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傲娇的他》 第1页 [现代情感] 《呵呵，傲娇的他》作者：乔其纱【完结+番外】 文案 她手里捧着一件白色棉麻衬衣对他说：「这件衣服是我一针一线亲手……」 他的眼底刚闪过一丝惊喜和感动，却又听她道：「一针一线亲手用缝纫机做出来的……」 「……」 缝纫机是什么鬼……那难道不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没办法，谁让她是学服装设计的大学狗。 而他偏巧是国内顶级服装品牌chiffon的太子爷。 涉及一点点时尚圈，恋爱为主。 （配方：总是心虚的傻白甜正牌女友x傲娇高冷又禁慾的多金男甜宠文，1v1 ) ps：本文原名《禁慾系的他》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 甜文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曼璐、宋清铭 ┃ 配角： ┃ 其它： ================== ☆、插pter 1 姜曼璐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见过她的男朋友吗……听说很有钱，不知道真的假的，嘻嘻。」 一见她出现，教室里其余同学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然后又纷纷尴尬地低下了头。 「哎呀，年纪肯定挺大的，说是男朋友，其实还不是……」 几个女生显然没有注意到主角到场，声音依旧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全班同学听得清清楚楚。 「真没想到身边也有这样的人，看着清清纯纯的。」其中一个女生掩嘴笑道。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姜曼璐面无表情地找了个位置坐下，内里却有点莫名的心虚，毕竟她的男朋友——宋清铭，多金又英俊，配这样一个勉强称得上「清秀」的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 但她真的是正牌好不好，为什么这些同学都用一种「看小三」的目光打量自己，搞的她好郁闷…… 四十五分钟后，无聊至极的公选课终于结束了，姜曼璐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眼神中，昂首阔步地踩着高跟鞋「嗒嗒嗒」走出了教室。 输什么也不能输掉气势。 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她便接到了宋清铭的电话。 「到你们学校南门来。」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姜曼璐一愣，咬了咬唇道：「那个，我想先回宿舍拿点东西，然后再过去……」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大姨妈」好像来光顾了，她很想回宿舍先收拾一下…… 「不行，餐厅已经定好了时间。」说完，电话那端便「啪」的一声挂掉了。 她不满地撇了撇嘴，甚至都想像的到他皱着眉冷着脸的表情，这个人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说好听点是「霸道」，说不好听点就是「欠抽」…… 她刚抬腿朝南门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哎，曼璐！」 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在班上传播谣言的邱小亭。姜曼璐并不想搭理，可偏偏她的胳膊就挽了过来，作出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那个，男朋友来接你啊？」 「嗯。」 邱小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却还笑呵呵道：「你男朋友……怎么样呀？」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姜曼璐皱眉，随口道：「还行吧。」 可她越敷衍邱小亭似乎就越好奇，挽着她的胳膊紧紧不放，转眼就走到了南门门口。 两人刚刚站稳，就瞧见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gt朝这边驶了过来，仿佛自带bgm一样，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望了一眼，隐隐约约中好像还能听见小声的议论…… 旁边的邱小亭似笑非笑：「哟，这不会是你男朋友的车吧？」 姜曼璐心里莫名的有一点紧张和心虚。 片刻，玛莎拉蒂在她们面前缓缓停稳，司机老赵迅速打开车门下来，殷勤地朝姜曼璐笑了笑。 还没待老赵张口，邱小亭就凑到了姜曼璐耳边，略带嘲讽道：「找个年纪大的男朋友可真好！那么宠你！」她的音量刚刚好，能让他们听得清楚。 老赵拉开车门的手顿时尴尬地僵住了。 姜曼璐这才顿悟，想起每次都是年近半百的老赵开车来接她，怪不得同学们会用「看小三」的眼光来看她…… 她咬了咬唇，还没来得及解释，后座的车门却突然间打开了。 姜曼璐一看，顿时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下来，宋、宋清铭怎么也在车上？大脑中这才想起他好像说的的确是——「到学校南门来」并没有说是老赵来接她之类…… 一旁的邱小亭也看见了，一时间也愣住了。 此刻宋清铭俊脸含霜，薄唇轻抿，狭长的双眸淡淡看了看姜曼璐，又扫了一眼她身旁的邱小亭，略一沉吟，冷道：「怎么，我看起来年纪很大么？」 …… 一丝不苟的名贵西装，略有些苍白的清俊面容，鼻樑直挺，全身上下都瀰漫着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比起来大学里那些活力四射、花花绿绿的小鲜肉，他看上去的确是大了那么一点点…… 当然这句话姜曼璐是不敢说出口的，她赶忙露出了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甜甜道：「哪有哪有，您万年不老，与世长存。」说完，她朝一旁看呆了的邱小亭挥了挥手，飞速跳上了车。 姜曼璐从车窗上看到——邱小亭一直呆呆得站在原地，嘴张地很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第2页 ……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竟有那么一点点暗爽。 可坐上了舒适的牛皮车座，她才郁闷地想起，一路上走来，她没来得及买卫生用品也没去宿舍及时换身衣服…… 她动了动唇想张口，可看着前面开车的老赵，又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很快换来了宋清铭的一个冷眼，似乎还带着被人说「老」的不满:「我好像并没有在车座上摆了一盆仙人掌吧。」 姜曼璐花了三秒才消化这句话，原本想说的话也噎了下去，乖乖保持安静。 两人很快就到了市中心的赫尔曼红酒坊，说是红酒坊，其实只是打着「红酒」名声的更别致的餐厅罢了。她看了看两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又看了看中间这个特别有情调的德式小别墅，吞了口吐沫，肯定又很贵。 可能是金钱的魅力太过强大，她竟然感觉宋清铭看她的眼神有一点温柔。 一定是错觉。 侍者礼貌地将他们领到一个靠窗的座位，素净的桌布上摆了一只插着玫瑰的水晶花瓶。细看下去，那玫瑰上还带着露水，很新鲜的样子。 「曼璐。」 她听见面前的男人叫自己，赶忙仰起头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她微微一愣，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生日？她的生日？他家公司刚好成立多少周年？难不成是他家那只呆狗的生日？ 脑海中全部过了一遍，否定了所有答案，她才小心翼翼问道:「难道……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 男人一副「你还不算太笨」的神情，点点头，「刚好是一周年。」 不得不说，姜曼璐的心轻轻地颤了一下，虽然说是男女朋友，但他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太好。突然提出过什么纪念日，她真的有一点意外。 两人竟一时间有些暧昧的沉默着，幸好侍者及时递来了菜单。 姜曼璐听着他吐出了一堆令人头晕脑胀的菜名「红腰豆百合鲜虾沙拉」「谷物牛扒配夏威夷带子」「法式牛油焗龙虾」……直到念到甜点「朗姆酒冰激凌」时，她才赶忙打断，「那个、那个，我不能吃凉的……」 他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道：「那换成布丁吧，就这样。」 合上菜单前，他忽然又嘱咐了一句：「要一杯热饮，最好烫一点。」 听到这里，姜曼璐心里不由漫上了丝丝的甜，一周年……果然不一样。 「所以你在车上扭秧歌一样扭来扭去……是因为生理期？」侍者走后，他皱眉道。 「……」 咦，宋清铭竟然会知道扭秧歌，好厉害。 片刻，一桌子的菜就上齐了，他似乎唯恐她吃太多一样，恶劣地加了一句:「吃完有话跟你说。」 姜曼璐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顿时心里一紧，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要说什么……该不会是要跟自己……提出分手吧？一周年的时候提分手……想想这厮真的能干得出这事来。 虽然内心隐隐觉得这是早晚的事儿，以他的条件，只有脑袋被门挤了才会看上自己，但是突然听他这么一说，竟然真的十分难过，一种莫名的悲哀瀰漫在她周围。 或许是她内心的怨念太强，宋清铭不由奇道：「这里的菜很难吃么？」 「不、不……很好吃。」 她像兔子一般「咔嚓咔嚓」啃完了沙拉，仰起头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那个，你到底要说什么，你说吧……」她心里一定会承受的住。 面前的男人这才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了擦嘴，双眸微微眯起。 姜曼璐此刻的小心脏已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心直冒冷汗，甚至已经想好了是流泪还是转身就走。 眼见着他刚要发出声音，她又忍不住突然打断，「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宋清铭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好，你赶紧收拾一下行李，这个周末就搬到我家里来住。」 「收拾行李？住到你家？」这是哪跟哪儿，她顿时惊呆了：「你……难道不是要跟我分手？」 他拧起眉心，竟然又开始喷射毒液：「姜曼璐小姐，难道你刚刚没喝的红酒不小心灌进你的脑子里了么？」 「……」 她一时沉默，心里却有了一阵阵轻松感，却还是小心翼翼问道：「呃、可是……为什么？」 「虽然你一点也不勤快，脑子也并不灵光，人也不够乖巧……」 她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啊对啊，那是为什么…… 「但是我……」说到这里，他却忽然间顿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向冷淡的脸上竟露出了一副别扭的表情，好像……脸颊处还有一丝很淡很淡的红晕？ 姜曼璐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但为什么……她竟然真的有一种要被表白的感觉呢？好神奇…… 「但是……我家的狗特别喜欢你。」 这个答案真是石破天惊。 「对，我家的狗特别喜欢你，就是这个原因。」他无比坚决地又重复了一遍。 「……」 他们家的狗？姜曼璐无语，那只叫格格的约克夏梗，每次见到她都一通「嗷嗷嗷」乱叫，小小的身子恨不得把她咬出去，全身上下压根找不到有一根毛是喜欢她的…… 第3页 这个理由好任性…… ☆、插pter 2 两人尴尬又暧昧地离开了红酒坊，姜曼璐捂着小腹，心想搞不好衣服都被弄脏了，只想赶紧回宿舍……察觉到她一直不适，他低声问:「肚子痛？」 「本来想回宿舍换衣服拿卫生……生理用品的，但是没来得及。」她面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宋清铭顿了顿，脸上似闪过一丝歉意，拉开了车门:「走，带你去买。」 老赵已经下班回去了，他平稳地发动了车子，因为是市中心，不远处就有一家大型超市。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起身下了车，看着她抱着手臂难受的样子，道:「在车上等我。」她点点头，见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我很快回来。」 看着繁华夜色里他匆匆忙忙的背影，姜曼璐的心里甜丝丝的，之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他对她还不错…… 十分钟后，他手里拿着一个大的塑胶袋坐回车里，姜曼璐打开看了看——竟然什么都有，除了两包日夜用的卫生用品外，还有一袋精装的女士内裤，一大盒红糖姜茶……很难相信他穿着西装抱着这些去收银台的场面。 「呃，其实……我宿舍里这些都有的……」 他静静地望着她的眼眸：「我知道。」 「所以今天晚上，就住到我这里来吧。」 「……」 姜曼璐一愣，原来这是套路啊套路……她还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送自己回宿舍呢…… 宋清铭见她呆呆地望着自己，并没有说拒绝，一副痴痴迷迷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发动车子朝郊外的别墅开去。 姜曼璐只觉得身体僵硬，大脑的旋转速度都跟不上了，这还是他吗……为什么今天的他，看上去要比往日的温柔许多？ —————— 姜曼璐刚认识宋清铭的时候，还是大三那年。她去了一家很有名很奢侈的高级成衣店当导购。工作也不算辛苦，就是整理一下店里的昂贵精美的服饰、帮助客人试衣、开票之类的。 可偏巧那一次——她刚把客人试穿后的连衣裙挂回衣架上时，一向严厉的陈经理就黑着一张脸走进了店里，吓得姜曼璐手一抖，将那一条华丽丽的纯白连衣裙从衣架子上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经理的脸色顿时很难看：「小姜，你是怎么搞的？」 她心惊胆战地将连衣裙捡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条裙子她是认得的，是店里价值不菲的最新款式——非常紧身包臀款式，胸部是性感的大v领，裙摆下还有古典的蕾丝，可是那肩带却是极细，加上面料光滑，真真是非常容易从衣架子上滑落…… 好不容易将连衣裙挂好，她缓缓地松了口气，无比歉意地朝陈经理苦笑一声。 可未曾想，刚一转身就听见了非常刺耳的「唰拉——」一声，明显就是矜贵的布料又一次撞击到地面的声音…… 「……」姜曼璐僵住，整个人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陈经理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小姜，你到底是什么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这件衣服有多贵？这种料子要是弄脏了怎么搞，还怎么卖的出去？」说完，经理将那件裙子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仔仔细细地一寸寸打量。 陈经理越看眉头皱地越紧，指着裙摆蕾丝边缘的一块灰色，恶狠狠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看看！」 姜曼璐望过去，果然那纯白的蕾丝边上沾染了一抹灰尘，但是……如果不细看的话，并不算明显。 「经理，呃……一点点，应该没事的吧。」她接过裙子弹了弹那里的灰尘，见没有什么效果，又将整条裙子展开想抖一抖…… 一旁的经理越看越气，整张脸气得涨红：「小姜，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干了？你在这里干了快一个月，一件衣服都没有卖出去！这条裙子可是我们的新款，每个店里只拿来这么一件，这种蕾丝面料是很难处理的！不愿意干就赶紧走人！走人！」 所以——卖不出衣服，这才是经理髮火的真正原因吧，但姜曼璐也很无奈——这家服饰没有开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而是开在a城新区的hisi百货，附近的小区什么的根本没有建好，以前卖的还凑合是因为hisi百货刚入驻岛城，如今人们没有新鲜感了，谁会闲的没事来这里逛街？就算恰好有那么几个大妈大婶逛到了这里，且不说的定位是年轻女性，就光看看那随便都是好几千的吊牌，也不会有人来买啊…… 但这种话姜曼璐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能低垂着头像乖兔子一样听经理的训斥，心里十分委屈。 可不知怎么……委屈着委屈着，她忽然感觉周身一冷，身后好像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难受，像被针扎着一样，特别不安，一举一动都很不自在，姜曼璐很想转头看一眼，可又没有办法，只好隐隐侧过脸来，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她原以为是别家店的导购小姐或者经理，这么一看，却发觉根本就不是。 她身后的不远处只站了一个男人，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穿了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白色的衬衣领子一尘不染，面容清俊，鼻樑直挺，只眼眸中带了几丝凉意，让人感到疏离不安。 那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竟也没有半分躲闪，淡淡地迎视着。 第4页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姜曼璐心里莫名的有点不爽和尴尬，感觉到那男人仍没有收回目光，干脆大着胆子转了下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她怎么都想不到，瞪完之后，那男人竟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地朝这边走来。更离奇的是……面前的陈经理看见了这人，神色竟突然惊慌起来，停止了训斥，瘦长的马脸上赶忙堆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宋总。」 竟然瞪来了一个煞星，姜曼路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那被唤作「宋总」的男人冷冷地扫了她和陈经理一眼，神情十分不悦，沉声道：「怎么回事？」 「宋……宋总，这、这个……」陈经理结结巴巴道，将手里的裙子递了过去：「这、这个……裙子被这个小姑娘弄脏了。」 那男人轻颦起眉毛，探询地望着她。 姜曼璐哀嘆一声，今天真是倒霉，因为一条裙子被缠上不说，还瞪来了一个麻烦无比的人，看来这工作是别想要了。她轻轻扬起下巴，直视着这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人，一字一顿道：「对不起宋总，挂衣服的时候没有处理好，裙子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了。」 她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但想到这裙子估摸着也得三千左右，而且一般出厂的衣服销售时都是不能清洗的……心里一阵阵担忧。 他摸了摸那染上灰尘的蕾丝，细细打量着，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这裙子的肩带真的很长，面料又很滑，实在太容易掉下去……」陈经理听到这里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嘟囔道：「有什么事儿别总往别的上面推。」 宋总没有说话，只拿过一旁的衣架，轻轻地将那件裙子挂了上去。 家的衣架为了美观，全做成了利落的流线型，也没有什么小夹子固定，碰上这种款式的衣服，真的很容易滑落……然而，姜曼璐盯着那男人修长的指尖，无比尴尬地囧了……这裙子也是挑人啊，怎么就好好地挂在上面了呢？而且这样挂起来耀眼的顶光一打，那裙摆的灰色污迹格外的显眼…… 「……」她咽了口吐沫，一旁的陈经理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就在姜曼璐忍不住再道歉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那宋总说：「这件衣服有问题。」 「啊？」姜曼璐和陈经理都吃了一惊，狐疑地向他看去。 「做工有问题，这两个肩带并不对称。」他并不理睬他们的目光，只将左边的肩带捏了起来，淡淡道：「这条肩带太靠近侧缝线，不仅破坏了整条裙子的版型，而且导致裙子上身后肩带非常容易滑落。」 版型？侧缝线？做工？姜曼璐惊讶地张了张口，这个宋总看上去就是管理阶层的人，难不成还会打板？看得懂版型图纸？她好像一秒钟回到了大学的专业课上…… 那宋总面无表情地说完后，又将裙子从衣架上拿了下来，对陈经理说：「这样的做工按理说是不应该出厂的，客人穿上后非常容易走光。」 沉吟片刻，他将那条纯白裙子摺叠起来，微凉的眼眸似无意中扫过了她，慢条斯理道：「裙子我先拿走了，现在的服装厂做工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姜曼璐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用担心扣工资走人什么的了，不由感激地朝那宋总看了几眼。 不过那人……压根就没搭理她。 她原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可以继续安安心心地做她的小导购，但怎么都没想到，下班后她刚一出hisi百货，竟然看见了那个男人斜倚在车上……好像……在等人…… 姜曼璐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打了个招唿。 然而下一秒，他却将那件熟悉的纯白连衣裙扔给了她。 「宋、宋总你不是说裙子工艺有问题，要、要寄、寄回服装厂返工吗？」姜曼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问道。 他看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没必要那么麻烦。」 「啊？」刚刚他说得那些该不会是瞎说的吧，她犹犹豫豫打量着那条裙子…… 看着她无措的模样，他皱了皱眉，神情略有些不悦：「让你拿便拿着。」 姜曼璐顿时就惊呆了，让她拿着干什么？她又不可能穿这样的裙子……而、而且……不是说穿上的话肩带那里会很容易滑落走光的吗？ 似乎看透了她内心的疑问，他的目光掠过她的肩膀，薄唇忽然微微勾起：「正好你肩宽。」 「……」 肩宽？肩宽…… ☆、插pter 3 姜曼璐认真回忆着，大概从那开始，宋清铭就常常在hisi百货的门口等她。一直到那年的七夕节，他突然脑子抽风似的送了她一束玫瑰，她才警觉到——原来，他好像在追求她？ 然后就这么一直追求着、追求着，就过到了一周年……的确，在她记忆中没有他告白的片段，可是似乎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的，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难道我是一个很好搞定的人吗！」她想着想着，心里就莫名有种不爽，吐槽了一句。 一旁的宋清铭抽了一下嘴角，两人都在一起一年了，她也马上大学毕业，只是住一夜都不行么？他心里隐隐有不快，但看着她撅嘴的模样十分有趣，道：「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姜曼璐脸一红，好像突然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似的，死死盯着窗外，再不敢瞧他。 