktv下面不是有个小酒吧檯吗？我们刚才在那儿喝了酒，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的。」 「他……」陈龙玉眼睛迷瞪迷瞪的，想了老半天，确定地说，「他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酒玩手机，我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好像在看华尔街的日报，也可能是经济学人。字太小了，我没看清楚。」 江淼：「……」 这确实是段含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他喝得也挺多的。」陈龙玉又打了个嗝，「反正我走的时候看见他身边全是酒杯……淼淼，你认识他对象吗？或者朋友什么的，叫个人把他带回去吧，这儿鱼龙混杂，我们一群人还好，他形单影只的，万一出了事……」 江淼心一紧，哑着嗓子说了句知道了，然后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 陈龙玉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已经没了声音。 她郁闷地把手机放回包里，新认识的朋友们还在尽情地、不知疲倦地k歌。包厢里有人在抽菸，烟味缭绕乌烟瘴气，她咳了几嗓子，趁着大家不注意走到了走廊处，外面空气带着点冷冽的味道，微醉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从二楼的走廊，可以望见不远处的街道。临近半夜，路灯昏昏暗暗，几条街外的周边小吃店依旧灯火通明，老远都能看得见某家烧烤店不断飘出来的、夹带着肉串味的滚滚浓烟。 陈龙玉看了半晌，折回包厢拿了瓶罐装的可乐，一边喝一边慢慢享受这城市难得的夜景。 第107页 十几分钟后，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至到ktv楼下。 车门推开，江淼匆匆地走下，身上还披了件外套。 陈龙玉眼前一亮，胳膊一伸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江淼已经头也不回地猫身走进了楼下的酒吧。 陈龙玉：「？」 江淼接到电话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衣服都是随便从衣橱里翻出的两件，灰色格子衫外加一条白色阔腿牛仔裤，蓬松的头髮也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看上去和光鲜亮丽的酒吧格格不入。 保安听说他是来找朋友的，怀疑地让他通过了，但眼神一直保持警惕。 从大门到舞池还有一段下行楼梯的距离，江淼的手指轻轻地从扶手上略过，鞋底重重地落下几节台阶，最后还是犹豫了。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格子衫系上两个纽扣塞进裤子里，阔腿裤卷了两道，勉勉强强和时尚搭了个边，又对着楼梯旁的玻璃墙照了半天，把翘了一路的毛给压了下去。 穿着一字肩修身闪片裙的漂亮姑娘路过，拿奇特的目光看着他。 江淼毫无察觉，短短的二十几秒很快过去，最后他把松垮的袖子也卷了起来，隐隐约约露出一道漂亮的手腕。 没事没事，别紧张。 他摸了摸耳朵，深唿吸两口气安慰自己。 可要是说紧张什么，江淼也说不清。 他最后花了十秒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确定自己从一个邋里邋遢的宅男进化到了合格穿搭水平线上的男大学生——设备简陋，就算进化成究极体也不会比现在更完美了。 江淼举起拳头微咳了两声，再次匆匆地下了楼梯。 陈龙玉脑子不错，记忆力又好，可是也耐不住每到这个点就是蹦迪的高峰期。 江淼循着电话里她给的地理位置穿越拥挤的人群，躲过空气中一双双晃起的手和高脚玻璃酒杯又或者是威士忌小酒杯，夜场的灯光总是格外五彩缤纷、光陆流离，照在每个人脸上或明或暗，他的目光快速地在人群之中检索，面前闪过一张张脸，有浓妆艷抹的、有长相清秀的、也有看起来稳重老实的、又或者是一看还稚嫩的高中生。 然而怎么看，都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江淼甚至怀疑段含是不是已经提前回去了，毕竟陈龙玉看见段含还是在她们在这儿喝酒的时候，现在那一大帮子人都已经唱过一轮歌了，说不定段含也已经喝够、找朋友又或者代驾接回家去了。 可要是回家的话，怎么不接电话呢？ 江淼心里纳闷，他也预感到如果就这么问段含，说不定又是变成躺在聊天记录里的信息，他咬咬牙，干脆用江小姐的微信号给段含打了语音电话。 周围嘈杂不断，他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才能听见隐约的唿叫声。 江淼站在人群中央，来来往往难免有人会碰到他的手臂。他往后退了几步，干脆走到了墙角的几张小桌边等电话。 唿叫声渐隐渐弱，昏暗的屏幕上一直闪烁着：对方手机也许不再身边，请稍后再拨。 江淼深唿吸一口气，正打算挂掉继续打，就在这时背后忽然走来一个侍者，他个子长得很高身体也很结实，再加上拐弯的角落昏暗，一时间没察觉到有人，一肩膀撞了过去—— 「啊！」 江淼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手机差点甩出去。 就在那一刻，耳边忽然响起一道表示接通的提示声，他忽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勾紧手指抓住手机，然而一瞬间的失衡，他几乎是毫无防备、无法阻拦地往身侧一倒—— 正正好完全地摔进一个带着微醺朗姆酒气息的怀抱里。 嘟。 江淼喘了口气，缓缓抬起头，看见一只虚虚放在他心口前的手，以及掌心中和他意外同步、因通话页面而亮起的手机屏幕： /段含/ /爱我没结果/ 通话0.1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1-17 17:57:42~2019-11-26 22:2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穆从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酸酸橙 2瓶；浮生浅默、柠檬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禁盗） 两只手机屏幕默默地亮着, 彼此的前置摄像头里照映出相似的场景, 扬声器一语不发, 相顾无言。 江淼心都快跳出来了。 昏暗中, 他感觉到一道温热的唿吸像是一道灼热的风，落在他的脖颈上，还带着淡淡的朗姆酒气息。 江淼的背部抵在微凉的墙上, 嵴椎骨微微弯起，像是小猫耸起的背，却没有一点撞伤的痕迹——那人抱着他的手臂撑在墙上，为他分担了大半的重量。 而他也因为如此，以一个暧昧的姿势正正好躺在人家怀里——非要说的话, 怎么看都有点像抱猫猫的姿势，要把他完完全全抱在怀里的那种。 江淼心乱了一拍，慌不迭地地站起来道歉, 「不好意思啊, 实在对不住。」 话还没说完，脚一软，又重新坐了回去。 江淼：「……」 那人若有若无地轻笑，语气淡淡，「没事, 你坐着吧。」 声音格外耳熟。 江淼顿时浑身一阵，瞳孔骤然收缩，乱七八糟的灯光之中，他窝在那人的怀里, 只能堪堪看到对方的下巴。 第108页 哪怕只是一条流畅的曲线，也是透露着几分熟悉的曲线。 他的目光忍不住下移，已经几近黑屏的手机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的语音聊天界面。 江淼：「…………」 他赶紧咽下要跳出来的心脏，眼疾手快地挂断了。 还好他们两个人的手机音量都没有调高，再加上酒吧太吵，才没有暴露。 看见熟人，江淼却又不自在了，一边撑着段含的椅背想重新站起来，一边没话找话，「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半天……」 一只手忽然按住他的腰，压着他重新坐回了腿间。 姿势更糟糕，刚才好歹还靠着墙，现在直接直着背面对面地侧坐在段含的腿上。 段含穿着薄薄的黑色牛仔裤，隔着一层布料能感受到他皮肤传来的灼热温度。再往几寸，就是全体雄性的敏感地带。 不能碰，碰了要不是死，要么是被日死。 更别说段含现在看他是男的女的这都不知道。 江淼浑身僵硬，正想把屁股挪一挪，或者干脆悬空的时候，忽然听见段含沉沉地嘆了口气。 江淼：「？」 他几乎没怎么听见段含这样嘆气，好像心里堆了很多事，已经压到不能再压的地步，才像被重压之下终于泄气的方便面袋，滋滋地透出一股气。 这不像他。 段含嘆完气，抬起头定定地望着双手之中搂着的那人，轻声说：「我要结婚了。」 「？」 江淼先是一懵，没反应过来，半秒后耳朵才把捕捉到的简短词彙传进脑海之中。 只是区区半秒的断联，大脑已经像是忘记上油的机械轮轴，缓缓地把齿轮嵌进去，开始思考转动。 结婚？ 什么结婚？他要和别人结婚？ 和谁？他记得这个世界是言情小说的架构吧？应该没有通过同性恋结婚法。 所以他是要和女人结婚？ 江淼微微一怔，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了上来。 可是片刻后，他突然反应过来：「？？？」 段含说的结婚……不会是因为他晚上错发的那条微信吧？ 我去？！ 这也能算？订婚都不用，直接步入婚礼殿堂了？？ ……他现在撤回还来不来得及。 段含皱了皱眉，似乎对江淼的出神很是不满，他微微晃了晃腿，身上的人立马像是海浪上微微飘起的小船——晃了两下，赶紧抓住了他的肩膀。 江淼差点以为自己要掉下去，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段含像是做恶作剧的孩子一般，浅浅地笑了笑，很快笑意又再次隐去了。 「我说，我要结婚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虽然段含的个子比江淼高小半个头，但是江淼毕竟是坐在他的腿上，只要直起背、海拔线就能轻而易举地越过段含。 他垂下头，对方像是搂小孩、又像是在搂小女朋友一般的把他搂在怀里，微微扬起下巴，刘海狼狈地掉下了几缕。 江淼看见他的眼睛里带着浓稠的墨色，以及微醺的醉意。 江淼完全忽略了两个大男人诡异的姿势，他忍不住抬手帮段含把头髮整理好。 段含没得到任何回应，不满地把他的两只手腕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重复了第三遍。 江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怎么跟小孩似的，一句话颠来倒去地重复，也不知道是在干啥。 段含得不到他的回答，搂着他的手忽然紧了紧。 两个人凑得极近。 突然靠近的体温让江淼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 这让他想起上次在停车场，他们也靠得很近，他曾经在那一瞬间有种错觉，他们两个人是被拍到岸上的两条鱼，依靠彼此吞吐的空气为生，倒有点相濡以沫的意思。 ……然而唿出来的都是二氧化碳，并不能二次利用。 他出神的片刻功夫，段含已经把他搂得很近，两个人的体温隔着一层又或者是两层的布料相互传染，在绚烂的灯光和吵闹的音乐之中加热、沸腾、继而燃烧。 「我要结婚了。」 江淼再次闻到段含嘴唇间淡淡的朗姆酒的气息，像是加了糖的伏特加，清冽之中带着些许的甜意。 段含定定地望着他，「你开不开心？」 简直是毫无逻辑的一句话。 「……一般。」 江淼竟然还仔细思考完回答了，等说完，他忍不住在心底唾了自己一口。 喝了酒的段含是个傻子，他和傻子聊天，也传染成傻子了。 段含追问：「一般是什么意思？」 江淼含含煳煳地解释：「没什么意思，就是没啥感觉。」 其实还是有的。 段含要结婚了，对象是江淼的另外一个身份。 可是他不知道。 说开心不开心，说失望那倒也没有。 实在要说的话，段含也不算渣，毕竟他们两个人从始至终除了（曾经的）僱佣和朋友，也没屁点别的关系了。而且他这个从头撒谎撒到尾的大渣男珠玉在前，段含反而才是受害者，还是扭头准备走开结果又跌进一个坑里的那种。 江淼犹豫了一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什么？」段含几乎是接着他的话脱口而出，等到江淼诧异的目光望过来，他顿了顿，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第109页 「我说你要不要再考虑？」江淼说，「你俩也没啥感情基础吧？就这样结婚难道不觉得遗憾吗？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咋还搞媒妁之言那套呢？」 他说着说着忽然感觉有点累——为了方便说话，他上半身是面对着段含的，两条腿却并排着挂在外面，整个人像是一条被拧开的麻花，坐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腰就受不了。 江淼不得不把自己要说的话暂时存在喉管里，抬起腿正打算从段含身上下来，然而段含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会错了意，忽然往后坐了坐，捞起江淼的一条腿，曲着从他们俩胸前的缝隙走过一圈，一左一右匀称地挂在了两边。 摆完，段含还看了他一眼，询问：「舒服了吗？」 江淼：「…………」 这姿势，他妈的，好像骑.乘啊。 「韧带不错。」 段含还简短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江淼：「…………」 段含毫无察觉一般，微调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搂着他，问，「你刚才想说什么？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的结婚对象是谁？」 「……」 这种容易擦.枪.走火的走位，别说保持冷静谈笑风生了，大脑不烧断点都是好的，更别提续上之前的话题。 江淼他支支吾吾地别扭了半天，才憋出几句，「这还用你说？我一猜就猜到了。」 段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总之，总之，」江淼总之了大半晌，总之道，「强扭的瓜不甜，老话总是没错的。」 「商业联姻罢了。」段含的笑忽然淡了淡，「我不用他甜，只要是个瓜就好。」 这话说的，江淼顿时一噎。 「你呢？」 段含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江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 「你呢，」段含扩写成两句，「如果是你，会怎么选？」 「那当然是选甜瓜。」江淼耸了耸肩，「我一不缺钱，二不缺貌，只是缺一心上人罢了。」 段含默了默，半响后才笑笑，「这么看来，我不是你的甜瓜了。」 也不是这么说。 江淼下意识想反驳，可是要是说出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不是甜瓜，却也不是强扭的瓜。 那到底是什么？ 段含忽然又嘆了口气，「该走了。」 不知为什么，语气里带着几分的遗憾。 「啊……」江淼的思绪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我的车就在外面，现在就走吗？」 段含摇了摇头，「不用了，有人会来接我的。」 「那我给……」 江淼忽然顿住，抬眼。 「我未婚妻。」段含靠在靠背上，微抬下巴望着他，「今天徐女士刚给我刚定下来的婚事。」 他的目光很淡，好像是一剂针筒，瞬间就把所有的情绪抽离得干干净净。 吵闹的人群中，江淼听见他好像浅浅地笑了一下，在自己耳边问，「你要看看她吗？」 江淼现在觉得，段含真是个渣男。 真他妈是个举世大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段含：男人不坏—— 三水：滚！感谢在2019-11-26 22:24:14~2019-11-28 23:5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从一 10瓶；萍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禁盗） 「我未婚妻就要来了。」 段含说着, 目光忽然迅速落到门口处一飘而过。 江淼下意识地扭头跟着他望过去, 只看见人头攒动的人群, 再回头时, 段含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缓缓道，「你要看看么？」 「……」 江淼的嘴角也扯了一下, 「看什么看？你这嘴可真是，随便一扯就能变出个活人来？你以为我会被你骗到吗？」 段含不是这样的人。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他还说小心那些纨绔，照顾好自己。 除非是那种惊天绝地大海王，一般人也做不到上午还对暗恋对象深情款款, 晚上就已经和订婚情人彻夜买醉吧？ 尤其这种事发生在段含身上，江淼一百万个不相信。 可是段含还是说了，「你以为我在骗你吗？」 他慢慢地举起桌边的玻璃杯, 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玻璃折射出异常漂亮的光泽, 杯中的酒浅浅地留了个底，是小麦一般淡金般的光泽。 「刚才给我发了个消息说快到了，你应该很快就可以看见她。」 段含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 江淼：「什么？」 「我说，你犹豫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段含晃了晃玻璃酒杯, 浅浅的液体散出流光般的颜色，他微抬下巴，下颌线的线条格外干脆利落。 「怎么样，这一分钟, 你敢不敢赌？」 他说罢，微微一笑，捏着那个还没他巴掌大的酒杯，将剩余的残汁一饮而尽。 江淼知道他说的是赌是什么。 段含是在逼他。 他低头，因为被卡在桌子和段含双腿之间无法动弹，他的嵴柱微微弯起，这个角度刚好能把段含饮酒的举动尽收眼底。 今晚的段含，好像不是那个段含了。 第110页 以前的段含可靠、值得信任，像是一座永远不会倒的背，你可以随时随地地倒下，因为他永远都会接住你；可是今天的段含…… 和以前江淼认识的段含完全不一样。 难道一个人喝了酒，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会带着酒精的味道吗？否则他的血管怎么有一种，像是要沸腾起来的感觉。 咕嘟咕嘟。 变成滚烫的血液，在狭窄的血管之中流通滚动，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膈膜沾染上整块肌肉、一大片的皮肤。 他清晰地看到，段含放下了酒杯，他的嘴唇上沾着一层晶莹的液体，直到玻璃杯磕在玻璃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的喉结依旧未曾滚动一下。 段含一只手臂扶在江淼腰上，另一只手松松地撑着自己的下巴，微抬眼皮、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像是挑逗，又像是在挑衅。 他好像已经未卜先知了结局，已经预料到眼前这个怂蛋退后的动作。 可是，你有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喜欢谁啊？ 不是要赌吗？ 先爱的人先输，到底是谁玩不起？ 江淼心里头莫名堆起一股燥热的火，他不善地望着段含，忽然一掌揪住了段含的领带。 随着一道阴影落下，江淼弯下腰、干脆利落地坐在了他身上，偏头吻了过去。 皮肤隔着两道布料，严丝合缝，像是出生时从母亲怀中取出的连体婴。 这是江淼第一次亲人。 亲完他就后悔了，耳朵烧得飞起，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看脸尴尬，看别的人好像更尴尬，可是段含也睁着眼睛，他要是这会儿把眼睛闭成河蚌，那不是太丢脸了。 不行，嘴唇碰一下是过家家吗？ ……得升个级。 江淼一度觉得大脑里的电路是不是烧坏了，不然他怎么躺在段含怀里时像是没了骨头，还在唿吸的空隙中含煳说，「你张张嘴。」 说完吓了一跳。 不为别的，刚才他的声音黏煳得像是厚成湿面团的黑芝麻煳。 ……太娘了。 江淼忍不住呸了自己一口。 段含迷离的眼，睁得像是那天夜里他出门捡到的小猫。 本想出门打个野食，没想到会蜷进一只人类的手心。 他曾经也是多么骄傲的人啊，要学歷有学歷，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从小到大就连学习都没让他尝试过『追』是什么滋味，结果却这么偶然的，在同一个人身上折戟沉沉沉沉沙。 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段含这么安慰自己，都说了是沙，陷进去就出不来的。失恋有什么，大家都这样，不丢脸。 可是，江淼是江家的大小姐啊。 他明媒正娶的未婚妻，蒙着一张面皮，从零开始到来他身边，只为了哄他取消掉一纸婚约。 他第一次知道被欺骗的滋味，是母亲给了他期许，哄他回到了段家。 从此他被困在段家二十余年，再也没能飞出来过。 现在他又被骗了一次。 本来他是这么觉得。 江淼睁着和他差不多大的圆眼睛，嘴唇磕磕绊绊地印在段含的嘴角，不知道怎么动，只知道傻乎乎地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水。 和他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莫名地让他身心愉悦。 段含抬起两只手，挡在江淼面颊处、正好隔绝住别人的视线。 半口酒还含在舌根下，他声音也模煳，还带着几分烧干的沙哑，「张嘴，哥哥教你。」 江淼微微一怔，正想说不是让你张嘴吗，怎么变成我张了。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对面的人已经循着那一丝小口悄悄地过来，有什么软乎乎、温热的东西在他唇缝之间轻轻地碰了一下，像是很绅士地敲了敲门，询问他可不可以进来。 「…………」 一瞬间，江淼表皮温度爆炸。 太流氓了。 流得让人受不住。 他几乎是一秒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张开嘴唇，段含顺着下巴的曲线吻至他的唇线、唇峰。 像是一只成熟的蜂，吐出自己细.长的口.器，钻.进了一朵半闭半开的花。 是温热的唇，温热的酒，温热的口腔。 江淼觉得自己快死了，他能死在段含身上。 模模煳煳之中，他再次闻到了朗姆酒的味道。 是大麦发酵后的醇香，带着一丝甜味和浓重的酒精，在口腔、在舌根、在咽喉处低温燃烧。 他怀疑段含上辈子可能是个酒精灯。 段含按着他的下巴，虽然是骑.乘的姿势却掌控了全部的节奏。 江淼失了半刻的神，听见段含换气时挨着自己的脸侧，低低地问感想，「好喝么？」 他的腰部忽然一紧，能感觉到屁股下好像有个东西慢慢热起来了。 「……」 江淼干巴巴地说，「好喝。」 段含嗯了一声：「你全都喝完了，那是最后一口。」 江淼：「？」 大兄弟你这是在泡妞——呸，你在把弟啊，能不能不要这么抠？ 他还认真考虑了一下，「那要不我请你一杯？」 「那倒不用。」段含笑了笑，「我尝个味儿就行。」 江淼：「……」 大哥，我一滴滴也没有了。 第111页 吐槽是吐槽，他还是把脸埋了下去、靠在段含的肩上，想了想只半张了嘴唇。 ……还要脸的。 段含失声笑了一下，侧脸时正要吻过去，余光中忽然看到了什么，双唇挨近的一瞬间忽然停止了动作。 半天没动静，江淼忍不住嗯了一声。 是很矜持的催促。 「今天不行，」段含声音沙哑，但还是抬起头，保持住了距离，「我未婚妻来了。」 江淼：「？」 江淼：「？？」 江淼：「……？」 什么玩意儿啊，不是都接吻了吗？？ 未婚妻不是骗人的吗？怎么还来了？？ ……那他俩这算咋回事啊。 他一脸茫然。 「早点回家，别让家里担心。」 就这两句的空隙，段含已经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他抵着桌脚将带着滑轮的座椅往后退了一步，微凉的手指摸到江淼的腰，迅速地将他扎进去的衣服扯了出来，拉平整齐。 江淼：「？」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冰凉的手忽然一路向下，在他牛仔裤中间的一团处轻轻抚了一下—— 「！！！」 草啊！ 江淼顿时打了个激灵，重重地抽了个气，面部都涨得通红。 「湿了一点。」 罪魁祸首看着他，竟然还有脸笑了，「回家洗完了拍给我看，要检查。」 · 五分钟后。 段含起身，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整理好自己皱巴巴的衬衣，穿上西装外套。 他走了。 酒吧里鱼龙混杂，不会有人知道小小的角落里纠缠过什么。 江淼半躺在椅子上，裤子上湿了一小片，掩盖住了原来指甲盖大的湿痕。 他脸烧得滚烫，好像马上就要烧到40度，意识都烧得迷离。 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段含，江淼下意识地抬起头，酒吧人很多，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段含站在他下来时走过的一截楼梯、微微靠在扶手上，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笑着。江淼目光微微左移，看见他正面站着一个女孩子。 天气冷，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珍珠衬衫，下面是一条干净的黑色牛仔裤，看上去很乖很学生。 女孩子没有化妆，两条眉毛和薄薄的嘴唇，颜色都很轻淡，却莫名地泛起一股青春、和书卷的气息。 江淼微微一怔，直起腰来，手搭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看。 段含和那女孩说笑了几句，旁边一个吸着烟的男人走过，女生呛了几口，段含便立刻伸出手，虚虚地搭在她的肩上、护着她走了出去。 一黑一白，一件西装一件风衣，再加上差一个头的距离，看起来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江淼脑中轰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他以为段含只是随口说着玩，他以为段含是在用激将法。 ……可他万万没想到真的有个『小未婚妻』。 作者有话要说：1.没有补更！（嘤） 2.试验新写法。 3.喝醉的段总开大了，珍惜喝醉的老段谢谢。感谢在2019-11-28 23:57:21~2019-12-01 23:4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从一 10瓶；粽了吧唧 5瓶；落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禁盗） 夜风凉。 徐冉从酒吧里出来时,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段含听见了, 回过头来, 「今天麻烦你了, 等会儿回去沖点感冒药，明天就好好休息吧，别冻着了。」 开一趟车挣来一天白来的假期, 徐冉当然不可能错过，但还是谦虚了一下，「我会回去喝感冒药的，谢谢小段先生。」 段含嗯了一声。 片刻后，两人上了车。 徐冉插上车钥匙, 打开车窗的一条缝透气。 她没急着开车，而是打开了车载，随意放了一首轻音乐, 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瓶空气清新用的香水, 简单对着空气喷了两泵，又挥了挥、等它散味儿。 这些都是她那个给段家当司机的老爸在出门前叮嘱她的。 徐冉的父亲一直都是段先生的『御用』司机，为段家开了十几年的车，也可以说是看着段含在段家长大的，对这一家三口出门时的习惯一清二楚。 要不是关节炎犯了, 季先生执意要给徐父放假看病，徐父也不放心把开车这项任务交到徐冉手里。 在他看来，自家女儿没什么心眼，做事又马马虎虎的, 万一一个没注意冒失了也没人替她收场。 徐冉按照父亲的嘱託把事情一样一样设置好，最后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本本，确认无误后偷偷瞥了一眼后座，段含靠在车座上、微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 她放下心来，刚把汽车倒出停车位，正准备向北走，段含忽然道，「别回家。」 徐冉吓了一跳。 咋回事？不是睡着了吗？ 话说不回家是什么意思？是不回小段先生的家，还是哪个家都不回？ 徐冉用她有限的大脑思考片刻，试探地问：「不回老宅那儿吗？」 第112页 段含停顿片刻，嗯了一声。 徐冉又问：「那是回您自己家？」 段含缓缓地摇了摇头。 「……」 徐冉这下是搞不懂了。 不回老宅也不回自己家，那您到底回哪儿给个准话啊，知道您有钱人房子多，可总得给个地址吧？不然这大冷天的搁在这路上不是浪费时间吗？ 想是这么想，但是问却是不敢这么问的。 看在好不容易有个假期的份上，徐冉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自己的衣食父母多一点耐心，「那您看看等下是想去哪儿？我看下地图规划个路线。」 后车厢安静了几分钟。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答，徐冉不知道，徐冉也不敢问。 又过了一两分钟，段含忽然抬起头，缓缓地嘆了口气，「哪儿都不去。你就近找个酒店吧，开个房。」 瞧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潜规则我呢。 呸呸呸。 我可是正经的开车小妹，不是钱就可以打动的开车小妹！ 徐冉赶紧让自己大脑剎车，同时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最近的酒店以及各种渠道的订房优惠券，一边翻一边熟练地说，「段总您看您是想住维纳斯还是格林豪泰呢？最近的就这两家了、哦不对，还有一家川泽新云酒店，好像是主打日式的风格，我看晒图好像挺不错的，还有露天阳台和游泳池，不过这个天游泳不会冻着吗？段总您看看是要标准间还是大床房？单人间有一百的优惠券但是好像房间比较窄，大床房只有七十的券，而且贵了整整两倍的价格……但是好像环境不错，我回头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优惠券。您看看比较中意哪个呢？」 说着，她把手机屏幕背朝自己，朝车后的段含递了过去。 段含缓缓地说：「我要总统套房。」 徐冉：「……」 徐冉：「好的明白。」 啊，这该死的、万恶的有钱人！ 小司机也许是被打击了自信心，终于安静了两三秒。 段含揉了揉太阳穴，困意和头痛像是海潮一般交替席捲而来，刚打了十几秒的瞌睡，车轮路过减速带时颠簸一下，醉酒带来的偏头痛立刻接踵而至蜂拥而上，像是把坏掉的老风琴，吱呀吱呀地在大脑中发出破碎的声响。 一个瞌睡虫，一个偏头疼，你方作罢我登场，把好好的一个人当成了戏台子，唱得玩得不亦乐乎。 喝了十几杯的威士忌朗姆酒还掺了半杯深水炸弹，再被冷风一吹，段含已经完全不记得今晚的自己做过了什么。 身边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着，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他昏昏沉沉地靠在车窗上，一心念叨地是脚下的车到底何时才能停。 他头疼，想睏觉。 段含的手机没有调静音，这一路上徐冉右耳听着车载音乐里缓缓流淌的曲子，左耳徘徊着微信特有的叮咚叮咚提示音。 一道接着一道，像是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 徐冉借着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个角度刚刚好能看到段含的手机屏幕，一条一条的长文字消息蹦出，堆在锁屏页面上，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覆。 饶是徐冉都有些不忍心了。 等小段先生清醒一点之后，她再提醒一下回信息好了。 毕竟世界上还是有不少迷煳蛋的，万一偏偏小段先生就抽中了呢？ 然后到了酒店，徐冉忙着办理入驻，瞬间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世界上果然有很多迷煳蛋。 至少这点徐冉没说错。 · 江淼醒来的时候，小姨正坐在他的床头、在他脸上摆弄着什么。 「小姨……」 他睁开一条缝，刚说了两个字，就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不像话。 「醒了？」小姨挑了挑眉，还是帮他把退烧贴给贴好，一边贴一边取笑，「昨天不是去接我的吗？怎么看样子你比我喝得还多。」 一说到这个，江淼还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段含离开后不久，小姨和她的新晋男友就找了过来——侄女头也不回地奔进酒吧里，一去就是十几二十分钟，她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谁料还没进去，在门口和侄女撞了个满怀。 回来后小侄女就一直魂不守舍地捧着手机，他们大人不敢问也不敢说，等到凌晨两点时，陈龙玉睡醒起来上厕所，路过二楼时看见江淼房门缝里还有光，就敲了敲门。 没人应。 进去后才发现，江淼捧着手机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到早上的时候，就隐隐发起了低烧。 「怎么出去一趟，我跟铁打似的，你倒林黛玉了？」陈龙玉埋怨道，「你下回这样，我们还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江淼知道她是好意，「我就是被风吹凉了，捂一捂就好。」 说着他坐起来，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凉的。 顺便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江淼喝水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他关掉屏幕，若无其事般地把杯子放回了桌面上。 陈龙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再一联繫昨天晚上的事情，她立马就琢磨出个味儿来了，「淼淼，你跟我老实交代。」 她坐在床边上，忽然变得十分严肃，「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帅哥邻居？」 第113页 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联繫，再加上新男友，陈龙玉早就把段含的信息忘得一干二净，印象中只记得那张帅脸了。 