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偏执》 第1页 [现代情感] 《蜜糖偏执》作者:容黎【完结+番外】 文案: 聂妹在父亲病房见到被她鸽的相亲对象——雁城商界新贵沈繁 传言此人俊美孤做,高冷禁慾,不喜女人近身 为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聂姝和他结婚了。 结婚一年,圈子里频频传出夫妻不和,即将离婚的消息, 直到好友生日宴,聂姝输了游戏,被惩罚【开免提给初恋打电话】 男人嘴角噙笑,漂亮桃花眼斜睨她拨下一串号码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沈繁在众人错愕注视下接通,眼神热切:「来个阔别多年的拥抱?」 只见聂姝走过去轻轻环抱住他,额头抵在他肩上 男人身形一僵而后大喜,他刚要将她拥入怀,她已抽身离开。 *当天网上流出一段视频—— 醉眼朦胧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爱她?怎么可能?」 镜头一转很快被打脸 沈繁卑微单膝跪地伺候聂姝泡脚,眉眼间尽是温柔宠溺:「我混蛋,老婆消气好不好?我死也不离婚!」 内容标籤: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姝,沈繁 ┃ 配角:甜文 ┃ 其它: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一直喜欢你 立意:为了成为更好的人,积极努力勤奋向上 第1章 (大修) 沈总太高冷,我攀不上。…… 刚过完春节,雁城沿街商店和树木上喜庆的装饰,在还未融化的白雪映衬下色彩鲜艷逼人。 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身形修长,面目俊逸的男人,修长眼睫低垂,许久,他端起手边早已没了温度的咖啡一饮而尽,而后起身离开。 咖啡厅门从里面拉开,门铃叮叮咣咣的响,在舒缓优雅的店内音乐中如蚊子哼哼,没有人会留意到它的动静。 聂姝却觉得铃声就在她的耳边,悠闲又舒适,那是她经常去的一家店。 她要在这里和爸爸安排的男人见面。 今天气温极低,外面寒风肆虐,男人将大衣挂在胳膊间,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高档西服不紧不慢地往不远处的迈巴赫走去。 两人的车只隔了数米远,不确定他会不会看这边,聂姝还是做贼心虚地低下头。 余光瞥到他径直上了车,俊颜平静无澜,没有她以为的或喜或怒。 奢华低调的车子驶出去时引来过路人的注目,没多久又一辆白色的宝马从路人身边驶过,开车的是个高贵漂亮的女人,大到挡住半边脸的墨镜让人没法看清长相。 聂姝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夜深了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家,一路通畅无阻地回到卧室。 那天她一晚上都在梦那个男人,或笑或怒或哀求。 她刻意封存了七年的人,像报復一样纠缠她。 ----- 「聂家都要破产了,她还好意思来?」 「小公主虽然落魄了好在还有张脸可以刷。」 「肯定是为了沈总来的。」 「聂姝脑子坏掉了,当初干嘛放人鸽子?不当人就爱当鬼,沈总今天会多看她一眼我当场表演倒立。」 热水哗啦啦从头顶冲下洗去粘在身上的淡淡酒味和春寒,唯独沖不掉脑海里一遍遍跳出来的嘲讽。 可不是,潇洒放人鸽子的是她,听好友说沈繁会来眼巴巴跑来会所的也是她。 她想过无数次他们的重逢——作为成熟的成年人笑着彼此打招唿:「好久不见。」 而不是落魄如丧家之犬,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小相识的份上伸手拉她一把。 生活充满了不确定和变数,就像感情一样,分和聚是抛不开的话题,而家庭的小幸福很可能因为某个家庭成员突然患病和提供优越物质的公司陷入危机渐渐降低存在感。 带着满身疲惫而来,没见到沈繁,反而等来了一杯「不小心」泼到身上的酒。 关掉水,浴室里的雾气淡了一些,身体里的疲惫淡了些却更困了。 聂姝打了个哈欠拿起架子上的浴袍穿上,洗了约有半个小时的澡,这会儿衣服也应该送到了。 宽大厚实的毛巾覆在湿发上,她走出浴室,水雾朦胧的双目转向床。 不想撞上一双深邃如夜的黑眸,其中不悦像黑云翻涌,看到她惊讶从俊美的脸上一闪而过,而后归于平静。 聂姝僵硬地站在床边,久久无法回神,压在头上的手无力垂下,毛巾失去力道控制滑落到地上,黏成一缕的湿发水珠滚落进浴袍打湿了浴袍领口,有一滴顽皮地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滑落进沟。 与他的云淡风轻不同,聂姝的眼和心宛如被狂风海浪侵蚀,满满的酸涩、茫然。 男人低笑一声,手指挑起放在床上的红色吊带裙的肩带:「没想到聂小姐喜欢这种玩法。」 房间里只开了床前的壁灯,昏黄色的光流淌平白带了几分暧昧迷乱。 听懂他话里的暗指,聂姝心底的一抹愧疚变成羞恼气愤。 拒绝和他相亲却又悄悄爬他的床? 她气得唇瓣抖动,好一会儿才压下怒气,尽可能平静地说:「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男人身体往后仰,手撑在床上,被光晕包围的他透着慵懒和贵气,眼睛微眯,投过来的视线锐利压迫感十足:「给我准备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 第2页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男人起身神色自若地脱下西装,不紧不慢的解衬衫扣子,隐隐露出结实的胸膛,腹肌,越来越过分…… 他是夜中捕食猎物的凶兽,从里到外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味道。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在脑海里酝酿了无数次套近乎讨好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无疑可以确定的是向这个男人低头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容易。 连放在浴室的衣服都顾不上,疯也似地跑到门口,哪怕不小心磕到柜脚痛的她直皱眉,用力打开门,正好看到带她来的服务生。 那服务生害怕的浑身发抖,眼眶通红,连头都不敢抬,哽咽着和她道歉:「对不起聂小姐,是我的工作失误,我给您安排错了房间。现在我带您过去,衣服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聂姝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长吁口气:「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衣服拿到新房间,我不会投诉你。」 服务生二话不说赶紧点头说谢谢,将聂姝送到便去办事,好在房间的主人没有刁难,她顺利拿到了聂小姐的衣服,临出来前她偷偷多看了两眼那个俊美高大的男人。 只见他俊脸紧绷,敞开的白衬衫随他转身打了个旋儿,床上那条刺目的红吊带裙被他丢进垃圾桶。 --- 聂姝站在包间外很久最后把心一横推门进去。 那人换了一身蓝色暗纹西装,未打理的头髮稍显散乱,嘴角微微上扬,微微眯起的眼睛透着似笑非笑的情绪,看起来随性又清爽,给人一种他亲和好相处的错觉。 身段妖娆的美女正欲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讨好的意图十分明显,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助理走过来客气地劝人离开,美女不死心在手要碰到男人身体时被助理不客气地拽走。 不算小的动静,男人全程连头都未回。 林佳佳翻了个白眼,高兴地沖聂姝招手,她只能在一众戏嚯看好戏地目光下坐过去。 虽然她已经做好当笑料的准备,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收到同等对待。 「凭什么啊?聂姝长的也就那样啊,为什么对她有优待?」 一时间她再度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好在有人笑嘻嘻地说了一番话将注意力转移开。 「不知谁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我刚听说沈总把送给他的美女赶出去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浴袍出去的,笑死人。」 包间氛围不像以往吵闹,声音稍微大一点全都听得清楚。 聂姝听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碰巧他也抬眸,显然也听进去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和人聊天。 聂姝嘴唇抿成一条线,没容她多想,林佳佳拽了她一下眨眨眼,得意地说:「别听她们胡扯。听我男人说盛和有投资实业项目的打算,你找机会和他解释你不是故意失约的,说不定还有挽救机会。」 男人身上沐浴后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解释?解释什么? 聂姝略微僵硬地转头,高大俊美的男人侧首倾听,轮廓如雕刻线条坚毅,眉间冷凝淡漠,纤长眼睫覆盖的双眼丝毫让人看不透,酒杯抵在交叠的腿上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水晶灯散发的昏黄灯光贴在杯壁,杯内酒水微微晃动。 男人微抬下颚,举杯送至唇边,酒水顺着喉咙而下,喉结随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无形中透出几分欲气。 聂姝揉了揉眉心,压下那抹疲惫,小声说:「我有点怕……」 林佳佳偷觑了那人一眼,拽了下好友的袖子,气急道:「瞧你那点出息,怕什么?有钱有颜身材好又洁身自好的优质男人,扑上去睡他啊。」 佳佳的声音不算高,威力不小。 聂姝下意识地看向男人,生怕他听到,却不想正撞上男人鹰般凌厉锐利的眼。 一瞬间她好似看到了燎原之火,狼狈地转头,羞耻感爬满滚烫的脸颊。 漫长的七年。 他早已不是那个穿廉价白衬衫笑得干净温柔的少年,从头到脚无不显露他的优质生活和事业成功,是受人追捧的精英新贵。 盛和网络科技可谓是业界传奇,研发的几款游戏皆是爆款,高居各大排行榜前列,短短几年就从一家默默无名的小公司发展为能与老牌企业抗衡的新势力。 在座大半的人都手捏好项目等着他投资,像她这样一穷二白,厚着脸皮求他救负债纍纍公司的,应该找不出第二个。 凭什么呢? 凭两人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交情?未免太过淡薄。 凭两人那段过去?满是伤痕与狼狈罢了,不过是自讨无趣而已。 她的心再次动摇,甚至烦乱的猜测他答应相亲的意图。 是想看她卑微讨好还是嘲讽她有眼无珠? 事情还没办成她已经想要临阵脱逃。 包间里的说笑声、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让她如坐针毡。 她顾不上等佳佳从卫生间回来,趁没人注意想拿起包离开。 不想她刚迈开步子,就被林二哥给叫住,那尴尬的姿势让她越发窘迫。 「聂氏地产家的千金,不用我介绍了吧?小姝坐过来聊,别那么拘谨见外。」 聂姝被那双眼盯得全身发寒,全场充满敌意、好奇、看好戏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让她不得不踩着这片火重新坐回去。 第3页 「聂小姐怕我呢,见到我就跑。」 林大哥笑她:「沈总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你跑什么?你们平日里不是见到身高腿长长得帅的男人就嚷嚷要嫁吗?嘴上功夫?」 男人投来的玩味目光让聂姝窘迫不已,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潮红,明明瞎嚷嚷的是他的宝贝妹妹。 「没赴约是个误会。她那天有事耽搁了,这不听说你在她特地赶过来的。」 男人少了冷厉的俊颜多了几分意味不明:「是这样吗?我还以为聂小姐很反感长辈的安排。」 她能说不是吗?不是有事是故意的。不反感长辈安排,但那个人不能是他。 她看向别处违心地点头,果不其然得到男人一声明显不信的轻哼。 虽然有她在,男人们在聊天话题上并没有照顾她,依旧再聊当下一些赚钱的项目。 来到聂家后她被保护的很好,父母尽可能地给她最为舒适幸福的生活,以至于公司陷入危机她帮不上一点忙。 尤其在爸爸住院后,她之前坚定放沈繁鸽子的举动变成了笑话。 沈繁有个重要电话打进来起身去了小阳台。 林二哥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聂姝,笑着沖她抛来个眼神:「快去,好好聊。」 当即有人不满道:「过分了啊,欺负兄弟们不是女的?明目张胆把肉往人嘴里喂,聂家什么情况谁不清楚?无底洞!你当沈繁人傻钱多?」 林二哥催她赶紧过去,没什么诚意地和那几个怨声大的人说好话。 会所有个小阳台,将门一关便成了两人世界,包间里的声音都被隔绝到那道门外,清冷的月辉从外面照进来,略暗的空间里静得吓人。 通话已经结束,他没急着出去而是站在这里看月亮。 聂姝握了握了拳,主动打破沉默:「好久不见,你怎么会来雁城?」 他单手插兜,比她高了一个头,随着他转身,月辉落在他的肩膀上,清冷伴着压迫感随他的视线而来。 「聂小姐是来找我叙旧的?」 聂姝抬头看向他:「嗯?」 气氛变得沉默,月光下的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薄如蝉翼的眼睫下眼窝泛青,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 沈繁舌头抵着牙槽转了一圈,笑了一声,「我本来还想夸赞你两句,时时照顾家人情绪的你终于学会叛逆了。现在看来是打算重新当回乖宝宝?继续和我相亲?好帮你的养父母度过难关?」 聂姝头像被什么东西给激了一下,铺天盖地的疼痛压得她喘不过气,张了张嘴,脸上扯出一抹淡到几近于苍白的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想去抚摸那张白如雪的脸。 聂姝唿吸急促几分,咬了咬唇,恳求道:「可不可以请你……帮帮我们家?」 她的卑微低到泥土里,低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噁心。 「呵,求我给聂家续命?」他擦过她的肩膀往出走,手碰到门把手时突然回头。 「聂小姐,你我不合眼缘,勉强不来。」 这是当年分手时,她说过的话,现在在他唇齿间滚了滚又还了回来。 聂姝没有回头,只被那一声大到让人心脏跟着颤的关门声吓了一跳。 沈繁这个名字,是她心上一道腐坏无法好起来的伤口,轻轻一碰便有血涌出。 他曾经那么相信她、依赖她,憧憬着属于他们两人的美好未来,精心呵护的幼苗难堪大风大浪的侵袭。 那场变故让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沈繁,疲惫、愤怒、无力压垮了那段不成熟的感情。 那年爷爷病重,她请假回家照顾,中间他们很少交流。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而他一门心思纠缠。 【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不接电话回信息?】 【三天了……】 【可以告诉我地址吗?我想去看你。】 到最后:【我懂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头上笼罩了一层网,原本亲昵散发着樱花味的恋爱褪去了表面的美丽露出了让她窒息的乌云翻涌。 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她低头用手指划开,是佳佳发来的微信。 【私下交流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 当年已经断绝了彼此间的所有可能,就在刚才她已经得到了他的答覆,她自嘲地笑了笑。 【沈总太高冷,我攀不上。】 第2章 (大修) 只要能帮上家里的忙,我……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表演现场倒立的人说笑几句逃过了惩罚。 而聂姝和好友打了声招唿狼狈退场。 春寒料峭,皓月当空,与繁华城市的灯火辉煌一起倒映落在幽静无声的江面。 聂姝仰头望向长空吐出一团白雾,手在空荡荡的口袋摸了摸才想起病房禁菸。 她怕爸妈发现她索性没带。 她菸瘾不大,遇到烦躁难解的事才抽一支放松。 爸爸在重症室的那几天,她整夜失眠,人都快敖干了。 现在病情稳定下来,自己反而撑不下去,冷风一刺激头疼加重,强忍不适开车回家,倒头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爸妈心疼她太累,要求她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许她往医院跑。 她干脆拿出前阵子收到的《等爱》剧本,揣摩人物性格,熟背台词。 第4页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沐浴在阳光下,双手抱着剧本念念有词。 时而咬牙时而欢喜,她那一头如瀑的长髮用头花随意扎起,露出巴掌大娇嫩的侧脸。 如此过去三天,她一早收拾好东西刚打算出门,收到了妈妈发来的简讯。 【姝姝,今天晚点来医院。】 她没多想,现在是早上十点,再过两个小时正好是午饭时间,她干脆让阿姨做些清淡的食物,一会儿带过去。 坐在客厅里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直和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爸爸被送去医院抢救,她很难知道公司濒临破产。 而爸爸正是为了挽救积累了聂家几代人的心血,才劳累过度,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病差点让他们阴阳两隔。 现在公司由妈妈和二叔坐镇商议解决方案,但二叔不安分早不是秘密了,看似平静下面实则暗藏汹涌波涛。 想来爸爸安排她和沈繁相亲就已现出苗头,可惜她当时沉浸在自己的别扭情绪中,才让事情一步一步走向艰难。 中午,医院走廊里打饭回来、送饭的家属多,哪怕是轻微的响动听来也显得嘈杂。 推开病房门进去,笑得孩子气:「爸,我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饭菜。」 她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显然刚才爸爸正在和那人聊天,转过头笑得一脸慈祥:「不在家好好休息又往医院跑。」 聂姝笑了笑,拉起那双大手道:「在家里待着没意思,今天感觉身体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恢復情况不错,都怪我,害我们乖宝憔悴了不少。」 「您说什么呢?」 聂姝说着看向那人。 三月春光如金色海浪从窗户涌入,温柔轻抚坐在靠窗沙发男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髮。 灿烂光芒刺眼,男人坐姿慵懒随意,浑身散发着说不清的高傲冷然。 「这位是盛和的沈总,沈总,我的女儿聂姝。」 聂姝盯着阳光久了,眼睛有些发酸,借着那股湿意看清了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 唯有那双深邃黑暗的眼像是在嘲笑她。 「聂小姐,你好。」 聂姝只知道自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一抹笑,保证自己不失态的和他打招唿。 他们在聊天自己听不大懂的生意经,闲来无事,聂姝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果刀削苹果,薄皮一圈圈转下来不断,再切成块扎上牙籤方便拿取。 她拿起一块递到聂父面前,聂父接过顿了下,咬了一小口笑道:「拿去给沈总也尝尝。」 聂姝只得起身,每往他身边走一步,她的心也跟着沉一分。 他来医院做什么? 看得出来爸爸很欣赏他,交谈时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赞许。 可他分明拒绝帮忙,出现在这里只会让父亲产生错觉,抓不住希望远比本就没有希望残忍的多。 聂姝将装在小碗里苹果丁递给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燥热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火热酥。麻的感觉萦绕不去。 「我们公司从创立到现在经手的大大小小工程无数,是雁城口碑最好的地产公司,只要能解决燃眉之急,以后的盈利绝对可观。」 「我相信贵公司的实力,也相信聂总不会让我白出力。不过……」 聂姝感觉到他的视线好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几秒。 聂父看了眼女儿,出声支开女儿:「姝姝,爸爸想吃甜粥,帮爸爸去买一份好吗?」 聂姝答应下来,哪怕这个藉口太过笨拙没有转折。 食堂离住院部并不远,来去只花了一刻钟。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猜测两人说了什么的欲望,如果与她有关,她也会接受。 回到病房,聂父的表情看起来略显严肃,见到她才笑起来。 「沈总还有事,你代爸爸送送。」 聂姝乖巧地应了一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送至电梯前按下键。 红色数字从一层往上跳,到了十层停下,电梯门打开,她的声音清甜带着客气:「沈总慢走。」 沈繁幽幽地看她,没有动作。 电梯因无人进去自动闭合。 聂姝攒眉不解地看他。 两人视线相碰,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本就锐利如刀的眼睛里散发出浓浓的不耐烦。 「聂小姐不想和我聊聊?刚才我和你爸爸聊了什么,不好奇?」 聂姝重新按下键,先他一步走近电梯,他进来后脸色比之前好看了几分。 「看在老相识的份上……」他顿了顿,牵了牵嘴角:「我和聂总说,只要你和我结婚,你求我的事我会解决。」 聂姝银牙咬紧樱红的唇瓣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沈繁睨了她一眼,从鼻腔溢出一声哼笑:「别担心,他很爱你,没答应。也不枉费你当初为了他们甩了我,可惜,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明朗朗的嘲讽和指控像是针一样全扎在聂姝的身上,让她痛到连唿吸都困难。 她勐地抬头,眼睛因愤怒而发红:「你不要总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把所有的错全推在我头上。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我什么?」沈繁嗤笑一声,声音淡下来:「无端端失去联繫,再见面被一脚踹了,你有资格和我比委屈?」 电梯在六层停下,进来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两人把上头的话咽下去,像不认识的陌生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 第5页 到了一层电梯门还没开人声已经传进来,里面的人还没出去有些人急里忙慌的往进闯,聂姝被一个满脸泪水的小孩撞得往后倒,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一只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从人群中拉出来。 聂姝先前卡在喉咙里的那句「于聂家和你,不论在哪边我都是罪人」彻底咽了回去。 市医院停车位向来紧张,司机将车停在了外面的停车场,从住院部往外面走的这段路只有风声和两人的脚步声。 今天阳光灿烂,天空湛蓝,看着晴朗的天气风却不小,聂姝出来也没多穿件衣服冷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环在胳膊上搓了搓好暖和点。 突然覆在身上的温热和属于男人的清冽味道让她愣了下,眼睛瞥向他,他里面穿了一件黑色毛衣,修长白皙的脖颈在阳光下过分亮眼,双手抄在裤兜,腰杆笔直,不惧春寒。 一直走到停车场,司机给他打开车门,聂姝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他,一副「人已送到我功成身退」的表情。 沈繁将衣服搭在臂弯,见她转身要走,上前一步,沉吟片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刚要开口被别人抢先。 「姝姝?我要去找你,没想到在外面遇到你。这是……沈总?」 沈繁点头算是打过招唿。 聂姝心里那点火气早被冷风扑了个透心凉,神情恹恹地看着地面发呆。 友人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说一声,你之前谈下来的本子可能会换人。」 沈繁挑了挑眉,将臂弯里的衣服重新披在她身上,扬起嘴角:「你可以交给你二叔让他还我。」 他打开车门,一条大长腿跨进车里,看过来:「骨头硬不是坏事,聂姝,别忘了你们现在身份。」 迈巴赫汇入车流消失不见,聂姝被好友拽回神,低头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肩膀上的外套跟着往下滑,淡淡的菸草味扑鼻而来。 她和朱萍曾当了半年的大学同学加舍友,后来机缘巧合在一次活动中认出彼此这才恢復来来往。 「他居然来雁城了。姝姝,你想填上你家这个窟窿不如求他啊。雁城的人只知道他是盛和老总,不知道整个沈氏集团都被他吃下了,现在连沈夫人都成了边缘人物完全压制不住他。那年知道你复习重新参加高考,他就变了个人,这几年更加变本加厉,除了他那个助理没人能琢磨透他的脾气。我看他对你挺不一样,你不如试试。」 聂姝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问她:「换角的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那天正好路过,听骆雪和那个什么总说想靠你那个角色吸一波粉,那么多实力派给她作配,听听多唬人。我告诉你你心里有个底,我有事先走了。」 ---- 「回来了?你妈妈一会儿过来。」 回到病房,聂姝走到床边,抿了抿唇:「爸爸,对不起。」 「好端端地说什么对不起?」 「我不该任性放沈繁鸽子,不然也不会害你累到生病住院,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还添乱。」 聂父摸了摸她的头:「公司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那时觉得这孩子不错才想让你们交个朋友,不合眼缘就算了。傻孩子,我和你妈不会拿你的婚姻做交易。」 聂姝认真道:「只要能帮上家里的忙,我愿意的。」 「我不同意。」 「爸,公司的事我不懂,但我知道二叔不是善茬,他私下里也在接触沈繁,万一他……」 聂姝的话还没说完,聂父便背身躺下,铁了心不想让她受委屈。 后来聂姝依言将外套交给二叔,二叔喜不自胜激动地连番追问:「沈总真这么吩咐的?我这就联繫他的秘书约他见面,姝姝别担心,二叔肯定想办法救我们公司。」 我们?二叔显然已经忘了他和自己一样不过是聂家人好心收养的孩子,没想到到头来养了个贼。 「姝姝那天和二叔一起去吧,你妹妹刚好从国外回来,我们约沈总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正事。」 聂姝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就是想以她放沈繁鸽子赔礼道歉再藉机给自己的女儿牵线,真当她好欺负呢? 正如朱萍所说她復工后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经纪人四哥去见新剧《等爱》的导演,谈谈临时换主演这件事。 有话说人只有陷入某种困境才会迫切地想成为某类人。之前她对这个靠坚韧肯吃苦闯出一片天地的女主理解不是很透彻,而现在她十分好奇女主是怎么一路披荆斩棘战胜困难的,甚至幻想自己也能将聂氏带出泥沼。 可惜…… 导演为难地说:「小聂,我很抱歉,请你体谅我的难处,我为你争取过但投资方……我们只是口头约定没有正式签聘用合同,对你也没什么损失。」 这世上的人和事真就担得上孽缘两个字,偏就在聂姝最狼狈的时候,二叔带堂妹聂冉过来打招唿。 第3章 (修改) 不知聂小姐有没有兴趣和…… 聂姝进入演艺圈纯属意外。 过去的十八年她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是復读重新参加高考,后来她被一所名气远低于之前学校的大学录取,学习氛围淡了些,身边的女孩子大多热衷于穿衣打扮谈恋爱。 她无心这些,却因长相上佳穿衣品味尚可,之后她的生活痕迹定格在别人的镜头中,或是坐在湖边发呆,或是课后和舍友说笑着回宿舍,回过神她的一颦一笑已经被太多人看到。 第6页 跟着微博也收穫了一大批粉丝关注,狂吹她气质高贵清纯如仙。 经济人四哥向她递来橄榄枝时,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外人眼中她是大型地产集团老总的女儿,吃喝不愁更不必担心就业问题,却不知道她在孤儿院生活了近十年,她的人生目标普通又务实,大学选了中文专业,毕业后参加教师招聘考试。 有寒暑长假,整天和可爱的孩子待在一起,工作关系相对不那么复杂,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开始她全心全意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走。 直到爸妈得知这个消息,话里话外都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想让她试试,聂姝向来不忍拒绝他们的期待,走上一条彻底背离初衷的路。 入行后,聂姝踏实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从不靠炒作博眼球,几年下来演了几个比较成功的角色得到导演和观众认可。有粉丝为她鸣不平,像她这种人美心善,不传绯闻不炒作又有演技的超省心女演员不红实在天理难容。 这部剧内定她为女主角的消息早已经在网上传遍了,所以听到投资方执意将她撤掉,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 「姝姐为这部戏特地空出了档期,怎么说换人就换人?」 小助理不满地嘟囔了两句。 任凭他们怎么不满、气急败坏也无济于事,事情已成定局,闹得太难看反而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四哥在桌下拍了拍聂姝的胳膊,端起酒杯大方道:「不为难刘导了,谁让咱们横不过这些有钱的祖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来喝一杯动筷子吃饭吧。」 聂姝现在越发相信「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了,就算现在她把导演骂成狗丢掉的东西说到底还是捡不回来了,所以撕破脸又有什么用? 导演故作轻松地说着「下次一定有机会」,转移话题后气氛轻松很多。 二叔过来打了个招唿就先走了,聂冉也不见外,大家都在一个圈子混因为某个共同的朋友三两句话就熟悉了。 与聂姝的寡言不同,聂冉能说会道,将刘导逗得前仰后合。 气氛正酣,刘导的助理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起身说去和朋友打个招唿。 「这位朋友来头不小还得刘导端酒杯去巴结。」 聂冉随意翻看刘导的朋友圈顺便点个赞,翘起嘴角笑:「姐姐也会被抢角色啊?太可怜了,看来聂家小公主的光环失灵了,树倒猢狲散,是个人就要来踩一脚。不像我们这种靠自己爬起来的,摔得狠了也不会哭。」 聂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在座的人都知道堂姐妹俩不对付,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需要我把你拍的那些剧后面的聂氏集团四个字给你抠出来吗?二叔利用手中权力给你这个女儿提供多少好处,真以为没人知道?嘴里吃着聂氏餵的饭还要摔聂氏的碗,你爸妈没教你做人得讲良心?」 不等聂冉发作,聂姝继续说:「你爸不是要带你见沈繁吗?看样子人家瞧不上你们?我们是绑在聂氏这根绳上的蚂蚱,绳子断了,我玩完你也好不了多久。」 笑话她?呵! 餐厅里优雅舒缓的音乐流淌,聂姝无聊地转动高脚杯,看着红色酒水随着节奏在杯子里跳跃出好看的弧度。 这家餐厅深受上层精英人士喜爱,菜品氛围一流,聂姝却没什么胃口,刚打算和四哥说一声提前离场。 「打扰了,请问你们是刘导的朋友吗?他请你们到一号包间。」 「过去看看,待一会儿藉机熘。」 刘导热切巴结的人是谁,聂姝不感兴趣,四哥都开口了她也只能跟上去。 服务员推开包间门,他们一行人进去,装修精美的豪华大包间只坐了四个人,坐在靠门边的女人手支下巴幸灾乐祸地紧盯聂姝,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告诉了聂姝答案。 聂姝瞬间明白,心道骆雪这个被粉丝赞誉人美心善大度的爱豆可一点都不大度。两人半年前出席一场活动很不巧地撞衫,她一不小心压了骆雪小姐一头,这仇一直记到现在。 坐在骆雪身边的是个年约四十的富态男人,正热切地同旁边冷淡俊美的男人交谈,听到响动看过来,指着空位略显不耐:「坐吧。」 真是冤家路窄,二叔和聂冉见不到的人就在楼上包间,也不知道聂冉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聂姝余光扫了一眼激动到脸色发红,眼睛直勾勾盯着清冷男人的堂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她选了离门近的位置方便一会儿抽身,刚打算坐下,被一道声音拦下:「聂小姐,您的位置在那边。」 这人是沈繁的助理韩琦,她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个位置旁边的人,笑道:「谢谢,我坐这里就好。」 中年男人因为韩琦的态度往这边扫了一眼,笑意不达眼底:「我才知道那部剧最先定的是聂小姐,我这位小朋友很喜欢这个角色,实在不好意思,要不这样,除女主演之外的任意角色你随便挑,让编剧加个双胞胎戏份都行。」 韩琦见自家老闆脸色越发冷,干脆将椅子推远,笑中带着几分恳求:「聂小姐这边请。」待人在老闆旁边的位置坐下,麻利的换了餐具,抽空偷看了眼沈总恢復如常的俊脸,他才松了口气。虽然在外人看来没什么变化。 聂姝才坐定,包间里几道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旁边的男人变换坐姿,清冽好闻的香水味让她不由看向他。 第7页 十八岁那年,她以女朋友身份送给沈繁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这个味道的香水,他嘴上说不需要,但每次见面都会用。 她收回视线,眼帘低垂,掩去眼底的酸涩与自嘲。 「刘导,你这部剧能不能争取到盛和投资全看你的本事了。」 男人说着起身拿起酒瓶要给聂姝倒酒,沈繁抬手挡了,将一瓶未拆包装的饮料放到她手边,嗓音清冷:「张总够精明,拉我投资还想夹带私货?选角是导演和观众的事,手最好别伸太长。」 张总被噎了一嘴,看向聂姝猜测两人的关系,笑着说:「现在不都这样玩?观众……餵什么吃什么,只要里面有他们想看的人就行了,扮演个木头桩子都能一动不动看一天。小雪现在有一千万粉丝,就差一部好剧提咖位了,这个忙不能不帮啊。沈总公司不是正在物色代言人选吗?小雪友情出演怎么样?」 聂姝垂下头勾了勾嘴角,这位张总不知是不是傻,盛和旗下的游戏在各大排行榜上占据前十,玩家数量是骆雪粉丝的数十倍,谁沾谁的光都分不清,沈繁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合作。 视线里突然闯入一只修长的手,将包装盒打开,聂姝抬眼看他,他皱了皱眉,推至一边看了一眼韩琦,韩琦瞭然去外面和服务生说了什么,没多久服务生就送来一扎热果汁。 张总看沈繁的举动心里一跳,自己哑了火,想要转移话题被韩琦堵了:「不如发个投票听听网友的意见,看谁更合适,毕竟投资有风险得慎重,张总说呢?」 刘导面若菜色,嘴唇动了几次也没说出一个字,忧虑挂在脸上,生怕他们一通玩把自己精心准备的作品给毁了。 聂姝作为一个局外人有点好奇结果,毕竟她不是流量明星,在数据上她打不过任何一个人,再加上她表现的一直很佛系,连微博都很少发,还是四哥看不下去接过来帮她打理安抚粉丝。 投票一发出就有不少网友参与进来,评论区更热闹,有人嗅出其中味道,直指要害:【这部剧的女主演不是一早就定了聂姝?什么意思?要换人?】 【博主神通广大,从哪儿听来的消息?骆雪下楼遛个狗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这种土了吧唧的女主她会演?我信不过她的演技。】 【只要我女神演我就看,这种片子没个流量带谁看啊?聂姝又是谁?连听都没听过。】 【听说刘导是打算拿这部剧沖奖的,有气魄,别的导演宁肯得罪人也要坚持自己的意见,他敢半路换人,向资本低头腰弯的累不累啊?】 【虽然我也粉骆雪,但我还是认为要认清自己的定位,不要变成被人挑拣的臭老鼠屎。】 四哥给她看了一眼,意外的是投票数差距大的不算厉害,结果嘛自然还是聂姝输了,人气的力量果然强大。 这边人还没来得及论结果,骆雪那边电话响个不停,她刚接通就话筒里传出一声怒吼:「骆雪,你脑子被驴踢了?不和我商量自己接活,当我是死的?就怕公众号不爆料你抢人家资源?这么能耐换个经纪人,我没本事带不动你。」 有些事说破就没脸了,骆雪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做这个决定确实没和经纪人商量…… 聂姝平静地喝果汁,旋转餐桌转动一道清蒸鱼在她面前停下,她眼眶一酸,余光扫向他,见他和张总说话,她夹了一筷子好吃到直眯眼。 沈繁将她一贯的小表情收入眼底,俊脸难得起了波澜:「恭喜张总赢了,可惜我对这部片子不感兴趣,我喜欢和守诚信的人共事。」 刘导一张脸瞬间红成了猪肝色,如坐针毡一般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韩琦埋头只顾吃饭任由张总眼刀子往他身上甩,心里泪水滚滚琉,这能怪他? 要怪就怪这位流量小姐在一次活动上和聂小姐撞衫,买通稿黑人就算了又抢角色,自己嫌命太长能有什么办法? 聂小姐心善不计较,不代表老闆也大度,张总还想搭老闆的顺风车捧人真会做梦。他可瞧见了,聂小姐刚赏脸夹了一筷子鱼肉老闆心情都跟着阳光灿烂。 沈繁侧首看向小口小口吃得像仓鼠一样的人:「不知聂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们公司合作?」 第4章 (修改) 听说聂小姐玩游戏挺耗人…… 「聂姝,任性也得有个度吧?不愿意为聂家牺牲婚姻,行,婚姻自由没人逼你。沈总什么身份?放下身段给你合作机会,你摆什么臭架子?」 从餐厅出来,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两脚踩在台阶上都感觉到一股寒意直往上窜,聂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摆架子?她哪敢!只要沈繁愿意抬下手,让她干什么都愿意。 但她不能再气父亲了,那天她不死心试图得到妈妈的支持,爸爸到现在都不和她说话。 感动却又无力。 聂冉被撕得稀碎的声音入耳,聂姝眼尾轻扬,余光瞥到匆匆追出来的刘导,冲堂妹眨眨眼,笑了声:「眼红啊?那一会儿你得回去洗洗眼。」 能不眼红吗?从她在沈繁身边的位置坐下,堂妹看仇人一样眼刀子不停往她身上扎。 她看不懂沈繁的意图,但她清楚哪怕这是一个专门为她挖好的陷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她确实需要一个露脸的机会,说考虑不过是人惯常表示矜持而已。 第8页 聂冉被她气得跳脚,不情愿地说:「我没车,你顺路送我回去。」 聂冉回国的行程没有对外公布。 她是模特出身,这几年演了几部青春偶像剧也有了一批死忠粉。但应付这些狂热粉太累了,要不是有经纪人压着她早翻脸了。 一想到沈总对这个不识好歹的堂姐那么客气心里就不是滋味。 说话间小助理将车开过来,四哥打开车门,聂姝躬身刚要坐进去,刘导略带喘的声音追过来:「聂小姐有空到旁边的咖啡厅喝一杯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聂姝转身,风吹得她的长髮覆在脸上,樱红的唇轻启:「刘导,我爸爸生病住院,我要赶去照顾,要不就在这里说可以吗?」 刘导的脸不知道是因为酒水上头还是羞臊的一片通红:「角色的事儿咱们再谈谈?」 刘导好意思开口就是拿准了聂姝为这部剧推了不少工作,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作为一个演员作品才是在这个圈子行走的武器,半年不露面就会被遗忘,加上没『力量』扶持陷入恶循环沦为边缘是迟早的事。 为了争取到更多投资刘导才答应换人,刚才饭桌上的局面让刘导心凉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起点。网上的风言风语对他来说不全是坏事,借骆雪的名气提前为剧炒一波热度不亏。 「你也知道这部剧我是沖拿奖去的……」 聂姝抬手将头髮拂在耳后,看起来温和没脾气,说出的话却让刘导羞惭恼怒:「您说晚了一步,刚才我和四哥已经决定接受沈总的好意,恐怕匀不出时间来,我很抱歉。」 刘导的「吃回头草」和沈繁提出的代言邀请将聂姝被压下去的气场给补回来,说完她径直上车关门,四哥也利落地坐进副驾驶,反应慢半拍的聂冉急得去拉门把手,但车已落了锁,丝毫不留情面的开走。 聂冉包里的手机震了震,拿出来看到聂姝发来的微信信息恨不得将手机给扔了。 【倒贴显得廉价,被追着才有价值。】 聂姝将简讯发送出去,从包里拿出韩琦塞给她的名片,竟然还是七年前她陪他办的号,上扬的嘴角耷拉下来直至抿成一条线。 【你想做什么?】 车窗外高大气派的商业建筑在萧条的树木后面一闪而过,浅薄的阳光如一层纱覆在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上空。 【送给老朋友的见面礼。】 到了医院,聂姝带好口罩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冲车上的人挥了挥手。前阵子累昏头了,眼圈发青,顶着一张疲惫的素颜在医院跑上跑下,好在没人认出她来,刚才在车上四哥严肃地批评了她一顿,她也上了心。 走进病房,夫妻两看到她当即打住话头,生硬地将话题转到日常生活上来,聂姝只当不知道乖巧地坐下来问两人中午吃了什么。 「医生说你爸恢復的不错可以回家休养了,明天办理出院手续,这阵子辛苦你了。」 聂父还在生气,看了她一眼翻身背对她,把她给逗笑了。 聂母手覆在女儿瘦了一圈的脸颊,犹豫片刻还是问起她工作的事:「网上传你的角色被人顶了,是真的吗?」 聂姝愣了下,夫妻两闲来无事就会在网上刷关于她的新闻,和流量明星发生碰撞一看就是小不了的事,瞒是不可能瞒的,她笑着安慰道:「导演邀请我我拒绝了,别担心,有四哥在呢。」 聂母嘆口气:「一早就料到了,哪儿都不缺势利眼。你要是喜欢,爸妈可以用……」 聂姝蹲下来将脸贴在聂母的腿上,轻声说:「妈,沈总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他们这一家人都是报喜不报忧,但到眼下这个程度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聂母看了一眼老公,沖女儿摇摇头:「那边说考虑过会给我们答覆,我们耐心等等。」 等不过是慢性死亡,沈繁已经将钥匙丢在地上,捡还是不捡全在他们。 不过聂父未舒展的眉头已经说明了他们需要想别的法子。 聂姝坐聂母的车回家,一路上手机响个不停,奇怪的是聂母全数挂断最后调为静音,直到回到家,看她上了楼才给对方回过去。 聂姝站在楼梯拐角听到妈妈用讨好求饶地口气给对方赔礼:「抱歉,刚才女儿在不方便接电话,钱我们一定会结清,最近实在紧能不能再宽限两天?」 聂姝抬头看向天花板,无力地倚靠在墙上,看着这片无形的阴云笼罩在头顶挥之不去。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牙齿紧咬唇瓣。 她需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就算沈繁给她下套,她也要去试试。 她给四哥打电话说愿意接这个代言,四哥当即长舒了口气,笑道:「你愿意就好,这么好的机会我还真怕你拒绝。你和公司的合约马上到期,你还要是老样子我都担心你能不能续约。」 聂姝站在窗户前,身上披了一层温柔的金光,声音里满含愧疚:「四哥对不起,以前让你为难了。」 「谁让是我执意带你入行呢。从什么都不懂到现在站稳了脚跟,真跟带孩子一样,幸亏就养了你一个,其他几个要是也这么闹腾我早喝西北风去了。」 四哥是业界老人了,前两年带的几个新人听话上进已经有火的苗头,只有她这个最费心的一直不温不火。 盛和科技开发的这几款爆火游戏运营数年都没有请过代言人,全靠过硬实力赢得市场认同。单就论宣传推广骆雪甜美可爱的外形及人气都胜她很多,而她…… 第9页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 「这几天你抽空了解下盛和的这几款游戏,谈妥了我再联繫你,剧本这事你也别难过,我再给你挑个好的,刘导真以为没了他我们就开天窗了?理在咱们这边,别怕。你别说韩助理那一招够毒的,就差明说了,到时候网上一起节奏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 聂姝在三天后接到了四哥的电话,通知她正式签约发布会定在半个月后。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听四哥说这是她入行以来所有代言之中『质量』最高的一个。 「你这回真给我张脸了,眼红死公司那帮人,我给你借了一套jw家新出的高定礼服,保管你惊艷全场。盛和那边会有工作人员指导你游戏,你那边微信通过一下。」 没多久她收到了对方添加好友的请求,通过后她才发了一个「你好」的可爱表情包,请多指教还差个教没打出来那边稀里哗啦地发来了一长串游戏背景介绍,技能大全副本攻略文字版和视频版,差点没把她给噎死。 【这是盛和主推款游戏的全部资料,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这人挺敬业的,连寒暄都省了,直朗朗地公事公办。 【好,谢谢你。】 之后的几天聂姝闭门不出,待在家里照着攻略玩游戏,许是她太笨了,明明看了三遍副本攻略,和人组队下本还是死的飞快,被人喷了个狗血喷头,光抱歉两个字就敲的她手抽筋。 收到那个暱称为—(减号)的人发来消息的时候,聂姝两眼瞪的如铜铃大恨不得把视频给戳烂了。 【公司要求教会你打出流畅的pk技能,熟练掌握二十五人副本机制。】 …… …… 她就知道沈繁没安好心,明知道她从小对游戏反应慢半拍,笨手笨脚玩不好,故意给她挖坑呢。 既然是工作内容,聂姝就是吐血三升也得学会,这天晚上她就被这个减号同志给拖着不停下本直到精力都刷完了才算完。 一个人玩游戏生怕被人骂玩的畏手畏脚,就算揣摩到一星半点的乐趣在被接二连三的狂喷下磨的差不多了,有大腿带就不一样了,虐菜没得说,到关闭手机的那刻还有点意犹未尽。这人操作犀利,不像别人嘴碎,不管下什么难度的本跟在这人身后都变得简单起来。 发布会现场布置极大的还原游戏经典场景『琴湖烟波』,灯光里透着几许朦胧,聂姝和沈繁在提前准备好的合同上签字。 沈繁向她伸出手,聂姝顿了顿轻轻握了下很快抽离:「沈总,合作愉快!」 他也不恼,俊脸含笑:「听说聂小姐玩游戏挺耗人,我那员工休了三天假才缓过劲来。」 聂姝只当没听到他的揶揄,带着礼貌的笑走完整个签约流程,最后给现场记者拍照。 接下来是问答环节,四哥提前打过招唿确定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问题,所以当那个坐在后排那个打扮略显夸张留着一头长髮的男人问出问题时,聂姝整个人愣在那里。 【我这里有几张照片,聂小姐和沈总的关系……】 第5章 (修改) 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这场发布会以网络直播的方式面向大众,工作人员正在收集弹幕上玩家的问题,一会儿交给主持人现场互动。 吃瓜是人的天性,玩家的好奇心被勾起,弹幕刷的飞快,各自猜测见解横飞。 【什么照片,想看想看。】 【就一般合作而已,沈繁这样的大老闆眼光高着呢,不知道你们跳什么跳。】 【盛和现在不差钱吧?沈老闆捨得砸钱也不是秘密。难道不该谁红请谁做代言人吗?那几个顶流不比一个没怎么听过的小演员强?我不信没猫腻。】 【游戏你家开的管这么宽?记住表面繁华不好吗?干什么非要去挖烂泥?】 【能被沈总餵饭也是人家的本事,别那么酸,关注游戏就好了。这一次的技改不知道哪个门派会成倒霉蛋。】 四哥脸瞬间黑了,聂姝这个女孩是真的干净,挖地三尺什么都挖不出东西来的那种,所以他十分放心,而且她和沈总认识没多久,现在被某个小报记者这么恶意揣测两人的关系,火腾地窜起来。 照片?什么照片? 直到记者将照片投影在宽大屏幕上,四哥愣了下。 周边的建筑说明地点是在医院,沈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聂姝的肩膀,男人眉眼间的专注除非是瞎子不然谁都能看出其中的不简单。 余光瞥了眼两个当事人,聂姝强作镇定的脸上流出一丝无措,再看那位沈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嘴角微翘挂着一抹兴味。传言此人高冷孤傲,不喜女人近身,无数豪门名媛在这位商界新贵面前吃了闭门羹。 但现在说有心人强行捆绑反而更没说服力。 聂姝和沈繁的复杂过往,这个超纲问题如烫手山芋一样让她无法下手。 主持人往台上看了一眼,重新看向那位记者:「请回到我们今天的主题上来,听说聂小姐本人也是我们游戏的忠实玩家,可以和我们分享下你的游戏体验吗?」 聂姝拿起话筒刚要开口,底下的男人不满地叫嚷:「我的问题不是很难回答吧?」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一字肩缎面连衣裙,胸前点缀着一朵玫瑰花装饰,前短后长的设计露出一双白到发光的大长腿,优雅地併拢在一起,上面搭了一件不属于她的黑色羊绒大衣,将那抹风光包裹在黑暗中。 第10页 「你希望我和沈总是什么关系?」 身后如流萤的光在她栗色大波浪捲髮上跳跃,精緻五官柔美,嗓音娇软却又透出某种力量,莫名的让人着迷。 既然对方已经准备好了答案,她说什么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索性把问题踢回去,自问自答不是更好。 沈繁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直播间也很热闹,大多是附和聂姝的: 【就算谈个恋爱又关他屁事?轮到他操心?】 【+1】 【+1贊同。】 说实话聂姝并不明白这位记者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将她和沈繁拉上关系,再说就算传绯闻受益的还是她,不管是聂氏还是自己的事业或多或少都能沾一点光,就算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也能让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打个咯噔。 那记者甩了甩头髮,笑着说:「聂小姐别误会,像你这种没有任何绯闻的女演员在娱乐圈十分少见,相信你的粉丝会和我一样好奇。」 无声海面下暗流涌动,聂姝隐隐觉得这股暗流好似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因为这当中实在无利可图。 还是盛和的宣传部经理出面将这个话题翻过去,正要继续照流程继续,只听他们家老闆不咸不淡地一句话让好不容易回到正轨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默。 「我正在追求聂小姐,有什么问题?照片拍的不错,麻烦给我拷贝一份。」 聂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一脸受惊地的看向他,那眼神分明就是你疯了吗? 直播间的玩家直接炸开,沈总一句话显得那记者包括他们这些看八卦的像个偷窥狂一样,这本来就是人家的私事,就算是公众人物那也不代表事无巨细要向无关的人汇报吧? 那位姐姐的表情也太可爱了吧?因为吃惊嘴巴微微张开,傻傻的呆呆的。美人不管做什么表情都有味道,不得不说沈总眼光好,在乱七八糟的娱乐圈里像聂姝这种干净如纸的女孩真的太少了。 聂姝不知道的是,沈繁的话音才落下,两人的照片和他说的话像长了翅膀一样铺天盖地地乱飞,一时间众人手机里全都收到了这条推送,路人对无绯闻不炒作又长得漂亮有演技的人很容易产生好感,扒拉到最后还会评论一句:【男才女貌很配。】 游戏相关的部分是策划们的主场,聂姝和沈繁可以提前退场,她抓起腿上的羊绒大衣在主子下面不甚温柔地朝他丢去。 盯着自家老闆看的女员工,无不惊讶地发现向来面无表情的沈总,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笑得次数比一个月的都多。 看向那位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聂小姐的眼神里裹了蜜,照这么下去聂小姐成为他们老闆娘的机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依照她们从言情小说中总结出来的规律,像沈总这种男人表面看起来冷漠无情实际上只要遇到对的人瞬间大变样。 之前会议上有不少人提议过请明星代言,沈总一直没松口,感情是要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女主外男主内也挺浪漫的。 离开摄像机镜头,聂姝一双大长腿笔直走得飞快,走到没人地方转身,小脸漾满愤怒,冷冷地瞪着跟过来的男人:「沈繁,你什么意思?」 沈繁靠在墙上,从裤兜里拿出震动不停地手机,不紧不慢地回答:「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初春时节,他穿着白衬衫黑色西服套装,不像刚才那般严肃有几分放诞不羁的慵懒,不等聂姝发作,他拨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一瞬间他的脸色如乌云密布,嗓音剎那如寒冬。 「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 聂姝到了嗓子眼的话尽数吞了回去,现在的沈繁像一头露出獠牙伺机而动的野兽,兇狠又陌生。 他到底不是十五岁的少年了,温柔善良总是带着笑。其实十八岁相见时已经初露端倪,是她太过天真,以为时间如何流逝他们都依旧,事实上从分开的那刻就已经变了。 「几张照片而已,这就是你的能耐?」 聂姝刚才光顾着往外沖,这会儿和四哥他们走散了,只能原路返回让服务生带路出去,好早点穿上外套,她不耐冻,还没被外面的冷风吹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她从他身边经过,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扣住胳膊给拉回来,她穿着八厘米高的水晶高跟鞋,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忍不住轻唿出声,本就短的裙摆打了个璇儿将修长如玉的腿部风光全展现在他面前。 沈繁挑了挑眉,哪怕聂姝再怎么用力挣,他都没放手,而是沖话筒那边的人说了句:「就这样。」 聂姝看他挂断电话,低下头,闷声闷气地说出来的话毫无气势可言。 「沈总,我希望我们保持在合适的相处范围内,以便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哦?能有什么麻烦?」 