第5页 两人从繁华的市区街道弯弯绕绕终于到了郊外，隐隐看见了一片别墅群——一倚着苍翠清秀的山，面朝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别具匠心的欧式建筑，每一栋小别墅前还带着精巧的小花园，十分秀丽。 然而在姜曼璐眼中，这可都是堆成小山的人民币啊。她曾经去过一次有那只「传说中很喜欢她的狗」的公寓，可是他……竟然还有一套这么美丽的小别墅。 早知道宋清铭有钱，但也没想到这么有钱，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有些不适。 他将车停进地下车库，大概是感觉到她神情的异样，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里有一丝难得的温和:「没事的，走吧。」 她跟着他胆战心惊地走进大门。 他的家是意料之中的宽敞，可是和之前的公寓相比，装修的却是十分简洁，整个以灰色调为主，家具朴实低调，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后现代设计感。只是不知是窗外的海景太过幽静，还是中央空调的冷气太足，姜曼璐却觉得这个地方没有半分家的烟火气息，太过于冷冷清清。 察觉到宋清铭朝自己看来的深沉目光，她咬了咬唇，忍不住道：「那、那个，卫生间在哪里啊？」 他指了指左边，下一秒就看见她抢过他手里的大塑胶袋旋风般沖了进去。 这么急…… 在卫生间整理妥当后，姜曼璐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然后整个人就僵立在了原地——不知何时，她的面前竟站了一位笑眯眯的中年妇女。 她第一反应是完了完了被家长发现了，要不要赶紧跑路……却听见他在一旁似笑非笑道：「刘阿姨。」然后朝她扬了扬下巴，「这是姜曼璐。」 姜曼璐偷眼看了看这位打扮得体的妇女，心里有几分惊讶，这竟然是他家的阿姨，赶忙客客气气道：「刘阿姨好。」 那刘阿姨也朝她笑了笑：「姜小姐好。」 「阿姨，房间收拾好了么？」宋清铭低声问道，见后者点了点头，他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来，带你参观一下。」 两人走上二楼，他指着右手边的第一间:「这是我的房间。」又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你住这里就好。」 原来他们不是住在一起啊，姜曼璐整个人顿时就放松了下来，可是心里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她推开门，房间自然也是灰色调的，清爽干净，宋清铭见此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她放下了疲惫的身子，刚想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忽然又听见隔壁传来他的一声惊唿:「刘阿姨，这是怎么回事，刘阿姨！」 她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地打开门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宋清铭揉着太阳穴，一副完全无法忍受的表情，朝他自己的房间里指了指。 姜曼璐顺着他修长好看的指尖看了过去。 然后，她的心忽然就温暖了起来，像黑夜里突然被点亮了一盏灯火。 他的房间……嗯，好漂亮。 和整个别墅装修风格完全不搭——浅粉色的蕾丝窗帘，原本简约的实木床上不伦不类地铺着碎花四件套，冰冷的地板也盖上了毛茸茸的地毯，甚至在角落处，还有一个伸着爪子的玩偶小熊。总之，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房间温暖又可爱，几乎符合了每个少女的幻想。 不过毫无疑问，这绝对不会是宋清铭的幻想。 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整张俊雅好看的脸都拧在了一起，姜曼璐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换来了他一记冷眼。 听见喊声上来的刘阿姨满脸无辜:「这个、这个，夫人听说您的女朋友过来住，亲自过来把房间收拾成这样的……」 「夫人还说，女孩子都喜欢住这样的房间……」 宋清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的意思是收拾房间——就是整理一下客房让她住。你们如果把她要住的客房布置成这样也就算了，怎么把我的也……」 刘阿姨一愣，完全一副「鬼知道你会跟你女朋友不住一间的」表情。 「算了，算了。没事了。」宋清铭紧皱眉头，又气又无奈地摇了摇手。 刘阿姨讪讪地朝姜曼璐笑了笑就下楼了。一时间二楼就剩了他们两人，气氛顿时有些莫名的暧昧。 「曼璐。」他忽而沉声唤道：「今晚你住这里吧。」 「啊啊？」她住在这里他的房间，她住在一个男人的房间……怎么说也都有些怪怪的吧。 「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而且我已经有半个月没住在这里了，离公司太远。」 可是可是……那张床是他躺过的啊，他躺过的床她再来躺……这对于活了二十年没谈过恋爱、不，刚开始谈恋爱的姜曼璐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难道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这是我的私人住宅，父母都不住在这里，所以除了刘阿姨住的以外，只有这两个卧室。你……难道是要我睡沙发？」 所以……别的房间都被他装成书房健身室了吗……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好难懂。而且不知为何，他说「睡沙发」的时候，竟有一种别有深意的暧昧，该不会是指她房间里的那个小沙发吧…… 「睡睡睡，哪里不是睡，我看这里也挺好。」似乎验证自己的话，姜曼璐一下子扑进了那张大床。 …… 然而，在她已经洗完澡洗漱完毕缩进柔软的被窝里时，房门竟然「咚咚咚」被敲响了。 第6页 她无奈地喊了一句:「干嘛？」 「睡衣落在这里了。」门外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哦，进来！」 「嘎吱——」一声，门被缓缓推开，姜曼璐看见这样的他，大脑顿时轰鸣一声。 他、他、他……绝对是故意的！ 宋清铭整个人上身赤/裸，下身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裸/露出的肌肉精壮有力，如雕刻般的腹肌上还沾有水珠，下巴处隐隐还有青色的性感鬍渣，喉结微凸…… 其实这也没什么……但偏偏他的神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和平日里穿着西装工作时没有半分差别……但越这样寡淡凉薄，似乎越充满了一种禁慾的美感。 就像一只小手在撩拨她，轻轻的，痒痒的，却又抓不到，挠不到。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棉质睡衣后又静静地走了回去，临出门前却忽然转过头来，幽深的眼眸细细打量她半响，沉声道：「好看么？」 她立刻将被子罩在了头上，整个一副「我睡得好香啊，你干嘛来吵我.jpg」。 「……」 过了一会儿，缩在被窝里的姜曼璐竟没有听见关门的声音，而是隐隐靠近的脚步声，还有愈发熟悉的男人气息，他、他、他要干嘛？ 被子的一角突然被一只大手掀开，露出了她柔软的几缕黑色长髮，还有紧紧闭着的双眼。姜曼璐瞬间被吓得一动不动，就在忍不住要躲避滚到床的另一边的时候，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掉，别弄脏了我的被子。」 「……呃，呃？」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见「砰——」关门的声音，室内重新又恢復了安静。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姜曼璐顿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古古怪怪的套路，这个剧情貌似也是不太对吧……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擦了下嘴角，却只感觉浑身一股莫名的燥热，心怦怦直跳，再也睡不着了。 他这个妹撩的，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插pter 4 可能是昨天小心脏跳跃的太快，姜曼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她揉了揉眼，看着软绵绵的被子发了一会儿怔，才陡然想起：这是宋清铭的家！宋清铭的房间！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来自他的未读简讯：叫不醒你，我去公司了。 「……」他这分明是懒得叫好吧。 按了下一条，依旧是宋清铭的：如果要走，打给老赵让他接你。 姜曼璐看看时间还想再躺会儿，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她一接起来就听见室友程悦着急的声音:「曼璐，老师已经点过一次名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毕业设计彩排！」 说实话，她跟室友们的关系都不冷不热，但程悦毕业设计跟她选择的是一个导师，你来我往的也还说的过去。 她惊恐地「啊」了声：「我马上来！」 对方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地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道：「嗯，你赶紧来吧！」 姜曼璐也没时间多问，连忙道谢挂掉了电话，急匆匆穿好衣服下楼，也来不及打电话给老赵，飞速地沖了出去，还算幸运，没过几分钟就在路边上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等姜曼璐来到学院大厅的时候，人已经非常多了。她从工艺室里取出装满了毕设衣服的箱子，拖拉着大皮箱朝后台走去，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模特儿张馨。 a大服装系毕业设计的流程非常多：从大四开始选主题找导师，确定面料小样，画时装效果图，立体裁剪或打板拿到纸样后裁剪面料，再到工艺室用缝纫机一点点做出来，而最后一步，则是找本校或者社会上的服装模特儿走秀。 又因为真正毕业设计展示时有不少业内人士观看，所以学校统一在毕设前的一个周举行一场校内的走秀彩排。说是彩排，但实际上院领导和导师们都出席，既是走下流程，也是给学生们打一个「印象分」。 当然——因为a大的学生家境都比较富裕，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学生为了服装效果更佳，会捨弃学校的模特儿，专门从模特公司请一些有经验的模特。 但姜曼璐不是，她穷的掉渣渣，只能好说歹说找了服装表演系的五个女生来穿她设计的衣服走秀。 而张馨，就是那五个模特当中跟她联繫最密切的一个。 可是手机铃声响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人接。她没多想，觉得张馨可能早早就到了后台在忙，拉着大箱子风驰电掣地朝后台走去。 姜曼璐刚推开了后台的门，一整个室内竟陡然间安静了一下，正在化妆的好几个模特手都停了下来，不少同学也转头朝她看过来，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环视了一圈也没有张馨的身影，她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不过还好，姜曼璐在一个化妆镜前看到了经常跟张馨一起走秀的阿秀。她赶忙走了过去，轻声问:「阿秀，张馨她们呢？」 阿秀却压根没有看她，正在认认真真地对镜化妆。 姜曼璐一看，她身上已经换好了走秀的衣服——整条长裙是斜肩款式，公主线旁坠有眼球形状的装饰，不规则的裙摆下坠着许多流苏，隐约露出光滑的小腿和高跟鞋，一看就是「创意性服装」。 a大的毕业设计分成两个组，比较夸张古怪走时装设计的是「创意性服装」，还有想进军大众市场的是「实用性服装」；创意组一般先走秀，然后才是实用组。 第7页 因为学校模特专业的妹子不多，所以有一些模特是走完一组再走一组的。 阿秀先帮别人走秀也不算奇怪，姜曼璐并没有多问，只将箱子里她走秀要穿的那件裙子放到了桌上:「那个……阿秀你走完了这组，记得赶紧换衣服。」 想不到的是，阿秀竟不屑地扫了那裙子一眼，忽然冷哼了一声：「你设计的我不想穿。」 姜曼璐皱了皱眉，看着前几天排练时还挺积极的阿秀，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 「脏。」阿秀继续拿着粉饼优雅地扑着脸，牙缝里却挤出这样的一个字来。 姜曼璐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她不是傻瓜，从走进后台开始就感觉的到气氛古怪，好像人人都在指指点点针对她一样……她只是有点懵，不过就是昨天夜不归宿了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环视了一圈在旁边看好戏的同学，目光最终停在给她打电话的室友程悦身上，直直地朝她走了过去。 程悦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里的服装，把她拉到了外面的走廊。 「你昨天没回宿舍？」 「呃……嗯。」 姜曼璐面色微红。 「曼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程悦似乎在想着怎么措辞，犹疑道。 姜曼璐完全不懂她的意思，满脸不解。 程悦想了想，最终低声道：「那个……邱小亭昨天突然跟我们说，她之前在医院看到过你，说你好像在妇、妇产科看、看病。」她皱起眉毛，似乎难以启齿一样，顿了顿才道：「然后她又讲……昨天她恰好见到你男、男朋友了。嗯、那个，还说……说他年纪不小了……特别的……那个……」 程悦再说不下去，露出了一个好像被噁心到了的表情。 看着程悦那个表情，姜曼璐突然间懂了——稍微联想一下也能猜出来邱小亭昨天到底说了什么，不由地冷笑一声。 「她是不是说，我做了一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的小三，而且，之前还染上了脏病？」 或许……邱小亭的原话比这婉转一些，但说来说去，就是暗示着这个意思吧？ 程悦的表情一时间很尴尬。 姜曼璐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怒火，她可以忍受别的同学对她指指点点，忍受她们污衊自己，但是她不能忍受邱小亭竟然这样侮辱宋清铭！竟然拿这样的话来说宋清铭！ 邱小亭昨天明明见到了宋清铭，明明知道了宋清铭！ 竟然还故意这么说！ 无论是因为什么，无论邱小亭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态说这番话，她都无法原谅！ 「曼璐，她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其实，我们也不怎么信的……」 良久，姜曼璐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怒意，一字一顿问道：「所以就因为这些谣言，她们就吓得直接不来彩排了？」 程悦知道「她们」指的是姜曼璐定好的那几个模特，想了想说：「陈馨跟邱小亭关系一直都不错，肯定是不会来了，别的模特儿可能是……跟风吧。」 程悦低头看了看表，「哎呀」了一声:「曼璐，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找几个别组的模特儿，好说歹说彩排也要对付过去。」说完，她心急火燎地走了。 姜曼璐嘆了口气，她跟模特系的妹子一向都不熟，眼看着彩排就要开始了，一时间怎么能抓来五个模特儿？ 沉默片刻，她咬了咬牙重新走回了后台。这一次，她没有再看阿秀，也没有再找学校里那些面露鄙夷的模特妹子，径直走到那些专门被请来的模特身边。 「美女您好，那个……可不可以一会儿帮我走一下秀，实用组第三个，酬劳我……照给，可以吗？」她面带笑容，小声道。 那几个模特儿显然吃了一惊，其中一个看上去还挺高兴的，刚想谈下价钱，但一旁整理裙摆的男生突然转过来看着她，耸了耸肩:「恐怕来不及，我是创意组的最后一个。」 「……」 姜曼璐无语，竟然这么背，算了算换衣服化妆的时间好像的确来不太及…… 那几个模特儿看上去还挺失落的，朝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手。 她又问了别的模特儿，不是离她时间很接近就是不愿意再走第二场。特地请来的模特儿并不多，除邱小亭那组外她都问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她嘆了口气，有些绝望地蹲在了后台的一角，沮丧地看着那些她花了许多心血才设计好的服装。 「那个……其实，我可以帮你走一下秀的。」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很动人的声音，姜曼璐一愣，赶忙惊讶地转过头来。 「徐、徐嘉艺？」她看着面前的人，突然说不出话了。 如果说她姜曼璐只是现在在学校里被人黑得很惨，那么面前这个漂亮高挑的女模特儿，则是一直在学校里被人黑的很惨。 从大一入学开始，她就听许多同学说过她的事情，原名叫徐春妮，后来听说参加模特比赛得了冠军，改名成「徐嘉艺」，还上过不少节目，小有名气，去过传说中的三亚海天盛筵……当然，徐嘉艺的黑料特别多，从什么「被保养」「外围女」到什么「整容」「丰胸」「泡吧」应有尽有…… 姜曼璐对这些八卦并不敢兴趣，所以也从来不会讨论，对徐嘉艺也是正正常常的同学态度，但她怎么都想不到，徐嘉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 第8页 不知为什么，姜曼璐竟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可悲感觉。 「谢谢你，谢谢你。」她感激地朝徐嘉艺笑笑。 徐嘉艺也抿唇一笑，看上去妩媚动人:「没有啦，是真的觉得你设计的衣服很好看，一直想穿。」 姜曼璐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音乐，院长浑厚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同学们、老师们……」 巴拉巴拉的…… 彩排开始了。 徐嘉艺拍拍她的肩:「我先去化妆，走完这组就来找你换衣服。你，加油。」 姜曼璐点了点头，内心燃起了一丝希望，重新回到后台。她舔着脸又去找了好几个模特儿，但对方见了她都跟躲瘟疫一样，嫌恶之情明显；有那么几个似乎拉不下脸来，只淡淡说:「看看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直到徐嘉艺走完一套服装光彩夺目地回到后台，她依旧没有找到第二个模特儿。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没戏了。 姜曼璐的大脑里悲哀地飘过了这三个字。 ☆、插pter 5 徐嘉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我先去换衣服了。」 「不用换了，找不到人。」姜曼璐一脸黯然。 她苦笑了一下，从箱子里选了一件最华丽的红色长裙，眼神中闪过令人不可忽视的光芒:「那我就一个人上。」 徐嘉艺转身走了，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姜曼璐不由地怔住，望着四周一组一组光鲜亮丽的模特儿，心里的那种难过和低落愈发扩散。 「嗡嗡嗡——」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看着「宋清铭」三个字刚想挂掉，脑海中却不自觉飘过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吓得她手一抖……按了接通。 「你回学校了？」 「嗯。」她忍住声音里的难过，勉强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的？」 「嗯。」 察觉到她连着两个「嗯」，那端的宋清铭颦起眉:「不开心了？」 「嗯……」 「出什么事了？」她对他一直都是活泼热情的，从来没有这样过，他的语气中隐隐带了一丝焦急。 「宋清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姜曼璐再忍不住，低声唤了他的名字，拖下的尾音中不由带上了哭腔。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难过和委屈那样明显，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渐渐升起一丝怒火。 「宋清铭……」 「你……你是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她不自觉地就说出这句话……想到程悦说起他时那被噁心到的表情，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委屈过，他……不能被这样玷污。 「……」那边的男人有短暂的沉默，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他的声音冷的像化不开的冰，强压着怒火：「你说什么？」 她怯怯地抽了抽鼻子，好像也被自己吓住了，突然安静了下来。 「……」 片刻的沉默，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没再多问，只皱起眉：「姜曼璐，你在学校不要动，我这就过去找你。」 虽然他兇巴巴的，说的话又冷又硬，但语气中的关心和焦急却怎么都掩饰不住，让这边无助失落的她忽然就感到一阵温暖。 「宋清铭。」她忍不住软软地唤了一声。 「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对着手机，很轻很轻地说了这句话。 …… 挂掉电话，姜曼璐稳下心神，听从宋清铭的安排，先去找导师说明了情况，将原先排在实用组第三个的自己，好说歹说调到了最后一个。 她看着导师不耐烦的眼神，疲惫地喘了口气……心里有些自责，刚刚慌乱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然后她坐在了徐嘉艺身旁，认真地帮她化妆做造型，再戴上耳环配饰，一点点做好每个细节。 耳朵里似乎还徘徊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我会让小维想办法带四个女模特过去。但时间紧张，不一定来得及做造型。」 「所以，你把你那个同学好好打扮，尽量撑起场面来。」 「曼璐，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 他的声音很冷静，却又有一丝温柔，带着磁性，像低音提琴奏出的乐章，特别好听。 徐嘉艺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安静下来的女生，忍不住道：「姜曼璐，你没事吧？」见她不语，徐嘉艺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朋友，真的会来吗？」 她用力地点点头……他说会来，就一定会。 实用组的走秀已经开始了，后台的人匆匆忙忙，卸妆的、化妆的、到更衣室换衣服的……小设计师们一个个也都激动紧张得不行，再没有人搭理她。 只有不远处已经结束彩排在收拾东西的邱小亭，隐约朝她投来了略带嘲弄的目光。 身旁的徐嘉艺幽幽地嘆了口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 他终于来了。 宋清铭走进后台的那一刻，好像黑夜里所有的星星都突然间闪烁了起来。 他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服，面容清俊，神情淡淡，只在角落里看见姜曼璐的时候，眼眸似乎亮了一下。 他的身旁站了一个头髮金黄的年轻帅哥，身后还跟着四个高挑入时的年轻女子，看她们精緻的妆容和走路的曼妙姿态，应该都是非常专业的服装模特儿。 第9页 整个后台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人们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工作，目光被他们吸引过去。 宋清铭并没有在意这些，只径直领着几个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不语。 旁边的金髮帅哥朝姜曼璐友好地笑了笑，在看到她身后明艷动人的徐嘉艺的时候，目光「噌——」的沸腾了起来。 