她问得直白，江淼差点一口水呛在喉咙里。 他抹了抹嘴角，不太自然地回，「怎么突然问这个……」 顿了顿，江淼忽地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在梦中发生的一般，可是耳朵是不会骗人的。 他摸了摸耳垂，发热的温度和昨晚的一模一样。 「是、是有点喜欢。」 几乎是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江淼硬着头皮、竟然答应了下来。 以往他总是喜欢『吃了吐』，手上做着一件事，心里总是要吐槽一番，好像diss一下才是政.治正确一样。 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正确与否，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哪怕它不该、那也是发生了。 江淼忽地想通了。 他就是喜欢段含。 他要是不喜欢，早就在段含告完白后落荒而逃了，别说签的只是三个月的短期合同，哪怕是买了房又怎么样，江家的大小姐，还在乎那么区区几十万几百万吗？ 他不在乎。 在乎的另有其人。 要是不喜欢，他不会容许段含几次三番地接近，不会容许段含对他示好，更不会享乐其中还不自知，更加不会主动和他在酒吧做亲密的事。 自古以来，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 生理反应可以骗人，但是悸动是不能骗人的。 他想通了。 「是。」江淼点下头，像是在承认，更像是在宣告，「我就是喜欢他。」 「噗。」 陈龙玉都被她这副模样给逗笑了，好像谁不承认她喜欢，淼淼就要跟谁急似的。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喜欢。」她又提起昨天晚上的事，「你说来接我之后，我就站在阳台上等你。好不容易等到你车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喊你呢，就看见你一个劲地往酒吧里沖，当时我就感觉不对劲……」 陈龙玉又感嘆了一番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神之第六感，又八卦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他来着？是不是我那会儿还觉得他不错的时候？那回我们一起去超市，我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见你们俩并肩挨着说话，不会你俩那会儿就在一起了吧？」 「那倒不是，我们俩……到现在还没谈。」 也不过就是亲了个嘴、喝了交杯酒、还互帮互助的关系。 至于上一个问题，江淼觉得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他坦然地道，「他那时还在追我，之所以跟你说他有女朋友，是因为我吃醋。」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新增了结尾内容，这一章凑不满补的五百字了，就……评论给大家发红包叭！ 鞠躬 感谢在2019-12-01 23:48:14~2019-12-02 23:4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从一 7瓶；浮生浅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禁盗） 段含一觉睡醒, 头疼欲裂。 床头摆着一个他不常用的不锈钢保温杯, 是公司年庆的时候抽奖送的, 一直放在家里也没有用。也不知道徐冉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洗洗干净后给他装上了热水。 不过宿醉后醒来，喝点热水的确能缓解不少。 段含喝了一大半，又揉着太阳穴在床上坐了半响, 意识才渐渐清明了许多。 昨天，昨天怎么喝这么多的酒？ 他皱眉回想了大半天，支零片碎的信息渐渐涌入了脑海之中。 想起来了。 昨天他在江夫人的园子里，无意中听到江淼和他小姨的对话，这才明白江淼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家大小姐』, 也是那位拿两个微信号和他聊天、还一脸严肃说想要解除婚约的『江家大小姐』。 段含沉默了半响，拿过手机。 睡了大半天没碰，通知栏上挤满了上百条的消息。 有徐女士发来的责问, 有助理汇报工作, 也有徐冉发来的礼貌问候，还有…… 还有江淼发来的二十余条信息。 他静静地望着那个熟悉的猫猫拍手头像，左边鲜红的小点上写着23，宽大的信息框中最新的一条显示着[未接来电]。 江淼打来的电话他不想接，发来的信息他也不想看。 他慢吞吞地把微信列表的新消息对象都打发了过去, 只留下那个孤零零的头像，换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了。 徐冉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女生，但是毕竟两代靠吃季家饭为生，老闆人好心善关键是长得还帅, 她难得用心一次，简单地帮他把大厅厨房和走廊这些公共地区给拖了一遍，又煲了粥，用保温杯装了放在冰箱里，老闆起床后要是饿了，热一热就能吃。 也算对得起段含给她放的那一天假了。 段含洗漱完，从冰箱里取出冷粥放进微波炉、又拿了两个鸡蛋煎成荷包蛋，在等粥的期间又把今天要戴的领带重新熨了一下。 事情办得井井有条。 还没吃早饭，徐女士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段含沉默了一瞬，慢吞吞地先把两个荷包蛋吃了，才按下了接听键。 第一遍没打通，徐女士耐着性子又打了一遍，这才接通，忍不住问：「昨晚去哪儿了？刚醒？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第114页 「没，刚才去洗了个手。」段含撒了个小谎，「昨天喝了点酒，早就睡了。」 早个屁。 徐冉昨天一回家就跟她汇报了，喝到半夜了才肯回家。 徐女士呵呵笑了一声，也没再提这事，反而罕见地关心起了儿子，「少喝点酒，本来做生意应酬就多，下了班就好好休息。像你爸早年那是一桌一桌地喝，现在呢？心脏胃肝肺，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她絮絮叨叨的，段含安安静静听完，并不领这一份情，「您有什么事找我？」 徐女士：「……」 「没事还不能关心你么。」她悻悻地说了一句，又改口，「还不是你昨天和我说结婚的事，我一晚上都没睡好，早上掐着点给你打电话——」 「等等。」段含眉头立刻一皱，「结婚？我跟您说要结婚？和谁结？」 纵然是徐女士，也被他这睡一觉翻脸不认人的态度给惊呆了，半响后才狐疑地道，「就你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啊，说什么你要和江小姐复合，人家也同意了，还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办婚礼呢。」 段含：「？」 段含：「……」 他下意识想去看微信，手指刚碰到屏幕、愣是停住了。 「没有这回事，玩笑话罢了。」 「没有？你这是转脸不认人啊。」徐女士服气了，「你自己看看通话记录，昨天是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和你爸那会儿都在呢，他也听见了，不相信你问他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半晌后，段含慢慢地道，「喝醉了的人说的话，也能当真？」 他疯了要跟一个骗了自己小半年的男人求复合？ 抱歉，还没那么贱。 「总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这个意思，江小姐也没这个意思。昨天只是喝醉了说的煳涂话，您就当听了个笑话吧。」 「？？？」 徐女士简直是一脸问号，昨天突击电话信誓旦旦说要结婚是他，现在说喝醉了的话不能当真，他们俩都没那个意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男人也是这样，睡了个觉就变卦了，那她这看了一晚上的彩礼怎么办？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是个女人，比起男人来心思更容易转弯。 略一思考后，她忽然脱口问： 「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小姑娘，结果人家没看上你吧？」 「……」 段含沉默半响，避开了这个话题，「挂了。」 「？挂什么挂，你还没回——」 徐女士话还没说完，耳边就响起了冷漠的嘟嘟声。 「……」 这一言不合就挂电话的狗脾气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徐女士一脸无语，可是想想刚才的举动，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要是不喜欢，直接开口说不就好了，憋着避开话题干什么？ 她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响，佣人过来请示她今天要不要做少爷喜欢吃的那几样菜，她胡乱摆了摆手，片刻后忽然站了起来，一把拿过自己的包，吩咐道，「今天先生不在家吃，就不用做了。等下你们自己吃吧。」 「不用做饭吗？」佣人愣了一下，「那夫人呢？夫人想吃些什么？」 「不用做我的。」徐女士扬起包晃了晃，「我出去一趟，晚上再回来。」 · 段含挂了电话，想起徐女士的最后一句质问，心头忽然涌起各种纷杂的复杂情绪。 他深唿吸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逐出脑海，抽空看了眼手錶——距离打卡还有十五分钟。 热好的粥是来不及喝了，段含取下刚熨烫好的领带，衬衫的纽扣都没来得及系好，一把抓起车钥匙，匆匆地出了门。 开车到公司楼下，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临近打卡，大厅里有不少员工走动。段含一过去瞬间变成被众人围观的对象，一路有人向他弯腰打招唿，等到拿工作证打卡的时候，还能听到不远处一个新员工哇了一声，一脸惊奇地对身旁的前辈小声说：「原来总裁上班也要打卡啊？还这么年轻，我还以为富二代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天十一点吃完午饭来上班，下午四点就下班呢。」 段含：「……」 那不是总裁，那是猪。 等到打完卡，电子框上打上了当前的时间，段含才转过头来，不轻不重地提点，「少看点偶像剧和小说，在工作时间外也要多丰富丰富自己。」 新员工没想到总裁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顿时吓得脖子一缩，只能点头不敢吱声了。 段含点到为止，路过前台时忽然又被前台姑娘叫住，「段总，刚才有人来前台找您，是之前那个、呃——」 说到一半，前台忽然卡了壳，一不小心忘记了刚才那人的名字。 段含没在意，「我今天没约人，没什么重要的事，就给我推了吧。」 「不是客户。」前台姑娘说，「是之前给您送过饭的那个，他说找您有点事。那会儿您还没来，我怕真有什么事耽误了不好，就让他等一会儿。他就坐在沙发——哎？」 前台疑惑地在沙发区扫了一圈，「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人去哪儿了？」 能找到这儿，又给他送过饭的，还能是谁？ 段含心一沉，片刻后低声说，「可能是有什么事，没等到就走了吧。」 第115页 「这……」 前台迷迷煳煳地，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去了哪里，只得给段总道了歉。 段含挥了挥手，临走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沙发区，还是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径直地走进了电梯。 红色的数字在显示板上亮起，他按下关门键，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人在外面喊了一下，「段含！」 「等一下！」 段含怔愣一下，先按下了开门键，抬起头时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朝他小跑过来，几步跨进电梯，鼻尖上还挂了点着急跑出来的汗水。 那人缓了缓唿吸，等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才笑着说，「段含，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的时候，竟然是蹭了你的电梯。」 「……」 段含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赵医生，好久不见。」 赵源微微一愣。 这语气怎么还感觉有点失望？ 他有些尴尬，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在等人吗？我打扰你了？」 段含摇了摇头，「没。」 他又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一个远方亲戚在这儿上班。」赵源笑了笑，「他一个人到这儿打拼不容易，为了省钱就借住在我家。结果早上上班的时候把文件落在公司了，我就正巧给他送过来了，顺便也来看看你。」 段含沉默，半响后问：「那刚才是你在前台登记找我么？」 「你知道？」赵源咦了一声，「前台告诉你了？」 也算是变相的承认。 段含又嗯了一声。 心想，果然没那么巧的事。 赵源要去四楼，俩人根本说不了多久的话，赵源急着给人送文件、也就没再和他多叙，只简单约了他吃饭。段含客套地应下，但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段含下电梯时，总裁办公室门外的员工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很快又把头埋了下去。 没一个人和他打招唿。 「？」 段含皱了皱眉，但也没在意，径直向办公室走去。 特助看到他、立刻走了过来，可惜只来得及低声叫了一句段总，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段含拧了半圈、推开了一条一人可进的弧线。 身穿白色涂鸦款卫衣的青年坐在他的总裁办公椅上，手里还摊开了一份最新的伦敦日报。听见动静，青年抬起头来，很淡地朝他挑了挑眉。 段含屏住唿吸，脑海忽然一片空白。 他不禁握紧了门把手，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江淼抖了抖报纸，叠好放在桌上，手指在桌面轻轻点了一个来回。 「我来会会你的小未婚妻。」 江淼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段含：我没有！！！ 考试期大家理解一下tvt上榜了，保持日更√感谢在2019-12-02 23:40:54~2019-12-06 23:5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穆从一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禁盗） 玻璃门没关, 江淼声音压得也不低, 刚好能让段含听得清清楚楚。 「？」 特助一脸懵逼。 不是说解除婚约了吗？怎么又冒出了个未婚妻啊？ 哎, 要是段总早点说清楚, 她也不至于把人放进来，现在圆谎都不好圆…… 说起来段总也真是的，长得太帅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那你好歹处理一下你几个女朋友的关系嘛，人家海王都能把每个女孩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凡段总在这上面多费点心，也不至于搞得人家上门来闹。 特助越想越偏，忍不住拿责备的目光看着自家老闆。 「？」 段含下意识别了特助一眼, 不着痕迹地把人给挡在了外面、顺便拴上了门。 他的办公室有两面磨砂半透明的墙，没那么隔音，还开了两道百叶窗。 段含把百叶窗帘拉下, 挡住员工好奇的视线。他走到办公桌前, 随手拿起报纸放到另一边，语气很低很谨慎，「你在胡说什么？不要闹了，我还要工作，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江淼屁股都没抬一下, 说：「我说了，今天不弄清楚你和那个未婚妻的事，我是不会走的。」 「什么未婚妻？你到底再说什么？」 段含都被他搞煳涂了，江淼坐着办公室唯一一张办公椅, 他只能站在桌边，看上去有几分难得的束手无策，「我只有一个未婚妻，都已经解除婚约很久了，这件事我也和你说过，你还要弄清什么？」 「只有一个未婚妻？？」江淼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原本平息的火气忽然又露了点苗头，「那你是想告诉我，昨天晚上把你接回去的那个女人，你和她毫无关系，只是拐弯时偶遇的有缘人，然后你就上了她的凯迪拉克？？」 「？」 段含微张着嘴唇，懵了片刻才明白他问的是谁，「那不是……那只是我家的临时司机，昨天晚上接我回去的。我们开的也不是凯迪拉克。」 他们家车库里没有凯迪拉克。 江淼冷冷地说：「凯迪拉克只是个梗。」 段含沉默片刻，干干地哦了一声。 江淼也静了半响，两个人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像查考场作弊的老师，一个像一问三不知的吊车尾学生，看起来分外滑稽。 第116页 段含站在原地，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徐女士打电话过来，也是问了未婚妻的事情。 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 他酒品有那么差么？难不成昨天晚上逮着人就喊未婚妻了？ 江淼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没好气地说：「你昨天亲口对我承认了好几遍，说你未婚妻会来接你。然后我就看见你和那个女人聊了一会儿，然后她把你带上了车。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喝酒喝断片，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嗯。」段含点点头，「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江淼：「……」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昨天晚上嗨得像个情场老手，今天就切换成什么都不了解的正直总裁了，大哥您是双重人格么？？ 他深吸一口气，狐疑地问：「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了？」 段含点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回忆了片刻，「我记得、我记得我很早就去了酒吧，一开始点了两杯鸡尾酒，没喝多少，一边喝一边看报表。看了一会儿后我就收起来了，抬头隐约在人群中看见了你小姨……可惜一晃而逝，没能好好打个招唿。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也就是说，从小姨上楼唱歌之后的记忆，他全部都忘了。 江淼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坐着。 时间一点一滴像蜡烛的棉芯似的烧着，段含渐渐从这隐约的沉默中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昨天，你来酒吧了？」 如果他没来酒吧，他不会知道徐冉送他回家的事，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提到未婚妻。 对了，未婚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淼正在出神，闻言久久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半真半假的说，「我昨天和别人聊天时发错消息，发到你那儿问要不要复合，还没来得及撤回，你就跟我说了『好』。」 段含：「？」 他下意识地打开微信，点开和江淼的聊天记录，许多新消息他只能粗略地看一眼就翻了过去，这几天他们聊天本来就少，他自己发的绿框消息寥寥无几，很快就翻到了底。 根本没有江淼说的那几句复合。 他眉头微微一皱，正打算重新再翻一遍，余光中忽然看到了一个突兀的名叫『爱我没结果』的聊天框。 这是江家大小姐——『江淼』的微信名称。 他没有点进去，在最近的聊天框里，那一句『你当真了？』显得格外突兀。 段含勐地抬起头。 「看我干什么？就是这个，点开看看吧。」 江淼微抬下巴，看起来很有几分气势，小腿却绷得微酸。 这次过来早就是做了心理准备，脸反正是不要了，就算是要他把那个丢人的秘密说出来也没问题，可是要说什么张大小姐林大小姐王大小姐、哪个都不行。 说句厚脸皮的话，只要段含还有一点意思，那能坐在这儿的只有江家的大小姐。 段含僵了僵，他还根本没做好怎么诘问的准备，江淼却已经赤.裸.裸地脱光了把马甲摆在他面前。 深怕他没有一丝察觉。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聊天记录看到自己回復的那个简短的字，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突地跳。 好。 翻聊天记录，两条消息间隔的时间不超过十五秒。 也就是说，接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看清名字和内容，就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了个好。 下面还落了间隔一分钟的回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这四句话并在一起，衬得那个『好』字愈发可笑。 段含闭上眼，忍住把那个字从记录中删除的冲动，沉声道：「我喝醉了，随手打的字。」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 江淼坐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屏幕上出现了相同的聊天页面和聊天内容，他静静地望着那个好字，忽然说，「我希望你不是，所以我去酒吧找了你，我看到你喝得烂醉，想带你回家。可是你拒绝了，还说，你未婚妻很快就到。」 「我没有未婚妻。」段含头疼得要命，真想穿越到昨天去好好警告自己不要乱喝酒也不要乱说话，「除了这些呢，我还有没有……」 他考虑了一下措辞，「有没有什么不太得体的举动？」 还有脸提这个！ 自己干了好事，擦擦屁股转身就走，第二个还说什么断片，不想负责就直说啊！反正他们也没真的—— 等等。 江淼忽然抬了下眼皮，古怪地看着段含。 段含：「？」 「你还知道，自己做了不太得体的事情？」 江淼忽然咳了咳，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三眼，紧接着垂下眼睑，满不自在地压下声音，「昨天你说你有未婚妻，我不信，还以为你在开玩笑。然后你说要不要赌一赌，我以为你是在激我，但还是答应了。然后就……」 段含心里一跳，「然后就？？」 「就、就是那个啊。」 江淼下意识抬手，半边脸颊被袖子挡住，但还能隐约看得见浅浅的颜色。 是从浅白色皮肤里透出的粉，带着一股鲜活的气息。 「……」 段含脑中宛如一道雷当空噼下，从头髮处经过喉管、五脏六腑再到脚踝处一併噼成了两半。 他做了这么出格的事？？？ 第117页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 就算他酒品再怎么差，差到给微信所有列表的人挨个发我有个未婚妻，也不至于醉到这个地步。更何况，段含知道自己的脾气—— 他不敢。 「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段含蹙眉，神色很郑重，「酒吧里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在那么多人眼皮底下做那种事——」 「酒吧角落里有个沙发卡座。」 江淼比了比大概的位置，「很大很隐秘，那里没有灯光。而且周围很吵，到处都在放蹦迪神曲，什么都听不见。」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的画面，咳了一声，「也不用脱光啊。」 「……」 段含不可避免地想像到那个画面，他忍不住屏住唿吸，两三秒后吐出来的空气都是灼热的。 他声音沙哑，颈线紧绷，「没有安全套，也没有ky。」 「昨天我带了护手霜。」 江淼从口袋里翻出一只草莓味的小管护手霜，放在桌面上，微微咳了一下，「而且也……也没用套啊。」 段含：「……」 他不禁望向了江淼，在某个时刻他忽然发现，从自己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起，江淼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过。 万一江淼没说谎，那也是说，他们在酒吧的沙发卡座……没用套。 也没有ky。 全靠一只小小的草莓护手霜。 他昨天……还是人么？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段含心脏附近的血液都冻住了。 「你要是还不相信，可以打电话去问，昨天你走了以后，我还订了一间酒吧里的桑拿洗浴房……不收拾一下根本没法出门。」 昨天晚上之后，江淼的裤子直接报废了，他只得在桑拿房里洗了裤子的重点部分，可怜巴巴地等烘干机吹了十分钟，才有脸给小姨打电话回家。 闻言，段含的神色瞬间更深重了一分。 半响后，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几步上前靠近江淼，宽大温暖的手掌搭在办公椅上，用不容商量的语气道，「走，去医院。」 「啊？」 江淼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段含拦腰抱起。 他的小臂正好抱住了江淼的膝盖窝，隔着薄薄的衣服，神经像是打鼓集训班似的忽然突突跳起。 江淼的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一拍。 段含还抽空把他的卫衣帽子给扣上了，遮住了江淼的小半张脸。 「我体检很健康，第一次不带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最好还是检查一下，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你。」 段含牢牢地抱着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江淼懵懵的脸，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红。 他屏住唿吸静静地望了江淼半响，声音恢復了以往的柔和，「昨晚的事很抱歉，我会负责。」 「如果……你愿意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段含：酒精真是个坏东西！ 江淼：酒精真是个好东西（美滋滋） 酒精：？？？ 感谢在2019-12-06 23:55:44~2019-12-07 23:5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从一 10瓶；北冥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禁盗） 「如果你愿意的话。」 江淼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想说, 我愿意, 我真的愿意。 段含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江淼已经很久没看见他这样的眼神, 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露出一丝大胆和专注。 在江淼的印象中，他的情绪一直很含蓄, 好像只有告白、停车场以及那次领养小猫之夜的时候，才稍微表现出很强烈的、想要靠近的欲.望。 「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忽然如梦初醒。 愿个大头鬼啊！ 又没上床，他上哪儿搞个『只靠一只护手霜』的伤口？？？ 到时候去了医院岂不是要被当场鞭尸…… 江淼已经能想像到段含露出冷冰冰的、质问却又失望的神情。 他打了个寒颤，忽然轻轻抓住段含的衣襟, 缓缓抬起眼皮，「能不能不去啊……」 他拖长了一点尾音，声音也低, 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带着一点不为人知的忐忑。 段含屏住唿吸, 半响后才只哄了一个字，「乖。」 他话音未落，江淼就知道没戏。 完了。 段含两只手抱着他，一边低声询问他这样会不会碰到伤口，一边还抽空打了个内线, 让司机两分钟内开车到公司楼下。 江淼只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在家上过药了，现在还好，没那么痛的。 痛个屁。 他又没跟男人干过。 段含闻言，眼底顿时露出一丝自责和难过的情绪, 他顿了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是我不好，不会有下次了。」 「？？」 江淼微微一僵，转念一想，也只能安慰自己段含如果真的不想动，那他来当top也不是不可以。 段含根本不知道他脑内活动多么丰富，小心翼翼地调整了手势，然后一脸严肃小心地抱着人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站在一旁正焦急着要不要打110的特助抬起头，顿时：「？？？」 第118页 就连原本还在忙于手头工作的职员们也因为这一道开门声下意识地余光看了一眼，脸上也是一片问号。 甚至有个员工恍惚了两秒，下意识翻开手边薄薄的员工手册，入职第一页上写着大大的一行加粗黑体字：禁止办公室恋爱。 「……」 员工忍不住看了看段含办公室敞开的大门，又看了看自己的员工手册，顿时人生信条受到了巨大的摧残和打击。 江淼生无可恋地挡着半张脸，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身旁一道道炙热的光线。 尤其是段含抱着他从一大堆人面前走过去的场面，像极了颁奖典礼上被当成猴子一样从头被围观到尾的嘉宾。 还是目光越来越惊奇火热、恨不得拿拍立得拍完还要保存一百年的那种。 没关系，没关系。 现在的我是个女人，女孩子和自己男朋友撒撒娇怎么了？ 等到回家以后，脱了裤子他还是铁骨铮铮一条好汉！ 「……」 嘴里说是这么说，但江淼还是忍不住把整张脸都埋进段含的胸口里。 段含心里挂念着他的伤口，根本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他目不斜视地走至电梯，刚要按下行键，面前忽然叮咚一声，两道大门缓缓展开。 「哎段总？」 从里面走出来的策划部部长迎面撞上两人，抬头就瞧见这俩连体婴，三十五岁的古董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给您看下策划，等下十点还有个会议——」 部长挡在电梯门口，段含抱着人绕不进去，冷冷地道：「推了。有事。」 「有事？是什么事？」部长还没反应过来，「段总，这会您可不能翘，大家都通宵熬了一个星期肝出来的方案，星期五就等着要呢，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今天下午就得重新调整……」 特助都听不下去了，赶紧冲过去把部长一把拉开，朝段总使了个眼色，呵呵笑，「哎呀陈部长，段总都说了有事，会议又不是不开，我们到时候再调一调嘛。」 「可、可是，」部长愣了愣，扭头时段含已经抱着人走进了电梯，两道门缓缓合上，缝隙中隐约能看见段含手臂中抱着一个皮肤很白的人，卫衣帽子扣在半张脸上，只能看到带着血色的两片薄薄的嘴唇。 他还想看得更清楚些，下一秒，电梯门一声不响地全部合上，密不透风，再也透不出一丝秘密。 部长呆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抽了口气，「段总他、他不会是——」 特助露出一个了解一切、安抚的微笑，手指放在唇边优雅地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嘘。」 部长忍不住又抽了一口气，一边回想刚才见到的场景，一边跟着嘘了一声。 特助脸上挂着笑，心里mmp。 嘘个屁。 她也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啊啊！！ · 另一边，段含一路抱着江淼下了电梯、走过大厅，站在门口当了一分钟被人观看的猴儿，才成功地坐进司机开过来的小轿车里。 最后荣获了司机大叔惊讶又不敢bb的目光。 罪魁祸首还从后备箱里找毛毯、叠成一块豆腐块让他坐在身下，絮絮叨叨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好多了？会不会舒服一点？」 「……」 江淼表皮温度爆表，磨磨蹭蹭半天才快速又小声地嗯了一下，拉段含的袖子催促，「你不用管我，快点坐下吧，不是要去医院吗？」 「你小心点不要乱动。」段含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又低声问，「疼不疼？」 江淼摇了摇头，刚想解释自己没什么感觉，就见段含抬起头对司机说了一句，「王叔，开慢点。」 王叔忍不住咳了一声，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晃来晃去，最后缓缓地踩下了油门。 小汽车如蜗牛一般慢慢地上了路。 路边的树跑得很快，时而有两三辆车按喇叭按烦了，嚣张地从旁边超了车，一屁股挤进了他们前面的车队里。 「……也不用这么慢。」江淼硬着头皮摆手，「其实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 段含握着他的手，止不住地摩挲，眼底藏着深深的自责。 莫名地让他想起早年养的一只牧羊犬，叫小瓦。长着黑白色长长的毛，江淼熬夜交稿又睡了一觉后，起来时就看见小瓦正不停地在他身边焦急地走来走去，却又不敢打扰主人休息。 