他生得高大,靠在墙上的身体站直比穿了高跟鞋的聂姝还高,一米八六,宽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架子,垂下眼浓密的眼睫纤长。 「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希望以后能愉快合作。」 沈繁嗤笑一声,松开她的胳膊手抄在裤兜里,聂姝得了自由快步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声他的低喃:「我的提议……哪天想明白了可以来找我。」 聂姝身子一僵,心烦意乱地离开,好在四哥就在门口,裹上厚实的大衣长长的舒了口气,可算缓过来了。 小助理魏夏靠过来让她看手机。 第11页 聂姝扫了一眼文字,是一个情感公众帐号,标题是【男人爱不爱你答案就在眼睛里】,说真的开头两段文字挺无病呻·吟的,一看就是东拼西凑起来博人眼球的。 她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手指不小心往下划了下,一张照片跳出来让她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文章选用的配图居然是她和沈繁的照片,准确来说是沈繁专注看她的照片,眼睛里装满了柔情,好像真的爱惨了她,想到分开前他的那一句话,她一颗心彻底乱了。 那年高考聂姝拼了全部的力气超过录取分数线二十分和沈繁上了国内十分有名气的大学。 爸妈逢人就夸自家女儿争气,还特地为她办了一场酒宴。那时她高兴坏了,可亲可爱的家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男朋友,对她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 爸妈说了,不在乎另一半的出身只要人品好就可以。 她幻想着毕业以后就把沈繁介绍给家人认识,然后早点结婚,一起为未来打拼。 学期末的一天,两人正在教室复习功课,她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爷爷病危住院,她只和沈繁匆匆交代两句便买票回家赶去医院。 从那天之后她所设想的美好就像坠入深海的匣子一路沉到海底深处,无法再寻觅踪迹。 也是那天她才知道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想要过一生的人,她一无所知。 而此时手机上发来的「谈判」简讯一如当年那般让她生厌痛恨。 【聂小姐,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我们见一面?】 第6章 (修改) 是我把你惯坏了 昨天夜里山上下了雪,林佳佳一大早打电话磨她一起去泡温泉赏雪景,正好她也被一堆烦心事搅和的心烦意乱便答应了。 天空中飘着小雪,山上风大,聂姝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跑着钻进冒着裊裊白雾的温泉池,舒服的热度将一身寒冷赶走。 皑皑白雪覆盖了山间万物,四季常青的树木因为不甘被夺了光芒而随风摇动,窸窸窣窣雪落下来露出被遮掩的浓浓绿意。 聂姝扎了个丸子头,更显得她白皙脖颈修长,印着碎花的挂脖泳衣下身材凹凸有致,是山间一抹别样的风光。 「今天山上的人少,不然以你聂大小姐现在的名气哪能在这里惬意的泡温泉?快和我说说你们怎么突然合眼缘了?」 林佳佳下水来到来到好友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让人羡慕嫉妒的吹弹可破的肌肤。 聂姝胳膊肘撑在平滑的石块上,修长如葱白的的手慵懒地垂在水面,眉眼低垂,唇间溢出一声无奈地讨饶:「工作而已,别想太多。」 林佳佳没好气地撩起水往她身上泼:「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别扭个什么劲儿?事业爱情家庭一箭三雕的美事哪儿不好了?我可听说你堂妹看到你和沈繁的新闻气得连手机都砸了,她那么着急从国外回来不就是为了钓金龟婿?」 聂姝吐出一口气,白雾瞬间与温泉的雾相融合,小声说:「这算什么福气?」 「我只知道你和沈繁在一起好处多多,有颜有钱有身材,那腰……绝了。」 林佳佳被好友瞪了一眼赶紧回归正题:「这个圈子看人下菜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和他绑一块赶着和你交好的人是不是也多了?姐妹,人活着就得现实一点。就说我和严谨臣,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不照样结婚生了孩子?爱情这玩意儿,比这雾还淡,认真就得喝冷风。」 雪花悠悠飘落,触碰到她的脸颊很快化成水,有点凉。 「我前七年的感情都是和他谈的。」 平地一声雷,林佳佳被震得回不过神,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老情人碰面的滋味酸爽吗?」 聂姝抬手搭在另一侧肩上活动下头,扯起嘴角:「你觉得呢?分手那会儿他是穷小子,再见面我……」 顿了顿,苦涩溢在脸上:「他是能救我家,但我爸不同意,他不想拿我的婚姻当筹码。我告诉他我愿意,我爸到现在都不和我说话。」 「叔叔也是为了你好。」 这两人竟然是前男女朋友的关系? 沈繁的发家史不算什么秘密,像一棵野草在同行打压、恶意坑害的夹缝里生长,没两把刷子也走不到今天。 不问当初两人是为什么分的手,单就眼下处境大调换,但凡沈繁心眼小一点把整个聂家玩弄在股掌之间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佳佳忍不住同情起好友:「我觉得你像砧板上的鱼,你能蹦哪儿去?以他现在的身份压制你完全不用商量,除非你能找到比他还厉害的金大腿才能救聂氏。不然他一直卡着你的脖子,让不让你唿吸全看他的心情。」 服务生送来果汁,聂姝接过递给好友,她抿了一口放到旁边,笑道:「分开挺多年我已经看不懂他了,怕他报復让我爸的全部心血白流,看到他又想把他当救星,连我自己都觉得矛盾又无耻。但凡我要是有点本事……」 透过氤氲雾气,她好像看到了一树合欢花盛开,而站在树下的两个人却渐渐变得模煳。他们的关系复杂难解,既然读不懂他,那她就把他们之间的那股暗流当成恨,不抱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她也想有骨气一点一如七年前分割的清清楚楚,但现在天平倾斜,她像一片轻羽守不住阵地甚至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倒。 第12页 沈繁是突然出现的狂风,聂姝还没有做好应对准备,他已经霸道闯入了她的世界。 聂姝收到那人发来的第三条简讯:【好可惜,聂小姐考虑太久了,我把照片卖给了想要的人,提前祝聂小姐和沈总恩爱幸福。】 林佳佳看她脸色骤变,关心问道:「怎么了?」 聂姝闭了闭眼,怕什么来什么:「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她将那次会所中发生的乌龙告诉林佳佳,没想到她穿浴袍出来的照片会被人拍下。 林佳佳气愤不已:「谁这么缺德盯着整你?那怎么办?」 聂姝苦笑:「四哥说他来处理,让我等消息。」 这几天她被一众营销号捧着尬吹,把她和沈繁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后面有没有人推动她不知道,但如果那张照片被爆出来,依照广大网友的思维发散力估计能编出数个版本,哪怕知道这是莫须有的污衊,但她一个人的否认压根不会有人听,随之而来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捧得越高摔下来极可能粉身碎骨。 哪怕出来玩也做不到真正放松,聂姝泡累了回房去休息,林佳佳一人也没意思跟着一起回去。 突然一声女人的尖叫把聂姝吓了一跳,两人循声看过去,幽暗狭窄的走廊,不远处的房间门被摔得震天响,只见一个丰满的中年女人拽着年轻女人的头髮咬牙切齿地把人往出拖。 好在这会儿客人不多,除了聂姝和林佳佳,服务员看到旁边那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赶紧躲开了。 「既然你不要脸,我就让所有人看看你这大明星是怎么勾引别人老公的。」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扇得年轻人头歪向一边,也让聂姝得以看清这个明星是谁。 前阵子还冲她笑得一脸得意的骆雪此时像个被吓破胆的娃娃,瑟缩着肩膀哭得梨花带雨,不住地恳求原配放过她这一次。 大腹便便地张总此时站在中年女人身边指着骆雪痛骂:「这个贱女人三番两次地勾引我,她说约我谈事情却一个劲灌我酒,我这才……老婆你要相信我。」 骆雪满脸不可置信,挣开原配的牵制扑过去沖张总脸上一阵抓挠,直把他抓的鬼叫唤,原配给了后面的几个男人一个眼神,那些人利落地将骆雪的双手扣在后面,冷眼看着那张被粉丝称作神颜的脸被原配左右开工扇打直到肿成猪头。 林佳佳挽起她的胳膊目不斜视地往房间走,转角处一阵冷风从窗户扑过来,其中混杂着菸草味,让她们不得不看过去。 「怎么……」在这里抽菸,看到来人林佳佳抱怨的话很快又吞了回去,热情笑道:「是沈总啊,您什么时候来的?」 男人依旧西装笔挺,指尖的烟被风吹得青雾乱飘,不像来放松的,他将烟摁灭,走至两人面前:「刚来不久,顺便看了一场戏,聂小姐觉得有趣吗?」 聂姝一怔,他等了一阵见她不说话,轻笑一声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和林佳佳回到房间,聂姝沉默地走到床边坐下来,沈繁身上那股陌生感让她莫名在意。 是他做的?怎么会? 「那个骆雪脑子不太好?抱大腿也能抱个假的。张总要不是年轻时候长的还行,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谋生呢。吃软饭还不好好吃,在外面搞七捻三,真不是东西。她抢你角色,活该落到这个下场,被人拿住把柄说不准哪天就玩完了。」 林佳佳打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刷微博:「张总的老婆也是奇人,自己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偏偏就吊在这颗烂木头上了。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狗东西,和谁都能谈感情,哎,要是我能遇到一个这辈子非我不可的男人就好了。」 聂姝瞳孔微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控制欲过强不是更恐怖吗?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插手,时间长了你确定受得了?」 「只要他爱我,我愿意为他妥协。」 「你疯了。」 聂姝说完盖上被子直接睡了,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林佳佳正忙着补妆,从镜子里看到她坐起来,说:「我男人打电话来让我们下去吃饭,狗东西谈个生意还跑这么远找情调,我我倒要看看他在外面的女人长什么样。」 「严谨臣不像那种人,再说他要真带人来还给你打什么电话?佳佳,我觉得严谨臣挺爱你的,自从和你结婚每天报备行程,下班没应酬就回家陪你和孩子。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佳佳往脸上扑粉的动作顿住,随即像听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在开什么玩笑?严谨臣结婚前的风流史还需要我给你科普吗?我们结婚的任务就是人前和睦夫妻,人后随便玩,我不管他,他也别管我。生了甜甜我们就分房睡了,他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吗?」 聂姝在心里嘆了口气,林佳佳并不像她说的那么洒脱,她们十多年的朋友,笑得真心还是违心都瞒不过彼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全都是表面太平罢了。 林佳佳的电话响起,她直接挂断,转头笑眯眯地说:「快收拾收拾,那边再催了。」 聂姝只能认命地起身洗澡换衣服,她虽靠脸吃饭平日里却不会过于注重妆容,她很享受不被彩妆覆盖的肌肤唿吸感,丸子头,唇上涂了一点唇彩,白白嫩嫩的很减龄,说她是大学生估计都有人相信。 进了包间,口口声声说要会会严谨臣小情人的林佳佳在看到清一色的男人时紧绷僵硬的身体蓦地放松,活脱脱一个口是心非。 第13页 林佳佳坐在严谨臣身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聂姝只得坐下,客气地沖旁边的沈老闆笑了笑。 男人们谈生意全靠拼酒,沈繁现在不管去哪儿都是香饽饽,几个男人轮着敬他,他来者不拒给足了面子,一双狭长锐利的桃花眼微微发红,冷淡的脸上有一些淡到几近于无的笑,看得出心情不错。 聂姝和林佳佳吃的不多,没动几筷子就饱了,干脆凑在一起聊当下流行的彩妆和珠宝首饰打发无聊的时间。 临近结束几个男人离席放水或去抽菸,林佳佳被醉醺醺的严谨臣拉到外面说话,偌大的包间只剩她和沈繁。 聂姝只觉得身边的氛围陡然变得紧张,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又松开,她转头看向揉着眉心的他试图打破这种尴尬:「不舒服的话,我帮你找服务员要醒酒茶。」 在她要起身时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坐着别动,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像是被烫过,连血液都跟着沸腾,一路奔流到心间。 「骆雪和张总……是你做的?」 沈繁慵懒地靠着椅背,闻言轻笑一声,耸耸肩不置可否。 「为什么?你不像……」 他突然靠过来,酒味随他的动作扑鼻而来,沙哑清冷的声音在耳畔迴荡:「不像什么?不像会耍手段的人吗?是我把你惯坏了,以至于你懒得去探究我的任何事。」 第7章满意你看到的吗? 聂姝下意识地身子往后退,这个无心举动却彻底将他激怒,他干燥温热的大掌落在她的肩膀上,像一条露出毒牙的蛇加深了她的惊慌。 「你刚来孤儿院知道为什么没人抢你的小蛋糕?」 「院长阿姨看不到的地方每天都在打架,只有你安然无恙,为什么?」 聂姝心间隐隐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轻呵一声,冰凉嗓音吐出了那段聂姝从未深思的真相:「因为你有我!萌生动你的念头前,他们已经吃了我的拳头。有次你跑过来生气地和我说有几个人躲在墙角里欺负小朋友,你傻不傻?那在孤儿院里和吃饭喝水一样再寻常不过。」 聂姝唿吸一滞,又惊又不敢相信,思绪回到初去孤儿院的那天。 她的亲生父母出车祸离世,没有亲戚愿意收养她,最后被送到孤儿院。五岁大的年纪经歷了生死的无情,人性的冷漠,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会因为害怕流眼泪,迴响在耳边的「坚强」「勇敢」甚至还不如一颗糖果来的实际。 在几位老师安抚失败的无奈下,泪眼朦胧的她收到了一颗水果糖,是父母陪她逛超市时从不多看一眼的廉价牌子,可对那时的她来说是世上最甜最好吃的糖,因为那颗糖她收穫此生与之牵扯不休的朋友与恋人。 她尽情地同他诉说对父母的思念以及对将来的害怕,往往他会像小大人一样抱着她拍拍她的肩膀,细声细气地安慰:「有我在呢。」 因为有他,所以她彻底忽略了初来时小朋友眼里散发出的厌恶与私底下的恶言恶语。他们指责她爱哭是为了抢夺院长妈妈的关爱,她是敌人,她是丑娃娃,应该把她赶出去。 世人都以「他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藉口为某些过错行为开脱,可对那时的她来说孤立、排斥与恶言堪比生死。 如果没有沈繁,她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觉得比起这些一出生就被抛弃,感受过父母疼爱的她是幸运的。 却也正如沈繁所说她被惯坏了,他所有的时间精力全都围绕她而转,不曾主动提及他的过去而她也没想到过问。 从五岁到十五岁,一起学习吃饭做游戏聊小秘密,沈繁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那时真的有他就足够了。 那段儿时记忆如此清晰地在脑海里迴荡,表明她从没有忘记只是刻意地不去回想,那十年不管谁向她示好她也只是客气地笑笑,她不屑与那些人交朋友更不会与他们来往。 这几年总能收到同一时期生活在孤儿院所谓朋友的私心,热切寒暄的最后都逃不开「借钱」、「介绍好工作上来」,十万、三十万、一百万,有人想给她当助理,有人想帮忙引荐出道…… 「姝姝,以后有我就足够了。」 记忆中这句话每年都会听沈繁说,一直到十三岁他才不再说,一辈子在一起是他们彼此明了不必挂在嘴上反覆提及的约定。 谁成想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居然被他们走成这个样子。 聂姝看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突然额头被他敲了一记,坐直身体眼睛转向别处,被酒染红的脸颊让他多了几分少年时的人情味:「年纪也不小了,想事情怎么还这么单纯?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在社会上讨生活歷来如此。至于那两相好,连颗花生米都算不上,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成为强者自有人会自告奋勇地来揣摩你的心思,他没有说,她在担心害怕什么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酒喝多了头晕,肩膀借我靠一靠。」 不等她开口,他的头已经枕在她的肩上,他闭着眼不知醒还是睡着,聂姝不敢动,从外面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全部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林佳进来拿包和外套,瞧见这一幕也愣了下,中间三根指头蜷起放在耳边摇了摇离开了。 很快聂姝收到她发来的信息:【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我倒觉得他很爱你。】 第14页 聂姝心跳突然加速,关上手机,想动一动被他压得发酸的肩膀,可看他睡得安稳又无害,一时不忍只能咬牙撑下来。 约莫过去了半个小时,进来收拾的服务员被他们两人给吓了一跳,发出的响声将他给吵醒,他揉着眉心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聂姝的整只胳膊都发麻,弯腰去提靠着椅背的托特包,笨拙的动作逗笑了站在一旁的男人,他走过来自然地提起,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擦过她的手背,让她的心跟着跳了下。 走到外面才发现小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之前的轮胎印记与脚印已经被覆盖,白洁漂亮的好像一方未被人发现的圣地。 聂姝很想问照片是不是他买走的,到了嘴边又不好问,走神太过厉害没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踩上去滑了下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往一边的树丛里倒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借他的力稳住身形,还来不及庆幸正对上他深谙不明情绪的眼,她尴尬地松开手,抿紧嘴像个做错事却又倔强不承认的孩子,绝不低头服软。 沈繁嘆了口气,伸出手:「牵着我走得稳,你还是老样子脾气一点没变,哪怕自己没理气生得比有理的还大。」 聂姝瞪了他一眼,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与他分开的这几年她时刻谨小慎微尽克制自己的真实情绪,一直到今天才自然发泄出来。 老样子三个字牵动了她的神经,瞬间被拉回到幼时,冰天雪地里,两个被冻得脸色发白的孩子笨拙地踩着没到脚踝的雪去上学,她走了两步气鼓鼓地抬头,而他早已停下来咧嘴笑着朝她伸出手,嗓音清爽干净:「快来,迟到了被扣分你可别哭鼻子。」 忍不住伸出手却在放入他掌心的那刻生出几分怯意,而他抢先在她收回前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里,明明从度假村出来没几分钟,她的手像是在寒风中冷了许久,凉得让人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里。 他喝了酒,脚步略浮,其实刚才聂姝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剎那他差点跟着摔下去,好在他稳住了。 酒意上头,醉眼朦胧,前面被白雪覆盖的路无尽头,一如在梦中,无休止地走下去,日日月月年年的时间界限与两人无关。 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他们的脚印,她玩心大起踩着他的脚印往前,一如小时候。 回到公寓聂姝仍旧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像一场梦。 她低头看向残留了那人滚烫温度的掌心,想到上车前握在一起的手松开心里一闪而过的不舍让她狼狈的摇头。 一定是沉浸在过去思绪中太久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不停,她拿起手机见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一阵按下接听键。 「聂姝,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聂姝瞬时眉头紧皱,那边歇斯底里怒吼的嗓音尖锐刺耳。 「是你,一定是你和肥猪婆告的状。」 肥猪婆?感情骆雪将她挨打的事儿怪到自己头上来了,笑得轻蔑:「自己不干净惯了当别人和你一样?骆小姐没其他事,我挂了。」 「聂姝,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圆润白皙的手指利落地按下红色键,发疯的狗乱咬人罢了。 照片的事儿四哥那边还没消息,整个人倒在床上,揉了揉眉心,麻烦像除不完的野草这边还没理干净那边又来。 --- 「就差指名道说我们碰瓷她,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电脑屏幕上是骆雪在十分钟之前发布的微博内容,靠几句话就想把她身上的脏污全洗白。 【出道以来是粉丝的关心和爱护让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走到今天,站在这个位置,我深刻认识自己肩负的责任,每天都努力以最好的状态站在大家面前。这几天因过度劳累病倒了,医生建议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挂水扎针好疼呀。)ps:最后澄清一点,网传我与刘导新剧合作的事纯属子虚乌有。】 聂姝看着那张贴了医用胶带的手冷笑出声。 「社会险恶,尤其是我们这个圈子表面光鲜背地里龌龊,你去看公众号的一堆爆料能把你的下巴都惊掉。你别担心,应付这种事你四哥是老手。」 「我又不是软柿子凭什么给他们随意拿捏?我被他们搞丢工作只能自认倒霉把苦咽进肚子?到头来还要被她的粉丝冷嘲热讽?想欺负我,做梦!反正都是砸饭碗,那就比比谁摔的声音更大。」 四哥环抱双臂,一直注意她的表情,入行以来她一直以温婉如水示人,除了拍戏平时压根感受不到她的情绪起伏,而现在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他一直希望的波澜。 两人正商量对策,魏霞小跑着推门进来解气地说:「姝姐,四哥,你们快看『八卦事』的爆料,太刺激了。手拿剧本和刘导见面,好打脸哦。」 第8章借你势要不要? 照片看起来模煳不清却不难认出照片上的人,面对镜头的正是骆雪。 仅凭一张照片不好判定是真爱粉还是路人粉亦或是黑粉,因为这人把《等爱》拍的太清楚了,让骆雪发布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微博成了笑话。 这对聂姝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之前还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而骆雪微博评论区硝烟四起,对家嘲讽,路人凑热闹,只有真爱粉焦急辩解、对骂。 第15页 最后有人把拍照人的微博给扒拉出来,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很少有『近』距离遇到明星的机会,本来洋洋得意的炫耀,谁知道就这么炸了人家老窝。 战场又多了一处,粉丝来回切换吵的很认真。 男孩终于受不了:【你们家明星好厉害哦,路人不能认识也不能拍照,那还营销个什么劲?待在家里自己把自己供起来不好?自己不干净怪别人,好一朵大白莲。】 自然一叶障目的死忠粉恨不得把他沖成稀巴烂。 聂姝受到的冲击反而最小,这一个麻烦解决的有点像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一点都不真实。 反正问题解决了,四哥哼着调都不知道走哪儿的歌发那天发布会上的精美返图。 其中有张照片沈总也入镜了,眼若桃花,薄唇微翘,脸不比圈子里受追捧的小鲜肉差。 手指在这张照片上停顿片刻,看了眼坐在沙发里揉眉心的聂姝还是选中发出去了。 骆雪挑起来的游戏一个人玩吧。 当初他给聂姝选中《等爱》完全没有考虑片酬低这回事,完全是沖拿奖来的,谁知道最后反而惹了一身骚气,盛和给他们带来的关注度和金钱更让他庆幸拒绝完全是正确的。 而待在家里鼻青脸肿的骆雪看着连她都意想不到的大反转暴跳如雷,玻璃桌上的鱼缸,电视柜上的花瓶,粉丝送的可爱骨瓷杯全都碎裂一地,红色金鱼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因为缺氧而送了小命。 本就恐怖的脸在愤怒下更显狰狞:「肯定是聂姝干的,这个贱人,专门拆我的台。」 收到信息赶来的经纪人看着一地狼藉,听着自家艺人嘴里粗鄙骂人的难听话一时无语由着她发疯。 屋子里安静下来,经纪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早和你说过对网上的消息不要自作聪明的去回应,人家有盛和老总撑腰,你有什么?」 一顿发作此刻的骆雪头髮乱如鸡窝,两只眼睛盈满刺骨的恨,冷笑一声:「都是出来卖的装什么干净。」 突然门铃响起,经济人一直站在门口,打开门看到快递小哥愣了下:「骆小姐的快递请签收。」 骆雪快步过来抢走经纪人手里的箱子,拆开后看到里面躺着一支康乃馨,皱了皱眉拆开躺在塑料包装里的纸条,一时肺都要气炸了。 【to骆小姐:祝早日康復。】 在骆雪看来这几个字里充满嘲讽意味,脆弱的便签纸在蜷缩的掌心里变成一团垃圾,她双目欲裂:「被盛和老总追求的清纯玉女?呵!」 -- 聂姝收到了关于游戏主角浮樱的人物介绍。 浮樱原本是千年樱妖,美丽又纯净,无忧无虑生活在世间。直到大战,她被魔王设计送上天帝榻上,成为一颗棋子。一边是尊奉的魔君一边是陷入爱恋的天帝,催使她裂化为黑白两种性格。接受还是排斥,浮樱自己都没有定论。 聂姝从有限的文字里挖掘更多信息,手机调成了静音,不断亮起暗下去。 「由盛和集团投资的x项目今天举行开工仪式……」 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剎那间被驱赶一空,聂姝拿草莓的手顿住,抬起眼皮睨了一眼。 电视里西装革履,气质沉稳,意气奋发的男人正在做项目介绍,虽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妥妥是小说中最受欢迎的那类霸总,看一眼就不想转移视线。 「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年纪轻轻有气魄有胆识,最重要的是有沉府,连我这种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聂父单方面的冷战期总算结束。 聂父说着看过来,笑着说:「这种人除非他自己打断骨头不然你拿不住他,卖了你你还得帮他数钱。」 聂姝突然就不想吃草莓了,不服气地说:「哪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聂父乐呵呵地,想起什么,说:「昨天你二叔来过了,说起这事……小冉对沈总有那个心思,你没想法,他们也不想拘着了。随他们去,能把人拿下才是他们的本事。」 一想起那小子要他拿女儿的婚姻来换投资,心里就一肚子气。可心里未免有些不安,唯一的一条路走死了,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死心眼吗?是太死心眼了。 聂姝拿着资料的手勐地一缩,纸面留下一道痕迹,轻微的声响被电视里的声音盖过,她笑了一声:「为了这事还跑过来特地和您说一声,二叔是小孩子吗?」 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很不舒服,她往旁边侧了侧,像只猫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沈繁身上又没打我的标籤,她爱做什么那是她的事,能帮我们解决麻烦再好不过。」 聂父斟酌几番才问出声:「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你喜欢什么样的?爸爸让人给你留意留意。」 聂姝顿时头涨得像两个大,告饶道:「爸,难得休息在家我们聊点开心的不好吗?我暂时没谈恋爱的打算,今年好忙的,很多工作要做。」 她不愿谈,聂父也不好多提,电视看累了按下遥控器就回卧室了。 偌大的客厅安静无声,聂姝两颗漆黑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茶几上的花瓶。 手放到砰砰跳动的胸口,听到聂冉要追沈繁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是难过吗? 七年了,时间不停步,人也再变,她之前也因为推却不过去相亲,无奈不合适才单身到现在,所谓正确的人不知道在某年某月出现,横竖不应该是沈繁。 第16页 他们的人生都已经重启,没道理沉浸在过去里。 低下头手指正好压着那句:【白不见得不需要冷漠,黑也不见不嚮往阳光。】 这一刻聂姝明白了浮樱内心里的天人交战。 白浮樱代表的是美丽善良的那一面,但在天魔对峙中,她渴望自己变得冷漠恪守自己的本分,所以她对黑浮樱拥有她想要的而生恨,反之黑浮樱亦然。 这是一个自我厌弃到自我接纳宽恕的歷程,最终认清自己内心真正需要的从而发生蜕变。 聂姝摇头失笑,她看不透自己,沈繁看透了吗?这款游戏里哪个人物有他的影子? 或许浮樱这个人物就是他吧。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属于夕阳的金色光芒从窗户照进来铺满地面,像一条通往天际的黄金路,聂姝很想走进去仰起头享受这片光海,可惜没有人能帮她拍照,惋惜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无活力的纯光景图。 这会儿她才发现没看手机的小时里几十通未接来电、微信提示信息数也有几十条,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她随手打开微信,给她发信息的有林佳佳、林二哥、助理魏霞、四哥还有几个通过拍戏认识的不远不淡的朋友,内容大同小异就是让她不要看微博。 人天生逆骨,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妙了还是不信邪地要去自虐一把,像个充满好奇的傻孩子越不许她看她偏就要看。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笑不出来也生不起气,不上不下地卡在这里,两只眼睛像着迷一样紧盯着那些评论,果然不出所料。 她甚至有点佩服拍照片的人,不被她发现且在门很快关上的那几秒里抓拍到沈繁胸膛裸。露。而她穿着浴袍透出一股无中生有的旖旎,不得不说很厉害了。 四哥调查过当初给她带路的服务员查无此人,从一开始她就掉进了别人设的局里。她自问没得罪什么人,废这么大的力气整她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人图什么? 至于应对办法…… 最新打进来的电话并不陌生,聂姝才接通,话筒那边就传来强忍痛又止不住笑的声音。 「聂姝,抱着你金主一起上热搜的滋味怎么样?来,送花啊,继续送啊,我不介意你亲自上门来探病。想看我笑话?你配吗?聂家的落魄小公主学聪明点,以后吃饭要跪下来吃,别摆什么清高架子,卖都卖了还不许人说,笑死人。」 聂姝可以确定骆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这个人显然是沖沈繁来的,这到底是什么狗屁缘分,分开七年后被这种狗血手段给锁在一起。 现在她反而不急了,虽然她不愿意正视沈繁身上的一切坏毛病,但他骨子里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藏在后面的大boss早晚会露面,眼下她只要和骆雪好好斗一斗,将这口恶气给撒了。 就在这时家里来了客人,阿姨开门将人请进来。 此时聂姝穿着轻薄的睡衣,一双大长腿伸展,眉眼间荡漾出一片笑:「稀客,沈总怎么会来我家?」 沈繁身上沾染了外面的寒凉,嗓音沙哑:「心情好,特地来借势让你出气,要不要?」 第9章我也当不了什么好人了 聂姝清亮如星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站在那片金光中的人,昏黄的光勾勒出男人坚毅如雕刻的轮廓,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她好似看到了掩在暗处的焦急担忧。 某种莫名的情绪像碳酸饮料的气泡在开瓶那刻争先恐后的翻涌升腾,一口气蔓延至全身,心跳加快,有力地砰砰砰跳动声和急促加重的唿吸声混杂在一起,好似踩在绵软的棉花团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骆雪不甘被冷落,尖锐嗓音里夹带轻蔑与冷笑。 「靠陪睡得到盛和的代言多劲爆啊,好想知道你们要怎么洗哦。我原本懒得搭理你这种不温不火的小喽啰,谁让咱们缘分深?和我撞衫还一副高高在上的臭德行,你以为你是谁?聂家倒了,沈总也给你加不了分,痛打落水狗真爽。」 骆雪狂笑一阵假模假样地担心道:「你知道什么叫捧得高摔得惨吗?盛和游戏玩家数量庞大,你说说沈总是要钱呢还是要你?」 聂姝伸长胳膊搭在沙发背,一条长腿曲起,白嫩可爱的脚趾动了动,拿着手机的胳膊抵在膝盖上,清冷柔软的声音穿过滑落下来的长髮落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想整我先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谁先死还不知道呢。」 聂姝利落挂断电话,起身将两人带到花房,这里是聂母最爱的地方,她经常在这里招待好友喝下午茶。 自从开始忙公司的事,一室花团锦簇也不那么热烈了,莫名有点清冷。 「想好了吗?」 韩琦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看了眼沉默的两人,大半天自家老闆就挤出那么一句,听着就欠揍。明明来的路上担心的跟什么似的,见了人又放不下架子,跟和下属开会一样。 聂姝眼睑低垂,突然扯起嘴角:「沈总的势我借不起,早知道有这么个大惊喜等着,我那天就不该去。」 男人漆黑瞳孔紧缩,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在这个圈子我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千金小姐再怎么蠢也不捨得让把你和我凑在一起,你说会不会是沖你来的?本来就倒霉,现在霉上加霉,我的名誉损失要怎么办?」 第17页 韩琦大学和老闆就读于同一所学校,是低他一届的学弟,还没毕业就到沈氏集团担任实习助理,慢慢也对这个庞大集团背后不为人知的东西有了了解,比如说已经退居幕后的沈夫人,明知道控制不了老闆还想试图掌控,不停在老虎鬚哦昂便反覆横跳。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韩琦赶紧手里资料递过去:「聂小姐,沈总让我收集了一些材料,您看能不能用得上。」 聂姝打开牛皮纸文件袋,将里面的照片扫了一遍,笑着说:「多谢韩助理,帮了大忙呢。我的经纪人正在往过赶,应该快到了……」 韩琦当即起身:「我去客厅等他。」 夕阳的光笼罩整个花房,它们万分怜爱这些盛开的花,将冷意抛却在窗外。 聂姝倒了杯热茶推到沈繁手边,轻声说:「你应该知道这对一个艺人的伤害有多大,我爸妈很关心我和我的工作,他们看到会很难过。」 沈繁端起茶杯放到唇边,只有两人的空间里,他不再吝啬展露情绪,眉梢上挑:「几年不见变聪明了,你提出的要求我会配合,前提这是你我两人的事。」 聂姝还未说出口的话卡在嗓子眼,她舔了下干涩的唇,不觉间放低了姿态:「那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提前拿到这笔钱吗?」 沈繁抿了一口茶,动作稍一顿,眼睛里溢出一片光:「当然,就当是你被我拖累的赔偿。」 聂姝这几天被那通催债电话搅活的不安,妈妈声音里无奈和恳求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她的心口,哪怕杯水车薪她也想尽一份力。 事实上这个热搜也只有聂姝和她身边的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而眼前这个人一派气定神闲,安静喝茶不多发一言。 聂姝越发坐不住:「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四哥去找过,会所说他们那里压根没有那个服务生。」 沈繁拿出手机敲了几个字,而后将手机递给她。 聂姝狐疑地看他一眼,接过手机打开视频。 出现在镜头里的赫然是那个女服务员,旁边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他们是一家不知名小报的记者,已经好久没开张了,最近沈总风头正盛,他们就想搞个劲爆的博眼球,所以才想到这么一招,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很快就被抓住,最后他们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也诚恳向沈总和聂小姐道歉。 聂姝看完都久久无法回神:「就这么简单?」 沈繁收回手机,嗤笑一声:「你以为有多难?就算得了钱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花。」 很快这支视频在网上传遍,有人还@了盛和官博,调侃:【他们应该没想到两人歪打正着还真看对眼了,先合作紧接着是不是要官宣在一起了?】 这段「奇妙」经歷碰撞出了让众人直唿羡慕的爱情火花,甚至有网友将此扩充成小片段,散发出浓郁的狗血味道,最后得出现实原来更狗血。 聂姝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沈繁确实有被人竞相巴结的资本,钱是好东西,能给人整个世界却也能轻易要人的命。 因为这场乌龙,聂姝这个有口难言清白的无辜受害者收到了很多人的安慰,也有人为之前的恶意猜测向她道歉,至于那些刷屏的「天赐爱情,不考虑在一起吗?」的留言她就当没看到。 她两手撑在腿上,松了一口气,笑起来露出整洁白到发光的牙齿:「也算因祸得福,我微博关注量涨了不少,多谢你。」 沈繁被她梳洗的笑容晃到失神,怔楞片刻,转眼看向别处:「你的合约快到期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 聂姝想也没想拒绝了,她一直在四哥带领下混迹于这个圈子,这几年为了她和高层发生过很多次分歧,暗地里吃了不少亏,她丢不下这个亦师亦友的人。 沈繁来家里她没让阿姨惊动爸爸,刚才她试图提起却被他直接堵了话头,要是爸爸知道会多尴尬。 送走沈繁,聂姝和四哥坐下来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回击骆雪。 「骆雪这个女孩算是老天爷赏饭吃,很有灵气,成名过早性子也变得狂妄浮躁,连同公司那些人气不如她的平时没少受她欺负,盼她摔跟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聂姝将那一沓子照片放在手里,一张张贴着拇指划过,嘆口气:「天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狂,这话还挺有道理。这种照片发出去也没什么意思,吃瓜群众哪里会疼,寄给张总夫人威威力更大一点。看来我也当不了什么好人了,那就让她再出回气。痛打落水狗?轮到她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了。」 四哥将照片留了一部分,匿名寄给对方的信件里附了一张纸条:【张太太狠不下心,我们就要代劳了。】 张总这两天在家里当牛做马哄老婆,看到老婆认认真真地翻着照片,他吓的都快尿出来了。 「没瞧出来啊,你还挺大方,逛奢侈品店、豪华公寓,豪车,你还有什么没送?怎么不把你这颗猪脑子也一併送出去?你长能耐了,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背着我养小的了,我要真一蹬腿你还不把那贱人给我带回家来?我饶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骆雪是吧,她吞了多少全都给我吐出来。」 张总身上被踹了几脚,顾不得疼,赶紧拦下火冒三丈的张太太,恳求道:「我不是人,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不能闹大啊,以后我还怎么见人?那么多合作商,我不能让人看我的笑话啊。」 第18页 张太太冷笑一声:「你还要脸吶?吃着软饭还想要尊严,天底下的好事全都给你占了,你配?我花钱雇那些精英都是吃白饭的?没你公司转不动了,真是笑话。从今天开始你好好给我当狗,听话一点有你饭吃,还想闹腾不满足你趁早给我滚蛋。」 张太太说完就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吩咐完事情还说了一句:「我早就看那小贱人不顺眼了,花着我的钱耀武扬威什么东西。」 瓜民们却被这两天的瓜吃的有点小撑,没想到在黑夜来临之前还有这么个惊天大瓜——《惊!某当红流量女星当小三被抓现行,遭原配暴打毁容!》 大v号发的只是一段视频,打开播放键,只见一个体型圆润的富婆拽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往出拖,一开始什么都看不出来。 直到那甜美却带着哭泣的嗓音响起,没人不唿「卧了个大槽」,这分明就是骆雪的声音。 本来塌一个小角就够吓人了,谁能想到短短两天的功夫整栋楼都夷为平地了呢? 这个视频太长了,长到让一众观众亲眼看着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变成鼻青脸肿的猪头,有好事者扒出了女人丈夫的照片——一个大腹便便笑得十分油腻的中年男人。 【真没想到骆雪口味这么重。】 【就是,作为昨天被怼的路人突然心里平衡了。】 第10章他那么绅士,让他也为你委屈一…… 周末,春风暂止,天气晴朗,坐在窗台上太阳晒人,聂姝索性闭上眼由着涌上来的困意占据整个神识。 春困果然磨人。 之前还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咚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明天要去盛和集团去参加游戏宣传制作准备会,为了不迟到她特地搬回了公寓住。 半梦半醒间听到信息提示音,不愿睁眼,手胡乱摸索一遍都找不到,唿了口气,抬起眼皮,眼睛里朦胧的水意让视线内的所有物品都显现重影。 从地上捞起手机,按下侧面键,屏幕亮起拇指一划解锁,忍不住先打了个哈欠,一滴眼泪控制不住滑落正落在手机上。 字迹被放大,被困顿纠缠的人身体变得僵硬,睁大眼再三确认过高兴地大叫一声,什么工作通通丢到脑后,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她家有救了。 【对不起小殊,实验室最近忙,手机坏了也没来得及修,我定了一周后的机票回国,见面详聊。】 聂姝两手将手机压在腹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回覆信息:「谢谢学长,你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直管开口,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酸不酸啊你,我当初答应过你,不管什么忙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好了,我先去忙,还有一部分收尾工作没完。】 聂姝伸长胳膊舒展懒腰,蓝天中飘荡的流云眉清目秀,连刺眼的阳光都透着可爱,这才是乌云散尽后该有的心情。 其余的信息有四哥发的,还有助理魏霞发的,骆雪经此一事手里的几个轻奢代言和一个原本已经谈妥的高奢品牌全都掉了,可乐坏了那些早就眼红不已的同咖位明星。 当小三被原配暴打的视频排山倒海一样席捲各大新闻媒体,骆雪当初人气有多高遭到的反噬就有多大,好长一段时间不敢露面,更别说发表什么连鬼都不信的澄清声明。 事发当天骆雪打电话发简讯都用极其骯脏的字眼来咒骂她,聂姝面色淡然地回了她一句:「骆小姐你的所作所为属于损害我的名誉权哦,届时律师会联繫你,我等你公开向我道歉。」 盛和一点都不嫌事大借着这股风宣布:大战,苍生浩劫,谁来救世?大型唯美仙侠网游《天阙》荣幸邀请@聂姝小姐担任推广大使,与众位玩家一起征战。 聂姝在这起事件中属于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鬼,已经极大的收穫了网友的同情,这次官宣也为她拉了一波好感,玩家在评论区的留言十分暖心,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四哥还说盛和那天已经打款了,这两天就能到她的卡里,好事接二连三的来让她乐得合不拢嘴。 盛和集团宽大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唯有中间主位空着。 沈繁最后一个到场,穿着昂贵手工西服的他面色沉静,步伐沉稳有力,落座后示意他们开始。 聂姝作为主演与沈繁之间隔了两个距离,但这并不妨碍她看清工作中时的他是如何严肃与认真,哪怕只是听取相关环节的工作说明,他也能快速从中指出不妥并提出意见。 聂姝清楚看到制作公司的负责人抬手擦去额上的汗,盛和是捨得投入,但并不代表轻轻松松就能把钱拿到手,沈繁身上强势冷硬的气场让会场的氛围变得紧绷,也怪不得教她游戏的减号说话冷硬干涩,看来是被老闆磋磨狠了。 这个会开了三个小时,旁枝末节处全都考虑到了,除盛和这边的人,其他负责人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彻底打消了最初的一些小念头。 沈繁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置,没点手段怎么能镇住在场的老狐狸。 几天后又开了一次会,这次沈繁没来,会场气氛明显比上次轻松,与会人员说说笑笑确定了最后流程。 负责此次宣传片拍摄任务的是与聂姝有过一次合作的高青松导演,会议结束后四哥约高导到附近的咖啡厅喝下午茶。 第19页 高导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说话时眼睛微微眯起,工作外永远一副乐呵呵的随和表情。 「沈总说由你来出演浮樱这个角色我还挺意外,好在是你不然我就拒绝了,就算沈总亲自来请也不成。」 四哥赶紧附和:「小殊听说和您再次合作高兴坏了,出自您手的必是经典,别的不说能有这个机会可得感谢沈总。」 倒不是四哥恭维,高导是圈内公认的全才型导演,当年有不少迅速窜红的流量明星找来表示想参演他的作品镀层金,被他不客气地斥骂「在培训班学了几天就出来现眼?」 被宠坏的孩子在一个业界大佬面前纵然表面上放低了态度骨子里的傲气犹在,将表演这项考验灵气和悟性的工作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刷脸就能给作品带来超高的人气,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对于一位有追求的导演来说这是大忌。 「我看中他身上那股既然要做就做到极致不留遗憾的劲,那天的会议我没参加,看过助理带回来的会议纪要,不能小瞧年轻人的潜力,倒忘了游戏也是艺术,没有足够的审美、想像力和创造力全国几亿的玩家也不会买帐。」 四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聂姝,笑:「您说的是,沈总要是在娱乐圈发展肯定是您眼跟前的红人,他和您太像了。」 高导乐得合不拢嘴,连吃了两块巧克力奶油蛋糕,三人聊得很开心。 在离开的时候还笑着说:「幸好我老婆不在,要是被她看到我偷吃蛋糕又得挨批了。」 回家的路上,四哥叮嘱她拍摄期间的注意事项:「我要带那几个小子去外地参加活动,这边的事情你自己多上点心,拍摄中记得把最好的状态展现出来,不止这支宣传片,也有可能影响到你的下一份工作。」 聂姝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来,不解地皱眉。 四哥笑了一声,得意地说:「高导的新电影正在筹备,不过还没对外说,拼背景的事我们拼不起,所以只能拼实力,幸亏高导是个时刻遵守规则的人,不然真不妙。我后天回来,到时候请高导和盛和宣传部主任吃个饭。」 「四哥放心,这么好的机会我会好好把握,毕竟我离喝西北风真的不远了。」 她所签约的易立娱乐公司十分不满她这种不积极的艺人,就算有好的资源也轮不到她,一般合约到期提前很久就开始谈续约,她这边没动静已经表明了公司的态度。 哪怕她接下了盛和的游戏代言,固有印象像树根一样牢牢抓紧地心,不过是迴光返照。 -- 夜降临世间,天边只剩最后一丝光,聂姝捧着小碗吃白水沖好的麦片,以她现在的体重完全没有必要控制饮食,但镜头喜爱纤瘦美人,马上就要开拍,忍一忍并不难。 简讯提示音唤回了走神的她,待看到到帐信息时这些天悬在她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有阳光照进来,千丝万缕的金光撒在海面美不胜收。 她快速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到玄关拿下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匆匆出门,浇不灭整片火海能留一小块地方喘息已经谢天谢地。 爸妈看到这笔钱果然很开心,不过他们并没有接受,说是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很愧疚,这些钱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们也知道我没什么爱好,我们不是一家人吗?爸妈为什么和我见外?我想帮家里的忙。」 聂母嘆了口气,笑着说:「这笔钱可以确保当前这批货的生产,交付拿到尾款我们也能稍微松一口气。乖女儿,爸爸妈妈以后会补偿你。」 聂姝笑着摇头,这些年她在聂家被宠成小公主,他们把能给的所有好东西都送到了她的面前,维护这个家是每个家庭成员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马上要忙工作了,过两天郑家老爷子七十大寿,我们到时候得去,你爸爸也参加。你看……」 「我会空出时间的。」 聂姝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落魄贵族明明已经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要费尽心思在这个圈子里挣扎,只为了东山再起,哪怕受尽冷眼。但如果彻底出局,拥有的人脉和可能全都淹没在大海中,再无踪迹。 以前不懂为什么明明关系很好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而现在摊开在她面前的就是答案。 财富永无止尽,只是拥有它的人像等被拍在岸上的前浪,一波接着一波,最终没了姓名。 举行宴会那天,聂姝和父母一起到达郑家别墅,说起来也多亏那件拍摄用的服装出现问题使拍摄不得不暂停。 在这种充满轻蔑与讥讽的场合,对着当初恭维聂家现在一个个眼睛长在口顶上的人笑是一件倒胃口的事,但谁让她是个演员呢?优雅得体的笑并不难。 父母同林家夫妻两交谈,聂姝独自走到安静的地方等好友林佳佳,来之前她发来信息抱怨她丈夫因为开会需要晚半个小时到。 夜风掀动轻纱窗帘,耐心十足地与聂姝这一身白色修身鱼尾礼服交流。 「聂姝,你们一家子还有脸来?原来上次跑去沈总房间勾引他的人是你。聂家真倒霉,几代都是雁城大户,收养的人一个赛一个不是东西。聂叔叔太可怜了,被没血缘的弟弟吸血,又被养女吸,身子都垮了,家业也快丢干净了。」 聂姝眼睛低垂,嘴角噙着一丝笑,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被些恶言。 第20页 这些小姐曾和聂姝是同学,自从发现美貌、成绩、讨喜程度都比不上她之后将她当成敌人,到现在还没放弃。 「沈总太绅士了,几次为了不让你这种人难堪委屈自己。」 聂姝勾了勾嘴角,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在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将手里的香槟泼在最近那人的脸上:「他那么绅士,让他也为你委屈一下,多好的机会。沈总,你说是不是?」 那几个人错愕地看向身后,沈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看了多少听了多少,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沈繁轻嗤,慵懒地走过来,眼睛直直地看向她,而对身边的人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怕是不成,换我来勾引聂小姐如何?对一个女孩子用这么恶劣的词,几位过分了。」 第11章没有钱只有我 没人愿意因为狼狈成为这个场合的焦点。 被泼了一脸香槟的小姐用手遮半边脸匆匆往卫生间去。 其他千金小姐不敢看沈繁一眼,面红耳赤地离开。 难得热闹的角落再次恢復安静与昏暗。 聂姝挑了挑眉,抬眼见韩琦端着香槟过来,一杯递给他的老闆,随手接过她的空杯子,将一杯新的递过来,她接过来,俏皮地侧头笑道:「韩助理,谢了。」 韩琦看了眼老闆,一手抄在裤兜,站姿慵懒随意,显然心情不错,再看聂小姐眼含春水,一身的优雅华美,显然方才的闹剧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但他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两人一声…… 「聂小姐,您的妹妹来找您了。」 聂冉穿了一身金色拖地礼裙,穿着恨天高还能这么快从灯光璀璨处奔到这里,可见有多心急。 聂姝抬眸睨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男人,扯了下嘴角。 「姐,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好些人问我你怎么没来,我还说你拍戏正忙呢。沈总也在?您好,上次也没来得及做介绍,我是聂冉,聂姝的堂妹。」 聂姝冷眼扫过往自己胳膊挽过来的手,不动声色避开让对方扑了个空,笑容大方:「我朋友来了,你们聊吧,沈总失陪。」 韩琦送空酒杯回来看到的就是聂小姐气场大开的潇洒模样,腰杆笔直,曲线玲珑,尤其那若隐若现的一双大长腿闪瞎人的眼,说她是秀场模特都有人信。 再看自家老闆两只眼睛恨不得在人背上戳出两个大洞,端着酒杯的手指骨泛白,得,又不高兴了。 