「那个……这、这是走秀的衣服……嗯、嗯，谢谢你……你们了。」姜曼璐赶忙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递了过去，低垂着头，似乎不敢看宋清铭的眼睛。 徐嘉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姜曼璐，随后朝那些模特儿点点头：「跟我来吧。」 她们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后台的角落里顿时只剩了他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金髮帅哥似乎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那我们请来的摄影师……」他还没说完，宋清铭就一记冷眼恶狠狠地扫了过去。 金髮帅哥一副非常心疼的模样，呲牙咧嘴地捂住了胸口——想到公司今天正好花重金请来王牌摄影师拍的新款gg，可还没等人家拍几张，宋清铭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让他挑四个模特儿赶到a大……他带着人出来时，看见摄影师气得差点把镜头给炸了…… 他忍不住想再说几句，偷眼看了看宋清铭的神情，还是乖乖选择了闭嘴…… 一旁的姜曼璐愧疚地低下了头，实在是不敢和宋清铭对视。 片刻，五个换好衣服的模特儿踩着高跟鞋，裊裊娜娜地从更衣室出来。 她们脸上本就带着精緻的妆容，穿上了她设计的系列礼服，一时间个个都光芒四射。 姜曼璐一时间看呆了，跟之前那五个模特穿上的效果完全不同……这么看来，她设计的衣服好像……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导师又一次来催了，看见面前的五个美人，眼睛顿时一亮:「小姜挺有能耐的啊，赶紧上台吧。」说完，他转过身子刚要走，忽然看见了旁边的宋清铭，不由一怔： 「宋、宋总经理？」 导师先是惊讶，随后「嘿嘿嘿」地笑了几声，热情地握住了他的手：「宋总经理，今天是校内的毕设，真的是太感谢您能抽出时间来看了，这届学生资质都还是很不错的……」 姜曼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这才想到每年正规的毕设时，各大服装公司都会来学校观礼挑人总公司跟a大又是同城，每年肯定也会来这招聘的，所以导师认识宋清铭……好像也不奇怪。 然而旁边的黄髮帅哥特别兴奋地一把握住导师的手：「孙老师，你不记得我啦？我是12届毕业的学生顾维真……」 「当年毕设的时候，您还说我设计的衣服露的太多，三观不正，差点给我打零分呢哈哈哈哈……」 「……」导师噎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记得记得，嗯……宋总经理，您怎么一直在后台这里站着，要不要去表演厅前面看看这届学生的表现？」 黄髮帅哥蹦跶来蹦跶去，仿佛回到了欢快的学生时光，一听见这话，赶忙喜滋滋解释道：「我们大哥不是来挑学生的，是来陪女朋友的。」 「哦？这样啊。」导师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掠过了姜曼璐，最终停在马上要上场的徐嘉艺身上：「呵呵呵呵，其实前面看的更清楚。」 姜曼璐：「……」 宋清铭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姜曼璐，见她只一门心思着急去看走秀，听见这话竟没有什么反应，不由轻颦起眉。 他跟导师寒暄了几句，最后导师满面春风地说了一句：「今年贵公司的招聘名额可要给我们学校多一点啊……」然后才「呵呵呵呵」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而这边的姜曼璐，早就迫不及待地绕到舞台侧面，又紧张又激动地看走秀了。 徐嘉艺真的很美，尖尖的下巴，深紫色的眼影，纤细的腰肢随之台步而轻轻扭动，神情在镁光灯下有一种高傲的冷漠，却又将那条红色长裙的妩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模特儿，她很满意。 不知何时，宋清铭也走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t台上的女郎，淡淡道：「很漂亮。」 呃……他也觉得徐嘉艺很漂亮吗？ 姜曼璐想起刚刚导师的误会，再看看台上那女王一般动人的身姿，心里忽然有一点酸涩，神色不由黯然了几分。 看见她脸上隐藏不住的吃醋表情，宋清铭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将薄唇靠在她的耳边，唿出的热气让她痒痒的。他低声笑了一下，才道： 「我说的是裙子。」 「你设计的裙子，很漂亮。」 ☆、插pter 6 「你设计的裙子，很漂亮。」 听见他这么说，姜曼璐原本黯然的脸突然亮了起来，带着一点微微的红：「真的假的？」 宋清铭刚要点头，身后的顾维真不知从哪里也窜了过来，回应她一般，痴痴地望着台上：「真的是太漂亮了。」 她一听，愈发的喜笑颜开，眼睛亮闪闪的。 然而下一秒，顾维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这个模特儿真的是好漂亮啊。」 姜曼璐：「……」 这个人真是好讨厌吶！ 毕设的彩排终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看着最前面院领导和导师们赞赏的目光，她的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第10页 「宋清铭，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啦！」她下意识抓过身旁男人的胳膊，轻轻摇晃了几下，然后似乎才察觉到……好像不太对哦，赶忙红着脸放开了手。 宋清铭的嘴角微微一弯，也没有在意，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走吧，我请你吃饭。」 「我也要去！」顾维真突然将脑袋伸了过来，像一只毛茸茸的大金毛，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再叫上那个美女同学吧！」 于是，等徐嘉艺换下衣服卸下了妆，四个人便浩浩荡荡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好巧不巧，姜曼璐刚踏进料理店，就看见了坐在靠窗座位的邱小亭，她身边还有三个女生，打扮的都非常入时精緻，其中一个……似乎是张馨。 那个彩排直接不来打电话也不接的张馨。 她和徐嘉艺默默对望了一眼，后者试探道：「要不咱们换家店？」 姜曼璐皱了皱眉，来都来了，哪有躲的道理，她抬腿往里走去。 路过那一桌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邱小亭柔柔地叫了一句：「哎，曼璐啊！」 姜曼璐一顿，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她。 她的笑容非常可亲，似乎两人真的是相亲相爱的同班同学一样：「你也来这儿吃饭啊，好巧。今天我结束的早，没能留下来看你的秀。」说完，她抱歉地笑了笑，又朝身边的三个女生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班的大才女，姜曼璐。」 这个人戏演得怎么这么好，简直是无懈可击…… 姜曼璐冷着脸很想撕破脸骂过去，但咬了咬还是忍住了，不想吵架，特别是……在他面前。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一旁的服务员见这几个年轻人似乎彼此熟络，热情问道：「您好，几位需要拼桌吗？」 一直偷偷打量宋清铭的几个女生听见这话顿时笑容满满，邱小亭也跟着说：「要不一起吃吧？曼璐，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呃，好像除了班级聚餐以外……她没有跟邱小亭吃过饭吧…… 她刚想张嘴拒绝，就听身旁的宋清铭淡淡道:「不用了。」 「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吃饭。」 「……」几个女生的笑容顿时一僵，邱小亭面色微红，似乎也有点下不来台。 宋清铭拒绝的也太……直白了，特别是服务员还在身边，她在一旁都感觉到尴尬了。不过，内心里真的是爽翻了…… 「走啦走啦，快吃饭吧饿死了。」徐嘉艺见此，眼疾手快地拖着姜曼璐坐到一张桌子上，这才松了口气。 四人坐定点完单，宋清铭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为什么你的模特儿都跑了？」 她在电话只简简单单地说「模特儿们只来了一个……」并没有提及什么原因，时间紧张，他当时也没有多问。 而现在，在宋清铭深深的眼眸下，姜曼璐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邱小亭的事儿，倒不是觉得什么，只是……她真的有点怕这事儿会被闹大。他今天这样来后台一趟，近乎所有同学都知道了他就是那传说中「包养」她的「金主」，之前的谣言过几天也就会散了。 就算不散，再有半个月就毕业了，到时谁又能记得谁？ 她不会原谅她，也不想特意报復她，再生别的事端。 想到这儿，姜曼璐敲了敲脑袋，摆出一副绝不会撒谎的小白兔模样：「嗯，好像是拉肚子，来不了了。」 宋清铭微颦起眉，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 「呃……嗯嗯，就是的，她们、她们早上给我打过电话，我当时在你家睡觉，没、没接到……」看着男人锐利如鹰一样的眼神，她心里一乱，一字一顿地解释道，却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两人听见「在你家睡觉」时震惊的表情。 宋清铭冷冷地扫了一眼顾维真，见后者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委屈表情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问道：「四个人一起拉肚子？」 「……」 姜曼璐一时语塞，顿时有一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觉……只能求助性地看了一眼徐嘉艺。 徐嘉艺想了想才道：「是……是的，她们四个正好一个宿舍嘛，好像昨天一起吃饭……然后就都吃坏了肚子……嗯嗯。」 宋清铭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淡淡地看着姜曼璐，不语。 没想到，一旁的顾维真听到这儿突然轻拍了一下桌子，露出恍然大悟状，喊道：「我知道了！」姜曼璐吓了一跳，有点心虚地转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她们昨天一定是去吃了东门那家的麻辣烫！」 「我以前也在那儿吃过一次，第二天就拉肚子拉的起不来了！」 他说得有理有据，还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旁边的三个人：「……」 被他这么一闹腾，宋清铭还想再问些什么，服务员就端着一小碟生鱼片来了。 姜曼璐眼睛发光地盯着那一小碟生鱼片，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宋清铭：「我可不可以先吃饭……」 「吃吧。」忍受不了她可怜兮兮的目光，他无奈道。 四个人心满意足地吃完了饭，徐嘉艺便摆摆手自己走了，顾维真在得到宋清铭的同意后，也喜滋滋地朝美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宋清铭这才转身看了看低着头的姜曼璐，道：「走吧，回家。」 第11页 回……家？ 她的小心脏顿时「怦怦怦」跳了起来，想起昨天晚上别墅里他穿着浴巾的样子……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宋清铭见她莫名其妙地红着脸发呆，神色竟有几分可爱，忍不住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在想什么？」 她似乎一下子被扯回了现实，认真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马上就毕业了，实在不想在最后几天晚节不保…… 于是她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先放弃他的美色：「那个、嗯，宋清铭……我暂时还不能住在你家里。」她小心翼翼道。 「你可以不暂时。」男人皱眉。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咬了咬下唇：「我只是怕同学们乱说……」 宋清铭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危险的光：「料理店的那个？」 他好像已经察觉到了，直接将「中年男人」「大腹便便」巴拉巴拉的跟邱小亭联繫在了一起……姜曼璐吐了下舌头：「哎呀，也不是啦……只是，你懂的……」 「算了。」他摆了摆手，冷冷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上车，送你回学校。」 他好像生气了，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偶尔她说一句话，也只换来了他的「嗯。」「对。」「哦。」就差一句「呵呵去洗澡」了…… 而且，他还将车停在了学校的门口……明明料理店就在学校的附近，他开到这里不过几分钟！就不能再往宿舍开一点点！停在这里……她回宿舍还要走很久吶。 姜曼璐无可奈何地下了车，却没有想到——宋清铭竟然也跟着下来了。 她惊呆了：「你干嘛？」 宋清铭不说话，只是一把抓过了她的手，冷着脸往她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可以算是——初牵手吗？ 姜曼璐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两人并肩走过学校的操场、教学楼、食堂……初夏的微风很轻柔，空气中似乎还有好闻的青草香，让人心旷神怡。这也是姜曼璐第一次觉得，宋清铭虽然寒着一张脸，但还是很温柔的…… 一直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 他的大手才松开了她的手，面色微红，却还故作冷静淡淡道：「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说闲话了吧。」 姜曼璐的心里漾起了感动，以前的他从来都是将车停在宿舍楼下匆匆就走从不露面，或者干脆让老赵来接送她，旁人见了难免会议论纷纷。而这一次，他跟她漫步了大半个校园，就像这个学校里所有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美好又温暖。 她美美地哼着歌走进了宿舍楼，爬楼梯时都感觉轻快了很多。 回到了五楼的宿舍，她第一反应就是到窗台上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 「宋清铭——」满满的幸福感似乎在胸口溢了出来，她忽然忍不住高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可能距离太远，楼层太高……他并没有听见，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姜曼璐郁闷地揉了揉头髮，忍不住恶作剧地又喊了一声：「你是猪——」 反正他也听不见。 然而，姜曼璐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修长好看的背影竟然停顿下来，朝窗台的方向转过身来。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也能感到阵阵的寒意…… 「……」 难道他的听力是选择性的么…… ☆、插pter 7 难道他的听力是选择性的吗？ 姜曼璐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蹲在地上，不敢去看楼下宋清铭的神情。 忽然，她的手机「嗡嗡」了两声，她颤着手刚打开锁屏，宋清铭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我是猪？」 好像都能想像的到他说这话的表情。 姜曼璐不敢无视，歪头想了想，小心翼翼打了一行字:「啊啊什么猪啊刚刚我在厕所呢。」 耍赖总比承认好吧…… 而楼下的宋清铭看到这条简讯，仰头看了看那个空荡荡的小窗台，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回復着，深黑的眼眸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也麻辣烫吃多了，拉肚子？」 「……」 姜曼璐无语地看着他的回覆，莫名有一种怎么一向认真严肃的宋清铭也学坏了的痛心感觉…… 她拿着手机还想再打几个字，忽然屏幕又闪了几下，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姜曼璐看了看跳跃的「老爸」两个字，吸了一口气，按了接通。 「曼曼，最近怎么样啊？」父亲的声音很熟悉，让她心里一暖。 「挺好的，马上就毕业了。」 「嗯。」那边停顿了一下:「工作找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父亲在电话那端又「嗯」了几声，似乎比较满意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曼曼啊，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可不可以……」 姜曼璐抬眼看了看舍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捂着嘴小声道：「爸，这个月我要面试……可能还要买正装什么的，钱也实在不多。我……先给您打八百行不行」 父亲沉默了一下，语气中带了愧疚:「对不起啊曼曼，你妈妈走了之后，我一直都没能……」 姜曼璐皱了下眉头，赶紧打断了他:「没事的……爸，我马上就工作了……到时候，我养您啊！」 第12页 两人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父亲才挂掉了电话。 姜曼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被从偶像剧突然拉回了现实，深深嘆了口气，心里满满的酸涩。 她很快下楼去了学校里的工商银行，在atm机前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又从钱包里多拿出二百块钱，凑了一千整汇了过去。 反正她少吃几顿饭，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 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周平稳而愉快地度过。 宋清铭特意让顾维真抽空来帮她指点一下服装。而剩下的时间，她大多就一个人呆在工艺室里，在缝纫机面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机针机械性地穿透面料，发呆。 跟顾维真接触久了，姜曼璐也才意识到——虽然面前这个傻啦吧唧的师兄双商的确不算高，但是他对时尚的敏锐、对不同面料的运用，以及对款式版型的理解，都是非常的、大大出乎她意料的好。 除了一点——他非要她把这几件裙子改得比较暴露……性感以外。 为此，他居然还特别语重心长地劝说她：「这是最后一次可以让你随心所欲设计衣服的机会，暴露你的本性/吧！」 可是，明明她的本性就是这么保守这么正经啊！！她是淑女好不好！ 正式毕业设计的那天，学校特意在万达文化城外定了一个露天的场地。 整个秀场布置的简约大气，精緻的纯黑色t台，旁边还有巨大的屏幕可以同时直播，场地两侧摆了不少黑色座椅，除了本校的学生和学院领导、导师以外，还坐了不少的外来人士——男士大多都西装革履，女士则是优雅套装，非常正式。 这么一比较起来，服装系的那些学生——特别是一些活在淘宝时尚圈顶端的大一的学弟学妹们，简直就是两个画风…… 不过想想当年，自己好像也是这么活过来的…… 姜曼璐忙完一阵子，从后台走出来透透气，一眼就看见了座位前排的宋清铭——他清俊好看的面容在乌压压的人头里格外耀眼。 她忍不住要跑过去打招唿，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只见他的右手边还坐了一个化着精緻烟燻妆的年轻女子。此刻，那女子正将一瓶矿泉水递到了他的手里，他侧过身接过来，两人似乎很熟络亲密的样子。 姜曼璐的心突然一颤。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凛冽有穿透力，宋清铭也抬起头来，朝她望了过去。 他顿时有些想笑，远处的小姑娘正气鼓鼓地撅着嘴，似乎一脸「小妻子捉姦在床，看你怎么抵赖」的样子。 明明自己就什么都没做啊……他有些无辜地扬了扬手里的矿泉水瓶，然后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姜曼璐一愣，压下心里的不快，随即歪了歪脑袋，也学着他的模样勾了勾手指，只是神情——更像是在逗弄家里的中华田园犬。 她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宋清铭忍不住要走过去教训她，但转念一想，过去的话岂不是就上了小姑娘的当，真成那「田园犬」了，顿时停下脚步，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见他果然不敢过来，她得意洋洋地吐了下舌头，又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又走向后台。 而宋清铭身边的烟燻妆姑娘，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们，并没有说话。 整个毕业设计非常顺利，从导师和领导们的神情来看，她就知道分数一定不会差。 下了台之后，姜曼璐思索了一下，还是朝宋清铭走了过去，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他身旁的女子客气地朝她微笑，递上了一张名片。 姜曼璐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这才领悟地张大了嘴，原来……她是的hr啊…… 她还一度以为烟燻妆姑娘是宋清铭的私人秘书之类的呢……害她白白的郁闷了几分钟。 姜曼璐有点激动地捏紧名片从大一来就是她最想进的公司，所以大三她打工时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去。然而她当年没毕业加上没关系，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无奈下才当了导购，也算是了解一下市场…… 而现在，竟然真的会有的hr来找她，还递给她名片，并让她记得投递简歷…… 她郑重地将名片放进了包包里，一边鞠躬一边道：「谢谢，谢谢您。」 烟燻妆姑娘点点头，忽然又将手里的放到她面前，细长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翻到一张刚刚模特儿们走秀时拍的照片，道:「对了，这一系列服装设计的也很不错，挺有创意的，你认识这个小设计师吗？应该也是你同学吧。」 姜曼璐认真地看去，脸色不由一黑，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说：「是我们班的，叫邱小亭。」 烟燻妆姑娘微微一笑，又递给她一张名片：「这里人太多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时间紧张。你帮我把名片带给她，记得让她也投一份简歷。」 姜曼璐有些无语地看了看手里的名片——难道，以后除了传说中的办公室恋情外……还会继续跟邱小亭纠缠不清吗…… 但是，好像也没道理因为私人恩怨阻拦人家吧…… 她将名片紧紧捏在手里，点点头。 和宋清铭说了一声，姜曼璐便穿过无数同学和老师，找遍了大半个秀场，才终于在后台看到了正忙忙碌碌收拾化妆品的邱小亭。 见到姜曼璐独自一人进来，邱小亭赶紧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到。 第13页 姜曼璐对她实在是没好感，只将手中的名片甩给了她，淡淡道：「刚刚的hr来挑人，没找到你就让我把名片带给你，记得投简歷。」 她连停顿都懒得，一股脑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喂，姜曼璐你等一下！」邱小亭忽然叫道。 姜曼璐顿住，不由回头奇怪地看着她。 