好不容易等到江淼睁眼，小瓦立刻把自己大大的脑袋伸了过去，鼻子在他脸上、脖子上拱来拱去，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担心和依赖。 和段含现在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江淼沉默片刻，还是把那句『大惊小怪』咽了回去，像拍小瓦一样拍了拍段含的脑袋，半天后忽然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好像我家以前养的一条狗。」 段含抬起头看他。 「啊……」江淼这才反应过来，讷讷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他忽然卡了壳。 段含其实没在意，但是看他一脸窘迫，莫名多了几分好笑的心思，便继续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我、我是说，」 江淼咳了咳，不敢说小瓦的事，要是段含去他们家求证就完蛋了。 他迟疑地看了眼司机，凑到段含耳边，眼皮很浅，「我是说……你是狗，我是你养的猫。」 第119页 我是你养的猫。 啊啊啊啊啊啊！！！！ 江淼你他妈的，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不配当铁血硬汉。 你真的不配。 江淼内心狂吼出半屏幕的弹幕，表面伪装得一副镇定的模样，「所以，我们天生是绝——」 配字还没说出口，段含侧过头，在他软软的嘴唇上留下一个很浅的吻。 天气冷，车窗一条缝都没开。 车厢后排的空气循循环环，江淼甚至能闻到一点薄荷的味道。 段含来上班的路上，含了一颗薄荷味的口香糖。 江淼懵懵地抬起头，段含比他高一点，撑着手坐在他身边时能正好把他包围住，就好像、就好像，是高年级的学长下课后把他堵在一个小角落里，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说，就这样嘴角带着笑意，静静地望着他。 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气氛却刚刚好。 他还在看着他。 「！」 江淼勐地往后挪了一下，跟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用咳嗽止住自己的慌乱，「那个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支付宝的小鸡还没有餵……」 他赶紧拿出手机，中途没拿稳差点滚下座位。 点开蚂蚁庄园，他家小鸡安然无恙地坐在家里，旁边还站了一只一脸无辜的小鸡。 上面还写着一行小字：段含的小鸡。 「？？？」 江淼立刻找到机会把那些旖旎的心思甩出脑海，把页面给段含看，指责地说，「你看看，你不好好地餵自己家的小鸡，害得我家的饲料被偷吃了！」 段含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 他从来不玩这些东西，蚂蚁森林很火的时候微信朋友圈里天天有人晒步数和自己捐献的证书，全部被他肉眼屏蔽了。 但如果是江淼玩，那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他好奇地扫了一眼页面，大概弄懂了它的规则，随意道，「去你家去我家吃都一样。」 说完又看了看，道，「我支付宝朋友只有你一个人，它一只小鸡太寂寞了，所以才会跑去你家的吧。」 江淼的心顿时一颤。 草。 别跟我玩卖惨这种脏套路啊，我不听我不信！ 「怎么可能就只有我一个好友？」江淼戳戳他的手机，示意让他打开页面给自己看，「你爸你妈，你工作的下属和家里的保姆，一个联繫人都没有？」 「没有。」段含说，「如果有需要，我一般让她们直接开收款码或者付款码。」 江淼：「……」 卧槽，无情。 「你是我加的第一个好友。」 段含解锁手机，直接递到了江淼手里。 就在递到他手心的那一瞬间，手机忽然叮咚了两声。 「啊。」 江淼下意识地低头，只见消息栏跳出了两条通知。 您收到三条微信消息。 【赵源：在吗？】 【赵源：这周末下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顿饭？[疑问鸭表情]】 【赵源：好久不见，还有点想你。】 「？？？」 江淼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夫夫轮流翻车现场。 点蜡 。 感谢在2019-12-07 23:59:45~2019-12-08 23:2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穆从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786697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禁盗） 「这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江淼握着手机, 面无表情一字一句照本宣科地念, 「好久不见, 还有点想你。」 段含本来嘴角还含着笑, 听他念完顿时僵了僵。 「什么吃饭，我没跟人约饭，怎么瞎给我发消息……我看看是谁。」 他一边嘟嘟囔囔地, 一边想要去拿回手机。 江淼见状，立刻把手机别在了自己身后，段含顿时就不敢动了。 「人家都说了好久不见，怎么是瞎发信息？瞎发能连着发错两条么？」江淼斜眼看他，呵呵笑了一声, 「人家这拳拳心意，我得看看约个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才合适，你急什么, 把手机摔坏了怎么办？」 段含回想起自己手机上厚厚的壳子, 顿时一阵无语。 「我没急。」他解释道，「我就是看看是哪位，回一下消息告诉他没时间，不约。」 「怎么没时间？你有时间去喝酒蹦迪没时间陪人家吃顿饭？」 江淼再瞄了一眼手机，看清聊天页面上的名字是赵源, 想了老半天才想起好像就是之前他和段含合住时、某位不请自来还疯狂对他施放敌意的赵医生。 江淼还奇怪过怎么这位赵医生蹦跶了两三天就没了动静，估计是段含那会儿对他有意，所以特意拒绝了这位赵医生。没想到隔了好几个月，赵源隐隐约约得知段含解除了婚约, 那颗心蠢蠢欲动，又闻着味儿跑出来了。 「赵医生不是负责给你父亲检查身体么？」江淼的目光落在段含身上，不冷不热地笑，「怎么倒加起你的微信了？他也要给你检查身体？」 段含还当他是在开玩笑，解释道，「只是偶尔会跟我说些病情罢了，怎么扯到这个了？更何况，我自己每年都和员工一起去医院做体检，和他也没有别的交集。」 第120页 「没有别的交集？」 江淼挑了挑眉，顿了两三秒后突然问，「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这位赵医生暗恋你吧？」 段含呆了一下，紧接着飞速摆手，满脸写满了拒绝，「不可能！赵源他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又不是同——」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他和赵源翻脸就是因为他怀疑赵源想泡他家的小保姆。 他只得又把话咽了回去，讷讷地说，「不可能，我和赵源私底下并没有什么过往和交集，不说普通朋友了，连僱佣关系都算不上，最多只能算是医生和病患家属。他喜欢我做什么？」 这一段话把自己跟赵源摘得干干净净，江淼顿时一阵身心舒畅，眉眼都展开了几分，懒懒地笑，「你可别不认。我小姨之前在咖啡厅里不小心听到赵源和旁人聊天，无意中说到你，明显就是喜欢你的意思。再加上今天他给你发的消息……哪有人会给同性发什么『好久不见，很是想你』这种酸不拉几的话？」 段含小声地说：「我。」 江淼噎了噎，片刻后义正言辞地说，「所以我们不是正经的关系啊！」 司机在前面把方向盘，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忍不住扑哧一声。 段含：「……」 江淼：「……」 他俩默默地让司机拉上了隔音板。 「家丑不要往外丢。」江淼正襟危坐，余光里撇着段含，「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听这语气，段含就知道了，现在是男朋友的入学考试第一关。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嘴唇没动，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煳，「简单，把手机给我。」 江淼一脸疑惑，将信将疑地把手机递过去。 段含解开屏幕，简略地看了一眼消息，然后按下了语音键，把手机放到了江淼的嘴边。 江淼：「？」 这是啥意思？ 他睁大眼睛看看手机又看看段含，然而段含根本没有一丝要给他提示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听筒已经录了五十几秒的空白，江淼终于坐不住了，忍不住低声说了句，「你到底要干嘛？」 说完段含的大拇指还没有上滑取消的意思，他急了，忍不住推了推段含的手臂，「你录这个干嘛，赶紧取消掉，万一发出去了怎么办——」 「别担心。」段含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吃醋么？这样说清楚就好了。」 说完，他手一松，那条语音立刻飞速一般地发了出去。 江淼彻底呆了。 这他妈，什么级别的骚操作？？？ 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你真是、还不赶紧撤回！！」 他眼角都瞪酸了，勐地扑了过去想拿下手机，然而段含眼疾手快，手臂一抬、立刻让他扑了个空，还腾出只手来把人给接住了。 「别乱动，弄疼了怎么办。」 段含一把把人抱住，就在这时，手机又是叮咚响了一声。 两人下意识抬起头，只见微信图标亮起，后面跟着两条简短的讯息。 赵源：……？ 赵源：身边有人？ 江淼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巴，低声说，「他竟然真的听完了。」 一分十几秒的语音，其中一分钟都是唿吸声，赵源竟然还真的听完了。 他难道还在期待段含发来的是讨论跟他如何订餐厅、订烛光晚餐又或者是五星级酒店双人情侣套房的语音吗？？ 这一刻，江淼忍不住肃然起敬。 段含看了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这次换了只手，没有再发语音刺激聊天框前的人了。 江淼趴在他怀里，还没直起身来，干脆就着这个姿势正大光明地看他打字，一边看一边还要念出来，「嗯。吃饭就不必了，我男朋友会吃醋？」 等等。 他唰地支棱起耳朵，一脸警觉，「你不要发男朋友，你改一下，改成对——」 象字还没说完，段含歪头看了他一眼，手指无意识地碰到键盘的enter键。 发送。 「……」 江淼缓缓抬起头，看见赵源名字后不断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心中不禁一片荒芜。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被第二个知道自己男人身份的不快乐，以及，原来有些医院的医生，是真的很闲。 他吐槽还没完，狭窄的空间里又是接连两三道叮咚声。 赵源：？？？ 赵源：男、朋、友？你确定？？ 段含不知道他到底在疑问什么，看到这一大串的问号，他不禁皱起了眉，下一秒，新信息纷至沓来。 赵源：okkk，我不介意你的性向到底是异性恋同性恋还是边缘人士 赵源：我只想说，我一直喜欢你 赵源：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的心勐地跳了一下，从此只要遇到你，我都要一直警惕小心，不想让我的心跳加速地那样明显，好让你太轻易地发现 赵源：从前我不知道你喜欢娘0，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赵源打字的速度很快，一句接着一句，江淼从看第一句时眉头就高高皱起，等到看到那句『从前我不知道你喜欢娘0』、而顶头的输入中提示依旧闪烁时，他的不安和反感终于达到了顶峰。 没完没了了还。 他冷眉一竖，噼手夺过手机，直接按下了语音键： 第121页 「傻妹妹，人家那怎么是喜欢娘0呢，喜欢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妹妹是不是气炸了？以为普天之下非你即娘0呢？」江淼冷笑了一声，「劳您照照镜子看看，你配吗？你配个鸡儿？」 说完，他眼疾手快地松了手，赶在赵源面前发了出去。 段含：「……」 赵源果然没再发，乖乖听完了语音，然后发来了十个问号。 段含：「……」 「咋地，嫌我骂了你备胎？」江淼骂得神清气爽，扭头一看段含，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反思刚才那番话是不是太出格。 可是出格了又咋地，不出格那还叫骂人？？ 「没，什么意见都没有。」 段含哪儿敢说自己有意见，他没再理赵源，直接把人拖进了黑名单，然后握住了江淼的手，给他顺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醋劲这么大。」 他低声说着，嘴角还留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江淼顿时一滞。 「那也不是。」他想起昨天和小姨的对话，语气都有些不太自然，「其实以前就有了。」 他声音有点小，段含问了他一遍，可是江淼却又不肯再说了。 段含也没再逼他，眼看着拐个角就是医院，段含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说，「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闹腾？昨晚没吃够苦，一大早精神奕奕的，是一晚上没睡？」 提到这个话题，江淼的嘴角立马僵硬，含含煳煳地应付了过去。 「对了。」段含微微抬眼，余光中审视到司机并没有注意他们，才轻声道，「你还没有和我说，昨天你什么时候来，又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了。」 语气里虽然带着自责，但是细听又好像含着一丝遗憾。 江淼：「……」 「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地说，「我算算、啊不是我想想，我大概是快十一点到的酒吧，唔，你大概是十一点四十走的吧。」 他想补一句时间自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以方便逃脱罪责，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段含就用一种异常震惊、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他。 「……」 片刻后，他抿了抿唇角，在江淼耳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就、就弄了三十分钟么？」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你不要讲话！！！！感谢在2019-12-08 23:20:28~2019-12-09 23:2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浅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禁盗） 「就、」段含抿了抿唇, 似乎还有些不愿相信, 「就半个小时么？」 江淼：「……」 他想到平时自己一趟的时间, 一脸麻木, 也带了点不愿相信，「还不够吗？」 段含说：「我应该不只是这个水平的。」 「……」 谢谢，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 小轿车缓缓驶进停车场，隔音板放下，两个人立刻恢復成正襟危坐的模样，两张脸上十分严肃，还时不时地交头侧谈, 「可以啊，这个方案没什么问题，是谁做的策划？挺好的。」 等车停稳, 司机解下安全带, 「段总，事发突然我这边还没联繫好相关的医生……」 「没事，你待在这儿吧，我陪他进去挂号就好。」段含拉开车门，又回头问江淼, 「带身份证了吗？」 「没带。」 江淼说。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就算带了也要说没带好吧！ 带不了身份证就挂不了号，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回家── 「那也没关系。」段含还安慰他，「这家医院院长是我父亲好友，我给他打个电话就是了, 顺便再让他安排间单人病房，正好可以一边休息一边等体检结果。」 「……」江淼退缩了，「那哪儿行，咱们这可是社会主义，不能仗着有资本有人脉随便搞特权。病房就不用了，找个身份证挂个科就行。也不必做那些检查，我前一段时间刚和妈去做了体检的，什么问题都没有，就不要浪费社会公用资源了。」 他不愿意，段含也没什么办法，再加上有些体检项目比确实不适合频繁检测，他也就没再坚持，大家各退一步，到时候只要求抽个血验一下血常规。 挂号倒也不麻烦，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下个app在手机挂号预约就可以，唯独挂号的科室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他这个情况，（别人）看上去肯定要挂妇科，但是要真的挂这个，一进诊疗室脱下裤子，医生估计能被他吓尿，反手还能再打个110。可要是去挂男科…… 可能还没进门就已经被护士架起来送隔壁精神医院去了。 要是江淼一个人，一个人他也根本不会出门看病—— 偏偏在段含眼里，他一直都是个男人的形象，要是去挂个妇科…… shit。 他纠结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挂了男科。 在进科室前，江淼一直觉得大白天的、又是工作日，就算有人也不至于是人满为患的那种，就算丢脸估计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后，江淼深吸一口气，和段含并肩走进了男科，一抬头，他就傻眼了—— 男科外面的排队等候椅上坐满了男人，有脸色蜡黄皮肤发黑的初中生高中生，也有打着领带戴着厚边眼睛的上班族，更有地中海身体发福的中年男人。 第122页 一看到有新人进来，年轻些的人漠不关心，瞟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有些甚至把头低低地埋着玩手机，从来没抬起来过。中年人又或者是老年人则比较喜欢看热闹，他们一抬眼，看见一个高高瘦瘦长得漂亮的女孩子陪同着一位同样身高颀长、穿着西装气场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顿时眼中充满了同情。 段含自从搬到段家后就再也没碰到这种需要排长队挂号的场面，椅子被人占满，他和江淼只能站在一旁排队。再一看电子屏和自己手中的号，目测没有一个小时是排不到他们的。 他无所谓，但是江淼就不一样了。 段含从走进排队大厅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根本无瑕顾及身边的状况，他思考片刻，低声对江淼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江淼哦了一声，没在意，心里还在盘算着等会儿怎么样『瞒天过海』。 段含走后没多久，坐在江淼旁边的一对中年夫妇、其中一位卷着羊毛卷的大妈多看了他几眼，又看了看段含走的方向，忍不住小声地和江淼搭话，「和你老公来的呀？」 阿姨还带了点本地口音，江淼本就在出神，乍一听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随口嗯了一声。 「哎哟，年纪轻轻的。」阿姨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严不严重啊？啥时候有这个毛病的？」 江淼：「？」 他一脸懵，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大妈讨论这种私密问题，但是又耐不住人家热情，只好慢吞吞地说：「还行？不太严重，就是有点肿……」 他还没说完，大妈就哎哟哟地笑着叫唤了几声，又打了几个手势让他小声一点说，「是不是拖的时间长出不来呀？那是有点严重的。你平时也不要给他太大压力，多哄一哄他，有时候慢一点不一定舒服的。」 「？？？？」 江淼懵了大半天，终于意识到大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是，我们不是来看那个——」 他面色通红，正摇手解释着，话说到一半段含忽然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挨在他耳边简单说了两句。 原来段含还是去打了个电话，提前和医生通知好，插了个队。 江淼话没说完，只好跟着段含一起走进了科室。 两人一边走，段含还微皱着眉低声问他，「刚才那个阿姨和你说了什么？怎么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是啊。 人家都以为你做那事逞能，现在s不出来了呢。 「没什么，你想多了。」 他随便煳弄了过去。 两人走进科室里，江淼这才发现男科里是用帘子和门墙划分好了区间的，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还挺注意保护患者隐私。 这时有一位接到通知的护士拿着记录板走了过来，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段含身上，「江先生是吗？请您跟我来吧。」 「不是。我不是江先生。」 段含微微一怔，赶紧纠正，「我是陪我爱人过来的。是我爱人要看病。」 护士也愣了愣，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兜兜转转，笑容渐渐趋于迷惑，「？」 作者有话要说：护士：建议您挂脑科或者精神科。感谢在2019-12-09 23:22:18~2019-12-11 22:0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沅芷 12瓶；丝、穆从一 10瓶；浮生浅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禁盗） 「我不是江先生。」 段含纠正道, 「我是陪我爱人来看病的。」 护士的目光微微一转, 落在江淼身上时, 嘴角的笑容都凝滞了, 「？」 「……」 江淼冷汗都下来了，简直想打死段含这逼，「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你先出去吧。」 段含还是不放心，「可是——」 「可你个头啊。」江淼一边对护士保持着微笑，压低声音、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特么的要老子当你面脱裤子给医生检查，你才开心？？」 段含当然不开心。 他不开心的是江淼竟然会这样想自己, 但是换位思考一下，毕竟是很隐秘的部位，他们俩连谈恋爱都是刚才临时提上的日程, 江淼害羞也是在所难免的。 这么一想, 他就想通了。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下头，又不放心地叮嘱，「乖乖听医生的话，我就站在门口, 你有事一叫我马上就过来。别害怕。」 别。 江淼真恨不得把段含打包上飞机，去马尔地夫晒个三天三夜再回来。 然而这根本不可能。 面前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护士以异样的目光盯着她，那眼神活像是在看商场里试图闯入女试衣间的男变态。 「您别误会，我确实是江淼。」 江淼尴尬一笑, 「我是男人，只不过我有点那个、那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说着，他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勐烈施以暗示。 「……」 护士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是喊保安把这个变态扔出去，还是把他领进去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性别。 江淼还在努力证明自己男人的身份，「是真的护士小姐，你看我有喉结呢，你再看我胸，是不是没胸？事先申明我不是平胸，我是真的没有——不相信的话，您可以看一下，您看一眼就知道我是男是女了。」 第123页 说着，他的手指放在衣服下摆处，做出要撩起来的动作。 「别别别——！！」 护士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爆了粗口，「你他妈的！赶紧把衣服拉下来！！」 这他妈可是男科啊！ 刚才 那男朋友还在大门那儿站着呢，这要真是个脑子不好的女人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脱衣服…… 护士打了个哆嗦，看江淼的眼神已经完全变成了看神经病的眼神，「你你你你别乱来，不不不是要看病吗？把把衣服穿好再过过来！」 甚至吓到结巴。 「好好好，谢谢您啊。衣服穿得好好的呢，您放心。」 江淼脸上露着和善的微笑，心里疯狂刷弹幕。 日。 逐渐失去尊严。 段含给他联繫的医生是男科的专家，和外面的小年轻医生不同的是，他有一个独立的诊室。 专家是位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头髮微微秃顶，鼻樑上还挂了副眼镜，手里拿着一根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护士颤巍巍地喊了一句，「陈医生，病人来了。」 「来了啊，坐。」 陈专家把笔帽盖上，一抬头，顿时吓出了战术后仰，「哎哟我去，这这这小王，这病人怎么走错了，快快快，把人带走！」 「没错。」小王很慌张，辅以眼神暗示，「陈医生，这位病人有点特殊，他是个男人，只是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 「是是是。」 江淼小鸡啄米式点头，大拇指和食指黏连在一起，比了个手势，「一点点，不为人知的癖好。」 老专家张大嘴巴在江淼脸上、胸口和（被办公桌挡住的）下半身来回打量了半分钟，又看了看护士，惊魂未定地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这年头，年轻人果然比较开放啊。那、那你这、你这是来看……？」 老头激动得话都有点说不利索，赶紧从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兑着水吃了一颗。 「……」 江淼心里还有些微微地愧疚，「我来看个痔疮。」 痔疮算是陈专家的老本行了，他点点头，终于找回了几分自信。 只是还没开口，江淼话锋忽地一转，「但是吧，这痔疮不能给您看。」 「？」 这操作把老专家都给整蒙了，「怎么不能看呢？年轻人，痔疮不是什么大病，可麻烦起来也要你的命。千万不能为了那点面子讳疾忌医……」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江淼摆了摆手，硬着头皮瞎掰，「我没什么毛病，是我男朋友吧——哦对我是同性恋，但是我相信您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医生不会歧视我们的，对吧？」 见多识广的陈专家：「……」 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和我男朋友异地很久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一直想要做，但是我有痔疮，又不好意思和他说这个，一是要面子，二也是怕他嫌弃我。」 江淼发现撒谎已经变成了他的生存技能，且熟练等级直接点满。 他语气十分自然却又很苦恼地说：「我一直拒绝他让他很伤心。昨天他喝了点酒，回来抱着我一直说想要那个，我不能满足他，但是又怕他伤心，所以今天起床时，我就骗他说我们做过了。他说还想要，我只好继续撒谎说我那儿有点疼……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小护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听入迷了，忍不住指责道，「你不应该骗他的，痔疮有什么要紧的，你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等你们好了以后再咳咳、那个嘛，现在搞出这么大的误会，要怎么收场呢？」 「是啊，我不应该骗他。」江淼做出十分悲伤的表情，「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换做是你，你男朋友一直觉得你是他心中的女神、白月光，吃饭只吃两口、饭后要喷香水的仙女，你还能正大光明地告诉他，你得了痔疮吗？」 女护士面无表情，「我母胎solo，吃饭吃两碗，谢谢。」 「对不起。」 江淼真诚地道歉，「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是牡丹了。」 护士：「？」 · 段含在门口等的心焦，还要忍受旁边一群男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半响后，帘子唰地一掀，他勐地抬起头，只见身高一米六的护士揪着江淼的衣领、以开疆扩土无人能敌的气势朝他大步走来，最后把江淼往他身上轻轻一推—— 然后拍拍护士服，走了。 段含下意识伸手，把人捞了个满怀。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医生怎么说？」 「呃，医生没说啥。」 江淼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他就吃了两片救心丸，然后让我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11 22:04:49~2019-12-13 00:1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沅芷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禁盗） 看病看得莫名其妙, 段含也觉得奇怪,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也只能怪这里的医生没那么负责, 排队三小时看病五分钟，随随便便开个药就把人打发了。 段家的私人医师团队一直是由赵源负责的，不说赵源的想法, 段含也不愿意再和赵源有牵连，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医生，本想再换家医院看看，但是江淼一直不同意。 第124页 他表达拒绝的方式也很粗暴直接，两腿一歪直愣愣地往段含身上一摊, 跟小狗似的哼哼唧唧说自己太累了，想回去好好休息，而且江家也有医生, 何必那么麻烦在外面跑来跑去的。 段含一想也是, 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两人一通折腾，出医院时一抬眼便看见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街头车水马龙，正好赶上了上班族如蜂出巢般的场景，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 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又或者是大妈大爷从人行道处自由自在地穿行而过，而开着各式各样小轿车的车主们只能坐在驾驶位上，心中一个劲地怒骂前方半天都不挪动的车屁股。 凡是这种时候，任你是有天大的本事, 就算是富可敌国如江家，那也得乖乖坐在车里等交警疏散。 当然，要是能开个直升机满城里到处飞，那就当这话没说。 江淼一看眼前的景象，颇为头大，「完了，我看这车况，没一个小时你是回不了公司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段含不以为意，「反正现在下班时间，回去也是坐办公室吃外卖。」 江淼闻言，借题发挥，痛斥道，「吃外卖多不健康啊！你说一般人是工作太忙为了挣钱没时间做饭，那你不一样，你都有钱到这个地步了，还请不起保姆或者家政给你做饭？一点有钱人的觉悟都没有，咋还不知道享受呢？」 「是。」段含也不生气，从善如流地回答，「我是该注意。」 说着话锋一转，「以前是不用吃外卖的，可惜我家以前雇的小保姆转行了，如今的价位就连我都请不起，也就只能随便吃点外卖混点日子了。」 「？」 江淼刚想说哪家的保姆这么猖狂啊，段总都请不起，转念一想不对啊，段含这段时间不就他一个小保姆么…… 挖坑还挖到自己脚上来了。 江淼白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道，「那确实是请不起。不过也不用请保姆啊，段总手艺超绝，煮粥做饭样样精通，还要人小保姆来做什么？」 说着说着，还酸了起来。 他还记得那回自己头疼感冒，段含千里迢迢赶了回来，又是给他煮粥又是给他换衣服，贤惠得不行。 煮的粥也又软又香，比他手艺还好，也不知道花大几千的请他做家政干什么，摆着金屋藏娇呢？ 段含捏了捏他的脸，放软语气，「还生气呢？我都没生你的气。」 江淼顿时一噎，话是这么说，可是他面子上过不去啊。 「一码事归一码事，」他含含煳煳地，「那之前都没……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关系，不能算。」 段含沉思片刻，问：「那今天的事，也不能算？」 今天？ 今天有什么事？ 江淼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但反正顺着段含的意思总是没错的。 「算的算的。」他点点头，又赶紧抹旧帐，「但是从今天开始，过往一概不究，男子汉大丈夫，气度总是要大一些的，你说对不对？」 段含不上他的当，「我不是什么男子汉，我就是个普通男人，我心眼很小，气度也很小。」 江淼：「？」 他张了张嘴，此时司机开着车过来，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截止了话题。 司机把车窗和车锁都打开，探出脑袋问他们，「段总，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段含没说话，扭头看江淼。 「你看我做什么？我有选择困难症啊。」