跟在沈总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清楚聂小姐的分量,可他拿不准老闆对聂小姐的爱是习惯还是不甘,曾经繁花锦簇的路上布满荆棘,常年黑暗笼罩,至于徘徊不停的人早已看不清了。 林佳佳朝那边看了一眼,努了努嘴:「这么好的机会,真让给她了?要我说挺亏的,她可不会和你们一条心。」 聂姝抿了一口酒,轻笑一声:「要真当了沈太太我第一个去恭喜她,这也是人的本事。」 林佳佳还真来了兴致,不时往那边瞥一眼:「你但凡自私一点我那天也不会喊你去会所,还惹出个大麻烦,你爸妈担心了吧?骆雪真不是个东西,心眼坏成这样居然还有人喜欢。」 聂姝笑着安抚她:「正常,想吃这碗饭就得照着来,谁会傻到在大众面前露本性啊,只要观众喜欢就够了。常年不翻车就是高手,吾辈仍需努力啊。」 聂冉神情激动地再和沈繁说什么,那含羞带怯的模样看起来怪赏心悦目。 「那天你和我说找到解决的办法了,是真的吗?」 聂姝侧头看她,眼眸里盛满耀眼的光,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是啊,我和你说过的学长,以前他说欠我一样东西不知道该怎么还,如果我遇到困难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帮我。欠他人情比欠前男友好还多了。」 林佳佳也跟着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你的另一半必须是你爱的和爱你的,作为过来人向你传授真实经验,各玩各的爽的只有男人,我没用,一看到我的孩子我就潇洒不起来。他爹不是个东西就算了,他妈不能跟着一块。我决定了,等孩子再大一点我就离婚,所以现在首要任务就是保养我这张脸,几年以后它还能年方十八。」 聂姝皱起眉:「发生什么事了?你以前不这样的啊。」 林佳佳笑着摇头:「等我调整我我再和你说,啊,看来你堂妹水平不够,尴尬的都快哭了。我才你这乖乖女坏的很啊,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怪不得优哉游哉地跑过来看戏。」 聂姝眼睛微眯,眼神涣散,看着早没了人的窗边,低笑道:「分开七年了,我哪儿知道他变没变,我和你一样好奇,现在得到答案了,他还是不喜欢女人靠近他。」 两人站的位置离宴会中心很远,没人留意她们。 林佳佳稍显意外地在人群中搜寻沈繁的身影,最后在过大寿的老爷子身边看到他,而另一侧站着的是老爷子最疼爱的外甥女,显然是想藉机撮合两人。 「嘿,这毛病有点厉害啊,该不会只有你才能救他?说真话,你还爱他吗?」 聂姝垂下眼帘,指腹摩挲杯身,有些迷茫:「爱?时间长了发现这东西就算没有也不影响生活。但能再见面,偶尔说两句话,心里会有些开心。当爱人容易伤筋动骨,还不如做个普通朋友。」 「不爱就好,往后会有好男人排队等你挑。」 第21页 --- 《天阙》宣传视频时长为一分半,聂姝在化妆师的安排下换装重新上妆,白黑浮樱一清纯不谙世事一妖艷狠辣。 她往常所饰演的角色多为清纯温柔的正面人物,化妆师边帮她化妆边说:「还没看过小殊画妖艷妆容的样子,连我都期待不已。」 聂姝笑了笑,之后由化妆师在她的脸上描画,她也有点紧张。她本身不是个爱化妆的人,因为工作和面对的人让她不得不忍受出门一小时化妆两小时的痛苦,谁让她靠脸吃饭呢。 就在将要收尾时,魏霞从外面跑进来激动地说:「沈总来了,还让韩助理给大家定了休息餐,正好小殊姐早饭也没好好吃,一会儿补上几口,高导说今天就要将这部分拍完。」 因为一会儿要吃东西化妆师索性不给她擦口红了,但架不住旁边人的催促,吵着嚷着要看全套妆容。 聂姝的美是没有攻击性的温婉美,要是咖位再往上提一提,不愁没有好资源,以前兴许有机会没把握住,更别说现在新人大批涌入竞争压力也越来越大,有活干就该偷着乐了。 四哥带的那几个新人长相才能都不差,可惜运气不太好,没什么好机会露脸,眼跟前的尚且这样,别人就更不用说了,一年能崭露头角被大众所知的也只是凤毛麟角。 思绪游走间妆已经画好了,聂姝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好一会儿才问:「这是我吗?这么好看吗?小霞快给我拍张照。」 小霞一边笑她孩子气一边照办:「一会儿有专业的摄影师负责把你拍的美美的,我这种水平都担心会不会毁了妆,好紧张呢。」 「你话怎么这么多……呀?」 聂姝笑着转头不想男人正好推门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她先狼狈地转开视线,急于拍照的心思只能暂时搁置,做出一副等领导检查工作的乖乖样。 高导和四哥瞧她这副扮相也十分满意。 「不错,你和这个角色的缘分深啊,从外形上就很贴合。以后也要多尝试不同的人物,千篇一律的乖乖女当久了会腻。」 四哥在旁边连连附和,两人在这个圈子里打拼多年,见了太多俊男美女虽然会惊艷却也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盯着……人看。 四哥瞥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聂姝的沈总,赶紧张罗起来:「难得沈总抽空来探班,要是不介意的话合个影?小殊这一身真是漂亮,传到网上估计能收穫不少颜粉,化妆老师辛苦了,今天午饭的鸡腿我包了。」 聂姝只能不情愿地起身,在那双沉得吓人的黑眸注视下往他身边走,不过才三步远,听他说:「不瞒几位我还是第一回来现场。听说演员最吃状态,等聂小姐拍完再合影也不迟。」 金、主爸爸开口说想看他们工作,也顾不上惦记外面的吃的赶紧开工了。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沈繁站在离工作人员很远的地方,看着镜头及所有人目光集中的那处,安静地欣赏着这份被别人分享的美艷。 她穿了一身黑到没有任何色彩点缀的戏服,妆容美艷又有几分无情的冷厉,与平日所见的温婉不同,显得尖锐存在感极强,眉眼一弯,眸中皆是清波荡漾,樱红的小嘴微张,媚意横生,直到…… 韩琦刚办完事赶过来,定工作餐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但老闆说其中一份需要他去取,这不是刚回来就看到老闆那张俊脸比南极还冷,眼神能杀、人的话,这边估计寸草不生,只留一朵黑色的花。 韩琦往前面看了看,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老闆这么大反应了,当初开会沈总亲口说不会干预内容创作,相信高导的审美,哪知道高导直接给搞来了个男人。 聂小姐生得美演技也好,这才是正儿八经地勾引人,芊芊素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往那人的耳边吹了口气,连他都忍不住颤了下,更别说那位饰演天帝的新人直接红了脸,真是真,媚也真媚,但自家老闆的脸色整个太黑了。 聂姝依照摄影师的要求又拍了几张照片,这才算结束。 明天要拍打斗部分的戏,所以今天还算轻松。 韩琦招唿工作人员吃东西,然后将他手里的那份交给了聂姝身边的小助理。 沈繁已经忘了自己没有拍照了,应该是她退学復读那年吧,所有的感情都成了灰烬,连风都不愿意搭理这一摊腐朽的残渣,自然也没力气去留意表情是否好看,也不用害怕被她看到,反正她也不会担心。 后来有採访他的记者表示需要他的一张照片,他想也没想直接婉拒了,七年,这是他拍的第一张照片,而旁边那个人是她,摄影师习惯性地喊了一句「笑一下哦」,他下意识地抬了抬嘴角,但在别人眼里他没什么变化。 她好像还未从浮樱中抽出身,眼里勾人的情还未散尽,嘴角噙着笑,客气地向他笑了笑。 四哥看着摄影师咔嚓咔嚓几声拍完,魏霞将响个不停地手机递给他:「四哥,是小殊姐家里的电话。」 四哥接过来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边传来一声哭喊:「小殊,你快回来,你爸爸的病又发作了。」他赶紧跑到聂姝身边,将手机递给她,这个女孩身上承载着多大的压力他比谁都清楚,果然那张俏脸剎那间变得雪白如纸。 「我直接送你去医院吗?」 聂姝泪眼朦胧地点头,明明再过几天学长就回来了,他们家的困境就能解除,爸爸身体好不容易好转,那些人急不可耐地聚集起来上门去催债。 第22页 是她错了吗?是不是她不那么自以为是的以为能帮上家里的忙拿出那笔钱,那些人就不会以为他们家是想赖帐不还? 四哥让魏霞留下来安排,要带聂姝去停车场,却被一只手拂开:「我送她去。」 聂姝哽咽地说:「不用了,四哥送我就好,很抱歉耽误了工作。」说完她忍着焦急亲自和高导说了家里的情况这才急匆匆地赶往停车场。 韩琦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想起合约内容,也顾不得这么多人盯着:「您车上没有卸妆工具,也没法换衣服,聂小姐也是为了工作考虑。车就在附近,您要去医院探病吗?」 得到肯定的答覆韩琦可算松了口气,上了车就打电话让人去查相关情况。 沈繁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望着窗外飞速退开的风景。 现场的工作人员无不被沈繁那张满含阴鹜之气的脸给吓到。 「聂小姐还没答应做沈总的女朋友吧?这要是真在一起能喘得过气来吗?」 「我刚才偷看了一眼,沈总发现还有别的男演员那眼神就和刀子一样,恨不得捅死人。」 还没回过神来的小演员听了心里直流泪,他才刚满十八岁,就是长得稍微成熟一点,为什么要这么吓他? --- 在去往私人医院的路上,韩琦接了一个五分钟的电话,回头和老闆说:「这事不简单。」 沈繁冷笑一声:「要怪就怪聂家人蠢,把谁都当好人。联繫那边的医院让他们务必尽全力救治,她为了这俩夫妻掏心掏肺,可不能有半点损失,不然……呵!」 四哥的车还没停稳,聂姝就怕不急待地跳下去,愣是给四哥吓了个够呛,好在私立医院不像市医院人多,也不用担心被拍到这副狼狈模样。 停好车刚推开车门,一辆迈巴赫在旁边停下,没想到沈总这么忙的人居然还特意赶过来,可见是真的喜欢聂姝。 之前闹出那么大的麻烦,都是沈总帮忙解决的,不然公司那些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又少不了阴阳怪气。 与沈总一同走进电梯,四哥斟酌几番,吞了吞口水,哪怕人家不爱听他也得说。 「一直以来多谢沈总费心帮小殊解决麻烦,她这人勤奋好学,善良懂事,就是运气不太好,家里出这种事她也没办法,影响到工作我们很抱歉。沈总,能不能请您多给我们几天时间,等聂董病情稳定下来,她保证给您交一份完美的答卷。」 迴荡在电梯里的是长久的安静,直到电梯门打开,沈繁眼神精准地落在那个鼻子发红,强忍着不哭柔声安慰聂母的人身上,软舌抵着牙槽转了一圈,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 四哥想要跟过去却被韩助理拉到一边:「不知道四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工作?」 「这……」 而另一边靠在女儿怀里哭累了的聂母抬眼看到沈繁,强撑着精神打了个招唿:「多不好意思,沈总也来了,她爸原想着请沈总吃顿饭,没想到……」说着看向女儿,抬手抹去女儿眼睛里的累,安慰道:「没事,你爸爸没事的,妈上年纪了,一惊一乍的,吓坏了吧?这边有我呢,你去楼下住院部办理下手续。」 聂姝不想离开但这些事只有她办最合适,沈繁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电梯,轿厢壁上映照出她白如鬼的样子,她突然笑出来:「看我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我不想被淹死,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通往井外的绳子,可惜这绳子被风化了,一次一次地断掉,我没力气再跳起来去够那绳子,也够不到了。你想做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了,我扛得住。」 沈繁瞳孔微缩,俊脸上却荡漾出一抹笑:「那些未还的债你扛的主吗?你家公司还没到被人蚕食的地步,可以救,但……」 聂姝勾了勾唇,却连笑得力气都没有,苟延残喘着吐出微弱的声音:「求你救救我家,跪下来求你行吗?当牛做马,够不够?他们养了我十年,从来没有亏待过我,那种被丢下的感觉我不想再经歷第二次了。」 电梯在一楼大厅停下,聂姝没等到沈繁的答覆,他接到一通重要的电话去找了个方便交谈的清净地方。办理相关手续的护士看到她惊讶不已,碍于当前场合将声音给吞了回去。 聂姝办理好手续交了钱,拿起单据沖那护士笑着说了声「谢谢」,她没有回楼上,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沈繁不远处,垂下头等他打完电话。 好似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看到男人那双锃亮的皮鞋在她面前停下,他磁性悦耳的嗓音中听不出一丝起伏,两人此刻好像真的再经歷一次谈判。 「我不喜欢勉强人,也没趁火打劫的意思,毕竟你我是合作关系,我作为朋友来探望你爸爸仅此而已。但你求我,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数十个亿……显而易见,做什么都比填补一家公司的窟窿强吧?」 聂姝闭了闭眼:「我,只有我了,我演一辈子戏赚的钱全都归你够不够?只要救过来,公司会有盈利,我们可以……」 沈繁笑得残忍又有几分失落:「你们,你们……我真烦听这些。钱,我有的是,你想明白了再和我谈。」 不知什么时候韩琦已经下楼,人就等在不远处,见聂姝看过来还礼貌地点了下头,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不能就让沈繁这么走了,突口而出道:「没有钱,只有我!」 第23页 第12章你胆子够肥啊,你妈能饶了你?…… 两人之间隔了一臂远的距离,春光钻过玻璃懒懒地躺在地板上,任由男人踩踏而过。 聂姝被自己慌不择言的话吓了一跳,感觉到男人的靠近,仰起头注视他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眸。 好似倒映在里面的自己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 紧张攥着衣摆的手垂下,牙齿紧咬的唇瓣泛白,先是眼睫低垂,接着头也慢慢低下来,像一只遇到危险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 是的,沈繁出现在雁城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她摔的越狠越惨,他就越开心。 七年了,山说塌就塌,河说断就断流,他们所谓的爱情也早风化成枯叶了吧,一脚踩下去咔嚓咔嚓直响。 自取其辱个什么劲儿? 捏在手里的手机这时成了挽救尴尬的救命稻草,看到来电人,她差点就要高兴哭了,两手颤抖地按下通话键,将手边放到耳边,激动的声音里带着颤:「学长……」 「比预期提前了两天,我现在坐车去另一座城市坐飞机回国,给你带了礼物,开心吗?」 开心啊,开心疯了! 聂姝忘了对方看不到一直勐点头:「学长你快点回来。」 那边声音停顿片刻,突然笑起来:「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好了,见面再聊。」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被云挡住了,整个一层都变得阴沉,尤其是男人的脸色。 眼里起了风浪,像一个巨大漩涡要将她吸进去,现在的她笑不出来,僵硬地同他道别:「刚才的话你就当没……」 「你,可以,我接受。」 「什么?」 空气在那一刻静止,血液倒流,聂姝傻傻地看着他。 沈繁臭着一张脸,好像被谁给强摁头,唇瓣碰撞,不耐烦地解释:「你家的麻烦我可以解决,但你——和我结婚。」 聂姝因为接到学长电话的喜悦剎那间消退干净,像在海水中挣扎的求救者,一个浪头拍过来连唿吸都变得艰难。 虽然她在开口求人帮忙前已经把自家的真实情况全盘托出,学长回来到正式会谈最快也需要几天,可公司等不及了。 哪怕聂氏真正的决策人正在手术室抢救,那些要债的人正商量来医院,明摆着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亲和的面孔露出狰狞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姐?」「殊殊。」 短短一个小时聂姝的气色变得苍白,余光扫了一眼二叔一家子,连装模作样的紧张和担心都懒得表现,她把这些人当空气一样忽略,看向特地赶来的好友,看到她怀里还抱着两岁大的儿子,心底涌上一阵酸涩。 林佳佳快步走到她身边,担心不已:「叔叔怎么样?家里保姆出去了,没人管他,我就带来了。」 聂姝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看起来不那么难过的笑:「我下楼缴费,我爸还在抢救中,宝宝这么小,你不应该带她来的。」 说话间二叔一家过来和沈繁打招唿,严肃斥责她:「你不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乱跑什么?这就是你的孝顺?万一……」 安静的大厅里二叔突兀的声音引得工作人员看过来,为此他的底气更足说教个不停。 聂姝垂下眼帘,出声打断他:「身为公司副总,遇到突发状况你在哪里?我爸休养,我妈经验欠缺,你呢?我孝不孝顺轮不到二叔来评断。」 重新看向旁边的男人,聂姝分不清等待他们的是幸福还是难过,她只知道递到眼前的救命稻草不能松开。 「沈繁,我带你正式见我爸妈,结婚的事等我爸身体好了再谈。」 聂冉一怔,声音勐地拔高:「结婚?你和沈总结婚?你不是说不感兴趣要让给我的吗?」 聂姝轻嗤:「现在感兴趣了不行?你未免也太不把沈总当人了,你想要他就会跟你走?」 在聂冉愤怒瞪视下她无比自然地拉过沈繁的手,有那么一瞬一股电流让她忍不住颤了下,走向电梯的中途,她压低声音:「记住你说的话,你会帮忙。」 林佳佳赶紧跟过去,将怀里的孩子又抱紧了几分。 聂冉一家人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闭气得直跺脚。 「聂姝这个贱人,怪不得上次不帮我说好话,原来躲在一边看我笑话。爸,我怎么办?」 聂二叔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站定后沖他们笑了笑:「小姐注意言行,聂姝小姐是我们沈氏集团未来的老闆娘。」 沈氏集团?不是盛和科技吗?随便去网上搜一下给出的资料都说他是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工作室经过几年发展才一步一步做大走到现在,兴许是他们内部的叫法?可韩琦这种形影不离跟在老闆身边的人,说出口的话肯定和普通人不同。 心莫名的有些不安。 聂母哭的双眼通红,泪痕挂在脸上,电梯门开启都没惊动她,聂姝在她旁边坐下来才回过神,声音沙哑:「回来了,佳佳,你这孩子真胡闹,快把宝宝送回家,别给你婆婆知道,不然又要说你了。沈总怎么……」 聂姝连装笑的力气都没了,但为了不让聂母担心,她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妈,沈总答应帮我们了,等爸爸出来我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他肯定会开心。」 第24页 聂母错愕地看了眼女儿又看向沈繁,直到沈繁点头,她激动地抓着女儿的手,泪水再度涌出眼眶:「有救了,终于有救了,太好了。」 沈繁瞥了眼聂姝,聂姝接收到他的意思,抿了抿嘴说:「妈,我觉得沈繁挺好的,以后您拿他当我一样看待就好了,总叫他沈总怪别扭的,喊他名字就行。」 聂母一时脑子没转过来,细细品了品才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女儿不想和沈繁谈感情,怎么?难道?沈繁拿他们逼女儿了吗? 聂姝适时开口将聂母的疑惑给堵回去:「妈,等爸爸脱离危险,有我照顾,您先处理公司的事情。花钱买教训,谁能合作谁该断了往来也看清了,妈,落井下石才最可怕。」 聂二叔一家从电梯里出来正好听到聂姝这句话,大哥病了以后大嫂负责管理公司,经常和他请教问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乱插手公司的事,碍于沈总在话不好说的太过分:「你懂什么,做生意哪儿能分得那么清楚?小孩子想事情就是天真。」 毕竟是医院,哪怕话里带着□□味也克制压低了声音,聂姝轻飘飘地说了句:「二叔平时和那些人没少吃饭喝酒,关键时刻你的面子怎么对公司没有一点帮助?」 「你……」 聂母抬眼瞪了聂二叔一眼:「小殊说的对,你也长点心眼,以后少交酒肉朋友。」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在走廊里的人全都若有所思,一直到手术结束护士将病人推到安排好的病房,医生隔着口罩唿了口气,叮嘱道:「不能再让病人受刺激了,家属也要开解劝导病人想开些,还有什么能比活着重要?」 聂姝母子俩着急地迎上去,聂二叔和二婶也不甘落后,只有聂冉站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沈繁,他一直待在这里,一句话都不说,看着聂姝丢下他进了病房才离开。 聂冉追过去,不死心地追问:「聂姝她不喜欢你,她只是利用你。」 沈繁寒凉的目光逼退了她,嗤笑一声:「能让我心甘情愿被利用也是她的本事。」 电梯门缓缓合上,她往上爬的路也彻底关上了。 濒临破产的聂氏地产即将起死回生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雁城,无人不好奇向聂家伸出援手的是哪路大神,毕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吃下这笔庞大负债的大集团,五个指头就能数出来。 待打听到是远在b城的沈氏集团,众人疑惑不已,这家旗下涵盖无数知名子公司,富到流油的大集团怎么会帮聂姐?没听说他们家和b城的谁有来往。 不可否认的是挂在悬崖上即将坠落的聂氏被拉回平地上,这对于某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来说是最大的失策。 有人不看好这场合作,聂氏说白了只剩一副空架子,谁有钱谁就是爷,等沈氏的人进入,聂家就会主动乖乖让位,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在一座城市站稳根基,花九牛一毛的钱可以说是大赚。 而这个论调很快被大多数人接受,内部大部分员工都开始期待新老闆上任,也有人感慨老东家人好运气不好。 --- 任网上如何腥风血雨,病房这片小天地却洋溢着属于一家三口的幸福。 向来不认输的聂父终于服老了:「我这身子骨不行了,能躲过这一劫,是天大的福气,只是小殊,委屈你了。」 聂姝将脸贴在爸爸的掌心里,笑着说:「不委屈,能保住公司我很开心。」 聂母犹豫一阵,还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打算:「小殊,你有没有心思学公司管理?它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我和你爸上了年纪,难免力不从心。沈繁帮我们……没人知道他存了什么心思。钱也好权也好,拿在自己手里最安全,就算……」 爸妈都在为她的婚姻问题充满愧疚,聂姝轻声安抚他们:「我现在觉得沈繁挺好的,人长得帅也没传出过乱七八糟的绯闻,我没什么好委屈的。」 --- 「你疯了?拿钱帮人填窟窿不说还擅自决定结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说话!沈繁,我不同意,你听到了吗?」 沈繁握着病房门把的手松开,将听到的话在舌尖上滚了滚,扬了扬嘴角:「到时候我会请你喝喜酒,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母子。」 「畜生,你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条狗,没我你哪儿来的今天?」 沈繁轻笑道:「狗骨头硬了转头咬死牵绳子的人也不是什么新闻,罗女士,你的梦也该醒了,看在过去的份上,我不会让你稀里煳涂离开沈氏集团。」 说完他利落地切断通话,暗下来的手机在修长的手指间转动,片刻后才推门进去。 聂姝起身迎接他:「你来了,不忙吗?」不过分讨好又不会冷落他,这个度刚刚好。 「不忙,叔叔身体好些了吗?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需要只管提。」 被照顾的感觉他们已经体验过了,沈氏集团的背景热心网友也帮忙扒了个底朝天,想不知道它有多牛都不行。 聂姝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沈繁已经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一样的皮囊一样的骨骼,唯有那颗心像汪洋大海望不到边。 见聂父要坐起来,聂姝帮忙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看他强带着笑脸和沈繁打招唿:「我都听说了,这几天都多亏你了,要不然那些混蛋伤害到他们娘俩,我恨自己一辈子。」 第25页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那双狭长的桃花眼说着看向聂姝,聂姝躲闪不及,同他的视线相碰,陌生的感情在心底雀跃欢喜。 有人推门进来,聂姝看了一眼,是带了很多慰问品的韩琦,比起这个深沉难猜透的老闆,还是韩助理更随和。 「这边什么都有,怎么破费买这么多。」 韩琦笑:「这边离购物中心远,毕竟是医院,再怎么准备也难免有疏漏。」手上不停,包装袋里的东西收拾出来,不是什么贵重的却胜在暖心细緻。 「阿姨,忘了和您说一声,公司合作事宜还是您亲自跟进比较好,同一件事两拨人来对接,负责的小姑娘是才刚入职的,工作量比平时加重天天加班,那天遇见我还诉苦说想跳槽了。」 聂父脸上的笑瞬间冷下来,其中藏着什么玄机自然不言而喻。 有些人解决困难不见人影,拖后腿跑钻钱眼跑的比谁都快,蛀虫当久了真以为没人发现,不过是因为有人希望这个人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惜吃惯了肉的人只会更加贪婪。 「让小殊去吧,顺便也跟着学学,免得将来手忙脚乱。」 聂姝拿出一次性纸杯给两人倒了水,韩琦快速接过,寡言的男人眉头紧皱,好像里面放了药一样能毒死他。 爱喝不喝,聂姝刚要放回去,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过来,抿了一口,声音淡淡地:「小殊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拍完宣传片,马上要进组拍戏,忙不过来。」 聂姝回头看他,他也正好看过来,一杯水已经喝完,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为他这张淡漠冷厉的脸添了一丝别的味道:「水不错,再来一杯。」 聂母已经决定由自己亲自盯着,却听女儿说:「爸妈,我看不如将这事交给韩助理办,他熟知流程,就在盛和出了问题也方便更正,人也可靠,就是不知道阿繁愿不愿意受点累。」 「可以。」 韩琦在心里连续啧啧惊嘆几声,要知道自家老闆那可是一切无意义的琐碎事必不过他手的,听听这都没底线到何种地步了,怕是连脑子都没动吧? 沖咖啡、订午餐、筛选文件,从明天开始就要沈总亲自动手了,他这个助理反而得以解放,唯一能治老闆的唯有聂小姐是也。 「聂董、聂总放心,韩琦保证将事情办漂亮。」 聂父也在这时才想起女儿是丢下工作来照顾他的,不红的艺人职业生涯受限,不知有多少人演着演着就成为了观众记忆中的人,因为他们已经牺牲了婚姻,难道还要连她热爱的工作也剥夺吗? 沈繁看了眼桌子上那个印刻黄猫的可爱杯子,在聂姝再次将纸杯递给他时,他突然缩回手:「有点烫,可以兑点凉的吗?」 聂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杯子早上才洗过,水放凉了,你不嫌弃的话……」 沈繁应了声「不介意」,然后和聂父聂母商量订婚的事:「我在b城还有一位长辈,父亲过世后,我和她一起生活,我打算在举办订婚宴的前两天邀请她来雁城。」 空气瞬间凝滞,聂父余光瞥到女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现在谈订婚会不会有点太急了?」 「急吗?」 沈繁的反问足见他已经有了安排,早就说好的事,也没必要抱什么侥倖心里,聂姝沖父母投去安抚的眼神,说道:「我都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必须等我爸身体好转,医生允许他出院,一辈子的大事我希望爸爸可以陪我一起。」 沈繁不置可否,随她就是,他会提这件事也不过是看看这一家子的态度。结果自然满意,聂家的舒适生活并没有侵蚀掉她骨子里的认真和说一不二。 坐了一阵,沈繁要离开,聂姝自然得送他,走至门前,他突然转身,语气诚恳带着请求:「叔叔阿姨,我有几个好朋友从b城赶来看我,我想介绍小殊给他们认识,会在十点将她送回家。」 不止聂姝惊讶,连聂家两口子也有点吃惊,现在女孩子在外面玩到半夜是很常见的事,小殊不爱玩,要不是有佳佳叫她,她压根连门都不出,所以他们夫妻俩很放心。 一个男人,尤其是马上要订婚的男人,骨子里的那点小心思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冒头,想方设法要把女孩子留下过夜,但沈繁的请求和保证给予了他们一家人足够的尊重,原本就有的好感更深了几分。 「行,那就麻烦阿繁多照顾她了。」 聂姝勾了勾嘴角,直到两人走进电梯:「这么郑重?沈繁,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 「有哪里像假的么?花十几个亿和你玩过家家?玩完了散伙?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聂姝干脆将视线转到另一边不和他说话。 偏这人十分无趣:「说说看?高导那边我打了招唿,如果我们的订婚日期正好再拍摄期间,他同意会放你两天假,订婚主题、礼服、首饰,这些就不用麻烦别人了,你自己解决没问题吧?我会配合你的安排。」 聂姝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疯了吧? 「我们俩什么关系,你忘了?难道你一点都不膈应?你不是恨我吗?」 沈繁紧锁眉头,声音也冷了几分:「所以关结婚什么事?就算彼此厌烦到恨不得对方死,该走的流程一样都不能落,我们……可是做了交易的。」 第26页 这难道不是她想听到的话吗?可为什么他说出口的那刻,她像是被一道雷噼了样,心裂成几瓣,从里到外的痛,痛的发疯,痛的抓狂,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既然人註定要结婚,选你对我来说最合适。好歹几年的交情,看着你这张脸我不会觉得别扭,恨你,绑着你不是更好?」 电梯到达一层,他单手抄兜,留下一句:「晚上穿的好看一点。」便离开了。 韩琦刚才恨不得整个人埋入电梯壁里,也就不会听到自家老闆这些痛掉牙的作死话了。 「聂小姐,这话您别放在心上,晚点我会联繫您。」 电梯门重新关上,聂姝好笑又气愤地翻了个白眼,就算她已经认命了,可不代表她想听这些话。 回到病房,父母见她脸色难看原本想说什么还是放弃了,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笑着说:「怎么了?」 聂母嘆了口气:「再为你的婚姻发愁。」 「这世上有愁不完的事儿,全都放在心上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小殊啊,你爸觉得他不错,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我觉得不好直接下定论。你们要是结婚了,你就多留意他私底下是个什么人,要是靠得住就踏踏实实过日子,要是不行,咱们在想别的办法。」 聂姝笑起来,给聂母餵了颗定心丸:「说好嫁给他,我没打算变卦,别担心,我也已经长大了。」 她在医院又待了一个小时便回家了,沈繁现在是她实打实的金主,他开口要求说好看点,那她就得郑重对待。 将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倒翻出一条从未穿过的大红色裙子,两条细带,露出一大片性感的肌肤,聂姝最为得意的部位就是自己的锁骨,当即决定选它。 热辣火焰般的红色就该配浓妆,不过她选择先吃了一些等东西填肚子,免得他带她见朋友想损招对付她,她得有个不会饿的肚子才有力气和他们斗。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黑色的莱斯莱斯在楼下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接到人。 坐上车才发现沈繁居然不在车上,聂姝故意的刁难反而刁难错了人,一张脸涨红,羞愧地吐了吐舌,和坐在驾驶位上的韩琦聊天。 「沈总的朋友已经到了,正缠着老闆聊天玩牌,实在走不开才没来接您。」 「没关系,我能理解。」 韩琦在心里轻嘆一声,老闆娘穿成这样,老闆估计又得闹别扭。 此时会所最顶层的奢华包厢内,三个男人正一脸好奇地围攻沈繁。 「你胆子够肥啊,你妈能饶了你?」 「我妈早死了,别给我乱指亲人。」 聂姝刚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死了?怎么会? 第13章聂姝,出息了。 与聂姝以为的莺歌燕舞,争奇斗艳不同,富丽堂皇的包间里只有围着桌子而坐的四个男人,牌与牌碰撞的声响,还有男人们不高不低的交谈声。 门口的动静惹得他们回眸。 聂姝硬着头皮走到沈繁身边坐下,刚挨到椅子一件混着熟悉香水味的外套兜头盖下来。 男人慵懒嗓音透出几分凉:「穿上。」 那几个兄弟嚷嚷着笑话他。 「什么年代了,你管的也太宽了。」 「妹妹,听哥的赶紧跑,这人心眼坏着呢,要拿金屋来关你。」 金屋?关?这几个字眼带了几缕暧昧,聂姝像心甘情愿走入网中的鱼,放弃了挣扎。 从头上拽下男人的西服,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捲髮有一缕翘起,纤长如蝉翼的眼睫低垂,无声地将大到离谱的衣服套在身上。 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她笨拙地将盖过她手的袖子挽起,男人悦耳磁性的轻笑从喉咙溢出。 性感漂亮的锁骨被衣服盖住,聂姝微微低头,手刚碰到被压在里面的头髮,那人先一步帮她拿出来,顺带还理了理她另一侧的头髮,动作轻而温柔。 他今天心情很好,让无数千金小姐赞嘆的脸上没有冷漠与敷衍,笑得眼眸盛光,这才是沈繁原本的样子。 显然自己的听话大大取悦了他。 黑色衬衫长袖被推在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存在感极强地搭在她的椅背上,男性气息铺天盖地涌来,她不适地动了动身体。 曾经的他们连逛个超市都腻腻歪歪在一起,哪怕结帐握在一起的手都不愿松开,谁想有一天竟会对他身上的味道避之不及。 「章毅、曲郸、乔沐……我的大学同学。」 聂姝只当没看到他那一瞬间的沉吟,笑得优雅大方:「你们好,我是聂姝。」 三人全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打量:「聂姝,你不认识我们了?好歹是吃过一顿饭的交情。」 聂姝在那段尘封的过去里还真扒拉出这么一段记忆。 大学刚开学她身后就多了只名教沈繁的粘人精,上公共课、打工、吃饭,凡是能待在一起的机会都不会错过,以至于全校的学生都知道高冷拽炸天的沈大校草有个萌化人心的属性——女朋友的挂件。 朱萍还调侃他们干脆搬出去好好过二人世界得了,「反正沈繁有你即世界」省得天天在学校逼她们吃狗粮。 朱萍的话让她从甜蜜中抽离,这才发现开学一个月沈繁连个打招唿的朋友都没有,每天像只可怜巴巴等她投餵的小狗,只有见到她才会露出笑容。 第27页 为此聂姝严肃地纠正他这样是不对的,他却可怜兮兮地问:「你讨厌我缠着你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聂姝最终败在那双无辜如星辰的眼眸下,在宿舍楼下叮嘱他周日务必带舍友一起去定好的地方去吃饭。 「你知道同寝室的舍友一个月之后和我们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你们别待太久。」 章毅端起酒杯笑着拆好友的台。 「更绝的是,他拿了一千块塞给我们,让我们换地方吃,我们三一致认为这哥们不单身简直奇蹟。」 对曲郸的补刀,沈繁没有半分羞愧,身体放松的往后靠着椅背,一点都不避讳谈起那段夹着刀子的甜蜜。 乔沐将眼前的牌一推,稀里哗啦的牌全碰在一起:「当哥几个叫花子打发呢,妹子,结婚想要什么礼物?终于把他回收了,也算帮了我们大忙。」 聂姝一时间跟不上这些人的节奏,朱萍曾和她说沈繁那段时间大变样,好在这些舍友陪伴他,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 在他最难的时候没有远离他就是最好的礼物。 「为什么不要?」 他的突然靠近让聂姝身体微僵,下意识地转头,眼眸里的那一汪寒凉冷得她的心直哆嗦。 乔沐扣了扣桌子:「好歹我也教了她几天游戏,别吓坏我徒弟,要练胆量也不该找你。聂姝,你未来婆婆可不好惹。」 聂姝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人影,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依旧忘不了那个精緻贵气的女人用淬了毒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离我儿子远点。」 现在看那会儿的自己竟有点羡慕。 天真却大胆,那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人能分开他们。 虽然那个梦很快就被打破了,也让她认清被人捏住软肋是真的会要命的。 沈繁和沈家的纠葛,与聂姝来说是一段盲区,沈繁不曾和她主动提及的秘密。 过去就像结业考试,就算知道哪里该改正哪里该仔细也没有修改的机会,只有被封印。 接下来该走的路已经定好了,至于以后如何,谁知道呢? 「我会努力让她喜欢我,如果最后结果不如人意,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不结婚是吗?」 聂姝明显感觉到,她说没办法时旁边男人的唿吸加重,待说完最后一句凝重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他担心她变卦?整个聂家都被他攥在手里,她哪儿敢造次? 服务员上了菜,大多是照着她的喜好准备的,这是他们在一起时的习惯,沈繁是可以把他的口味化为零来迁就自己的人,美名曰:【你爱的我都爱】。 不知道这句话放到现在兑了多少水分。 吃过晚饭他们几个男人坐在一起聊生意,聂姝一人坐在沙发上和四哥发微信聊工作。人生如果婚姻飘渺如烟,那最忠诚的也只有钱了,尤其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苦头,也激起了她对金钱的渴望。 她不敢想和沈繁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相看两相厌,倒不如工作忙一些更舒服一点。 「结婚以后你家沈繁应该不希望你继续抛头露面,高导的新片是奔着拿奖去的,他投巨资只提了一个要求,让你演女主,算是你的谢幕作吧。」 聂姝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身侧的乔沐,好半晌笑了一声:「怎么会?那是我的工作,他凭什么干涉我?」 乔沐耸耸肩,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受过问题的人,多担待吧。刚才提起沈夫人的事,是我开玩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再怎么闹也没用,一个只能住在别墅里养老的老人而已。」 聂姝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压根没将后面的话放在心上。 聚会结束,沈繁送她回公寓。 他疲惫地揉着眉心,略显浓郁的酒味萦绕在车厢里。 聂姝斟酌三番觉得两人之间必须划出具体的界限,就算她在这段婚姻里的位置矮了他一等,她也不是他能掌控在手中的人。 她勐地转过头,望进一双迷离的眼中。 借着沿途的路灯,她看清了沈繁脸上所表现出来的全部情绪,有克制、难过、欣喜多种杂糅在一起的复杂,那目光烫的人心颤。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我们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合租』关系,所以我不希望你过多插手我的工作,而且我没有从荧幕上消失的打算。」 聂姝看到他的喉结滚了滚,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合租?」 随即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不能自已,笑够了才开口,声音刺骨冰凉:「聂姝,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是怎么求我的?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不会天真到我还爱你,放不下你,所以才会救你家?过去七年了,当初你不是教我不要老做梦吗?怎么现在自己不清醒了?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沈繁说出口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被蛇的舌头划过一样。 直入心间的嘲讽、羞恼于无力,让聂姝打消了发脾气的念头,到了嘴边的话本能地变成:「我也觉得沈总不会做这种蠢事,没出息到对当初甩了你的女人还有旧情。」 车里的气氛终于降到冰点,漫长的沉默让在前面开车的韩琦在心里直唿刺激,聂小姐的几句话直戳自家老闆的死穴,这一晚上估计又得半夜睡不着觉。 聂姝继续说:「所以手别往不该伸的地方去。」 第28页 沈繁冷笑道:「聂小姐这么有骨气,不如回去好好想想你拿什么来回报我的这笔投资,光吃不办事,未免想的太好了。」 聂姝只感觉一阵带着酒气的风朝自己扑面而来,待回过神他离自己的唇瓣不过只有小拇指长的距离,脑袋轰地一声炸成一片空白。 耳边心跳声无限放大,唿吸都变得克制,像被谁扼住一样喘不上气来,而就在要触碰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一道清脆的声响将她从其中挽救出来。 而那个男人脸歪到一侧,眼睛里全然是不敢相信。 聂姝以为他会发脾气,甚至会出手中断给予聂家的一切好处。 但是他没有,手抚摸着挨了巴掌的半边脸,笑得随意:「聂姝,出息了。」 就在聂姝呆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包里的手机铃声救了她一命,她顾不上理会沈繁,也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接通。 听到对方的声音,惊喜道:「学长,你回来了?」 「抱歉小殊,出了一点意外,我现在在雁城,明天方便见一面吗?」 「我现在就可以……」 手机被用力摔出去,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那边的人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 第14章论当年被沈繁宠爱的那个白眼狼…… 有那么一段时间,聂姝看不懂自己的感情,和沈繁久别重逢后还喜欢他吗?还只是因为愧疚? 当年就算要分开,她也应该好好和他说,给两人都留一点体面,而不是戳着他的真心狠狠踩踏。 她喜欢他的粘人,体贴,一心一意,那双温暖热情如太阳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 但在分手的时候,这些无疑成为她攻击他的武器。 现在的沈繁吝啬将喜悦和温柔外露,很有可能是拜她所赐。 其实他说的没错,人陷入困境会本能地低头,现在压在她身上的大山被搬走,小脾气也跟着不自觉的冒头。 电话里学长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弯腰捡起来,调整了下表情,笑着说:「刚才没听清楚,学长你在哪儿?我这就去接你。」 记下地址,挂断电话后,她整理了下头髮,看向面色紧绷的沈繁。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自己的身份,除了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配合你。」 手机被她握在掌心里,汗水带来的黏腻感让她不舒服,顿了顿,继续说:「我家的事之前有拜託他,他特地从国外飞回来,我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沈繁被她的这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俨然他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麻烦在前面的路口停车,如果沈总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风中的一缕烟容易消散,却又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在聂姝下车的那刻,沈繁到底还是忍下了心中的那抹冲动,闭了闭眼。 街道两边的风景快速退去,他回头时人已经看不不到踪影。 如了他的意,为什么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兴? --- 初春的夜凉的让人心慌,聂姝下车后往前走了几步,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清瘦的男人,傻傻地望着天空。 她的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吵醒了观星人,转头看到她,笑:「挺久没见,你打扮得这么郑重来见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想到她的职业,抬手拍了下脑门:「看我,忘了你是公众人物。我还想带你去酒店坐坐,现在看来去个咖啡厅都可能给你招来麻烦。」 白色路灯光芒下的聂姝笑得开怀,完美的脸上不见半点瑕疵:「没关系啊,我应该也传不动什么绯闻。刚下飞机没多久,还没吃饭吧?学长挺多年没来过雁城了,多待几天,只要我有空带你多逛逛。」 聂姝拢了拢外套,身上不冷,冷的是两条腿。 车上、会所都有空调,赴约的女人只要负责美就够了。 半路出现的惊喜将她打了个措手不及。 裙子很贵,贵的跟纸片一样,不保暖就算了还添乱,凉意从皮肤上往骨头里浸。 再这么待下去或许明天她就废了。 好在雁城繁华,不难打车,在她举起手的那刻,一辆车准确误会地在她身边停下。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那张俊脸,他的声音平淡的没有一点起伏:「上车。」 见聂姝不动,眼尾上挑,露出些许不耐烦:「你的腿不想要了?」 此刻腿好像有了人的思维,钻心的难过涌上来,只得投降认输。 打开车门的那刻,心想这个男人原来还在意她的死活啊。 车里的暖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等学长上了车,韩琦开口问:「聂小姐有什么安排吗?」 「我们打算去南疆小巷吃饭。」 沈繁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刚才不也吃了很多?还吃得下?」 聂姝之前本来就在控制饮食保持身材,爸爸再次住院,她的胃口也跟着不好了,反而比她预计的体重还轻了两斤。 好事好心情让她胃口大开,没忍住就多吃了一点。 南疆小巷子里的阿姨做菜一绝,像记忆中的味道,只要一提起就忍不住流口水,就算吃不了太多也想去尝尝味道。 「学长刚下飞机还没吃饭,我带他去吃点好的。」 第29页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转头,笑容温和:「好久不见,沈繁,越来越出息了,我在国外的华人群里经常看到关于你的消息。」 沈繁嗤笑一声:「刘浩学长什么时候也关心起这些无聊八卦了?实在好奇和你父亲打听就好,我的情况他应该很清楚。」 刘浩被戳到痛处,脸上的笑挂不住,尴尬地转移话题:「国外除了工作没什么意思,单调无趣久了就想多看看国内的热闹。倒是你,什么时候来的雁城?小姝现在是明星,上了你这种老总的车很容易惹麻烦。」 四人空间,韩琦认真开车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沈繁摆明了怎么聊天全看心情。 聂姝为了缓和气氛的尴尬,不紧不慢地接话:「没关系的,学长,我现在的工作和他有关,网上已经传疯了,不在乎多这么几条,很快就没什么人关注了。」 刘浩想起她过去的几年总说自己是个小煳星,开玩笑道:「难道你已经煳到连沈总都带不动你了?」 聂姝轻笑一声:「以后就长久绑一块了,见怪不怪。」 刘浩到了嘴边的话勐地咽下去,不可置信地问:「难道你们……」 聂姝感觉到的一只燥热的手穿过指缝与自己的紧紧握在一起,身边男人冷的打颤的声线里终于多了几分起伏。 「是的,马上就要结婚了,学长有空一定要来喝喜酒。」 贱兮兮地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得意,颇有炫耀嫌疑。 「那我先恭喜学弟学妹了,沈繁也算得偿所愿,当年我们都以为你要变石头了,这辈子都不开花了。」 韩琦没忍住扯了扯嘴角,老闆当年的事在b大校园里传了好多届,是无数学妹心目中的最佳男友,反倒聂姝学姐因为甩了老闆而成了女孩子一致的攻击对象。 好在她只念了一个学期不到就退学走了,以至于现在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不然她的事业也不能这么安稳无风浪了。 聂姝有点惊讶,原来有那么多人记得她和沈繁的那段过去? 她一直认为自己和那所无数学子梦中的理想学校只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而已,她是无根的蒲公英,风一吹飘飘荡荡远走,连存在的痕迹很快就被抹去。 刘浩笑了笑:「小姝有空去学校论坛看看,有几个置顶的热帖很值得看,尤其是你走后发生的事情。」 那段过去虽然充满伤痕但并不代表不能提,好或坏都是人成长的痕迹。 聂姝本能地打开手机想要搜索,突然发现手机屏闪了两下然后黑屏了。 她在手心里敲了两下没反应,看来是在不久之前被某人给摔坏了。 沈繁压根没想到学校那帮闲的无聊的人居然会搞这种事。 他在聂姝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里也曾放纵过,虽然短暂,但他不想让她看到。 好在她的手机坏了,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偏偏前头那个嘴贱的咬着他不松口。 「你别忘了你这位男朋友大学是计算机专业,职业也是相关,摸进学校论坛删个贴子并不难。你可以用我的手机。」 沈繁看着摊开在面前的手,听她温柔清脆的声音:「沈总,可以借我手机吗?」 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变得麻木,没了思考的能力,乖乖拿出手机交到她手上。 她纤长的手指不经意从他掌心划过,浑身宛若过电,无措地将手抽回。 「密码,5215.」 聂姝愣了片刻才输入这几个数字。 这是他们分手那天的日期和时间。 她刚打开论坛,看了眼置顶的帖子标题: 【yyds沈繁学长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二三事】 【让人羡慕的爱情——论当年被沈繁宠爱的那个白眼狼有多幸福】 【浅析沈繁学长和初恋女友重逢后可能发生的几个场景】 【穿越过去我和渣女抢沈繁学长成功以后】 …… …… 稀奇古怪的脑洞数不胜数,看着很有趣,有些标题大大咧咧地连她看了都脸红。 【我和沈繁三日的不可描述。】 聂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先是强忍着,后面实在憋不住了,抬起胳膊掩着唇笑得肩膀耸动。 「有这么好笑?什么玩意儿?」 沈繁忍不住好奇要拿过手机,聂姝怕他抢护得紧,只许他就这么看。 他也不介意,脑袋凑过来,待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当下绿了。 这哪儿是什么交流论坛,一堆人扒着他yy,想想都一阵恶寒。 「韩琦……」 「不可以,必须等我看完。」 韩琦看了眼前面的路况,找了一个停车位,停下车时突然觉得挺罪孽的。 老闆有多久不像今天这样有烟火气了?只可惜好事有完,美梦易醒,难得的和谐,在小饭馆面前划上了终点。 「到了啊,先去吃饭。」 聂姝随手将手机递还给沈繁,比川剧变脸还快,那副半点不在意的样子沈繁的脸再次紧绷。 韩琦看了眼站在外面的两人,问了一声:「沈总,我回去就安排人办这事。」 沈繁话到了嘴边最后变成了一句:「算了,随他们吧。」 第15章 (含入v通知) 被月光装点的风……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照亮有限的空间。 第30页 聂姝在披上一层金色光芒的白色长沙发上躺下来,抬眼看向从窗户照进来的银色月光。 她突然起身关了小灯,定定地望着这片被月光装点的风景。 此时入眼的景与那天夕阳洒进客厅一样的让人心情莫名激动。 一清冷一温暖,她却想做一个舞者,被光轻柔地包围。 可惜,她并不会跳舞。 那年军训后,两人第一次约会,看了一部口碑不怎么好的爱情电影。 影片内容没什么新意,连聂姝都觉得那是一部当之无愧的烂片,却没想到里面的那场月光下的独舞让她记住很多年。 彼时电影院里总共有五对情侣,显然除了他们都无心在意荧幕上演了什么,黏黏腻腻,亲亲我我,让他们这两个恋爱新手十分窘迫。 他们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了十年,彼此之间的感情更像是亲人和兄妹,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朦胧好感是一种陌生情绪,直到分开时才被正视。 看完电影出来,两人的脸都红的像煮熟的虾,小心翼翼地看对方一眼却在视线相撞时躲开,随即相视一笑。 分手的前几天他们在学校花园里的长椅上看书,聂姝问他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他当时煞有介事地想了好久,最后摇头:「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不需要礼物。但是我捨不得辜负你的一片苦心,三年以后我再来找你要。」 聂姝被他吊起了胃口,每天都要问无数次,他咬紧牙关死活不松口,气得她忍不住拿起书朝他身上砸:「守口如瓶四个字送给你。」 聂姝渐渐将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抛在脑后,也许会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独处的话…… 四月下旬傍晚,春天气息醉人。 沈繁的舍友乔沐追到了心心念念的女神,邀请他们聚餐庆祝。 聂姝虽然帮沈繁拉近了他和舍友的关系,但和他们来往不多,也是今天才知道章毅是一个大酒缸,高兴的不高兴的没什么不是一顿醉酒解决不了的,不光自己喝还拉着其他三个男人喝,劝都劝不住。 最后的结果是过了宿舍门禁时间,好在这几位少爷面子大,在最近的酒店开了房间将就一晚上。 醉酒的沈繁眼眶发红,两颗琉璃珠在氤氲水雾中多情又迷人,但他很安静也很乖,像不被世俗侵扰的干净美少年,却也更加粘人了。 将他送到房间,他两手委屈巴巴地拽着她衬衫的衣摆,想也没想又跟上来:「你不管我了吗?」 聂姝在乔沐女友笑声中红了脸。 「天,这还是沈繁吗?酷拽沉稳的高冷男神还有这一面呢?姝姝好福气哦!好晚了,困死了,早点睡啊。」 聂姝哄他安抚他,承诺等他睡着再回自己房间,可他不开口就那么盯着她,红而性。感的薄唇抿着,像被一只被丢弃的小猫。 聂姝喜欢他,看不得他委屈难过,只能投降。在一起后,他们也和其他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吻,太过大胆的负接触两人都自发的避开,从不谈及。 