「这个名片，该不会是假的吧？」她手里拿着名片，迟疑道。 姜曼璐撇了撇嘴，不想搭理她。 邱小亭看了看名片似乎也觉得不太可能，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喜悦，态度也和缓了许多：「真的假的啊，hr刚刚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皱起了眉，还是道：「说你设计的很有创意，行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 邱小亭忍不住又叫住了她，犹豫片刻，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她低头想了想，认真道：「我闲的。」 「你……」邱小亭顿时噎住。 姜曼璐见她没再说话，松了口气，推开了后台的门。 她刚抬腿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很低很低的声音：「姜曼璐，对、对不起……！」 「……」姜曼璐突然顿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难道一夜之间这个大小姐换了个人？ 后面的人似乎也被自己吓住了，沉默一会儿，声音才渐渐大了起来，一字一顿道： 「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只是、只是真的很嫉妒你。」 见姜曼璐没有动，邱小亭吸了口气：「你什么成绩都比我好，工艺课、设计课、纸样课……还有学cad、ai那些软体的时候，你明明电脑就不怎么熟练，之前也一点都不会，但每一次没过几天……你就可以做的那么好！」 「也从来没见你去过什么时装周、去看什么大牌的秀，可是凭什么……你每次的设计分都比我高？」她说道这里似乎有些激动，语调突然高了起来。 姜曼璐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她家庭条件不好，的确没有钱去看秀看时装周，上大学前也的确不怎么会用电脑，但是……这四年来，她一直都很努力——熬夜画图纸，在工艺室对着缝纫机一呆就是一整夜，去图书馆捧着厚厚的cad书研究，她可是一直把大学当成高三来念的啊！ 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沉默。 邱小亭颤抖了一下身子，似乎还要再说话，后台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 ☆、插pter 8 进来的人是徐嘉艺。 她震惊地看着面前的邱小亭和姜曼璐——一个神色激动面红耳赤，一个低着头表情严肃。 再联想这两个人之间大大小小的过节……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这两个人……该不会一会儿要打起来吧？ 幸亏她进来的早。 徐嘉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强硬地拽过姜曼璐的手，一把往后台外拉去，两人一直拖拖拉拉地走了十几步，才停下了脚步。 「你干嘛啊！！！」姜曼璐惊唿道。 徐嘉艺看了看面前纤瘦的她，喘了一口气，神情特别严肃:「姜曼璐，你打不过她的！」 她顿时汗颜：「谁说我们要打架的？」 「那不然你们在干嘛，谈恋爱吗？」 「……」姜曼璐抽了下嘴角:「她在跟我道歉。」 徐嘉艺摸了摸她的额头，满脸奇怪:「大设计师，你是不是看走秀看得傻了？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真的，她真的在跟我道歉……」姜曼璐扯下她冰凉凉的手，将刚刚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 徐嘉艺目瞪口呆地听了半响，才皱眉道:「她会拉下面子给你道歉？你不要太天真了！」 思索片刻，她又接着道：「我看啊，她是真的很想进，知道了你男朋友是高管才想赶紧讨好你吧。示弱一下，这样你以后就不会找她麻烦了。」 姜曼璐点了点头，虽然邱小亭看上去的确很诚心……但联想起她之前在料理店出神入化的演技，再加上那个莫须有的可怕造谣，让她真的一时间难以接受，徐嘉艺的这个理由，似乎听上去靠谱一点儿。 她斟酌了一下，还是一字一顿:「算了算了，随便她吧，反正我不打算和她深交，但也不会闲的没事故意找她麻烦。」 徐嘉艺听到这里笑了笑，话题突然一转:「唉，真羡慕你们，一毕业就能找到好工作。不像我，还要四处漂泊。」 「还不一定呢，还要筛选简歷，面试什么的……」姜曼璐知道分两大类招聘，一类是挂在官网的社会招聘，听说每年简歷都爆……还有一类是他们这些重点高校的校园招聘，虽然投简歷的人过滤下很多，但也并不容易。 毕竟未来的工作，不能单靠毕设上的五套服装而决定。 徐嘉艺微笑:「曼璐，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有你男友这樽大佛，你肯定没问题的。」 大佛大仙还差不多…… 姜曼璐脸色一红:「哎呀，你也没问题的，如果以后大红大紫了，千万别忘记我啊。」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徐嘉艺的笑容蒙了一点忧伤:「嗯，不会忘的。」 她本还想再问一下她和顾维真怎么样了，可看着面前的美人一脸「人生艰难」的忧愁，想了想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 第14页 毕业设计之后，紧跟着就是毕业答辩，因为服装设计属于艺术类专业……所以答辩依旧围绕着毕设而言，并不算难。 然后，姜曼璐就正式毕业了。 拍毕业照的那天，全班同学都换上了学士服，排着整齐的队形站在有「a大」几个字的校门口，当班长喊「毕业啦——」大家一起往天空上扔学士帽的那一刻，姜曼璐的心里忽然涌起一丝酸涩。 然后就是同学们相互的拥抱、对未来的祝福，好多女生似乎都微微红了眼眶。 姜曼璐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又笑又闹，并没有人来拥抱她。 过了一会儿，还是舍友程悦走了过来，她微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道：「咱们宿舍拍集体照，一起吧。」 她点点头跟了过去，四个姑娘绕着学校各处的美丽风景，或站或坐，或搂肩或搭背，甚至还摆出搞怪的可爱表情，拍了不少的照片。 最后离别的那一刻，她们互相拥抱了一下，低声道：「后会有期。」 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 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毕业后的她们将会奔向不同的城市，这一别，或许就是此生再不会见。 —————————— 拿到毕业证的那天，姜曼璐也恰好收到了面试简讯。 一切就像徐嘉艺所言的那样，非常顺利平稳地度过。 不过半个多月，她就由女大学生正式升级成了服装设计师……的助理。 又经歷了两个多周的员工培训，她终于正式上岗进入了的试用期。 也是签合同的时候她才知道——公司其实是隶属于祺风集团名下的既是祺风的英译，也是祺风旗下最红的服饰品牌。而且除了是大名鼎鼎的女装品牌以外，其实也有童装、男装，甚至还有传说中高深莫测的高级定制。 看着祺风集团各种华丽丽的荣誉成就，姜曼璐揉揉脑袋，想到就是明天第一天上班，可她还穿着在学校里穿的那身——自己做的棉麻长裙加淘宝款板鞋，面试前本来想买几件正装的，却因为给父亲打钱耽搁了……她穿成这样，明天会不会被当成保洁小妹轰出来？ 联想起之前面试时考官们微微震惊和不屑的眼神，她心里下了决定，叫上眼光不俗的徐嘉艺一起买衣服。 她们没有选择去之前姜曼璐打工的那家hisi百货，而是去了市中心的海悦广场。 两人先逛了一圈在这里的旗舰店，发现女装价格最高而且红红火火，有不少打扮精緻的少妇都在试衣服刷卡；至于童装，走的是带一点英伦的可爱风，人气也还不错，只有男装专柜，空空荡荡，一副人迹罕至的模样……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大多数男人们哪有心思会在乎什么设计感和做工，只要穿上差不多就好了嘛…… 的女装着实太贵，徐嘉艺边逛边摇摇头感嘆道：「真看不出你们随便画画做成衣服，拿到店里就能卖这么多钱。」 姜曼璐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过多解释。 两人在一家很大众的女装店停下了脚步，姜曼璐指了指其中一件很保守的套装：「你看这个怎么样？」 普普通通的黑色西服，下面配了一条普普通通的黑色西装裙，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徐嘉艺忍了忍，还是认真说道：「有点丑。」 丑是丑了点，但是总不会出错。毕竟她只是个小助理，总不能打扮的妖艷万分吧……虽说很多设计师穿的都很时尚很潇洒，但是因为人家有名气啊！ 在买不起精緻昂贵的时尚单品时，她只能选择朴实一点，安分一点，穿个白领们都穿的大众品牌，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她翻了翻吊牌，觉得价格也勉强能接受。 然而当她换完衣服对着试衣镜的时候……她才发现，真的是很丑。 那话怎么说来着，丑到——难看的妈妈给难看开门，难看到家了。 她本就纤瘦，平常穿长裙什么的还显得文艺温柔，但一旦换上了正装，完全就是一副撑不起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徐嘉艺满脸笑意的正在讲电话。见她出来，不由将手机先放在一边，扶额道：「要不你再挑挑？」 两人又逛了好几圈，姜曼璐也试了不少衣服。然而，她有点悲剧地发现——她可能真的跟正装八字不太合。 当她又一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竟然看见徐嘉艺旁边晃动着一个熟悉的金髮身影，那人看见她，非常耿直道：「你怎么这么丑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顾维真。 他说完这句话，随即又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在毕设时不敢释放本性！」 「……」 姜曼璐顿时无语，原来刚才跟徐嘉艺通电话的人是他。 徐嘉艺打了一下顾维真，有点不好意思道：「他正好在附近吃饭，就过来看看我。」 看着这一对俊男美女在旁边打情骂俏，姜曼璐不由得打了一个嗝——这一大口狗粮吃的好啊。 她听着顾维真的眼光又拿了一件灰色套装进试衣间，刚把衣服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手机铃声就响了。 姜曼璐看着「宋清铭」三个字，心里顿时一甜，她也好想秀恩爱啊……赶忙接了起来。 他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问：「刚刚听顾维真说，你和那位模特同学在逛街？」 「嗯呢。」她在这边用力点点头，笑着道：「你要不要过来啊，我在挑明天上班穿的衣服呢，过来一起吧。」 第15页 「不了。」他淡淡道，好像之前的温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公司里还有点事儿，你慢慢挑，回头我给你报销。」 谁要你报销啊……姜曼璐似乎一下子被泼了一盆冷水，心里不由有一点失望，却还是勉强道：「那好吧，你去忙。」 听着那边干脆利落的挂机声，她垂下了头，望了望还没试穿的衣服，突然间没有了心情。 她垂头丧气地拉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去，也不想看面前的人秀恩爱，只低着头闷闷道：「算了，反正也不好看，我不想逛了。」 她等了三、四秒，一向吵吵闹闹的顾维真和徐嘉艺竟然都没有反应，她不由奇怪地抬头看过去，整个身子顿时像被雷击中，颤抖了一下。 宋清铭竟然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刚挂掉的手机，看见她出来，薄薄的嘴唇微微向上弯了个弧度。 他依旧是那身矜贵的黑色西服，面容清俊，神色淡淡，只是那双一向带着凉意的深黑眼眸，此刻竟有一丝浅浅的温暖和笑意。 他竟然……会骗她！ 真的是学坏了！ ☆、插pter 9 他真的学坏了！ 姜曼璐在一阵心跳加速之后，莫名有一种委屈和不快，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却忽然听见顾维真在那边笑嘻嘻道:「哈哈哈，我就说大嫂一听见大哥不来，肯定就懒得再试衣服了吧……」 大嫂……她一脸黑线，这是什么鬼称唿。 「什么啊，曼璐你也太不争气了吧！我还跟维真打赌说你肯定不在意呢！」徐嘉艺也笑道。 「……」姜曼璐看着两人拿自己打赌开心，他竟也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虽然明知没有恶意，可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舒服。 宋清铭见此，静静地朝她走了过来，淡淡盯着她的双眸，问道：「不开心了？」 旁边的顾维真看了看她的神色，果然不怎么开心。他一愣，难得正经道:「大嫂啊，大哥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刚刚一起吃饭，我听嘉艺说你们在附近逛街，大哥原本是跟我一起的，后来去楼下停车了……我就说要不试探你一下开个玩笑的，别生气啊。」 徐嘉艺也忙道：「曼璐，我们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啦。」 她神色这才略微松动了几分，瞪着宋清铭，突然哼了一声:「试探结果怎么样」 他的脸上有浅浅笑意，一向如寒夜般清冷的声音也带了一丝温和:「还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她虽然笑了，心里却还带着刚刚的一点不爽，故意刨根问底道。 男人薄唇轻抿，双眸中闪过一丝促狭，道：「你很在意我。」 「……」 姜曼璐的脸顿时涨红了，这个人怎么这么自恋啊！ 她不满地撅起嘴来，垂眸想了想，忽然一步一步朝他靠近，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道，「切」了一声，然后轻轻俯在他的耳边，故意吹了口热气：「我才不在意你呢！」 察觉到他高大的身子忽然一颤，深黑的眼眸中还燃起了几丝火花，她得意道：「你看，是你更在意我！」 男人一时间愣住了，除了上次在秀场她仗着距离远调戏他，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这样。 他忽然有点惊讶的发现，当初那个一直温顺可爱的小姑娘渐渐消失了，她变得越来越胆大，越来越不怕自己，也越来越暴露了她小狐狸一样的本性……想起他在hisi百货初遇她的那一刻——明明她被经理训的面红耳赤，可是察觉到自己在看她，还是敢恶狠狠地瞪自己一眼。 那个样子，就像一只被拔了毛却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宋清铭忽然被自己的形容逗笑了，心情不由大好，但看着面前小姑娘得意洋洋的神情，他忍不住还是板起脸，随手拿起旁边一件浅粉色的套装，冷声命令道：「去试试这件。」 果然，他一冷下来，她嚣张的气焰就少了一大半，抿抿嘴道：「试就试。」 姜曼璐转身走进了试衣间。 她仔细看了看那粉色套装才发觉，这衣服，还挺时尚的嘛。 并不是保守的西装，但ol气息却是十足——短袖、领口微微有一些「v」字，腰线略高，上衣的下摆有优雅的荷叶边，配上简练的包臀一步裙，款式倒是很不错。 然而，当她脱下长裙换一步裙时，姜曼璐华丽丽的囧了。 因为一步裙本就非常的紧身包臀，可偏偏它后面的拉链为了美观还做成了隐形的那种，然后当她艰难无比地将手绕到背后拉拉链时，她好像……非常不小心地将拉链卡住了…… 而且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她拉拉链时，不小心拉到了内裤的边缘，于是拉链就……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顿时很尴尬。 无奈之下，她悄悄拉开帘子的一角，只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低声唤道:「徐嘉艺，徐嘉艺！」 「怎么了？」徐嘉艺并没有回应，出声的竟是一直站在更衣室旁等待的宋清铭。 「呃。」姜曼璐微微一愣，环视了四周一圈，还是没有找到徐嘉艺的身影:「他俩人呢？」 「跑了。」他淡淡道。 姜曼璐顿时只感觉头好痛:「他们被你吓跑了？」 「……」宋清铭轻颦起眉：「他们说去楼下买咖啡了。」 所以就是被你吓跑了嘛…… 第16页 姜曼璐「哦」了一声，刚要无奈地再退回试衣间试试，就听宋清铭道：「衣服出问题了？」 她咬了咬唇，还是结结巴巴道：「裙子拉、拉链好像卡住了。」 宋清铭露出一副「你怎么会这么蠢」的表情，动了动薄薄的嘴唇，忽然一把拉开试衣间的帘子走了进来。 「你、你、你干嘛！给我出去！」她虽然衣服都算齐整，只有裙子拉链有问题……但他这么突然进来，真的是，真的是……太羞耻了！ 宋清铭却神色平静，双眸沉沉地盯着她半响，问道:「哪里卡住了？」。 见她低着头不语，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身后捂住裙子的手上，然后，他轻轻俯下了高大的身子。 姜曼璐顿时脸红的简直要烧了起来，浑身不由自主地轻颤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一点点地转过身子，背朝着他，无奈地把纤细的手放下。 他只看了一眼，唿吸却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拉链正好卡在裙子臀部接近腰部的地方，至于上面没有拉上的部分，刚刚好露出了一点她的内裤。 非常少女的款式，素雅的纯白色，上面有一点小小的碎花，腰那里还缀有一圈可爱的蕾丝。 明明很清纯，可穿在她挺翘的臀上，再加上只拉到一半的拉链，却又是非常的诱惑。 宋清铭不敢再看，只轻轻侧过头，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拉链，一点一点尝试着拉动它。 他的大手近乎是不经意地触到她的臀部，柔软却有弹性，让他眼眸不由一暗，心里只想再好好摸上几下。 一旁的姜曼璐满头冷汗，心跳的几乎要跃出了胸口，只觉得这个姿势太过于暧昧，而男人的手……偏偏又是那样轻柔，每一下的触碰，似乎都能激起她身体的涟漪。 「要不……算了吧。」她见宋清铭半天都没有成功，忍不住轻轻道。 他没有搭理她，只专心研究拉链，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伸出左手扯住她的内裤，配合着右手，终于将陷在拉链里的布料，一点点扯了出来。 然后，他「嗖——」的一声，将拉链拉到了她的腰际。 见裙子弄好了，姜曼璐飞快转过身子，红着一张像番茄的脸，低声道:「好了好了，谢谢你。」 宋清铭一向冰冷的眼神此刻却像一把热烈的火焰，带着一种再也隐藏不住的灼热，紧紧地盯着她，唿吸剧烈。 她不由自主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只觉得再被他看上几秒，似乎整个身体就要融化了。 「那个，你先出去吧。」她咬着唇低声道。 见他不动弹，姜曼璐又道:「那要不……我先出去了？」 她刚要迈步子，却陡然听见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制止道:「等一下。」 「啊，为什么？」她歪着头奇怪地看着他，只觉得两个人在一间试衣间呆这么久，真的不太好…… 看到宋清铭神色似乎有些尴尬，姜曼璐突然想起以前舍友们聊过的一些羞羞的话，这才有所察觉，下意识地朝他「那里」看去。 他、他……他该不会是有什么反应了吧？ 然而下一秒，姜曼璐就恨不得戳瞎自己……赶快给自己洗脑……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那合体的西装裤档部位置鼓起来的是什么啊…… 一定是空气…… 而一旁的宋清铭看见她若有所思地朝他那里一瞥，顿时更感觉火气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再烧灼着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片刻，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欲/火，可声音里依然充满了浓浓的情/欲:「曼璐，转过身去。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 那样一张白里透红的可爱脸庞，还有她咬着唇极具诱惑的动作，他真的无法忍受。 「哦。」姜曼璐应了一声，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异样，赶忙乖乖地转了过去。 然而，看着她纤瘦的后背和挺翘的臀部，再联想到刚刚指尖上那美妙的触感…… 他还是无法忍受。 …… ☆、插pter 10 「哎？我们家曼璐呢？」 「奇怪，大哥也不见了……」 不知何时，试衣间外传来了徐嘉艺和顾维真的声音…… 姜曼璐浑身一抖，看了看紧绷着脸的宋清铭：「那个，我还是出去吧……我在这里你好像只会更……」 「不行。」她还没说完就被宋清铭冷冷打断，声音特别的有震慑力。 她无奈扶额，想了想认真道：「那……要不你想想什么悲壮的事情，比如鸦片战争、金融危机或者……呃，王宝强离婚？」 「……」 听到最后一个他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无语。 又等了一会儿，他无奈地发觉只要她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悠，他就很难……忍受。 而且因为试衣间实在太小，她甜美的气息就飘荡在他的鼻尖，实在太过于诱人。 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算了你还是出去吧。」 姜曼璐一听，顿时如蒙大赦，二话不说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的不耐烦的徐嘉艺一见她出来，眼睛顿时一亮：「哎，你穿这个衣服还蛮好看的呢。」 姜曼璐一听，喜滋滋地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她也觉得还不错。 「大嫂啊，我们家大哥呢？」一旁的顾维真望了望四周，一脸懵逼地问。 第17页 她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一眼试衣间，随口道：「哦，他好像去卫生间了吧。」 徐嘉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噢，是吗？」 姜曼璐被她笑的毛骨悚然，难免心虚地点点头：「是啊是啊，他应该就是在试……卫生间，呵呵呵呵呵。」 说完，她无比头痛地付完钱，拉着这一对小情侣火速离开了现场。 …… 五、六分钟后，在试衣间里终于冷静下来的宋清铭见外面没有了动静，小心翼翼地拉开帘子走了出来。 然后他就迎上了店员妹子无比尴尬的目光。 刚刚他进去时，店员妹子就瞧见了，但妹子年纪轻面子薄，再加上这个男人看上去就有钱有势的不好惹，她就没敢上前提醒……怕打扰了好事儿…… 如今见到男人寒着一张脸出来，目光冰冷，她更是被吓得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宋清铭皱起眉头，心里也不由有一点尴尬，却还强作淡定道：「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有没有看见……我的老婆？」 店员妹子一听，陡然间松了一大口气，原来他们是合法夫妻啊……这就让人好接受多了，她指了指刚刚那几个客人离开的方向：「好像往那边走了。」 宋清铭点头道谢。 店员妹子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开，忍不住「啧」了一声，感嘆道：这么帅的男人，竟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而且……两个人刚刚在试衣间呆了那么久…… 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一点污。 这姑娘的福气也太好了吧！ 宋清铭找到姜曼璐时，她正鼓着腮帮一口一口地喝星冰乐，看见了他，她差一点将嘴里的咖啡吐了出来。 他心里莫名有点不爽——她把他撩起了火自己跑了不说，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悠悠地喝咖啡？ 宋清铭径直走到他们身边，朝徐嘉艺和顾维真微一颌首，道：「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慢慢逛。」说完，他一把拽过她细白的手腕，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姜曼璐赶忙朝身后两人递了一个「救救我啊」的目光，然而两人却特别有默契地撇开头去。 