江淼不自在地抹了抹鼻子，「我们去吃饭吧，也不用坐车了，这地儿挤来挤去的，开车还没我两条腿跑得快呢。」 段含当然没有意见，「也好。我知道周围有家粥铺，口味比较清淡，但是又很有营养，你一定会喜欢的。」 「其实我想去吃小龙坎……」段含一眼瞟过来，江淼只能把话憋了回去，眼巴巴地说：「那有海鲜粥吗？我好久没吃虾仁和扇贝了。」 「不行。」段含点点他的鼻头，神情严肃地教育，「海鲜是发物，你想都别想。」 江淼撇了撇嘴，满脸委屈。 早知道就说自己是黑洞菊花，身经百战不怕摧残，那样说不定还能吃口肉的。喝粥能喝出个什么门道来，一听这个字他嘴巴什么味道都没了。 段含没看到他的小表情，弯下腰对司机道，「我们不用车了，这儿离公司远，你找个地儿好好休息吃顿午饭吧，等到不堵车了再开回去就行。餐费我来报销。」 司机是从前在段家给徐女士当过司机的，后来段含出去白手起家，那会儿还没搬到现在的公寓，住址离公司大概有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徐女士心疼他一个人开车上班下班，回家时都是晚上十点十一点，怕他疲劳驾驶，再加上她年纪大了以后渐渐地也不再多管公司事务，司机平时甚少出门，于是就让现在的这位去服务段含了。 等到段含和江淼手拉着手沿着人行道渐渐离开后，司机坐在驾驶座上沉思片刻，还是打出了一个电话。 「餵？夫人，是我老张啊。」 司机把手机贴在耳边，爽朗地笑了一声，「是是是，我身体挺好的，段总身体挺好的。啊对对，是有件事想找您，主要这事是跟段总有点关系……」 他说着，看了看四周，把车窗摇了下来，彻彻底底地隔绝了车内车外两界的声音。 第125页 「也没什么大事。」司机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段总最近和一个女孩子走得挺近的……叫什么我倒是不知道，这我也不能多嘴是不是？但是……」 他想起今天早上段含火急火燎地抱着人出来，又一路开到医院，也不让他帮忙去挂号，脸色不禁凝重了许多，「我觉着，您回头再好好和段总说道说道吧。您可能……快有个小孙子了。」 · 「徐夫人？徐夫人？」 耳边声音重复了好几遍，徐女士勐然惊醒，两眼焦距还有些零散，一时间还会彻底回过神来，「啊，抱歉抱歉。」 「没事。」 陈龙兰笑了笑，给徐女士续了一杯茶，默契地没有再提刚才的事，「茶喝得习惯吗？要不我给你换一杯咖啡？」 「不用不用，」徐女士缓过神来，笑道，「这味道挺好，我喝得惯。说起来，我们这个年纪也确实不能造了，回头我也去弄点好茶叶回来，多喝点茶通通肠胃养养身体。」 她特意去附和陈龙兰的喜好，其实格外明显，但陈龙兰也未曾说什么，浅浅笑着跟她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茶叶这种东西，其实我和我家先生是没什么忌讳的，名贵的茶喝，不名贵的也经常喝，也不必去在意它本身的价值高低，只要自己喜欢便好。」 徐女士总觉得她在暗示些什么，但是刚才那一通电话扰乱了她的思绪，一时间她没反应过来，跟着附和了两声。 陈龙兰又道，「平时我们工作都忙，除了重要的日子，都难得聚一聚，以后还是不能这样，得多抽些空丰富一下自己的生活。说句俗套话，这金钱好是好，但也不如自己的儿女父母重要，我是看开了，以后只管自个儿开心最重要。」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看起来没什么重点的，又忽地一笑，带着点歉意地道，「又跑题了，我这个人时常说着说着就跑题。徐夫人，话说起来，刚才你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我……」 徐女士刚说了一个字，想到刚才老张说的那些话，又犹豫了起来。 她今天出门到陈家突击堵陈龙兰，本来是为了段含和江小姐的婚事。虽然自家儿子嘴上不说，但是做母亲的有种天然的直觉，她觉得段含心里应该是有个姑娘，而且十成九是那位江家小姐。 所以她才信心满满地过来堵人，就是想看看这件婚事还有没有个迴旋的余地。 可是刚才那通电话打过来，她又有些懵了。 什么医院，什么医生，什么孙子？ 她今年也不过才四十几岁，怎么感觉这话都听不懂了？ 那老张和隔壁老王，一个给她开车一个给她丈夫开车，在段家当了十几年的司机，人品都是他们很信得过的。徐女士把老张调去给段含开车，也是有看看他儿子私生活如何的意思。 所以在这件事，徐女士没有怀疑过老张。 他说段含带着一个女孩子去医院了，那必定是真的。而且还是公主抱一路从办公室到大厅再到公司大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做了。 如果不是什么急事又或者是在意的人，徐女士知道，就段含那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是绝对做不出这种出格的事情的。 她猜的没错，段含心里的确有人。 可关键是，这位小姑娘到底是江家的大小姐呢，还是某个别的她不知道的姑娘呢？ 徐女士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回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一句句话，忍不住又煳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恭喜段总喜得贵子（抱拳） 段含：？ 江淼：？？贵子是谁？感谢在2019-12-13 00:13:55~2019-12-14 23:1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穆从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沅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禁盗） 徐女士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又怕自己好心却点错了鸳鸯谱, 再加上陈龙兰在这里, 她更加不好胡言乱语些什么, 只是随便寒暄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回去了。 徐女士走后，陈龙玉穿着一身棉质睡衣, 头髮随意挽成一个髻，脚下踩着一双拖鞋，啃着苹果走了出来，含含煳煳地问：「姐，她来干什么？刚才和你说啥了？」 陈龙兰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说，就随便聊了两句。」 陈龙玉知道，她姐如果说什么都没说, 随便聊了两句, 那十成十就是什么正事都没谈到。再加上她刚才躲在小厨房里一边吃东西一边暗中窥视，徐女士接了个电话后就魂不守舍地走了，她可是全看在眼底的。 「我们两家也没什么交情吧？你生日宴不就在昨天吗？」陈龙玉怎么都想不通，「就算是要寒暄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而且我看她进来时候喜气洋洋的，走时又吞吞吐吐,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陈龙兰并不在意，「那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怎么没关系，毕竟是前亲家，差点就要结姻亲的关系。」陈龙玉把苹果啃得稀巴烂, 脑洞大开地说，「姐，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家反悔了，之前不知道淼淼有多好，现在终于浪子回头想重修旧好了？」 「也说不定。」 第126页 陈龙玉敷衍道。 「那可不行。我看淼淼是绝对不会和那个姓郑的谈恋爱的。」 「是姓段。」陈龙兰纠正她，忽地感觉到有几分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你怎么知道淼淼不会？」 「我怎么不知道？淼淼她现在有喜——」 陈龙玉心直口快、说到一半才察觉完蛋，赶紧捂紧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陈龙兰一听，顿时皱起了眉。 「你说什么？」她连茶都顾不上喝了，刚才的气定神闲立刻挥散的一干二净，难得急成了连珠炮，「你说淼淼有喜欢的人了？是谁？怎么不告诉我呢？她搬出去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同居？这丫头，怎么一声不吭地瞒着我？」 她越想越觉得心急如焚，总觉得女儿涉世未深、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觊觎她美貌又或者是财产的坏男人给拐骗了去。再加上之前管家又和她悄言悄语了几句，她更加不放心。 「该不会，」她眉心的皱纹愈发严重，「该不会谈恋爱的……是个女孩子？」 「噗——」 陈龙玉差点把口中的苹果给喷出来，她咳了半天才把那一块食物给咽了下去，简直是哭笑不得，「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淼淼她怎么可能去搞同性恋！她取向很正常的好吗？」 她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也没什么要隐瞒的，干脆直说了，「还没谈呢，但是我觉得也快了。」 这废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好在陈龙玉察言观色，赶紧补充了一两句，「她那对象——哎，也不能说对象，还没在一起呢，那小伙是她的邻居，还记得之前咱们一起去她家庆祝乔迁吗？中途有个男人敲门来找，是我去开的门，就是那一位。」 陈龙兰皱着眉回忆了半天，那天她没有看见人、自然也没说得上话，记忆里也是模模煳煳的，真恨不得赶紧回到那天扒着那男人的脸好好看个究竟。 「那男人长得很帅，个子也高，双眼皮深眼窝高鼻樑的，看起来像是个混血儿。」陈龙玉比划了半天，「反正特别帅就是了。之前和他聊过几句，为人风度翩翩也很有能力，好像是什么什么公司的老总。好早之前淼淼就喜欢他了，只是我瞧着应该是没开窍，所以一直没在一起，昨天晚上回来小妮子魂不守舍的，我追问了半天才终于把话套出来，好像那男人从前也喜欢她，这下也算是苦尽甘来……」 陈龙兰越听脸色越差，在她心里，自然是没一个男人能配得上自家淼淼的。 她沉着气顿了半天，才问：「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陈龙玉窘迫地说，「你别这么看我嘛，本来我记人名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我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惦记别的男人——算了我再想想，我记得好像姓、姓什么来着……」 陈龙兰平时多好脾气温婉大气的人，现在真是恨不得撬开妹妹的脑袋，好好看看到底叫个什么名字，好在片刻后，陈龙玉终于『来』出了一个究竟，「名字我不记得了，但是姓好像是段，对，他姓段。」 · 段含陪着江淼吃过午饭，反正时间长，两个人也没车，干脆在餐厅里点了餐后甜品，坐了一会儿。 江淼把最后一口布丁塞进嘴里，安安心心地打了个饱嗝，抬起头时看见段含专心致志地玩手机，有一些些的不满意，「你怎么出来和我吃饭还看手机？我这么无聊吗？」 「嗯？」 段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继续在手机上一通操作，然后在江淼快要爆发前把屏幕转了过来，给他看。 页面上是淘宝的购物车，里面添加了几样高配电脑的配置。 从上万的surface，到大几千的机械键盘、台式一体机再到音响、降噪耳机以及wacon数位板，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一台网红的人体工学椅。 一台纯黑色，一台纯白色。 两样商品亲亲热热的挨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们是青绿色。 江淼都看呆了，「哥，你买这些干什么呢？」 「布置书房。」 段含点了点屏幕，催促地问，「满意吗？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或者不适合的？」 大几万的东西，哪儿有不喜欢不适合？ 江淼点了点头，点完还是恍恍惚惚的，「你书房不是有电脑了吗？我上次去玩的时候感觉挺新的啊，怎么又要换了？」 段含掀起眼皮，带着一点无奈，好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等你搬过来，就需要了。」 「？」 江淼呆若木鸡，「啊？我什么时候说要搬过去？」 他们都已经是邻居了，怎么还要搬来搬去的？到时候直接喊个门不就好了？ 段含也没辩解，只道，「总会用上的。」 江淼还是不理解，此时却忽然接到了陈龙玉的电话，「餵小姨？啊？我吃过午饭了。」 一听是陈龙玉打来的电话，段含也抬起了头。 「我在哪儿？」江淼转了一圈，看见餐厅落地窗外的商场标志，「我在金鹰呢。啊？你在附近？我妈让我回家？哦……知道了，那我在这儿等你，你到了给我个电话。」 挂了电话，段含问：「让你回家？」 「嗯。」江淼也摸不着头脑，「说是我妈有事找我，不用担心，我妈她经常有事找我，估计就是想我了吧。」 第127页 段含没做声。 昨天刚开完生日宴，这么快就想了？ 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我估计今天得睡在家里了。」江淼忽然弯腰把段含的手机拿了过来，取消掉了他购物车里的数位板、电脑和一体机，然后把手机还了过去。 「我现在不怎么画画啦。」他挠挠头髮，笑道，「也不怎么打网游，所以电脑什么的不太需要，我有个平板就好啦。如果实在有急用的，我再去蹭你的电脑好了。」 段含抿了抿唇，他知道江淼的意思，可是心里还是没法不难过。 他轻轻地牵过江淼的手，在他的虎口处摩挲几下，半响后低声问：「手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江淼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可怜，故意把手指扭来扭去，以表示自己的灵活，「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段含也就没有再追问了。 没过一会儿，江淼的手机再次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接电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的高跟鞋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只见陈龙玉穿着一件香槟色的小西装，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嘴上还涂着漂亮的復古红色口红，朝他们笑了笑，做了个手势，「我来得不巧，打扰你们咯？」 「咳咳咳。」 江淼疯狂朝她眨眼，暗示她少说点，同时转移话题，「你怎么穿着高跟鞋过来？交警没给你贴罚单？」 「拜託，像我这样精緻的女人，当然是要在车里多准备一双平底鞋啦。」 陈龙玉亲昵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又朝段含大方地招了招手，「我们还有点事情，我就先把淼淼借走啦？回头再还给你。」 『还』这个字立刻取悦了段含，他嗯了一声，但紧绷仍不免上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 「什么叫借……」江淼嘟囔两句，忽然拦住了陈龙玉，「小姨你等会儿，我刚才布丁吃多了，有点想上厕所。」 「？」 陈龙玉还没说话，江淼已经抽了几张纸飞奔向了餐厅的厕所。 「这孩子从小就莽莽撞撞的，真是……」 陈龙玉抱歉地笑笑。 段含摇了摇头，笑意里带着一丝特定的柔软，「我习惯了。」 陈龙玉也笑了，她观察着段含的神色，思索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地进入了主题，「那你们现在是……正式开始了？」 段含闻言，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僵。 虽然说没有一个明确正式的开始，但……应该是吧。 他顿时紧张起来，赶紧站了起来，这么高的个子甚至产生了点侷促，「是、是。」 是应该叫姐，还是应该叫小姨？ 可是叫小姨，会不会把她叫老了，听着不开心？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陈龙玉毫无察觉，还笑着说，「哎呀你太客气了，坐坐坐。我们淼淼啊，从小就是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孩子，日常生活里有些小脾气还望你多包容包容。不是我搞什么田园女权，淼淼本来就是娇气的小女孩脾气，还是要你多忍耐退让一步……」 「是是是——」 段含头刚点了两下，忽然顿住，紧接着缓缓抬起，「……您刚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下星期要连着三天考三门_(:3」∠)_ 我阵亡了。 可能没办法再日更，尽量保持隔日更，等考过去就好了（沧桑） 第60章 （禁盗） 江淼从厕所出来, 只觉得浑身舒爽。 他从洗漱台边挤了一坨洗手液, 泡沫堆积在手背手心里, 沖干后还能闻到淡淡的黄瓜味。 他担心小姨等急, 赶紧小跑着回去。可是一抬头，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他小姨和段含身上萦绕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江淼：「？」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走之前两人不还是有说有笑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一脸懵，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走过去, 这才发现这两人原来不仅是尴尬，而是根本没有再说话了。段含靠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姨坐在他的位置上鸵鸟似的刷手机，面前还摆着他吃干净的布丁盒子，散发着淡淡的芒果清香。 一听到脚步声, 陈龙玉下意识抬起头来，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顿时如释重负, 「淼淼你好啦？那我们赶紧走吧, 再晚一会儿估计你妈电话都要打过来了。」 她连自己姐姐都搬出来了，可见这气氛是多么让人发毛，让她只想赶紧离开。 「好。」江淼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生了什么龃龉，两个人都是他重要的人，他只能暂时先按下不提, 轻轻拍了拍段含的肩膀，和他道别，「那我先走了，等我到家, 有空了再给你打电话。」 他特意打了个预防针，就是怕段含和之前几次一样，跟他玩躲猫猫也就算了，还死活都不肯和他联繫。 要是有了什么误会，说开不就好了。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要是为了一点事情就闹别扭，实在是伤感情。 「……好。」 段含像是从梦中恍然惊醒一般，抬眼望着他。 他的目光很深，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江淼也知道，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这人不爱嘴巴说，就爱闷在心里，等你变着法子地去猜他的心思，最后猜着猜着就变成了一通烂泥。 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第128页 江淼临走前不放心地多看了他一眼，很是疑惑。 今天医院这事虽然紧急且漏洞百出，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现其中的错处。而且看段含那表情，他总觉得有些心虚，好像有些事情忘了交代，但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等到了车上，陈龙玉不等他发问，就已经开了口，「淼淼，你那小男朋友怎么回事？我看他那个脾气，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你俩在一块儿是不是老吵架、你吃亏更多？」 「吵架是吵，但是吃亏没有。」 亏全让段含一个人吃去了，他捧着个空碗巴巴地等都等不到呢。 江淼等她换完高跟鞋，繫上安全带后才忍不住问：「我走以后你们俩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啊。」陈龙玉郁闷地说，「就只说了些你小时候闹出的笑话——你放心，我可没故意弄你，我说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平时我跟别人说，他们都夸你特别可爱呢。」 小姨虽然平时迷煳，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江淼也不那么相信就因为陈龙玉随口说了几句话，段含就生了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原因。 江淼想了想，追问：「他听完这些反应如何？」 「说起这个就怪，」陈龙玉耸了耸肩，言语中还有些生气的意思，「我本来是以为你们在一起了，他也爱你才和他说这些东西，没想到我说一句话他就变一下脸——我真的没夸张！那表情难看的，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和他说了你的情史呢！」 说着说着，这位祖宗也气了起来。 江淼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安慰道，「他这个人一向敏感，而且特别爱吃醋，你想想是不是你不小心随口说了句，比如幼儿园有小男生小姑娘喜欢我啊什么的。」 「我没说，我真的没说。」陈龙玉冤枉道，「我就说了你小时候长得就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特别受老师喜欢。就是成绩不好，你们那个女数学老师还偷偷给你开小灶补课，大半夜的你一边抹眼泪一边写附加作业。我就只说了这种，淼淼，那是你男朋友，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分寸！」 「你别急，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江淼回忆了两秒陈龙玉刚才说的内容，总觉得没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戳到了段含的怒点，但是现在也顾不得了。 他拍了拍小姨的肩膀，耐心哄她，「之前段含追了我很久，我一直没答应。他在我面前一直是有些敏感内敛的，有时候又跟个河豚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生气起来。」 说着说着他也郁闷了，赶紧岔开话题，「我先替他和你道个歉，等我回去以后打个电话给他，回头肯定给你个交代。」 陈龙玉被他一通劝，也冷静了许多，哼哼道，「横竖是你的男人，给我交代做什么？不过我可要跟你说了，你们俩要是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就置气，那他的胸襟也太小了点。你俩谈谈恋爱还行，可结婚就得掂量掂量了，知道吗？」 江淼沉默片刻，半响后，他嬉皮笑脸地点了个头，又说了几句软话，才终于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 另一边，江淼和陈龙玉走后，段含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指尖微麻。 桌面微微狼藉，江淼吃饭时是不会刻意遵守什么规矩的，像只仓鼠一样吃得东一块儿西一块儿，活像是俩小孩打闹过后的车祸现场。他说过几次，但是每次看江淼吃得特别开心，渐渐地也就不说了。 横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外有侍者收拾，在内还有他。 段含目光微抬，正好触到桌面上那个空掉的布丁盒子。再抬头，窗外是一片阴天，远处的乌云层层叠盖，悄悄地将边缘晕染开来，心机地逐步缩小了边界线。 他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之前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他捡到了一层江淼脱下来的『马甲』，茫然地在屋檐下站了半个小时。 现在，那种感觉又再次席捲而来。 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段含抬起手臂时、大臂上的神经都像是纠结了起来，紧得发痛，痛得手心发麻。 路过的侍者询问他是否需要收拾桌面，段含拒绝了；侍者看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再次询问他是否需要温度计或者是一些补充糖分的小食。 段含静坐了好几秒，才渐渐缓了过来，摆手告诉他自己没事。 等侍者走后，他给自己的特助打了个电话。 「段总？」特助很是惊讶，「您今天还回来吗？要是您没空的话，我帮您推到明天早上吧。」 「好。」段含顿了顿，忽然道，「明天我不去公司了，到时候开视频会议吧。让他们把提案发给我。」 特助愣了愣。 说起来，她在段含身边这么久，好像这是第一次段总提出要开视频会议。 她忽然有些不安，「段总，您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我过去吗？」 特助还记得段含上回发烧住院，没有家属朋友陪伴，只有她一个助理来来回回奔跑手续的场景，心底的担忧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不用，我没事。」 段含搪塞了过去。 老闆都这么说了，特助自然不能越权办理。 她本想挂了手机去办公事，就在手机从耳边摘下的那一瞬间，特助忽然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第129页 不对啊，从来都是段总挂她手机的份，怎么今天段总没挂？ 难道还有事吗？ 可是那边又没了声音，安静的能让特助误以为她以为自己挂了电话。 特助一脸迷惑，好在段含沉默了半晌，没再让她继续迷惑下去，「我问你一个问题。」 终于来了！ 就在这儿等着你呢。 特助顿时精神一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好的段总，我在听。」 「你还记得，那天我出差连夜开车回来的事情吗？」段含他说半句就要停顿片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嗓子里似的，「我请你去拜託照顾一下我的邻居。」 「？」 特助一头雾水，不知道老闆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她还是敬职敬业地回答，「记得。」 不光记得，还知道这位和今天您从办公室里抱出来的那个是同一位呢。 段含又停顿了半响。 特助没有催他，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在这个时候，段含是很需要她的。 上司需要下属的需要，朋友需要朋友的需要。 不说他们配合这么多年的默契，就算是为了那一个月五位数的工资，特助也乐得陪他多占用几分钟公司的内线电话。 「你对他有印象。」 段含的声音已经微哑。 特助不知道他压抑着怎么样的情绪，但是下一秒，段含说出的后半句话开始怀疑自己耳朵的灵敏性，「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 特助一脸懵逼，直接卡了壳，「啊……」 这什么鬼问题，怎么还让下属评价其上司对象了？那回答的不好不是自寻死路吗？？ ……她今年可是要买房准备结婚的，这年终奖可一分钱都不能扣！ 「随便说说就行，可以谈谈你对他的印象。」段含低声说，「比如，他的外貌、他的声音、他的一些小习惯小毛病，不必拘束，你第一印象和现在的印象是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特助有些为难，她其实和江淼交情不深，但是段含都让她随便说了，她就随便说了几句，「嗯……长得挺漂亮的，段总这是我的心里话，您也知道嘛，我们到处跑签单子订合同，和人家谈生意，见到的美女也不少吧？但是那小姑娘是真长得好看，不是春熙路上一抓一大把的小网红，是……我形容不出来，很有特点的漂亮，乍一看带着点凌厉和性冷淡的味道。但是和她简单说了几句话才觉得，好像又真是个小姑娘，会有脾气会笑的那种。」 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光顾着夸人家外貌去了，连忙补充了两句，「段总我得说一句，我是个颜控，只能看得见脸和钱，其他啥都看不见。我承认我肤浅哈，但是您让我谈谈第一印象，我就很实诚地跟您这么说了。至于性格什么的，我也没和她接触，实在是不了解哈。」 「……」 段含握着手机，听特助在耳边跟连珠炮似的啪嗒啪嗒，每听一句，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江淼：大冬天的，也不留件马甲给我穿穿（..）感谢在2019-12-16 00:12:11~2019-12-17 23:3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禁盗） 江淼听小姨抱怨了一路, 不敢劝也不敢替他申辩,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不容易到了家, 火急火燎地先去见他妈, 谁料陈龙兰女士正在看书，抬头见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也没说什么, 就让他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待会儿一起吃晚饭。 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江淼呆了呆，他妈这么说他反而愈发惴惴不安，总感觉是要让他洗个澡上刑场似的。再说了，要是没什么急事那特意让陈龙玉接他回来干什么？ 他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两遍, 陈龙兰被问得不耐烦，随意地挥了挥手，「怎么, 我还不能让你回家吃顿饭了？把你养到这么大, 天天在外面浪，好几个月也不知道回家看一眼，非要我打电话说有事、催你回家你才肯回？」 江淼哑口无言。 他跟个柱子似的杵在那儿，陈龙兰嫌他挡着自己看书的光，很是嫌弃地挥手让他离开。 「……」 江淼一脸郁闷地出去, 问陈龙玉，「小姨，你知道我妈为什么把我叫回来吗？」 陈龙玉一脸奇怪，「这我怎么知道, 我向来猜不透她的主意。她让我去把你找回来我就去了，谁想到那么多？」 江淼：「……」 本来以为有急事，结果意外空出了大半天的时间，江淼欲哭无泪，早知道就在电话里问问清楚，再陪段含逛一会儿街回来了。现在他俩这新婚燕尔却要异地分居，想打个电话还得偷偷摸摸的，这也就罢了。 最关键是，江淼猜不透他妈这次叫他回来是不是真的因为思念孩子，也猜不透自己要在这儿待多久。 他心不在焉地走回房间，把管家和佣人都支开后悄悄地把门锁上，躲进屋子里的卫生间打电话。 嘟了两声，电话通了。 能通就行。 江淼松了口气，再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浴缸的水龙头一开，压低声音，「段哥？这会儿有空吗？」 第130页 段含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又问：「你在哪儿？」 「我在我家厕所呢。」 江淼把耳机戴上，总算听清了段含的声音。 他忍不住诉苦道，「我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结果我妈什么事都没有，就说想我了。我也不知道要在家里待多久，我妈和我小姨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事呢，我躲在厕所开着水给你打电话……谈个恋爱谈成我们这样，太苦了。」 段含又沉默了一阵，似乎不知道说什么。 江淼也没指望他嘴里吐出来多好听的话，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他心里痒痒的，见不到人那听听声音也是好的。 他随便找了个话题，「你在干嘛呢？在公司吗？我没打扰到你吧。」 「没。」段含道，「我还没回去，有点事要办一下。」 江淼哦了一声，「好。那你这会儿能说话吗？我太无聊了，想和你聊聊天。」 段含嗯了一声。 和上午对比，他的话意外地少，江淼有些奇怪，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他身边有人，于是很快忘记了这件小事。 他想到中午那件事，试探地问：「对了，今天中午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小姨说你俩聊着聊着，你突然黑了脸，她还以为你对她有意见呢。」 「没有，她多心了。」段含顿了顿，多解释了一句，「我是聊天时岔了神，想到一件事还没处理好。和她无关。」 「那就好。」 江淼松了口气，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矛盾……」 段含说了一句没有的事，然后就没了下文。 江淼嗯嗯一声，忽然没了词。 段含不接话茬，他就算是有再多的话题也难抛出去，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还是说刚谈恋爱时总有个尴尬期？可是那也不对啊，他们在此之前做了那么久的朋友，谈了恋爱见面也没什么异常，段含今天上午还特别宠他，一路把人抱下了公司。 七年之痒也不至于吧，这七个小时还没到呢？！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那个……」 「淼淼。」段含打断了他的话，「能开视频吗？」 江淼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啊了一声。 「想跟你开个视频，可以吗？」段含低声重复了一遍，虽然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但还是柔软的，「想见见你。」 江淼指尖顿时一烫。 咋、咋回事，谈个恋爱还搞什么欲擒故纵。 刚才不是才见吗？怎么又想了。 但是不得不说，他就吃这一套。  「那、那你等一下。」