现在他们站在洗手台边一起刷牙洗脸,全程他的视线没离开过她一秒。 聂姝的脸上着了火一样烧得厉害,心脏跳的很快,慌的不知该怎么好,表面上强装镇定走到床边,沖他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晚安。」 沈繁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口:「晚安。」 就在他躺下的那刻,却见聂姝关了大灯,独留床头的小灯,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往沙发走去。 黑亮的瞳孔一缩,行动快过理智,在理智匆匆赶来战场时,他已经拽得她摔在柔软的被子里。 聂姝一头海藻般的长髮稍显凌乱,眼睛不安地四处乱瞥,手紧张地攥着被角不放,用蚊子似地声音颤悠悠地问:「你,你,你干什么?」 沈繁喉结滚了滚,随即溢出一声笑,嗓音沙哑:「睡沙发不舒服,我不会动你,别怕。」 聂姝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背对着他,紧张地秉着唿吸,浑身都不自在。 直到他结实有力的手臂霸道地将她锁在怀里,她连气都不想喘了,他的气息夹裹着酒味覆下来。 「还记得那部电影吗?」 「女主一个人在窗前跳舞,只有月亮是她的观众,很孤单很可怜。」 「那会儿我就想这辈子不会让你一个人守着月亮难过,我会陪你赏月……」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了几分笑,「ml」。 这就是他的生日愿望,还真出人意料。 从回忆中抽离,聂姝将长发拂到耳后,无力地勾了勾嘴角。 ---- 没有后顾之忧的聂姝气色越发好,精神饱满,之后的拍摄任务进行的很顺利,高导笑着夸赞:「这次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聂姝,期待下次的合作。」 高导的新作还没有对外发布,聂姝也是从乔沐那里听到一点消息。她是很想演名导的戏,可又担心沈繁的插手会不会让导演对她的印象发生转变。 工作结束后盛和的宣传部主任邀请他们聚餐,聂姝试图婉拒但架不住对方的热情只能一起去。 「本来沈总也要参加的,b城那边的分公司遇到点麻烦,沈总只能赶回去,他让我代为向几位道歉。」 四哥自从知道聂姝和沈繁打算结婚后,对这个优质黄金单身汉充满好奇,好几次想从她这里打听到八卦,奈何聂姝对他真的知之甚少只能作罢。 第31页 现在他把沈繁的员工作为目标问东问西,不时殷勤地倒酒,宣传部长被他灌醉了,还真说了许多让聂姝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的事儿。 「沈氏集团原来的总裁,也是沈总的父亲,外人都以为他和夫人没有生育,直到他外地参加会议出车祸后,沈总才出现在大众面前。沈家对这位小少爷一直保护的很好,怕他被外人盯上才故意抹去他的踪迹。不得不说,这种家庭教不出孬孩子,没要家里一点帮助打造了如此大的集团,也让沈夫人看到了他的能力,放心将集团总部交给沈总。」 这和聂姝知道的有很大的出入。 如此看来也不过是沈家把谎话编得好听了。 保护?呵!沈繁在孤儿院被保护了十多年吗? 越想越气,筷子磕在碗沿声音太响,引得众人看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笑了笑。 明明很放松的心情,莫名就变得紧张起来。 到现她才发现,原来心里一直不曾放下他,哪怕现在的他身份高贵,被所有人所仰望,她依旧还是会心疼。 回到家已经十点,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突然想起前阵子学长让她看b大论坛的事,起身跑到书房将笔记本电脑抱出来,抓过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键盘上敲打。 七年了,论坛首页还是那个样子,哪怕他们只有一个学期的缘分,依旧亲切。 当年她本能的规避任何一切与他有关的记忆,甚至连自己考上b大时候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欢喜也一併埋藏。 任谁看来都会觉得她当初的决定太过幼稚和孩子气,后悔吗?很多次他扪心自问,连她自己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无论结果如何,时间无法倒流,就算遗憾也无济于事。 论坛被置顶的帖子还安安稳稳的挂在首页,原以为他会删除的。 现在又有一条新的内容被置顶,是他的最新动态。她点进去,里面有他的近照,还有出席活动的相关视频和文章,自然也有他们两人的八卦。 下面是一片失恋的哀嚎声,阴阳怪气嘲讽她的回贴内容也不在少数。 有些话说的确实难听,她也只是撇了撇嘴,满脸不贊同。 看够了才去刷早年的帖子,她急于知道沈繁在没有她的那段时间是如何度过的。 【爆炸新闻:校草沈繁失恋了!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好心疼。】 【那个渣女真该被天打雷噼,沈繁那么好的男人居然都捨得伤害,我看到他抽菸了……抽的很兇。】 【隔壁宿舍的人说,沈繁的舍友每天都陪他出去喝酒,喝的烂醉才回来。】 …… …… 【谈恋爱伤人啊,学霸跌落神坛了。】「 【希望他能早点走出来,重新开始,也给我们机会。】 聂姝看的眼睛都发酸还不放弃,一直翻到他大三那年,寥寥几个字吸引了她的全部视线。 【沈繁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她垂头看了一眼,盯着那个名字任其响了几十秒才接通。 「明天中午一起吃个午饭,顺便商量结婚的事情。」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通知一样随意。 聂姝涨了张嘴,到底还是将欲说出口的话咽下去,淡淡的回了一声:「好,我会准时到。」 像他们这样的两人结婚还有未来吗?是相敬如宾还是两相生厌?他们的人生真要在相互折磨中结束吗? 第16章聂姝,你给我站住! 挂断电话, 聂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订婚吗?跨度怎么直接上升到结婚上了? 拿起被她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按亮屏幕, 手指在数字键盘上敲了几个数字, 随即又快速地删除。 她就像个弹簧,就算被沈繁压到底了, 骨子里的本能让她不停地试图往上弹。 不谈感情的纯利益婚姻,她充其量也只是个工具人,依照规则她只有同意一个选项。 她却不死心,想在压迫中格出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的空间。 接下来就看沈繁对她是什么态度。 春寒堪比冬日的气温突然升到二十三度, 晴空万里,无风,天气预报说这样的天气要持续一周。 聂姝换了件明黄色的卫衣,白色半身裙和运动鞋, 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气息, 说她还是没毕业的大学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沈繁将见面地点选在一家新开的茶餐厅,大众都喜欢尝鲜, 又正值午饭时间,客人很多。 聂姝刚进门就被人认出, 有人指着她惊喜地和同伴说:「这不是聂姝吗?我没看错吧?」 「没错,就是聂姝,真人更漂亮啊。」 真要说也是托骆雪一通骚操作的福, 阴差阳错反而将她推到了大众面前, 再加上后面还有沈繁的助力,无需刻意经营,她已经博得了不少路人的好感。 聂姝问过服务员才知道沈繁没订包间反而定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他一把, 真不懂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之前还在下面议论她的几个漂亮的女孩子红着脸过来:「姝姝,我们好喜欢你,你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啊?」 聂姝比约定好的时间早来了一个小时,横竖没什么事情笑着答应下来,签名合影来者不拒,被人夸她好温柔好随和。 第32页 笑得有点久,她揉了揉脸颊,端起果汁抿了一口,抬眼看到身边站了个人,脸色不善地盯着她。 聂姝放下杯子,单手支着下巴看向来人,笑道:「怎么这么看我?拯救聂家的不是你,当不了英雄,心里不舒服?」 聂冉在她对面坐下,双手环胸:「大伯和大伯母是什么意思?原本是我爸负责的工作为什么要换人做?一家人,没这么做事的吧?有用了求着,没用了踹开,把人当什么呢?」 在等餐的这段时间,两人堂姐妹的关系,谁长得更漂亮成为在场客人缓解无聊的消遣话题。 聂姝耸耸肩:「我不是公司职员,不清楚呢,但我知道员工需要服从上级的安排,二叔有不满和我爸妈去说啊。」 聂氏这次起死回生,真如凤凰涅槃重生,和全国有名的沈氏集团合作是盼都盼不来的幸运,两家联姻代表资源共享,就算聂家不愿意往前走,在沈家的拉扯下未来的发展也不会差。 二叔一家和别人一样眼红聂氏以后能得到的可观利益,又想重操旧业充实自己的小金库,干活不见人吃饭胃口比谁都大,被人识破了小把戏,吃进嘴里的少了就像个跳樑小丑开始撒泼哭闹。 「是不是你和大伯说了什么?」 聂冉这些年的资源都是靠聂氏的投资贊助得来的,这个圈子靠青春吃饭,她只比聂姝小一岁,聂姝扒上了沈繁,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没有红的命,靠沈繁的财力也能让聂姝那张丑陋的脸一直出现在镜头面前。 聂冉享受到了由聂家捧着的滋味,所有好的都归她,甚至有人以为她才是大伯的女儿,一下子从天上摔落,尤其聂姝的风头越来越盛,她就更咽不下这口气。 「我怎么知道?委屈朝我发有用吗?」 聂冉这会儿想吵架都找不到话,只能一味的攻击聂姝。 「聂姝,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你不过就是个从孤儿院领回来的养女,和聂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只有拿来做交易这点用处了。」 聂姝嗤笑一声,手指沿着光滑的杯壁一遍一遍的滑动,睨着这个堂妹,张开嘴吐出一句:「这点用处,那也是我有,你们有什么?聂冉,摇尾乞食也要把腰弯下来。我出卖婚姻换来的肉,你没资格站着享用。」 余光瞥到往这边走来的男人,聂姝凉凉地瞥了聂冉一眼:「现在你可以滚了。」 「聂姝,你这个贱……」 聂冉看到站在面前的沈繁,到了嘴边的话硬是给咽了回去。 男人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冷与压迫感,让她生出一种他想把自己丢出去的错觉。 聂冉只能站起来,双腿打了个颤,强扯出一抹笑:「沈总。」 男人被黑色西服裤包裹的修长笔直的腿碰了碰聂姝,示意她往里面坐,聂姝不情愿地挪进去,随口问道:「干嘛要和我挤?」 「脏。」 聂冉银牙紧咬,脸上全是难堪和恼怒,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只得匆匆逃离,却因为男人的话而停步:「下周一的工作会,劳烦你和你父亲说一声,务必出席,公司不养混饭吃的人。」 聂姝这才发现靠窗位置的附近并没有人,所以没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沈繁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不想被人打扰,点餐吧。」说着沖不远处的服务员招了下手。 聂姝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一样招牌菜,倒是旁边的男人认认真真地挑选。 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液香味,唯有眼底的疲惫说明他确实是刚下飞机,难道为了见她还特地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聂姝没急着入正题,而是说起学长刘浩:「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学长来了那么久也没带他好好逛过,这两天你没有别的安排,我想……」 「不行,他想去哪儿我会安排专业的导游带他。我希望你能正视我们俩的关系,别惹出不该有的岔子。」 聂姝抿了抿唇没说话。 服务员很快将食物端上来,聂姝拿起勺子在餐盘里戳了一下,然后又松开,也憋不住了开门见山:「学长家的事,是你做的吧?」 沈繁低头认真吃饭,早上开完会直接往机场赶,也没吃早饭,饿的实在厉害,待肚子里的飢饿感稍微缓解,他才看向聂姝,笑着问:「你在说什么?」 学长原本可以按照原定时间来雁城,偏就这段时间家里发生问题,见面后也十分愧疚地说帮不上她家的忙。 时间卡在她答应和沈繁结婚的这个节点,说没猫腻她还真不信。 聂姝直勾勾地盯着他,沈繁只能停下筷子,笑得无辜:「你以为我很闲?做生意本来就有很大的风险,今天家财万贯明天破产,多正常的事,聂家不是最好的例子?」 沈繁皱了皱眉,将筷子放下,抽了张纸巾擦嘴,自嘲道:「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好歹认识二十多年,难道我以前一直再做坏事?」 聂姝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者说,你家的生意也是我使计害的?」 聂姝气鼓鼓地:「等我没有这么说。」 沈繁懒得和她计较:「那女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谈我们的婚事,避免麻烦,我会选定合适的日子直接结婚。婚纱、珠宝都不用费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去哪儿拍婚纱照看你的意见。」 第33页 聂姝直接被气笑了,就算他们的婚姻与爱情无关,也不至于这么敷衍吧?他说的,锁一辈子,这一生连虚幻的梦都不给她做吗? 「我不同意,先订婚后结婚,别人有的我也该有,沈繁,就算在你眼里不把我当人,但以后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多年,好歹给彼此一点尊重。」 沈繁揉了揉眉心,唿吸喘息变得粗重,舌头抵着牙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呵」。 「行,尊重你,那请未来的沈太太好好挑,好好安排,别留遗憾。」 两人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此时所处的环境,丝毫不知两人约会的视频和照片被发到网上。 【据说沈总加班加点处理公事赶回雁城,原来是为了陪女友吃饭?聂姝这豪门贵妇当定了啊。】 【不一定,沈总的妈妈看不上聂姝,反对两人在一起,看吧,真到结婚那天她才算人生赢家。】 【普通人结个婚都得鸡飞狗跳,更别说这种豪门。听说聂姝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沈家都看不上?灰姑娘果然是个童话故事。】 聂姝自己开车来的,吃完饭回去,沈繁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她只能将车留下让司机帮忙开回去。 沈繁没说去哪儿,聂姝想问他,转头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司机是个中年人,压低声音说:「韩助理说为了早点回来,沈总一夜没睡。」 聂姝现在很矛盾,沈繁有时很冷漠有时却有温度,给她一种他还很在意自己的错觉。 车子驶出市区,宽阔的道路两边是高大的树木,车都很少,更别说人了,又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一片精美的别墅区出现在眼前。 看着有些眼熟,片刻后聂姝才想起来,这是市内新建的专门针对上流豪门建的别墅群,环境清幽,占地面积宽阔,完全不用担心隐私问题,很快就被抢空。 聂姝觉得那段贫苦的经歷对她来说是难得的珍宝,让她就算生活在优越的环境中也没被奢华迷了眼,心态端的十分稳。 车子驶入了其中一幢,黑色雕花自动感应门开启,在院子正中停下来。 从屋子里走出一位慈祥和蔼的阿姨,笑盈盈地在外面等着。 聂姝推了推熟睡的男人,见他眼皮动了动,想收回手却被男人的大掌包起来,干燥温热,力量十足,她连挣都挣不脱。 聂姝只能被他给拽着下车。 这边温度要比市区低,聂姝穿的比较少,风迎面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繁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自己穿着薄毛衣走在前面。 「是聂小姐吧?总算见到真人了,我是这边的保姆陈姨,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 聂姝礼貌地沖她点点头,笑着称唿了一声陈姨。 别墅内部一切看起来都很气派也很新,不得不说沈繁的品味很好,天花板上的吊灯,客厅里的家具摆件让人看着很舒服很赏心悦目。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外面的全部景色都藏在这抹光后,为枯燥的的灰白风景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聂姝还在打量这片陌生的环境,手腕上传来熟悉的热意让她不得不回头。 沈繁的眉眼间积聚着因未休息好而生出的烦躁和不耐,话都不愿多说一句拉着她往楼上走。 直到站在卧室门前,聂姝有些不适地往后抽了抽自己的手。 「你带我上来干什么?」 「参观下我们的婚房,不满意改还来得及,顺便提前履行下妻子义务?」 聂姝倏然冷了脸,挣扎的动作幅度更大了,本能地往后退:「沈繁,你别太过分。」 沈繁拧着眉心看过来,手上的力道放松,但不让她挣脱,执意将她拉进来,关上门还上了锁。 午后阳光斜着铺在墙上,本该惬意舒适的心情此时像被乌云覆盖,凉飕飕的。 男人背对她脱衣服,磁性的嗓音指使她:「姝姝,帮我拿家居服。」 聂姝在左手边看到衣柜,推开柜门里面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她拿出一套蓝色的家居服放在床上,他已经脱掉了上衣,腰带环扣打开懒懒地垂着,裤子将脱不脱,让她看着心慌。 聂姝趁他穿衣服的空档转身往门口走去,咔哒一声打开锁,紧绷的神经跟着放松了一点,就在她按下门把手,门开了一道缝时,紧贴在她后背的男性滚烫的胸膛靠过来,大掌压在门上,响声里都带着主人的愤怒。 聂姝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手托着她的腿窝,在她的惊唿声中将她拦腰抱起,她疯了一般地将拳头落在他的身上,破了音地怒斥他:「沈繁,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聂姝整个人被摔入柔软的大床,长发掩面,她顾不上整理想要坐起来,男人单腿跪在床上,双臂撑在她身侧,俊逸的脸靠近她,深邃如黑潭的眸子望着她,像要把她的灵魂都吸走。 「你想做什么?」 男人薄唇间溢出一声轻笑,他翻身在她身边侧躺下来,霸道的将她揽到怀里,下巴低着她的头顶,长长地舒了口气,疲惫像浪花一样涌来。 「听话,别闹了,我好久没睡个好觉,困死了。」 话音落下他果真一动不动,没多久头顶传来他绵长的唿吸声。 聂姝抬头看他,曾经稚气的脸变得成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歷了什么,为什么就连睡觉还皱着眉头? 第34页 他只是想把她当个抱枕,她却想歪了,还以为…… 他抱得太紧了,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她试图将自己从他如铁般的臂弯里拯救出来,没想到她不过动了一下,他抱的更紧了,下巴划过她柔软的脸颊,扎的有些疼。 突然想起在餐厅时他对她的控诉,为什么她要将他想的那么坏?没理由吗?有的,这段婚姻,她的内心深处想要与之结婚的人从来没变过,一直是他,只是有些路走岔了,隔着大江大河,再无法回到原处。 心里有道声音再说他玷污了他们那段美好,趁火打劫给予的帮助何尝不是一种无耻行径。 许是被他给感染,聂姝竟然也泛起困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醒来外面天已经黑了,卧室里床头的黄色的小灯亮撒下一室的温柔,而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她掀开被子下地,熨烫平整的半身裙皱的像块抹布,走到门前,门上映照出她模煳的轮廓,但并不妨碍她看到自己乱成草窝的头髮。 站在门前尴尬地抓了抓,想整理好再出去,而在这时,门被人推开,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见是陈姨顿时松了口气。 「聂小姐醒了啊,快下来吃饭吧。」 聂姝应了一声跟着往外面走,肚子还真咕噜噜地叫了两声,中午她没什么胃口,加上和沈繁的沟通不顺,算是什么都没吃,这会儿还真饿了。 走到餐厅不见他,聂姝洗过手在餐桌旁坐下来,将头髮拂在耳后,状似随意地问:「他人呢?」 「先生啊,下午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他打来电话说让聂小姐先吃,不用等他了。」 陈姨将菜端上桌,都是照着她的口味做的。 「要是不和胃口和我说,我再改。先生也怪不容易的,本来就忙睡不够,好不容易偷个闲也不消停。」 聂姝将筷子伸向那道红烧鱼,夹了块嫩肉放进嘴里鲜的很,眯了眯眼,心情也跟着轻快。 「他平时都住这里吗?」 「不常来,这边装修好有小半年了,一直是我打扫整理,今天是他头一回来。」 聂姝应了一声低头吃饭。 陈姨许是一个人待久了,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别墅里大大小小的房间,包括角落里的布景都是先生设计的,可用心了,聂小姐喜欢吗?」 聂姝笑了笑没说话。 半年前吗?那会儿他就来雁城了吗? 自从进入这座房子,好像掀开了一层面纱,看到的听到的像是搅乱碳酸饮料的吸管,让她整个人晕晕乎乎,只知道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她心底的那根主子将会动摇。 院外突然传来汽车门关上的声音,没多久有人从外面进来,陈姨迎上去:「先生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盛饭。」 沈繁在聂姝对面坐下,双手交握支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陈姨的手艺不错,她老家和你一个城市,合你的口味吧?」 其实不用问,看桌上每道菜下了不少就足以说明了。 沈繁心情不错,自顾自地说:「看你睡得香,所以没吵醒你。去机场接了个人,看在我们婚礼需要她的份上。」 聂姝这下明白过来,是他所谓的妈妈。 「那需要约个时间见面吗?医生说我爸爸不宜劳累,我不放心他在外面多待。」 沈繁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姝姝,对付你很简单,只要拿住你的家人,你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既然你爸身体不舒服,那让她等着,不过……」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她可能更想来见你,尽快结婚,我可以早些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但你想要把流程一样不落的补上,那就祝你好运。」 陈姨把饭送过来就回自己房间了,主人家的事情不是她该知道的。 这天晚上聂姝去了客房睡,半夜被热醒,睁开眼才发现沈繁这个不要脸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睡得正熟,她气愤地踹了他一脚,实在太困又睡了,心里想的是明天一定回家,才不要给这人占便宜。 大概老天听到了她的心愿,特地在她吃完早饭要离开的时候送了她一份惊喜。 七年没见,记忆中那个强势贵气美艷的女人多少被岁月磨去了光环,脸上带着疲惫和沧桑,明朗朗地刻薄。 「又是你,还真阴魂不散,记吃不记打?」 这七年聂姝对这个女人的怨恨从没有一天放下过,她的家庭陷入危机,她的爱情还是棵小树苗就被连根拔起。 看到这个女人,聂姝心间对沈繁的那点怨气瞬间变成了雪籽,渺小不计。 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七年过去了,沈夫人还只会威胁这一种手段?也该更新了。」 聂姝的话音落下,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来个身材高挑,长相和沈夫人有些像的女人,浓妆下的脸戾气逼人。 「对付你这种货色,还不用我费力气。沈繁一样眼瞎,就爱被你们这种外白内脏的坏东西偏,贱骨头。」 年轻女人撇了撇嘴:「姑姑,这么好的房子空着,他居然让我们住酒店,我打电话让他回来给我们个说法。」 沈夫人怜爱地摸了摸侄女的头髮:「听婷婷的,打吧,姑姑现在没用了,压不住他了,好在他还算听你的话。」 如果说听不懂沈夫人说这话是故意噁心她,聂姝这么多年还真白活了,可她还是没出息地中招了——沈繁为什么会听这个叫婷婷的话? 第35页 就算心里怎么叫嚣那个男人听谁的做什么都与你无关,可还是无济于事。 聂姝看着那个女人拨通一串话号码,开了免提,嘟嘟地声音后,那边接通,传来不陌生的声音,甚至还带着极为少见的笑。 「婷婷,有事?」 那一瞬间,聂姝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给狠狠地捏住了,痛的要命,无法唿吸,那种自我厌恶感再次在脑海里叫嚣。 「沈繁,你几个意思啊?放着这么大的别墅不让我们住,居然让我们住酒店,太过分了啊。」 从听筒里传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外面唿啸的风,张牙舞爪,将她偷偷藏在心底的不舍撕的粉碎。 就差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想在这段感情里找重新开始的理由不过是个梦,从萌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刻起,就註定这只是个笑话。 「你们去了?既然这样……」 聂姝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呵,婚房?故意来噁心她的吧?从心底滋生出的黑色藤蔓很快延着经络疯狂生长,理智被吞噬,一切的负面情绪被滋长。 沈繁在决定帮聂家和她结这个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些了,他不在意所以不伸手干预,看她狼狈,所以他才觉得解气是吗? 聂姝站起身,懒得听他们说什么。 她们想要,那就给她们,反正聂家得救,她心上最大的石头已经能放下。 她一早就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来这边接自己,往窗外看了一眼,见司机下车正要给她打电话,快步往外面走。 她的举动不知道哪里刺激了沈夫人,她高声道:「站住,我们的事儿还没说完,你要去哪里?」 听筒那边在一阵沉默后,沈繁声音里再听不出一丝情绪:「聂姝,你乖乖呆着。」 呆着?被这对姑侄两嘲笑吗?她是受虐狂还是傻子? 聂姝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声,显然那边也听到了。 「聂姝!」不知道为何那边传来沈繁暴怒的低斥声。 她脚下未停,沈繁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的心也渐渐归于平静。 「小姝,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听我……」 声音越来越远,远到什么都听不到:「聂姝,你给我站住!」 给他回復的只有一声不算轻的关门声。 结婚吗?沈繁说结,那就结啊,反正她自愿用婚姻来解救家庭危机。 他还想做什么,她通通配合,但交易以外的一切免谈。 赵婷婷笑了一声:「这脾气还挺倔的,沈繁,何必呢?倒贴钱还要受气,你不是不聪明的人。」 而那边利落挂断,赵婷婷沖姑姑扯了扯嘴角:「没用,他不爱我,看样子是娶定那个女人了,姑姑,怎么办啊?」 沈夫人恨得咬牙切齿:「他和你姑父一样,都喜欢被这种外表清纯长相的人骗,别担心,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收拾她。」 第17章结婚我会配合 接到赵婷婷电话的时候, 沈繁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 昨天晚上睡的很舒服,工作的劲头也足,时不时脑海里还会窜出一道身影, 纤瘦柔美, 睡颜乖巧,漂亮动人, 不像醒着总是想法设法气他。 他上班走的时候特地叮嘱陈姨不要喊她,不论过去,现在家里有人等着,这种滋味还不错。 曾经的他可以长住在公司, 但现在他有点期盼时间能走得再快一点,回去一起吃饭,在同一个空间里做彼此的事,到最后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聂姝对他来说是有助于睡眠的药, 七年来一直为此所累, 昨天他睡得十分香甜,没有半夜惊醒, 也很沉。 他不排斥结婚,如果聂姝反悔想省掉订婚那一关, 他是举双手贊成的。 所有的好心情在接到这一通电话后土崩瓦解。 他原以为聂姝会去对抗这两个女人,就他所知,聂姝和沈夫人并不陌生, 当年他们会分手, 这当中就有沈夫人的功劳。 可让他失望的是,聂姝居然选择了离开。 面对过去的仇人做这样的选择,说明了她对那段感情已经释怀,她找到了对她来说更加重要的东西, 所以连计较都放弃了。 所以那边只有赵婷婷的声音响起,他一直平稳的心像是失去了控制,开始慌乱,焦躁,迫不及待地想要聂姝说点什么好证明这一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 最终的来的不过是他的气急败坏。 手里的签字笔被他扔了出去,桌上的笔筒,文件也被他推开。 笔筒咕噜噜地滚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家离开,自己体面的走,还是等保安撵,你们随便选。」 挂断电话后,沈繁给韩琦打电话,让他查聂姝去了哪儿,在得知她回到聂家老宅,二话不说起身出去。 正要进来送文件的女助理见老闆要出门,刚想开口人已经走远了,再看办公桌上一片狼藉,任谁都看得出老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她回到办公室将这件事告诉同事,然后所有人战战兢兢,生怕老闆回来找他们算帐。 沈繁驱车直接往聂家去。 而聂姝这阵子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所以对于她昨天晚上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家里没人会知道。 她从外面进来,看到坐在客厅里脸色不快的二叔一家子,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落下了几分:「二叔二婶也在啊。」 第36页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到爸爸没有紧皱,这阵子因为公司的危机解决了,他的气色好看了许多,而现在显然是被二叔给气到了。 「大哥,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嫂子这么针对我,我是公司的副总,我也有决策权,可现在我的提议全部被否决,现在我几乎成了公司的笑话,连一个新员工眼里都装不下我。」 聂姝抿了抿嘴,她安静地坐在一边认真听着,公司的事情她不懂,也不好发表意见,但如果二叔太过分,那她不会客气。 聂父嘆了口气,没有顺着二叔的话,而是问起了一件别的事:「沈氏集团答应给我们拨款,我听说你直接越过了你嫂子去找那边签字,你想干什么?」 二叔愣了下,说道:「我手里的那个项目这不正等着钱吗?嫂子整天忙,我也不好打扰她,这种小事我觉得没必要太较真,到时候我和她说一声就好,没想到惹得嫂子不高兴,现在把我弄的人不人鬼不鬼。我和嫂子道歉,以后按照流程做事。」 聂父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嫂子的意思,是盛和的意思,准确来说是沈繁,他亲口提的,你回去好好反思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惹得他对你有这么大的意见。」 「大哥,你在说什么?这是咱们聂家的公司,怎么由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就算他和姝姝结婚了,他也没道理插手我们自家的事啊。」 聂父下颚紧绷:「聂氏,人家不是非救不可,大可以等我们破产直接收购。沈繁不欠我我们,你理直气壮找人要钱,你不觉丢人?」 许是被聂父严肃的逼视给吓到了,二叔当即转变态度:「哥,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了,小冉看上一个角色,已经找好关系了,只要我们提供支持,小冉就定下来了。」 聂姝实在看不惯这两父女的丑陋嘴脸,以前聂家不缺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才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又故技重施。 「二叔,我听过有人自降片酬、零片酬争取演出机会,比我们聂家有钱的多的是,人家也没像小冉一样次次借自己家的势兜底。现在的聂氏经不起她折腾了。而且从她进入这个圈子,不坐婴儿车就走不了路了吗?」 聂姝直接迎上聂冉投来的气愤目光:「小冉,也该长大了。我们现在靠看人脸色过活,惹恼了沈繁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沈繁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嘴角止不住地扬了扬,算她识相。 之前的不快瞬间消散了。 「沈先生来了。」 家里阿姨的声音让坐在沙发上的几人回过神,下意识地看向来人。 聂姝也意外不已,他不是正在上班吗?这个时间来做什么? 聂父对沈繁的心情依旧复杂,而且看到这个糟心的二弟,更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你怎么有空来了?」 沈繁挨着聂姝坐下,大长腿霸道地压住了她的裙摆,现在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再这里,让她不好动作,只得咬牙忍下不快。 沈繁笑道:「昨天家里长辈也到了雁城,不知道伯父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两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顺便商量下结婚的细节?我和小姝商量好了,不打算办订婚宴了,直接结婚。」 他说着转头看向聂姝,温热干燥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插、进指缝与她的五指紧紧交握。 他用了不小的力气,从指头上传来的痛让聂姝咬了咬牙。 在爸爸探寻的目光注视下,聂姝笑着看向爸爸,为沈繁圆这个违心的谎话:「是的,我和沈繁都很忙,四哥给我接了几部不错的戏,行程都安排满了,我不能要求别人迁就我的时间。虽然匆忙了一点,但也是我们商量了好久决定的,爸爸,您不会生气吧?」 聂父不是感觉不到沈繁的强势,可现在他不光在公司事务甚至在女儿的婚姻都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而且这些话是出自女儿的口,但他还是问了一声:「真的决定好了吗?虽然你们都是大人了,可我总怕你们意气用事,趁着还有改正的余地,好好的想想,重新安排还来得及。」 聂姝手上的痛让她快要撑不住,她强做镇定:「爸爸,我们考虑好了。」 「好,那由你们吧。」 沈繁看着聂姝笑得温柔:「谢谢您。」 聂姝明显感觉到压在自己手上的力道被抽走,瞬时松了口气。 沈繁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目光缱绻缠绵,任谁都觉得他对自己是真爱,可惜不过是他撒下的弥天大谎。 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了吧? 被前男友逼婚,被他逼着撒谎,她所不愿做的事情全都是被他逼的。 目的达成,以为他该走了,谁知道他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竟是二叔那一家子。 「刚才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两句,二叔怪错了人,调你到清闲部门任职是我的意思。我了解过二叔这些年在聂氏的工作,认为你不太适合做与决策有关的工作。」 二叔没想到自己竟然得罪了这位财神爷,尴尬地赔笑:「这话说的,聂氏由我经手的大小项目无数,怎么就不行了?沈总,你对我有偏见啊。」 聂姝趁这个机会想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却不想这人霸道地抓着不放,脸上不露痕迹,笑着说:「二叔是经手了不少项目,但大多是由全公司上下给你擦屁股,要么就只是担了个名头,水分太大。」 第37页 沈繁明目张胆地插手集团事务,他的用意不言而喻,偏偏聂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呛声。 二叔向来会胡搅蛮缠,在这会儿成了哑了的鞭炮发不出声了。 沈繁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就是个讨人嫌的主儿,沖聂姝笑:「难得来一趟,带我参观下你的房间?」 聂姝得到聂父的一声:「去吧。」这才带沈繁上楼。 她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后一间,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书房里面是卧室,也是整个家里视线最好的地方,外面的整片风景都收入眼底。 爸妈一直很偏爱她,把家里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两人很沉默,走进书房,聂姝还没开口,却被男人不怎么温柔地扣着手腕压在墙上,她的后背被撞疼了,发出一声嘶的轻哼。 抬眼望进一双满含阴鹜气的眸子里。 「在家里明明听到我喊你,你为什么要走?」 聂姝笑了一声:「家?那是你的家,可不是我的。你的客人也轮不到我招待,怪尴尬的,走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在沈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受伤。 「聂姝,你还真挺没良心的,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沈繁,你敢发誓你是真心想要帮我吗?你不会藉机进入聂氏,不来侵占属于我父母的公司吗?」 沈繁没有答覆,聂姝却笑起来,她不相信,外面盯着的无数双眼睛不会相信,甚至连沈繁自己都不相信。 这种夹带私心的帮助,他到底是怎么理直气壮嚷嚷出来的? 「结婚我会配合,但是你的家人,还请你处理好,我没时间和她们吵架来取悦你。」 第18章无法反驳 樱红色的唇喋喋不休, 白到发光的牙齿若隐若现,义正言辞地向他控诉两人的关系。 合约婚姻,没有感情, 守好界限。 沈繁垂下眼帘, 笑意积在嘴角,在聂姝的义愤填膺中他像个旁观者, 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直到心底的某个点被勾起,飞速地扩张成一片汪洋大海。 而他未加阻拦,任由其淹没理智。 聂姝突然被噤声。 男人的唇将她堵了个结实,身体不由地颤了下。 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聂姝如木偶娃娃动不了,只能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他。 他低笑一声,漂亮的桃花眼尾上扬,叩开她的牙关, 霸道的攻城略地。 聂姝回过神, 手抵着他的肩膀用力将他推开,怕被楼下的人听到, 压低声音,怒气满满地瞪他:「你疯了?」 沈繁黑眸中的阴翳一扫而空, 氤氲的水雾包裹着漫漫春情,大拇指擦过红唇,本是寻常动作却又欲气满满。 「提前行使做丈夫的权利而已,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们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各盖各的熬日子?沈家几代基业, 现在只有我这一根苗,我没有绝户的打算。」 聂姝被他的露骨话逼得面红耳赤,粗声粗气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当初的他温柔、会照顾人,凡事都会过问她的意见, 而不像现在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管是结婚还是婚后的安排,她只是个听从安排的人,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 沈繁手扣住她的下巴,红唇上沾着水光,慢慢低头嘬了一口:「我看你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很到位,我变成什么样有关系吗?」 聂姝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想挣开他手的念头平息下来。 沈繁自己放开她,往前走了两步,眼睛四处打量,从书架里随便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又放回去,书桌上的玩偶,笔筒,摊开的日记本,笔盖都没盖上…… 聂姝想到什么,快步冲过来伸手就要将本子合上,而他已经看到了。 那张俊帅的脸上荡漾着满满的笑意:「怎么全是我的名字?想我?」 聂姝沉声否认:「没有。」 这是答应他结婚后,趁着回来收拾东西时写的。 只有心烦意乱和一腔的忐忑。 沈繁在椅子里坐下来,环着她的腰坐在他的腿上,暧昧和亲昵让她不自在,她想起来,但他不松手。 「赵婷婷姑侄两,你不高兴可以不用理,但指望我去对付她们,沈太太未免太好当了。」 聂姝葡萄般晶莹漂亮的眼眨也不眨地瞪着他。 沈繁笑得云淡风轻,聂姝却从里面看出了肆意和张扬。 想起论坛帖子里关于他颓废那段时期的记录,低沉,不修边幅,像个流浪的叫花子,因为长得太好看激起了女孩们的怜爱,谁都想做拯救者,但他没有给任何人机会。 沈繁不会被任何人与事轻易打败,他不会愚蠢到自我放弃,没多久他就恢復如初。 早上的阳光温柔多情,有一束光撒在他们身上,沖淡了两人身上的疏离,像叶片上滚动的露珠,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男人下巴微抬,聂姝盯着他凸起的喉结,抿了下唇,忍住想要伸手去描摹他如刀雕刻的轮廓。 但在她行动之前,沈繁先一步握着她的手贴在他的半边脸上,剎那间她真以为他们是有资格用温情脉脉这个词的。 「不要想着躲清闲,你不愿意惹麻烦,不代表沈夫人不会来找你,这场仗得你亲自来打。」 仗? 打仗总有输赢,也得看是为什么打,总得有动机,聂姝在沈繁走后站在窗前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第38页 不过听到那姑侄两已经被保安轰出去了,她心里的那点不高兴也淡了一些。 生活照过,工作照忙,拍完宣传片按理说下一份工作也该有眉目了,虽然乔沐之前给她画了块饼,她是挺高兴的,但高导没有提,也没什么白纸黑字的东西在,她就和无业游民一样。 又有点小庆幸,要不是沈繁及时把她家的坑给填了,以她就业难的处境要还钱还真难。 四哥这两天没联繫她应该是在带手下的新人,电话也打不通,她实在等的心慌,干脆拎上礼物去佳佳家里串门。 林佳佳作为豪门媳妇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就是在家里带孩子的全职妈妈,唯一好一些的是凡事不用自己动手,用佳佳自己的话来说,她连最后那点风光都没了,丈夫在外头招花捻草毕竟不是什么秘密。 甜甜已经能咿咿呀呀地乱嚷嚷了,聂姝把小孩子抱在怀里,贪婪地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心都快化了。 林佳佳看她这么喜欢小孩子,笑着说:「赶紧结婚,自己也生个。」 她和沈繁结婚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先前也和佳佳提过,话里话外显得消极无奈。 突然想起沈繁说他没绝后的心思,所以这个孩子不管她想不想愿意不愿意,都得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这么一想人整个人变得无精打采,不管是什么人没钱没势日子都挺难熬的。 甜甜伸出小手在她脸上拍了拍,嘴上流着哈喇子,咧嘴笑得欢快,硬是把聂姝给逗笑了。 「你姝姨要真能坐稳了沈太太的位置,就给你生个弟弟,到时候你来给我当儿媳妇,咱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到时候那些狗屁人全都老的不能动了,咱们还斗不过他们?」 一边的林佳佳听的目瞪口呆,这不就和古代宫里皇后熬死皇帝当太后一个道理吗?有点损啊,损的也太厉害了。 自己关起门来说就算了,因为顾及孩子,她们在客厅里里舖了厚实垫子,方便孩子玩耍,所以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全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那个要被熬死的老皇帝就在那站着,桃花眼眯起,直直地看过来。 「兄弟,你还有当老皇帝的福气啊。」 只是沈繁和严谨臣气氛还没有这么尴尬,笑一笑就过去了,偏偏还有沈繁的三个舍友,这几个人别看性格有的闷有的跳脱,无一例外全是爱玩的,这一篇看来轻易翻不过去了。 聂姝本来有点不好意思,随即一想反正合约婚姻,自己的玩笑话未必不会成真,那点窘迫感也随之消失。 甜甜看到她爸爸,小脚踩着聂姝的腿,小手朝前伸展,含煳不清地叫爸爸。 严谨臣也顾不上招唿客人,笑着过来抱过孩子心肝宝贝地叫着。 林佳佳在一边阴阳怪气:「谁是你的心肝宝贝,我家甜甜不用你疼,有她未来婆婆呢。」 严家长辈因为头胎不是儿子挺有意见,虽然很宠这个孙女,但佳佳这个当妈的心里不痛快,一找准机会就刺严谨臣,要是闹矛盾扯到离婚上,佳佳也会不客气地表示要带孩子走,让他换个老婆好生儿子。 聂姝看惯了林佳佳的口是心非,在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叽叽喳喳个不停也挺乐的。 沈繁走到聂姝身边站定,看了几眼被严谨臣逗得咯咯直笑的孩子,身侧的手动了动,然后抄到裤兜里,笑道:「你这么急,都想着生儿子了。」 聂姝被噎了一口,眼睛盯着可爱的小女娃,还想抱一抱,但又不忍心打扰人家一家人的天伦之乐。 沈繁也不介意她不理会自己,继续说:「放心,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当皇太后,未来的几十年我都会压你一头。」 乔沐坐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聂姝,收到好友不满地瞪视,他耸耸肩:「聂姝你还挺有趣的。」 聂姝也跟着苦笑:「我开始怀疑当初让他和你们处好舍友关系是不是个错误。」 这些将时间视作生命的大老闆居然放着钱不赚,跑到林家来逗孩子,聂姝也是看不懂。 她和乔沐也算游戏友谊,说话也显得随意,问他们什么时候和严谨臣关系这么好了,乔沐回答:「只要有钱赚,大家都是朋友。沈繁想约你出来联络下感情,听说你在这里,我们就来了。」 聂姝看了眼沈繁,吃惊地看到他怀里竟然抱着甜甜,很有耐心地逗弄着,要知道孤儿院每年也会接收不少身体健全的可怜弃婴,每每她既同情又怜爱那些小朋友的时候,在沈繁的眼睛里只有不耐烦,他甚至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玄幻。 「看来沈繁有当奶爸的潜质,聂姝,他想和你结婚,想当爸爸,他对你是认真的。其实他的日子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过,为了……」 聂姝本能地拒绝:「我不想听,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再谈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乔沐被她给气笑了:「聂姝,你不能这么自私,他妈妈挑衅你怎么能不接招?」 「我为什么要接招?」 「当初你和她的那场大战你输了,沈繁被当成了战利品,现在难道不是轮到你把他抢回来了?聂姝,你把他丢了太久了,再不找回来,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聂姝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了一下竟无法反驳。 第19章和他老子一样不是个东西。…… 第39页 严谨臣夫妻两留他们这一大帮子人吃饭。 不到十个人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精緻丰盛程度不亚于五星酒店。 除沈繁之外的其他三人家族在b城也是非富即贵的存在,聂姝这会儿也不得不感慨,一个宿舍都是业界大佬, 命运还真神奇。 交谈中才得知原本他们打算给沈繁办个告别单身派对疯狂一夜。 男人们的爱好无非那几样, 钱酒女人,毕竟以后要和一个或许半路会心生厌烦的女人绑一辈子, 这天可以尽情的疯玩以补偿未来的失落和煎熬。 「我人都联繫好了,地方也定了,他却和我说不想去。」最喜欢热闹的乔沐瞥了眼好友,笑得意味深长。 三人中最沉闷的章毅将目光定在聂姝身上:「他说应付那些无聊的人, 他宁愿抱着你睡个昏天黑地。」 直白无掩饰,如此耿直的话差点没将刚喝了一口汤的聂姝给呛死。 她和沈繁什么都没做过,最多就是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上,虽然很还原事实, 但这么说实在充满歧义。 曲郸笑得乐不可支, 假模假样地数落好友:「不会说就少说一点,你这人怎么能把人家小两口的隐私给曝光?情商情商, 懂吗?你要哪天结婚了,嘴上千万装把锁, 不然我怕你老婆被你吓跑。」 章毅无所谓地耸耸肩,实话实说而已有什么不好。 林佳佳撞了下好友的肩膀,一脸坏笑:「沈总原来是居家型男人啊, 那算得上是女人眼中的理想型了。」 旁边的严谨臣尴尬地咳嗽一声, 显然这是再一次对他的批判。 沈繁坐在聂姝的右手边,任凭好友如何调侃,他也只是帮她夹菜,自己反而不怎么吃。 像池塘边倚栏餵鱼的闲人, 慵懒又随性,却不在乎鱼是不是快撑死了。 聂姝吃的没他夹的快,好不容易盘里的小山消下去了,没多久他又给填满了。 她最近虽然没什么工作但在饮食上还挺克制,不想工作的时候还要因为身材问题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一开始不想闹得难看,影响到朋友的心情,但现在她是真吃不下了,沈繁的筷子还不停,哪怕她在桌子下面扯他的袖子沖他摆手,他却当做没看见一样,自顾自的忙碌。 逼得聂姝沖他说:「我吃好了,辛苦你了。」 沈繁微微侧首,嘴角含笑:「太瘦了,在胖一些穿婚纱更好看。婚纱照的事,你要是拿不定主意,我把韩琦安排过来。」 乔沐啧啧两声:「我们可怜的小学弟真不容易,帮你处理公司的事情就算了,你结婚还要他帮忙张罗,不涨工资说不过去啊,人都快成你的管家了。」 沈繁挑了挑眉:「我亏没亏待他,你不清楚?盛和的股份分红他拿的比你都多。」 乔沐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行,安排,累死这小子,上个月还和我哭穷,坑了我一瓶我都捨不得喝的红酒,我家新开发的楼盘,我还留了一套给他结婚用。这个臭小子,辜负了哥哥对他一片心。」 沈繁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哪怕喝红酒都捨不得离开,聂姝不自在的变换了坐姿。她很想离席,但别人和她不一样,可以无所顾忌的享受美食。 饭后水果时间,聂姝吃了两颗葡萄,正想试试哈密瓜,听严谨臣说:「聂姝,你想去哪儿拍婚纱照?有中意的地方吗?定下来和我说一声,我和佳佳有阵子没出去玩过了,人多热闹一点,放松放松,不然她下次得拿凳子砸我了。」 玩笑开的太蠢,但佳佳也没和他计较,显然对他的提议很满意,姐妹两到沙发去商量地点选在哪里好。 几个未婚男人无不佩服地沖严谨臣竖起大拇指:「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轻轻松松摆平。」 严谨臣笑着说:「我和聂姝认识也不算短了,她很难拒绝朋友和亲人的提议,有时候宁肯委屈自己也要顾及朋友的情绪。结婚这件事身边有个朋友帮忙出主意,热情也高点。我老婆是聂姝最好的朋友,也不是她不帮忙,实在是女人的闺蜜情让人搞不懂,同仇敌忾……」 沈繁笑了笑,聂姝自己都不怎么情愿,更别说性格相对来说比较火爆的林佳佳了。 「选定了地方,这次出行的所有费用都算我的。」 严谨臣也不缺这点钱,但因为聂姝这位沈总能承他的情,这才是最好的消息。 == 沈繁在她耳边说了无数次沈夫人不死心的事,她都没放在心上,直到人坐在家里,爸妈尴尬地与这位傲慢的夫人聊天。 聂姝那刻脸色紧绷,从楼上下来,在爸妈身边坐下。 沈夫人妆容高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表情,开门见山地说出她的来意。 「我来雁城不为别的,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对你们俩的婚事不同意。至于原因,聂小姐在七年前就应该知道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聂姝怎么都没想到她的那层皮就这么被扒开,面对父母的疑惑,她咬了咬牙,不得不承认:「爸妈,我那年……和沈繁谈过一阵恋爱,后来分手了。」 沈夫人嗤笑一声:「你也挺有本事,让我儿子到现在都还惦记着你。你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吃了一次亏就该学乖了,不死心,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钱,我不急着要你们还,但这个婚不能结。」 聂母慢慢回味过来:「我说你好端端的突然不念了,难道就是因为沈繁?」 第40页 聂姝一阵头大,这让她怎么回答? 不过她的为难很快被沈夫人解决了:「她不走,你们家的公司那会儿就破产了。」 聂父聂牧的脸色当即沉下来,那年他们家差点垮了就是这个女人干的…… 沈夫人嗤笑一声:「搞垮你们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一样。我虽然退下来了,沈繁接手了家业,他要做什么一样还得过我这当妈的一关。」 聂父浓眉紧皱,前进不得后退不得,这大概就是孽缘吧。 聂姝眼看父母被这个女人压得抬不起头,心里的恶气蹭蹭蹭地往出冒,温柔清亮地声音在客厅里迴荡:「沈夫人好像也没你说这么厉害把?我相信沈夫人心里不愿意拿一块钱帮我们家,但实际上我们家的窟窿已经堵上了。显然沈夫人压根拿沈繁没办法。」 说着她还特意停顿一下,再说出口的话让沈夫人脸色大变:「也是,只有在沈繁那里碰了钉子,才会来找我们,想让我们知难而退。」 聂父聂母意外地看着牙尖嘴利的女儿,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心里还是放心了:「沈夫人,我们眼下的处境你也知道,没提要求的资格,你有任何不满也该和你的儿子说。」 聂父嘆了口气:「虽然两家联姻,谈感情太奢侈,但我们也希望结婚时候别的孩子有的我女儿也有,沈繁一句话连订婚酒宴都不办了,直接结婚,我们也委屈。」 说白了,就是你家儿子太过任性,但他有钱我们惹不起,你有不满亲自找他去说,顺便将我们的难处也一併带到。 沈夫人像从台阶上摔到地上一样狼狈,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但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玄关处传来不陌生的慵懒中带着几分冷意。 