这对狗男女……她心里怒骂。 紧接着，她就被他一把塞到了副驾驶上，然后又看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驾驶座上，繫上安全带，打火，挂档，动作干净利落。 然而一秒钟之后，却突然听见车子熄火的声音。 姜曼璐满脸黑线，忍不住提醒道：「那个，离合……你是不是忘记……」 「闭嘴。」宋清铭一张脸阴地可以滴出水来，低喝道。他沉默了一会儿，索性摊开手，不开了。 察觉到他莫名的失态，她委屈地咬了咬唇道：「你那么凶干嘛……又不是我的错，是你非要进试衣间的……」 「……」他顿了一下，拧起眉心，冷冷反问道：「难道不是你想让我进去的吗？」 ——明明是她楚楚可怜地探出一颗脑袋，得知徐嘉艺不在后，结结巴巴地说拉链有问题，然后眼睛眨啊眨求助地盯着自己，难道有错？ 姜曼璐顿时被他这贼喊捉贼的举动惊呆了，她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想了？ 拉链卡住是她的错吗？ 她明明就是知道徐嘉艺被他吓跑后，特别不爽地盯着他，企图用眼神让他感到羞愧啊…… 「我……」她刚要张嘴反驳，就听见男人一字一顿道：「别贼喊捉贼了。」 「……」 他竟然连她要说的话都抢着说了，姜曼路顿时有点崩溃：「我真没……」 身旁的男人听到这话，忽然微微地眯起了狭长的双眼。 如果说宋清铭瞪一眼会她吓一跳时，那么他眯起眼睛的时候……她就会感觉到异常可怕，浑身上下凉凉的。 因为他，很不爽了。 呃……她也就只敢在他心情好是凯蒂猫的时候拔拔毛，其余的时候，她连摸一下都不太敢。 姜曼璐见此浑身一抖，态度立刻大扭转，「嘿嘿嘿」干笑了几声，道：「哎！对对对，我是想让你帮我来着，只是没好意思说……这都能被你看出来，真是的……」 宋清铭听到这里，神色才渐渐恢復如常，淡淡道:「嗯，下次想怎样直接说就可以了。」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很会猜女人的心思。」 「……」姜曼璐无语。 不是很会猜女人心思？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他那明明就是迷之猜测，一点也不会好吧。 她没有说话，压根懒得吐槽他…… 「对了，曼璐。」他忽然沉声道:「你毕业了吧，现在可以搬过来了？」 姜曼璐顿时头痛——他怎么还在纠结在这个？她自从离开宿舍之后，一直蹭住在徐嘉艺的家里，就等待着入职后的员工宿舍……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这茬呢。 「我当然是很想啊，超级想……」说到这里，姜曼璐抬眸，无比真挚地看着他。 「只是，你知道嘛……咱们以后在一家公司的了，这个……你是经理级别，我只是个小小助理……」 「然后呢？」他紧紧盯着她，等待下文。 姜曼路小心翼翼道：「咱们要是同进同出的，不太好啦。你知道办公室恋情……嗯，不太合适。」 「我可以把车停得离公司远一点，或者让老赵单独接送你。」 第18页 她无奈地揉揉头髮：「这样太麻烦了，而且听说祺风的员工宿舍也不错啊，离公司近，多方便啊。」 宋清铭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漆黑的双眸深深地望着她，浓眉颦起。 半晌，他张开了薄薄的唇，声音冷的像寒冰一般，一字一顿道：「姜曼璐，你就那么讨厌在我身边？」 「呃，没有啊……我真的是为你的声誉着想，真的……」她低声道，却发觉自己的解释那么的苍白无力。 宋清铭抿紧嘴唇，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心里微怒，忽然紧紧捏住了她尖尖的下巴。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骨节突起，见她微微颦起眉，说了一声「痛」，他才缓缓放松了力度。 「我不想听那些瞎编的理由。」他语气依旧淡淡，可清俊的面容上却带了一丝寒意：「到底为什么？」 姜曼璐咬了一下有些苍白的嘴唇，迎上了他深沉的目光，道：「好吧，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准备好。」 他待她虽好，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一个未来的承诺，甚至连一句正式告白都没有过，她……怎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住进去？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紧张，宋清铭会不会在这里认真地跟她表一次白……然后再真诚地邀请她？或者……给她一个特别霸道柔情的吻，强迫她住进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虽然要捨弃自由自在的员工宿舍，但是好像也……勉强可以接受？ 可是，面前的宋清铭听到那「没有准备好」时，竟是浑身一颤，有些黯然地放下了手，深深吸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他拿出车钥匙，重新发动起车子。 「走吧。」他沉声道。 ☆、插pter 11 他一路平稳地开着车子，姜曼璐偶尔侧过头来，看着他那张赏心悦目的侧颜——鼻樑直挺，嘴唇微薄，下颌的线条非常优美。 这样英俊好看的男人竟会喜欢自己？她到现在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宋清铭被盯得颇不自在，冷声道：「看什么？」 「看你帅。」她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真挚道。 男人一顿，心情似略好了一点，沉沉地「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姜曼璐撇了撇嘴，只觉得这男人脸皮可真厚…… 下车的时候，宋清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 第二天，姜曼璐特意起了一个大早，换上昨天买的那件粉色套装，元气满满地上班。 服饰公司分了许多部门，姜曼路有心注意了一下，才知道宋清铭是市场部的经理。 至于她自己，非常幸运的和师兄顾维真一样，分到了产品开发部——说白了就是设计部的a组。 姜曼璐怀着激动的心情踏进了设计a组的办公室大门，然后她发现，这个办公室好像跟别的部门的不太一样。 感觉倒更像是个私人工作室。 整体装修风格跟公司大楼差不多，只是在一些原本空白的地方，布置了一些比较有人情味的装饰。 比如安置在墙角的loft风壁灯，窗前的几盆小多肉，挂在墙壁上的莫奈的油画，凌乱订在毛毡上的设计手稿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工作必需品——十几个立着的人台模特，三十几张办公桌和电脑，便携性的兄弟缝纫机。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整整一面墙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面料小样。 姜曼璐朝顾维真眨眨眼，整理了一下刘海，确定自己无误后，朝女上司sophia走了过去。 sophia大约二十□□岁的样子，着了一身改良后的印花旗袍，曲线玲珑，女人味十足。 姜曼璐在念书时就听过她的名字——国内一流服装学院博士毕业，设计里总喜欢融合一些中国风元素，称得上是「新锐服装设计师」。 此刻，她并没有抬头看姜曼璐，只将手里的一本时装杂志翻的哗哗作响。 姜曼璐尴尬地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懒懒地侧过脸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曼璐。」 「名字真拗口，没有英文名？」 姜曼璐奇怪，她不是喜欢中国风？而且好好一国企干嘛要学着人家外企用英文名，她心里郁闷，还是道:「dolores。」 她说完才觉得这个名字似乎音节更多，见sophia完全没有反应，她又道:「其实您可以叫我小姜，小璐都行的。」 sophia这才抬头看了姜曼璐一眼，一副「你难道不觉得很土」的不屑表情。 然后她伸出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朝旁边一指:「dolores，那是你的桌子。」 姜曼璐走过去刚把包放下，屁股还没坐稳，就又听她道:「dolores，你先去楼下帮我买一杯蓝山咖啡，记住不要糖。」 「……」 看来她只是在设计上喜欢中国风，其余的，大概跟一般人差不多。 于是她屁颠屁颠地跑去了楼下，又小心翼翼地端着咖啡上了楼。 刚坐下，sophia就又说:「dolores，你打开一下你的公司邮箱，我刚给你发了几张效果图，你把它们的款式图画一下，正、侧、背面都要，上午之前给我发过来。」 姜曼璐坐定，赶忙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甚至有点激动地第一次登陆公司邮箱，解压下刚刚收到的文件。 然而，当她看见多达三十几页的效果图时，她还是被震惊到了，不是说好只有几张吗？ 第19页 画款式图是一个非常烦人的过程，是将设计师有灵感时画的模特穿上服装后的效果图，即最后成衣效果，整理成一板一眼的、有一定比例的款式图，并且还要画出其正、侧、背面。 而且除此之外，一些线条的粗细、褶皱的变化，甚至用缝纫机缝制时的回针之类，都要通过款式图表达出来，这样才能确保打板师更加精确的制出版来，之后再送到工厂制作成衣。 她头痛地看了几眼，其中还有一些是手稿扫描上来的样子，特别的……奔放。 这要搞到多久？一上午绝对画不完。她无奈地往下翻去，可越往下翻就越觉得这些效果图越不对，总感觉有些款式她曾见过。 果然，当她翻到第十来张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熟悉的裙子。 她曾将那条裙子两次弄到地上，后来宋清铭又把那裙子扔给了她。 虽然她一次都没敢穿过，但那条裙子的款式她记得清清楚楚。 纯白色，大v领，包臀，蕾丝边，女人味十足。 她不由疑惑地看向sophia，既然这些都是过季很久的效果图，都已经上市过拿去卖了，她再画出其款式图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就是想单纯地看看她画的水平？测试一下？ sophia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慵懒地回过头来:「有问题？」 姜曼璐赶紧摇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越想越觉得不正常，这些工作量根本就不可能一上午完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sophia的身边，低声道：「这些……好像都是前几年的款式吧？」 sophia一听，神色似乎有点惊讶，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觉得并不像是能买的起的样子，问道：「平常很喜欢逛？」 「不是不是，我之前在当过导购，所以见过。」 「哦？那你说说看，这些款式你了解多少。」sophia似乎突然来了兴趣，在电脑上调出这三十几张效果图。 姜曼璐想了想，先挑最确定的说，指着那条白裙子： 「这个应该是去年的春夏款，那一季的主题好像是「无彩印象」，颜色素净，款式却性感大方，裙身线条比较凛冽，但也能很好凸显女性的曲线美……当时代言人找的应该是……当红的女星季晴。」 「谁设计的？」她忽然问。 姜曼路愣住。 当时作为小导购的她并没有关于设计师的推荐词啊，顾客也不会闲得蛋疼问是谁设计的，毕竟的名声摆在那里。就算问了，她也会回答「是我们公司以海外着名设计师伯诺瓦·王为核心的设计团队。」这种官方答案。 只是这个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华裔设计师王先生——他设计的一般都是的高级定制礼裙之类，顶多制定一下当季的服装主题和趋势，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拿到店里卖的普通成衣。 sophia扬了扬眉毛，等待她的答案。 他们设计a组是专门负责裙装设计的，也就是说，设计师应该就是这些同事们其中的一位。姜曼璐沉吟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停留在顾维真身上。 应该就是他了吧，想到毕设时他来指导过，特别喜欢性感的设计——大v领，紧身包臀……的确应该是他的风格。她犹豫了一下：「顾维真？」 sophia「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然后又指了指一条很有女人味的长袖连衣裙。 「这个应该是一三年的初秋款，主题我想想……」姜曼璐回忆着，她一直都很想进，从大一开始就会注意到他们每一季度的新款，那一年她记得特别流行薄荷绿，应该是个比较温婉的名字。 「gentlewind倾风？」她试探道：「那一季的服装颜色都比较浅，款式相较之前来说略微宽松，带着一种慵懒的味道。」 「至于设计师……我真不知道。」她环视了一圈同事，只感觉应该是个女孩子设计的，但委实不知道名字，更猜不出来。 sophia并没有回应，道：「你还了解哪些？」 她指了指几件略带中国风的裙子：「这些应该都是您设计的，有一件是12年的冬款，当季主题好像是「绣」，那一年特别时兴这种袖口有一点丝绣花纹的这种感觉，带点中国风……还有一件应该是15年的……」 毕竟中国风大概三、四年才流行一次。 sophia点点头，又问了几件，见她都能说的出来主题年份，这才满意地笑了一下，道： 「我们设计部每年都招来很多服装设计师和助理，甚至有些是硕士、博士毕业。」顿了顿，她又接道：「他们当中有些人的确是很有才华，设计的服装也很不错。只是，他们完全不了解的风格，甚至连我们每一年的款式主题都不认识，只一味的追求自己的设计创意，全然不顾市场和品牌。」 「你能认识我们每一季的款式，自然也应该知道我们的风格——虽然每一年都会随着流行的趋势、不同的时兴元素、市场的需求而变化，但总归来说女装的定位就是『轻奢、精緻，女人味』。」 「所以，如果以后你拿出的设计作品，不是所要的风格——给我拿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休闲装』『花花绿绿的日韩淘宝爆款』或者什么『文艺青年的森女风』。」说到最后一个，sophia似乎冷冷地盯了姜曼璐一眼。 「那到时候你就直接滚出去吧。」 第20页 姜曼璐不由浑身一抖，然后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不由想道，万一她要是压根认不出来前几年的款式，真的拼了老命在中午前画啊画？是不是就…… 她顿时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可怕。 ☆、插pter 12 可能是上次姜曼璐的表现还算尚可，sophia也没有再为难她，最近的工作都算的上是顺利——配一下新一季服饰的面料辅料，帮着画一些款式图，拍照存档之类。最艰辛的一次，就是让她去跟踪一下a城的服装厂，看看样衣出来的效果。 姜曼璐这才知道，祺风集团拥有一整条完整的业务链，从面料厂印花开始，到设计、制版、服装厂生产出成衣，进入市场销售，都不需要旁家插手。 然而，当她看到祺风集团资料上出现那无比熟悉的「樱之服装厂」五个字时，还是吃了一惊。 樱之服装厂什么时候也隶属于祺风旗下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sophia，问:「sophia，b市的这个樱之服装厂不是日资的吗，怎么会也在祺风名下？」 sophia秀眉一颦，淡淡回应道:「好像是四、五年前吧，樱之就被祺风收购了，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了？」 她愣了一下，这才恍然想起，四年前她念高三的时候，好像的确是听母亲提过樱之服装厂要被收购的事儿，但当时的她住在学校功课繁重，根本没注意原来收购樱之的，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祺风。 「没什么。」她朝女上司微笑了一下，答道:「我妈妈以前在樱之服装厂工作，是车缝班长。原来……她也算是祺风集团的员工啊，竟然这么巧。」 sophia点点头，回应道:「你们家是b市的？离这里不远，周末你可以抽空回家看看，正好还可以去厂里看看样衣什么的。」 虽然很多服装生产都选在a市的服装厂生产，但有些产量大的、做工要求非常多的，还是会选择b市资歷最老的樱之。 她「嗯」了一声，忽然有点恍惚。只觉得现在这一切好幸运，自己毕业后竟可以这样顺利地进入祺风集团下的，还成了一名设计助理，这些，或许都是在天上的母亲的安排吧？ 她还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在街角开了一家手工旗袍店，每天总是研究各式各样的款式，画出一件件别出心裁的旗袍图样，然后再用缝纫机一点点做出来。 一开始卖的还不错，只是渐渐的，人们越来越喜欢百货大楼里那些名牌的服装，对这些手工定制的旗袍慢慢丧失了兴趣，生意一天天下滑，简直是入不敷出。 后来她上了小学，学费自然也是越来越高，母亲无奈之下，只好关闭了心血所在的旗袍店，去樱之服装厂应聘了一份有死工资的车缝工，这一当——就是十多年。 而母亲去世时的遗愿，就是希望姜曼璐能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可以用自己的想法和创意来设计衣服，而不是终日机械地踩着机器，比对着针脚和布边到底有没有对齐。 姜曼璐回想起这些，心里忽然非常难过，望着电脑上的一些设计稿都恍惚了起来，干脆捧着杯子往茶水间走去。 她需要给自己沖杯咖啡，冷静一下。 看着深褐色的咖啡粉一点点被热水沖泡，渐渐飘散出浓郁的香气，她这才缓过神来。 可是没想到，她端着盛满咖啡的杯子刚走到门口时，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到。 滚烫的咖啡顿时溅地她满手都是，她不由发出「嘶——」的一声痛吟。 「曼璐？」耳边传来男人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竟是非常熟悉。 「宋清铭？」姜曼璐仰头看去，随即又赶忙改口道：「宋、宋总经理。」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很少接到他的简讯电话。两人偶尔碰面，也不过是在公司里擦肩而过，从不说话。 宋清铭拧起眉心，似乎有一瞬间的惊讶和尴尬，几秒钟之后才道：「你手没事吧？我看看。」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伸出修长的大手要来握她的右手。 姜曼璐顿时吓了一跳，眼尖地发现茶水间的透明玻璃外有不少双眼睛看了过来，赶忙将右手缩到了身后：「没事啦，就是被烫了一下，没关系的。」 「给我看看。」宋清铭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命令的意味，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看出他眼里的坚决，她无奈，只好将右手从身后伸了出来，皮肤不小心摩擦到衣服的时候，忍不住疼地「啊」了一声。 宋清铭顿时皱起眉毛，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右手，看着原本白皙的肌肤上红成一片，中间的位置似乎还隐约鼓起了小水泡，沉声道：「对不起。」 他清冷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缕心疼，有些凉意的指尖触到了她的手指，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温柔和暧昧。 姜曼璐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红成了一片。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他，声音很小，听上去就没有几分底气：「你不生气了？」 她记得那天他把自己送回去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一句话都没有说。 宋清铭沉默了一下，只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嗯」是什么意思？她呆了呆，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还一直握在他的手中。奇怪的是，那种火辣辣烧灼肌肤的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去看下医生吧。」他并没有松开她的手，道:「万一会留下伤疤。」 第21页 「真不用，真不用。」她试图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来，可男人的手竟格外有力，紧紧地握着她，竟然不能移动分毫。 「只是烫了一下，那个……我要回去工作了。」 她看见茶水间外来来往往的员工都朝这里投来了注目礼，甚至还有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她真的很想转身就逃。 虽说之前毕设时那个烟燻妆hr见过她，但人精似的hr肯定不会四处乱说，顾维真虽呆萌，却也不像多嘴多舌的人，至于邱小亭，她刚进公司肯定也是不敢……所以她在公司过得也还算顺利，小助理一个，清清白白，普普通通。 只是宋清铭现在的举动实在太过于明显，她真的担心，会不会被路过的几个员工添油加醋乱传闻。 可面前的男人似乎只关心她的伤势，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光。 「你右手被烫成这样还怎么工作？能用的了滑鼠么？」他眉头紧紧皱着，满脸的不贊同：「我让老赵去买支烫伤药膏，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真……真的不用了。」这样她在办公室还过不过了。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茶水间的玻璃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姜曼璐看清来人后，差点吓地跳了起来。 「sophia，我、我这就回去工作。」她朝宋清铭使了个眼色，拼了老命才将手抽了出来，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 快走到门口才感觉到不对，sophia一向都是只喝楼下的蓝山咖啡的，即使喝水也是依云，怎么会特意拿着水杯来茶水间接水？ 她侧眸看到，sophia一向严肃冷漠的脸上此刻眉眼弯弯，非常温柔的样子。 察觉到姜曼璐在看她，sophia微微一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右手，声音竟带了点关心:「dolores，你手被烫伤了？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 姜曼璐乖巧地点点头，刚要抬腿往前走，就又听她道： 「如果实在忍受不了下午就请个假去医院看看，或者回家休息一下，都可以的。」 「不过，宋总工作特别忙，就不要麻烦人家了。」sophia说到这里，忽然转头朝宋清铭嫣然一笑：「我先替dolores谢过你了。」 ……姜曼璐顿时呆住，从来没见过女上司露出这样的笑容，不得不说，还挺美。 她耸了耸肩，看到一旁的宋清铭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回应sophia，沉沉的黑眸依旧紧紧盯着自己，她心里顿时一甜，朝他偷偷眨了眨眼，然后飞速地从茶水间逃了出来。 可是没想到，她刚回到办公室，就有好几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姜曼璐，你刚刚是不是在茶水间碰到宋总经理了！」 「真人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帅呀！」 「听说他好像还把你的手烫伤了，真的假的啊，他有没有给你道歉？」 果然，大公司传播流言的速度也是大公司级别的。 姜曼璐想了想，干脆伸出她被烫的红成一片的右手，龇牙咧嘴道：「是呀，超级疼，可烫死我了。」 然而，同事们似乎并不太关心她的伤口，嘴里依旧继续念叨着宋清铭，只有同事甲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右手，认真地问：「这就是宋总烫的？」 她见到一向没什么交集的同事甲竟如此关心自己，心里顿时好感动，点了点头，嘴里刚要说：「谢谢你关心我啊。」 却看到同事甲痴痴地盯了一会儿，突然说：「果然是宋总，就连烫的伤口都这么有型。」 