他咳了两声，心里痒痒的，「就开一会儿啊，我怕等会儿被我妈捉姦在厕。」 段含低低地笑了笑。 江淼挂掉电话，迫不及待地转到微信，视频前还故意等了好几秒，才按下通话键。 他的网速快一点，屏幕一闪，下一秒他的脸就弹到了手机上。 是纯素颜。 双眼皮褶像是蜜桃的弧线，柔软地把眼睛画成一个杏核的模样。他鼻樑不算很高，但是胜在鼻头小，山根也不低，看起来就比常人精緻许多。 他挨得很近，镜头把肤况照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卫生间的灯光，乍一看跟奶油似的，软软弹弹。 江淼看着屏幕里的脸，很是满意。 以往陈龙兰和陈龙玉要是不帮他捣腾，江淼连洗面奶都懒得用。最近天气干燥，他脸上起了一片细细的疹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他心里还是挺在意的，特意把陈龙玉给他买的那批护肤品拆了出来，每天晚上像模像样的涂。 涂了小半个月，疹子小了许多，皮肤也好像愈发细腻了。 从前他一点都不注意这个，可是视频一开，那镜头和照妖镜似的，他忽然又庆幸起自己这段时间稍微拾掇了一下，起码看起来是人模狗样的了。 卡了一小会儿，段含的摄像头终于在他的小角落里亮了起来。 江淼精神一振，立刻放大了段含的脸，捧在跟前细细地看。 深眼窝、高鼻樑、额头饱满、三庭五眼的比例好似画家比着尺子画出来似的。 最重要的是，段含的唇形长得很好看。 虽然薄，却不刻薄，颜色微深，是天生的唇色，不像他时常会透出粉红的血色。 是很有男人味的长相。 「怎么才见一会儿就打电话啦？」江淼越看越满意，眼角的笑意恨不得飞到太阳穴去，「我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人，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别在裤腰带上，你得学会自立，知道吗？」 他嘴上说着要自立，眼睛却像是牛皮糖似的一刻不离人家。 段含轻轻笑了笑，没答话，只说让他坐远些，想好好看看他。 「哦……」 江淼乖乖地应了一声，把镜头拉远了一些，这下画面终于出现了一张完整的脸。 他还小小的心机了一下，把镜头往下移，照到自己微露出的锁骨——他昨天没洗头，中午又吃了油腻的东西，现在的髮型还不是他最好看的时刻，还是挡挡为妙。 他刚摆完姿势，忽然看见段含手指移了移，像是在屏幕上点了点，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不会在截图我的照片吧？」 江淼笑眯眯地随口说道。 谁料段含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当壁纸。」 第131页 「？」 江淼顿时一僵，忽然有片刻能理解那些被男朋友抓拍到丑照的女孩子心理了。 他赶紧挡住镜头，小声说，「不要截啦，不好看。」 说完又美滋滋地补充一句，「回头我给你一张好看的。」 打完电话他就去洗头！ 朋友圈背景、朋友圈晒照、锁屏壁纸头像！只要你想换，我应有尽有！ 段含觉得有些好笑，嗯了一声。 江淼臭美完才发现段含身后是一堵白墙，耳边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但是不明显。 他忍不住问了：「你在哪儿呢？办公室吗？」 「不是。」段含摇了摇头，「我在……我在一个合伙人这边。」 原来有公事。 怪不得段含这么冷淡，当着别人的面秀恩爱，估计难为死他了。 江淼吐了吐舌头，有些捨不得，但还是乖巧地退了一步，「那等你处理完事情，再打给我吧。我们晚上慢慢视频聊天。」 段含说了一句好。 挂电话前，他忽然伸出手，像是握紧了手机一般。 「淼淼。」 他又唤了一声。 江淼不自觉停了下来，耐心等他。 段含声音微哑，他静坐在镜头前，不知道是不是曝光过度的原因，脸色看起来有些些的发白。 他停顿半响，大拇指轻轻地在屏幕面前摩挲。 「你知道我爱你的吧？」 他声音微哑。 江淼忽然听到一句情话，还是这么猝不及防，耳根子都红了。 他很不好意思，耳朵烧得跟火山喷发似的，手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半天才矜持地点了点头，「知、知道。」 段含又笑了笑，像是对着手机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对他说了再见。 · 段含挂断电话，周围悄无声息，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坐在一旁、和护士一起，两人肩膀僵了许久，大气不敢喘，手里捧着的本子一页都不敢翻。 段含握着手机，出了片刻的神，才回过头来，淡淡地对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终于能好好地舒一口长气，「段先生，我们估计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面了吧？这次是因为什么呢，还是神经性失眠吗，帕罗西汀有坚持吃吗？」 「吃了三年多，后来一直断断续续，最近几年没再吃了。」 段含垂下眼睑，声音微哑，「这次过来，是我怀疑自己有轻中度的臆想症。」 医生愣了愣。 段含顿了顿，把剩下的半句话续上，「或者……有一定程度上的性别认同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简单查了一下，性别认同障碍应该也包括认同别人障碍。感谢在2019-12-17 23:31:16~2019-12-18 19:2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禁盗） 江淼在家睡了个好觉。 陈龙兰打电话叫他回来, 好像真的是因为想他了, 留他在家里睡了一晚上, 等到最后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 江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走之前还拉着陈龙玉问了一下，问她知不知道内情。 之前江淼和那个未婚夫闹分手的事情陈龙玉也不是不知道，她姐姐都没说什么, 她这个小姨当然不能在人家蜜里调油地时候告诉她有个不要脸的牛想吃回头草了。 哎，无知真是幸福啊。 陈龙玉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淼，摸了摸他的头，「没事，你妈就是想你了。以后不回家也行, 记得跟你妈多打点电话，知道吗？」 江淼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应了。 走的时候, 江淼没让陈龙玉送, 而是让家里的司机开车送他回市区。 一上车，他让司机打开隔音板，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给段含打了个电话。 打了好几通都没接，江淼正奇怪着，段含忽然打了回来。 「餵？」 耳边响起段含带着睏倦睡意的声音。 「你还没醒吗？我打扰你睡觉了？」 江淼看了一眼时间, 这会儿都已经十点了，段含也不是会偷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啊。 「没。」 段含虽然这么说着，耳机里却响起一阵衣物摩擦时沙沙沙的声响。 江淼等了一会儿，听见段含像是坐了起来, 然后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床边的水，才继续道，「昨天晚上工作忙得有点晚，所以早上晚起了一会儿。」 「怎么工作到这么晚啊？你也是的，工作太拼了。」 江淼一听他晚睡就有些心疼了，段含说的晚睡，估计得到凌晨两三点，到现在才睡了六七个小时，怪不得这么困了。 他赶紧说：「那我挂了吧，你再好好睡一会儿，我马上就回去了。」 段含却摇了摇头，含煳地拒绝了，「没事。我正好有点饿了，起来洗漱一下。」 「那也行。」江淼立马转了风向，跟个墙头草似的缀在段含这阵风后头，「我这会儿赶回去做饭应该是来不及了。要不我顺便买点吃的打包回去和你一起吃，好不好？」 段含说好。 他又问现在接电话方便不方便，段含说方便。 江淼立刻精神一振、跟世界上所有坠入爱河的小男生小女生一样，开始巴拉巴拉说起了自己这两天经歷了什么事，大到陈龙兰女士今天早上接到一个诈骗电话，他把电话拿过去骂了那个骗子半个小时，小到管家赶走了一只窝在他们家门口的猫，陈龙玉还觉得有些可惜，偷偷和他说本来想把猫带回去自己养的。 第132页 他说得乐此不疲，段含虽然话少，却是个很捧场的观众，类似于『这样吗』『然后呢』『原来如此』『嗯』这样的捧哽词接连不断，说得江淼更加起劲，话题从天南扯到地北，最后又说到了自己老妈昨天打电话叫回他的异常举动。 「虽然小姨说没什么，就是我妈想我了。」江淼说，「但是我总感觉不对，段哥，你觉得呢？」 段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和徐女士的亲情淡薄，看其他任何一对母子都觉得是亲亲热热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忽然想到那句老话，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不禁沉默了半响。 半会儿后，他嘆了口气，说道：「可能你的直觉是对的，你妈妈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你吧。」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江淼一拍大腿，顿时觉出了两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两人又瞎聊了一大堆，等到江淼路过一家中式餐厅，说要去买个午饭，两人才又挂了电话。 段含洗漱完，连睡衣都忘了换，睏倦地躺在沙发里，神思迷迷煳煳。 昨晚吃的药药性略勐，他睡了十二个小时，醒来后到现在头都是昏沉的。 他躺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好些了，想到刚才江淼和他聊天的内容，忽然去书房翻了翻，翻出昨天带江淼去医院检查时用到的病歷。 段含还记得，一开始进男科时，护士走过来，在两个人身上望了一圈，最后是看着他说江先生请进。 当时的他还有些惊讶，纠正了护士的错误。可是下一秒，护士的神色顿时变得惊疑了许多。 他本来还以为是江淼长得太秀气，导致护士看错，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个样子。 再联想昨天陈龙玉对他说的那几句话…… 段含揉了揉眉心，半天后还是给那位陈医生打了个电话。 · 江淼买了好几样段含爱吃的，手上提得满满当当、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车上。 司机把他的情绪看在眼里，笑呵呵地问：「小姐买午饭吗？买了些什么吃的？」 江淼也不介意和大叔分享这个，就挨个把菜名报了一遍。 司机听见里面有一道炒韭菜，还有一道羊肉，忍不住笑了，「小姐会疼人。不过这菜不能多吃。」 江淼：「啊？」 司机一个成年叔叔，也不能把话掰开了和江淼说，只点到为止，「小姐你买了这么多菜，记得放进冰箱里，这样第二顿热一热就能吃了。也不至于吃坏。」 「好、好的。」江淼还以为司机是在担心他没有生活常识，笑呵呵地答应了，「放心啦，我特意买了个双开门的冰箱，而且我会做饭的。」 司机点了点头，偷摸摸地嘆了口气。 小姐这傻里傻气的样子，可让人怎么放心哦。 到家后，江淼装模作样地把钥匙怼进门里，跑到客厅窗帘背后偷看了好一会儿，等到司机开着车渐渐驶离了这条路，他才拎着一大包东西，赶紧按了密码、窜到了隔壁帅邻居家里。 段含刚从书房里下来，一身衣服还没换，江淼已经看见了他，噔噔噔地像个小炮仗似的跑了过来，一把扑到了他怀里，两人抱了个满怀。 「噔噔噔噔！」 江淼两条腿盘在他腰间，挂在他身上，眉眼都带着笑意，「有没有想我？！」 段含两只手臂牢牢地抱着他，被江淼的情绪感染，也忍不住笑了，「想了，特别想。」 江淼却还不放过他，搂着他脖子娇蛮地问：「想什么了？怎么想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想你给我带了什么饭。」段含跟抱着小孩似的，一路走到沙发边才轻轻地把人放下，柔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也想你有没有想我。」 「肉麻。」 话虽然这么说，江淼嘴角还是扬起了笑意。 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段含解开他带的饭盒，用面纸包着拿出一根脆皮鸭腿，递到江淼嘴边，「啊。」 「啊。」 江淼只咬了一小口，鸭皮酥脆，鸭肉又软又香，他嚼吧嚼吧两下吞进肚，不捨得吃，非催促着段含也吃一口。 段含没听他的，把鸭腿塞到他手里，又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紧接着去拆江淼带回来的粥盒了。 「段哥。」江淼只好三两口把鸭腿肉吞下肚，吃着吃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你脸这么白？」 他把鸭骨头吐出来，擦擦嘴巴，两只手掌啪地轻轻捧住段含的脸颊，左看右看，「唇色也好淡，没什么气色，是不是精神不好？」 说着他撅着两片薄薄的油嘴唇，在段含嘴上烙了个响亮的油印，这才心满意足。 「这下是不是好多啦？」 江淼笑着捧着他的脸，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开心，好像眼前就已经是他最好最好的宝物，快乐已经堆在他面前一般。 段含喉咙一梗，一时间忽然有些无力。 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怕江淼看出什么端倪，一把把人拉进了怀里，闭上了眼睛。 段含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人箍进自己血肉里一般。 连江淼都微微吃了一惊。 半响后，他低低地说：「好多了。」 嗓音哑得不像话。 江淼笑意僵在脸上，他忽然想到昨天打电话时段含的神色，总算是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 第133页 「怎么了？」 他摸了摸段含的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像是在哄自家生了病的大金毛。 江淼琢磨了半天，小心地问：「是不是阿姨那边有什么矛盾了？」 段含不是会为了工作而感到沮丧泄气的人，能让他伤心至此的，要么是家人，要么就是—— 可江淼寻思半天，最近他也没做什么妖啊，而且两个人好不容易谈个恋爱，不是喜上加喜吗？ 不应该，不应该啊。 「没事。」 段含窝在他的脖颈里摇了摇头。 两人都没说话。 江淼不解其意，却还是耐心地拍他的背，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施以安慰。 半响后，段含微微抬头，在江淼耳边碎发处留下一个带着点湿气的吻。 「哎呀。」耳朵是江淼的敏感地，他下意识避了一下，开玩笑，「你还偷亲我？我要偷亲回来。」 段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浅的笑，「下次吧，下次我再还你。」 他顿了顿，忽然说：「淼淼，我有些后悔。」 江淼听得一头雾水，正在怀疑这王八犊子是不是后悔和自己谈了恋爱，段含继续说：「后悔没有早点喜欢你。」 「你还想多早啊？」江淼都笑了，「你已经很早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哎。你应该说，后悔没有让我早点喜欢你。」 「嗯……」 段含闷声闷气地回应了一声，片刻后，才慢慢地说：「也不怪你。你那时候不喜欢我，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下章就好了！感谢在2019-12-18 19:29:34~2019-12-22 23:4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穆从一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禁盗） 「也不怪你。你那时候喜欢我, 没错。」 江淼立刻皱了眉,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 他虽然神经大条些可也不是没脑子。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江淼正要挣脱开看看他的情况, 刚分开一条缝又被段含按了回去，一口气噎在胸口里差点没上来。 他咳了咳，段含这样隐藏, 他反而越发觉得古怪。 不过段含这闷葫芦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要他一下子跟个炮仗似的叭叭叭每天遇到的不快，那也不太现实。江淼只能先往好处想，起码这次段含没一个人钻起来，还会和他亲亲抱抱求安慰了, 也是一大进步嘛。 「之前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嘛，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就说出来。」江淼循循善诱地安抚他，「如果是工作上的难处, 虽然我不能帮你解决, 但是好歹也能听你撒撒气嘛。事情憋在心里憋在久了，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自己也会难过，是不是？」 段含嗯了一声。 耳边江淼还在絮絮叨叨，「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坦诚, 就像前两天，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可是还是自己憋着，我打电话发简讯怎么找你就是不回, 还是我去酒吧找你才知道了这件事。说起来，虽然我也有许多毛病，但是我只有一点好，负面情绪绝不积压，生气了我肯定要找个人叭叭叭，说完就开心了……」 「你对我坦诚吗？」段含忽然问，「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我跟你说我——」 江淼笑容微微一僵。 气氛凝滞了两秒。 段含復又问：「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江淼怔了半晌，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你说我的身份吗？其实我一直都是——」 「我不是在问你江家人的事情，和你我的出身、婚约无关，你是不是还有一件事瞒着我？」 段含声音很哑，他紧紧搂着江淼，像是搂着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纵然看不到脸，江淼也能从这个拥抱里尝出一点无助、和渺茫希望的味道。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是有一件。」 江淼有想过要坦诚，又或者是一辈子就这样瞒下去，他可以在段含身边做个永远快乐的小孩。 可是一旦离开，他就不是了。 他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是陈龙兰的独女，他是性别为『女』的『女人』。 只有在段含这里他才是真实的。 「我一直想和你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不禁咽了咽嗓子，脑子一团乱，说出去的每个字都恨不得按下删除键重来一遍，他只能时不时地笑两下缓解尴尬的气氛，「这件事说起来有些荒诞，如果不是我亲身经歷，我自己也不会相信的。之所以没告诉你，一方面是我们之前没有一个正式的关系，二是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和你表明，我怕你不信……」 段含更加难过了。 他一直知道江淼有许多秘密，可是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到这些都和自己有关。 如果不是那次江淼的小姨不小心说错口，他可能这辈子都发现不了。他自己尚且花了好几天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江淼这个局外人又怎么能轻易说出口呢？ 「我信。」段含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现在相信了。」 「是啊，我——」 江淼话到嘴边，忽然一愣，「啊？你说什么？你知道了？」 什么情况？ 第134页 段含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什么时候露馅儿的？ ……说起来，自从小姨和他聊完之后，他就一直不对劲。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我小姨……」 段含嗯了一声，「不怪她，是我不小心听到的。」 江淼：「……」 他就说！他就说陈龙玉好歹也是自己的亲人，段含怎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的给她脸色看。 也难怪了，谁听到自己对象会变男变女估计都会心情大变。 他嘆了口气，正要把这件事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彻彻底底把所有误会解开，就听见段含在他耳边自责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得这样的病，是我对不起你。也怪不得我们相遇的那一天，你好像就有些不太喜欢我。事已至此，我向你保证我会认真接受治疗，但是接诊的医生告诉我，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我这样特殊的情况。」 他咬了咬牙，语气艰难，「医生说治癒的机会很难，而且下一代也有遗传精神病的风险。这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因为这个想要和我分手，那我、我……」 他『我』了半天，还是没捨得把那句『甘愿承受』给吐出来。 到这个地步，理智是一回事，感性又是一回事。 好不容易才谈了两天的恋爱，转头就要因为这种情况分手，无论是谁都会不甘心的啊。 「不是，你等会儿。」 江淼听了大半天，越听越迷煳。 怎么听起来像是段含得了病，倒不像是他性别泄露的事情？可是怎么又扯上治不好了，听他的意思不是精神病吗？ 更何况这俩男的也生不出下一代，这想遗传都没办法啊。 还是说段含想去抱养一个？ 他越想越乱，根本不知道段含在说什么，干脆直接问了，「你得了什么病啊？」 事已至此，即使再难以启齿，也没有不说的必要了。 段含想到医生和他絮絮叨叨的那几个小时，眼睛里的光又黯了黯，「是……是性别认知障碍。」 「？」 江淼呆住了。 「是针对性的性别认知障碍。」段含继续说，「医生选了三十二张不同人种不同性别的人物图像给我分辨，除了来自泰国的几个案例，其他的我全都分辨出来了。可是我把你的照片给医生看，所有人都在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孩子。」 江淼：「……」 「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段含声音都发抖了，「我翻遍我的朋友圈照片，别人我都能一眼分辨，可是只有你……医生也没有遇见这种案例，他连夜联繫了美国赫连威医院的精神科权威专家，我也和他打了视频电话，可、可是没有用。」 他怎么都没想到，命运弄人，他唯一的发病对象竟然就是他的恋人。 他只认错了江淼。 江淼：「…………」 江淼不知道怎么说，他心情很是复杂。 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太过魔幻，也不太好说出口。可是段含这个小傻子珠玉在前，他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别的什么紧张的、忐忑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 不得不说，他从来没发现段含还能说段子。 「不是你的问题。你是对的，我就是男人。」 本来以为到死也不会说出的秘密，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 江淼浑身轻松，忍不住狠狠地搓了搓段含的脑袋。 这傻子抱得很紧，他费力得像是撕膏药一般好不容易把人拉扯开，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段含的侧脸，目光望过去时十分认真，又带着几分无奈的心疼。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江淼一字一句，慢慢告诉他，「我是男人，你了解的那个江淼才是真正的我。」 「你是这世界上关于我的唯一正解。」 作者有话要说：段总：……我药白吃了？ 淼淼：嗯，你白痴。 第64章 （禁盗） 段含呆若木鸡。 好不容易说一次情话, 江淼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毕竟他一直坚持自己拿的是钢铁直男人设, 威武不能屈, 结果先是掉马又是纯情告白，把他都搞得有点脸红。 结果赧了半天一抬头，段含什么反应都没有。 已经彻底傻了。 平时这么机灵的人, 怎么这大半天的转不过弯来呢，留他一个人落下这么几句酸不拉几的情话那多尴尬啊，好歹也要给个回应嘛！ 江淼不满意了，他忍不住掐了一下段含，如愿以偿地听到一道短促的叫声。 还带着点茫然和委屈。 「怎么半天不说话？」江淼又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没听懂还是啥？我可得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一直是个异性恋，你既然把我掰弯了, 那怎么着也是要负责的。就算日后要分手, 那也应该是我觉得不合适、我来提，你知道了吗？」 「我、我，」段含一双细长的眼睛愣是睁成了铜铃，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是男的？」 这怎么可能？！ 淼淼他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所有人看了他的照片，看了他偷偷录的视频，都确凿无疑地告诉他这个是不能再女孩子的小女生了。 他的嗓音是软软的，眼睛很漂亮, 头髮很柔软。个子很高，虽然看上去没怎么发育的模样，但是怎么可能错认为男生呢？ 第135页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这么女性化的男人…… 或许一个人会认错，可是十个人、百个人都这样说，他就不得不相信了。 医生有建议他问一下江淼是否是异装癖，可是只有段含知道，江淼为了自己的病情、一直伪装了自己的性别。 而自己一直把他当男人，也不知道女孩子的例假，淼淼是怎么隐瞒的……说起来，难怪有几天淼淼一直躺在床上，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那两天正好是双休日，他们也没做饭，干脆点了外卖。 段含看到那家外卖店里有一个又大又漂亮的冰淇淋，想给他买一个，却被江淼拒绝了。 或许那个时候，江淼就来了姨妈期。而他一个大男人，不仅不知道、不体恤，还让江淼左右为难，说不定连那些姨妈期的护理用品都要偷偷藏起来用、再偷偷扔掉。 段含一想到这件事，就痛苦不已。 江淼看他脸上风云变幻，虽然不能读心，但是看表情大概也猜到了一点。 他十分无语，想到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就直接给他看，「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看一看？我真的没胸，你看我这喉结还在这儿呢——」 「不不不！」 江淼话音未落，段含立刻把头别了回去，把手掌挡在了眼前。 他虽然不是个绅士，但也不是个畜生，非在这时候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段含咬了咬牙，还是把眼睛给闭紧了，「我现在是一点都分不清楚，淼淼，你不要唬我了，我知道自己病得有多严重，你不用那么好地骗我，我已经、我已经——」 他想说自己已经做好终身不愈的准备，可话还没说出口，江淼忽然拉下他的手，面无表情地一把按在了某一处隐秘地方。 段含：「……」 段含：「…………」 段含的表情都裂了。 「现在知道了吧？」江淼咳了咳，感觉有点不对劲，赶紧把他的手拿开了，「真不是你看错了，而是我本来就是个男人。」 段含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甚于雄辩，老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除非这世界上还能有个幻触症，否则江淼的性别在他这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段含沉默半响，脸上还是呆呆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点不好意思，把那只犯过案的手掌藏进了衣兜里。 江淼故作淡定，「还有什么疑点吗？」 没什么。 不就是摸裆吗？都是情侣了，摸来摸去是迟早的事。 真的没什么。 段含上次不也摸过他的吗？ 一摸抵一摸，两个人扯平了。 段含又是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下了头。 他冷静了。 原来江淼真的不是女人，他眼睛没问题。 有问题的原来是医生，护士，助理，还有江淼他小姨。 他思绪跑马一般飞了大半天，忽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勐地一变，「遭了！」 江淼：「？」 「……我以为是我的问题，所以去医院开了药。」段含脑中一片空白，「医生开了六瓶药，让我每顿饭后各自吃两到三粒。」 江淼也呆了。 两人凝望彼此，半晌后，江淼勐地暴起，一把将段含按在沙发上。 「？」 段含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江淼已经扣住他下巴、食指直接往里.面.伸，一边抠一边崩溃大喊：「你这傻逼乱吃什么药！给我吐出来啊！！！」 段含：「不，你等、呕——」 · 鸡飞狗跳得折腾了二十分钟后。 段含去卫生间漱了口、满脸菜色，江淼虚弱地靠在沙发上，两人相视一眼，无言以对。 药从昨天就开始吃，把胆汁抠出来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江淼老爷躺，躺在那里思考人生。 段含自觉犯了蠢，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低低地问：「这药是不是白吃了啊？」 「是啊，白吃，吃完变白痴。」 江淼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爬起来在他唇角边亲了一口以表安抚，又训道：「你看你，这就是有事不说的后果。你自己东想西想，想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又自己跑去医院……结果白白受苦了吧？要是你一开始就问我，我告诉你答案，咱们还能这样吗？这幸亏是发现得早，等你一个疗程两个疗程吃完，我男朋友就真成傻子了。」 段含也很是郁闷，半晌后他嘀咕道：「我没有问，可是你也从来都不和我说。」 江淼微微一滞，没话了。 确实，在这方面，他自己的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可是马甲还是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层套着一层。好不容易拆开一件，却绝望地发现里面还捂着严严实实。 要是他也足够坦诚，段含又何必躲在他身后胡思乱想？ 「这件事是我不对。」 江淼反思了半晌，最后娓娓道出了实情。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想做女主，又知道你是男主，就想避开你。」他嘆了口气，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宿命了，「可是怎么避都不避不掉，公安局出来后我们在餐厅相遇，好不容易要甩开你了，却让我发现这世界上只有你才看破我的身份。」 他无依无靠，又是刚穿越过来的迷茫期，叛逆心理重得很，才下了那么荒唐的决定。 第136页 冥冥之中两个人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 段含被这小说一般迷幻的情节给镇住了，顿了大半天，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女主？我是男主？我还要对你、对你——」 这词太羞耻了，他憋了半天才小声地、不可置信地接道：「强取豪夺、还先婚后爱？？」 江淼：「是啊。」 「……」 段含又呆了。 他现在彻底明白江淼刚才说的那句话，药真的不能乱吃，脑子会吃笨的。 现在他已经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智商似乎下降了整整三个点。 过了这么久，江淼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原文的细节，他只是隐约记得，女主暗恋男主许久，起初男主对她并没有实质上的感情，夫妻名分形同虚设，在他的心中，江淼也不过是个被迫拿来联姻的商业牺牲品罢了。 然而段含并不知道，在某一次的舞会上江淼对他一见钟情，一直偷偷地喜欢着他。 两人中间经歷了这种吃醋、分居、闹离婚以及疑似男二插足等等狗血桥段后，最后男主成功追回老婆，整本小说就这样欢欢乐乐地定下了结局。 从江淼这个穿越者来了之后，他果断地逃离了江家，之后又住进段含的房子给他当保姆，中间的剧情早就被毁得不成人样，江淼也一直没觉得，小说的剧情和这世界有什么关系。 简直是判若两文。 他把原着中大概的剧情和段含讲了一遍，还当个笑话看，一边说一边挑作者的逻辑毛病和这傻逼剧情，「你说好不好笑，明明是我暗恋你一直未果……」 段含默默不语地望着他，眼睛里像是有话要说。 「最后你追妻火葬场，可是这剧情完全不一样嘛！」 江淼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这剧情分外熟悉。 等等—— 一见钟情、契约婚姻、女主冲动告白、男主冷淡处理、分居、吃醋、追妻火葬场…… 江淼重新捋了一遍，忽然发现了华点。 不对啊作者大大！ 这怎么感觉是他们俩谈恋爱的性转版剧情啊！ 