「你来干什么?是和伯父伯母商量结婚事宜?你应该和我说一声,上门来拜访两手空空不好看。」 和沈繁一起来的还有韩琦,他没开口礼貌地沖屋里的人点了下头,手里拿了一份蓝皮文件夹,一时间让人摸不清楚他们的意图。 沈繁走近,笑道:「没有提前和伯父伯母打招唿就来了,唐突了还请见谅。」 聂父看了眼沈夫人,难得和气了些:「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是公司上的事吗?」 沈繁摇头,刚要开口,聂姝的手机响起,她欣喜地接起,以为是有工作了,听到四哥说需要面谈,看了眼自己家里的情况,点头说:「好,已经在路上了吗?我知道了,开车注意安全。」 对聂姝来说结婚细节远没有她的工作重要。 聂姝重新坐下等沈繁开口,却听他说:「不如等刘先生来了再说,相关细节他比较清楚。」 他到底再说什么,聂姝听不明白,但要她刨根问底也做不到。 好在四哥没多久就到了,聂姝这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她合约到期的事情。 「前两天公司高层让我和你谈续约的事情,我觉得有更合适你的公司,所以就没和提。」 聂姝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其中的缘故就是傻子了。 「所以,四哥想让我签沈总的公司?」 聂父聂母现在对女儿的工作不会干涉,而且是谈合约这种事,只是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就上楼了。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沈夫人这个人狗不待见的尴尬坐在一边,明明气得脸都黑了却又无能为力。 当初不是她想放权,而是沈繁这个小畜生从她手里硬生生夺走的。 和他老子一样不是个东西。 第20章而你是正儿八经的老闆娘。…… 「我不愿意。」 聂姝白皙如玉的脸上一片平静, 哪怕面对沈繁眼底的风起云涌都不曾有半分退缩。 沈繁眉眼沉沉,初时的轻松笑意转眼间消失不见,漠然道:「为什么?」 聂姝好笑地向上翻了个白眼, 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滴水观音:「我认为我可以去尝试别的选择。」 四哥也是头大, 但签约这回事哪怕条件再好,最主要的还是看她的意愿。 沈繁与她对视良久, 手抚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示意韩琦将合同收起:「那……随你喜欢。」 他像一阵风似的,来的快走的也快, 而在一边当了许久摆件的沈夫人脸黑如炭,眼睛里装了把火像是要把聂姝烧出个窟窿一样。 聂姝目送他们母子俩离开,转头见四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这是第一次四哥用近乎严厉的口气和她说话:「小姝,你知道沈总的公司全部资源只针对你一个人, 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不用我说, 游戏只是其中一块,沈氏集团旗下包含地产、旅游、酒店、新能源, 听说最近还要涉足珠宝、服装等方面,摆在嘴边的肉, 你怎么就不吃呢?」 聂姝双手掩面,随着她低头,一头乌黑的长髮滑落, 像只蜷缩起来的小兽, 惹人怜爱。 许久之后,闷闷地带着哽咽的声音传来:「四哥,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生活和他绑在一起我认了, 我不想再让他干预我的工作,属于我的真不多。虽然当初是稀里煳涂入行的,但我现在很喜欢这份工作,发自内心的。我签了,就是如来佛手中的猴子,永远也跳不出去了。」 四哥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地拍了下,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再看吧。还有半个月,你就自由了,太累的话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第41页 「好。」 此后的一个礼拜聂姝都没再见过沈繁,倒是韩琦每天会固定时间和她通话,一个小时的内容涉及到婚礼地点,试穿婚纱,佩戴的首饰等等。 唯一让聂姝放松的是好友林佳佳这阵子天天带着孩子来看她,软软糯糯的小粉糰子安慰了她,让她恨不得将甜甜留在自己家。 「天气暖和了,选择地也多了,你想去国外还是在国内?或者全选?」 聂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拍婚纱照的事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干嘛表现的这么积极?」 「拜託,一家三口的吃喝玩全部由你未来老公报销,我不得狠狠地宰一顿替你出气吗?这婚反正是要结的,哭着得结,笑着也是结,你大不了就当它是演戏彩排,和你搭戏的眼缘长的还算不错,拍几张照片也不算辣眼睛。」 聂姝被她给气笑了。 「婚礼在哪儿办?什么时候去登记?我那天听严谨臣说沈繁想在爱尔兰登记结婚,你呢?怎么想的?」 聂姝脑袋一瞬间有些卡壳,爱尔兰?这些年她在这个圈子里收穫了不少平日里完全不会留意的知识,有不少恩爱的年轻人为了表示对双方的绝对忠诚和恩爱白头的决心,会选一些不支持离婚的国家登记结婚,一度她也很羡慕,唯有死亡才能将彼此分开,多浪漫。 可听到沈繁有这个念头,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只剩恐惧。 聂姝抿了抿嘴:「我不会同意。」 「我不是想帮他说话,但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对你真的很上心,如果没有爱,除非是傻子才会做到这个地步。单纯说报復你,那报復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聂姝的心被撞了一下,可她还是本能地拒绝去触碰后面的情绪,心上垒起来的城墙将他挡在外面。 她没有等到沈繁和她说领证,反而等来了易立娱乐副总打来的电话,要求她到公司一趟——谈续约的事情。 半个月的合约未到,她还是易立的人,刚进公司大门,好奇打量她的多道目光投来,让她有点不适应。 一直到走进电梯才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隔绝在外。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今天这场会面有点别的东西掺杂在其中,让她有些不安。 易立娱乐的副总是位精明干练的中年女人,聂姝在公司里算是个小透明,很少有接触到管理层的机会,所以此刻难免有些拘谨。 「坐下吧,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续约的事情。你从出道就一直待在易立,说起来时间也不短了,之前公司事务繁忙,也没有合适的资源,希望你不要怪公司。今年公司准备投资几款会爆的剧,你作为女一号的首选,魏总也很看好你。小聂啊,公司打算把你往一姐培养,你要把握好机会。我知道你和刘四的关系很好,但你不能总依赖他,这毕竟是关乎你前程的事,自己要有主意,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聂姝心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四哥好歹也是公司元老了,手底下带出了不少人,没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被自家公司这么嫌弃,她真替四哥心凉。同样,现在捧着自己,谁知道哪天会不会等没用了也这么冷待? 公司冷血不是错,但聂姝打心里不想和易立续约。 是的,人一旦不缺钱了,胆子也就大了,前头顶撞沈繁,后头拒绝易立抛来的橄榄枝。 「抱歉,我想再多看看,谢谢公司的好意。」 果然在她拒绝后魏总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声音也冷了几分:「真不后悔?」 「不后悔。」 「好,既然这样,你出去吧。」 聂姝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四哥的电话就打来,才接通听他急切地问:「你没签吧?啊?那个老女人最会忽悠人,心黑的要死,你签没签?」 聂姝笑着说:「没签,连合同都没看。」 四哥那边才松了口气,却又说了一句:「这半个月可能不怎么太平了,你要做好准备。」 如果说聂姝一开始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等接到工作通知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和公司新人参加一档名叫「挑战不可能」的综艺,而她作为常驻嘉宾直到这档综艺凉透了。 合约内的工作安排聂姝压根没有拒绝的资格,明知道这是对方故意整她,她还得硬着头皮上。 沈繁结束工作打来电话约她吃饭,她正趴在沙发里看相关内容,吃虫子、常规运动及小游戏这都是小意思了,更绝的是有些项目压根不是她们这种门外汉能够尝试的,节目组为了博眼球真是什么招都想的出来。 聂姝本来就是个运动小渣渣,还没开拍她已经两腿发软,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再有气无力地拒绝沈繁的邀请。 「为什么?」 「公司安排了一档综艺,提前熟悉下流程。」 「结婚日期已经选定了,就在两个月后,你现在该忙的是我们的婚礼。出来,我在你家门口,有话要和你说。」 聂姝揉乱一头长髮,她下地走到窗外还真看到他的那辆迈巴赫,抽了抽嘴角:「我不服从工作安排需要支付违约金,我没钱,还不起,对不起沈总。」 聂姝感觉到那边的不悦越来越重,但她的理由很充分啊,打工人赔不起钱那就继续打工,有什么不对? 沈繁嘆了口气:「那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的研究,哪儿也别去,免得耽误了拍摄。」 第42页 聂姝只当他是在说酸话嘲讽自己,也没放在心上,真在家里查了很多项目的相关资料,怎样才能避免受伤,怎样能轻松点。 她不怕吊威亚、睡眠不足、拍打戏,那些再其他人口中所谓的辛苦与她来说是正常工作而已,她可以平静面对,但是这次真的各种小情绪发作,所以最后又加了条如何调整焦躁的情绪。 就在她在家整理可能用到的必备品时,四哥打来电话,她侧头用肩膀夹着,依旧是有气无力地调调:「我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明天肯定准时进组,四哥放心。」 「你不用去了。」 「?」 聂姝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但又有点好奇为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就不用去了? 不过她还没开口,那边传来四哥兴奋又激动的声音:「我他妈,真的,姝姝,你这个老公我佩服,你没嫁错人,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嫁给他。要我是个女人,我也想嫁这种男人。」 聂姝愣了下:「四哥,你疯了吗?」 「我没疯!你对你老公的动向一点都不关心吗?你这样不行的啊,这种有钱有到让人害怕的男人,你得使出浑身的劲把他拴在你身边,不然很不安全,我敢保证,想拐走他的女人多的是,你这个正宫一定得把绳子拿好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聂姝简直哭笑不得,将放进包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无奈地说:「你快告诉我吧,别吊人胃口了。」 「易立娱乐从今以后就成为歷史了,从此刻起它的老闆换人了,这个老闆就是你老公,而你是正儿八经的老闆娘。」 第21章因为麻烦我男人会替我解决。…… 聂姝脸上的情绪变了几变, 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回去。 「我看你也别找其他公司了,论资源人脉哪家能比得过你老公?给人打工的滋味还没尝够?当老闆娘多好啊。自家人远比外面的人靠得住。」 聂姝愣是被四哥给气笑了,这还没怎么着呢, 就已经是自家人了。 「你想想, 在易立,你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办事, 他们都会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小公司的资源稀薄,你又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你确定能从下面爬上来吗?有多少人换了公司以后渐渐没了声音的?」 四哥的声音里带上了过来人的沧桑:「我长的也不赖, 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两天,现实教我做人,所以我转行了,当经纪人一样不容易。有时候硬骨头也得适当的弯一弯, 得为活下去让路, 懂了吗?听哥的,就算只是顶了一个头衔, 也远比你什么都不是来的好。」 聂姝抬头望了眼天花板,长长地嘆了口气:「四哥, 我听你的。」 如果她是一株破土而出的嫩苗,现在她在风雨的侵蚀下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成长,但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她尝到了苦痛, 让她不得不直面生活的真实。 「选一套你最漂亮的礼裙, 明天大大方方的来参加会议,老闆娘得艷压群芳。」 聂姝挂断电话后往后一坐,望着外面的夕阳嗤笑一声。 她的生活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玄幻? 晚上八点,她接到了沈繁打来的电话。 窗外繁星遍布, 月亮温和地看着这片热情不减的大地,耐心地等待它陷入沉睡。 聂姝靠窗台而站,接通后两人都没有先出声,沉默了几分钟,连流动的空气都静止了。 「不高兴?」 聂姝垂下眼睫,遮住了眸子里的复杂,笑着摇头,突然想到对方看不到:「没有,这是沈总送我的礼物吗?太贵重了。」 沈繁磁性的嗓音带笑:「有什么事情比得过我们结婚重要?而且,我不喜欢看到我的老婆被人欺负。」 手不自觉地滑到胸前,感受着里面那颗比往常跳的飞快的心脏,她无力地闭上眼,不管她平时怎么别扭,怎么嘴硬,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告诉她,她依旧能轻易被这个男人折服,他的霸道,他的「呵护」,他的「宠爱」都会让她陷入深渊。 显然沈繁也没有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令人开心的回馈:「明天来接你?」 聂姝手指紧紧地揪着胸前的饰品,还是咬牙不识好歹地拒绝了:「明天我会自己去。」 沈繁低沉的笑声里终于露出最为真实的情绪——嘲讽。 「聂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记住了,事不过三。」 通话被切断,这个房间再度陷入可怕的安静。 聂姝转头看了眼铺在床上的那件淡蓝色的高定礼裙,笑了笑。 第二天,聂姝踩着一地晨光走进易立娱乐公司大楼,看到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精心打扮过,足见对这次会议的重视。 进了电梯,和聂姝并排而站的是个穿着鱼尾大红裙的女人,正对着化妆镜补妆,斜睨了她一眼,尾音上扬:「我还当你多清纯多有傲骨,没想到也上赶着来巴结新领导啊」 聂姝两眼平静地看向前面,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她。 虽然沈繁高调的说要追求她,也被拍到了两人一起吃饭的照片,但知道两人马上要结婚的人不算多。再加上沈繁和她都不是高调的性子,展露在大众面前的也不过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约会,实在没什么可写的,自然也就放过他们了。 「你家沈总知道吗?你和新来的老总是什么关系?魏副总特地给你安排的综艺,他一口就否决了,还真小看你了。」 第43页 眼前这人叫朱敏,是和聂姝同时期进公司的,不比聂姝的淡然冷淡,她热衷于在各种名利场活动,善于交际也霍得出去,虽然离成为公司一姐还有段距离,但混得也不差。 朱敏收起化妆镜,身子往聂姝这边侧了侧,一点都不在意此时电梯里还有别人在:「我有点好奇,你和沈总这恋爱是怎么谈的?女朋友被公司刁难,他竟然无动于衷没点表示?聂姝,该不会是你打肿脸充胖子捆着人家炒作吧?」 聂姝余光扫到站在角落里的那几个新人也满脸的嘲笑,一帮吃不到葡萄的人而已,将踩她一脚当成乐子。 啧,作为新人抢着站队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直到出电梯,聂姝才凉凉地看了朱敏一眼:「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为拒绝那档综艺惋惜?既然这么可惜,那不如换你去?」 朱敏翻了个白眼,好笑地说:「你在做梦吗?」 聂姝也跟着笑起来:「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但我提前给你做好了工作安排,就看老天爷听不听我的诉求了。」 「神经病。」朱敏狠狠地撞开聂姝,一脸不以为然,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想到聂姝和那位神秘老总的关系……不可能的,听说连魏副总都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来头,能无声无息的从魏副总哥哥手里吞下这座娱乐公司,想来不容小觑。 此时大楼里最大的会议室中零零散散地坐着各个咖位的公司艺人,而最前排的位置被公司名气最大的几位占据,彼此无交谈,自顾自地玩手机。 聂姝在公司里也没什么朋友,随便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来。 她才刚落座,旁边有人经过,再看到她时停下脚步:「聂小姐,距离你的合约到期还不到一周时间,我希望在会议结束后还能看到你的骨气。」 聂姝沖她笑了笑,心里莫名的不爽,看着人从她眼中走远,高跟鞋哒哒哒地声音敲击着她的神经,攥着裙摆的手蓦地收紧。 好在都是千年的狐狸,再怎么不爽也不会表现在脸上,比谁的鞋跟响吗? 四哥在会议将要开始的十分钟前赶到,向来沉稳的脸上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眉开眼笑地十分扎眼。 聂姝心里的那点不快被他这副表情给逗得消散了。 在主席台上坐着的是魏总兄妹两,还有其余的两位公司副总,而中间空着的两个位置显然就是今天的主要人物。 所有人翘首以待,时不时交谈两句,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心生不耐。 他们看到台上的魏总接了个电话后起身往台下走来,好像是冲着某一个人来的,虽然不解却又屏气凝息心里生出一丝期待。 魏总径直略过了最前排的一哥一姐,是要找谁呢? 区于中间位置的艺人也紧张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魏总,其中数朱敏的眼神最为热切,她和魏总的交情从两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如胶似漆,就在她得意地要起身,臀部刚离开座椅,魏总却没有半分停顿的走到那帮新人中。 聂姝选座位的时候没想太多,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坐在可爱漂亮有朝气的新人中,脸不禁红了一下,尴尬地拿出手机想刷刷新闻来缓解自己的窘迫心情。 魏总却在她面前站定,与以往的冷淡高高在上不同,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在公司里没什么印象的女艺人客气道:「聂小姐和我来。」 聂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四哥二话不说让开位置,催促着她跟过去,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看来他很清楚。 全场艺人的眼睛全都定格在聂姝的身上,有羡慕有不满也有嫉妒,当然还有痛恨。 尤其是朱敏和坐在主席台上的魏副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久前还在嘲讽的一个小明星竟然在她旁边坐下,凭什么?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她当即冷下脸,想要质问大哥是什么意思,碍于场合不得不咽下去。 就在这时接到通知,姗姗来迟的那位神秘老总到了马上就要进入会场,全场的人包括聂姝眼睛也看向入口。 大门被人推开,率先入眼的是戴着眼镜长相俊秀的男人,他侧站在一旁,接着走进来的人便是今天的主角。 此人身材颀长,相貌俊美,薄唇微抿透着一丝冷意,迈着两条大长腿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不得不为之折服的逼人气息,慕强是人的本能,没有哪个女人不爱这样的男人。 她们很快回味过来,盛和的老总沈繁此举为的不过是讨一个女人的欢心,一个几乎被遗忘的人。 这种巨大的冲击犹如打翻了醋罈子漾满了整个会议室,一瞬间聂姝成为了在场所有女人最想成为的人。 而朱敏想到之前和聂姝的对话,有股寒气从心底升起,台上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眼睛里只能看到聂姝那张讨厌的脸上挂着刺眼的笑,像是在嘲讽她的眼瞎。 而魏副总也在此刻得到了答案,再看向旁边的聂姝时表情很复杂,突然那比光还耀眼的女人转过头沖她笑了一下,轻声说:「抱歉,魏副总,我不需要骨气,因为麻烦我男人会替我解决。」 而此刻她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温热干燥的触感一点都不陌生。 第22章···· 聂姝全程魂游天外, 直到手上传来用力一握才慢吞吞地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男人。 第44页 「结束了。」 聂姝赶忙起身,不想繁复的裙摆挂在椅子扶手上, 她伸手就要拽, 却被身后的人拦下。 主席台上的各位管理层领导全都停下来,站在旁边看大老闆帮准老闆娘整理裙摆。 会议室天花板上的灯光突然间变得缠绵温情, 娇羞地将俊男美女束缚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这副令人心动羡慕的画面消失。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外表冷清的他小心翼翼地将套在扶手里的裙摆解救出来,抚平后向呆愣住的女人露出勾魂一笑。 两人的手重新交握在一起, 十指紧握,肩挨着肩,亲密又甜蜜。 捨不得退场的女人无不羡慕嫉妒。 这一次会议不涉及管理层人员变动,有些人惴惴不安, 有些人洋洋得意, 比如说魏总。 在他看来沈繁虽然有钱,在公司自然拥有极高的话语权, 但隔行如隔山,所以这座娱乐公司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自己。 这种大型会议一般只在年末和年初才会开, 部分人走楼梯下去,自然也不乏还想刷存在感的人。 聂姝被沈繁拉进老闆专用电梯,能映照出人的电梯门关闭。 「公司又不是她说了算, 一个花瓶得意什么?」 朱敏朝着关上的电梯门向上翻了个白眼, 但她没想到的是,原本要闭合的电梯门突然重新开启。 朱敏的脸色微变,待看到走出来的人是沈繁,松了口气, 笑得分外甜美:「沈总。」 聂姝也不好自己先下去,只能出来,尴尬地站在不远处,疑惑地看向沈繁。 原本散去的人嗅到了有好戏可看的味道,在一边饶有兴致地围观。 「过来。」 男人不光长得帅,连声音都苏的要命,磁性满满。 聂姝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下走到他身边,听他说:「我在这里。」 别人听的莫名其妙,聂姝听懂了——我在这里给你撑腰。 朱敏的酸话她原本懒得理会,无非就是嫉妒她而已,他难道早就知道她们的过节?特地为她出这口气? 脸都送到手边了,这口气任谁都会出个痛快,但在聂姝看来这并不是个划算买卖。 虽然公司内部竞争很大,私下里你害我我害你的事层出不穷,也有以攀上某个领导为荣,不顾对方早已有家庭在公司借势招摇,她要是真对朱敏做什么,和这些人有什么不同?不论爱情,她即将是沈繁的太太,何必做这种掉价的事。 聂姝一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一手主动与他握在一起,笑得温婉大方:「好了,陪我吃点东西去?」 沈繁黑眸深邃寒凉,只被他看一眼就能被冻坏。 在这样的目光下,朱敏的脸色越来越白,求救地看向一边的魏总,魏总脸黑如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有权代替我做任何决定。」 众人不可置信,沈总这么宠妻的吗?聂姝好幸福啊。现在哪家豪门不把财产算计的清楚?为的就是将来离婚不让对方带走一分钱,更别说这么大的公司权利。 什么花瓶,什么员工,人家是爸爸级别的存在好吗?以前碍于魏总的面子,他们对朱敏还算客气,而现在只剩下满满的鄙夷。 真就跳樑小丑。 再看人家聂姝如高贵的美天鹅。 听说沈总对聂姝是一见钟情,聂家公司面临破产,沈总二话不说砸钱,现在又为聂姝方便而收购了娱乐公司,看来魏总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多少,毕竟前几天还因为聂姝不愿意续约给人穿小鞋。 聂姝和沈繁离开后,有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两人直接到达地下车库,坐在车里,沈繁问她:「想吃什么?结婚这段期间,你没有工作压力,要吃胖点拍婚纱照才好看。」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韩琦在心里憋笑,明知道老闆娘的工作需要好身材还贼心不死想要餵胖人家,自家老闆有时候真是执着的可爱。 果然老闆娘的眉头皱成山,一脸不认同:「不要,我觉得这样就挺好,我的想喝粥。」 两人选了一家环境清净舒适的餐厅,沈繁点了不少小点心,放在离聂姝最近最显眼的地方,而聂姝点的几样菜被推到很远,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无奈聂姝一点面子都不给,不管他放多远,她都会伸长胳膊去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到最后他只能认输。 自己点的自己吃,聂姝原本吃的很香,但看到他将不喜欢吃的食物皱着眉头全数吃下,一阵酸涩从心底涌起来。 他们此刻所享受的奢华富贵下面是普通到在不能普通的人生,那时孤儿院经费少,他们的一日三餐只能满足饱腹,没有太多花样,沈繁从来不会浪费,她胃口小,院长妈妈看她瘦每次都会给她打很多饭,让她多吃点长肉。事实上,她吃不掉的,每次都进了沈繁的肚子。以至于院长妈妈发现他的饭量减少后,还特地问他是哪里不舒服吗? 过去的点滴微不足道,可现在想起来却又分外的戳人。 沈繁不喜欢香菇,所以这份青菜香菇烧卖吃的他脑仁疼,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受到这么痛苦的折磨了。 出现在面前的筷子让他愣了下,抬眼看过去,见她抿着嘴角:「我发善心帮你吃掉,浪费是可耻,你这个大老总要是被饭给撑坏了,就成笑话了,我可不想和你丢脸。」 第45页 沈繁黑瞳里的光亮像火焰一般,亮且暖,他垂下眼遮住自己的失态,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拍完婚纱照顺便把证领了,回国后还有一堆事要忙。」 聂姝夹起菜还未送到口中,闻言放下,看来佳佳说的没错,他还是执着于要在不允许离婚的国家登记。 沈繁像是没有察觉到即将来而来的紧张气氛:「婚礼在雁城还是b城办,由你选,不喜欢人多的话那就只请几个关系亲近的。乔沐他们假期结束,马上要回去了,临走前想请我们聚一聚……」 「领证的话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明天工作日。」 沈繁的好心情率先淡下来,眼里的温情褪去,沉着脸看向她:「给你婚姻保障有什么不好?直到我死,不然你永远不会面对离婚这个选项。」 聂姝嘆了口气:「你忽略了变数,沈繁,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再单纯。想法多,易变。」 我怕会后悔的那个人是你。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回去。 沈夫人出现在她面前,气急败坏要她离开沈繁的那刻,她就知道沈繁的一切行为只是不甘作祟。 当年处于劣势的他无力与沈夫人和现实抗衡,现在他拥有了钱权可以左右人的选择,可其中的真实感情能有多少呢? 聂姝不想猜测,她承认,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她的心里燃起了一把火,让她心潮澎湃,而理智给了她依靠,让她不完全沉沦。 沈繁耐心地将眼前的食物吃完,取了纸擦过,笑着说:「聂姝,你天天靠臆想来推开我累吗?我们要过一辈子,不是各玩各的,你的精力应该放在怎样才能让我们的婚姻生活变幸福。」 聚会定在老地方,顶层最大的包间不像上次清净,聂姝挽着沈繁胳膊进去,里面熟悉和陌生的男女无数,让她不得不佩服,站在顶层的人所拥有的号召力,真就招招手就会有人来捧场。 沈繁帮女友父亲的公司还债,收购了娱乐公司捧女友,爱她就给她婚姻做保证,种种行为让那些曾经看不起聂姝的男女不得不低头,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放下身段来讨好未来的沈太太。 自然也有人不甘心,趁聂姝被一众千金小姐围着吹捧首饰衣服的空隙到沈繁面前大刷存在感。 今天聂冉也来了,她坐在角落里端着酒杯恨意满满地盯着聂姝,都怪聂姝,现在爸爸成了公司的闲人,没有实权,每个月只能拿固定工资和年底的分红生活,这对于挥霍惯了的他们如遭雷击,恨归恨,但她现在得罪不起聂姝。 「恨她?要不要我帮你?」 「怎么帮?你斗得过沈繁再说,男人全都瞎了眼,把贱人当宝贝。」 那女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着说:「一会儿看场好戏,你就懂了。」 聂冉听到有好戏看自然高兴,不想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她的兴奋给泼了盆冷水:「当然,如果事情败露,你的下场也会比你想的还要惨。沈繁人模狗样,骨子里可不是个好东西,狠起来遇谁都敢收拾,你确定你受得住吗?」 聂冉心里虽然又点害怕,但是莫名的刺激感让她跃跃欲试。 那女人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笑道:「既然不怕,那我给你这个机会。」 聂冉见她起身走到那帮b城来的几个大少面前,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那几个人的情绪明显提起来,让人将聂姝和沈繁叫过去。 那几个人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而他们只能在一边当陪衬,多讽刺。 第23章··· 游戏主题针对的是在场的情侣和夫妻, 而单身狗们可以肆意使坏,涉及的内容会包括很多不可描述,不强制参加, 毕竟有人表面太平家里一团糟, 万一遮羞布被扯下来,到时候闹的不好看。 聂姝和沈繁自是逃不掉的, 两人最近非常高调的出现在大众面前,惹得圈内圈外的人泡在酸菜缸里,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聂姝不怎么喜欢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类似的游戏也没参加过, 笑容里带着赶鸭子上架的狼狈,抬手将垂下来的头髮拂到耳后,看向懒懒靠坐着沙发的男人。 他的食指曲起放在唇边,流光沉醉在他的眸海释放璀璨盛光。 聂姝端着果汁, 微抿了下唇, 静静地看着被人和光偏爱的他。 突然他转头看过来,聂姝偷看人被抓包, 欲盖弥彰地转身,秀眉皱了下, 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一股不陌生的热意爬上脸颊。 肩膀突然被人握住,熟悉淡香入鼻, 是他。 他的掌心温热, 隔着裙子的细纱缓缓地浸入她的皮肤,将她转过来面对他,力道轻柔小心生怕弄得她不舒适似的。 聂姝抬起头,撞进那汪深邃的眸海中, 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娇羞的粉颊,嘴角不自知地扬起,原来在他面前自己是这副模样,比起学生时代的她情绪更为内敛了。 「注意啊,提问的问题必须双方都回答,一方回答不上来另一方必须喝酒,这是规则,不要一会儿抱怨我们欺负人。谁先来?」 两人在此起彼伏的起闹声中对视一眼,彼此都笑了。 第一对接受挑战的是经父母撮合确定关系的小情侣,说白了也是为双方家族利益才产生的结合。 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男孩子长相俊美风流爱玩的性子遮都遮不住,女孩生得乖巧清甜,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睫,紧张到银牙紧咬着唇瓣。 第46页 一个女孩愿意鼓足勇气陪男孩玩这个游戏可见必定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喜欢对方吗?要说真话哦,之前说好的,不玩虚的。」 女孩头埋得更低,攥着裙摆的手骨节突起,像是被谁给绑架了似的,在对方的眼里期待渐渐落空,变成了失落。 「喜……喜欢的,是我和爸爸说想认识你,从高中就喜欢了。」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等着听答案,所以哪怕女孩的声音如蚊子哼也听的十分清楚。 原来是暗恋戏码,高中到现在,时间不短了。 长相风流的人眉目总含情,无人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真情还是逢场作戏,就连男孩眼底的流光溢彩也一併忽略了。 「我也喜欢。」 「接下来的问题有点劲爆,第一次性体验是什么时候?」 这种私密问题容易让人脸红心跳,却也是调动氛围的最好手段,这里的人不管是谁都乐得看被提问人的窘迫,羞涩。 女孩脸颊涨得通红,轻轻地摇了摇头。 男孩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承认:「还是处。」 比之前更大的唏嘘声响起,任谁看他都是老辣的情场高手,男人喜欢的钱车酒女人,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个干净小男生? 男孩自己端起酒一口饮尽,笑着说:「我认我老婆,我也喜欢你很久了,要和我结婚吗?」 聂姝双手捂着微张的嘴,女孩笑着流泪,傻傻地可爱地不停点头,再没有什么比暗恋成真,多年的压抑和煎熬一朝尽数释放更让人幸福。 年少感情终得好结果,起闹的声音却没刚才那么响了,毕竟这种最纯最完美的感情,大多数人早已经失去了,气氛变得酸涩沉闷起来。 聂姝手垂下来,眼睫颤了颤,看着甜蜜情侣离开人群,突然想去外面唿吸新鲜空气,她的肢体还未来得及动作,那让她又欢喜又复杂的人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好像这七年的留白从来没有存在过。 接下来的一对——穿着艷丽红裙,手拿女士香菸的高挑女人,居然是佳佳?她朝人群中的严谨臣看了一眼,里面带着挑衅。 严谨臣和林佳佳的婚姻没什么悬念,他们是纯粹因为联姻而捆绑,生了孩子就各玩各的,没什么感情。 对他们这一对自然没什么兴趣,毕竟私下里传的和放到明面上拆开遮羞布的结果是一样的。 严谨臣无奈嘆气,在好友的调笑声中走到她旁边坐下来。 佳佳因为他的表情神情也冷了几分。 「两位在外面有中意的人吗?」 严谨臣扯了扯嘴角,摇头笑:「没有。」 随着他话音落下,女人没感情的声音响起:「有。」 严谨臣嘴角的笑瞬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连一个眼刀都没给他的女人。 「这辈子有什么打算?会为了真爱而放弃这段婚姻吗?」 这种问题虽然真实但是却也敏感,事关两家的脸面。 佳佳双手环臂,右腿压着左腿,开叉的部分更显得双腿白而直,只可惜此时的她是个没有风情的冷美人,直接开口道:「没什么打算,如果真遇到了真爱,我会放弃。」 众人眼见严谨臣的脸色彻底变臭了,阴森森的很吓人,显然他不在乎问题,在乎的是回答问题的人。 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激起了在场好事观众的强烈兴趣,都期待看两人之间摩擦出来的火花。 沉默许久后,严谨臣声音低沉地说:「没有离婚的打算,就算没感情,既然开始了也得到死结束,真爱?呵,什么玩意儿。」 两人虽然坦荡,但剑拔弩张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支持人只得赶紧将两人请走,毕竟是为b城几位少爷举办的聚会,真要闹起来就坏了味。 聂姝走到佳佳身边,拉着好友问:「怎么了?突然情绪这么大。」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佳佳抬手将长发拂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笑容有几分苍白:「没什么,刚才喝了两杯酒有点上头,姝姝,我真的……有时候觉得特别累,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我和他更多时候只像同居室友,兴致来了睡一觉,然后继续分开生活。我像架在钢丝上的人,没有一个方向是对的,我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聂姝抱了抱好友,她满心满眼只有失落的佳佳,不远处的欢笑和调侃都被隔绝。 「我以为我真的可以不动心,可是……他太狠了,结婚这么久,孩子都生了,他依然可以做到那么潇洒,片叶不沾身。我斗不过他,我认输了,姝姝,如果他不爱你,千万不要先动心,这是我们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办法。」 佳佳的处境和一番话让包间里的温度降在了谷底,聂姝的心也跟着发凉。 而这时旁边的人轻轻推了下聂姝,讨好地提醒她:「轮到你和沈总了。」 聂姝担心地看向佳佳,佳佳回了她一个笑容:「没关系,去玩吧,我很快就会调整过来。」 聂姝起身走过去,沈繁就在中间位置上坐着,一副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态,看她过来,抬起下巴示意她坐在旁边。 聂姝也没矫情,乖巧坐下,只是两人之间隔了一臂的距离,男人桃花眼微眯,没有说什么,旁边的人轻声问了他一句「可以开始了吗?」他点了点头。 「沈总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姝姝呢?」 第47页 沈繁嘴角上扬,余光瞥向身边的女人,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敲击,懒懒地回答:「大一。」 十八岁的青春,肆意又放纵,就连沈总这样的大人物也不能倖免。 聂姝脸再次发热,绯红一路蔓延到耳根,她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和一开始的女生一样摇摇头。 她觉得这种公然扒私生活的游戏很无耻,但无耻又能怎样呢? 有人在旁边阴阳怪气地笑:「那聂姝好吃亏啊,初恋多刻骨铭心。」 沈繁的第一次倒不如是个意外,年轻气盛,那会儿又爱缠她,她不经意的一个举动,他就嚷嚷着说她勾引他犯罪——起反应了,所以有那么几次是她用手帮忙解决的。至于他后面的几次是谁她不知道,也许多的都能排起长队。 聂姝坦然地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眼底散发出来的冷意让那人往后退了一步。 「在一起这么久,有没有甜美的记忆?」 聂姝垂眼盯着桌子上的酒杯,声音淡淡的:「没有。」 「她送我香水了。」 聂姝随着他的话往过看了一眼,看到男人眼底的无奈和纵容。 「什么时候接吻的?」 接吻?应该是离开孤儿院的前一年,放学回来他们一起做作业,她傻兮兮地和他说看到班里的两个同学在角落里偷偷亲亲了,也不知道嘴巴有什么好啃的,好久都不分开。 那是沈繁不再压抑感情,放纵彻底的一次,以往冷淡的俊脸上荡漾着几分坏笑:「好奇吗?我们试试?」 凡事依赖他的聂姝就这样把自己的初吻交代了,还迷迷煳煳地发表感慨:「没什么意思。」 聂姝整个人还沉浸在好友单恋无果的氛围里,最初的浪漫被她压在心底,变成:「没有。」 沈繁倒是好脾气地笑了:「在合欢树下,行了,想问什么朝我来,她的那份酒我来喝。惹坏小祖宗了,和我闹脾气呢。」 话里的宠溺像糖一样甜。 而一旁的聂冉突然明白了什么,越想越嫉妒也越恨。 第24章··· 沙发上的桌子上摆满了酒, 晕黄的光铺满酒杯,一片旖旎暧昧。 酒水划入杯的响声像山间的清泉,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拿起酒杯, 头微微上仰, 性感的喉结随着酒水吞咽上下滚动,不过喝个酒都带着别人没有的欲气, 在座的女人无不看红了眼。 男人们见他来者不拒越发起闹,直到桃花眼里醉意流淌,实在醉得不行才放过他。 上了头的男人没有什么不良的举动,只将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 揉了一把一丝不苟的头髮,像个勾人的男妖精,苏化了馋他的一众女人的心。 聂姝看的心里直生闷气,这个招蜂引蝶的男人, 以前靠这一招勾了多少女人?耳边起闹的话像灌入口鼻的海水闷得她无法唿吸。 刚要起身, 一声缠绵缱绻「姝姝」让她身体僵了片刻,转头望过去, 只见男人像个找寻主人的小狗,站都站不稳, 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来,整个人慵懒地躺在她身边,拉着她的胳膊, 霸道地枕在她的肩膀上, 喃喃地:「头不舒服。」 乔沐带头道:「聂姝,快送他回家休息吧,有他在,在座的美女一晚上都没看我们一眼。」 聂姝也有走的心思, 扶起他向不远处地好友举起手机摇了下,让她有事打电话。 走出包间,她推着沈繁靠在墙上,手在他的裤兜里掏手机,本意是想给韩助理打电话,拜託他来照顾醉鬼。 她的手刚伸进口袋,他笑得肩膀抖动,滚烫的手指捏着她的手腕,磁性的声音略显沙哑,音调上扬:「干嘛啊,想做坏事?」 聂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机呢?联繫不到你的助理,我只能请这边的工作人员给你安排个休息的房间。」 他突然靠过来,浓郁的酒味扑鼻,放大在眼前的俊脸,让聂姝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他攒眉不满:「你要丢下我不管吗?」 聂姝没回应就相当于默认,他紧紧地抓着她,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低低笑起来:「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走廊里安静,连灯光都显得清冷,聂姝没防备,被他突然拉入怀里,下巴抵在肩上,唿吸喷在她的耳垂上:「我好累,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无不透着可怜和委屈,聂姝闭了闭眼。 顺利拿到他的手机,没有密码锁,找到韩助理的地方拨过去,这才知道他此时就在大厅里等着。 几分钟后韩琦从楼下上来,扶着老闆进电梯:「还得麻烦聂小姐送沈总回家,不然沈总醒了酒会怪我的,我是个打工的,还请您别难为我。」 聂姝嘆了口气,她倒是想走,沈繁像螃蟹一样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像个孩子一样时不时地往她身上靠,最后接人的韩琦在一边陪着,而她却要扛着这个男人离开会所。 把他弄上车,聂姝的力气都被消耗干净了,也懒得在动,反正他家有的是客房,自己不至于睡地板。 他口中的家是他们将来的婚房,偌大的屋子只有陈姨一个人在,韩琦作为老闆助理将人扶下车就潇洒的和司机离开了,聂姝不得不扛着这个结实的男人回屋。 夜风凉,聂姝却累得满头大汗,将醉酒的男人扔进床、里,她靠着墙直喘气。 抬眼看到窗户上映照出来的自己,到会所前收拾得整齐的头髮乱的不成样子。 第48页 没多久陈姨端着醒酒汤上来,递给她,说:「还是头一次见先生喝成这样,看得出今天挺高兴。」 聂姝之前没和陈姨细聊过,今天才知道她跟在沈繁的时间不算短了,从b城到雁城:「不孤单吗?家里人同意吗?」 陈姨摇头笑道:「我没结婚,也没什么家人,先生说我可以在这里干到干不动的那天。看你们感情好,我也高兴。餵先生喝了醒酒汤赶紧休息吧,时间不早了呢。」 陈姨随手将卧室门带上,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人的唿吸声,床上的男人不舒服的翻身,她走过去扶他,餵他喝醒酒汤。 还是挺神奇的体验,记得小时候她生病发高烧,他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他喝的急了,一时没来得及咽,汤顺着唇角流下落进脖子里,她赶紧抽纸巾给他擦。 躺在她怀里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迷濛的眼浸满温情的笑,随即放到唇边吻了吻:「你回来了。」 聂姝的唿吸一窒,还没回过神躺着人已经翻身在上,她的心瞬间提起,唿吸声放大,心跳加快,被他火热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紧张地舔了下唇。 男人眼睛里倏然起了火,柔软的唇相碰的那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炸开。 过去甜美欢快的记忆冲击着她的心,好像闻着酒就醉了,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回应他,你压根没有放下。 爱情从来是情不自禁,哪怕不久前好友还在耳边叮咛,而这一刻她只想放纵沉沦。 他的吻渐渐从蜻蜓点水变成铺天盖地,耳边的唿吸粗重,一手捧着她的脸吻的认真却也贪婪,像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她终于挣开束缚,环住他的脖颈,笨拙地回应他。 什么都不说,不谈过去,不谈未来,只在意此刻。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停下,他的唇沾着水意,她抬手顺着摩挲,拍了拍他的脸颊:「你醉了,好好睡一觉。」 他握住她贴在脸上的手,可怜巴巴地问她:「你不走吗?我想抱着你睡。」 「好。」 他翻身躺下来,拥她入怀,发出舒服的喟嘆,不知是迷煳了还是真心:「我好想你,想的这里痛。」 聂姝被他拉着手放在心口上,声音颤抖:「是真的吗?」 只可惜男人睡着了,她的问题永远不会有回答。 聂姝确定他不会醒,起身去浴室洗澡,穿着粉色睡袍出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去了客房。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她打着哈欠想要翻身,被腰间扣着的那只大手给搂住,紧接而来的是一声不满的轻哼。 她回头看过去,男人闭着眼,眉头攒起,身上换了睡袍,一样的沐浴液香味让她生出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男人睫毛颤了颤,随即睁眼,见她愣愣地,两根手指曲起夹了下她圆润的鼻头,不客气地笑骂:「你个小骗子。」 聂姝抬手拍了下他的手,眼睛里漾着嫌弃,不满道:「谁骗你了?」 「说好不走陪我睡的,醒来人不见了,你怎么说?」 聂姝要起身,不想睡袍衣带松了,露出里面一片旖旎风光,虽然她快速掩上,抬头看到男人的眼睛微微泛红。 二话不说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直冲卫生间,好在有地暖不冷。 她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等她洗漱好出去,床上人已经不在了,堆起的被子证明人真的存在过。 换好衣服下楼,男人坐在餐桌旁拿平板看新闻,明明还年轻做派和爸爸一样。 沈繁听到动静,将手里的平板放到一边,抬眼看她,嘴角噙笑:「吃饭吧,我昨天和你爸妈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顿饭,正式谈我们的婚事。」 没听到她的回应,沈繁皱起眉:「怎么?你不同意?」 陈姨从厨房将早饭端出来,见两人间气氛不太对,笑着打了个圆场:「先生和我说了很多你爱吃的,尝尝看合不合口味,还有好几样,明天再给你做?」 聂姝笑着说:「我不挑嘴的,辛苦陈姨了。」 两人没结婚这么老住在一起,虽然也没做什么,但对聂姝来说还是别扭。 她拿勺子舀起汤吹了吹,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什么不同意的?你都定好了,我也省得费口舌。你妈她乐意吗?上次带来的那位小姐,看样子是她给你挑的合适人选。」 沈繁习惯了方便的西式早餐,喝了口牛奶,哼了一声:「我没妈,你也不用喊她。她说什么做什么不必理会,以后你和我在雁城生活,谁也不影响谁。」 聂姝夹起盘子里切好的薄饼,只吃了一小块,继续喝粥,吃起来很香,但太油了。 「你是因为我们俩的事恨她吗?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她,我以为……」 沈繁面色如常,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以为我打出生就是孤儿?差不多,我妈生下我就死了,托人把我送到沈家,他们没收留我。准确来说将我送到孤儿院的人就是她。可惜,她没笑到最后的本事,丈夫儿子出车祸死了,公司里的老人虎视眈眈想夺权,她再恨我也需要我给她撑门面。」 聂姝没想到沈繁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她原以为沈夫人是真的心疼他,想要给他更好的,这才想方设法让她离开。 沈繁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本来不感兴趣,沈家的钱和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看消遣解闷也不错。当初她让我失去了什么,现在我就让她尝尝同样的滋味。」 第49页 第25章··· 两家人约见的地点定在一处环境安静舒适的餐厅, 服务员离开,挂着的紫色珠帘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沈繁起身为聂父聂母倒茶,黄色茶汤徐徐落进茶碗, 轻轻拨动着人的神经:「听姝姝说伯父爱喝茶, 特地让人备的,谁新茶, 您尝尝。」 聂姝一直盯着他的手,若不是太过专注不会发现他给沈夫人倒茶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如果不是早上的那一番话聂姝恐怕永远不会发现这处小细节,只会当他们是缺乏沟通相处的母子俩。 从早上到现在,她那颗自以为坚硬的心被剥去了外衣, 将最柔软的真实暴露在外面,里面盛放着心疼,难过。 七年未见,过去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化为灰烬, 她也没有释怀, 以至于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而她始终待在阴影中走不出来。 可是此刻, 她突然很想上去抱抱他。 沈繁经歷世上最不公平的对待,他才是无辜可怜的那个人, 没有人觉得对不起他,没有人关心他,现在看似有了家人, 实际上也不过是拿他当工具。 「我们打算尽快完婚。」 聂姝看到沈夫人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变得难看, 哪怕两家人坐在一起,这位豪门贵夫人依旧从心里不愿意承认和接受。 沈繁下一句话是看着聂姝的眼睛说的:「我工作忙,姝姝也不懂流程,具体进展还得麻烦伯母在一边协助她。听说伯父这几天已经开始接手公司的事情了, 这样也好,我会派人在一旁协助您。」 聂父聂母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聂姝轻轻翻了个白眼,原本以为他是真心尊重她的家人,她也心存感激,但最后一句败了所有的好感。 也让原本有些温情的场面拉到了利益那条船上,刻板公事公办甚至有些居高临下,让人无奈又失落。 很快服务员开始上菜,气氛不对,即便摆了一桌子的精緻菜餚也没了胃口。 沈繁浑然不知此时的他有多讨厌,殷勤地为聂姝布菜,温柔细心,还时不时问她味道如何。 当着父母的面她也只能配合,因为利益开始的婚姻本就摇摇欲坠,父母也自责不已,要是知道他们私下里的相处也是剑拔弩张只会更加担心。 原本以为这顿饭能安静的吃完,进行到一半,沉默许久的沈夫人突然开口说:「婚后我想你们回b城生活,我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像以前了,一个人在家怪孤独的。」 聂姝刚夹了块肉放到嘴里,微微皱了皱眉。开什么玩笑,这位沈夫人对她的敌意可以说快要冲上天了,真生活在一起,指定得疯一个。 沈繁毫不客气地拒绝:「逢年过节我和姝姝会回去看你,现在我们的工作都在这边,回b城住不现实。」 沈夫人将筷子搁在碗碟上,不算重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被放大了几倍,被藏在不见光处的暗流终于得以放出来,也将平静彻底打破。 「沈家的产业全在b市,你待在雁城算怎么回事?你搞清楚什么才是主次。」 沈繁见聂姝停下筷子,手指在桌上敲了下,催促她:「吃饭。」 直到聂姝像松鼠一样鼓着脸颊咀嚼食物,他笑了一声,说道:「公司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任何纰漏,我自问看人还算准,不会让在心里打小算盘的人钻了空子。忘了告诉你,前阵子我开会宣布辞退一批偷奸耍滑品行不端的老员工,他们可能会找你哭诉,我的立场很清晰,不养光吃饭不干事的人。」 这就是沈繁的坚持,就像在聂氏他不过是投资的一方,但依旧用这个理由干预了公司内部的事务,虽然聂姝也觉得挺过瘾。 那些老人看来都是沈夫人的人,理由很简单侮辱性也很强,真的是吃白饭吗?恐怕只是扫除异己吧。 如此一来,沈夫人如今也不过是个沈家的长辈,至于重新掌控沈氏集团的心思再无可能实现。在沈繁最需要的时候将他送到孤儿院,需要了带回来,现在看来到也不能不算报应。 沈夫人脸上最后一丝温度褪去,骨子里的倔强让她没有认输,强扯出一抹笑:「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办,我已经退了,就等着抱孙子了,希望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 聂姝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嘲讽,不愧是沈夫人,哪怕在沈繁这里栽了跟头也能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维持尊严对一个贵妇来说很重要。 她和沈繁……生孩子吗? 沈繁也说没有绝后的打算。 她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结婚之外的第二件大事? 那是一个生命,她所拥有的亲情虽然中间有断档,但也算是完满。她不捨得让自己的孩子面对连真心相爱都做不到的父母。 所以她在心里悄悄地打了个叉,其他好说,但生孩子她是不会配合的。 好在这两「母子」没有闹的太过,一顿饭吃完比她拍一天戏还要累。 