姜曼璐：「……」 她顿时无语，被烫是很疼的好不好，这群没良心的花痴妹子！ 她抽回手不想再理她们，准备开始工作。 却忽然听见其中一个同事八卦兮兮道：「哎，你们知道不知道呀，咱们的宋总其实是朱董事长的独子呢，这样有颜有才又有家世的好男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啊。」 别的同事都一副「切，我们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只有姜曼璐一下愣住了，下意识问：「真的假的？」 说实话，她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她一直以为宋清铭是良好家庭出来的青年才俊，一步一步靠努力走上了市场部总经理的位置……原来，他竟然是祺风集团朱董事长的独子？ 姜曼璐突然回忆起她曾去他家别墅住过一次，当时阿姨怎么说的来着:「是夫人听说他女朋友要来住，亲自把房间收拾成这样的。」 她忍不住浑身一抖，那个将房间收拾的特别温馨可爱的夫人，难不成就是雷厉风行的朱董事长？ 那个传说中让老公带着名模小三净身出户，然后自己挑起了祺风的大梁，一步步创建这个服装帝国的女强人？ 姜曼璐又想起当时房间里那些可爱的玩偶和粉色蕾丝窗帘。 不得不说，她有一点点被雷到了。 ☆、插pter 13 她们的八卦还在继续。 「哎，你们知道嘛，其实我一直觉得咱们办公室的sophia特别喜欢宋总……」 「拜託，那是大龄剩女对优质男人的一种欣赏好不好！而且我怎么听说宋总有女朋友了耶，好像在读大学……」 姜曼璐斜眼看了一下说这话的同事，消息倒是蛮灵通，就是没怎么跟上节奏，她这都毕业了呀。 几个妹子还在碎碎念什么，身后忽然传来sophia的干咳声，她们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刺熘」一下立刻跑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第22页 姜曼璐也赶紧转过头来，无比认真地盯着面前显示屏，装作一副正在工作的模样。 她能感觉到刚走进来的sophia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凉凉的，还带着一点探询的锐利，让她坐立难安，很不自在。 sophia路过她的桌子的时候，淡淡地撇了一句:「下次一定要注意。」便再没说什么，埋头开始工作了。 见sophia并没有故意责怪自己，她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同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sophia对宋清铭很可能就是一种「大龄剩女对优质男人的欣赏」。 她工作了一会儿才发觉，虽然右手用冷水冲过，却依然很疼，完全没办法使用滑鼠，用左手的话又非常不顺手，她无奈，只好干巴巴地熬着。 终于下班了，姜曼璐松了一大口气，从公司门口一路熘达着往员工宿舍走，刚过一个红绿灯，就看见路边停了一辆特别熟悉的玛莎拉蒂gt。 她早就有预感，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感觉心里甜丝丝的，步伐轻快地朝那辆车子走了过去。 见她走近，黑色车窗缓缓被摇下，露出了宋清铭那张英俊的脸，沉声道:「上车。」 她听话地坐在了副驾驶的位上，朝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很高兴:「我就猜到你会在这里等我。」 「宋清铭，你最近对我可真好。」她笑盈盈道，同时心里也有点担忧，他会不会某一天突然对她不好了？ 宋清铭轻抿薄唇，并没有说话，只拉过她小小的右手，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支白色软膏，小心翼翼地扭开盖子，一点一点涂抹在她红红的伤口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小心，就好像她的手是一只无比精美的瓷器，极其珍贵却又脆弱。 两人之间离得太近，她一唿吸似乎就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男人气息。 姜曼璐看他低垂着头，神色无比专注，睫毛很长，鼻樑直挺，眉毛轻轻颦着，似乎还有一点点紧张。 然后她发现——他清俊的侧脸上，在左眼角下方几厘米的位置，竟有一颗棕色的小痣。 那颗小痣远看并不怎么明显，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竟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好像是一种莫名的蛊惑，带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诱人气息，让她忍不住伸出左手来，去轻轻地触摸他脸上的那颗痣。 然后下一秒，两个人就僵住了。 此刻，她的手指正暧昧地摸着他的脸，双眼有些迷离地望着他。 宋清铭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惊讶，目光灼灼的。姜曼璐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那、那个，宋清铭……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赶紧将胆大妄为的爪子收了回来，举在头顶：「那个，其实我、我是处女座的，我有强迫症。看见你那么白的脸上有颗痣，我就没忍住，真的，太、太强迫了。」 他刚好抹完了药，将她被烫伤的右手缓缓放开，神色这才重新恢復了平静，淡淡道：「没关系的。」 「啊？」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她顿时愣住了，下意识问道：「什么叫没关系？难道……我可以随便摸？」 宋清铭微抿了一下唇角，想了想，竟特别认真地回答道：「偶尔的话，没关系。」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见面前的男人无比正常，并不像是发烧或者脑子抽了的样子，有点奇怪地「哦」了一声。她明明记得，以前的他不喜欢让人触碰…… 车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古怪的安静。 姜曼璐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左手指尖还带着他肌肤上的凉凉触感，那种触摸时过电一般奇异的感觉，让她心颤不已。 想到他刚刚说的「没关系」，她心里忽然一动，望着他此刻格外诱人的面容，就像被迷惑了一般，试探着伸出手来又摸了过去。 宋清铭的脸色顿时黑了一下，冷声道:「你干嘛？」 「你不是说偶尔摸没关系的嘛。」 见他挑了挑眉，她歪着头道:「咱们都认识一年多了呢。」 「这才是第二次摸，还不够偶尔的吗？」 宋清铭微微勾了下唇角，觉得她说的竟有那么几分歪理。而且——她的手那样柔嫩光滑，就像夏夜里最温柔的轻风，让他竟无法狠下心来抗拒。 她暗暗笑了一下，忽然将脸凑了过去，特别认真地盯了一会儿，赞嘆道:「你皮肤可真好，就像那个泡椒猪皮一样，白白的，滑滑的……」 宋清铭:「……」 她是不是还要过来咬一口？ 见他一向冰冷的面容透出了一点点红晕，姜曼璐这才满意了，趁着他还没有忍受不了要发作的时候，赶紧将左手放了下来。 然后她忽然笑了笑：「好了，那我走啦，谢谢你，宋清铭。」 说完，她就要拉开车门跳下去。 被调戏完的男人顿时滞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道：「不用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道:「就一条街，特别近，再说你把车开到那里，同事们看见了也不太好。」 「好吧。」 姜曼璐朝他摆摆手刚要抬腿就走，却忽然听见他又唤了一声：「曼璐。」 她转过头，竟瞧见一支小小的白色药膏朝自己扔了过来，她赶忙用左手接住，低头看了几眼，正是他给自己涂抹烫伤伤口的那只。 第23页 远远的还听见他抛下了一句话:「记得抹在你的猪蹄上。」 姜曼璐:「……」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里嘆道，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歪头看了一会儿，发觉原本白白的肌肤被烫的红红的，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红烧猪蹄。 于是，姜曼璐有点郁闷地拿着那管软膏走回了宿舍。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正在摸一头皮肤特别光滑水嫩的猪，当她摸到猪的头那里的时候，忽然白光一闪，猪竟然变成了宋清铭。 然后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是一头猪。 而且……在宋清铭突然变回人的时候，她竟然还是一头猪！ 再然后，她就被这个恶趣味的梦笑醒了。 ———— 次日清晨，她元气满满地去上班，可是到了办公室才发觉，虽然涂了药膏的右手好了许多，但有时移动一下滑鼠的时候，还是会痛。 她坐在电脑前，龇牙咧嘴地和滑鼠对抗了一会儿，拼命想将ai里钢笔工具画出来的线弄得正常一些，然而试了好几次，还是无济于事。 身后的sophia看着她如此艰难，忍不住皱了皱眉，转身从隔壁抱了一大摞衣服扔到了她的办公桌上。 姜曼璐望着那些一看就是刚从工厂下来的簇新的衣服，满脸问号地看向女上司。 「今天gg部那边拍秋季新款的宣传照，你去把这些样衣送过去。」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 「然后你就呆在那里，不用着急回来，帮模特们搭搭衣服补补妆什么的，你应该都会吧？」 姜曼璐又点了点头，非常听话地抱着那一大堆衣服往门口走去。 她路过一直埋头画设计稿的顾维真身边时，发觉顾维真突然抬起了头来，朝她眨了眨眼，满脸藏不住的羡慕。 可是，她还是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插pter 14 姜曼璐抱着一大摞衣服走到gg部，一件一件小心地将它们挂在简易衣架上，因为右手使不上力气，所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吃力。 挂完后，她环视了摄影棚一圈，这才明白了顾维真脸上的羡慕从何而来。 她看见了人群中的徐嘉艺。 此刻，徐嘉艺正坐在摺叠椅上，拿着一面小镜子照来照去，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不安。 姜曼璐笑着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没想到竟把她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小镜子「啪」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徐嘉艺转过头来，脸色十分难看，似乎要发作，见到是姜曼璐顿时有些惊讶，勉强地笑了一下。 姜曼璐帮她捡起镜子，有些不解，两人不过一个多周没见，怎么面前的姑娘就像换了一个人，看上去怪怪的。 「你怎么了啊嘉艺，脸色这么难看？」 徐嘉艺笑了笑，答道:「我没事。」 姜曼璐「哦」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就瞧见一旁的gg总监走了过来，手竟然非常自然地搭上了徐嘉艺的肩膀，问道：「徐小姐，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 徐嘉艺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姜曼璐一眼，挤出了一个微笑：「没有没有，都挺习惯的。」 乔总监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向面前的姜曼璐：「你是设计部的吧，这一季的衣服呢？」 姜曼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她刚挂好的那一大摞衣服中挑出了一件，介绍道：「这是我们这一季的主打新款，这次主题是「沁」嘛，设计的主要元素就是花，但是这一件，嗯，就不太一样，很特别……」 徐嘉艺和乔总监都朝那条粉色的裙子看了过去，后者见裙子上一朵花都没有，微微一愣，问：「主要元素是花？」 「嗯……别的款式面料大多就是碎花之类，所以花的元素很明显，但这件就是——比较简单、清爽，但它整个的衣身造型，就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胸口的线条有一点点弧度，然后下摆有点花苞的感觉，虽然整体没有出现很具象的花，但依然给人一种『花』的感觉。」 姜曼璐微囧，她说着说着，怎么就像卖衣服的了…… 乔总监皱了下眉，有点不耐烦：「你不用说这么具体，就分出一些主打的款式，一些次要的，就可以。」 她讪讪地笑了一下，拿出几件这季主打的几件——有一定设计感，面料成本高，工艺复杂，定价也高的服装放到了一起。 乔总监这才点点头。 然后姜曼璐就朝徐嘉艺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乖乖地坐在角落里，看乔总监安排几个模特化妆试衣，拍摄。 偶尔一些单独的上装、下装需要搭配的话，她就再过去帮一下忙，打个杂。 姜曼璐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模特们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只是每换一套衣服就要调整一下妆容，偶尔还要更改髮型，再加上打光、摆pose，甚至一个眼神不到位就要重拍，所以差不多拍一身衣服，就要将近十来分钟。 如果是两个模特一起，或者三、四个模特儿组合拍一系列服装，那前后的位置、姿势、以及互相的配合等等，就要花掉更多的时间。 而且感觉最困难的一点，因为的衣服大多女人味十足，比较温婉，所以模特儿们还会被要求露出一种「迷之微笑」——就是淡淡的、温柔却又不失优雅的笑容。她能感觉的到，拍来拍去的，模特们的笑肌估计都要抽搐了。 第24页 只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徐嘉艺可以说是这几个模特中条件最好的，无论是从气质、身高还是颜值方面，可这一季那些主打的款式，全都被安排到了另外一个模特身上。 那个模特也算漂亮，但是身高略矮，估计也就一米七出头，而且五官太过于稜角分明，真的穿不出那种很女人味的感觉。 姜曼璐趁徐嘉艺补妆的时候悄悄走过去问道：「为什么主打的那几个款式都要给那个模特儿穿啊？她很有名吗？」 徐嘉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皱了下眉，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没什么名，不过好像是祺风某个高层的小三。」 她「哦」了一声，心里只觉得好不公平，吐了吐舌。 「对了，你就一直呆在这里，不需要回去工作？」徐嘉艺忽然问。 不知道为什么，姜曼璐总感觉她似乎很不想让自己待在这里似的。 「嗯，我右手被烫伤了，也不能用电脑什么的，就被女上司赶过来帮忙了。」 徐嘉艺一听顿时吓了一跳，看向她的右手：「你手被烫伤了？怎么弄的啊？这么严重！」 看着她满脸的关心，姜曼璐心里一暖，抛下了刚刚的不解：「昨天泡咖啡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就全洒在了手上。」 「被人撞了？谁这么不长眼啊？」 「宋清铭。」 「……」徐嘉艺顿时愣了一下：「呃，好吧。」 就这样，姜曼璐近乎一整天都泡在了摄影棚，只有中午的时候带徐嘉艺去员工餐厅吃了顿饭。 她本来是想把泡在办公室画图的顾维真也叫来的，没想到她和徐嘉艺刚刚坐下，乔总监竟然就走了过来……还一屁股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这人脸皮也是够厚的…… 虽说这个乔总监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 但不知为何，姜曼璐总感觉他镜片后面的双眼透出了一种特别猥琐的光。 她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徐嘉艺的双手，提醒她远离这个男人。 但没想到，徐嘉艺竟然转过头来看了看她，眸中露出了一种很无奈很忧郁的目光，然后朝乔总监非常客气地问了声好。 姜曼璐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等到了下班，跟徐嘉艺说了一声，抱着拍摄完的一大摞衣服回到了办公室。 顾维真看见了她，顿时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你们拍完了，嘉艺呢？」 「我回来放下衣服，她应该还在卸妆，我们说好一会儿在公司门口那里碰面，我想先带她参观一下宿舍，然后再吃个饭，一起吧？」 顾维真先是特别开心地点点头，可没过一会儿神色却随之黯然下来，愁眉苦脸道:「我这几个款式图到现在都没搞定，被打下来返工好几次了……可明天之前必须要发给sophia，实在来不及，这样吧，你先带她去看看宿舍，吃饭的时候叫我，我直接去饭店，成不成？」 姜曼璐点了点头，忽然道:「嗯……你来饭店的时候，要不也叫一下宋清铭吧。他……估计也在加班。」 顾维真听到这里忽然笑了:「好，没问题。」 姜曼璐这才满意地下楼，可到了公司门口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徐嘉艺的身影，她拿出手机给徐嘉艺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没有人接。 她心里奇怪，想到乔总监猥琐的眼神，还有他对嘉艺的热情态度，心里忽然毛毛的，说不上来的怪异。 她拔腿就朝gg部跑去。 拍摄结束时就已经不早了，她又回去送衣服和顾维真说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她看了一圈，gg部的员工差不多都走光了，整个办公区都空空荡荡的。 摄影棚里也没有人。 她思索了一下，最终走到乔总监办公室的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她又试探着拧了一下把手，才发现门被锁住了。 姜曼璐心里一惊，用力地拍了好几下门，却还是没有动静。她从门缝里看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可能是真的没有人。 她顿时皱起了眉，难不成她和徐嘉艺跑岔了？自己刚好上楼来找她，而她刚好坐着另一班电梯下楼？ 她觉得很有可能，急匆匆地走到电梯门口按了往下的按钮。 可等了好一会儿，电梯却迟迟不来，姜曼璐不由有点急躁，拉开旁边的紧急通道的门准备走楼梯。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却又非常熟悉的叫喊。 整个gg部非常安静，那声音虽小，但姜曼璐听得非常清楚，似乎就在这附近。 是徐嘉艺。 她浑身一抖，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插pter 15 她浑身一抖，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方向跑去。 没跑几步，她就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卫生间的男厕。 的卫生间非常干净，在门口就能闻到特意放置的薰香的淡淡味道。 姜曼璐也顾不了那么多，咬了咬唇轻轻地推门走进去。 她的目光落到了最靠里侧的一个隔间。 似乎还能听到里面的人动作的声音，激烈到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她不由地面红耳赤，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会不会是太多事了？ 第25页 或许每个行业都有这样那样的潜规则，她不喜欢，但却不能阻止别人。 可是她脑海中一闪，忽然就想到了徐嘉艺在毕设时说愿意为自己走秀的样子。 当时的女孩笑容很美，虽然化着很浓重的彩妆，但眼神却很真挚很温柔，就像一大片沉静的湖泊。让本来想放弃的她，忽然有了坚持下来的勇气。 她当时就觉得，这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姜曼璐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角，心里微痛。 「嘉艺？」她忍不住冲上前去重重地拍那扇门，也不顾右手上的烫伤，朝里面喊道，万一……她是被胁迫的呢。 隔间里面的声音陡然间静了下来。整个卫生间一下子都变得很安静，静到她能听见里面的人急促的喘气声。 过了几秒，突然又响起了一阵特别剧烈的撞门的声音，隐隐还有一声支离破碎的：「救我。」 如果门里的人装作听不见沉默，没有任何反应，姜曼璐或许就会转头就走。 因为这样的场面，对于她和她而言，都太过于尴尬了。 可门里的徐嘉艺却这样挣扎唿救，明显就是不情愿的，姜曼璐甚至为刚刚的猜测和怀疑而羞愧起来。 她咬咬牙，毫不犹豫地去推、砸那扇隔间的门，努力了很久，却发觉门锁依旧紧紧地抵在里面，根本无济于事。 有那么一瞬，她近乎要拿出手机打给宋清铭和顾维真或者干脆报警。可是想到门里面的徐嘉艺，她忍了忍，还是放下了。 就在她又一次疯狂地踹门的时候，门竟猝不及防地开了。 紧接着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趔趔趄趄地跌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就立刻有些不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此刻的徐嘉艺衣衫不整，眼圈微红，似乎刚刚哭过，裸/露出的细白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青色痕迹，触目惊心。 姜曼璐赶忙扶住了快要跌倒的她，怒气沖沖地瞪着从隔间里走出来的男人。 果然是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的乔总监。 此刻的他完全卸下了那层儒雅斯文的外皮，没有金框眼镜遮掩的小眼睛喷发出了淫邪的怒火，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你他妈脑子有病找事儿是吧！坏老子的好事儿！臭biaozi！」 姜曼璐本就气急，一听这些脏话，毫不犹豫地噼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她的力气不小，出手又非常快，近乎打了乔总监一个措手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我操你妈！」 男人在短暂被打懵之后，立刻就伸出手来就提出了姜曼璐的肩膀，他的力气到底是比女人的大，让她近乎一下子就无法动弹。 然后他立刻地伸出大手来，迅速地、果断地，一个狠辣的耳光朝她的侧脸打了过去。 「啪。」一声非常重的耳光声。 姜曼璐的耳边顿时一阵嗡鸣，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脸很快就高高地肿了起来。 一旁的徐嘉艺见此，忽然间尖叫了一声，也不顾及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髮，像只抓狂的野猫似的沖了上去，对着面前的男人又撕、又抓、又咬，神情无比癫狂。 乔总监顿时被面前女人疯狂的模样吓住了，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手上、脖子上很快就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他这才意识到被逼疯的女人有点可怕，而且……似乎还是两个。 他掂量了一下，冷冷地看了徐嘉艺一眼，眸中闪过几丝阴毒的光，然后抬腿准备往卫生间的门口跑去。 他可不想跟两个疯婆子在这里撕扯。 姜曼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可旁边的徐嘉艺忽然神色一变，惊慌地喊道：「照片，照片！他手机里拍有我的照片！」说完，她飞快地朝乔总监追了过去，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因为太过于用力，骨节都泛出了清白色。 乔总监的神色顿时十分狰狞，想扯开那只手：「滚开！」 「把照片删掉！」徐嘉艺有些崩溃地喊道。 「滚开，要不然我现在就把照片发到网上！」 徐嘉艺听到这话，浑身一抖，手一直颤抖着，却还是没有松开，不断拽着他的手臂疯狂晃动，让他很难碰到口袋里的手机。 