虽然他们俩没有真的结婚，但是也订下了僱佣的同居合同；段含是和他冲动告白过，他冷静思考后也的确选择了冷处理。之后的分居、吃醋和火葬场，酒吧的那一晚上好像也能套得进去…… 江淼呆若木鸡。 ……日，感情跑来跑去还是没能逃离剧情红娘的控制。 第65章 （禁盗） 段含和江淼面面相觑,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冷静了片刻。 ……还是冷静不下来。 「你是说, 」段含深吸一口气, 努力保持神智, 「你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过来的。而我们这里是……是……」 他是了十秒钟都没是出来，江淼贴心地补完了后半句话，「是小说世界。」 段含噎了噎。 事到如今, 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 江淼把所有事情都坦白得干干净净，从自己前一世的身世职业和感情状况到穿越的缘由，以及穿到这里后发生的各种事情，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跟段含说了个清楚。 段含之前疑惑的一切事情，都有了答案。 怪不得他派人调查river的身份, 查到river出国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繫；怪不得江淼一个顶级名流圈的千金大小姐因为当过画手而去治疗肌腱炎；怪不得所有人看江淼都认为他是女人，只有段含才能认得出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答案就这么简单。 因为他是男主，而江淼是女主。 他们是两颗遗落在不同世界的珠子, 在某一个瞬间被一条隐秘的红线串联在一起, 才有了一份共同的、完整的人生。 「现在你明白了吧？」江淼为了解释清误会，脸皮和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没好气地说，「不是我故意瞒着你，也不是我就想拿你当二百五耍。这件事换个人还能说出口么？我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 不要面子……」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没注意到段含眼神专注，慢慢把手抬了起来，落在了他的胸上。 「的m——」 江淼的声音像是被一把掐住似的, 噎在了嗓子里。 很平。 和他一样平。 「不好意思。」段含毫无负疚感地收回手，一脸真诚，「我就是有点好奇。」 江淼面无表情。 「所以，你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段含扯开话题，「比如说是长发还是短髮，你个子高还是个子矮，穿的衣服会有什么区别吗？」 「应该……还好？」 江淼回想着别人在聊天时对他的描述，不确定地描述，「短髮肯定是短髮，我妈还一直嫌弃我头髮太短了呢。个子和穿搭应该也没有什么变化。具体要说的话，可能看上去更秀气一点？」 他猜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大概就是更女性化了一些吧。」 段含本想提议要不要拍一张照片看看，后来他想到之前他就是拿着视频中的截图去给医生看，照片中明显的喉结短髮以及男性化五官的这些特徵，医生和护士们完全没认出来，依旧一口咬定这就是女人。 难道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人看出江淼的真实性别吗？ 「是啊。」江淼是这样回答的，「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我根本不敢相信，有一天趁着家里不注意偷跑出来了。我在市中心晃了半个小时，那些发传单的都叫我小姐姐……我差点放弃的时候，突然发现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第137页 「我那会儿还当你是女装癖爱好者呢。」 段含微窘了一会儿，又有些遗憾，「可惜世人都能看到你女孩子的模样，只有我不能。」 「……看什么看！」 江淼突然撇了撇嘴，兇巴巴地说，「你不是同吗，要是我是女人你还能硬得起来？？」 「我不是啊。」段含大感冤枉，非常无辜，「我只是因为喜欢你，而你又是个男人，所以我才变成了同性恋。」 「你以为我不是吗？」 江淼下意识地回了这一句。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段含：「那你要不要让我看一下……」 「不行！」江淼迅速打断了他的话，「你想都别想。」 段含讪讪地说：「我还没说想干什么。」 江淼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忽然周围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谁的？」 「不知道。」 「在哪儿呢？你屁股底下？」 「没有。」 「声音听着是你的。」 「我的没有震动。」 两人无头苍蝇一般的纠结了大半天，又在沙发上摸了好一阵，最后从沙发的缝隙里捡出一只还在不停嗡嗡嗡的手机。 「哈！」江淼很是得意，「我就说是你的了，还说你没有震动，这儿在干什么呢。」 段含摸了摸鼻子，接过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大大的字。 徐女士。 两个正在说笑的人立刻噤声。 段含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妈。」 「在干啥呢，这会儿才接电话。」 徐女士不满地问。 段含下意识地瞟了江淼一眼，抓了抓碎发，含煳地说道，「没干什么，刚才去倒了杯咖啡。」 徐女士哦了一声，又训斥他，「喝什么咖啡，好的不学坏的学，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知不知道？你哪怕喝茶都行。你爸以前不也是咖啡成吨成吨的灌，现在呢？年纪大了才知道养生，每天龙井铁观音不敢离手……」 徐女士嗓门不小，家里又格外安静，江淼把这对母子的对话听得分外清楚。 他忍不住龇了龇牙，又敲了敲门牙，示意喝茶会牙黄。 「……」 段含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只是转到了另一边去。 江淼撇了撇嘴。 耳边唠叨持续不断地响了半分钟左右，段含估摸着他妈口渴去拿茶杯的功夫，才有空回一句，「知道了，以后少喝。」 「你光是知道，从来不做。」 徐女士润了润嗓子，沉默了片刻，以一声嘆气结束了这场教育。 挂电话之前，她像往常发号施令，「今天晚上你腾半天时间，回家一趟，不要迟到知道吗？」 不要迟到的意思，就是让他现在就开始准备回家。 段含眉心微拧了一下。 他妈要做什么从来不会和他商量，能像这样告知一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可是要他把江淼一个人落在家里…… 江淼今天才从江家回来，他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不够沙发墩焐热，要现在就走…… 他也捨不得。 江淼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耳边徐女士没听到答覆，又问了一次。 段含无法，只好点头，「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 江淼安慰他，「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他们想你了让你回家也是正常的。实在不行我们继续视频……不过这次你可别傻到吃药了。」 他故意开了个玩笑想逗段含开心。 段含扯了扯嘴角，算是对他的回应。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又何尝不是呢。徐女士想念他的方式就是打一通电话，训斥他一顿，从他的生活方式挑到不睡午觉的坏习惯，挑完刺了才满意地挂断。又或者是一声招唿不打直接跑到他的公司要求查帐，财务部部长都快给她跪下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直到段含闻讯赶回公司才算罢休。 从前最难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徐女士是不是有狂躁症，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心理疾病。他劝不动徐女士去查，干脆自己找了国内最有名的精神科医生挂了号。 查出来是中度的抑郁症。 段含瞒着家里人吃药吃了一年不见效，正逢他研究生毕业，从海外回来。徐女士便要他去子承父业，等他去父亲公司按部就班地挂了职员证开始打卡上班，徐女士便每天定时定点地突击检查…… 直到段含另开公司，又严禁前台放行不相干人等，这才算完。 有那么一段阴暗的时间，段含一直觉得可能就要这样和徐女士耗到死。 他不配有爱情。 可是后来的后来，偏偏又让他遇见了江淼。 他便不捨得死了。 · 晚上六点半，段含开着车从半黑的天色下驶过，缓缓停在了一栋占地三千平的豪华别墅前。 他在车上静默了三分钟，才解开安全带，让管家把车开回了车库。 还未进门，已能看见房中灯火通明。 女佣走上来前帮他把脱下的西装外套挂好，低声笑着说：「太太在客厅里和客人聊天。」 段含皱起眉，把这句话噙在嘴里反覆品了两三遍，品完脸色勐地一沉，转身要往外走。 第138页 还未走到门槛处，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段父看见他，喊了一声，「回来了？」 段含的脚步只得顿了一下。 「臭小子回来了？」 徐女士顺着声音走出来一看，满脸惊喜地挽住他的手臂，要把他往里面带，「怎么不吱个声？家里还有客人呢，来来来打个招唿。」 段含被她拉着往里走，一进客厅门就看见两位女客，打扮穿着都很贵气，年纪长一点的看起来像是母亲，年纪轻轻的姑娘长得还算漂亮，听见动静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段含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今天你张阿姨和她女儿过来串门，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徐女士拍了拍他的手臂，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傻了？还不赶紧跟客人打招唿。这是傅云，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的，记不记得？」 段含身材高大，像是殭尸一般地站着听他妈絮叨了半天，才硬邦邦地打了招唿，「张阿姨，傅小姐。」 「你好你好。」 张阿姨人倒是很亲和，张口就夸，「哎呀你家段含真的是一表人才，长得这么高还这么帅，肯定不少小姑娘喜欢吧？听说还自己开了个公司？年轻人就是有冲劲，我家那小子要是以后长大了能有你儿子一半懂事一半才华就好了。」 徐女士连忙说哪里哪里，两人商业吹捧了一番。 段含在旁边听得愈发不耐烦，偏偏那位傅云小姐又一直打量着他。 他更是烦躁，干脆直接打断了徐女士的话，「妈，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 「啊，是是是。」 徐女士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今天要你回家呢，也是因为傅小姐的婚事……」 「什么婚事？」 段含本来就在濒临暴走的边缘，一听婚这个字，脸色顿时沉得可怕。 「我公司还有急事，说完这几句话就走。」段含硬生生地咽下喉中的火气，道，「您以后不用再给我安排这些，我有n——我有女朋友，以后我感情方面的问题我自己处理。」 「啪——」 徐女士搁下茶杯，陶瓷撞击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却又沉重的一道响声。 段父和两位客人面面相觑，被这可怕的氛围吓到不敢出声。 半响后，徐女士开口了，「是不是那个江家的小姐？」 她语气也很沉，活像是风雨欲来。 段含正要走，闻言他悄悄地掐住掌心，回头不咸不淡地落下一句：「是又怎样？」 「不怎么样。」 徐女士忽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语气中再不復风雨之色。 「唯一的想法，就是总算是把你这头王八的心里话给憋出来了。」 她抬眼望向这个自己生了二十余年的儿子——或者说是仇家，缓缓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段王八：？ 段老鳖：？感谢在2019-12-25 16:40:45~2020-01-05 23: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粽了吧唧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禁盗） 「唯一的想法, 就是总算把你这头小王八的心里话给憋出来了。」 徐女士如是道。 段含微微一愣, 他看看一旁的傅小姐, 忽然有了点预感, 「傅小姐……」 「我跟你张阿姨关系好。」徐女士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她女儿订婚，特意来给我送请柬的。」 说罢, 她从茶几上拿出一个精緻的白色蕾丝边请柬，递了过去，「喏，这是给你的。」 段含接过翻开一看，只见上面精美地印刷着一行字： 下午五时于希尔酒店（上午11时） 陈峰先生与傅云小姐订婚喜宴, 敬备菲酌，届时恭请段先生携家人光临 段含：「……」 张阿姨喝了口茶，也笑开了, 「小段, 你可别记恨阿姨。我们也是关心你的感情问题才出此下策，你什么都不和你妈妈说，你妈妈也很为难的呀。」 段含上下嘴唇一碰，他攥着那本请柬，抬眼正好对上徐女士平静的目光, 心情难以言喻。 「别怪阿姨多事啊，你和江小姐的事情我听你母亲说过了。」张阿姨知道自己要是一走，这母子俩说不定要吵起来，他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 徐女士也算是她的闺蜜，再加上自家女儿喜得良缘，她边忍不住劝和起来，「你说你也是的，不就是和江小姐谈了恋爱嘛，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瞒着你妈妈？虽说解除婚约这事难办些，但如果你们两个年轻人两情相悦，相信江小姐家人也不会为难你的……」 她啰里啰唆说了一堆，傅云看着两个人的脸色，按了按她的手，示意自家老妈不要再说了。 徐女士喝了口茶，淡淡道：「他这是恨我呢，恨我管的太多，所以不叫我知道。」 「哪有儿子恨母亲的？他可是你肚子里掉出来的肉……」 张阿姨又说了一堆，还是傅云理解段含的心情，找了个藉口赶紧把自家老妈给带走了。 段父早就捧着自己的保温杯回书房看书去了，偌大的客厅里，扫地的工人也都不见，只有顶空水晶吊灯静静地亮着。 空气都沉默了许久。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份。」 段含开了口，语气低沉，「从前不知道，也是真的没打算再和江家联繫。」 第139页 徐女士习惯性讽刺，「出息。」 半天后，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徐女士很是不耻：「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没想过以后么？」 那可不是小姑娘。 「之前想过，后来发现计划对不上，只能重新做方案。」 段含把请柬放回桌面，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垂下眼睑回答，「新方案还没想好，就被你叫回来了。」 「豁，倒是我的错了。」徐女士一讪，挥了挥手，「那你现在想吧，想好了再回去。」 段含没说话。 徐女士沉静半响，继续找话题，「那小姑娘现在住你家？」 「没。」段含摇了摇头，「他住我们家对面。」 「哦。」徐女士有了点印象，「小赵医生和我提过她。」 小赵医生就是赵源，估计是他们俩见过面后就和徐女士打了小报告。 段含也没想到他妈这么能忍，这么久了才翻出来算帐。 徐女士吹了口茶叶沫子，「怀孕了？几个月大了？」 段含：「？」 不等他回復，徐女士已经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啊，仗着年轻不知道做好措施。现在闹出这么一出，回头人家婚礼怎么办？虽然你们俩是有婚约，可是传出去那也是未婚生子，多难听啊……是打还是留，你们讨论出结果了么？」 「？」 段含持续性懵逼，起初还以为徐女士是借着别人的例子在敲打他们，可是怎么听都不对劲。 哪儿来的未婚生子，哪儿来的婚约？ 「等等。」他打断了徐女士的话，「谁说怀孕了？谁怀孕了？」 「不是江家那小姑娘么？不是怀孕那你抱着她去医院查什么？」 徐女士还觉得是段含再瞒着自己，不满地道，「你也别瞒着我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个男人又没有什么经验，赶紧把实话告诉我，该提亲提亲，该认错认错，千万别耽误。女人一遇上这种事，那可是一点都耽误不起，知道吗？」 到现在她还没明白是自己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 「……」 段含噎了噎。 如果不是刚才江淼和他坦白，他都不知道一张白纸毫无所知的自己回来后要怎么面对徐女士的盘问。 「您搞错了。」他解释道，「我们俩没有孩子，上次去医院是他腿受了伤，不方便走动，所以我才抱着她过去。」 「……」 徐女士大失所望，脱口而出，「这么说，我没有孙子孙女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段含十分无语，反正他和江淼都是男人，再怎么生也是生不出孩子的，与其之后遭受他妈盘问，还不如现在一股脑都给交代了。 「我们俩都不想要孩子。」段含直接挑明道，「一来他……他生孩子太痛苦，二来我们都是丁克，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意愿。而且……而且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您要是实在想抱个什么，改明儿我给您买条吉娃娃或者布偶，您抱着在家玩过过手感。」 徐女士：「……」 「那猫猫狗狗能和小孩比吗？」徐女士呵斥了一声，说完感觉不太对劲，又改口，「我图你俩小孩生来玩儿吗？你们爱要不要，与我有什么关系？别说的是为了我们传宗接代似的。」 段含笑了笑，沉默不语。 「行吧，不要就不要了。」 一朝心愿破灭，徐女士有些失望，但是她也不是老古板，实在是不想生那回头领养也是没问题的。 「你们俩过日子，你们商量好就行。」 徐女士又道，「你准备准备，今天先别回去了，明天和我一起去江家负荆请罪，商量一下这事儿怎么办吧。」 ……这也太快了。 他们恋爱还没谈几天呢。 告诉他妈就这点不好，徐女士是个很强势的性子，他们还想着谈恋爱，她都已经想到结婚请柬酒席和生子了。 更何况，他还没有问过江淼的意见。 段含一阵头疼，含煳道，「先不着急……」 「还不着急吶？」徐女士呵斥道，「你还想和人家小姑娘谈地下？你也不看人家是什么家世。既然之前有误会，那说清楚就好了，也免得江家人对你一直有偏见。你不知道，她妈妈……」 她本来想说自己去见陈龙兰时她不重视的态度，但是左思右想，还是嘆口气咽了下去。 「不结婚可以，不订婚也可以，你们俩想谈恋爱谈久一点也没事。」 徐女士退步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主意多，我是跟不上你们的思维了……不过这点我还是要坚持，不管你们俩怎么想的，去明明白白和人家陈阿姨说清楚了。解除婚约这么大的事，江小姐又是个女孩子，背地里要遭受多少指指点点你知道吗？」 徐女士虽然蛮横，有时候都不太像是名媛圈的太太，但是她自己也低嫁过，知道这之后要遭受多少闲言冷语。虽然说段家也不算小门小户，但是要和江家比，还是要逊色些许。 有了孩子以后，将心比心，她更加能理解江家父母的感受了。 段含点点头，「这个自然。」 「行了，既然人都住在你旁边，我也就不做棒打鸳鸯的事儿了。你去看一下你爸，也跟她报一下平安，等会儿吃个晚饭就回去吧。」 第140页 徐女士说完，忽然有些感伤。 虽说段含从小就不在她身边长大，但是自从接过来之后，她也是费心去照料的。就像是家中后花园里早年埋下的一颗种子，本来种的时候没花心思，等到看见一片两片小绿叶长了出来，逐渐长成小树木，父母才想起来要去浇浇水，可是时光飞逝得好快，一转眼小树苗已经枝繁叶茂。 家里的花园已经长不下了，他要去更远更大的空间。 可是做母亲的又怎么捨得呢？ 徐女士黯然地嘆了口气，打起精神，朝段含伸出手，「有人家照片么？我看看。」 「您不是见过本人么？还要看什么照片。」 段含当然没有。 他平时不爱拍照，和江淼谈恋爱后又被迫异地了两三天，更加没有时间拍照。 手机里唯一一张照片就是他们视频的截图。 「这不是忘了什么样子么。」徐女士晃了晃手心，讪讪地说，「她平时又不太出来，出来也不到你这儿来，我都好久没见了……」 段含没办法，只好从相册里调出了那张截图，递给徐女士看。 「这眉毛好看，秀气，不网红。鼻子也高，高又不大，小巧的鼻子好看。」徐女士拿到手机，对着模模煳煳垃圾像素的照片一阵夸，「眼睛也好看，像杏仁似的，讨喜。」 夸完又要批评他，「你看你，连张照片都没有也不知道谈的是哪门子的恋爱……回头正儿八经拍张合照给我看看，知道吗？」 段含心道也是，之前不拍照是他不爱显摆自己，但是有了男朋友自然不同。 再加上，徐女士刚才那一通夸得天花乱坠的，他忽然有了新想法。 「明天先不去拜访江家。」他说道，「我和他通个气儿，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徐女士也是个人精，听他一句话说几个字就知道自己儿子打着什么主意。 她斜了一眼，一针见血，「要去约会呢？」 段含嗯了一声，收回手机摩挲了片刻。 「是这样想的。」他看着截图里江淼弯起的眉眼，嘴角微微提起，轻声道，「还没约过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是人生第一次约会。 考试周＋做了个手术，所以断更断得有点久。 再走几个剧情，就要完结了。 第67章 （禁盗） 江淼穿戴整齐地坐在马桶上憋了大半天, 电话还是没敢打出去, 只能暗搓搓地发条简讯问一下怎么样了。 简讯刚显示送达, 手机忽然响起一阵勐烈的嗡嗡嗡震动声。 「日！！」 江淼吓了一大跳, 手机差点脱手掉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心有余悸地捏紧手机，一边接一边往外面走，声音压得很低, 「你那儿怎么样了？没吵架吧？」 段含似乎在外面走，脚步很轻快，「没有。」 「那就好。」江淼松下一口气，「我担心死了，怕你们俩吵起来, 又不敢打电话。你妈把你喊回去做什么啊？今天是不是要睡在那儿了？」 「有事。」段含按下钥匙，故意顿了顿，「说是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婚礼？ 哪儿来的婚礼？ 不对啊, 他这边也没和陈龙兰说, 商量什么婚礼？ 江淼懵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爸妈金婚啊？」 「…………你在想什么呢，我爸妈也没那么老。」 段含无语了片刻，也没再耍什么花样，直说, 「我妈闺蜜的女儿结婚，给我们送请柬。」 「哦哦哦，这样啊。」 江淼一颗心刚落下去，只听段含在耳边继续说：「顺便商量一下我们俩的婚礼。」 「…………？」 十分钟后。 江淼终于弄清楚了故事的前后始末。 原来这母子俩难得没有吵架, 终于统一了一次战线。 以及，他又掉马了。 还是当着未来的丈母娘。 江淼：== 马甲是怎么捂都捂不住的，他已经快要麻木了。 到现在他还能反过来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反正总是要掉的，还是老实交代吧，也省得以后丈母娘对他有意见造成家庭不和谐。 而且令他意外的是，虽然他有那么多黑歷史，但是听徐女士的语气，好像还挺喜欢他？ ……当然也可能是没了解自己的那些黑歷史。 「话说开就好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发展了。 江淼嘆了口气，「我妈那边我会先去试探一下的。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现在在哪儿呢？你那边有点吵，在外面？」 段含嗯了一声，片刻后他听见一道清晰的笛鸣声。 「我在开车。」段含解释道，「还没吃饭，等会儿就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淼心里其实很开心，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家里的小橘也不爱叫，搞得他怪孤独的。 虽然他预感段含不会太早回来，甚至可能要拖延到明天，但内心里，他还是期待着男朋友早点回来。 这个天这么冷，两个人凑在一起吃顿热乎乎的火锅多暖乎呀。 「怎么不吃了晚饭再走？你妈妈肯定不开心吧。」 话说是这么说，江淼手上还是很利索地打开了美团，搜索了海底捞。 第141页 段含哦了一声，「我爸让我回来的。那你再等我一会儿吧，我回去吃个饭，也省得我妈吵吵。」 江淼：「…………」 半晌后，他听见段含一道轻轻的笑声。 「……你又骗我。」 他恼了，泄愤地点了几下屏幕，把鸳鸯锅底料给撤掉了，换上了辣锅。 「没骗你。」段含笑了笑，「本来是要吃了饭再走的，我爸说不用我留在这儿，先回去陪你吃饭。我看他那意思，是怕我和我妈又吵起来，所以我就回来了。」 我妈。 江淼注意到他又喊了一次。 以往段含提到自己母亲，都用徐女士来代称。初次听觉得还挺好玩，可是听多了才知道里面也掺着一丝生疏。 现在又换成了『我妈』，难道是和解了？ 江淼不清楚，他也没有问。 也许对于段含来说，在心里留一层秘密就像是蜗牛留着一层壳，也许确实没有什么用，可是只要在，就有着淡淡的安全感。 他也是仔细思考了一番，又看了一些心理学的书籍才明白。 每个人都有一个安全区，对江淼来说，自由就是安全区；但对段含而言，这就是他的心理安全区。 慢慢来吧。 江淼对自己说，日子还长。 「那你慢慢开车，注意安全。」他一边逛着生鲜区一边和段含闲聊，「我先点个火锅……菜我先帮你点啦。」 段含说好。 开车打电话并不安全，尤其是段含走的还是夜路。 他们没有聊多久，简单地约定晚饭后就挂断了。 路灯浅浅照耀着这条他行驶过无数次的道路，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面前的红绿灯安静地跳动着数字。 红灯还有一百一十秒。 段含打开微信，特助回了一条长长的新消息，「段总，票已经给您订好了。明天下午一点二十的电影票，小食套餐和电影票要分开打，小食的票去柜檯兑换饮品和爆米花。三点半是海洋馆的票，晚上八点闭馆，请注意时间。餐厅已经为您预订好，因为您没有提，所以我做主给您订了一个靠窗的半开放包厢，环境很安静，夜景也很漂亮，甜点备註也已经准备好，烟花初步定时在晚上九点半，如有需要调整您随时call我就好。」 底下是一长串整理好的地址消息，小票二维码，以及各项行程的预定时间。 非常详尽，连注意事项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段含十分满意，直接发了两千的红包过去。 十几秒后，特助欢天喜地地收下，还大着胆子发了一条恭祝信息，「段总明天和女朋友玩得愉快～」 不是女朋友。 但其实也没差。 段含笑了笑，回復了一个『小猫比贊』的表情过去。 特助：「…………」 感觉有被惊吓到。 「怎么了？」 男朋友不满地凑近，往她的手机屏幕上看，「吃饭时候看什么手机？谁给你发消息了？」 「我们老闆，刚给我发了个红包。」特助很是感慨，「我看这次真的是老树开花，要谈恋爱了。」 她男朋友之前来接过特助下班，对她口中的段总也很熟悉，知道他是个长得帅然并卵、非常工作狂且状似母胎solo的大少爷，如果结婚可能当天会抱着一叠公文文件对神父说我愿意的那种。 也是很神奇。 「老树开花？人家才二十五六吧？」她男朋友顿时打消了疑虑，笑道，「怎么？是不是上次那个公主抱啊？」 「不知道。」 特助摇了摇头。 老闆私人行程，她怎么可能过问？ 不过看这个架势，应该是认真的。毕竟她们老闆那个榆木脑袋，都要玩什么浪漫了啊！！！ 在微信上问她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约会点子时，特助吓得筷子都掉在地上了，差点因为怀疑老闆微信被盗号而举报他。 电影要看，海洋馆要逛，烛光晚餐必备，烟火晚会也有。就是不知道老闆是和女朋友约会呢，还是正在追妹子…… 总之，希望老闆顺顺利利吧。 特助双手合十，默念了十遍祈福的句子，嘴角还带着姨母笑。 再辛苦也不怕，只要老闆事成记得再给我发几个红包就好啦。 · 一大早，江淼就被段含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这傢伙自从确定关系后愈发猖狂起来，大门说进就进，猫想餵就喂，狗说熘就熘，冰箱里还常备零食酸奶和新鲜蔬果，除了喊他起床之外，可以说一点缺点都没有了。 「别、别动……」 江淼翻了个身，把被子裹得更紧，嘟囔道，「我就再睡五分钟……」 「我已经喊你十分钟了。」 段含已经十分懂得他的套路，干脆把被子一掀，双手直接把睡猫给抱了起来。 「……咦？」 牙刷牙膏已经准备好，热水也已经就位，毛巾刚擦完洗干净的脸，江淼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段含已经挖了两大坨面霜往他脸上抹——左一点，右一撇，推开后用温热的手掌按一按，跟揉面团似的。 最后瞥见柜檯上还有写着什mer的精华，也挤了一泵，往手心一搓，给江淼涂完了全脸。 江淼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到餐桌旁边，低头就是热气腾腾的早餐。 第142页 还有他最近很喜欢吃的豆沙包和黑米蒸糕切块。 「……？」 江淼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不是做梦后，一脸纳闷地问，「怎么这么早起来？今天不是周末吗……还是说我忘了什么活动？唉等会儿再吃，我这会儿还不饿呢。」 说着不饿，手指捏了一只煎饺往嘴里塞，吃得嘴边流出一点点油。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气很好，想和你出去逛一逛。」 段含当然不可能透露自己的安排，他抽了张面纸给江淼把嘴巴擦干净，又让他坐下，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忙前忙后感觉自己十分像个叫孩子起床上学的老父亲。 江淼抬起头，透过窗看见屋外灰濛濛的天气，「？」 天气……好？ 「也行，好久没出去了。」 他揉揉眼睛，喝了口粥，很烫，应该是刚煮好的。 江淼吹了两口，抬头看了眼挂钟，显示早上八点五十。 「？」 有事吗？ 「……现在才八点五十？！！」 勺子啪嗒一声掉在碗里，溅出几滴汤汁。 江淼毛都要炸了，「现在才八点五十？？我日？！这么早起来你是想去电竞城拿第一吗？还是要从南非逛到北美？」 「不早了。」段含淡定地给他擦掉汤汁，「你还没换衣服，还没吃早饭，皮鞋也没换，等到出门都要快十点了。开车半小时，逛一会儿再吃个午饭，差不多十二点一点多，正正好。」 「？？？？」 江淼百思不得其解：「那我们为什么不吃完午饭再出去？」 「……」 段含回答不出来了，干脆拍拍他的脑袋，「吃饭。」 闭嘴。 江淼：「……哼。」 啊，想睡觉。 · 江淼觉得段含今天很奇怪。 八点把他叫起床、洗完脸涂面霜精华已经很奇怪了，出门还要喷香水，还要换皮鞋（註：还必须是用擦鞋机擦得干干净净油光锃亮的皮鞋），出门前还退回来，让他头髮好好梳了一遍。 那架势，要是他不小心有几根翘毛，说不定还要上髮胶。 太gay了。 真的太gay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几十年的直男，江淼十分别扭。 「能不能换运动鞋啊？」他在玄关的镜子前磨磨蹭蹭，和段含打商量，「我穿这个好不习惯的。我换匡威吧，绿色那双刚洗干净，应该干了。」 段含却不同意，「你一身正装，穿匡威不搭。」 「……」江淼嘟囔道，「那我不想穿正装啊，我根本就不是这个风格，是你硬要我穿的。」 他上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长款修身风衣，垂坠感很好，下面是黑色的西裤搭配皮鞋，不从舒适度的角度来考虑，这么一身穿着的确非常、非常、非常帅。 「今天这样穿好吗？」段含没办法了，只能哄他，「我想和你穿情侣装。」 江淼这才瞭然了。 原来是要穿情侣装啊。 不过正装情侣装是什么鬼？？？ 而且要换的话为什么不是段含来穿运动服……好吧，他确实不适合。 那也只能让体贴的我来退一步了。 「那好吧。」 江淼对着镜子，把额上的碎发撩上去，让自己更帅气一点，「今天听你的，不过下一次你要跟我一起穿，我们俩换着来。」 段含欣然答应。 结果看完电影出来，两人一出门，发现外面下起了暴雨。 电影院附近没有停车场，他们是走过来的。 「……」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三水：你看，我就说了吧？应该穿运动鞋。 段含：…………闭嘴。 第68章 （禁盗） 窗外下着好大的雨。 停车场还有五六百米远。 来时觉得并肩漫步是种情调、浪漫, 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成煎熬了。 江淼无语了半天, 他看了段含一眼, 那人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疑惑和无措, 像是也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 他想了想，还是把抱怨给咽了下去。 反正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他抬起头，屋檐哗啦哗啦地往下垂落雨滴, 自上而下形成一道天然的雨幕垂帘，雨珠砸在地上溅起短短几厘米的雾气，宛若一座迷你的天宫。 江淼看着看着，渐渐消了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他伸出手，指尖也染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店里应该可以借伞吧？」 他们折过身去问经理，可是公共雨伞早就借完了，最后还是一位员工把自己的伞借给了他们。 是一把单人的小粉伞。 江淼被段含紧紧地搂在怀里, 皮鞋走过雨水湿润的地方, 沾上了些许的泥点。两个大男人躲在一柄小伞下，弯腰小心地从无数深深浅浅的水潭水塘里走过，竟然还有些许的滑稽。 段含一路上都没说话，途中经过一家商店时，他抖抖伞上的雨水、走进去拿了一把崭新的墨绿色格纹大伞, 很厚重、也很漂亮。 