沈繁还有工作,沈夫人自然也和他们没什么话要聊,一时间只剩下聂家一家三口。 聂父长长地嘆了口气:「以后行事说话多注意一点,尽量不要主动和你未来婆婆发生矛盾,如果她专门来找你的麻烦,那就不必让了,要是受委屈了你就回来,咱们不受他们的气。」 聂姝心里一阵暖,笑道:「知道啦,刚才……他的那些话,爸爸别放在心上。」 第50页 聂父笑着摆手:「人情这东西离不开也丢不掉,往往会成为拖累,你二叔做了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因为他是我弟弟,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但我仁慈,不代表他会意识到,以至于后来变本加厉。沈繁干脆果断也是好事,这种不讲情面的人,在感情上……孩子,保护好自己。」 他本来想说等到咱们不欠沈繁了,如果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女儿虽然藏的深,但他看得出来她对沈繁还是有感情的。 之后聂姝真就一心一意张罗起婚事,对于沈繁要在国外註册提议她强烈拒绝,甚至要求在拍婚纱照之前把证给领了,也是以防他耍诈,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为此沈繁脸臭了好久,一副谋算被戳破之后的恼羞成怒,直到去了民政局拍证件照的时候才好看了一点。 两人的高颜值,外加聂姝的艺人身份在同来登记的新人中引起一阵躁动。 现在网上已经吵翻天了,有人说沈繁对聂姝只是玩玩而已,像他们这种豪门公子怎么也要找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做老婆,也有人说聂姝现在在光宇娱乐的身份和沈繁一样,一副老闆娘的派头,两边吵的不可开交。 沈总和聂姝领证,直接给了答案,惹得一众人惋惜不已。 沈繁为人低调,从来没有负面新闻,少数的几次还是和聂姝,现在人家直接修成正果了,怎么能不刺激? 而且这位沈总看起来还挺开心的,直接把什么奉子成婚的猜测给秒杀了。 两人结婚的话题直接冲上了热搜前排,盛和也抓住了自家老闆老闆娘的热度,直接发布游戏宣传片,免费的宣传浪费了多可惜。 从民政局出来,聂姝正拿着红本本反覆的看,整个人都像在梦里,她真结婚了? 车子行驶在雁城新建的高架桥上,两边是宽阔的江流,夕阳的光铺撒在上面,美的让人心惊。 「先回一趟你公寓,看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聂姝勐地回头看向他,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沈繁嘴角勾起一抹笑:「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你说什么意思?以后我们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还没完,后面还有更沉重的:「韩琦说你喜欢古色古香的风格,不想出国?半个月的时间很充裕,可以去外面玩几天。至于你的好朋友,我不打算让他们同行。他们爱去哪儿费用我报销,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没那个兴致。」 确实是这样,这几天聂姝和佳佳通过手机联繫,得知她还没从那天的事情中缓过来,而且她提了离婚,只是严谨臣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后,严谨臣收拾东西搬到酒店去住了。 不离婚可是和离婚也没什么不一样,想到这里确实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聂姝看向沈繁,心里忍不住想那她和他的婚姻又将是怎样的? 沈繁好像看懂了她眼睛里的饿情绪,嗤笑一声:「别乱发散。」 司机轻车熟路地将车开到聂姝家楼下,沈繁径直下车和她上楼,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个男人闯入别人的领地也是这么的理直气壮,聂姝想拒绝,她暂时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还没开口,他说道:「感情不牢需要培养,闹到离婚那一步太蠢。」 聂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感情这回事,谁能说得清楚?只怕到时候比她先受不了的会是他。 如果是这样,更好一点,真分开的时候应该不会麻烦。 电梯开了,她率先走进去,他随后跟进来,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微眯:「我不会离婚,你想也别想。」 第26章你喜欢这种风格? 公寓布置以甜暖的色调为主, 处处温馨,舒适感迎面而来。 甜糯的香味在空气中流淌,与聂家不同, 这里更加充满了单属于她的生活气息。 沈繁在沙发上坐下, 看她不紧不慢地在三个房间里穿梭,然后一次次两手空空, 其中用意自不必说。 「带几件必须品就够了,家里都有,不够让陈姨去买。」 聂姝心里的焦躁感越来越严重,她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好, 男人的气息压迫而来,他两只结实的手笔撑在墙上,将她圈在其中,她垂下头避开他的注视。 而他得寸进尺, 两人的唇只隔了几毫米, 只要她稍微动一动就能碰上去。 他身上清冽的男人香味霸道占领了她的世界:「捨不得这里的话,以后我经常陪你回来住。」 聂姝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沈繁蛮横地进去她的生活,处处都留存着他的气息, 但这里是她最后的避风港湾,本能地想要将他拒绝在外。 「我看了下没什么要带的,收拾来收拾去也怪麻烦的。」 沈繁眉毛上挑, 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 指腹在上面摩挲两下,软滑的触感在指间流连不去,眸色深沉,在那片樱红唇瓣上吻了吻:「结婚了, 每天都需要时间来培养我们的夫妻感情,你不会有一人回这里住的机会。家里有人有车,想带什么就带什么,我不介意在收拾出一间房把这里的所有东西给你搬过去。」 一阵寒意从心底窜起,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怕了,她就像如来佛手里的猴子不管怎么蹦跶都跳不出去。 他欲再次亲吻,聂姝头往旁边歪了下,让他落了空,耳畔的唿吸声突然加重,她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还未来得及做什么,男人粗粝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承载着怒气的吻突然压下来,似铺天盖地一般,像要将她体内的空气都压榨干净,在她快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他才大发慈悲退开。 第51页 她微微喘着唿吸空气,星眸含水,薄雾似的迷离氤氲而生,俏脸飞起一抹绯红云霞,红润的唇瓣微张。 分外的勾人。 沈繁突然贴近她的耳边,轻笑一声:「姝姝,听话一点。」 聂姝在他的注视下将窗台上的那盆多肉拿出来,放在书架最角落里关于如何调节情绪的书,还有放在床头那只黄色的皮卡丘,书桌上的日记本和笔,当然她拿了一本上面没写一个字新本子,外加电脑,喜欢的衣服,还有首饰,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收拾了一堆。 沈繁打电话让司机上来拿,聂姝双手环臂,不咸不淡地说:「这就是沈总和我结婚的诚意?连一点东西都不愿意帮我拿……看来我们婚后也培养不好什么感情。」 屋子里陷入沉默,没过多久沈繁自发低头打包。 聂姝看着他将东西完好的归类,就像以前一样,不管做什么收拾东西的都是他。 喜欢他的女生一直很多,而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但就这样一个人次次将这些琐碎的事做的妥帖,而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默默无闻。 留在外面的是她最喜欢的那盆多肉,巴掌大小,很可爱,他将它塞到她的手里:「这样我心里才平衡。」 聂姝双手抱着小花盆,抿了抿嘴,问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沈繁,我以前是不是一直在欺负你?」 沈繁的手刚触在门把上,听到后他的身体瞬时变得僵硬,而后又很快放松,像是自嘲地笑道:「那会儿我心甘情愿,你有想过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的?像合欢树上的合欢花,美的清雅又特别。 可惜外界的力量将他们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平衡打破了。 门被打开,抛出问题的聂姝没再开口,却听沈繁笑了,笑得有点凉:「你要能想明白,我们今天也不会是这样了。」 聂姝跟在他身后,脑海里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不知为何她从其中听到了委屈和无奈。 他们的感情不是依赖喜欢想要过一辈子吗?还有什么 回去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到了别墅,陈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聂姝就眉开眼笑,连称唿都换了:「先生太太回来了,大早上民政局的人多吗?饿了吗?」 沈繁提着东西进屋了,聂姝走在后面,由陈姨拿走自己手里的多肉,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领证的人很多,我们去了已经来了不少人,等了好一阵呢。」 聂姝看着自己的小多肉混在一堆名贵花卉里,扯了扯嘴角,其实她买了好多,折腾很久活下来的只有这一个。 聂姝刚打算在沙发上坐下来,陈姨笑着说:「太太上楼和先生说说话吧,新婚大喜,应该多待在一起。」 无奈下,聂姝只得上楼,站在卧室外犹豫一阵,没进去。 沈繁好像在生气,她不想撞上去。 他们两人的关系像缠在一起的毛线球,不管她从哪儿入手都理不出头绪,她已经拿不准自己该用哪种情绪来面对他。 她转身往旁边的客房走去,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在她还没有转身的时候她的手被他拉住,整个人向后倒去跌在他的怀里。 「记性这么不好?客房不是给你用的。」 聂姝的心瞬间揪起来,好在沈繁也没在为难她。 他今天没有出门的打算,当着她的面脱下衬衫,他的背部线条流畅,展开胳膊穿衣肩胛骨一起一伏透着让人迷离的力道。 在她面前脱衣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聂姝还没回过神,他咔哒一声解开了腰带,当着她的面换上家居服,转身露出同样健硕的胸膛,他揽过来,俊脸含笑:「好看吗?」 聂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看向别处,喃喃地说:「你胡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沈繁点了下头:「这样啊,晚上好好给你看,今儿哪儿也不去,不用穿的那么正式,可以换身衣服,随你。」 卧室里很快就剩下聂姝一个人,她的东西胡乱地摊在床上,她原以为沈繁拿回来就会丢在一边不管了。 将属于她的私人物品放在该去的地方,只是抱着黄色皮卡丘的时候陷入纠结,卧室的格调看起来高雅精緻,有点旧了的卡通玩偶会不会被他嫌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往后他们将同床共枕,之前也不是没有在一起过,但她有预感,这次不一样了,他要来真的,而她必须履行作为妻子的义务。 她是被利益架起来走的人,没有缓冲,思索,适应的时间,只有接受和服从。 憋屈又难堪,但又怎样,一切还是得照办。 整个下午沈繁都待在客厅里,像他这样的大老闆很难有真正清闲的时候,他所谓的放松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换身衣服继续工作,两人培养感情的方式也不过是他指使她做些端茶倒水如秘书无异的事情,实在累的狠了就躺下来,头枕在她的腿上闭目养神。 别墅里本来就空旷,陈姨准备完午餐就回房间里去了,在主人在家的时间她一般不会出来晃悠,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人。 聂姝的手隔空描摹着他精緻的脸部轮廓,娱乐圈是个花团锦簇的地方,从来不缺美女和俊男,但不管和多少男人合作过,没有一个像他一样永远看不腻。 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震动,聂姝停下小动作,打开看了一眼,发信息的人来自学长。 第52页 聂姝对他是有愧疚的,他特地放下国外的工作回来帮她,却面临了被沈繁压制和慢待,她一直在和他道歉,只是看到他发来的信息有点不解。 【看到你们结婚我挺高兴的,礼物下次回国补上。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多大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我希望你们幸福。】 可她只能回復一声:【谢谢。】 男人还在熟睡,她有些无聊,只能刷微博打发时间。 自从沈繁接手易立之后,改了公司名称,人事也做了相应的调整,当初被谁都看不起的四哥现在终于扬眉吐气,谁见了他都会热情的问候巴结,每次和她说起这事四哥得意洋洋的神气挡都挡不住。 魏副总已经成为了过去的记忆,而当初拿来收拾她的那挡综艺有了新的常驻嘉宾,朱敏为此找到魏总办公室大闹一场,但依旧改变不了资源呈断崖式下滑的事实,任凭她怎么想办法都没法挽救。 人可逆天,却逆不过资本,谁的钱多谁的声音就大,聂姝作为过来人将这一切看的十分透彻。 她和沈繁的话题热度还在,点进去还能看到她和沈繁的剪辑合集,各种主题搞的花里胡哨的,却让她一开始刷就停不下来,连沈繁什么时候醒来都没有发现。 「你喜欢这种风格?倒是有趣,可以好好拍一套。放哪里?放卧室吧,每天都能看到。」 聂姝正在看的是她在一部古装剧里饰演和亲公主,一袭刺绣精美的红嫁衣好似染红了一片天,而他穿着定制的手工西服一脸冷凝的看着前面,好似他才是那个等待的帝王。 第27章··· 出发去s城的前一周聂姝连沈繁的人影都没见到。 只有床上另一侧有人躺过的痕迹证明他回来过。 聂姝这几天都是一觉睡到九点, 睡饱觉后的漂亮脸蛋更加光彩逼人,坐起身往旁边看了一眼,旁边位置残存的温度早已经凉透了。 无需面对沈繁确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心情放松, 胃口也好,整天不是吃东西就是躺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刷新闻, 不被金钱逼着的生活简直如身在天堂。 陈姨照例做了些她爱吃的高热量零嘴,放到她面前笑着说:「太太之前太瘦了,还是胖点更美。」 聂姝刚拿起一块甜糕咬了一口,闻言跳起来, 一阵风似地跑到跑到买来没用过的电子秤上一看那几个数字整个人都昏了,不知不觉竟然胖了两斤,危机感倏然涌上心头。 陈姨没看懂她做什么,刚要说什么, 见先生站在玄关, 赶忙去厨房泡茶了。 聂姝从电子秤上下来,柳眉微皱, 她要是再这么放纵下去,等復工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躺在别墅里混吃等死, 万一哪天这里容不下她,她连自己的生存技能都丢了,想想都很可怕。 想的太过入神的她压根没有留意到屋子里什么时候有了第三个人。 陈姨端着茶出来, 聂姝微微侧头:「我不喝茶, 陈姨忘了吗?还有那些零食以后不用做了,结婚这段时间要太放纵了,等忙完要是胖的过分了会影响工作。」 陈姨张了张嘴,笑道:「又胖不了太多, 太太才结婚估计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忙,不用急着工作吧?先生养着多好?」 聂姝垂头看着地面,笑了笑:「在家多闷,女人手里还是得有点私房钱的,万一哪天吵架了,我也不好意找他伸手要钱。」 她的话音才落,只觉自己的手被人从后面抓住,惊得她打了个颤,回头才看到是他,只见他将一张黑卡放进她手心里:「不用你伸手,这是我的工资,全部上交。」 聂姝心不由勐缩了一下,卡莫名的烫手,笑着问:「怎么现在回来了?」 沈繁手扯了扯领带,眉眼间带着挥不去的疲惫:「忙完了,休息一下午,明天动身。」 新沖泡好的茶滚烫,茶叶在水中尽情舒展,然后慢悠悠地盪到了杯底。 「放那吧,凉一些了再喝。」 他说着拉起聂姝的手上楼,聂姝的掌心被男人用手指摩挲着,痒的难过紧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这算是两人住在一起后唯有彼此才懂的小秘密,领了结婚证的那天夜里他们成了真正的夫妻,好在沈繁并不贪,就像完成任务一样,这一周他忙工作,聂姝也将这事忘到了脑后,现在他要,她又不能不给,但心里又牴触,一时间和上刑一样。 男人并没有察觉到她脸色难看,回到卧室直接去洗澡,聂姝坐在床边抓着衣摆发呆,水声停下来的那刻,她站起身快步往门边走。 而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男人下身围着浴巾出来,不咸不淡地问:「去哪儿?」 「给你拿吹风机,头髮不吹干容易感冒。」 几步远,男人很快走过来,沾着水气的手握着她的手腕,笑得意味深长:「吹干还要湿,不用费那个功夫。」 不过眨眼间男人将她大横抱起,聂姝被迫抓着他的肩以防自己掉下去,虽然压根没可能。 嵴背紧紧贴在床上,她秉着唿吸看向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男人,头髮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身体压低了几分,像随时扑向猎物的野兽,身体无一处不散发着让人倍觉难过的逼人力量。 聂姝还试图推开他:「不是累了吗?先休息……啊。」 他趁她不备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似烈火的气息让她闭上嘴:「嘘,一会儿一起睡。」 第53页 记得第一次,他额头上满是汗水,眼睛发红,痛到泪眼朦胧的聂姝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如熊熊烈火般的火光,他温柔细心,一直照顾着她的情绪和感受,之后为数不多的几次也是。 但今天不一样了,他显得焦躁急切甚至不知餍足,哪怕聂姝在最后的横冲直撞败下阵来,哭着求他,他也不愿结束。 聂姝昏昏沉沉地看着那片午后漂亮的光景,脑海里闪过那天下午那束光,至于那片夜景却成为了她埋葬在心底的记忆,不知该欢喜还是该难过。 过去许久,聂姝手搭在软被外面连蜷缩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迷迷煳煳快要睡着,旁边的床下陷,有力的胳膊将她捞在怀里,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吸一口,没多久他陷入沉睡。 聂姝强忍着浑身的酸乏想要离开他,奈何他的胳膊将她困的严严实实,她只能放弃。 客厅里放在茶几上的绿茶早已没了温度,长时间无人问津色泽变深。 这一觉聂姝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才醒,而身边早已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挣扎着起身下地,站起来两腿都软的打颤。 因为要拍婚纱照他没有欺负会暴露在镜头下的肌肤,却也没打算压下他喜欢留痕迹的变。态嗜好。 她腿长白皙,任是谁见了都会夸一声,沈繁那个疯子就在上面留了他的霸道,宛如狂风过境一般。 又累又饿,她几乎是飘下楼的,担心被陈姨看了笑话,她换了一条长裤遮住痕迹,走到客厅和陈姨说想吃炒面,发出来的声音沙哑干涩,将她之前做了什么出卖的一干二净。 陈姨应下来去厨房忙碌了,男人坐在沙发里抱着电脑正在看资料,一派气定神闲,要不是眼底还泛着青一点都不像是劳累的人。 「过来。」 聂姝不怎么情愿地走到不远处坐下,看着旁边的绿植,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繁轻笑一声,走过来从后面拥着她:「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你说停我就停,我每次回来你已经睡着了,早上醒来你还不醒,难得休假太高兴了点。」 话说的好听,声音里却没有半点愧疚,大有一副下次还来的味道,聂姝也懒得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城市完成婚姻中的一个环节。 陈姨做了炒面还有一碗汤,闻着很香,聂姝实在顾不上减肥不减肥了,她只知道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急需要吃东西来恢復力气。 待陈姨又端出来一碗,才知道沈繁也没有人,这顿饭是最近以来两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因为白天睡了几个小时,吃完饭没有立马睡觉,好不容易有了困意,睡了没几个小时又因为要去机场不得不起来,这么一折腾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她跟在沈繁的身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碍于最近两人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次数有点多,引得旁边的人看过来,有欣喜有羡慕,一个事业不温不火的女明星桃花运厉害,一把就抓住了这么优秀的男人,这辈子躺着钱都够花了。 其中也有对聂姝心生好感的粉丝,好不容易见到真人,想也没想直接跑过来想要拍个合照和签名,奈何旁边那几个看起来很兇的保镖让他们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从身边经过。 而那位对着聂姝笑得开怀的沈总私下里并没有那么随和,一张脸冷的要命,气势逼人,但那张脸好看的让人恨不得扑上去。 离登机还有一阵时间,聂姝和低头还在处理公事的沈繁坐在一起实在憋闷无趣,同他说了一声去卫生间。 「姐?听说你们要去拍婚纱照,是今天出发吗?」 聂姝回头,看到笑着向她走来的聂冉微微皱起眉。 聂冉在她面前站定,吃味地说:「姐夫未免也太偏心了,林佳佳不过是个外人,还对她那么好,不管她去哪儿玩一切费用报销,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呢?」 自从二叔被边缘化之后两家的关系也疏远了很多,虽然还会在某些场合碰面也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钱从他的兜里出,你问我有什么用?他就在那边,你去问他?」 聂冉切了声翻了个白眼,也不再装,干脆道:「别得意的太早了,聂姝,你是不是以为只要结婚你们就能再续前缘?可你当初甩了他,伤害了他这是事实,你以为他还爱你吗?他不过是想要报復你,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什么不是勾勾手指头就能得到?成功人士并不喜欢提起过去的失败,最好的办法是尽可能沖喜掉这份屈辱,唯一的好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你说对吗?」 聂姝的心事被揭开,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里盈满寒光:「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操心。」 「我也是好心,不听拉倒,反正将来难受后悔的不是我。不过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姐有空去趟b市好好的打听打听你老公的底细,有些人在咱们这里比纸都白,到了别的地方可就不一样了,我听说姐夫以前对一个叫什么婷的特别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两人少了往来。」 第28章你和她说了什么? 两个小时后, 两人到达苏市,来接他们的是与沈繁有过合作的老闆。 「沈总够迅速,前几个月还单身, 转眼就要办婚礼了, 恭喜两位。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晚上出来聚聚?这边的几位老闆知道我认识你, 想借这个机会……还请沈总赏脸。」 第54页 沈繁扯了下嘴角答应下来。 招待他们的人叫陈宇,在苏市也是唿风唤雨的人物,公司旗下涉猎多项产业,常往返于b城, 时间长了和沈繁这个圈子里的人来往也多了。 回住处的路上,沈繁替聂姝整理有些散乱的髮丝,聂姝被惊了一下,怕被人看出来僵硬地由他动作。 「第一次见沈繁, 他人闷得要死, 一句话也不说,找他要联繫方式的女孩子全都败兴而归, 要不是看在他是沈家独子的份上,第二天还不知道会传出多少好玩的故事。还是聂小姐厉害, 一块冰山都给你捂化了。」 聂姝瞥了一眼慵懒靠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男人,轻声说:「或许是别人捂的,被我给捡了个便宜。」 没表情的男人不悦地看过来, 与她五指交握的手收紧, 痛了多久就代表男人的不满有多深。 陈宇笑着摇头:「这话不对,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攻略不下来的和尚,要不是知道他之前交往过女朋友实在让人难相信他的性向没问题,别说, 还真有几个人不怕死去撩拨他,结果嘛……」 聂姝好奇不已,也顾不得在意手上的痛,笑着问:「结果怎么了?」 「被他打了一顿,我那天正好在现场,下手可真狠,一个人都被打出血了,现在想起来都后背发凉,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他了,几乎全部的人都被他吓到了,再后来谁见他都不敢开玩笑了,当然除了熟人。」 沈繁不是无端端动手的人,肯定有人说了什么戳到了他的心,她再好奇也不会去揭他的伤疤,车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好在陈宇是个活络气氛的好手,注意力被吸引,她无暇在深思。 陈宇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是自家旗下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聂姝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头足,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逛一逛,被进门就钻进浴室洗澡的男人喊,她只能不情愿地站在门口问他怎么了。 「给我递下浴袍。」 聂姝翻了个白眼,从床上拿了一套推开门递过去,湿热的水汽站在身上带来一股黏腻感,让她有些不舒服,男人一接过她就迫不及待地松手,却不想男人坏心地一拉,没防备的她整个人摔了进去,花洒流下来的水将她淋了个彻底。 妆花了,衣服湿了,将她要出去转转的计划全给打乱了,气急地她气愤地拍打作恶的人。 男人笑声磁性,胸膛震动,而后堵住那片唇,缠绵的亲吻一阵后,他喘息着说:「谁都知道我受情伤了,那两个人和我说女人有什么好,我只有你一个女人,说你坏话的人该揍。」 聂姝在氤氲水雾中看着那双不真切的眼,里面的感情像是满的随时要流出来:「沈繁,你别说你还爱我,我不信。」 他推着她往后走了两步,被水打湿的衣服靠在冰冷的墙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男人的手已经滑下去,含煳地说:「随你,爱信不信。」 一整个下午又是在床上度过,睡醒太阳已经往西,旁边的男人睡的很沉,没有醒的意思。 聂姝曾经看过一条树洞,热恋中的男女,男人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假日里哪儿也不去只想在床上做爱做的事。沈繁这两天总缠她,这算什么? 以前的沈繁和她交心,不管做什么都会和她说明白,临末还要加一句「不指望你能猜出来,吃的都想等人往你嘴边送,更别说动脑子了,懒死你算了。」 分开后需要动脑子的场合太多,她早已经不像以前什么都可以依靠他了,这几年她学了很多本事唯独没学会怎么看透他的心,哪怕现在她和沈繁靠得这么近也是雾里看花。 中午没吃饭,反倒消耗了一顿力气,聂姝起床让酒店送餐,吃了个八分饱懒洋洋地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睡袍下那双白皙修长的腿伸展,她单手支着头看电视看得正入迷。 醒来打算将人捞在怀里的男人抱了个空,腰下只围了一条浴巾快步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松了口气,走过去将她的腿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下,弯下腰去追逐女人的唇瓣。 聂姝被他吻的唿吸不上来,在他肩上捶打几下,等他退开,不满地骂他:「你属狗的吗?」 沈繁在她的臀上拍了拍,心情大好地说:「收拾一下换衣服吧,一会儿陈宇派人来接我们,他的面子总得给,不然你哪儿来的力气骂我?」 聂姝被气得指着他:「你,你……」半天都没说出完整的话。 就说这人靠不住,昨天晚上才说的话今天就忘到脑后了。 陈宇约的地方是苏市有名的高档会所,和雁城没什么两样,有钱有权的男人身边从来少不了酒和美女,灯光暧昧,气氛旖旎,放浪调笑的声音让聂姝皱起眉。 陈宇留意到出声道:「这是干什么呢?乌烟瘴气的,把不相干的人都带走。」 一时热闹的包间瞬时安静下来,沈繁很快被那些老闆带走聊投资合作的事情,聂姝插不上话也觉得无聊,坐在角落里打量包间内的装潢。 「是沈太太吧?」 一个打扮偏中性的女人递给聂姝一杯香槟,聂姝接过来,客气地点头说是。 「您好,我是负责此次拍摄的摄影师,沈太太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我会尽可能的满足您的喜好。之前曾在易立见过您一次,我那时给朱敏拍宣传照片。」 聂姝没什么印象了,只能礼貌地点头笑了笑,不料她接下来的话让聂姝的笑僵在脸上:「这次多亏了婷婷,是她将我介绍给沈总的,我才有机会来苏市。」 第55页 聂姝扯了扯嘴角:「是吗?沈繁和赵婷婷的关系这么好?」 女人笑了笑:「听说两人在大学时代一起出国念书,应该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聂小姐不知道吗?」 聂姝抿了口手里的酒,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懂的?无非就是专门来噁心自己的,本就没什么期待感的婚姻现在更成了一个笑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辛苦你了。」 而此时陈宇正打量着那边笑得温柔大方的女人,不过笑意未达眼底,一本正经的敷衍人。 沈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悦道:「看什么?」 「这么小气?看一眼都不许?真就她了?不后悔?」 沈繁嗤笑一声:「有什么好后悔的,结婚不就是过日子?我们各方面都契合,少了很多麻烦的环节,她想要的我都给得起。」 「怎么听着这么冷漠,没感情却要走进婚姻的坟墓,迟早要出乱子。婚前财产处理好了吗?你沈家家大业大,将来离婚她能断你半条命。」 沈繁睨了他一眼,笑得无所谓:「她不会和我离婚。」 他能感觉到聂姝心里的挣扎,她的靠近和软化,这让他更加有信心。 陈宇耸耸肩,对他的话充满怀疑,这位沈太太远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温顺听话,沈繁未免太过自信了。他起了个念头,随即又压了下去,拿好友的婚姻来做赌注有点缺德,毕竟看起来沈繁要比人家投入的多。 「结婚那天我会给你们送一份大礼,感谢你帮我们家。」 沈繁端起酒与他碰杯:「算不上帮,你应该知道我很乐意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不过她确实有让人值得佩服的地方,对谁都能狠得下心还有反覆无常。」 「婷婷……我这个妹妹从小和姑姑走得近,感情比我爸妈都亲,她一直觉得我姑姑可怜,死了男人,儿子也没了,家产还要被你给夺走。她死心眼,要是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你怎么收拾她都行,但我拜託你给她留一条退路。」 沈繁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一副看我心情的表情,显然压根没将人放进眼里。 晚上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开始,沈繁带着聂姝离开。 回到酒店她径直去浴室去洗沾上的烟味和香水味,水流哗哗往下淌,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地任水沖刷着自己的身体。 出来时,沈繁已经在另一个房间洗过澡了,伸手抱过她,追逐着亲她,唿吸也跟着急促。 聂姝笑了一声:「你能不能像个人,别见了我就发、情?夫妻任务,我可以配合你,但不是由你贪得无厌。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没兴趣,这几天别碰我。」 沈繁的脸色当即黑下来,眯着眼声音冷淡:「任务?你把做这种事当成任务?」 「不然呢?和你交流感情?我累了,先睡了。」 沈繁的表情变了几变,他伸长胳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几个数字打了电话,那边接通后,他沉声道:「你和她说了什么?」 第29章··· 聂姝被他毫不委婉客气的质问给惊到了, 胳膊支着床身子侧着抬起看过去。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男人冷笑一声:「狗腿子倒不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挂断电话他又重新拨了个号码, 声音稍显温和了些, 想来对面是韩琦。 「换个摄影师,剩下的你看着办。」 聂姝隐隐觉得那个在她面前说三道四的人应该讨不了好了。 男人回来躺在床上背对她, 没再看她一眼,看来先前的气还消,记仇呢。 聂姝索性也翻了个身,将床头灯给关了, 闭上眼睡了个好觉。 沈繁那边的灯还亮着,他一直睁着眼,看着拉上的窗帘发呆,眉头拧起又松开,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过去了, 转身看向旁边的人不晓得睡到哪国去了。 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翻滚起来,伸长胳膊将她揽在怀里, 她不舒服地挣了挣,后面没了动静, 他的下巴贴着她的头顶闭上眼也睡了。 两人之间的小别扭一直持续到开拍。 韩琦办事效率高,很快约下了一位世界知名的摄影师,聂姝虽然和时尚资源无缘, 但对这位叫陈楠的摄影名人有所耳闻, 向来只有顶流艺人才能请得动他。人也很有个性,一头长髮梳成高马尾,皮衣皮裤运动鞋,是相对保守的聂姝理解不了的美。 「结婚这么高兴的事, 沈总笑一笑?」 聂姝是靠演吃饭的,就算她不高兴,她也能笑颜如花,而沈繁在镜头面前不苟言笑,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任凭陈大摄影师说什么他都这副模样。 拍摄地是在一家私人园林,环境清雅,没人打扰,最放松的环境,偏偏这人不配合。 南方天气暖,聂姝不是没在大夏天穿过厚重戏服,但那会儿对抗炎热的手段多,演对手戏的演员也敬业,很少吃ng,不像这位像个木头一样动也不动,他能沉得住气,她受不了。 聂姝走到他身边,两手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半路散了我就不在乎了,如果沈总真想一辈子和我过,最起码挂在墙上的照片别那么糟心,万一将来我老了谁也不顾及了,天天和你闹个没完。」 原本是威胁他的话,不知道哪里就逗笑了他,后面也就配合起来。 她穿了一身喜庆的喜服,头髮上的首饰都是红梅绢花和红宝石,要不是这些人在这里,完全就是古代小姐游园赏景。 第56页 沈繁只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头戴绅士帽,一副上海滩大佬的气派。 聂姝很喜欢这里的景色,一拍完就丢下沈繁玩自拍去了。墙角处从那边探进来的海棠花枝簇簇花朵绽放如白雪,在美艷的知名花卉下野花也挺起胸膛绽放出傲然之姿。 她穿的喜服出自国内某家定制工作室,昂贵面料上的花纹全部是手工缝制,这一身只用来拍照的衣服高达数十万,不多怕几张也挺亏。 顾不上热,她像只採蜜的蜜蜂四处跑来跑去,裙袂飞扬,笑容灿烂,在男人的眼睛里俨然是一部值得珍藏一生的片段。 韩琦懂自家老闆的心思,吩咐人将今天的所有行程全数拍下来。 而这一天沈繁嘴角一直呈上扬状态,足见好心情,究其原因来自于聂姝的那句老了之后,她是有心思想和他过一辈子的。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没在苏市多待,也让聂姝想出去逛一逛的心愿落空,好在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沈繁是真的没空,除了拍摄手机离身,其他时间他都在远程解决公司事务,枯燥又无趣。 出行中的所有情绪她全都倒给了好友佳佳。 【苏市真的很漂亮,不想走。】 【沈繁真烦人,要结婚的是他要拍婚纱照的还是他,临拍了闹情绪的还是他。】 佳佳怀里抱着女儿,一眼都不看坐在旁边逗女儿的男人,笑嘻嘻地问:【沈总这么幼稚?不会还需要人哄吧?】 聂姝这会儿再去海岛度假村的路上,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撇了撇嘴:【谁哄他啊,我说他要是吊着个脸,拿这种照片在家里挂一辈子,干脆别结了。】 佳佳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聂姝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明明有着不自知的欢喜,其实也不怪她,两人本来就有感情基础,再加上聂姝对沈繁心怀愧疚,在朝夕相处中沉沦是早晚的事。 当初她情绪太激动,蛮横的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强加在聂姝头上,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太过分。 沈繁看向聂姝时并不是没感情的,浓的化不开的深情让看的人倍感战慄,看不清的只有聂姝,这部分感官好似被自动屏蔽,自己得不到,也许聂姝可以拥有。 【姝姝,你有没有想过放下过去和他重新开始?以他的手段想要报復你轻而易举,没道理赌上一辈子。】 聂姝兴沖沖想要分享自拍照的手停下,眼睛定格在那一段话上,连沈繁不小心瞥见聊天内容都没发现,更别说他突然攒起的眉头。 屏幕暗下,因再进来的消息亮起。 【你不一定会拿到和我一样的剧本,别将我这个失败案例放在心上。】 聂姝输入了一长串内容最后全数删除,来回几次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这次轮到佳佳沉默了,她低头看了眼怀里朝严谨臣张开双臂要抱的孩子,狠心拦下来,然后坚定地敲了几个字:【离婚,我一天都不想和他过了。】 旁边严谨臣脸上的笑瞬间垮下,看她停止发消息才开口:「林佳佳,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是甜甜的爸爸,我们父女俩的正常交流你都要限制,我无所谓,你不怕伤害到她吗?你难道不心疼?」 林佳佳将手机放在一边,将女儿抱在怀里,女儿背对他,也看不到此时她这个当妈的决绝和嘲讽。 「严谨臣,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好聚好散,谁也别为难谁。你也知道你妈盼孙子,对甜甜看不上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和你没有生二胎的打算,不想成为生育的工具,所以严家少奶奶的位置我愿意让出,我只有一个要求,孩子我带走,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你疯了?你别忘了,你林家现在是什么身份,你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谈条件。」 曾经温馨的别墅里此时气氛降到冰点,当初有多舒适现在就有多糟心,严谨臣的全部耐心都快消耗殆尽。 「当初只说联姻,没说一辈子捆绑,我不想当工具了,我是有血有肉的人,趁着还年轻谈一场真正的恋爱。不过我也很感谢你,让我明白了这些。」 严谨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到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嘶哑地低吼:「死心吧,带我的女儿嫁给别人,想都不要想。」 他站起身将甜甜从她的怀里抱走:「甜甜和爸爸去书房,带你去做游戏好不好啊?」 林佳佳看着抱着女儿上楼的身影咬了咬牙。 聂姝将手机倒扣在腿上,眼睛看着外面快速倒退的风景,沉默无言。 沈繁看了她一眼,原来他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只是报復? 到达酒店两人没有交流,她在房间补眠,而他在客厅里处理公事。 拍摄那天天气很好。 蓝天白云下的湛蓝海水沖刷着沙滩,海风吹起头纱,吹起婚纱裙摆,顽皮地缠在沈繁身上。 聂姝提着裙摆,光着脚丫追着海水跑,在海浪拍来时手足无措地慌忙往回跑,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旱鸭子的她打了个激灵,像孩子一样乐此不疲,傻傻的透着几分可爱。 两人中间隔了一米远的距离,沈繁就那么站在那里,海风吹乱了他的发,却吹不尽他眼底的柔情。 他的手负在身后,大拇指滑过食指,将想要上前的冲动克制。 又一道海浪扑来,比起之前大有力且来得急,聂姝转身滑了一下,眼看整个人要狼狈地摔倒在地,她两眼一闭,眉头皱得紧紧的,海浪将她身上的婚纱打湿,连她的头髮都未倖免,但是她的腰间有一只有力灼热的手接住了她,所以才没有摔到地上。 第57页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僵硬地推开他,低头看向地面,银牙滑过唇瓣,眼底滑过一抹复杂,推开他,匆匆地往回走。 沈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一声,双手抄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刚才她的心乱了。 看来林佳佳的那番话对她触动极大,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拿出手机给韩琦打了个电话,不得不承认他需要帮手。 回到酒店房间,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半个小时后浴室门打开,浑身沾着水气皮肤发红的美人走出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无奈地笑了下,走到她身边,讨好地问:「还生气呢?要去逛逛吗?顺便给你的朋友带点纪念品。苏市的特产我让韩琦寄回去了,下回有空再去一趟,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聂姝本来想拒绝,想到佳佳这两天心情不好,还是答应下来。 第30章··· 「聂小姐, 还有几套衣服没拍,您……」 站在落地窗前,蓝天阳光, 波光粼粼的大海尽收入眼底。 女人悠闲地躺在飘窗台, 手里端着红酒杯不时抿一口,未打理的及腰长发钻入领口, 柔美中带着妩媚。 尤其是看向他时的星眸婉转,韩琦尴尬地低下头,继续说:「沈总手头的公务马上就处理好。」 聂姝看了眼床上摊放的三套漂亮衣服,从鼻腔里溢出一声笑:「韩助理, 你这么敬业,沈总给你涨工资了?」 韩琦笑着回了句:「沈总给我开的工资是全公司最高的,我很满意,没想再涨。」 聂姝将酒杯举到唇边, 一口饮尽, 喝的有点急,少数从唇角溢出, 她抬起手背抹去,酒杯放在一边, 与坚硬的窗台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我和韩助理的想法一样,已经够了,该知足了。」 韩琦往门外瞥了一眼, 还不死心:「那几套衣服是聂夫人帮忙挑选的, 那会儿还同我说您穿上肯定漂亮。」 聂姝顿了顿,笑得眉眼飞扬:「既然这样,那我带回家穿给我妈看好了,韩助理还有事吗?」 韩琦张了张嘴, 尴尬地笑了声:「这两天度假村举办篝火晚会,参加的都是海岛上的游客,聂小姐可以和沈总一起去放松。」 离回雁城还有两天,聂姝确实没什么事儿做,待在房间里面对一头别有用心的饿狼,还不如出去玩,当即应下来:「好啊。」 篝火晚会七点开始,在离海不远处的空地上,夕阳已经完全沉入海中,天际还残留着一抹微弱的白,而大半的世界已经被黑夜吞没,几许星辰在天空中闪烁着光芒。 而在空地上已经架起了火堆,火焰随着海风摇摆,来旅行的游客围着火堆聊天,喝酒或是烧烤。 聂姝和沈繁站在不远处感受着众人的快乐和欢喜。 「我以前还挺嚮往这种活动。」 夜里的海岛温度并不算高,两人都穿了比较厚实的外套,沈繁握住她冰冷的手,笑了一声:「那会儿的聂家如日中天,只要你开口不缺人陪。」 聂姝低头看向握在一起的手,没有挣开,径直往前走,声音轻飘飘的像空中降落的羽毛:「聂家是不错,表面所有人都对我很好,但我毕竟是收养的,别人眼里的我更多是穷酸。」 沈繁收紧了力度,沉声说:「我一直以为你过的很好。」 「不受欢迎,遭人反感,伸出去的脚也只能撤回来,就算后来有了可以交心的朋友也已经养成了习惯。」 参加晚会的人来自全国各地,不同的语言交杂,烤架上的食物在炭火炙烤下滋滋冒油,散发出诱人香味。 沈繁不喜欢吵闹,他更喜欢在夜深人静时拿一杯红酒坐在窗前独饮或者和身边的女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但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他特地将所有的工作推了,陪她来这里。 看她像个侷促的孩子站在最边缘,不敢往前走一步,他的心里升起一抹心疼。 他松开她的手,还未等他做出下一个动作,她本能地回握住他,忘向他的眼睛里有小鹿一般的胆怯。 他笑了一声,紧紧地将这只柔软的手包在掌心里,大拇指在光滑的手背上轻抚了两下,拉着她往前走。 「怎么现在不愿意装了?我以为你会从头演到尾。」 聂姝抿了抿唇,声音不大:「演比做自己更累。」 「是吗?我看你一点都不累,做得游刃有余。」 深入人群会发现总有几个人有过数面之缘,世界很大,但其实很小,对于沈繁来说更是如此。 他一出现就有几个人看到他走过来和他打招唿,有国人也有说着外语的白皮,而他应付的很轻松,游刃有余这四个字应该送给他。 沈繁向那些人介绍她,她笑着同那些人点点头,而更多的时间是在他身边做一块背景板。 她知道和沈繁来往的这些人非富即贵,他们聚在一起只为利益,而他们谈论的内容枯燥无趣,也不是她懂的,她自发走到另一边取饮料。 在不远处摆放着一张大圆桌,上面摆放着酒水和饮料,还有一些小点心,不过她不敢碰。 海风吹过的食物更凉,对于肠胃不好的人来说,这是个通不过的挑战。 当了好几年的社会人,为工作废寝王蛇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长时间如此身体器官闹起了别扭,一发作起来简直要人命,从此以后她也学乖了。 第58页 此时一阵海风吹来,她被冻的打了个哆嗦,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不躲在酒店睡大觉?刚想去篝火边取暖,身后传来一道带三分疑惑试探的声音:「聂姝?」 她回过头看到来人,惊地捂了下嘴巴:「罗老师?您也在这里度假?」 眼前女人近四十岁了还皮肤滑嫩如少女,身段窈窕,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正是前阵子刚拿了玉兰影后奖的罗玉,聂姝去年在一部名导的影片里出演了一个小角色——扮演罗影后身边的小丫鬟,她杀青后两人再没见过见面,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人给记住,说不激动是假的。 罗玉笑容温婉:「是啊,你和你未婚夫是在这里拍婚纱照吗?这边风景不错,来的游客也是各个国家有牌面的人,不会人挤人受影响。」 聂姝没考虑这么多,她只是个执行任务的人,也没什么体验,只能笑着点头。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身高脸俊的男人端着一盘新烤好的吃食过来,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向罗影后的眼睛里分明缱绻万千。 聂姝被惊得目瞪口呆,这副憨傻的样子反而逗笑了罗影后:「没想到是吧?我们两个是夫妻。」 谁能想到同时摘得玉兰影帝影后的两人居然是夫妻,就连发表获奖感言都没露出一丝马脚,向来眼尖的网友竟然都没发现。 「你们先吃着,我再去烤。」 罗玉拉着聂姝的胳膊挑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来,将食盘递过来示意聂姝吃,笑着说:「我出道比韩京早,他入行的第一部戏是和我演的。你知道,演员很容易陷入角色中抽不出来,我们偷偷在一起了,交往了大概一年分了。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我担心自己只是入戏太深,和他不是真爱,不过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 罗玉低头看了下餐盘,笑着说:「抱歉,我话有点多,身边没什么能说真话的人,憋了太久了,现在被你遇到了就全倒出来了。」 聂姝赶紧摇头:「我很爱听,两位老师很配,没想到韩老师私下里也这么严肃,不过他看您的眼神真的很深情。」 罗玉的脸上透着满满的幸福:「何止是严肃,也很死心眼,不过也多亏他死心眼等了我这么久,让我终于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没有套任何一个虚构的人物。你和沈总才是神仙爱情,一见钟情,多让人羡慕。」 聂姝苦涩地摇摇头,笑了一声:「其实我们两也是老相识了,分开了几年后来又遇到了。罗老师,你和韩老师重新在一起是怎么消除以前的隔阂的。」 罗玉显然对她的话很惊讶,不过没有开口打探,在心里对聂姝却生出几分佩服。沈繁这可谓站在商界顶端的人是所有女人的梦,但他偏就被聂姝拿下了,而且两人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如此长情的男人,被那些人知道估计恨不得扼腕嘆息。 「我的方法是沟通,好的坏的,全都摊开在他面前,让他选择,如果一个男人连丑陋的那一面都能接受,不是真的爱你还是什么呢?」 聂姝小口咬着发烫的鸡翅,很香很好吃,看来韩老师是个厨艺不错的男人。 她吃完说了一句:「有没有可能他只是气不过,忍气吞声……」 「报復?」罗玉被她逗得前仰后合,待笑够了才说:「傻姑娘,你演戏演煳涂了吗?」 随即嘆了口气:「怎么可能呢?就我所知沈总也快三十了,他们这种男人本来就心思深沉,报復你能有什么好处?」 是啊,报復她需要砸钱把聂氏救起来吗?需要和她结婚吗?她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人将对不起他的前女友当玩具,玩完就扔。 沈繁没有羞辱过她,哪怕到刚才他也一直在讨好他。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她心里的声音,正想着他走过来,冷峻的男人同罗老师点了下头,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柔声问道:「还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聂姝一时间脑袋有些卡壳,倒是旁边的罗玉笑着推了她一下:「怎么傻了呢?沈总这么疼你,你就让他露一手,是怕他烤不好?」 她抿了下嘴,说的认真:「不会,他什么都学的快做的还好,他做饭很好吃。」 沈繁被她的话给取悦了,也不为难她,直接转身离开了。 烤架前没几个男人,都是服务员在那里忙碌,但长得俊美又勤快温柔体贴的男人很容易成为在场单身女人眼中的猎物。 第31章··· 聂姝将那一道道充满侵略渴望的目光收入眼底。 许是沈繁气场强大, 再加上旁边一直有韩助理在,没人敢上前,倒是韩老师身边围了几个热切粉丝, 问东问西要签名, 韩老师虽然不苟言笑,嘴皮子也没怎么动过, 却还是给粉丝签名了。 聂姝这才反应过来:「罗老师,你们不怕被曝光吗?」 罗玉笑道:「我们回去之后就打算公开了,年纪不小了,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大人受点委屈没关系,小傢伙不能受委屈。」 聂姝惊喜地看着罗玉有些肥的腰身,之前她在好友那里感受到了甜甜的成长过程,而这次看到罗玉温柔充满期待的神情, 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竟然也有点想做母亲了。 「韩老师这么受欢迎,您会不会吃醋啊?」 罗玉笑了笑:「能被人喜欢是好事啊, 我已经得到了他的忠诚,有那么多人和我一起感受他的好我还挺开心的。他是我的男人也是一个演员, 我总不能将他关在家里,多暴殄天物啊。」 第59页 罗玉好笑地拉过她的手,轻声问道:「吃醋了?也正常, 像沈总这么年轻成功的男人是所有女人心目中最值得嫁的男人。他和你结婚就是给你保证, 先活当下,至于将来,没人说得准会发生什么。」 聂姝看着哪怕在烟火包围中依旧高傲如仙的男人,点了下头。 她爱吃鱼, 他送来的餐盘中放着几条烤鱼,表面撒了一层调味品,肉鲜嫩美味,十分鲜香,她吃的很开心,给了罗玉一条,其他的全都进了自己肚子,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看向沈繁表露出还想吃。 沈繁笑道:「马上就要睡觉了,吃太多不好。这会儿风大,我们回去吧。」 聂姝现在像个听话的学生对沈繁说出口的话全都言听计从,和罗玉挥了挥手离开了。 韩京坐下来顺着罗玉的视线往前看了一眼,皱眉说:「我不看好他们。」 罗玉收回视线,转头看他,疑惑道:「为什么?他们分开也有七年了,长大了心思也成熟了,珍惜彼此都来不及,再分开一次,那这辈子都没可能了啊。」 韩京将她抱在怀里,轻笑一声:「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会开门见山的把话说清楚?那位沈总是心里做事的,管着那么大的公司,他想什么手下的人只能去心领神会,指望他去解释不太可能。再说聂姝,我看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过去发生了什么估计连提都不敢提。听说聂氏集团之前陷入破产危机,从她的态度来看,他们会结婚可能并不是因为感情。」 「那也太可怜了,怪不得她会那么问我,看得出来聂姝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你们男人太坏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让她伤心?」 韩京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和坏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就算没感情,拿到钱她也不亏。她既然选择了答应,那就说明了她已经提前做好了承受不如想像的决定。我们也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聂姝双手抄在上衣口袋里,看一眼地面又抬眸看一眼前面的男人,他走得不紧不慢,也没有牵她的打算,她的手在口袋里紧握而后松开,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主动去挽他的胳膊。 