她知道……如果她现在松手了，他离开后肯定会发出那些照片，肯定会。 到时候，一切就完了。 姜曼璐楞了一下，她不敢去想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照片」，但见徐嘉艺如此坚决地对峙，她又怎能抛下她不管不顾？ 而乔总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如果真发怒了，怎么可能会打不过这两个瘦弱的姑娘。 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打不过……但是争斗的瞬间，也足够他将手机里的照片动动手指发到网上了。 可是……如果真叫来了公司保安报警，或者宋清铭他们，大家拼个鱼死网破，那徐嘉艺……以后还怎么有脸生活？ 想到这儿，姜曼璐皱了皱眉，目光忽然落在角落里的一个拖把上。 望着那两人还在纠缠，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走上前拿过那个拖把，飞快地将男厕每个隔间的门挨个踹开。 公司里的卫生间一向很干净，但也可能会有那么一个…… 果然，当她踹到第三扇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有秽物的、还没有完全沖干净的便池。 第26页 她强忍着噁心，拿拖把在里面沾了一下。 然后她拎着那个拖把，快速地跑到了乔总监的面前，将卫生间的大门一把关上，堵住了他的出路。 「把你的手机给我。」她看着面前狰狞的男人，一字一顿道。 乔总监刚刚就注意到了她奇怪的动作，此刻见那拖把上面还沾染着秽物，脸上不由露出噁心的表情，问：「你想干什么？」 姜曼璐瞧了瞧拖把，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跟我手上的拖把挺配。」 「一样的噁心。」 「把你的手机给我，不然，我就把这个拖把直接甩你脸上。」 她知道这样的男人——虽然内里就是一坨残渣污秽，但从他干净的穿着、一尘不染的皮鞋来看，应该非常地爱干净。她要是真把拖把甩在他脸上，估计他会噁心地连着洗一个月的澡。 而且，他现在就算真的挣脱了徐嘉艺要跑出去，拖把那么长，她又堵在门口，肯定能碰到他，他跑不出去。 所以他一定会…… 此刻姜曼璐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虽然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兇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面到底有多害怕和紧张。 乔总监咬了咬牙，整张脸被气地涨红，却又不甘愿这样将手机给她，阴笑一声：「你敢，你敢拿那玩意碰到我，我就把这张照片传出去！立刻！」说完，他就奋力挣扎开徐嘉艺的手要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是等他气急的这一刻。 她朝徐嘉艺瞥了一眼，示意她先松手。 姜曼璐看准他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那只手，将拖把沾满秽物的一段，狠狠地砸了过去。 乔总监近乎反射性的要躲那只骯脏的拖把，手顿时一松，将手机掉在了地上。 一旁的徐嘉艺毫不犹豫地捡起那支手机——虽然上面也沾了点污秽，但比起照片被曝光来说，却要好的很多。 此刻，乔总监的右手上、右边的西装上近乎全沾上了秽物，他崩溃地怒吼了一声，脸色煞白，似乎要被那股味道熏吐了，也不顾手机了，疯狂地冲到洗手池那里洗着。 …… 「快走！」 姜曼璐趁此飞快地将卫生间的门打开，拉上徐嘉艺，火速地沖了出去。两人一直跑到了公司外面的街道上，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耳边还有汽车唰唰奔驰而过的声音。 一切都看上去很平静，和以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徐嘉艺低垂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没有说话。 姜曼璐很想问些什么，却忽然说不出口，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没事了。」 ☆、插pter 16 两个人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徐嘉艺低垂着头，整张脸都沉在阴影里面，看不清什么表情。姜曼璐轻轻嘆了一口气，道:「嘉艺，我先送你回去吧。」 见她呆呆地点点头，姜曼璐伸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她看见她的手还紧紧地握着乔总监的那部手机，骨节突出，非常用力，甚至都微微的有些颤抖。 她以前住过徐嘉艺的家，是离这里不远不近的一个单身公寓，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两人一进门，徐嘉艺就一下子跑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顿时响了起来。 她洗了很久，久到姜曼璐在外面担心地喊了好几声，徐嘉艺才慢慢地、缓缓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她脸上的精緻妆容褪去了，只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宽松睡衣，面色苍白，眼神黯然，看上去非常的脆弱和年轻，像一朵刚淋过风雨的娇嫩花朵。她朝姜曼璐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就一下子倒在了单人床上。 过了很久，她才哽着嗓子说了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 姜曼璐将床脚的一床薄薄毛巾被给她盖了上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自言自语般又重复了一遍。 八月份的傍晚，狭小的房间还带着夏季的闷热和焦躁，姜曼璐再也坐不住，起身将房间的窗户打开——顿时一阵轻柔的晚风吹了进来，带了几分凉意和清爽，很舒服。 床上的姑娘似乎也放松了一些，深吸了几口气。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一点沙哑: 「昨天晚上的时候，经纪人忽然跟我说这次拍片的负责人，想请我们几个模特吃个饭熟悉一下。」 「就是那个乔总监。」 「吃完后，他又说请我们唱歌……一直玩到了凌晨，大家都很开心……回去的时候我拦不到车，他就说正好顺路，可以开车送我回家。」 「然后……我上了他的车，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大脑断篇了一样。等我起来的时候，就是今天早上，在……酒店。」 姜曼璐还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听到这里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犹豫着要不要转过身来。 她很难去想像此刻徐嘉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更不敢去看她那张美丽却脆弱的脸。 「他把我送到了公司，在快下车的时候，他忽然拿出了手机……上面有……我的照片。」 「我真的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拍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真的……完全没有印象……」 第27页 她的声音很低，与其说是讲给姜曼璐听，不如说是讲给自己听。 「后来下了班，他就让我跟他过去，然后就……就成了你看见的那样……」 姜曼璐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将身子探出窗外一点，唿吸了一大口清新的空气，她胸口处的压抑似乎才少了一些。 「嘉艺，不要再去想了。」她的声音很温柔，低低的。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就……」 「嘉艺你听我说……别再去想了，忘了吧。」姜曼璐听到这里陡然一阵心疼，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抓过她颤抖冰冷的手，安慰道。 「曼璐，我好害怕。」 徐嘉艺说完这句话，忽然很疲惫地闭了眼睛，秀气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有好几滴泪水从眼角下滚落出来。 姜曼璐抽出几张纸巾给她递了过去，徐嘉艺却没有接，过了好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曼璐。因为我，你脸上还被……一定很疼……对不起……对不起……」 姜曼璐摸了摸自己的脸，倒不怎么疼了，只是还有点肿:「我没事。」 「谢谢你，曼璐。」她顿了顿又道:「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姜曼璐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动。 「真的，我真没事儿，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姜曼璐见她虽悲伤，神色却冷静了下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妥协道：「好吧，那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一定要打给我。」 徐嘉艺轻轻地「嗯」一声。 她推开屋门刚要离开，却忽然又听到徐嘉艺唤道：「曼璐。」 姜曼璐的脚步顿了一下，侧过脸来。徐嘉艺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地说了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特别是……维真。」她的声音低哑。 「嘉艺，你放心。」她重重应道：「我绝不会跟任何人说。」 从徐嘉艺的家出来，她深深地嘆了口气，胸口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无奈地摇摇头，好不容易手上的烫伤好了些，脸上竟又被打肿了。 她走了几步，这才想起之前和顾维真约好一起吃饭的事，赶紧拿出手机来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上班期间她的手机一向是震动，她很可能是没有听见。 姜曼璐没再捨得打车，只走到了附近的公交车站。 公交车一路上颠颠簸簸的，速度也很慢，好不容易才晃荡到了站。 她疲惫地跳下车来，往前没走几步，忽然就看见了宋清铭。 她不由自主地站定了脚步。 宋清铭此刻正倚在一辆特别熟悉的黑色车旁。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不清他的侧脸，只能看到他挺拔高大的身子，和微微仰着的头，似乎正望向她住的那一层。 他在等她。 她的心突然间就像被人揉碎了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有一种想跑过去抱抱他的冲动。 就好像抱到了他，那种生活里的压抑和绝望就能减少一点。 他的神色或许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漆黑的眼眸里也许还是没有什么太多情绪——但是他宽阔的胸膛，一定很暖。 想至此，她大脑中似乎有一阵电流划过，带了一种奇妙的、无法控制的冲动，让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下子跑到了他的身边。 宋清铭见到突然间冒出来的她，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动了动薄唇刚要说什么—— 下一秒，他就被她整个人抱住了。 她的怀抱很轻很轻，颤抖的身子暴露了她的小心翼翼和紧张，低垂着头，神情中还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宋清铭一时间也怔住了，只感觉怀里的姑娘是那样的柔弱无助，就像风雨中的一叶孤舟，他竟不忍心将她推开。 片刻，他低低地嘆了口气，也妥协般伸出了手臂，试探着搂过她纤细的腰。 他的胸膛和她想像中的一样暖，还带着一种很高级清爽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淡淡的，混合着他独属的味道，恰到好处。 她抱着他，就好像可以忘记这世间所有的骯脏和不堪，让人莫名的心安。 她用力地嗅着他胸膛上清新的味道，不由自主将他抱地更紧了些，想让那些温暖和美好更靠近一些。 「大哥——公司里也没有……」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曼璐顿时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了宋清铭。 她现在最害怕见的人就是顾维真。 看见她，顾维真心急火燎道:「大嫂，嘉艺呢？不是说好一起去吃饭的吗？怎么你们人都不见了，手机也打不通啊！」 姜曼璐低着头，略有点抱歉地撇了宋清铭一眼，见他也正望着自己，还带着被她推开的不爽，脸颊上还有一丝丝的红…… 她整理了一下头髮，尽量让右边的头髮遮住了她被打的侧脸，放松了些，微笑道:「嘉艺啊，本来说是要一起吃饭的，可是她拍完片实在太累了，就想回家休息。」 「我看她真的特别累，脸色也很不好看，有点担心，就把她送回了家。」 「啊，那她现在没事吧？」顾维真听到这里，顿时满脸焦虑:「我现在就去她家看她！」 第28页 姜曼璐想到徐嘉艺刚刚说的话——她现在一定谁也不想见，尤其是顾维真。 姜曼璐赶忙笑着拦住了他:「也没什么事，我们俩到家就都挺累的，随便吃了点零食，然后她就去睡觉了，真的是累的不行。你不用过去，别再把她吵醒。」 顾维真听她这么说也有点犹豫，顿了下才问道:「这样啊，那你们怎么都不接电话？」 「她手机好像是坏了。我是震动，没听见。」这倒是真的，姜曼璐是真的没听见。 顾维真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会出……」 「会出什么事啊。」姜曼璐打断了他的话，耸了耸肩。 宋清铭听到这里也走上前来，淡淡道:「没事就好。」然后拍了拍顾维真的肩膀:「你也回去吧。」 顾维真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她。」 姜曼璐:「哎呀，她拍了一天的照，你就不能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再说了，你明天不是还要把图纸交给sophia，来得及吗？」 顾维真犹豫了一下，问:「她真没事？」 「没事，你去了只会打扰到她。」她干脆道。 「那……好吧。」顾维真皱了皱眉，无奈道。说完，他朝他们摆了摆手，有点失落地往公司走去。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姜曼璐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一转头，却看见宋清铭漆黑的双眸正盯着自己，目光沉沉，一脸的不相信。 想起徐嘉艺的事情，自己脸上的红肿，还有刚刚那个情不自禁的拥抱……姜曼璐又是心急又是烦乱，很怕他看出什么来，低下头最终憋出了一句：「那个，我也好累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说完，她转身就往楼道里走。 「等等。」 宋清铭忽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姜曼璐刚要挣扎，却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忽然加重，她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顺势跌入了他的怀里。 ☆、插pter 17 「你干嘛！」她错愕地仰起头来，一时间忘记遮掩侧脸。 「你……」宋清铭眉毛顿时挑起，看着她侧脸上的红肿，眼眸深深，嘴唇紧紧抿起。 「谁打的？」他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寒意。 姜曼璐下意识低下了头，想用头髮遮起脸上的红肿，却发觉手被他钳住，根本无法动弹。 「我没事。」她咬咬唇道。 「到底是谁打的？」他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车边，修长的大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因为怕弄疼她的脸，他的手很温柔，指肚摩挲着她的下巴，眼神却非常锐利，凉凉的，像鹰一样，直直看到了她的心底。 姜曼璐有些害怕被他看穿，强硬地侧过脸去，低下了头，不愿回答。 「是、谁、打、的？」他一字一顿地又一次问道。 「别问了，好不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了点乞求的意味。 宋清铭咬咬牙，虽然心里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畜生敢动手打她，但见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怒气压抑住几分，最终道:「好，我不问。」 她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宋清铭……谢谢你，我也好累了，想赶紧回家休息。」 她说完便要挣脱开他的手，他却压根没有放手的意思，眼眸格外的漆黑，沉沉地望着她。 「我真的好累，想先回去……」 「吃个饭再走。」他突然道，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他就猜到她肯定没有吃晚餐。 「我吃了，一点都不饿……我在嘉艺家吃了好多零食……」她还没说完，肚子却非常明显地「咕噜」了一声。 「……」 两人顿时都无语了，姜曼璐也有些头痛，为什么她的肚子这么不争气…… 沉默了片刻，宋清铭定定地看着她，拉开车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见拗不过他，肚子又真的是饿，只好无奈地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刚要伸手来系安全带，却见左侧的宋清铭突然转过身子，将她右肩上的安全带一点点拉下来，插到了锁扣内。 他清冷冷的气息落在了她的鼻尖，黑色的髮丝还不小心擦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 虽说已经过了晚饭的点，街上却依旧是热闹非凡，他并没有理睬周边的饭店，径直将车往市中心开去。 开了一会儿，姜曼璐发现这条路似乎通往那个熟悉的红酒坊小别墅，下意识道：「……我不想去你选的那些地方。」 她此刻脸颊上还有些红肿，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去那种高雅的地方，不要了人的命才怪…… 宋清铭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似乎也发觉了这一点，将车速减下来：「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能吃饭的地方。」 「嗯？」他侧过脸来，微微不解地皱了下眉头。 「……大排档。」 她今天真没有什么心思去高档饭店，既然吃饭，就干脆速战速决一点最好。 「……」 宋清铭沉吟了一下，道：「好，但我不认识路。」 「嗯，很近的，你从这里拐过去，然后再朝东走个几百米，再拐一下……就到了。」 他跟着她指的路七拐八拐，果然没过十几分钟就看见了人声鼎沸的大排档—— 第29页 一家一家紧挨着的店面，上面挂着鲜艷夺目的红色招牌，什么「九妹烧烤」、「胖哥海鲜大排档」、「岛城第一鲜」……店外面摆了好几排白色的塑料桌椅，现在的人非常多，近乎都坐满了，一旁的烧烤架上正烤着羊肉串和鱿鱼，随着店员一翻面，香气就飘了出来，特别诱人。 宋清铭侧眸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只将车停在了一个路口。 姜曼璐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刚刚是随口说了个地方，想着吃饭能不拘束一点，可真到了这大排档，看看满街正在喝啤酒吃蛤蜊……还穿着人字拖的男人们，她突然后悔了。 「呃、那个，其实我突然也不是很饿，要不还是算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宋清铭身上矜贵的定制西装，支吾道。 「没关系。」 男人平静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在了一家看上去还比较干净的小店。他径直朝那里走过去，坐在了外面摆放的塑料椅上。 姜曼璐看着廉价塑料椅和西装宋清铭就这么组合在了一起，只感觉有种莫名的反差萌，和一点说不出的古怪喜感…… 她抬腿也朝那家店走了过去，屁股刚要坐到椅子，却忽然听他道：「等等。」 「啊？」 她疑惑地直起身子，却看见他忽然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卫生纸，递给了她，道：「擦一下椅子。」 「啊啊？」 擦……擦一下椅子？有必要么？他刚刚好像都没有擦吧……姜曼璐不由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 宋清铭见她没有动作，眉头微微颦起，干脆轻俯下身，拿起手中的卫生纸一点点擦着她要坐的那个塑料椅。 姜曼璐在一旁彻底地看呆了，怔怔地再说不出话来。 「坐吧。」他反覆擦拭了好几遍，才将卫生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淡淡道。 她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只感觉大脑彻底变成了一堆浆煳，宋清铭……在帮她擦椅子？宋清铭，在帮她……擦椅子？ 她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就是脑子抽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一点，傻愣愣地听他的话坐下。 两人沉默了半响，她忍不住红着脸憋出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明明……明明就应该她帮他擦椅子的，他的西装那么昂贵……而且……她记得他还那么怕脏…… 一旁的宋清铭轻抿薄唇，顿了顿才道: 「你太懒了。」 「啊？」 「肯定懒得洗衣服。」 「……」 「我可不想你把的办公椅弄脏。」 「……」 姜曼璐脑子绕了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不由地噎了一下，作为的太子爷，他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不得不说，他刚刚那样贴心细腻的动作，让她感觉暖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心情一好，她就发觉肚子似乎更饿了。 她眼疾手快地拿起那张油乎乎、脏兮兮的菜单，主动问：「你想吃什么？烤肉、海鲜？」 「随你吧，我都可以。」 她要了十多串烤肉，五串鱿鱼和一份烤茄子，想了想又问：「你喝酒么，青啤？崂啤？」 宋清铭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常喝酒，即使喝也是红酒洋酒之类，基本上没喝过啤酒。 不过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满满当当地堆了一桌，还有一瓶啤酒。 见他皱着眉看了那啤酒一眼，姜曼璐低声道：「我心情好烂……就想喝一点点。」 她给他的塑料杯里也倒了一点：「你也喝点。」 宋清铭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发觉味道不错，又多喝了几口。 他双眸一直紧紧地盯着桌子上最左边的一盘菜，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一整条茄子从中翻开，两侧只余了一点紫色的茄子皮，中间的茄子瓤被洒满了一堆酱料，红红黄黄的，没吃过的人，确实看不太出来…… 「烤茄子啊，你没吃过？很好吃的。」 她说着就想用筷子夹一大口吃，可惜左手不怎么灵活，撕扯了半天也没扯下一点来。 「烤茄子？」