那把小伞被他托给老闆，转交给酒店的经理，还附赠了两笔不小的小费。 江淼站在门口等他，怎么看都觉得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第143页 「你这样细緻的人出门也会不看天气？」他随口调侃, 想放松一下气氛，「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马虎。」 说完他又捏了捏段含的脸，语气跟哄小孩似的，「行了，一双皮鞋才几个钱？你要和我生一路的气啊。」 段含抿了抿唇，「我没有……」 「知道你没有，好了，本来就是开开心心出来玩的。」 江淼侧过身，这才注意到段含靠近伞外的肩头落了许多雨水，把西装都浸得微沉。 他微不可察地拍了拍段含的肩，换了个话题，「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你想吃点什么，还是去逛逛街？」 他很少出来逛街，从前孤身一人的时候都是网购，连一日三餐都是外卖，还曾经创下过门卫一个月没见过他那张脸的记录。 到了这里来，亲人有了，朋友有了，爱人也有了，出门的机会也就多了。 最多的还是和小姨出去逛街，买奶茶、看甜品，去奢侈品店享受清店和柜姐一对一的服务，做spa和按脚，买帽子买丝巾，最后还要意犹未尽地去玩一下玩偶机。 怎么和女孩子约会，他想自己虽然此前没有谈过恋爱，但也算是身经百战了。 可是和男人约会…… 江淼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和他一起去电动城打电动，又或者是去各种手办店玩钓手办机。 用脚趾头都能知道段含对这些不感兴趣。 段含刚因为他的话宽慰了许多，忽然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一条消息。 他滑开一看，原来是特助发的： 【老闆……你们现在吃完饭了吗？我刚才才收到海洋馆负责人的消息，说是今天暴雨，馆内排水系统出了问题需要紧急维修，下午闭馆了[大哭]老闆你现在出发了吗？我给您重新换个地儿吧，欢乐谷、天文馆、恐龙博物馆您看看哪个地方比较有感觉？我给您内部订两张票[大哭]】 段含：「……」 他看了一眼天气预报，这场雨断断续续要下到半夜，而且尤属晚上九十点钟雨量最盛。 「……」 这烟花还放得起来吗？ 「怎么了？」江淼察觉到他一直看着手机，像是有什么重要消息，「是不是工作上的问题？现在要回去吗？」 「不是。」 段含有些烦闷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觉得好不容易出来约会一趟，却什么都不顺利。 刚才他看了一眼，今天是这一周唯一一场暴雨，前后三天全都晴空烈焰。 天不时地不利，空有人和也没什么用。 他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默不作声地拿出一条干毛巾帮江淼擦干净身上的雨水，才闷闷地说：「回去吧。」 江淼本来今天就没想出来，他只想宅在家里穿着睡衣吃外卖打游戏，可是段含这样一说，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他想了想，问：「不逛啦？」 「不了。」段含低着头叠毛巾，叠完放进袋子里装好收起来，「回去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嘛。」江淼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能轻轻地拉着他的袖子，「你工作那么忙，今天又难得是双休日。」 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来，「这好像还是我们俩第一次约会呢。」 说完他忽然看见段含抬起头，复杂地望了自己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低声道：「不能作数。」 他说得很轻，但江淼还是听见了。 「什么？怎么不作数了？」 他问。 一说到这个，段含心里就格外苦闷，他本来是打算给江淼留个惊喜，可是现在全泡汤了，还是真正意味上的『泡汤』。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瞒着也没什么必要。 「第一次约会，我本来是想做得完美一些。」他懊恼地说，「可是都搞砸了。」 他说了电影院，说了海洋馆，烛光晚餐的浪漫餐厅，以及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就连甜点里的情侣戒指他都设计好了。 谁能想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江淼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我听你说』逐渐变成『嗯？』、『嗯嗯嗯？』，最后融合交错，汇成一股复杂的情绪来。 段含在这样隆重地准备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这也太奇妙了。 江淼一时间难以言喻，现在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他的认知里，约会只是情侣间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件事。 毕竟一对情侣可能只有一次交往，一对爱人也可能只有一次婚礼。 约会只是这其中不起眼又普普通通的一环。 可段含还是认认真真地去做了。 他穿了正式的黑色西装，将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也许还幻想过在海洋馆里揽着他，他们望着深蓝色的海水，手指轻轻点在玻璃上，仿佛自己也幻化成了鱼，两尾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鱼。 他甚至还准备了情侣戒指。 可这阵仗却像是求婚一样。 江淼忍不住笑了。 「你可真是……」江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髮，「约会不一定要西装革履，也不一定要烛光晚餐。」 「？」 段含微微抬起头，那双眼中的沮丧之气并未散去，还带着点自责，看得江淼心中愈发柔软。 他的爱人在商场叱咤风云，他将一切私事公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完美无缺，可是他也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第144页 在感情这条路上，他们都是新手罢了。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是电视剧和恋爱漫画也没少看啊。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 他下定了决心，一拍段含的手，立刻把人的手背拍出一道微红的印子来。 段含：「？」 「去。」江淼挥了挥手，开始指挥，「我们俩换个位置，今天你什么都别想了，跟着我走吧。」 他挑了挑眉，那张微圆的脸上竟然露出两分不违和的帅气来。 窗外是如珠一般的雨幕，段含抬起头，听见自己的爱人笑着对自己说： 「走，我带你去恋爱。」 · 段含以为江淼会带自己去吃小吃摊，去逛夜市，又或者是在冰淇淋摊前买两个甜筒，两个人坐在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下手牵着手，看人行道过。 他想了千百种可能的又或是不可能的，就是没想到江淼载着他从白天开到黑夜，开到雨水从哗啦变成嘀嗒，把窗开一条小缝，可以嗅到初冬的气息。 江淼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车了，尤其是在他患上肌腱炎之后。 起初上路他开得很慢，二三十码地慢慢跑，等到渐渐熟练起来以后飙车超车都没再顾忌。 段含坐在一旁拉着安全带，心惊胆战。 他们开了三四个小时，段含中途迷迷煳煳睡了一觉，途中隐约听到什么动静，起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条毛毯。 他们的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他抬头时正好看见江淼匆匆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塑胶袋。 「你醒啦？」江淼开了车门，探身坐进来，又在袋子里翻找一通，拿出一个加热过的饭糰递给段含，「先垫一下肚子吧，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了。」 段含摆了摆手，从袋子里找出那个小一点的三明治，把大号饭糰塞回了江淼的手心里。 他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再看时间，竟然都已经六点多了。 南半球渐渐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 不过开了这么久还没到，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他看了导航，他们的车已经远离市区，马上就要进入一段盘山公路，到了山上没信号，他们很可能会迷路。 他不懂江淼要带自己去哪里。 江淼买了一板旺仔，拆开后给段含递了一盒，段含喝了两口，有些不习惯这种奶味。 于是他给段含讲述自己的童年，「我小时候最喜欢喝得就是旺旺了。」 「我小时候都喝光明。」段含拿手比划，「玻璃瓶子的新鲜牛奶，每天都会送到家里的信箱里。」 江淼：「……」 代沟来得如此突然。 段含把那条毛毯给他盖上，毛绒绒的毯子上还留存着他的体温，盖上去暖烘烘的。 他打开电台，调了自己最爱的爵士乐。 窗外没再下雨，月光倾轧而下，为他们照亮了这条光华织就的道路。 段含调至半窗，月夜道路两旁的树枝随风而动，枝影横斜，却并不显诡魅，反而透出一股柔软缠绵的情调来。 公路上鲜少有车辆，但毕竟暴雨刚过，江淼开得算很小心，一个小时后才到达了他们想要去的目的地。 竟然是一家处于半山腰的木屋酒店。 说是酒店似乎也不太恰当，总共才两层的客房。 馆内装修很淡雅漂亮，放眼望去全是圆木制造，到处都摆放着自然生长的盆栽，翠绿的肥叶垂在土陶盆的边缘，露出一两分憨羞的姿态。 偶尔有人会去浇水剪枝，但也并不压抑它的生长，这份随意反而更显得生机勃勃来。 江淼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型停车位里，和段含携手走进来，另一只手还握着那把五十块钱超市买来的墨绿色大伞。 一看见有客人进来，热情憨厚的老闆娘赶紧找出两条干净毛巾外加保温柜里的两瓶热奶，关切地塞到他们手里：「大冷天的，又是这么大的雨，来得可不容易。冻坏了吧？」 段含初次接受这么热情的陌生人的好意，还有些不自然，站在江淼身边不言语。 江淼却像是来过好多次似的，接过奶然后喝了一大口，自然地和老闆娘聊起天来，「是啊，好不容易有一天的假期想出来玩玩，结果这天气……想来想去去哪儿都没意思，就干脆上您这儿来了。」 老闆娘被逗得哈哈笑。 江淼又问：「今天还有房吗？」 「有是有。」老闆娘在他们俩之前看了两圈，才说，「还有两间单人间，和几间大床房。」 江淼寻思两个拆开的单人间也没什么意思，便从身上摸出两个人的身份证，道：「那就来一个大床房吧，有靠窗的吗？」 段含：「……？」 「有。」 老闆娘笑了，哎了一声接过证，去柜檯迅速地办完入住手续，把房卡递给他们，「看你们来得辛苦，给你们腾了个好位置，可不许往外说。」 江淼眼前一亮，连连道谢，然后拉着木头人似的段含往楼上走了。 等到绕过人，段含才像是活过来似的，拉着他的肩膀低声问：「怎么突然来住宾馆……？」 身份证本来是去海洋馆验票用的，没想到海洋馆没去成，倒用在了这里。 他也不是没住过酒店宾馆，但以往都是为公事。 和喜欢的人……好像还是头一次。 第145页 「这儿环境很好，而且老闆娘做饭也很好吃。」 宾馆地方不大，为了节省空间，上楼的楼梯修建得略微狭窄，上空还悬挂着郁郁葱葱的仿真树枝和绢花，木制扶手上也是雕刻的精细的花木暗纹，探头一看，宛若误闯仙境。 江淼伸出一只手，两人牵着手慢慢上楼，「我从前……还是个画手的时候，有一次接到一家外包，其中有个森林女神的概念，我琢磨了很久都没有思路，最后是在论坛里看到了这个宾馆，过来采了几天风，看着窗外山峦叠嶂，忽然泉思如涌……」 段含握紧了他的手，抬起头，看见他微微弯腰、穿过那花草树木做成的弯道拱墙，仿佛看见小女孩模样的玛琳菲森张开翅膀，领着身后的窃贼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于是他明白，那张自然与机械的女神概念海报是从何而来了。 江淼找到属于他们的房间，用房卡刷开，房内面积并不算很大，估计只有近二十平米，屋内摆着一个垫着毯子的靠椅，一张一米五的木制矮脚双人床，床前摆放着电视柜、插着新鲜花儿的花瓶，以及一个小小的精緻的木篓，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着一些零碎的遥控器等玩意儿。 在双人床左侧，开着一道小小的窗，它做成了仿古制的木窗，窗框雕刻着精緻的花纹，从墙外垂下一束爬山虎，半黄的叶子垂在推开的窗门上，窗外郁郁葱葱，带着雨后清爽又潮湿的气味席捲进整间小屋。 饶是住惯了精緻酒店总统套房的段含，也不由得为之惊艷。 「怎么样？环境很漂亮吧？我教你怎么享受……」 江淼笑了笑，把他推到靠椅上去，又给他披上一层毯子，扶着扶手轻轻地摇。 窗外重峦叠嶂，绿影环绕，风捲起如雾一般柔软的窗帘，把宁静送进屋。 楼下有几个登山者似乎在打牌，隐隐约约能听见他们的欢笑声，透过墙缝、像是爬山虎似的一点一点举着自己的小叶子，朝他们招手。 「享受是享受，但是有点像提前退休……」 江淼便笑了。 段含躺了一会儿，不捨得让他再给自己摇了，便把人抱了过来，江淼像只软骨虾似的趴在他怀里，手指从他胳膊下伸出去，够到床头柜上的点餐单，赖在他胸口上一边念一边问：「他们家是点单制的，你点了，等会儿就给你送过来了。麻婆豆腐，油焖茄子……这个好吃。他们家特别爱重油重盐，所以口味也重，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段含便把他搂住，两人合看一本菜单。 「爱吃，你点什么我都爱吃。」 他说。 两人在靠椅上躺了一会儿，依偎着点完了晚饭。江淼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站着时还不觉得，一躺下来就跟没了骨头似的，阖着眼睛半睡半醒。 段含吻了一下他的鬓角，正要抱他去床上，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敲门声，紧接着说了一句客房服务。 「唔……」 江淼被惊动，揉着眼睛要坐起来，段含又把他按了回去，「你睡吧，我去就行了。」 说着，段含大步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小姑娘，手里推着一个小车，抬头一看房客又高又帅，顿时红了脸，「客房服务，酒饮茶水请问有什么需要？」 段含本想不打扰江淼睡觉，速战速决，但是一回头江淼已经揉着眼睛坐起来，他便看了看价目单，勾了几样，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姓名，「一瓶威士忌，一板醒酒药，再来一个果盘谢谢。」 他想，这样好的气氛应该要喝点酒，但是喝多了叫江淼头痛，他又捨不得。 小姑娘把他需要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篓子里递给他，在他要走时忽然喊住他，从底下偷偷摸摸地拿出一份新的表单，「先生，我们这儿还有一个价目单……」 段含有些烦了，他是很不喜欢推销的人，正要回绝时忽然看见表单上两行字： xx牌润滑液85元/盒 冈本超薄五片装72元/盒 「……」 段含的脸忽然腾地红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不、我们不、不需………我们……」 话卡在喉咙里，他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带着几分侷促。 小姑娘似乎看出他的犹豫，嘴角抿了一丝笑，小声说：「这个我们一般不供的，是老闆娘说你们是情侣，可能需要……」 她这句话一出，段含的脸更红更黑了。 他勐地退后一步，姿态像是很抗拒，「不、不用。」 他话音未落，江淼已经下了床，往这边走了过来，「怎么了？」 这两人在门口纠缠的时间太久，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下来看一看。 段含怎么好意思让他看到那些东西，他堵在门口不让江淼过去，含煳道：「没什么，买一点东西……」 「小姐姐要看看吗？我们的价目单。」 小姑娘把手里的单子递过去，段含心都快跳停了，低头一看，好在是那张正常的单子。 江淼现在已经很习惯自己的『性别』了，他简单地翻了翻，弯着腰在上面勾了几个，「好久没吃糖了……吃点彩虹糖，再来一串葡萄。对了，我们出来没带纸，买包抽纸好了。」 他填完单子，忽然发现推车角下还压着一张纸，左上角露出三个字。 第146页 「这儿还有一张吗？」 他说着，随意地伸出手去抽纸。 「哎！」 「淼淼！」 段含和小姑娘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但是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还没赶得上江淼的动作，他已经抽出了那张价目单，白纸黑字上写得格外清晰。 气氛瞬间停滞在他垂下的那道目光里。 「……」 他说就点个东西，怎么要这么久，感情是在纠结这个。 段含硬着头皮解释：「我说了不需……」 话还没说完，江淼已经弯下腰、在纸上勾下了几样必备物品，迅速地在单子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段含：「……」 「……」 小姑娘呆滞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到这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小姐姐竟然这么豪放，她接过单子，赶紧从推车旁边取出他们需要的东西，抬头时整张脸都是红的，「给、给你。」 段含：「……」 「谢谢。」 江淼若无其事地接过来，拉着段含回了房间。 一关上门，段含摸了摸鼻子，有些难捱的兴奋、但更多的又是口不对心，「你买这个做什么。」 他们现在才刚刚谈恋爱呢！ 江淼表面处事不惊，但是两只耳朵尖都已经泛出了一点颜色。 这个人可真是，买都买了，难不成还要他来主动邀请吗？？ 「不干什么。」他嘴硬地说，「没看过安全套什么样，买来玩玩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吹气球。」 段含：「……」 江淼说完这话就把安全套粗暴地扔在床头柜里，往床上一躺，一言不发地侧着身子玩手机。 看上去有些生气。 像只不知不觉就鼓起来的河豚。 他生气，段含却笑了，俯身过去靠在他身边，微微低头就吻住了他那薄薄的两片唇瓣。 两道唿吸像是滚下地毯的毛线球，纠纠缠缠，渐渐将空气都氤氲地温热。 「我怕你生气。」 段含握住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太早了。」 江淼不说话，只哼哼。 段含一听就笑了，知道这是消气了的意思。 他从果盘里随手掏了几个橘子，坐在江淼身边要餵他，「吃吗？」 江淼习惯性地张嘴，吃到一半感觉不对，眼睛又是一瞪，含着半瓣橘子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吃你大爷的橘子！」 段含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顿时笑得不行。 「我可没这个意思，要当，我也想当些别的。」 他话只说了一半，伸出手心在江淼嘴边接着，示意他吐出来。 江淼却很嫌弃，唔唔地说：「都是口水……」 他的意思是好歹拿个纸来垫着，段含会错了意，干脆俯下身轻轻把那半瓣橘子含在了口中。 口腔中酸酸甜甜，两齿之间夹着溢出水的橘子，齿外是软绵绵的嘴唇。 段含把裸.露在外的橘子咬下，眼睛微弯，妥协地笑着看他。 像是在说，这样可以了吗？ 「……」 兴许是屋内空调燥热的原因，江淼喉结滚动了一下，侧脸竟然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江淼虽然爱画插画，但是爱好之余也画过许多漫画，曾经多次描绘过漫画中女主角两面红霞、一秒钟就被男主撩到脸红心跳的场面，但是漫画是漫画，漫画里还可以18cm20cm呢，还不是怎么苏怎么来？ 牛顿？不存在的。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原来人的脸真的可以跟被烙铁烫过一样一秒烧起来啊！！！ 段含单手压在他耳边，轻轻地俯在他身上。靠得太近，空气就变质了。 …… 江淼意识迷离前的最后一秒，松了口气，心想老子刚刚那脸没白丢。 虽然签单签的是段含的名字。 · 凌晨五点，305号房里仍然停留着一阵细细的、像是小猫细叫又像是在有人喘息的声音。 房内空调持续工作了几个小时，好吃的饭菜放在茶几上只动了一半，床脚下的垃圾篓里扔了一堆的包装袋和纸。 摇椅发出吱吱吱、规律的响声。 江淼扶着扶手，几乎快要直不起背。 他身上全是细密的汗珠，重重往下流，似是一块吸满水的海绵。 屋内空气不流通，他喘了口气，撑着抬起手要推开不远处的玻璃窗。 屋外露重，玻璃上很快印上了一个浅浅的手印。 屋外一道灿烂的白从森林深处绽开，像是水墨画上不慎滴落的红色墨迹，依着水渍的轨迹不疾不徐地渗透、蔓延开来。 太阳升起了，像是一顶王冠似的，挂在林中最高、最郁郁葱葱的那棵树上。 江淼的手臂搁在窗台处，柔纱一般的窗帘拂过他赤.裸的皮肤，霞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一寸一寸地染红了他的皮肤。 他忍不住看失了神。 段含撑着手臂抱着他做起来，动作之间留下一片细碎的喘声、和一个戏嚯的吻。 他唇峰都是滚烫，「好看。」 「……」 江淼木木地想，带男朋友去宾馆看日出的自己，果然是个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就暂且到这里啦，还有一些没理清的线头我们到番外慢慢说。 这一章昨天就写了五千，但是想写到收尾所以耽误到现在orz 实在是很抱歉，等到手头的文更完，下一本就是存几万的稿开了，这样也方便大家追更。 第147页 另外还想补充的一点，专栏第一分类的那个耽美预收没什么灵感，而且要做的资料很多，我目前没有那么多精力做这个的大纲，所以把它的文案换成了校园文，如果介意的小伙伴可以取消收藏，如果觉得新预收很合胃口的话那就是最好不过的啦，么么大家。 第69章 番外1（禁盗） 江家别墅里。 客厅一片寂静。 陈龙兰穿着一身青花瓷样式的订制旗袍, 膝盖斜斜地叠着, 手里还捧着一盏飘着淡淡轻烟的茶。 陈龙玉站在她身边, 两只手别在一起, 半垂着眼睑不敢说话。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小侄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还没来得及让江淼帮忙看一下自己新买的包包好不好看，就被拉到客厅听了这么一出八卦。 要不是她表情这么严肃, 陈龙玉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小侄女新交的男朋友段含就是之前解除了婚约的那个未婚夫段含。 小侄女前一阵子离家出走，去段含家打工当了一个月的保姆，因此生情，最后还特意把房子买在了人家对面。 然后他们俩就解除了婚约。 陈龙玉简直是满头问号。 她可能的确年纪大了，实在是搞不懂这些小年轻的套路。订婚是这么容易订的吗？ 说订就订, 说解就解，还当是小时候过家家吗？ ……她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算了，她不理解就不理解吧, 她姐能理解就行。 她正发着呆, 陈龙兰把茶盏的瓷盖轻轻一合，茶杯端端稳稳地落在了沉重的红木桌面上。 「你刚才说什么。」陈龙兰道，「再说一遍。」 「……」 江淼都要跪下了，硬着头皮又简单地描述了一番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和渊源，只不过把一些不合理之处按照自己事先打好的草稿做了些许的修改。 「是吗？」 陈龙兰那能是吃素的吗, 一听就听出问题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你喜欢他，所以特意跑到他家去当保姆……这么确信他记不得你？」 「对。」江淼小鸡叨米似的点头，「不然我哪儿敢往他前面站？」 陈龙兰语速缓缓地问：「这样说来, 你就是因为他在大街上对你英雄救美了，所以你更加喜欢他，甚至想了个馊主意要去他们家当保姆？」 「……」 说是这么说，但是听起来怎么羞耻呢？ 江淼红着耳朵点头，「对。」 「你跟他日久生情，结果因为某些误会，你心灰意冷和他分手，没想到他抢先一步私聊你解除婚约。」陈龙兰一步一步梳理江淼口中的『事件经过』，「你更加生气，本来想这样一刀两断，没想到偶然之间你得知了他其实是真心喜欢你，和江小姐解除婚约也是想和你在一起，只是那时的你们因为误会吵了一架，他的心意也没能说出口。但是现在你们已经解开误会重新在一起，所以想和我们说明真相。」 陈龙兰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女儿身上，「是这样吗？」 江淼欣喜连连，「对对对。」 了不起的还是他妈，这大脑反应多快，一下子就把事件理清了！ 陈龙兰又道：「你们现在和我说这件事的意思，也是想把婚约这件事重新续上？」 「对对对！」 江淼恨不得拍上手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啊，一点都不费力！ 陈龙兰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放回去时陶瓷碰撞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她忽地敛起笑意，淡淡道：「我不允许。」 「还是妈懂事理——」 江淼笑容还挂在脸上，话音将落才反应过来，他妈的意思是不同意。 不是同意。 他的笑容顿时一僵，百般不理解了，「为、为什么啊？？」 「不允许，就是不允许。」陈龙兰轻轻叩了叩桌子，「这还要什么理由？」 「……」 江淼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让他妈产生了这么强硬的反应。他左思右想，觉得陈龙兰可能是觉得再去求和未免丢了面子。 他急急地解释：「您是不是担心徐阿姨那边的问题？段含说了他会去解决的，徐阿姨也知道我们复合的事情，只是一些细节她还不知道，但是上次段含和她说的时候，她还高高兴兴的呢，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 他提到徐女士的目的就是想刺激一下陈龙兰，让她知道别人家的家长可开明了，一点儿都不像她。 没想到陈龙兰还没吭声呢，小姨先咳了咳。 「淼淼，」她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听你妈的。」 江淼呆了。 他特意把小姨拉过来，就是为了在老妈生气的时候自己有个帮手，没想到陈龙玉直接倒戈了。 「可、可是这没有道理啊。」江淼很是费解，「你不同意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是觉得我们俩不适合，对段含不满意？还是对段家不满意？」 到了这个地步，陈龙兰终于发话了，「你这对象，我看不上，也配不上你。」 江淼蹭地一下站起来了。 要说别的还行，他还能想想补救的方法，可是这『配不上』是什么意思？ 在他看来，世界上没人比段含更配得上自己了。 第148页 「什么叫配不上，什么叫配得上？」江淼忍不住，直接呛声道，「是学歷高家世好，还是长得帅出人头地？我不知道你怎么看的，可是在我眼里他已经很完美了，你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家世比起我们稍微差了一点点，可是人家还自己白手起家做事业呢！不比那些只知道继承家业挥霍家业的富二代有出息了。我不知道这么好的人，还有哪里配不上、还有哪里不满意？」 陈龙兰自始至终很冷静，江淼这毛脾气上来看得人也是一头火，她却一点情绪都没显在脸上。 等江淼说完后，她才道：「你不必说了，我说配不上就是配不上。这情爱之事你只是懂了一点点的皮毛，谈恋爱我可以允许你放纵一回，不长点记性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吃亏的。」 「但订婚结婚的事，要我松口、不可能。」 不等江淼回应，她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夹上精緻的手提包出门去了。 等她一走，江淼连忙扯住跟在后面差点熘走的陈龙玉，「小姨，你可不能不帮我。」 「我怎么帮你嘛，我姐的脾气你也知道的，我劝你还是别和她对着干。」 陈龙玉满头包，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好让江淼抓不着。 不过她本来就是个爱说话的性子，都说到这里，也不差一句两句了，「你也是太过分了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我们呢？我还真没想到那个段含就是你的前未婚夫……唉，都是孽缘。」 「什么孽缘，明明就是正缘。」江淼气道，「我是真不知道段含这么好的人她还怎么挑的出刺儿……你还帮着她说话。」 「你可真是……你妈都是为了你好。」 陈龙玉一阵无语，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我问你，在你之前，那段含是不是一个人住？」 「是。」 「那我再问你，你见过谁家的保姆和男主人二人独住的？」 「我……」 江淼忽然卡了壳。 「你啊。」 陈龙玉见他不回答，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随便和男人住呢。你要是直接告诉段含你是他的未婚妻，这也就罢了，反正你们俩是订婚关系，若有个结果我们大傢伙也是乐见其成。可你偏偏是编了个身份去和他同居……」 她见江淼傻愣愣的，忍不住落下最后一句重话，「你也不想想，一个男人在自己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主动让漂亮的保姆住在自己家，这样的男人你真的敢嫁吗？」 这一番话，宛若石破天惊。 要是江淼是个女的，还真要相信了。 他晕晕乎乎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可是总觉得好像还有哪儿不对劲。再仔细一想…… 不对啊！ 段含以为他是个男的啊！！！ 俩男的那当然可以住了，就当多了个包吃包住的室友呗。他们俩都想当然的觉得这有什么关系，完全忘记了江淼毕竟还是女孩子的形象，还是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的，外人一听有个美女住进了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家里，当然…… 「不、不是。」 江淼一拍脑袋，恨不得把自己拴在磨上转几圈，好把里面的水甩甩干净。 「你们都误会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一想到自己最亲近的家人这样误会自己的爱人，他心里就难受得慌，「他、他不知道，唉，这都是我的错……」 「甭管是你的错还是他的错，这都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陈龙玉顿了顿，忽然抬手拨了拨江淼的领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你们俩，没过线吧？」 日。 陈龙玉手速很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江淼吓了一跳，赶紧捂住自己的衣服，捂完才发现段含没在他身上留吻印，顿时松了口气。 「……没有。」 「没有就行。」陈龙玉点点头，不疑有他，「你……你这段时间还是住回来吧，我知道你们俩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但是别急于一时。我那前男友你也看过的，人前装的多爱我啊，可实际呢？我戴的绿帽连起来都能跨过长江了。」 一说到这事，她心里就十分郁卒，没了聊天的心情，「你妈也是为你好。你再好好想想，等她晚上回来再找她说说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前几天买了辆敞篷跑车，今天是去提车的，江淼不好拦她，只好让人走了。 没过多久，段含打来了电话。 「淼淼，事情处理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做了排骨等你。」 他穿着一件围裙，把厨房的抽油烟机关掉，摘掉手套握着手机，表现欲望强烈得像是只想被摸毛的大狗狗。 江淼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随口找了个藉口回家的，本来是想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再告诉段含的，正好当个小惊喜送给他。 现在看来，怕是要成惊吓。 「我今天回不了了。」江淼随手从果盘里掏出一个橘子，抠了皮剥开，嘆了口气，「可能要住下。」 电话里的声音顿时停了一下。 江淼有点紧张。 但是他更不敢把自己搞砸的事说给他听。 之前他是打算一人负责一家，粗暴简单地解决所有问题顺利復婚，现在才知道什么粗暴、什么简单，都是想得美。 第149页 「……没事。」段含隔了一会儿才出声，「你慢慢忙，不着急。」 江淼一听更加愧疚，小心翼翼地说：「你先吃饭吧，排骨给我留一点，我明天回去热了再吃。」 「那都凉了。」段含解下围裙挂到一边，低声道，「等你回来我再做给你吃。」 「等我回去，我做给你吃。」 江淼赶紧顺着台阶说了好一阵的好话，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分开了。 挂了电话，江淼躺在自家舒服柔软的沙发上，长长地嘆了口气。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还是没骗人的。 可关键是……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圆回去呢？ 第70章 番外2（禁盗） 「妈, 我不能生孩子。」 这是陈龙兰回家后, 听到自家女儿说的第一句话。 来了。 她放下手提包, 摊开手摆了摆。 「？」江淼下意识地往她手心看了一眼, 「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能生孩子吗？」