回到房间,他径直去浴室洗澡,聂姝去了另一个房间,热水从头顶冲下来洗去了沾上的烟味还有海风的寒冷。 等她吹干头髮回到卧室,他已经背对着她躺下了,她在另一边轻轻躺下,背对着他,从路上到现在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聂姝无声地嘆口气,她是个自我矛盾体,当初她将他的靠近当做别有用心,现在又在旁人的劝说下,那个念头渐渐打消,主动和沈繁亲近?她尴尬又羞涩。 到底还是转过身抬眼看着他露在外面宽阔后背,话在嘴里滚了滚,问道:「你睡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男人都没回话,她垂下眼,重新翻过身,没多久睡着了。 而男人听到身旁女人的唿吸舒缓绵长这才转身,靠近她将她揽在怀里,感觉到她的头髮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这才睡了。 第二天聂姝是被从窗帘缝隙中闯进来的阳光给晒醒的,旁边的男人已经起床。 今天是他们在海岛的最后一天,要去给家人朋友买纪念品。 昨天晚上的失落还没有消去,他们去了当地最大的购物商场,这里有的雁城也都有,不过在价格上有点差别,聂姝给妈妈买了个包,爸爸是一条腰带,给佳佳带了一条中意许久的围巾,带给甜甜的是几套漂亮的连衣裙,发卡鞋子和零食,光小傢伙的东西就占了半个行李箱,她也没忘四哥和魏霞。 购物确实是最好的解压方式,她的眼睛里只有琳琅满目的商品,除了在付款的时候会看一眼这个男人,看他两手提着购物袋,莫名的解气。、 聂姝下飞机后直接回了聂家老宅,一併带着的还有那三套没有机会出现在镜头中的三套衣服,聂母得知无比惋惜:「我觉得十分配你,你穿上肯定很好看,你呀。」 「我拿回来只传给妈妈看不好吗?」 聂母抱了抱和自己撒娇的女儿,嘆了口气:「妈知道你对这段婚姻没信心,但两个人的感情能不能圆满都是需要付出的,等是等不来的。如果最后真走到那一步,你对这个家也不亏欠什么。妈还是希望你能幸福,谁说不美妙的开局就一定不会有美满的结局?你说对吗?」 聂姝深思一阵,笑着点头:「妈,我会努力的。」 聂母帮她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下楼,顺便聊着这两天雁城发生的事情:「佳佳那孩子也是怪倔的,趁她老公上班带孩子回了娘家,谁劝都不行,谨臣天天上门去请,怎么求都没用,铁了心要带孩子离婚。」 聂姝看向正在客厅里和聂父下棋的男人,原来他还没走。 男人眉眼如常,反倒是聂父眉头紧锁,举棋不定。 虽然不懂,但两人之间的那种压制感很清晰,沈繁虽然年轻却狠狠地压了聂父一头。 她垂下眼,回答道:「佳佳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不管严谨臣怎么想,她是离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都是他自找的,联姻就不是人了吗?不能拥有感情了吗?」 而那边沈繁落子的手顿了下,之后轻轻落在棋盘上,聂父无路可走,溃不成军,嘆息一声:「技不如人,服输服输。」 沈繁将棋子收起,嗓音清冷道:「这阵子伯父公司的事情可还顺利?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毕竟一家人。」 第60页 聂父应道:「资金一续全都开始正常运转,也中断了和几家企业的来往,不求救与危难,却见他们落井下石,苦苦相逼。人一落魄了真就人不人鬼不鬼了,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个家难撑下去。」 「这是我应该做的,姝姝一直很担心你们,现在她也能放心了。」 聂父慈爱地看着女儿,还是开口叮嘱了两句:「她很乖也很懂事,就是太懂事了,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你们结婚以后,我希望你能多抽空陪陪她。她喜欢人陪伴,很喜欢宠物,因为她妈妈对动物毛髮过敏没法餵养,我们一直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如果你家里方便的话可以养只小宠物陪她。」 沈繁往沙发的位置瞥了一眼,她看起来乖巧实际像只暴脾气的猫,趁人不注意狠狠地挠一爪子。 「伯父,我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吃饭吗?马上要到晚饭时间了。」 沈繁已经起身,看来走的心意很坚决,聂父也没在强留。 聂姝不得不起身送他离开,院子里春风吹的并不温柔,他的迈巴赫停在院中,她没送到车前,他跟着停下来。 「你希望林佳佳离婚吗?」 「只要我想你会帮忙?」 沈繁不至可否地耸了耸肩。 聂姝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的眼里从没有装下她的家人和好友,就像刚才下棋,别人会讨好未来老丈人故意藏拙,将人哄得开开心心,不会像他这样一点都不客气,让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辈额头爬满汗,只能认输。她的朋友在他的眼里只是讨好她的工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每往前走一步就有各种问题冲出来阻挡她,她试着和他说:「佳佳的事情,我想听听她的真实想法,她对严谨臣有感情,也想孩子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怕她只是一时气话。」 沈繁皱了皱眉,见她欲言又止:「你还想说什么?」 「我爸爸他很喜欢下棋,但是……下次你可不可以让让他,让他高兴?」 沈繁从鼻腔里溢出笑,不以为然:「有必要吗?就算我下次放水,我想他赢了也不会高兴。」 聂姝看他坐进车里,很快车子驶离聂家,她嘆了口气。 她原本打算陪爸妈吃完晚饭去林家看佳佳,不想先接到了严谨臣的电话:「我想请你吃饭,你能不能帮我出个主意?」 第32章···· 高档餐厅灯光璀璨, 优雅舒适,看向窗外将整座城市的华灯万丈收入眼底。 眼前的男人头髮凌乱,眼底发青, 脸上透着遮掩不住的憔悴和疲惫, 将菜单推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想吃什么只管点。」 聂姝和严谨臣的来往不多,即便经常碰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现在面对面一起吃饭还挺怪。 聂姝犹豫该怎么提起话题,严谨臣先忍不住了:「聂小姐,你和佳佳是好朋友,你的话她肯定听, 可不可以帮帮我,让她和我回家?」 现在整个雁城都知道严家和林家这段联姻关系岌岌可危,有的夫人已经私下里找关系想请人拉红线,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女儿去给个半大的孩子当后妈。 聂姝所经歷的和他们此时的状况大同小异, 陷入麻烦中真正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只有那么一两个, 更多的人不是看笑话就是伺机而动将这块肉吞下去。 「你不爱她,就算捆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你不觉得她可怜吗?」 严谨臣的脸上闪过一抹狼狈和迷茫:「她想要的我都给她了, 我对她不好吗?」 聂姝无力地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吊灯,男人所以为的好只是在物质生活上给予最大程度的满足就够了, 但凡多上点心多看看身边人的相处方式也应该明白女人所求的不光如此。 「她在学校没有谈过男朋友,从学校毕业和你结婚当了全职太太,她拿你当什么?你想过吗?或许你觉得自己只是个代号, 演好丈夫的角色就够了?」 严谨臣脸色紧绷, 好久才吐出一句:「我拿她当家人,她是我孩子的妈,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聂姝哼笑一声:「那也不怪她铁了心要和你离婚,我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从结婚那天起,那就是她恋爱的开始,她虽然总是死鸭子嘴硬,但我看得出来她很在乎你。你给不了她爱,勉强在一起有意思吗?家人?她又不是没有。」 严谨臣显然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呆愣在那里无法回神,聂姝起身离开,同伤害好友的男人多说两句话已经是极限了,她可吃不下这顿饭。 她在用餐客人的注视下挺直嵴背往前走,就在她走到拐角处突然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腕,回头看到人:「你怎么在这里?」 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才分开,聂姝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用珠帘隔出来的包间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严谨臣不是个东西伤害了林佳佳,所以离婚是咎由自取,我想问问你,当初我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吧?」 聂姝收回视线:「我还有事先走了。」在男人不死心要再次拉住她时她已经快步走下楼梯。 拒绝父亲留在家里吃晚饭,转头来这里和别的女人浪漫约会,还有脸问她没做错什么? 聂姝像风一样冲出去,坐进车里将包扔在副驾驶位置,趴在方向盘上抓了抓头髮,满满的烦躁不言而喻。 她需要安全感,而现在的沈繁已经无法给她提供,好友和严谨臣的感情总给她一种接下来有可能就轮到她的感觉。 第61页 深唿吸调整情绪,她发动车子往林家驶去,点醒严谨臣是她唯一能做的,如果他够聪明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依照她对佳佳的了解,可能已经迟了。 她走进林家发现整个家乌云罩顶,难受的不光是严谨臣,还有林家的父母哥嫂,林二哥见她来了,宛如见到救星一样:「姝姝,你去劝劝她,孩子都这么大了闹什么离婚。」 男人们关心的也只有利益,没人在乎佳佳心里的苦,好像从出生起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只有经过红了眼睛的林母身边时,林母拉着她的手说:「先让她想开些,整天把自己和孩子关在房间里会闷出病来的,如果她真的决定了,让她出来和我们谈。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不心疼她。」 聂姝点了点头,迳自上楼了,自从在雁城扎下根,林家是她来的最多的地方,佳佳的房间在最后一间,以往只要一推就能打开的房门现在紧闭,听到响动,里面还传来佳佳稍显克制的声音:「不用劝了,不要打扰我。」 真像梦一样,聂姝嘆了口气,靠近门边,说:「是我,你给我开门,让我进去。」 屋里先是一阵安静,然后听到响动,之后是人的脚步声,门被打开,露出来的是一张面色平静的脸,打扮干净整洁。 「我以为你会把自己变成披头散髮,衣冠不整的女鬼。」 林佳佳笑着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我又不傻,现在外面很多人都说我脑子坏了才想和严谨臣离婚,我要真成那副鬼样子不就被人看扁了?我离开他是想过得更好。」 「真心的?那他是真的后悔了,爱而不自知,你要怎么办?」 林佳佳顿了顿,轻松地耸耸肩:「那就看他有什么样的本事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追过。」 聂姝笑了:「怎么没有?是你眼光高,在得知联姻对象是他的那刻就踏踏实实的等他了。」 甜甜在地上像条毛毛虫一样挪来挪去,聂姝两手穿过腋下将孩子抱在怀里,她也不哭闹,冲着聂姝笑得甜甜的,聂姝的心都被融化了:「半个月没见我了,我们甜甜还记得我呢?这次出来的匆忙,下次把礼物给我们甜甜带来,好多好看的小裙子鞋子还有发卡头花呢,喜欢不喜欢啊?」 林佳佳在旁边看着她们两人玩,笑着问:「不是今天才回来吗?不休息跑我家来做什么?」 「还不是你老公打电话求我给他说好话?」 林佳佳显然不信:「你什么人我不知道?」 聂姝翘了翘嘴角:「林伯伯和二哥看样子还是坚持你和严谨臣回去过日子,阿姨刚才和我说,希望你能出去和他们谈谈,整天待在屋子里不行,你受得了,甜甜受得了吗?有吃的吗?我没吃饭就来找你了,好饿。」 林佳佳站起身瞪了她一眼:「你就是给我添麻烦的,早知道还不如把你关在外面。」 聂姝见她要出门,惊讶道:「不往楼下打个电话?」 「你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你为难,早晚要谈的,我去给你弄吃的,你陪甜甜玩一会儿。」 屋子里只剩聂姝和咿咿呀呀听不懂再说什么的甜甜,她勾着孩子下巴做鬼脸,甜甜被逗得咯咯直笑。 心里却忍不住想自己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而餐厅在包间里坐着的女人也看到了聂姝,人走后她送松了一口气,男人脸色难看的进来,她笑了一声:「嫂子怎么走了?她该不是误会我们了吧?你没告诉她我们的关系吗?我被姑姑骂就算了,要再被戴上和你不清不楚的帽子,我也太冤了。」 沈繁坐下环抱双臂,冷峻的脸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人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眼神微微躲闪,声音也有些不稳:「怎么了?」 「冤?你冤吗?那个女人是你的关系吧?和聂姝说的那些话,你不知道?」 「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和她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在圈子里也算有名气,所以介绍给你,哪里有问题?」 「赵婷婷,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至于你那个多嘴的朋友,呵。」 赵婷婷的脸色一变,还想说什么,沈繁已经离开了。她也不敢追出去,他明摆了就是她再胡来,接下来要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手机不停地震动,微信上那个好友的信息不停地发来,她烦躁地看了一眼关上,又拿起来回了句:【没用,他压根不听,对不起我帮不上你。你不一定要在这个圈子混,去别处一样可以谋生。】 【赵婷婷,你是人吗?我是为了谁变成今天这样的?】 赵婷婷不耐烦,调出删除好友的菜单,再点确认时脑海里闪过一抹光,返回聊天界面:【帮我办一件事,我不会亏待你。】 【什么事?】 【去宁城郊区的孤儿院,我要聂姝的所有资料,包括她再去孤儿院之前还有没有亲人。】 林佳佳在楼下待了半个小时端了一份意面进来,虽然故作轻松,但还是看得出来这趟下去谈话并不愉快。 「一会儿你晚点走,我爸妈休息得早,我得蹭你的车去离开。」 聂姝刚捲起面条还没放到嘴里,听到这话顿住了:「你这样……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从来在他们的眼里家族利益大过我这个人,我活的不好,在婆婆那里受了气他们和我说什么?让我忍。我是人,我会难过,他们不考虑我,我考虑他们干什么?算了,我原本也没打算指望他们。」 第62页 聂姝放下餐盘,无奈地抱了抱好友:「正好我的公寓空下来了,你搬到那里住吧。安保措施挺不错的,如果不想见他们和物业那边说一声,谁也打扰不到你。」 林佳佳抹去眼角的泪水:「谢谢你,还好我有你这么好的朋友。」 「我只是你的朋友,管不了你的家事,但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我都会做。」 就像当初她被真正的千金小姐们堵在角落里奚落谩骂,佳佳冲过来挡在她面前,丝毫不顾得罪这些人可能为家里惹来麻烦:「你们再敢动她,别怪我动手。」 第33章为什么哭 六月二十日, 天光晴朗,花团锦簇,树木茂盛, 往日过分安静的别墅在此时热闹非常。 红地毯的尽头聂姝挽着聂父的胳膊, 身上穿着世界知名设计师伍兰专为其设计的婚纱,一步一步走向望过来的沈繁。 「婚姻需要经营, 爸爸希望你们两都能成熟一些,不要孩子气,郑重对待。」 「今天是喜日子,高兴一点, 新娘子不要哭,都不好看了。」 聂姝努力地想要将涌出眼眶的泪水收回去,抬起的手垂下生怕弄花了妆。 「过几天有空回宁城一趟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聂姝觉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遇到这么开明的养父母。她自从被送到孤儿院就和父母那边的亲戚断了关系,但是聂父聂母每年都会抽时间陪她去祭拜亲生父母, 将她生长中的每一件事都大方分享。 学生时代的内容大多是她的长相,身高和学习成绩, 长大以后内容大多和工作有关,每次从墓地回家,爸爸总是摸着她的头髮说:「我们都爱你。」 这一辈子她的人生因为拥有这样的父母而大放光彩, 哪怕时光倒流, 再经歷一次同样的事情,她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 受邀请来观礼的客人都是两家来往密切的朋友或合作伙伴,聂姝一身高达千万的打扮惹来无数人的羡慕,直到在沈繁和司仪面前站定, 众人看着这一对颜值极高的夫妻忍不住窃窃私语。 聂姝抱住聂父聂母,哽咽道:「爸爸,妈妈,谢谢,我爱你们。」 感谢他们给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在结婚这一天她得到了每一个女孩该拥有的完满。 聂家两口子拍了拍她以示安慰,聂父将她郑重交给沈繁,嘱咐语重心长:「我把姝姝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沈繁将掌心收拢,抬起那双白皙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爸爸放心。」 聂父和聂母退回到他们的位置上观礼,而旁边坐着的人正是他们的亲家,本该欢欢喜喜的好日子,沈夫人脸上的不耐烦半点不收敛,聂父见状心又沉了几分,要不是家里遇到麻烦,哪用愁眉苦脸的? 沈繁和聂姝按照流程发誓一生忠臣于彼此,共富贵共进退,至死不渝。 太阳浅碎的光在两人清澈的眸海里闪烁,聂姝痴迷地看了许久,没有算计,没有深沉,让她觉得他们是真的能过一辈子的。 在交换戒指的那刻,聂姝的唿吸都变得急促,手指微颤,将男戒套到他无名指上,抬头时沖他露出笑容。 「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男人靠过来,聂姝顿感身边的空气稀薄,眼睫颤了颤,晶莹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他。 温热的唇瓣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明明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聂姝却忍不住红了脸,俏脸红扑扑的,任谁都看得出她早已经在这段感情中沉沦。 林佳佳抱着孩子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好友扔捧花,她将孩子给林母抱,自己站在一众等着抢捧花的未婚女孩中,大大方方道:「姝姝,往我这里扔。」 她的话音才落让坐在后排的严谨臣当即变了脸色。 他拗不过她的坚决,在两家即将撕破脸时答应了离婚,他大方的将两人的婚房还有几处固定资产及部分财物给了她,就算没有林家她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为此妈妈同他大吵一架,母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他原本只是想给她一个宽松舒适的环境,好慢慢发现他的好一起修復这段感情,给甜甜一个完整健康的家。 自从离婚后她彻底放飞自我,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光彩逼人,参加没完没了的聚会,一堆年轻小男生围着她转,什么爱他,通通都是假的,想早点甩了他才是真的。 越想心越冷,捏在手里的请帖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形,旁边的严夫人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压低声音警告:「你不会没出息到还想和她復婚吧?想都不要想,我已经给你相看好赵氏集团家的小姐了,过两天约个时间见个面吃个饭。甜甜的抚养权既然拿不回来就不要了,整天和她妈待在一起能学好?免得回来气我。」 聂姝背对着众人作势要扔,林佳佳本来就个子高,站在那一帮女孩子中间十分扎眼,他没理会严夫人,起身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走到前妻身后。 捧花明显是冲着这边来的,两个天真的女人,靠这个就想和他划清界限? 他伸长胳膊抢在林佳佳前面拿到捧花,看着气急败坏的女人,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咱们没完。」 说完后扬长而去,重新回到座位上,在严夫人的怒目瞪视中笑了下:「妈,不用白费功夫了,我不会见你安排的女人。甜甜是我的女儿,我能和她妈復婚再好不过,不然我之后,咱们严家的继承人就是她。你要是不满,尽早和我爸再要一个。」 第63页 严谨臣没有压低声音,后排的人听到没忍住笑出声,严夫人一张脸臊得慌,趁人立场直接回家了。 走完流程,沈繁去招待客人,聂姝和林佳佳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恭喜你摘得沈太太的头衔,以后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也得低下头和你说话,感觉怎么样?爽不爽?」 聂姝好笑不已,喝了一口果汁,摇头说:「都过去了,就算低头讨好也不是真心的,何必浪费时间。严谨臣看起来还没死心,刚才他把捧花抢了那几个女孩快恨死他了,有几个女孩子看起来嫁人心切。」 「懒得理他,都离婚了,还给我发简讯打电话让我离帅哥远点,他以为他是谁啊?有病。我偏要和长得好看的小哥哥一块玩,气死他。对了,你们去哪儿度蜜月?是不是还要回b市?他那边的亲戚应该不少吧?」 聂姝摇摇头:「沈家子嗣单薄,没什么亲戚。他这阵子手头有重要项目要忙,走不开,而且我也没什么玩的心思,你知道我比较宅。我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想早点开工。」 林佳佳啧啧两声:「我看你还是死心吧,这种几代单传的有钱人家摆在第一位的大事就是生孙子,一个不行,得多生几个,不然以后真绝后了怎么办?你那婆婆发话了?生儿子给奖励吗?」 聂姝不客气地敲了下她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你八卦小报看多了?那些和我无关,不用胡思乱想了。」 整个花园里属于她的客人没几个,有点惋惜学长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聂姝接到了学长打来的祝贺电话欣喜不已。 没说几句话,那边一阵沉默,之后听学长嗓音凝重道:「学妹,有件事我很抱歉,这么久才告诉你真相。那年借给你家应急的钱,其实是沈繁给的。我家当时和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们没法拒绝沈夫人的要求。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懦弱你们压根不会分手。」 林佳佳拿了块小点心吃,见好友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甚至微微泛白,疑惑地问:「怎么了?」 聂姝的目光却看向在不远处与人谈笑风生的沈繁,泪水突然蓄满眼眶。原来是她误会了他,当年不成熟的她心里只有满腔的埋怨和愤怒,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判了死刑。 不怪他对自己充满恨,而现在她整个人都被沉重到难以唿吸的愧疚给压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爬满脸颊。 「我知道,学长,抱歉,我这边有点事先不和你聊了。」 在别人看到她这副狼狈样子之前,她挂断电话起身快步走进屋子,林佳佳不明所以地追过去,难道聂姝和那个国外的学长才是真爱? 楼上的主卧精心布置过,处处透着新婚的喜气,林佳佳将门关上,走到哭个不停的人身边,扶着她的肩头问:「发生什么事你要说出来,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你突然哭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聂姝断断续续的将当年的事情讲清楚,佳佳吃惊又气愤:「那女人也太坏了,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姝姝,其实也不怪你,你也才十几岁,哪是那女人的对手?不过沈繁确实也挺可怜的,他那么爱你,被甩了这么多年,但你也要往好处想,等外面的事情忙完,今天晚上坐下来好好的把事情说开,兴许把误会解开就好了。」 聂姝不停地从纸抽盒里拿纸擦眼泪,很快她从难过的情绪中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我有什么资格难过,亏欠了他这么多,往后我会补偿给他。」 林佳佳有点羡慕好友,虽然有时候会死钻牛角尖,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向来拎得清,抱了抱她:「我希望你们能幸福,对不起,之前和你倒了太多的苦水,把它们都忘记吧。」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两人看过去,只见来人脸色漠然冷厉,不咸不淡地问:「为什么哭?和我结婚让你这么难过?」 第34章··· 眼看沈繁误会了, 林佳佳起身拍下好友的肩膀,轻声叮嘱:「你们好好聊,别憋在心里, 说清楚就好了。」 屋里只剩夫妻俩, 沈繁将门关上,走到聂姝面前蹲下, 嗓音低沉悦耳:「委屈?」 聂姝眼睛里的泪水愈发收不住,鼻头通红,抽噎起来脑袋一点一点,像足了小时候受委屈躲在角落里掉眼泪珠子。 她给沈繁的答覆是摇头。 随后吐出一句让沈繁大为意外的话:「我替你委屈, 沈繁,我好坏,你当初是不是恨死我了?我都没脸见你了。」 与预想中的不一样,沈繁嗤笑一声:「说什么傻话?」 「当初是你帮我们家解决了困难, 我不知道还误会你, 对不起。」 沈繁搭在膝盖上垂下的手握紧,青筋暴起, 笑容慵懒充满兴味:「愧疚?想要补偿我?说来听听?」 丢出问题的是他,但他没有给聂姝回答的机会, 自顾自地说:「是挺委屈,也失望。」 聂姝眼泪流得更凶,呆呆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贴在心口上, 感受着他的心跳还有说话时的胸腔震动:「我想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了, 但这里不许。」 聂姝抬起另一只手擦去眼泪,模煳视线里他笑得温柔多情,还有一丝脆弱的自嘲。 「不由自主,开心吗?分开七年了还有个傻子对你念念不忘。」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 却让聂姝的心更痛,远比当初分手还要痛苦,此刻的她甘愿走进他的五指山,虔心忏悔。 第64页 她的手低着他的胸膛,伸长一只胳膊勾着他的脖。颈,将头埋进他的肩膀中,喃喃道:「给我机会,我会把过去七年缺失的感情全补回来,你不要走太快,等等我好吗?」 沈繁紧紧地将她拥进怀里,像是恨不得让她与自己融为一体,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慢慢地闭上眼睛,回应道:「好。」 花园里欢快的音乐飘进屋子,时不时会传来一阵欢笑声,沈繁揉了下她的头髮,柔声道:「外面还有客人要招待,去洗把脸换身衣服?主人躲起来不合适。」 聂姝闷闷地答应一声,眼睛通红地看着他,像只被遗弃的小狗:「那你呢?」 沈繁手抵在唇边,俊脸上一片温柔:「我在这里等你。」 聂姝这才乖乖地去卫生间,看到镜子里那张有些丑的脸,双手掩面气恼地跺了跺脚,也不敢耽搁,撩起水洗脸,好在她已经放了许多用习惯的东西在这边。 她挑了一件红色旗袍,只可惜拉链在后背,她一个人做不到,只得手背在身后指头捏着衣服,窘迫的红着脸走出来,雪白笔直的两条腿紧张地併拢,正撞上男人看过来,目光看向别处:「拉链,你帮我拉一下?」 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男人指间的烟散发出青色烟雾,风从外面进来将其吹散,他将烟叼在嘴里,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边,分明是最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带着一股欲气,他走到她身后,干燥温热的大掌握穿过她的捏了捏她的掌心,而后从嵴梁骨往下碰到拉链。 聂姝的脸轰地一下烧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下来,感受着那道滚烫的热意一路往上。 就在她以为好了时,动了一下,却被男人制止:「等等。」 他居然在她的后背落下轻轻地一吻,这才将拉链拉上去。 聂姝手指搅了搅,在化妆檯前坐下:「我化妆。」 沈繁耸了耸肩:「好。」 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男人们无不挤眉弄眼地调笑沈繁,沈繁一脸坦然,转了个话题,自然一堆人附和。 而女人们对聂姝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恭维,毕竟有时候男人们的生意需要太太们私下里去攀交情拉关系,已经成为沈太太的她享受着沈繁所拥有的一切,沈繁又当着众人的面说他的就是聂姝的,聂姝一瞬间成为整个圈子里高不可攀的存在。 聂姝以得体的笑容面对每一位来和她寒暄的太太小姐,在她们提出要坐下来多聊一会儿,聂姝说了声抱歉走向正逗孩子的佳佳身边。 「说开了?气色不错,幸福的日子要来了。」 聂姝抬起手背掩唇笑,眼睛微微眯起,发自内心的欢喜。 「看到你幸福我也很高兴,打算去哪儿度蜜月?去国外吗?」 聂姝摇头:「他很忙,至于我,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对旅游不感兴趣,我更愿意待在家里看电影看书,坐在阳台发呆。」 林佳佳撇了撇嘴:「你还和以前一样无趣,除了工作就是家里蹲。你们分开这么多年,难道不想把过去浪费掉的时间补起来?结了婚并不代表要和爱情切割,永远保持恋爱的新鲜感这样才能过一辈子,这是我这个婚姻失败者给你的忠告。」 聂姝沉吟一阵虽然觉得有道理,但她在爱情方面还是个新手,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和沈繁平和的相处,这是一件需要仔细思考的事情。 「你可以考虑下我的提议,学校,小吃街,市内的旅游景点,或者是一座安静的小公园,还有餵养一只流浪猫,不要害羞,把你的少女心补回来。」 聂姝真怕她要亲自带自己去演示一遍,赶紧点头:「好的,我会听你的去尝试,但我暂时需要时间,让我先适应眼下的身份转变。」 两人聊得正欢,衣摆擦过灌木丛的声音传来,聂姝抬头见是四哥,笑着调侃:「四哥找我说一声就行,不用闹这么大的动静。」 四哥揉了下眉心,嘆了口气,把手机递给她:「网上……自称是你亲戚的人在网上发了视频指责你,专门在你办婚礼的这天找事,看来是有备而来。」 佳佳不解道:「你的亲戚?」 聂姝接过点开视频,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两个肤色黝黑,神情激动的夫妻,自称是她的大伯和大伯母。 「她奶奶病重陷入昏迷,偶尔醒过来都念着她的名字,临走都没见到上她一面。」 「他爸妈出车祸去世,那会儿才五岁大,一直跟我们生活。家里条件不怎么好,我们都是靠出力气赚钱的普通人,全年不敢歇一天,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她心里有埋怨就跑出了。我们找了她很多年,一直没音讯,后来听人说她当了演员,听她过的好我们也很高兴。」 「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她见个面把当年的误会说开,不然我没法和她爸妈交代。」 林佳佳对好友的身世情况是知道的,五岁的时候被亲戚当成累赘丢到孤儿院不问死活,现在看她出息了就想攀关系,居然还有脸编故事,把所有的错全都推在聂姝身上,她气得把手里喝到一半的果汁重重放在桌上,一把抢过手机:「别看了,丑陋嘴脸。别搭理他们,说白了看你日子过得好,想让你拉他们。」 聂姝扯了扯嘴角,抬起眼皮看向那些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停的客人。 她的「婆婆」沈夫人沉着脸走过来,显然也看到视频了,噼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你怎么回事?结婚第一天就害沈家出丑丢脸。」 第65页 林佳佳抱起怀里的孩子让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忍不住替好友抱不平:「伯母怪错人了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您不安慰就算了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指责人?」 沈夫人眯起眼:「要是听我的话娶个家世清白的哪来的这么多事?」 沈夫人不满聂姝这个儿媳不是什么秘密,但在婚礼这天连表面太平都不愿意维持,比起被穷鬼亲戚吸血,这样的婚姻生活才煎熬,也让众人认定两人离婚是早晚的事。 聂姝站起身,一身红色旗袍衬得她身姿曼妙,肤白貌美,高贵端庄:「妈,我的情况您应该一早就知道。」 既然知道还让她成为沈太太,沈夫人现在来兴师问罪未免有点迟了。 「我……」 「赵婷婷,带你姑妈回去休息,她累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单手插兜走到聂姝身边站定,森冷的眸子看着沈夫人,好似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沈繁,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有了今天,做人不能忘本。」 沈繁扬起嘴角,手环住聂姝的肩膀,笑道:「您的教导我一直记在心里,胜者才能掌握话语权,我一直记着,您累了。」 直到离开沈夫人威严高傲的脸上只剩不甘和狼狈。 沈繁抬了抬下巴示意聂姝坐下,而他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看过来的目光,从后面环抱着她,像讨宠爱的小宠物在她脖颈间拱了拱。 过往的记忆瞬间如潮水涌来,聂姝柔软白皙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听他闷闷地声音:「别担心,我让韩琦去处理了。」 聂姝嘆了口气:「你想压下去吗?我不欠他们什么,为什么要做贼心虚?不如再看看?」 沈繁皱了皱眉:「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他们的谎言编织的越多,后面对我越有利。」 阳光下,两人靠在一起说悄悄话,聂父聂母看在眼里心总算放心了许多。 第35章···· 之后的几天媒体想尽办法联繫聂姝想要得到一手资料, 遗憾的是聂姝压根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这让原本带着些许试探的两口子更加肆无忌惮,远没有一开始那般体面,更多变成了控诉和指责, 口口声声要求聂姝补偿他们。 「他爸妈去世了, 她就应该分担赡养老人的义务,我们家庭普通又赚得少, 两个孩子上学还要照顾上了年纪的老人,生活压力很大,我们这么多年容易吗?她现在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拉我们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她现在的老公不是很厉害吗?我两个孩子都毕业了, 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得帮弟弟妹妹安排个好点工作,最差也得公司总经理吧?」 视频里的中年男女一脸的理所应当,义正言辞, 却未激起办公室主人的一点反应。 坐在红木办公桌后的男人低头批示文件, 专心到让乔沐觉得自己和空气一样透明没存在感。 乔沐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曲起指骨在桌面上扣了扣:「给点反应行不行?我看下一步他们要带着媒体直接去你家了, 要房子要车还要工作,胃口不小, 聂姝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沈繁听到『去你家』三个字皱了皱眉,扔下手里的签字笔,用内线给韩琦打了个电话:「差不多了, 去办吧。」 乔沐好笑地摸了下下巴, 转身走至不远处的沙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边刷评论边给好友转播。 【一开始想帮忙讨伐聂姝来着,毕竟我她是我嫉妒恨的女人,发展到现在我觉得这中间有点问题, 这俩摆明了就是看人家熬出头了想来吃现成,不给就是不孝,聂姝为什么离家肯定有原因。】 【毕竟养了她那么多年,就当付以前的饭钱。】 【凭什么啊,这种人一看就贪得无厌,儿子女儿什么水平啊,还想当总经理,笑死我。】 【你们在这里吵翻天也没用,聂姝压根不回应,这戏唱一个月就淡了。参考x国x男子自称是某公爵的私生子的新闻,喊的多亲热,人家都不鸟他,时间久了自己就蹦不动了。】 而聂姝此刻和佳佳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对其中最热的一条评论交流意见。 【我和聂姝小学初中是同学,她小时候可野了,早恋逃课打架欺负同学什么没做过?这种烂人居然被她洗白了,温柔善良知性美女,我吐。】 「怎么越看越邪乎?他们说的是你吗?他们活在幻想里?」 聂姝抬起腿欣赏自己脚趾上涂的指甲油,不甚在意地说:「我前面几年的生活算是空白,也给了他们胡编乱造的机会,他们高兴就好。」 林佳佳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没好气道:「由他们胡说八道吗?不就涂了个指甲油吗?有什么好看的?怎么选了你不喜欢的颜色?」 聂姝扬起嘴角,无不得意地说:「沈繁帮我涂的,颜色也是他选的。」 「嘚瑟。」 那天午后两人在床上胡闹了大半天,洗完澡出来,她累得埋进枕头里要睡觉,他却使坏挠她,盖在身上毛巾被滑落,酒红色缎面睡裙衬得两条大长腿笔直修长,白皙如牛奶般的皮肤晃眼。 她微微喘着,脸颊发红,两条胳膊撑在床上,身子抬起,洁白的牙齿若现。 沈繁抬起她的小腿,露骨的眼神让她脚趾蜷缩,不自觉地往后退。 他霸道扣住她的脚踝,倾身从床头拿来一瓶指甲油,是她之前放在客厅忘了收起的那瓶。 第66页 佳佳在网上买了两套,一套给了她,她嫌弃大红色太过显眼拿到都没用过。 「你真要给我涂吗?」 男人拧开瓶盖,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要不要换个颜色?」 「这个就挺好看。」 说话间一抹凉意落在指甲盖上,他抱着她的脚低下头一下一下涂的很认真,像手拿画笔的画家,每一次落笔都充满感情,宛如对待珍宝。 那时卧室被夕阳光笼罩,调皮的光在他发间跳跃,为他抿起的唇角添了柔意。 佳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唤回她的神,气道:「我看你现在脑子里除了他什么都装不下了。」 聂姝坐起身,一条腿曲起,下巴抵在膝盖上:「当初……我认识的沈繁又回来了,好像我们压根没有分开过。每天重复和所有人一样的生活步骤,一点都不会觉得枯燥无味,真的很快乐很幸福。」 佳佳笑着说:「既然幸福怎么露出一副苦瓜脸?又胡思乱想了?觉得不真实?他会帮你帮一切都摆平的。首要任务,先把自称是你同学的人扒出来。」 沈繁当初的生活经歷被沈夫人彻底抹去,而且他本来就低调,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外貌也发生了些许改变,加上身份衣着的衬托任谁都不会想起他是孤儿院中和她一起长大的沈繁。 但一时没认出并不代表永远不会被认出来,她担心他被自己牵累。 佳佳见她突然起身快速跑向屋子里,一脸莫名。 而这边刚走到会议室门前的沈繁接到了聂姝的电话,他示意身后的人先开始,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如团团棉絮的云朵,声音不自知地放软:「有事吗?」 「我想解决这件事情,我不在乎我的过去被别人知道,但是你,我怕你受我连累。」 沈繁轻笑一声:「事实而已,在孤儿院长大又不是羞耻的事,沈家套在我身上的谎言也该结束了。忘了吗?我以前说过会陪你。」 聂姝眼睛发酸,手捂着唇压下喉咙间的哽咽:「对不起,我好像一直给你惹麻烦。」 沈繁单手抄在裤兜,听她哭,他拳头捏紧而后又松开:「能解决的就不叫麻烦,乖,别把外人的话放在心上,我来解决。」 这毕竟是聂姝的私事,韩琦将整理好的材料全数发给她,过去那些年所发生的事情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文字,从她五岁到十五岁这十年的光阴归纳为寥寥数语。照片里五岁大的她眼睛里满是懵懂和恐惧,可怜巴巴的,之后的照片她笑得越来越开心,十五岁的她长大了,知道了含蓄和收敛,笑得文雅。 而其中还有一张大合照,她和比她高很多的沈繁站在一起,他的手撑在她肩膀上,笑得开心。 她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她习惯了被人盯着被人议论,却不想沈繁经受这些,所以她很和韩琦打了声招唿,但凡关于沈繁的评论全都压下去。 【感谢老天,让我在亲生父母离世后还能遇到如此善良爱我疼我护我的爸妈、老公和朋友。】 聂姝自揭伤疤的无声回復狠狠地打了那两口子的脸,他们敢这么嚣张无非是料定现在的她重脸面,却没想到她自己把真相暴出来。 两口子当初一个劲儿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遭到反噬,天天被人痛骂,连他们儿女的信息也被贴到网上,为此一家人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而聂父聂母以恶意散播谣言对他们家造成了精神损失将两人告上法庭。 而聂姝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沉默一阵,冷哼一声。那些所谓的亲戚怎么蹦跶说她什么坏话,她都不会放在心上,血缘关系代表不了什么。但在她眼皮子底下落井下石的人别指望她能放过。 聂姝找出一个号码打过去没人接,挂断重新拨了个号码,接通后电话那边的人对她挺客气,话里话外带着讨好。 「行,你直接来家里吧,我这就让她回家。」 婚后聂姝心安理得的宅在家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陈姨见她要出门,赶忙追出来问:「太太什么时候回来?和先生说过了吗?」 聂姝到车库取车,闻言笑道:「我出去办个事,很快就回来,我还惦记陈姨做的红烧鱼呢。」 陈姨目送车子离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先生,太太出门了,没告诉我说去哪儿,好,我知道了。」 聂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繁喜欢起大红色,给她准备的衣服首饰也是这个颜色偏多,就连车也是,在炎热的夏天十分扎眼,等个红灯的功夫旁边车里的司机指着她的车激动地说个不停,再次觉得还是低调点好,被沈繁架到高位上她心里也有压力。 她驱车开往市中心一座新近开发的小区,她要找的人就住在后面精緻的小别墅里,价值少说也得五千万往上,足见那些年他们家将这蛀虫一家子餵的多肥。 她手刚握住门把手,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正好是她要找的人,倒省得进去了,推门下车。 站在外面戴着墨镜的人见是她,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是谁的车,沈繁对你可真捨得。」 聂姝勾了勾唇:「不然呢?你嫉妒也没机会了,今天我们来好好算算帐。」 聂冉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依旧嘴硬:「什么意思?我和你有什么帐?聂姝,你差不多得了啊,仗着沈繁的势得意什么?别两年挺不过去就得离婚。」 第67页 「在网上用小号煽风点火攻击我,聂冉这就是你的本事?我的婚姻不用你操心,就算我和沈繁离了,他也看不上像你这么下作的人。发博给我道歉或者吃官司,由你选。」 聂冉又惊又怒:「你疯了?」 聂姝侧头沖她笑了笑,在聂冉没防备下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让你长个记性,下次不规矩的时候动动脑子。」 第36章···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挂掉电话, 夹在指间的烟雾被空调吹来的风吹散。 陈姨说她出门了,没说去哪儿,细沙从指缝中流走的感觉激起了心底熟悉的不安。 他无法掌控远离他的聂姝, 就像那年, 一通电话后两人之间隔了七年的星辰大海,只有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他放心。 公司里加班的员工惊讶地发现结婚后按时下班的沈总居然这会儿还在办公室, 离下班已经过去半个小时,难道婚姻新鲜期已过,闹矛盾了? 沈总办公室门推开,修长身影进入电梯,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回到家,沈繁扯下领带,黑色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三颗,露出修长的脖颈, 抬眼看到聂姝坐在餐桌边翻阅东西, 两条细白的长腿伸直交叠,小脚一晃一晃, 经他手染上的红色指甲油在桌下世界里分外显眼。 他在旁边位置坐下,聂姝看过来, 眯眼笑:「回来了?很累吗?吃完饭泡个澡放松下。」 「好。」他的视线掠过封皮上的几个字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 「诶, 那是我喝过的, 都凉了。」 沈繁轻笑:「跟我还用分那么清楚?看剧本?」 「对啊,四哥今天送来的。我从拿到一直看到现在,太吸引人了。让我演女主角,其实更喜欢女二号, 上次想演个励志角色可惜吹了,我想让四哥和对方谈谈,看能不能让我演女二号。」 沈繁一汪深邃的眼眸低垂,手弯曲握着杯子,大拇指指腹摸着杯壁,嗓音像杯子里的水没有起伏:「怎么想起拍戏了?」 聂姝胳膊抵着桌子,手托着侧脸,快乐像碳酸饮料里的泡泡一直往上涌:「早晚要工作啊,尤其是好剧本,可遇不可求,提早结束休假也是值得的。就是远了点,在西北的一座小城镇,大概要拍五个月。」 沈繁握着杯子的手收紧,脸色明显冷下来。 端着菜出来的陈姨见太太还自顾自高兴地说着,压根没留意到先生不悦的表情,嘆了口气,生怕两人吵起来:「饿了吧,先吃饭,吃完再看。」 「拍完天都冷了,时间挺紧张的。过两天我回我妈那边住两天,陪陪他们。」 「推掉,我不同意。」 聂姝的笑僵在脸上,以为他在开玩笑:「你该不会让我只做一个整天喝茶养花守家的阔太太吧?沈繁,我还年轻,没打算提前养老。」 沈繁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到她碗中,自己夹了一筷子素三鲜铺在米饭上,吃了几口饭,不紧不慢道:「逛街购物、喝茶打牌、看剧赏画,过几天有一场拍卖会在宁城举办,有个朋友的妹妹是国内新锐设计师近期要举办服装秀,我可以抽空陪你去。」 聂姝的心瞬间沉下来,盯着他严肃道:「这不是我的工作。」 「如果觉得无聊,我可以带你去上班,给你安排个职位,至于工作内容韩琦会安排。」 聂姝双手环臂,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气唿唿地,眼睛看向旁边,摆明了和他置气。 沈繁盛了一碗汤放到她手边,柔声道:「冷了就不好吃了,那天你说会补偿我,看来只是说说而已。」 聂姝深唿吸一口气,耐心的和他讲道理:「再过几年适合我的角色就少了,没有我挑的余地。我没有说说而已,等我忙完工作闲下来再陪你可以吗?我选择了这条路,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只有演戏,希望你能尊重我。」 沈繁依旧四平八稳地吃饭,她的话像打在窗户上的雨,影响不到他,也不值得他在意,心情好了往外瞥一眼。 聂姝有些无力,闭了闭眼,没想到婚后的第一次不愉快竟然是因为她的工作。 「我一定要去呢?」 沈繁安静吃饭,此时的无声给了她答案,与她的坚持一样,他也不打算妥协。 这晚上两人背对而眠,长夜漫漫,身边人早已睡着,聂姝却睁眼到天亮才睡着。 这一觉醒来已经该吃午饭了,聂姝没什么胃口,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回娘家让爸妈跟着担心,干脆去看佳佳和甜甜母女俩。 路过甜品店买了些小蛋糕,车子开进小区,严谨臣的车和她擦肩而过。 放陌生车辆入内都要得到主人的同意,依照佳佳现在的态度绝不会放严谨臣进来,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严谨臣在这里买了房子。 这边的房子是她五年前买的,现在价格早已经翻了几番,看来严总是动真格了。 虽然她有房子的钥匙,毕竟佳佳再住,虽然以她们的关系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些,但她还是尊重好友的隐私。 她按响门铃,门被打开,看到好友一脸的不快,走进去说道:「看来和严谨臣聊的不开心?」 佳佳「哼」了一声:「和他怎么可能开心,天天阴魂不散,说什么想孩子了都是藉口。」 「他为了你们母女俩在这里买了房子还算有诚意,以他妈妈的强势应该被气坏了吧?」 第68页 佳佳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以前他还挺向着他妈的,离婚以后倒是变了。我也见了几次他妈妈,之前是讨厌我,现在开始恨我了。真不知道这几年图什么,不开心不快乐也不幸福,最后变成仇人,为了钱把感情变成这样值得吗?」 随即她坚定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如果他纠缠不放,我会不会没出息的回头,今天我有答案了,我和他就止步于此,对谁都好。婚姻应该是轻松的,和他在一起太累了,就算我和他的关系能修復,他的家人呢?老死不相往来还是继续相看两相厌?」 能得婆家人喜欢疼爱是每个当儿媳的心愿,可惜事不尽如人意。 「甜甜睡着了,不然肯定吵着你抱她。她现在很粘人,一看不到我就会发脾气。你呢?怎么捨得跑出来?」 聂姝苦笑着摇头:「和你一样,不高兴。四哥给我看了个不错的剧本,我挺感兴趣,沈繁不同意,昨天一晚上都没说话。也怪我天真,以为他还和以前一样,对我的选择全部都支持,没想到他会直接干涉我的工作。」 「那你要放弃吗?」 聂姝垂下头,两手交握在一起:「不会放弃,大不了我之后补偿他。来之前我已经和四哥打过招唿了,下周进组。青春易逝,再过几年戏路窄了,我不想留下遗憾。」 聂姝晚饭是和佳佳母女一起吃的,一直待到九点,回到家客厅里留着一盏小灯,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居住。 她上楼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贝齿滑过唇瓣,心道再平心静气地和他谈一次,冷战不沟通太伤感情。 半个小时后男人从浴室里出来,吹干头髮径直躺在床上看书,浑身上下散发出拒绝交流的气息,聂姝还没开口就被噎了个倒抽气,拿了睡衣去洗澡了。 她在滴了精油的浴缸里泡澡,直到眼皮打架才出去,至于和身边男人交流的念头全都丢在一边,此刻只想睡觉。 半干不湿的头髮刚挨到枕头,男人放下手里的书,倾身压过来,落在她额头眉眼的吻带着欲气,就在要落到她唇上的那刻,她撇头避开。 男人动作僵在那里,良久之后退开,下地离开。 没多久外面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聂姝勐地坐起来,屈起双腿无力地双手掩面,额头抵着膝盖,屋子里一片安静。 自那晚上之后沈繁再没回过家,她也旁敲侧击问过陈姨,陈姨也不知道他的去向:「要不太太给先生打个电话?他接到你的电话应该很高兴。」 聂姝笑了笑,转身回楼上去收拾行礼,明天她和四哥一起出发去西北小镇,定的是一早的机票。 不知怎么开口的话现在也不用说了。 第二天临出发前她和陈姨说了自己要离开一阵子,如果他回来问起,麻烦告诉他一声。 陈姨在聂姝走后就给沈繁打了电话,可惜沈繁的手机关机打不通。 陈姨不知道的是沈繁此时正在从b城飞往雁城的飞机上,他忙于工作已经连续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一直到飞机落地才被韩琦叫醒。 开机后看到陈姨的电话,他把手机递给韩琦让他通知聂姝陪自己去赴一个重要的宴会,不想这通电话在一个小时接通。 韩琦本来想打给陈姨问一下情况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闆好端端的变得固执起来,好像不打通不罢休。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韩琦额上都渗出汗,赶紧问道:「您现在在哪儿呢?沈总今晚要带您参加一场重要宴会,这就派人去接您。」 那边说了什么,韩琦一脸为难,下意识看了自家老闆一眼。 沈繁从他脸上的表情揣测到什么,眉眼瞬间染上一片寒凉,饶是如此,他还是耐心听韩琦给自己传话。 「太太现在在西北,刚下飞机不久,她想和您通话。」 沈繁转身离开,丢下一句凉凉地「不必。」传入话筒那边人的耳中。 同行的四哥见原本激动含笑的聂姝突然垮了脸,眼眶里噙着泪水,一副克制强忍的模样:「怎么了?」 第37章···· 今天是凌家老爷子的九十大寿, 不光雁城有头脸的人家,就连宁城、b城等有名望的大家族也赶来庆贺。 看似是一场寻常的寿宴,因为赴宴的人而变得不一般, 早前就有许多渴望藉此机会结实大人物的人攀关系说好话只为得到一张邀请函。 宴会厅天花板上的豪华水晶吊灯倾泻下如瀑般的暖黄色流光, 宾客皆是盛装出席,谈笑甚欢。 突然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宴会厅门口, 只见凌老爷子由沈繁搀扶着进场,不知在聊什么老爷子满脸笑意。 聂家两口子如今也是争着结交巴结的对象,而之前在生意中伤了和气的人浑身上下往出冒酸水。 「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不见你女儿?我还以为沈繁多喜欢你女儿,原来也不过如此。」 谁知道什么时候沈太太这个头衔就该换人来做。 这种正式把身边人介绍给众人的重要场合, 沈繁居然只身前来,说明眼下这位沈太太还不够格。 聂父的脸色当即黑如锅底,尤其听到沈繁那句:『『我太太身体不适不方便赴宴,还请您见谅。』』 这才结婚几天就这么不上心, 以后日子好过得了才怪, 聂父要去找沈繁问个究竟却被一边的妻子给拉住,两人走到没人的角落, 聂母说道:「这事不怪沈繁,姝姝接了部很喜欢的剧, 她去拍戏了。他们两口子私下商量过了,都是大人了,由他们去吧。」 第69页 聂父第一次沉着脸拨通女儿的电话, 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意味着什么?你怎么这么任性?为了一部戏, 放弃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别人只会觉得你们夫妻不和,离婚是早晚的事,别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去找你男人。」 