陈龙兰斜了他一眼，「检查报告呢？」 「……」 江淼噎了噎，声音越来越小, 越见心虚，「不是不孕不育那个的不育，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构造不能生孩子……」 他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含含煳煳直接没了声音。 「你在说什么？」陈龙兰外出交际了一天，耐心早就耗尽了, 「现在为了和他结婚，你连不能生孩子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了。不能生就不能生吧，你和他生不了, 和别人一样生不了——我说了不同意, 你也别在我这儿白费心思了。」 江淼越听越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段含他——」 陈龙兰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听你说段含他怎么样怎么样，你了解他多少？百分之五十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一个人连自己都读不懂，还怎么还能代表别人？你要想谈这件事，可以，让他本尊来, 别躲在女人背后指使这个指使那个，自己连头都不敢出。」 说到这里，陈龙兰的声音越来越冷，还带着几分不屑，「我最看不惯这个。」 远在家里办公的段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奇怪地揉了揉鼻子。 「……」 江淼这下算是知道了，他妈就是想藉机敲打一下拐跑她女儿的臭男人。 看来这锅是甩不掉了。 「他之前说要来见你的，但是我把他拦住了。」 他愈发心虚了，手指无意识地勾着自己的衣服，声音也越来越小，「我的意思是一人解决一家，到时候你们和段家和和气气地吃一顿见面饭就行了……」 「你可真是——我怎么说你，你们俩谈恋爱就算了，要结婚的事难道就是你们俩去领个证交个钱就能解决的事？你也想得太简单了！」 陈龙兰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女儿的脑袋敲开来好好看看，怎么长得漂漂亮亮的智商却没遗传到父母的三分之一。 「是不简单，可是也没那么复杂啊。」江淼被骂了一通，却不生气，忽地抬起头来，眼睛晶亮晶亮的，「妈，你的意思是同意了？」 「……」 陈龙兰这才发现自己被套了话，顿时一阵语塞，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头。 江淼捂着脑袋哎哟一声，陈龙兰在他耳边嘆了口气，「你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不让家里人省心！」 说完，又盘了盘手腕上的玉镯子，眯起眼睛，「明天，叫他过来一趟，到我们家吃个午饭。」 · 江淼把事情办砸了，十分愧疚地回家把这件事和段含说了。 段含安安静静地从头听到尾，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嘆了口气，「你啊。做事前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我本来是想……」 江淼也学他嘆了口气，这句话说的太多他自己都厌倦了，「现在可怎么办呢？」 明天去了江家，又是一场鸿门宴。 听他妈的语气，好像这次他爸也是要回来的。江先生这根墙头草一向是向着老婆和女儿的，但是非要分个上下的话，那肯定老婆为先。 到时候陈龙兰女士打头阵，他小姨和他爸分坐两边…… 还真有点像升堂。 可怜段含要被夹击围攻了。 段含还不知道自己岳父岳母可以有多凶，他想了想，反过来宽慰江淼，「也没什么大事，吃个饭而已。明天我请个假和你一起去。」 明天公司还有个投标的会，江淼知道这段时间他工作也不算轻松，有些担心，「你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他妈说是过来吃个午饭，可是他们家离市中心可不算近。吃完午饭聊一会儿天就到了晚上，再吃个晚饭，就直接住下了。 哪儿还有回去的余地？ 「没事。」段含打了个手势，「明天下午才开会，我下午腾出点空视频电话就行。」 「好。」江淼点点头，「也不能耽误你工作。我有个书房，不怎么常用，但是设备还是挺新挺齐全的，网速也快，到时候我和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别打扰你。」 段含笑了，揉了揉他的手，「那也不至于。」 「你是不知道我妈的脾气，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贵太太，实际上最会折磨人了。」江淼嘟囔道，「她肯定想了百八十种方法要试你呢。」 段含嗯了一声。 第150页 他知道这是场鸿门宴，不过他这短暂一生参加过的鸿门宴也不算少了。 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第二日，一大清早江淼就起床了，醒得比闹钟还早。 头一回把男朋友带回家，他心里也是格外忐忑，挑衣服就挑了半天，最后想了想，干脆两个人一人一套西装，黑白色搭配，又正式又情侣色，还能看出对待这次吃饭的态度。 段含看见了，却说不用。 「伯母都说了是来吃个饭，你穿的太正式反而诡异，通勤一点就好。」 他把衣服塞回衣柜，抽了件牛仔衫递给江淼，「穿这个。」 「？？」江淼啊了一声，「这也太随便了吧！」 段含对此的解释是：「随便一点好，太正式了显得敬重太多，反而少了亲近。」 江淼听了，转头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 段含的确没有穿西装外套，但也没穿得太过随性——江淼是江家的『女儿』，他穿睡衣回家他父母都见怪不怪，自己可不一样。 出门前，江淼正在回復小姨的消息，段含从换衣间走出来，他忙里偷闲扫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段含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风衣，长长的系带垂下，垂在黑色西装衬裤前，高挺飒爽间还多了一份冷静沉着。 「这套好看！」 江淼坐在换鞋凳上啪啪啪拍手，很是捧场，「你就适合穿简单的颜色，不花里胡哨的已经很好看了。」 段含心里听得很高兴，面上一点神色都不显，还要谦虚一下，「你每次都这么说。」 「那是因为你每次穿的都很好看。」江淼真心实意地夸他，「你就是衣服架子，什么衣服都撑得住，但还是经典三色最好看。」 段含笑了笑，没控制住，两个人在玄关处又甜甜蜜蜜地拥抱了一下。 到江家时十点半，江家的三餐时间是定点的，午饭十一点半左右开饭，晚饭稍微宽松一些，看夫人和先生什么时候回家，一般都卡在五六点。 他们这个点到不早不晚，饭前能聊一会儿，但是也不至于聊太久导致尴尬。 这次段含充当车夫开车回来，江淼率先推开车门下来，黑色迈巴赫静静地卧在他身边，仿佛一只沉稳的黑豹；段含下车时，一站直、立刻比江淼高了小半个头，黑豹马上变成了乖巧的猫。 江淼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心中很是郁卒。 江家人早就收到了消息，现在全坐在家里假装无事发生，等到管家进门喊了一声，「小姐带朋友回来了」，他们才装模作样地露出一脸的惊喜，赶紧走过来打招唿。 不用江淼指点，段含已经礼貌地挨个问候过去，「江伯父、江伯母中午好。陈小姐好。」 陈小姐听得心里很是舒坦，她本来还想着如果段含这次敢跟着淼淼一起叫她小姨，她就要借题发挥了。没想到人家开口就是『小姐』，直接把年龄这道坎给踢开了，叫得她心里很是舒坦。 她一高兴，脸上就开了花，陈龙兰却很看不得她那副狗尾草的模样，淡淡一笑，「叫什么小姐，她是淼淼小姨，你既然是淼淼朋友，那跟着她叫小姨就是了。」 陈龙玉：「…………」 「陈小姐看着年轻。」段含巧妙地避开了这个坑，「我虽然是淼淼朋友，但也比他长了几岁，这样算下来，我和陈小姐年纪相差无几……我还是叫姐吧。」 「哎！」陈龙玉很高兴，「姐也行，姐也是好的。」 陈龙兰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声。 这小子二十五岁，陈龙玉过了生日就三十了，五岁的年纪差还好意思叫相差无几。 江父不知道这底下的暗流涌动，他尽职尽责地遵照着老婆吩咐摆出一副冰山脸来，往里面挥了挥手，冷淡地说：「行了，招唿也打过了，先进来再说吧。」 他打了个岔，这场关于年龄的硝烟才彻底落了下去。 几人走到沙发处，江家别的没有就是沙发多，入眼一张三人大沙发，两张单人沙发摆在两边，最外边是一张双人沙发。 这几张沙发摆在茶几四周，可以预想到客人多时大家围坐在电视机和茶几前聊天说笑的热闹场景。 江父和陈龙兰率先坐在三人沙发上，陈龙玉走在他们身后，段含想了想，拉住要往双人沙发那儿坐的江淼。 「？」 段含推了推他，低声道：「坐那儿去。」 江淼看了看，段含指的是陈龙兰手边。 「啊？你不和我一起坐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含推了坐到了父母的那张三人沙发边，自己则坐到了江爸爸身边。 陈龙玉走在最后，落座在江淼身边的单人沙发上。 这样三个『女人』正好挨着坐，姐妹俩夹着一个小的，两个男人坐在一边，看着也自在些。 她把这一切都目睹在眼里，又给自己姐姐使了个满意的眼色，意思是这人情商不错。 陈龙兰白了她一眼。 坐下后，惯例是一家之主先开口，「小段啊，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公司，专门做游戏啊。我之前听说现在游戏都要等批号了，没批号不准上，那不是对你们这一行打击很大吗？」 江爸爸对自己女儿的蜿蜒情史没什么兴趣，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挺有潜力的，便挑了个男人们都感兴趣的话题。 第151页 段含坐姿很谦虚，上半身微微前倾做出认真倾听的姿势，闻言，他解释道：「伯父，这个游戏批号每年都有限量，紧俏得很，我们公司去年也被卡了一批，不过好在下半年陆陆续续放出来了。以后政策……」 段含也是修过金融学的，又管理着一家公司，虽然不是同一个领域，但两个男人还是侃侃而谈起来，说得唾沫星子直飞，高兴起来江父还要拍一下大腿。 「……」 陈龙兰冷眼看着，在暗处揪了一下自己老公，不经意地插了句话，「小段也算是年轻有为了，打算什么时候上市呢？」 话题一下变得严峻起来。 要知道，平民老百姓别的都不知道，你要问这个公司厉不厉害，不看天使投资，也不看净利润额，第一个先看是不是上市公司，在世界五百强里能不能排得上名号。 一提到这个，段含顿了顿，「目前还没有上市的打算。」 「哦。」陈龙兰问，「为什么不上市呢？」 江淼：「……」 他觉得此刻像极了鲁豫问穷困的孩子为什么不吃肉的情景。 鲁豫：平时吃肉吗？ 孩子：不吃。 鲁豫：为什么不吃肉呢？肉很容易坏吗？ 孩子：……不是，肉价太贵了。 「……」 好在段含涵养很高，还是端端正正地回答，「其实这个公司只能算我试水的产物，我喜欢做一行，但并不打算做更多的投入。」 不等两位长辈追问，他已经自动自觉地说出了未来的打算，「其实当初做游戏也是想找寻一个突破点，我想等时机成熟了，集中力量主攻ar和人工智慧。」 陈龙兰一怔，江父则是恍然大悟。 就连江淼也完全没想到。 ……他还以为段含做游戏是因为爱好，可是仔细想想，这人好像的确不太爱玩游戏。 「我说呢，咱们这一圈的孩子里属你最有出息，大家都以为你毕业后就准备接你爸的班，你搞个游戏公司的时候我们还不理解……」 江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道，「果然还是年轻有为啊，这方面确实是未来电子科技发展的主要方向，现在国内吃螃蟹的人少得很，你有这个想法很好。我听说你们公司那个新的《神域》手游还提供外接手柄从而开扩用户的使用感，这也是在做实验是吧？」 「对。」段含点点头，解释起来，「我们现在专门组了个小队做ar的开发测试和完善，这个算……半个测试品吧。」 之后的话题就完全留给了他们俩，江淼还能偶尔插一句嘴，陈龙兰陈龙玉则是完全听不懂了。 这一场畅聊直到饭菜摆上了桌才结束，这次陈龙玉很自动自觉地坐在了姐姐手边，让这对小情侣坐在了自己身边。 也算是照顾一下小辈了。 江父本来还想在饭桌上接着聊，陈龙兰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陈龙兰找回了自己的场子，吃着吃着忽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小段，你现在是在和我们家淼淼谈恋爱吧？」 所有人都一顿，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来了。 段含本来在剥虾，闻言快速把下半身的虾肉处理干净，夹到江淼碗里，然后才道：「是的。」 陈龙兰继续问：「你们俩谈了多久了？」 「不久。」段含有问必答，「我们是十月二十三开始谈的。」 十月二十三，记得还挺清楚。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手机，这才发现：我去！不就是一个星期前吗！ 真的不久啊！！ 「才一个星期啊。」 陈龙兰责备地看了江淼一眼，后者心虚地埋下头，乖乖吃虾。 「是不久。」段含接过话，坦然道，「我喜欢他比较久，追了小半年他才答应的。」 我喜欢他比较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淼身上，带着几分惊讶，陈龙兰的最盛。 估计她也没想到，这个谈了一个星期就要结婚的『女儿』，竟然还能拖着人家拖了半年。 「又没问你这个。」 江淼眼皮都在发烫，忍不住掐了一下段含的手臂，「没问的就别说。」 段含跟复读机似的，乖乖应声，「好。」 陈龙玉也惊了。 谁能想到段含身高马大的，两个人相处起来竟然是江淼占主导地位？在来之前，他们还都以为是江淼被这个臭小子煽动了才吵着非要结婚，可是看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像啊。 陈龙兰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筷子一放，先发制人打出致命一击，「昨天淼淼回来，吵着要和你结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 段含居然就这么点头了，「昨天刚知道，淼淼说您找他有事，我就没在意。还是他回来后告诉我才知道的。」 他补充了一句，「要是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拦着他。」 众人：「？」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劲，但是怎么听都觉得有点怪，就连江淼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段含停顿两秒，一语落下石破天惊： 「事实上，我觉得我们还没到可以结婚的地步。」 众人：「……」 江淼愣了两秒，直接摔筷而起，「你什么意思——」 话说到一半被陈龙玉给拉了回去，「好好吃饭，闹什么呢。」 第152页 气氛凝滞片刻，陈龙兰开口了。 「我也觉得你们还没到可以结婚的地步。」她微微皱眉，语气不善，「不过我们俩的理由可能不太一样，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听什么听——！」 段含在桌子底下拉了一下他的手，又摸了摸他的小手指，江淼顿了顿，这才平復下来。 「我的理由很简单。」段含平静地说，「他还小，都还没到法定年龄，但是我已经二十五了。」 在他们现行的法律里，女生的法定结婚年龄时二十二。 原来是在等这个。 陈龙兰的眉快皱进眼皮里去了。 「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一个人从美国留学回来，也刚刚在我爸的公司就职，每天应对的不只是工作，还有各种各样纠缠错乱的勾心斗角和人际关系。」 段含道，「我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经歷对我而言并不算美好，但也因此构成了一个现在的我。现在的江淼还是一张白纸，他没有工作经歷，父母呵护他，朋友关爱他，他还什么都不懂，对一切都抱有太美好的希望。」 「现在是他最好的时候，」他目光落在一旁已经听怔愣的江淼身上，语气渐渐柔和，「他有更好更大的人生，不应该现在就浪费在我身上。」 「你、你在说什么啊。」 江淼都听愣了，他不知道段含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段含说的那一切，他也经歷过，现在一时的快乐和平静只不过是他偷来的人生，所以—— 所以…… 所以，所以段含说，现在是他最好的时候。 曾经的那些不愉快，那些遗憾，都应该在这一次全部都弥补过来。 原来段含是这样的想法。 江淼眼前一白，一时间心跳如鼓，脑海中无数碎片闪过，这些碎片凝聚起来，好像变成了一个不是他的人，可是又是他。 饭桌上很安静。 陈龙玉忍不住瞪大眼睛，把酸酸的眼泪挤进眼眶里，低声说：「姐……」 「我也是这样想的。」 陈龙兰按住她的手，没有看她，只依旧淡淡地说，「难得有一次我们两个想法一致。我确实觉得你太老了，起码对于淼淼来说，一岁是美好，三岁是恋爱，四五岁就该致命了。」 「妈！」 「老婆……」 「姐——」 三个人同时出声，只有段含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江淼的手，平静地点了点头。 「结婚这件事不用再说了，我尊重段含的意思。」 陈龙兰又道，「淼淼，你现在还太小了。妈妈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为你再拖几年，拖到那时你若没有后悔，那我也无话可说。」 江淼张了张嘴：「我……」 他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被人泼脏水时，他没后悔过选择这份事业；肌腱炎治疗时，他也没后悔过那无数次熬夜练就的完美线条。 好像他这个人天生就是个爱撞南墙的人，后悔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撞破了南墙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他不后悔和段含谈恋爱，可是同时也无法无视陈龙兰这份母亲的惦念之心。 「行了，别拿那眼神看着我。」 陈龙兰画风一转，对他可怜兮兮的狗狗眼很是嫌弃，「结婚不行，订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只是千万别哭着鼻子和我说妈我后悔了，我想离婚。那我可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我……」 江淼赌气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了段含一眼。 「知道了。」 段含握紧他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宽松的笑容，「谢谢伯……谢谢妈。」 这声妈一出，众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笑了。 江淼又羞又恶地掐了他一下，「你、你叫那么早——」 「还早呢？」段含也笑了，宽容地摸摸他的脸，「好，我错了，是我叫得早。」 陈龙兰看在眼里，真是又气又欣慰。 欣慰的是江淼还算拿的住段含，气的是拿的住又怎么样，白菜还不是被猪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个性别互换part番外。 然后就完结啦～ 第71章 番外3·终章 三年后。 启森集团十楼的会议厅内, 企划部的部长刚刚完成了一份十分钟的报告。 众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 面前各放了一版纸质报告, 有认真的翻了翻文件, 在上面做了几个简略的记录。 部长发完言，目光落在正中坐着的段总裁身上，一时间屏住了唿吸, 不免有些紧张。 段含思考了几秒，眉头微微皱着，但也没有彻底否决，「马马虎虎。」 部长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今天老闆心情还不错, 起码不是全部推翻重做，「是，还有改进的地方, 等会儿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再改一改。」 技术部的副部适时地插了句话, 「段总，上个月访问量爆了，伺服器垮了三次，我们组的技术人员连夜维修……」 「先扩容吧。」段含道，「换伺服器不是小事, 加拿大那边的伺服器商还在谈，他们老闆拿不出诚意，你们也只能先拖一拖了。」 技术部副部轻微嘆了口气，但也知道老闆的难处, 没再言语。 第153页 「三代研发进程已经差不多了，后续的测试你们盯着点。」 段含点了点桌子，凉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要是再出现二代返厂重修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他的话没有说满，众人的脖子却森森一凉。 这事儿说起来也难，ar眼镜二代发布前，正好碰上一代的材料进库，打包分拣的工头不仔细，竟然把一代的一个重要零件和二代的晶片混在了一起，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却造成二代使用感受上内存带不动的尴尬场面。 从那以后，每一代的晶片和ar眼镜在设计上都有或大或小的改动，以便区分，这个小小的设计也导致后期造假的商家们忍不住疯狂辱骂段含——这也意味着他们没办法再拿初代的晶片去煳弄新机了。 因为型号根本对不上。 「行了，就到这儿吧。」 段含心不在焉地放下钢笔，敲了敲桌子表示散会。 不远处的特助见他往外走，赶紧拦住了，把手机送过去，「段总，夫人刚才打电话叫您呢，我说您在开会，她说让您开完赶紧回个电话，好像有急事。」 段含闻言露出笑容，也没解释，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电话。 没到两秒，江淼的声音就出现在他的耳边，「你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 段含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十点，赶过去半个小时。 「我刚开完会出来，这会儿就走了。」 受江淼语气的影响，他忍不住加快了步子。 「我都等到现在了，一个会开一个小时，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淼抱怨了两句，又说，「我在楼下等你，身份证户口本都在我这儿，你把人给我带来就行。」 「知道。」 段含已经进了电梯，专用电梯反应速度比较快，他抬起头，看见数字快速地跳动着，「我马上就到了。」 说起来也很惨，他们一年前就开始准备婚礼，甚至连拿结婚证的时间都算好了，段含还特意把两年的年假攒了出来，盘算着三代出了以后能有一段休闲的日子，正好可以举行婚礼和蜜月旅行。 万万没想到二代返厂重修，期间他们经歷了舆论攻击、大批量的预定单退货和无差别差评等等变故，等到彻底平息、走上坡路的时候，已经是快半年后的事情了，为此甚至延误了三代的开发。 这也导致婚礼和三代几乎撞在了一起，段含几乎是一个人分成两半用，这样还是不够—— 民政局工作日才上班，再加上江淼工作也忙，为了这一天好日子，一个是提前熬夜赶完工程，另一个是接连开了几天的会，好不容易才抽出了这半天的时间。 段含打开车门坐进副驾时，江淼还在催促，「快点快点。」 段含正在系安全带，闻言促狭地笑了笑，「男人不能说快。」 「……呸。」 江淼脸微微红了红，余光里看见他眼下像是有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又很不高兴，「你看你，我昨天让你早点睡，你非要熬夜，熬成这样等会儿拍照怎么办。」 「怎么了？我看着气色还行。」 段含看了看手机的照相机，照着照着，忽然侧过头去咔擦一下，给两人留下了一张合照。 十点的阳光正炙热火烈，充足的光线打在两个人的面颊上，填平了脸上屈指可数的瑕疵，拍出来的照片好看得像是明星一般。 段含很是满意，手指一划、设置成了屏保。 江淼心里很高兴，但还是要骂一句，「美得你。等会儿拍照没有光，看你怎么办。」 临近婚期，他的脾气变得莫名地有些急躁，经常说着说着就为一点小事吵起来。 段含很理解他现在的紧张焦虑，还在私下里和医生交流了一下。他本来就不爱顶嘴，回来后就更顺着江淼了，「花点钱去修一修就好了，肯定把我们修得很好看。」 「还要多浪费那个钱。」 江淼握着方向盘嘀嘀咕咕碎碎叨叨。 他其实也不是心疼那个钱，只是总是想找个宣洩口宣洩一下。他最近脾气是真的坏，连他妈和小姨都受不了，连夜把这个小炮仗打包出去寄给了段含。 小炮仗愁完照片又开始愁蜜月，「你说你，工作这么忙，我下个星期还有一组宣发要审，估计要连轴转一个多月，结婚证领是领了，可婚礼和蜜月怎么办啊？我们哪儿有这个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在三年前段含去江家发表了那一番言论后，江淼也振作起来、决定找到自己的路。 在他的授意下，river抄袭这件事终于平反了，段含还特意买了三天的热搜挂着。圈内沸沸扬扬的都在讨论这件事。江淼却并不是很在意，river那个号又中二又夹带着血泪过去，他早就不想用了，干脆重新註册了个id，借着『裙带关系』去段含的公司里做了原画师。 原画师做到副主美，做到主美，做到设计部部长，简直是火箭式升职。 可也没人敢说闲话，一是人家可是段总老婆，二则实力摆在那儿，不得不服。 这期间，段含也成功地把启森集团从一个小概念拉扯到股份有限公司，一代ar技术诞生后，两轮天使投资下来差不多近五千万美元，从此段含就把重心彻底移到了启森上，之前的游戏公司就彻底交到了江淼手里。 第154页 现在夫妻俩都当了老闆，一到旺季，可真的是从夹缝里挤时间谈恋爱，有一回好不容易两人空出了晚上的时间，段含买了安全套回家，正打算大展宏图，结果前.戏还没弄完呢江淼就累到睡着了，也是一阵心酸。 「婚礼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周末的时间办一下就够了。」段含温声安慰他，「旅行先等一等吧。等我们俩的项目就结了，我们俩再到国外办一个我们自己的，正好接着蜜月旅行，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他们双方父母都偏向中式婚礼，但他们两个更喜欢西式教堂的仪式感，大傢伙商量了一下，决定干脆办两场，这样哪个都满意。 「这样也行。」 江淼想了想，终于安静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到民政局，哪怕是工作日结婚的也有不少，放眼望去一个长队都是人。 他们俩领了号坐在长椅上等了一个小时，竟然还有五对排在前面。 「……」 江淼彻底服气了，拉着段含要起来，「算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再说。」 段含看了一眼工作檯，有些犹豫，「再等等吧，马上就好了。」 「好什么好！」 积攒的情绪一下爆发了出来，江淼根本控制不住音量，「都等到现在了，从早上就一直等等等，到这里还是要排队等！」 说到最后他眼睛都红了，声音发抖地喊：「别结了，这婚我不结了，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结！！」 刚才吵吵嚷嚷的大厅顿时安静了，所有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们。 「怎么好好的生气了。」段含赶紧上前搂住，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低声哄着，「别说气话，什么叫不结了？你是不是肚子饿了？那我们先去吃饭，吃你最喜欢的大盘鸡，吃完再来好不好？」 「好你个头！」 江淼气得两眼发晕，「算的什么狗屁好日子，一点都不好，昨天和那个陆总谈合同就受了一肚子的气，今天干脆说不做了，没得谈。合同反反覆覆恨不得改了七八版，就差签个字了现在和我说不谈？？我投了那么精力做了那么多的方案，这下是全给狗吃了！」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段含听了大半天才明白原来是工作上受了气，早上出行又不顺利，这才发了脾气。 他哭笑不得，「哪里来的陆总？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好了好了，这事交给我。饿不饿？我给你买饭好不好？」 「吃个屁，你下午还要开会，我还要回去看方案，哪儿有时间结婚？」 江淼说着说着，竟然趴在他肩头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了，跟个小孩儿似的特别委屈，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结婚了，我也不吃饭了……呜呜呜……」 「……」 段含真是又心疼又想笑，手足无措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 旁边看热闹的大哥忍不住笑呵呵地说：「妹子你放宽心，这世上的事儿哪有顺利的呢，你有这么好的老公已经是很有福气了。我老婆下午就要去支教，三点的车，你看我们现在还在排队呢。有些事情等一等是好的，好事磋磨嘛。」 周围人也七嘴八舌地齐齐劝了起来： 「是啊是啊，生气归生气，你工作是不顺利，可是怎么能说不结就不结了呢？你想想你男朋友听了多伤心。」 「对啊，马上就要到你们了，现在放弃不是很亏吗？你要是饿的慌，我这儿有个面包，你吃几口垫一下肚子吧。」 江淼抹了一下眼泪，可抹不干净，还是呜呜呜地哭。 前面的小两口商量了一下，把自己的号码递了过来，「下一个就是我们了，你和我们换号吧。我们请了一天的假，等一会儿也没事。」 段含闻言连连摆手，客气地说：「不用不用，谢谢你，你们也等了很久，还是按照次序排吧。」 那位大哥却很热情，正好碰上工作人员叫号，问来了没有，他一连迭声来了来了，小情侣俩硬是把两人给推攘到了工作檯前，还顺便换了下号。 「哎——」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段含只得把江淼给扶着坐在椅子上，拿出户口本等开始走程序，心想等会儿得好好和那位情侣道个谢，再请人家吃顿饭。 窗口的工作人员也看到了他们两个刚才吵架，此刻看这一对情侣明明感情很好，男帅女靓，要是结婚日子还置气就太可惜了。 工作人员便笑了笑，「小姑娘，都已经要□□了还哭什么？这手续快得很，别把妆哭花了，等会儿拍照又不好看了。」 「……」 江淼刚才是焦虑上头，忍不住情绪爆发了一下，哭了一小会儿终于缓过来了，意识到自己刚才丢了人，脸都还是红的，「没化妆，我不化妆的。」 段含看他犟嘴也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了笑，给他擦了擦眼泪。 工作人员看他们俩恢復如初，打趣道：「这才对嘛，大好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 他们填了资料，签了名，江淼一边擦泪痕一边看工作人员的工作，忽然想起来，拽着段含的袖子问：「草！我才想起来我那身份证是女的，结婚证不会……？」 「你以为呢？」 反射弧这么长，段含都快被他笑死了，「你忘了同志在大陆登记不了？而且你身份证也不能作假啊。」 「……」 江淼充满感情地操了一声，很是后悔，「我这辈子连结婚证都是女的了。」 第155页 段含想想，也很是同情，「我……」 「既然这样的话，」江淼咬了咬唇，下定决心，「我都这么委屈了，结婚不能再委屈。我听说x国法律比较宽松，同志歪果仁也可以去结婚，到时候你把你的性别改成女的，你穿一次婚纱嫁给我，咱俩这才算堂堂正正了。」 段含安慰的话立刻咽了下去，眼睛都瞪大了，「我改成女的？谁相信？？」 江淼打了个响指，挑眉道：「所以我说他们那儿很松，咱俩出个人就行，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你是泰国出口的。」 段含：「…………」 他死也不同意。 正聊着，工作人员安排他们去拍照，两人连忙整理衣服头髮，屏着一口气手牵手去了摄影室。 他们俩颜值都没得说，本来就是习惯了别人注视的段总江总，又谈了三年恋爱，亲昵姿势和表情摆起来很是顺利，再加上摄影室的打光，卡擦一声照片成像，两人挨在一起，头靠着头、嘴角上扬，漂亮得不像话。 照片列印出来，段含捧在手心里看了老半天。 「看什么看，有那么好看吗。」 江淼有点醋，忍不住探头看了两眼，照片里的他不似正常人眼中的女相，而是一头齐耳短髮，耳边一颗小耳钉，完完全全就是清爽的少年相。 段含看了一眼照片，又看了一眼江淼，嘴角是止不住的笑，「好看。」 江淼忍不住问：「你看到的是……」 他没说完后半句，段含却很懂他，「看到的是你。」 江淼听完，嘆了口气，竟然有些可惜，「也不知道那样的我是什么样的，我看不到，你也看不到……」 正说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帮他们贴好照片，盖上章，笑容满面地递了过去，「新婚快乐啊。」 段含双手接过来，和他们道谢，又谢过了那个给他们让位的情侣，这才知道人家换号也是有原因的。 「我从小就特别倒霉，喝水都塞牙缝的那种，一点都不夸张。上了大学的时候有了我老婆，我们还说呢，如果以后还能在一起，求婚以后我要做一百件好事来去去霉运，把好运都留给我们婚礼。」 那男人提到这事，高兴地露出一口白牙，「这事我们当初记在手机里，结果给忘了，直到月初才想起来，我是紧赶慢赶每天都去扶老太太过马路，我老婆就在旁边给我发小红花计数，结果到今天的时候还差一件，怎么都找不到人，我老婆说没事，在路上说不定就能碰到呢？你说可巧不巧，正好落在你们头上了。」 段含和江淼一听，也是颇感神奇。 两对互换了号码，约好以后出来吃个饭，两人又道了几声谢，段含才揽着江淼出去了。 屋外青天白日，阳光炙热绚烂，江淼翻开他们俩的结婚证，举起一看，红红的本里两个人挨在一起笑着，一向正经的段含露出半口白牙，活脱脱地两个傻子。 他高高兴兴地看着，又生出几分遗憾，「什么时候我让手下给我画张画，到现在我们俩连『我』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晓得……」 「这有什么要紧的。」 段含把自己的那本红本递过去，两张照片亲亲热热地合在一起，就像他们俩一样。 「我只要知道，」他吻了吻江淼的鬓角，笑意满足，「我爱的是你，你也爱我，这就足够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就结束啦。 连载期更新一直很不稳定，下一本开始我会加以改正的，感谢四个月来大家的包容。 来日再聚，各位有缘再见啦。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