聂姝此时刚在小镇简陋的宾馆住下,正在找给沈繁打电话的理由, 不想先接到爸爸的电话,她像雷噼一样怔愣在那里。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沈繁那句冰冷的「不必」再次变成刀子狠狠地扎在了她心口。 「爸爸,对不起。」 聂父听到她的声音沙哑,透着哽咽顿时心软下来,嘆了口气:「是爸爸不好,口气沖了,既然已经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聂姝挂断电话久久无法回神,怪沈繁?她有什么资格?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同意,是她执意如此,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她站在窗户前看着单调的小镇风光,下面是一条如深渊一般被黑暗充斥的小巷子,伸手不见五指,什么时候坠落摔得粉身碎骨,她全然无知。 九点。 十点。 十一点。 结婚后,除了上次几天没回家,之前他在外面待到十一点会准时回家。 聂姝选在这个时间拨通了他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她脸上的血色在一次一次的嘟嘟声中褪去直到变白。 就在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那边接通了,会所特有的喧闹和放纵声音传来,聂姝扯了扯嘴角,尽可能地让自己无视这些声音,诚恳道歉:「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 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哼笑,像巴掌落在脸上,让聂姝唇角紧抿,难堪狼狈又羞愧。 嘈杂声音淡去,他应该走到安静的地方,毫不掩饰的讽刺她:「如果?聂姝,你的如果值几个钱?」 聂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摆,不自知地咬紧唇瓣。 「以前的如果成立你就不会甩了我,今天的如果成立,你就会和我一起给凌老爷子贺寿。事实呢?在你心里只有你以为的才是最重要的。你的父母,你的事业,再养条狗哪儿还有我的位置?」 那边顿了顿,聂姝听到打火机响:「怪没意思,你忙吧。」 话筒里传来冷冰冰的忙音,聂姝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垂下,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沈繁的控诉都是事实,她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这一通电话斩断了他们通向彼此的桥,她找不到理由也没时间给他打电话,而他也没有联繫她的意思。 工作的这五个月是快乐的,被父母好友联繫时她很开心,却因没有那个人而酸涩难过。 「你们是夫妻啊,既然一起生活就要学会为彼此让步。姝姝,说真的,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你没见那天那些女人看到你不在恨不得一口吞了你男人。」 聂姝的心一抽,刚要开口助理魏霞过来喊她下一场戏要开拍了。 「中午饭你把糖醋排骨全吃完了,四哥让我问晚饭要不要再点一份?」 聂姝看了眼小村子四周荒凉的大山,年轻人出山以后都很少回来,村里人买菜都是一次买好久。天暖和的时候不容易察觉,一冷下来,剧组伙食天天这么丰盛,完全不像经费不足,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又强压下去。 「不用了。」 这场戏拍完她就杀青了,西北的冬天寒风刺骨,再怎么保养皮肤也粗糙了,刚才佳佳艰难地忍受着信号不稳定和她视频,看到她一副土里土气的打扮,说出了唯一一句没受信号影响的话:「你这样,让我看不懂你图了什么。」 聂姝离开那天山里下了雪,一片白茫茫,是在市区完全见不到的壮美,她拍了几张照片还录了小视频给他发过去,可惜信号不好转了半天还是发送失败。 下山的路不好走,到了县里天已经黑了,而发送出去的风景照片和视频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她失落地闭了闭眼,没有吃晚饭的心思,直接回房间洗澡休息。 迷迷煳煳地从浴室出来,看到床边坐了个人顿时给吓清醒了,再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踩在拖鞋里的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好半天挤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向外届证明我们还没有分居离婚的打算。」 聂姝身体一僵,心里升起的那点喜悦瞬间变成枯叶,在寒风中摇摇晃晃随时要跌落。 「才到吗?我马上就回去了,其实不必跑这一趟,先去洗个澡?」 她顿了下:「那件事对不起,下次我会配合。」 沈繁嗤笑:「我也不能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我会尊重你,不管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工作。我让人挑了一只猫一只狗,前两天刚让人送到别墅,还需要什么?」 聂姝无力地闭了闭眼:「我们可以好好说话吗?我不想和你吵架。」 沈繁唿吸粗重,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没有诚意的人是你,你没有想过为我做一点改变。我可以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按时回家陪你,为什么你不能?」 他说完站起身,在看到聂姝不自知地往后退了一步,扯了扯嘴角直接进了浴室。 聂姝捶着自己的腿,懊恼自己怎么会有这个举动,可沈繁眼底的受伤让她的心痛苦万分。 千里迢迢来了,见面却闹得不愉快。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塑料夫妻这四个字说的就是他们。 第70页 两人先回了趟聂家,聂母看她拍个戏不光瘦了还憔悴了很多,吃饭的时候一直给她夹菜,叮嘱道:「接下来好好休息一阵子,沈繁有时间的话一起去国外渡个假?结婚了,家比工作重要。」 沈繁看过来,笑意不达眼底:「我都好,看姝姝的安排。」 「那正好啊,出去放松放松。」 聂姝在母亲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以至于从聂家离开后沈繁没什么表情地说:「不要勉强自己。」 聂姝被他气得心口疼,口气难免有些沖:「你把时间安排好就行,勉强的不是你就好。」 聂姝回到家整整睡了三天才把觉给补回来,洗了把脸,将长发用发圈束起,打开电脑查资料,一个下午列印出厚厚一沓的安排。 马上要过年了,公司事情多,即便是他累的也够呛。回到家手刚要解衣服扣子,眼前突然多出一份吓人的文字材料,皱眉看向眼前的人:「什么意思?」 「给你的补偿,今年一年的时间我都用来陪你,天南海北,国内国外只要你想去我都奉陪,就算你要去月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陪你同去。从明天开始生效,今晚你可以考虑考虑想去哪儿,没头绪就听我的安排。」 沈繁低头看到手里的资料上还打了一张封皮:哄老公旅游攻略。要不是他崩的紧,只怕会直接笑出声来。 随意翻了翻,应了一声,索性连衣服都不脱了直接拿着去了书房。 聂姝之前拍戏,进度很赶又累,没什么时间去刷微博,等陈姨做饭的这阵功夫,刚要打开微博界面,微信先跳出乔沐发来的消息,大意是他要订婚了,邀请他们去见证他的幸福。 【我未婚妻也是b大的,虽然有点冒犯,但我们几个好歹都曾是b大的学子,想重新回味下过去的岁月,妹子,希望你给我这个面子。】 b大是她为之流汗奋斗的地方,却也在那里有了一段不愿回想的回忆,但想到在论坛看到的那些帖子,又想回去看看,回復道:【好,提前祝你订婚快乐!】 第38章····· 「该吃饭了, 先生还没下来,太太去叫叫他?」 聂姝放下手机起身上楼。 书房门开了一道缝,清冷的灯光从缝隙中钻出来, 探头探脑的望着安静的走廊。 走廊地板铺了毛毯, 鞋子的声音被抹去,她推门进去一眼看到男人还是回家前的装扮, 手指快速地翻动纸页。 一直到她站在他面前,沈繁的眼睛才从上面移开,坦然的看向她:「安排还不错,看起来用了心思, 你的道歉我接收。」 他的眼底明明散发出耀眼的光,动作潇洒地去换衣服,跟聂姝下楼吃饭。 聂姝没什么胃口,只挑手边的爽口青菜不紧不慢地吃着。 「乔沐订婚邀请我和你一起去, 顺便回学校看看, 我答应了。」 沈繁拿着汤匙喝汤的手顿了下:「退学后再没回去过吧?也对,一个学期而已, 就当大学体验了。」 聂姝垂着头没吭声。 回去过的,大多数时间是周末和小长假, 明知道他们不会相遇,就算走他走过的路,可能坐过的地方, 可能吃过的菜对她来说也是满足。 和四哥签完约的那天, 是星期三,心里有一股冲动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当即买了机票飞去b市。 下午五点,她站在校门前看着学生们说说笑笑的走出来, 而她看到了人群中面无表情的他。 和以前一样,他的出现会吸引很多女生的目光,剪了寸头的他五官稜角分明更添一分凌厉之气,目不斜视,冷淡孤傲,迈着大长腿走到公交站台,车进站,前门开启,他利落地跳上去,之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能见到他,聂姝已经很高兴了。 当然,她没有必要和他说这些。 两人分开大半年,期间也没有过交流,哪怕再见还是矛盾居多,直到今天气氛才稍微有些缓和。 像催化剂一样全部体现在那事上,今夜的沈繁像夏天的狂风骤雨,一次次不知疲倦的搅弄那汪春。水,聂姝浑身的力气散尽,像破布娃娃一般,双眼迷离,贝齿紧咬唇瓣,溢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她像在大海中浮浮沉沉,抓着被角手指无力地松开,她早已溃不成军,只希望这场战事能早点平息,她的求饶和讨好并没有换来男人的仁慈,那刻她有些绝望的想会不会就这样到天明? 突然一道强力的海浪的拍击让她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片刻的失神后,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她赶忙拦他,摇头:「别,不行……」 晕黄光线下,汗顺着男人坚毅的脸颊滑落,那双深邃黑暗的眸子里充斥着坚决与强势。 夜越深了,他从后面抱着她,手指若有若无地从腹部划过,近乎低喃地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们要个孩子吧。」 聂姝的挣扎最后还是溃败,她现在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家人的请求,而她对孩子也同样充满期待。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手背最后与他十指交握,柔软嗓音中透着沙哑:「沈繁,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快乐,你学会怎么和家人相处了吗?」 聂姝不是感觉不到他对除她以外之人的牴触,只要她待在家里他的情绪就很放松,偶尔会与她聊些工作中遇到的趣事,还有过去记忆中开怀的片段,但若是她回娘家或者和佳佳待得晚一些,他就会情绪低落,要么背着她睡觉,要么就是没完没了的做。 第71页 沈繁眼里的光变得柔和,在她的肩头嘬了一口:「当然,我会尽可能的空出时间陪你们,改天有空的话一起去商场逛逛挑些小朋友用的。最好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后有个伴,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聂姝闭了闭眼。 就在沈繁要睡着时听她问道:「你之前是不是怪我?」 沈繁勐地睁开眼,眼底涌起的风浪片刻间落下去,只说了一声:「不早了,睡吧。」 而他避开不谈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到底还是怪的,他委屈自己成全了她,到最后却以这样的方式在一起,快乐中带着些许的讽刺。 之后沈繁的目光时常在她肚子上停留,听到她的大姨妈正常来访,有那么一瞬间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乔沐的订婚日期选在他未婚妻考试前一周,美名曰要是晚了学校一放假他们就进不去了。 聂姝被他的这个理由给深深折服。 乔沐和他未婚妻虽然也是家族联姻,他表现得很欢喜,对他的小女友十分宠溺,真正捧在掌心里疼的,反倒是他的小女友看起来稍显冷淡,客气生疏的很。尤其听到他们要去逛b大,聂姝如果没看错,女孩皱起眉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分明是厌恶。 原来是乔沐一厢情愿啊。 沉浸在爱情中的男人同样是傻子,乔沐从女孩进门就像块橡皮糖一样紧紧地粘在人身上,好几次被人嫌弃的推开都不在意,开口闭口喊老婆,叫的十分亲热。 「赵家最小的女儿,被宠的无法无天,原本谈了个男朋友,在父母干预下分了。现在的乔沐是不是和我很像?」 聂姝一怔,看向乔沐,轻声问道:「他是你的朋友,你忍心看他难过?」 沈繁摸着下巴,嗤笑一声:「他就是太顺风顺水了,不吃苦头长不大。」 乔沐是他们这帮人中唯一一个每天想着该如何玩耍的人,家里不给他任何压力,连联姻对象都由他挑选,到头来兴沖沖地给自己挑了个捅心窝子的。 冬天的b城寒风刺骨,换做往日聂姝打死都不会出门,坐在车上望着外面的风景只觉陌生,毕业以后她就没再来b城了,一是工作忙,二是死心了。 一直到b城大学几个字映入眼帘,久违的熟悉感迎面而来。 今天他们穿的偏休闲,虽然都是奔三的人了,胜在颜值能扛,脱下西装倒也鲜嫩。 沈繁向来少言寡语又气场强大,就算脸蛋长的嫩,那股沉稳高冷的气质让他成为几人中的另类。 迎面走来几个怀里抱着书行色匆匆的女同学,其中一个推了身边人一把,示意另一个往这边看。 「啊,那不是沈繁师兄吗?天啊,听说师兄毕业以后再没回过学校,没想到居然被我们碰到了。」 两人的惊唿声被风吹淡,聂姝听到她们的话题里还有自己。 「那不是聂姝吗?带妻子来学校玩吗?好幸福。」 「看来沈繁师兄是真的放下那个前女友了,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错过这么好的男人会不会哭死啊?」 「会吧?听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人并不知道沈师兄家里超级有钱,只能说没那个命。走了走了,晚了图书馆没位置了。」 聂姝看着那两位同学很快离开,揽着未婚妻走在前面的乔沐回头沖她笑:「这两小姑娘多清醒,看你们两也看不出什么花,学习最重要。我老婆可是真正的大学霸,比我上学那会儿强多了。」 他的恭维和吹捧成功换来未婚妻不自在的阻拦。 在聂姝看来她只是站在灯光下的工作者,和其他行业没什么不同,非要说不同也不过是热门了些而已。 寒冬中的小径透着几分凄冷,聂姝和很多人一样喜欢抄近路回宿舍,惹来男朋友的不满,被他拖着先去操场走几圈,再到花坛、池塘等环境好的地方坐一会儿,陪他看动漫或是打游戏,心安理得地接受旁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无人的小径上走来几个男同学,其中身材挺拔,一看长相就不差的男孩走在最后,被身边的同学推了下,说了几句,他抬头看过来,视线落在某人身上,冷淡的面容上出现了裂痕,神情激动的快步走来,朝被乔沐揽在怀里的未婚妻质问道:「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聂姝眼眶一酸,这一幕正像当年,两个男孩眼中都透着背叛的伤痛和愤怒。 他们站的位置正好能清楚看到乔沐脸上每一丝表情。 先是疑惑,之后皱眉,俊脸紧绷,再之后是滔天的怒意和嫉妒,平静的表面下,空气中早已经暗流涌动。 聂姝与乔沐短短的数次见面只知道他是个喜爱玩乐,不会动怒的人,而今天的他身体紧绷,所有的力气都集聚在握紧的拳头上,只要那个男孩敢往前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揍人,全然是男人的本人。 乔沐是天之骄子,从父母安排的女孩子中一眼看中了现在的未婚妻,加之疼宠程度足见他是真动了心。 前任的质问透露出两人分手时的无奈和不愉快,也揭开血淋淋的真相——他不过是一头热,而要与他过一辈子的女人并不如他一般喜爱他。 毫无悬念自是闹得不欢而散。 作为朋友的沈繁只是在一边冷然看戏,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男人总要经歷些事对待感情的态度才能成长。 离开学校,沈繁没急着回家,而是带她去往附近的小吃街。 第72页 「第二年这边经过重新规划拆除了大半老旧建筑,新建了商场、公园,比刚来那会儿玩的选择多了。」 聂姝就算来这座城市只想见他,无暇分神去留意这座城市的变化,面对这条繁华的街道,她的脑海里闪现出来的只有过去的记忆。 「我买了一台相机,在拆除之前把它们全都拍下来,这几年一次都没翻看过,工作太忙了,闲下来才发现忘的差不多了。」 第39章···· 这条街从头到尾充斥着陌生, 聂姝双手插在衣兜里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眼睫低垂。 男人嵴背宽厚,修长的笔直的两条腿迈出沉稳有力的步伐, 年少时的张扬和轻快早已经随着灰尘被踩入地下了吧? 「快让开。」 一声高声大喝吓了她一跳, 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一股力道将她拉到怀里, 被寒风吹得麻木的脸颊贴在他冰冷的外套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只见中年人推着装得和小山高的手推车快步往前走,懒得回头看一眼。 噗嗤一声笑让沈繁不解地看过来。 「我们走吧。」 她之前在网上看到一条评论,大意是嘲讽一个不知名的小明星保镖助理浩浩荡荡的带了一堆,最后无人问津, 为缓解尴尬找了职业粉丝来撑场面。 而大部分一心为生活奔忙的人没闲心多看无关紧要的人和事物一眼。 男人干燥温热的掌心握了握她的手而后与她十指交握,放入他的大衣口袋,聂姝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男人转头直视她的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我做什么?前面有家咖啡厅, 去坐坐?」 聂姝唿了一口气, 浓浓的白雾在空气中散开。 时间还算早,令人惊讶的是咖啡馆厅内已经坐了不少客人, 大多数是附近学校的学生,面前都摊着复习资料, 聂姝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沖沈繁指了指楼上,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他们选在护栏位置坐下, 只要转头就能看到楼下的全部风景, 聂姝视线来回在柠檬茶那栏转,在外面时冷的恨不得抱个火炉子,到了店里吹着空调,反而对冷饮有莫名的渴望。 沈繁看透了她的心思, 出声替她做了决定。 聂姝不满地嘟嘴,想拦下服务员,沈繁没什么情绪地说:「前几天疼到爬不起来忘了吗?」将她的念头彻底打消。 她单手支着下巴望着楼下,在认真复习的学生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坐不住的,青春潇洒的年纪,毫不掩饰的喜欢带着纯粹和率真,看着那个频频向对面男生望去的女孩,她开口问道:「你期末复习去图书馆还是到校外?是不是很多女孩子偷看你?」 沈繁连想也没想回答:「没有,后面的几年只有上课才会来学校,其他时间我在打工还债。」 聂姝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下,还什么债,她比谁都清楚。 「我和她在外人面前是母子,实际上只是上下属关系,她利用我来稳人心。」 聂姝置于腿上的手握紧,愧疚再次涌上心头,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呢?去哪儿都很有很多人围着。」 聂姝摇摇头:「签了公司以后要学的东西更多了,没时间像以前那么悠闲。」 服务员将他们点蛋糕、咖啡和果汁端上来,沈繁一直盯着她,突然问了个让她错愕不已的问题:「 为什么没再谈恋爱?」 聂姝笑了声,把问题丢回去:「你呢?b城这么大,门当户对,温柔善良对你有帮助的女孩子一个没看入眼的吗?」 沈繁端起咖啡抿了口,悠悠吐出一声:「明知故问。」 聂姝嘴角荡漾出浅浅的笑,俏脸染上一抹红霞,声音放轻:「你不也是明知故问?」 两人相视一笑。 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沈繁年底要处理的工作很多,就连这次来b市除了参加乔沐的订婚宴还有就是参加沈氏集团的年底总结会议。 这几天他们住在沈家老宅,整天面对沈夫人这位名义上的婆婆让聂姝心力交瘁,所以她不是出去逛街就是待在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几天里陆陆续续也置办了些过年用的东西,有带给父母和好友同事的礼物,网上评分高的餐厅她也试过好几家,次次吃的很饱,晚饭彻底塞不下了,以至于在楼下吃饭的只有沈繁和沈夫人,一两次还好,时间一长沈繁不满意了。 最后两人约好往后的几天两人一起吃中午饭,她去公司找他。 哪怕两人已经是众所周知的夫妻关系,走进公司大楼的那刻所有目光看过来她的心脏还是不由地抽了一下。 前台迎过来客气道:「沈太太,您这边请。」 聂姝礼貌地沖她笑了笑,站在左边那部电梯里,门合上的那刻还听到外面传来:「沈总来b市工作都带着老婆,真是好男人。老婆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给我我也天天带着招摇。」 电梯直达最高一层,聂姝对着电梯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髮,门开启后径直走出去。 大老闆占据了整一层的空间,给下属安排工作的韩琦看到她,快步过来,笑道:「您来了?沈总正在开视频会议,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您无聊的话去休息室等一会儿?」 这是聂姝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进来后就乖巧的坐在沙发里等他,还是会忍不住时不时地往他那儿看一眼。 第73页 工作中的男人更显严肃,富满磁性的嗓音低沉透着压迫感,他的话很少,一开口却问得对方哑口无言。 哪怕她坐在离他不过一米的距离,他也不会分神看她一眼,倒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半个小时一到,他准时切断通话,起身拿起挂在椅子后面的西装,牵起她的手离开办公室:「无聊吗?」 「不无聊。」 「那今天不回去了,留下来陪我。我让韩琦定了大后天回雁城的机票,后天有一天的时间陪你,购物,吃饭看电影?或者你还有别的安排?」 「全都听你的。」 员工餐厅的布置不比外面的餐厅差,公司全部的人都在这里用餐。 不管到哪儿都免不了要被人盯,聂姝习惯了,他直接视而不见,迳自说着过年的安排:「回去将雁城的工作收尾,我有两周的假期,去温暖的海岛住一阵?」 「什么时候去啊?在家里过完大年初一,正好带我爸妈一起去,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公司食堂的鱼做得不错,聂姝很爱吃,抬眼见他搁下筷子一脸郑重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出去度假,我希望只有我们,如果你爸妈有兴趣,我可以另外安排。出发时间定在除夕前一天,我会找时间和他们说明情况。」 刚放入嘴中的鱼肉突然就不香了,之前在心底隐隐浮现出的感觉再这一刻变为真实。 「沈繁,你是不是对我爸妈有误会?他们是我的亲人,现在我们结婚了,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你对他们的敌意那么重?」 碍于来来往往的员工多,两人交谈的声音不高,沈繁薄唇紧抿,认真地问她:「只有我不够吗?你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们是你的家人,难道我不是?」 意识到情绪过于激动,他站起身离开。 聂姝一阵头疼,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他却没吃多少,再看前面不远处的墙上还贴着浪费可耻的标语,她找人拿保温盒将饭菜装好给他带上去。 回到顶层,办公室的门大开,男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抽菸,青色的烟雾在空气里散开。 聂姝被呛了一口,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摁灭在菸灰缸里,瞪了他一眼:「吃饭。」 聂姝多少能理解他,他从小没有父母,为人冷淡,即便回来沈家,面对的不过是冰冷,没有感受过家人的暖,他自然只会牴触。 她将餐盒放在桌上,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喃喃地说:「你当初那么粘我,是因为你相信的只有我了,是吗?」 「少自作多情。」 聂姝咧嘴一笑,看来是戳在他心上了,自顾自说道:「鑑于我以前种种劣迹,让你完全相信我很难,但你得我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沈繁,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想把我们分开的那几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也给我爸妈一个机会,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他们把我当亲女儿疼,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给我。」 沈繁欲将她拉开,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更用力地抱他,还无赖地摇晃个不停。 「我不想听。」 「不行,你必须听。你是他们最满意的女婿。我爸一开始就看好你,夸你长得好还有本事,连他这个奋斗了一辈子的人都比不过你。」 沈繁扯了扯嘴角,手却没停铁了心要把这个小麻烦给推开。 「聂姝,你怎么这么无赖?」 聂姝侧脸贴在他的嵴背,不管不顾地嚷嚷着:「你知道为什么我爸妈没有孩子吗?我妈很早以前受过伤不能生孩子,当时很多人劝他们分手,而且我爷爷并不满意我妈的家庭条件,但我爸说他这一辈子就认准了这一个人,没法生孩子那就领养。他们闹得不欢而散,我爸就带我妈去国外了。之后回国就领养了我,我其实也害怕,万一他们对我不好怎么办?你又不在我身边,我一直被你保护,被欺负了是不是只能没出息的哭?他们耐心的照顾我的情绪,渐渐我放下防备甚至完全信任他们。有我在,沈繁,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把自己关起来多难过啊。」 沈繁听到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这一步,他应该往前迈吗? 第40章。 从b城回到家, 天才刚刚擦黑,聂母打电话让他们去吃饭,太累就住一晚上。 聂姝顾及沈繁, 不愿逼得他太紧, 只说改天再回去,母女俩聊了一阵挂断电话。 沈繁看她含笑的脸上失落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胸腔里突然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他狼狈地看向窗外,路边亮起的路灯在寒风中连成一串珠子, 倾泻流淌的黄色光亮在寒风中透着温暖。 这天夜里沈繁待身边的妻子熟睡,他起身来到客厅,倒了一杯酒慵懒地靠坐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出神。 家人?他也渴望过,八岁那年他差点就被带回沈家, 后来在沈夫人的反对及知道真相后无疾而终。 那个被他称为爸爸的人和沈夫人为了商业利益而结合, 没有感情维繫的婚姻连待在同一个屋檐下都做不到。 外表俊美,温柔多情又多金的『单身』男人很容易得到的女孩的好感而后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直到怀了身孕才被告知对方是个已婚男人, 出生乡下的女孩未婚先孕让家人脸上无光, 冷嘲热讽打骂是常有的事儿,女孩心中苦闷日渐消瘦,积郁成疾, 生孩子那天, 她身体大出血回天乏术,离世之前拜託父母将孩子送到男人家,请他看在当初的情分上将孩子抚养长大。 第74页 男人的家世让穷了一辈子的家人眉开眼笑,只是他们运气不好, 见到的是在单恋中逐渐疯魔病态的沈夫人,不光打消了他们一夜暴富的念头,甚至还放话威胁,只要他们敢在外面抹黑沈家,她就能让他们寸步难行。 让他们失去女儿又成村里笑柄的外甥被当成扫把星送到了孤儿院门口。 家人?从八岁起他就知道自己完全不需要。 而现在他为了一个早已印刻在他骨子里的女人去接受被他排斥在世界外的人做家人,与他一直以来的坚持相背离。 自从确认自己对聂姝的感情后,他所思所想的未来只能容得下一个她,他对家的渴盼全部寄托在他们两人的孩子上,他能给予聂姝的是爱情,等孩子出生后他会学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家人。 现在计划被打乱,心底并不平静。 喝了少半瓶红酒,他揉着眉心缓解那股疲惫感,抬起朦胧的眼发现聂姝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笑着问:「怎么醒了?」 聂姝走过来脱了鞋子坐在沙发上侧身依偎进他的怀里:「接受我的家人对你来说这么为难吗?」 淡淡的酒香味扑鼻而来,灯光下男人眼中盛着流光,迷茫和挣扎明朗朗地摆在聂姝的面前,她心疼地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拍着他的背安抚:「如果实在为难,等你真正不牴触了再去尝试,我会等你。」 沈繁拥紧她,长唿一口气,下巴贴着她的头顶,轻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放下,自己说服不了自己。你有什么办法吗?」 聂姝意外地往后退了下,抬起下巴看他,只见他俊脸发红,带着醉酒后的迷离,像个困扰的孩子,她笑了笑:「那就不要想,直接去做,可以住在我父母那边,你会发现他们真的很好。」 沈繁的嘴角扬起,应了一声:「好。」 「你刚才看起来很难过,可以和我说吗?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最长却最看不懂你。」 沈繁大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髮,像再逗弄一只小猫,声音富满磁性:「傻,不想给你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那段过去是从沈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也是这么多年他唯一一次相信这个女人没有说谎。 或许亲妈真的很疼他,却也只给了他生命,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却要他独自来摸索。 暑假在外面打工受人嘲讽欺负,同龄人看他不顺眼将他堵在墙角想揍他,这种狼狈与难堪对于一个青春期的男孩子来说怎么说得出口。 被她得知他是沈家的私生子,他已经躁动难安,更别说他在这世上唯一能被抓住的救命稻草选择将他丢弃在孤儿院。 那些所谓的至亲套在他身上的词是扫把星、累赘,从出生就一无是处,他不想让她看到那些而同情他,一如当初,他只想让她知道他是个强者可以放心依靠。 从小到大,他给予她的都是保护,是立在她身后的靠山,不管风雨如何侵袭,他都屹立不倒。 而他的答覆也成功的制止聂姝再问下去。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夜,聂母得知他们不回b城留在雁城过年,十分高兴,亲自动手张罗年夜饭,阿姨在旁边当起了帮手。 聂姝此时正坐在沈繁的办公室里等他开完会一起回家,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此时只有她一人,直到宽大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第一次无人接听挂断了。 聂姝低头继续看手机。 很快又再次震动,聂姝抬头看过去,就连韩琦此时也在会议室,她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好收回视线。 紧接着第三次结束,第四次再来,显然对方打算一直打到电话接通。 聂姝只得起身走过去拿起来,是沈家老宅的电话,按下接通键,还未开口,那边传来沈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沈繁,你出息了啊?敢落我的面子,别忘了是谁才让你有今日的。你一个死了妈被亲外婆丢在孤儿院的灾星,要不是我看你可怜,将你带回来你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和我耍什么能耐?」 而就在聂姝接通的那刻,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沈繁满面含笑地进来,见聂姝拿着他的手机愣了下,而后问:「查秘密吗?随便查。」 那边的沈夫人猜到了接电话的人是谁,冷嘲热讽:「扶不上墙的烂泥,你们俩倒真配。」 聂姝心里一股熊熊烈火涌上来,在沈夫人眼里她是个外人,所以鲜少与她说难听话,而那时的沈繁整日生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未亲眼见过,也能猜想出那时的沈繁经歷了什么。那阵火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聂姝看着沈繁越来越近,而男人脸上的笑也慢慢淡下去,眉眼间全是疑惑和不解决:「你在和谁打电话?」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太阳已经落下,冷白色的光从窗户照进来,依旧无力将偌大的办公室装点明亮,夜色将近,人世间万物都将融入黑暗。 「沈夫人,如果我是你会很愿意认清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该用什么态度说话。毕竟,求人的是你,而不是沈繁。想要沈繁给你撑面子还要贬低他,我不许。」 沈夫人的唿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声音低且愤恨:「你凭什么?」 聂姝深深地望着沈繁,似是要望到他的灵魂深处,她伸出手摸着他的侧脸,笑了一声:「凭我是他老婆,以后和他过一辈子的人。他有家人,我,我的父母,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这个家都会对他好。新年礼物我已经让人寄出了,往后有什么事情请联繫韩琦,他会帮您解决,不需要再给他打电话了。」 第75页 没等那边人说什么,聂姝利落地挂断电话,将来电号码加入黑名单。然后抬眼看着眉头紧锁的男人,微微侧首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我做错了吗?你生气了?」 随即她又毫无愧疚地说:「就算错了也好你生气也罢,我还是会这么做。」 沈繁摇头,眉头舒展开来,脸上荡漾着满满的笑意:「不生气,只是有点受宠若惊,你这么维护我,还是第一次。」 聂姝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张开双臂抱着他,心疼地拍着他的嵴背:「那我往后多护着你一些,不让坏人欺负你。」 聂姝又何尝不知道沈繁其实是个不喜欢被任何人看到他狼狈与困窘的人,当年分手让他那般失态,足见伤他有多深。 他不需要同情,那她就不提过去的事儿,松开他,挽着他的胳膊笑道:「天都快黑了,我们早点回家吧,爸妈等着呢。」 沈繁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往出走,回头看了眼孤零零被遗忘在桌上的手机没有出声要拿,什么都比不上身边的人重要。 两人回到聂家,聂母炖的鸡汤刚出锅,端上饭桌正好开饭。 聂父其实最高兴,他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见过无数人,沈繁骨子里的疏离与漠然让他知道这个孩子并不喜欢他们这俩长辈。为了女儿的将来,他们两口子一直想找个方法来捂热女婿的心,如果他们哪儿做的不对他们也会改。 其实他们已经做好今年见不到女婿陪着女儿回来的场面了,不想今儿这孩子居然主动和他聊天,甚至还迎合他这老人家的爱好,陪他下棋还知道让他了,看来女儿驯夫有一套。 而聂母见状也很高兴,拉着女儿的手说:「看你们俩口子感情这么好,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当初真是怕啊,好在我女儿有福气。」 聂姝笑道:「二叔今年也不来家里了?」 聂母嘆口气:「你二叔一家子心眼多,前阵子还不规矩,好在有沈繁那边的人盯着,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还有聂冉那孩子,要不是她发微博和你道歉,我都不知道最坏的恶人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也怪我和你爸爸,居然没看出来,以前吃了不少苦头吧?」 聂姝笑着摇头:「没有的事儿,都过去了。」 之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沈繁看了眼聂姝,看到她投来期盼的目光,抿了下嘴唇:「爸妈,我和姝姝打算出去玩一阵子,你们和我们一起去吧,我都让人安排好了。」 聂父和聂母笑着说:「你们两个好好玩就好,结婚也没去度蜜月,这回就当补上了。」 聂姝也跟着劝,但是两口子不同意,还被调侃道:「只要能让我们早点抱上外孙就成。」 41. [最新] 结局+番外 ···· 四月清明节, 草长莺飞,绿柳摇曳身姿,一派春意盎然。 田地里的小麦随风往前扑, 像海浪一般好看。 在田间上坟的人们看到从村头缓缓驶入几辆气派的黑色车子, 然后在一座坟前停下。 那座坟荒凉了十多年,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年年来除草修整, 村里人以为是李爱兰上了年纪良心发现了,也不怎么在意。 「好傢伙,中间那辆车子好像上千万,咱们这个小村子也能见到这种豪车, 谁家的亲戚这么大的派头?」 「那是李爱兰大女儿的墓,听说她的相好是个有钱人,难道是她儿子?」 「李爱兰那么贪,送回去也没趁机找他们要了点好处?一家人过得苦巴巴的。」 「谁知道呢?」 车门从里面推开, 先下车的是个穿黑色连衣裙的女人, 站在一边朝车里伸手,紧跟着出来的是个容貌俊美, 身姿挺拔的男人,一身儒雅贵气, 有人好奇上前看了一眼,男人眉眼间有几分熟悉感,当即问出声:「你是周雅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这孩子过了好日子怎么也不帮帮你外婆一家。」 沈繁小时候怨恨过这个女人, 既然没法照顾他给他寻常孩子都有的母爱,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个世界?到后来放下怨气,他也只是站在远处遥望,站在这个女人面前还是第一次。 沈繁将花放在坟前, 抬眸看向那人。 一边的韩琦见状笑着将那人请走,聂姝也往后退了几步,他应该有很多话想和他的妈妈说。 「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今天来告诉你一声,他死了,出车祸死的,我也如你的愿回到了沈家。现在结婚了,她叫聂姝,我们在孤儿院关系就很亲近,现在感情更好了。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你也不想听,以后我再带他们来看你。」 聂姝的视线一直锁在男人身上,见他笑着沖自己招手,快步迎上去,只听说:「我这几年还挺感谢他们将我丢在孤儿院,不然我就错过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聂姝终于有了种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感,被沈繁握着的那只手往出冒汗,脸颊微微发红,声音里带着颤:「妈,我是聂姝,以后会和沈繁一起来看您。」 两人从坟前离开,临上车一群人从远处挥着手高声喊:「等等。」 聂姝不解地看向沈繁,沈繁揽着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有些事总得面对。」 来人是个头髮花白,满脸皱纹的瘦弱老人,刻意讨好的笑使得不大的眼睛眯起,如此依旧遮掩不住她骨子里的刻薄和精明。 「沈繁回来啦?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给家里说一声,要不是村里人和我说,这不就错过了。这么多年没见了,长得和你妈妈真像。」 第76页 站在身后的男人拽了拽李爱兰的衣服,李爱兰当即回过神,拍了下大腿笑道:「看我光顾着高兴了,繁繁,这是你的两个舅舅,后面是你的两个弟弟,比你小几岁。」 那两弟弟惊讶地看着沈繁和聂姝,欣喜又惊讶不已:「真的假的?沈繁这么牛的大老闆是我哥?」 李爱兰也一样兴奋:「是啊,和你姑姑一个模样,一眼就能认出来。到家里坐坐吧?聊聊天,这几年外婆攒了一肚子的话想和你说,外婆心里也委屈啊。」 「是啊,你外婆也很惦记你,走吧,到家里去,也好和你弟弟说说你成功的经验,让他们也学学,一个个这么大年纪了还一事无成。」 其中的一个舅舅说着就要来拉沈繁的胳膊,韩琦挡在前面将老闆挡在后面:「抱歉,沈总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陌生人三个字斩断了两边人的那点牵连,让李爱兰一大家子在村里人面前丢了大脸。 他们母子俩就是来讨债的,害他们家在整个村子里成了笑话,气沖沖地往沈繁面前挤:「这是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我女儿丢了命才生下你,我一个好好的女儿,还没来得及孝敬我就没了,你现在当上大老闆有出息了,就不认我了,你没良心。」 沈繁护着聂姝坐进车里,勾起唇冷笑一声:「这话去和被你丢在孤儿院门口的那个沈繁去说。」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听进耳中,纷纷不可置信地问李爱兰:「你不是说孩子被他爸带走了吗?骂了人家二十年,感情你把人丢在孤儿院了?」 「李爱兰你良心黑了吧?他又不是没亲人了,居然把那么小的孩子丢孤儿院。活该人家不理你,一点人事都不干凭什么让人家养活你?」 「真可怜,在孤儿院日子能好过吗?」 沈爱兰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下白了脸,尤其那一句:「缺德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怪不得一辈子活的穷酸。」 沈繁修长的腿跨入车里,韩琦将车门关上,绕到驾驶位发动车子。一阵风似的来,又一阵风似的走。 「小时候受苦长大享福,老天爷是公平的。瞧人家那派头,家里肯定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平日里低调,从不外露,为了追老婆才被媒体拍到。李奶奶,这么厉害的外孙你都捨得扔了,要不然咱们整个村都能沾光。」 「送到嘴边的肉都飞了,真可惜。」 这些话像一把刀一下一下捅进李爱兰的心里,眼看那上千万的豪车离开村子消失看不见,她还没开口,就迎来两个最疼爱的孙子的抱怨:「奶奶,你怎么那么对我哥?要是他和我们一起长大,说不定现在我们也出息了。」 李爱兰一阵心寒,白疼这些小畜生了,自己没本事还要怪在她头上,当初真的做错了吗? 而车上的聂姝让男人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疼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没事了。」 沈繁双手扣住她的腰,贪婪地唿吸着她身上的香味,笑了一声:「我不难过,他们不值得。能遇见你,过去那些事都不算什么了。」 这一辈子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正文完) 番外 (一) b市,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聂姝靠着沙发补眠,刚睡着被人戳了下脸颊,不耐烦地换了个位置,那人还不死心,硬是把聂姝给吵醒了。 看到趴在眼前的小糰子,那点被吵醒的郁闷瞬间消散,将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脸颊:「沈遇,你不是和爸爸出去了吗?」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娘俩,七岁大的孩子指着桌上摆放的果盘:「妈妈,要吃水果。」 聂姝给他剥葡萄,果汁沾在她的手指上,餵进孩子嘴里,她刚要拿纸巾擦一下,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看到进来的人聂姝愣了下。 这几年她见沈夫人的次数不多,没想到不过几年,那个雍容华贵的豪门夫人已经一头白髮,额头眼尾的皱纹明显,看到她脸色愈发不善。 沈遇吃得满嘴葡萄汁,见人进来,嚼吧嚼吧咽了,脆生生有礼貌地和不认识的人打招唿:「奶奶好,我爸爸去开会了。」 沈夫人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的表情,僵硬地应了一声,眼睛却不停地打量着那粉雕玉琢的孩子。虽然她和沈繁没什么感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喜爱孩子。 这孩子继承了他父母身上所有的优点,长大以后估计又是个祸害人姑娘的小子。 沈遇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奶奶一直盯着他看,唯一的一点可能是她想吃水果却不好意思说? 沈遇圆熘熘的眼珠子一转,拿起一颗葡萄笨拙地剥皮,一颗葡萄被他弄的像月球地面一样坑坑洼洼,跑过去,将自己的小胳膊举起来,果汁顺着他的胳膊流进衣服里,他难受的打了个哆嗦还是脆生生地说:「奶奶,吃葡萄,可甜了。」 沈夫人弯下腰,很给面子的将那颗丑的要命的葡萄吃进口中,摸了摸孩子的头髮:「想不想去奶奶家玩啊?」 沈遇想也没想摇头:「爸爸妈妈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也是你爸爸住过的家,就算他们不认,我也是你的亲奶奶。」说着她眼神锐利地看向聂姝,没好气地问:「就算公司不是我掌权,但我也是他老子你公公的妻子,他是我孙子,你们藏起来不让他见我?」 第77页 聂姝哭笑不得,沈夫人是长辈不假,可她和孩子的爸爸不对付,聂姝对她也无法发自内心的尊敬。 「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遇本来被这个好兇的奶奶给吓了一跳,又听她温柔地问他名字,说道:「我叫沈遇。」 沈夫人对孩子是渴望的,她为了一个男人足足浪费了一辈子,就算后悔也已经迟了,许是上了年纪,对可爱的小孩子很难不喜欢。 「今天和奶奶回家好不好?喜欢吃什么,奶奶都给你好不好?」 沈遇虽然不大却十分聪明,对于这个都字理解的十分深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代表凡是爸爸妈妈不给吃的东西,这位奶奶都会给他,虽然很馋,但还是问了一声:「那奶奶你是真喜欢我的吗?我爸爸说会有坏人欺骗小孩子,会伤害我,让我不要随便相信人。」 沈夫人瞪了他身后的聂姝一眼:「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欺骗你,老沈家独苗苗,谁要敢对你不好,奶奶替你揍他。」 聂姝本来还有些担心,不想沈繁回来直接答应下来,趁孩子玩累了睡着才说:「她找我是来求和的,她娘家那边也乱了套,上了年纪心里的疙瘩也应该解开了。」 回雁城后聂姝带沈遇到好友佳佳家里玩,不大的小屁孩得意地冲着甜妞说:「甜妞,我有奶奶了,奶奶对我可好了,我要什么给什么,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有,而且爸妈都不敢骂我。我把我奶奶借给你,以后你想要什么都有。」 聂姝被儿子给逗笑了,看向佳佳问道:「甜妞好歹是他们严家的孩子,怎么能这么对她,严谨臣也不管?」 林佳佳无奈地摇头:「他能有什么办法?他现在和他妈闹的跟仇人一样,之前还一直给他张罗结婚对象。甜妞喜欢他们,我尊重甜妞的选择,但她一次一次地伤害我女儿的感情,我可看不下去。以后我不许她再去严家了,我的女儿我疼就够了。」 聂姝嘆了口气,甜妞比沈遇大两岁,小小年纪的孩子看起来装满心事。 「你重组了家庭,感情正浓,不能忽视了她,如果实在不行将甜妞送到我家去,让她和沈遇一块玩,这样也能开心点。她还这么小,心上装那么多事怎么行?」 林佳佳去年和谈了五年恋爱的男友结婚了,听说严谨臣知道后到酒吧买醉又跑到佳佳家里声泪俱下的表白,只可惜在佳佳做出分手决定的那刻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一段感情等待的太久了,到最后只会消耗了热情,真正划清界限。 「我知道了,放心,我会让你未来的儿媳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 (二) 乔沐在一家清吧里见到宋宁,那会儿她正和同学们说说笑笑,喝的是果汁,漂亮纯真,纯粹又真实,只要看一眼就走不动路了。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上前去搭讪,是因为那时跟着他来这里的那般好友目的不纯。像他们这种有家底的人,出现到哪里都逃不过一个字——玩。 虽然他是被人拉来的,但在女孩子眼里难免会被当成一丘之貉,所以错过了要联繫方式的机会。 没想到第二次见面机会来的这么快,一直忧心他终身大事的妈妈某天拿来了一堆照片让他从里面选个合眼缘的去相亲,他死活不同意,再加上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这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 妈妈却不管他愿不愿意,挨个的拿来杵在他眼前让他睁大眼睛看,躲了好几次都没躲过去,他只能认输,漫不经心地自己看,直到看到一张照片,突然跳起来。 乔夫人被他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妈,这个人是谁?我要她。」 乔夫人看了一眼,说道:「她啊,一家酒店老闆的女儿,我原本不考虑她,是你姨妈说万一你看上了,总比你继续打光棍强,看样子还真让她那张嘴给说中,看上她了?行,我去安排。」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私人菜馆,环境清静,没什么人打扰。 她和那天见面不同,没有笑,甚至有些冷淡,但动了心的男人只当她是害羞和紧张,一厢情愿地向对方释放自己的好感。 直到订婚那天在校园里碰到了她的前男友,她脸上的难过不舍和无奈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眼。 整个b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人,他们是要结婚过一辈子的,讽刺的是他这才发现她的心压根没有他。 别人的恭维和讨好,尤其那句天生一对在他听来成为莫大的讽刺。 乔沐是个爱玩的人,玩是为了什么?为了快乐,如果这场婚姻会让他不快乐,也让她委屈,那他不如早点放过彼此,这样对谁都好。 他本来想第二天去找她的,但是海外分公司发生突发状况,他只得赶去解决问题,等回来已经是一个月后。 父母催他去宋家拜年送礼,虽然晚了些该有的诚意还是得有。 乔沐原本不想去,又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就带着东西去了。 宋家在b城只能算个殷实之家,面对乔家这种豪门显贵,哪怕是未来女婿也是毕恭毕敬的讨好。 在客厅里说了几句话就把他『赶』去宋宁的房间,乔沐没办法拒绝只得进去。 才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顿了顿,推门进去,看到人坐在床上看书。 「你看什么?」 第78页 宋宁将书合上:「专业书,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说一声,我也可以去接你。」 乔沐笑了笑,摇头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我们两……」 「乔沐,我想清楚了,你就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我以前的态度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我保证以后全心全意的和你在一起,明天是情人节了,我们去领证好不好?」 ?? 乔沐心里一阵慌,之前还和前男友眉目相对恋恋不捨,现在又急着和他领证?这里头没诈他就是傻子。 「你图我的钱?还是什么?宋宁,我对感情宁缺毋滥,我不会拿婚姻来开玩笑。这阵子我想清楚了,既然你的心里喜欢的是别人,就不要勉强自己强颜欢笑来讨好我。我们的婚事,由我来提我会说是我花心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也不会影响到你。」 他的话音才落,只见原本在床上坐着的宋宁跳着扑到他的怀里,淡淡的馨香传入鼻间,撞得他往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 「连退婚都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你这么温柔,这么为人着想,你还想喜欢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和你这么好的男人结婚?上次你见到的那个人,不是什么感情深,我是被他噁心的,管不住下半身噼腿的渣男,被我抓了个现行,我那会儿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一直绷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没想到被他钻了空子。」 宋宁拿起手机找出一段视频,飞速滑到后面:「这个视频我已经发出去了。虽然我不想给那个人留一点面子,但是我怕脏了你的眼,所以用后续来证明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乔沐看着镜头里的人,听着她冷静理智又讽刺的话:「好了,分手吧,以后你的腿想往哪儿噼都是你的事,你要是不老实我会让全校的同学看到你皮底下的本来面目。」 等播完,宋宁又抱住他:「你看到了,我眼里也容不下沙子,你要喜欢我就只能喜欢我一个,和我结婚就不能在外面乱来,就算日子过到一半你对我没感情了,也得给我憋着,憋到死。我很保守,男女那些事只和结婚的丈夫做。你这种大少爷,我不强求你没有前任,但是以后老实点,不然我一个不高兴说不定会让你断子绝孙。」 乔沐僵了下,她笑盈盈地看着他:「我看上你了,如果你害怕,那就如你所说算了。」 乔沐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没看出来,小丫头年纪不大心还挺野,正好,哥哥眼里也不揉沙子,绑一辈子敢吗?」 「怎么不敢?还要退婚吗?」 乔沐轻笑一声:「我连你一个小姑娘的胆子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