宋清铭微微一愣，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咽下去后，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嗯，还不错。」 转眼一看，见她还在用左手和筷子斗争，姿势特别的笨拙，却又带了那么几分可爱，宋清铭不由勾了下嘴角，干脆用筷子夹下一整块递到她嘴边。 「吃吧。」 呃……他是让她吃？他刚刚用过的筷子……他的嘴唇……唾液……茄子…… 她顿时脸红的要命，犹豫半天，咬了咬唇却始终不敢下口。 宋清铭微微一愣，轻轻将手里的筷子拿回自己嘴边，朝那块茄子吹了几口气。 「不烫的，吃吧。」 ……完了完了，还沾上了他唇边上的气息。 这茄子是彻底的没法吃了。 ☆、插pter 18 姜曼璐迟疑很久，抵抗不住宋清铭的逼人目光，还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茄子的确是不烫，咸咸香香的，味道很不错。 宋清铭见此并没有说话，只神色间似乎满意了不少。 吃完茄子后，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过一会儿，烤肉和鱿鱼就少了一半。 第30页 而一旁的宋清铭除了烤茄子外基本上就没动过筷子，只拿着塑料杯一口口喝啤酒。 姜曼璐见一瓶青啤近乎都被他喝光了，于是挥挥手又要了一瓶。 可没想到他竟然一副喝上瘾的样子，还一杯又一杯接连地喝。 「你以前没喝过啤酒啊……」 她有点郁闷地看着第二个空酒瓶，这才想起来去抢他手中的杯子：「我忘记你开车来的了，不能喝酒！」 他指尖微微一顿，拿起杯子竟又喝了一口：「我也忘记了。」 「……」 看着他微凸的喉结上下滚动，衬着路旁昏黄的路灯，清俊的脸上竟多了几丝性感的味道，姜曼璐悄悄咽下了一口吐沫。 「那我们一会儿怎么回去？」她问。 宋清铭一脸平静，似乎压根觉得这不是问题：「嗯？你送我回家好了。」 「……」 姜曼璐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脸，发觉他虽脸色正常，眼神却有些涣散：「宋清铭，你是不是喝醉了？」她在他面前摇了摇手，轻声问。 明明才喝了一瓶多啤酒啊……他这是有多么不经喝。 宋清铭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眼眸漆黑：「别晃，我没醉。」 完了完了，一般这么说的人肯定是醉了，姜曼璐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来，心里默默念道。 她朝一旁的店员挥挥手示意要买单，可刚从包包里拿出钱来，竟又被宋清铭拦下。 「我来付。」他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来递了过去。 店员瞄了一眼信用卡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刷卡，只能付现金。」 宋清铭点点头「嗯」了一声，又从钱夹里抽出了另外一张卡，一脸「好的，我给你现金」的淡定表情递了过去。 「……」 姜曼璐这下彻底无语了，赶紧将包里的毛爷爷递给店员，拉扯着不知道还会做啥妖的宋清铭走了。 他喝了酒肯定是不能开车的，现在估计已经快深夜了，她伸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刚要张口问他家别墅的具体地址，却发觉这货……竟然倚着座椅闭上眼醉倒了……或者说是……睡着了？ 他的侧脸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很安静，也很……温柔。 姜曼璐头痛地扶了扶额，只能跟前面等的不耐烦的司机报出了她的住址。 等把身材高大的宋清铭搀扶到她的员工小单间时，她觉得自己都快累垮了，无奈地嘆了口气钻进狭小的卫生间去洗澡。 因为有宋清铭在，她洗完澡后将所有衣服穿戴整齐，头髮彻底吹干，又拿毛巾敷了下有些红肿的脸，确保没有问题后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的房间实在是小，只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一张木质书桌，和一个简易衣柜。想了想明天还要上班，她有些忐忑地缩到那张唯一能休息的单人床上。 可是男人的身材实在高大，躺在中间，近乎再没有可以躺的位置。 「宋清铭，你睡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想把霸占在床正中的他往一侧推去。 宋清铭的身子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移动。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实在是挤得要命，她忍不住又推了下他：「你能不能往那边靠一些……」 见他动了一下身子，还是没有往里靠的意思，她干脆伸出指头来，戳了戳他的胳膊，试图叫醒他：「喂，宋清铭……」 她还没有说完，他竟突然间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你、你不是睡了吗？」她陡然间被他吓了一大跳，惊唿道。 宋清铭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一点点醉意和迷茫：「嗯？」 「你装醉？还……装睡！」她问道，可看了看他那副有些懵的表情，又感觉不太像…… 「你好吵。」他似乎清醒了几分，俊脸轻轻靠近她的脸颊，高挺的鼻樑近乎能触碰到她，低声道。 「……」 感觉到他薄唇中吐出的热气，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竟带着一种勾人心魄的魅惑，让她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一时间有些紧张。 「喂，宋清铭！」察觉到他愈发靠近的意图，她喊道。 男人微微一顿，听她这么一叫，似乎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眸中闪过几丝火花，颦起眉道：「你……就不能换个叫法？」 说完，他轻轻地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缓缓地直起了身，靠在床边。 又撩到这里就停止了……也不知道他到底醉了没有…… 听见他这么说，姜曼璐一愣，咬了咬唇问：「不然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宋清铭没有说话，似乎真的在很认真地思索着称唿。 「叫你清铭？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叫你的话……好像有些不吉利？」 「……」 清铭，清明……他顿时被噎了一下，有些无语地支起了下巴，微侧过头，神色淡淡地环视着她的家。 她看着他还带着几分醉意地靠在床边，微微解开的衬衫领露出了漂亮的脖颈和锁骨，有一种迷人的慵懒。 姜曼璐一时间看得入了迷，忍不住突然地唤了一句：「宋清铭。」 「嗯？」他垂眸，看向她。 「你喜欢我么？」 或许是喝了酒，她的勇气也大了起来，不自禁地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第31页 问完她就被自己吓到了，手指头都跟着颤抖了起来，有一点后悔，也有点说不出的紧张和激动。 虽然内心隐隐知道他对自己的喜欢，但是承不承认，真的很重要。 她真的很想听一次他认真地告白，认真地对她表一次态。 宋清铭似乎也楞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随后唇角微微勾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声音低沉： 「我们难道不是那种关系么？」 「可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对我……」 「我说过。」他斩钉截铁道。 「啊？什么时候？」看着他笃定的神色，她顿时陷入了思考，难道她真的忘记了，或者莫名其妙地错过了？ 宋清铭薄唇轻抿，道：「去年七夕那天，我记得我送你了一束玫瑰。」 「嗯？是啊，好像是送了。」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的确是送了一束玫瑰，但是……她明明记得是他很随意地从车里扔给她的，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啊。 「我说了。」他淡淡道：「我说：你这个小女孩挺有意思的。」 「……」 姜曼璐想起来了，她当时问他干嘛要送花，他好像的确是回了这么一句。 但是，这算哪门子的告白？谁又能知道——挺有意思的到底是有个鬼意思。 「还有今年一周年的时候。」他慢条斯理道。 「我说，我家的狗挺喜欢你的。」 「……」 姜曼璐彻底地无语了，咬了咬牙忍不住道：「你、你、你！你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告白啊！我真……」 她还想再不爽地吐槽些什么，刚张开了口，突然之间——她的嘴唇竟被宋清铭一下子牢牢地封住了。 她承认，她的确是被吓到了。 他的唇很柔软，凉凉的，口腔里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酒意，一时间也让她跟着醉了。 姜曼璐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却发觉后脑勺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托住，无法挣脱，只能被动地接受那个吻。 他的吻虽然带着一丝生涩，却很霸道强硬，近乎蛮横地堵住她的唇，用力地汲取着属于她的唇间的甜美。 慢慢的，察觉到小姑娘不再挣脱，渐渐回应着自己，宋清铭这才放缓了力度，轻轻地，温柔地，舔舐着她的嘴唇，试探着将舌尖伸了进去。 就好像狂风暴雨后一阵温和的轻风，让她的心疯狂地跳跃着，四肢渐渐乏力，头昏脑胀，只想沉醉其中。 当两个人的舌尖终于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顿时如遭电击，浑身颤抖，只感觉体内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火窜了出来。 她忽然觉得她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傻透了。 吻了良久，宋清铭才轻轻地放开了她，薄唇上似乎还牵连着一丝暧昧的线，他捧起她尖尖的下巴，目光灼灼，问：「现在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彻底地被他吻懵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 这分明是引诱，他勾了下唇角，再一次要靠近她柔嫩的嘴唇。 「啊啊……我知道了！」姜曼璐这才反应过来，小脸早已红成了一片，赶忙举手投降：「我知道了，知道了……」 ——她知道的太晚了。 宋清铭再一次深深地吻了上去，这一次他的吻带着压抑不住的情/欲，一点点暧昧地咬着她的嘴唇，待她忍不住张开嘴后，舌尖猝不及防地深入进去，色/情地在她的口腔里四处游动。 甜甜的，混合着啤酒的麦香，还有她特别的少女香气。 他忍不住地伸出手去脱她的衣服。 虽说她在浴室里穿戴整齐了，但夏天的衣服实在不多，他大手一伸便扯下了她薄薄的t恤。 露出了一件白色的文胸，很眼熟的款式，印着清新的小碎花，边缘处有一些蕾丝花边。 …… 应该跟那天试衣间里她穿的那条内裤……是一套的。 宋清铭深深吸了一口气。 姜曼璐简直羞地整张脸要滴出水来，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曼璐。」他的手从她的肩膀缓缓往下抚/摸，声音略有些沙哑，像大提琴的低沉音色：「以后不要再叫我宋清铭了。」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嗯」了一声，低着头道：「那……叫你清铭。」 她语音刚落，便忍不住地「啊——」的叫了一声，面前的男人似乎对这个称唿很是不满，大手刚好滑过……略带惩罚般揉捏了一下她的…… 「那叫你……亲、亲……」她面色潮红，看着他格外漆黑的眸子，却怎么都羞涩地说不出口。 「啊——」 男人轻颦起眉，指尖微一用力，她身子又是一颤，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痒痒的，麻麻的，仿佛电流滑过，让她有些受不了的奇怪感觉。 片刻，她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妥协地环过他的脖子，轻轻俯在了他的耳边，低低唤道: 「好吧，亲爱的……」 「亲爱的——」 ☆、插pter 19 「好吧，亲爱的……」 「亲爱的——」 她说完这个称唿，宋清铭顿时浑身一震，紧紧地搂过她纤细的腰肢，从她的嘴唇一点点往下亲吻，深深地吻过她的下巴、脖子、锁骨…… 最后，他把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领口处，声音低沉，带一点命令的意味：「你帮我脱。」 第32页 「嗯……好。」 她试探着解下他的一颗颗纽扣，露出他结实的胸膛，性感的腹肌……再将他的衬衣完全脱下，整个上身都裸/露出来,肌肉精壮有力，充满着一种男性力量。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再往下脱。 察觉到她的手停顿下来，他唇角勾起：「怎么不继续了？」 「……」她侧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宋清铭低笑了一声，握过她的手将自己的长裤脱了下来，然后一下子把她压在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上。 简陋的小房间里似乎被点燃了一把热烈的火。 「曼璐。」他盯着她的眼眸，目光沉沉，忽而唤道。 「嗯？」 「你放心。」 「放心什么？」 他没有回应，只温柔地抚摸着她额间的碎发，然后将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吻的很轻柔，却也很坚决，带着一种承诺的意味。 他的大手抚摸上了她还有些红肿的侧脸，声音里有着隐藏不住的心疼：「还痛么？」 她摇了摇头。 宋清铭又轻轻地吻上了她的侧脸。当他的嘴唇碰到她脸颊那一刻，好像所有的疼痛，真的一瞬间都消散了。 他将她所剩不多的衣服一件件剥地干净，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身体，他指尖上下摩挲，近乎痴迷地贪恋着那种美好柔软的触感。 就在姜曼璐以为他的动作会再进一步时，他的大手忽然停住了，沉郁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声音暗哑：「曼璐，你有……没有？」 她迟疑了半秒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红着脸摇摇头。 他指尖一顿，犹豫了片刻，还是极不情愿地放开了她的身子：「我也没有……」 说完，他缓缓坐起了身，问道：「我去买吧，最近的超市在哪儿？」 「大概三、四站路，挺远的……不过这个点，应该已经关门了。」 「没有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 「更远。」 「……」 宋清铭的车子还停在大排档附近，现在近乎深夜了，拦车也非常不方便。 两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不使用的话是肯定不行的，万一要是怀孕了……她还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真的是接受不了。 姜曼璐咬了咬唇也坐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宋清铭轻颦起眉，将床角的薄被拿过来给她盖上，一是怕她着凉，二是……可以遮住她诱人的身体。 最后，他嘆了口气，轻轻地搂过她的肩膀躺下，将胳膊垫在她的后脑勺下给她当枕头。 「那……算了，我们睡觉吧。」他沉声道。 她能感觉到他的唿吸滚烫，心脏跳跃的非常剧烈，漆黑的眸子里还透露着浓浓的欲/望。 可是她……真的不能这样就…… 「我没事的，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他似乎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揉了揉她的头髮，沉声道。 他伸手拧灭了床边的檯灯，室内陡然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将刚刚两人间迸发的热火一点点浇灭了下去。 姜曼璐小声唤了一句：「宋清……亲爱的。」 「嗯？」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怕……」 「我知道。」他拉过她的手，用指肚一点点抚摸着她的掌心：「这样就很好。」 说完，他吻了吻她的脸颊：「而且这个地方太丑了，也不合适。」 「……」 姜曼璐顿时噎了一下，将头顺势倚在他温暖的胸膛。 闻着独属于他的味道，她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安心地闭上了眼。 他真的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夜，什么都没做。 清晨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被男人搂在怀里的，两人看了一下时间，就赶慌里慌张地穿衣服，去卫生间洗脸刷牙。 宋清铭看着她从小镜子中不断偷看自己，无奈地用手中的粉红色毛巾擦了擦脸，挑了下眉问：「好看？」 粉色毛巾配他真的很魔性，她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好笑。」 「……」 两人收拾完刚要出门，姜曼璐才突然想到这是员工宿舍，他们这么公然走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她犹豫地回头望向房间里的那扇窗：「要不你从窗户翻出去？」 「为什么？」 「我怕别人误会……」 宋清铭薄唇轻抿，一下子将她抵在门上:「误会什么？我们该做的不是都做了？」 呃，该做的好像是都做了，就连最后那步也差一点……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曼璐，你和我在一起，不丢人。」他又一次吻上了她的脸颊，再一点点向下，最后咬在了她的脖颈边，狠狠地吸吮了一口才抬起头来：「你要学会习惯。」 他吻地很重，她华丽丽地又红了脸。 宋清铭瞄了一眼她白皙脖颈上的痕迹，这才满意地放开了她，推开房门淡定地走出去。 就在姜曼璐还在继续犹豫不前的时候，前面的男人忽然转过头：「对了，昨天我在楼下等你的时候，发现有不少我们部门的同事都住在这里。」 「……」 他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昨晚就已经见过很多同事了吧。姜曼璐无奈地整理了下头髮，拎起包包，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第33页 因为是上班时分，所以一路上碰见的人超级多，近乎每个人都特别热情地朝宋清铭道早，然后看见他身后的她时，都是先惊诧再迅速换上一张面若春花的脸，呵呵笑道：「姜小姐，早上好。」 等走远了之后，才开始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隐隐约约能听到她的名字…… 明明这些人平常都当作她是空气的…… 两人忍受着各种奇异目光走回了公司，姜曼璐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朝他摆了摆手迅速逃掉了。 —— 刚走进办公室，姜曼璐就发觉整个气氛不对，不少同事都偷偷打量着她，甚至有几个大胆的直接将目光落在她的脖子处。以她对谣言传播速度的了解，这些同事们估计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尴尬地走了几步，突然看见趴在办公桌上补觉的顾维真。 看他这个架势，估计是一夜没怎么睡。 「顾师兄？」她小心翼翼地戳了他一下，万一被领导看见了可不太好。 顾维真晃了一下，好半天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环视四周，然后突然「噌——」地跳了起来，喊道：「几点了几点了，现在几点了？」 「已经八点二十了。」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回应道。 「啊！完了完了完了！」顾维真焦虑地挠了挠自己的金髮。 「怎么了，你设计稿没画完？」 「不是……我昨天三点多就画完了，然后……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本来是想等五点多赶早班车去嘉艺那里看一下她的，结果结果……」他说着说着，神情十分懊恼。 姜曼璐只觉得昨天的一切都如梦一样，陡然间又想起了嘉艺的事儿，心里一阵疼痛酸涩，想了想道：「师兄，你先别着急，下班后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顾维真垂头丧气：「那也只能这样了，唉唉。」说完，他耷拉的眼皮抬了抬，勉强打起精神来开始工作。 可能是昨天发生的一切太过混乱，加上同事们奇异的小眼神，她一整天都处于摸鱼状态。而女上司sophia不知是听了什么传闻，还是觉得她手上的烫伤还没好，倒也懒得再过问。 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下班，顾维真心急火燎地带着她一起冲出了公司大门。 然后她一抬眸，就看见了宋清铭的车。 这次是正大光明地停在了公司门口，他摇下车窗，淡淡地望向她。 顾维真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传言，他看了看宋清铭，然后朝姜曼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大嫂你真厉害，这样咱们就省了不少车费呢。」 还没等她作出回应，顾维真就急匆匆地拉开车门跳上了车:「大哥，谢谢你啊，去香港中路那边。」 车上的宋清铭愣了一下，探询地看向姜曼璐，后者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不知道你会来接我。我是想去看一下嘉艺的，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沉默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她上车。 「谢谢你啊，宋清……」她还没说完，就遭到了他的一记冷眼，赶紧改口道:「呃……亲爱的。」 后面的顾维真听到这里顿时一个激灵，差点从座椅上摔了下来。 ☆、插pter 20〔含重要公告〕 后面的顾维真听到这里顿时一个激灵，差点从座椅上摔了下来。 周五的晚上有些堵车，一路上顾维真都在拨打徐嘉艺的电话，始终都是冷冰冰的「已关机」。 姜曼璐也打了几次，回復自然也是一样，三人心急火燎地来到了她家门口。 几个人敲了好几下门，却始终没有回应。 姜曼璐的心陡然间就沉了下去，想起昨天分别时她的神情，还有那句简短的「没事」，越想越不好……徐嘉艺该不会真做出什么傻事吧？ 可她又不能跟顾维真讲出实话，只好在一旁急得干跺脚。 「嘉艺！嘉艺！你在吗？我是维真啊！」顾维真使劲拍了拍门，朝里面大喊道。 见迟迟不应，顾维真急慌慌地喊道：「大嫂，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嘉艺昨天只是太累了要休息么，难道她现在又不在家出去了？」 他越想越害怕：「该不会是生病了起不来吧……嘉艺！嘉艺啊——你在里面吗！」 一旁的宋清铭也微微皱起了眉，见姜曼璐的脸色十分难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想让她冷静一点。 姜曼璐身子轻轻颤抖着，各种不好的想法冒了出来，慌乱道:「嘉艺……嘉艺应该不会……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报警？」 她的脑子早已乱成了一团，心里满满的后悔和愧疚，她就应该坚持留下来陪嘉艺的，为什么要离开…… 就在三人一片混乱中，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她赶忙转过头去看——希望来的人是徐嘉艺。 可惜上楼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见三个人齐刷刷地望向自己，似乎也有点惊讶。 「你们……是这个小姑娘的朋友？」妇女呆了一会儿，才问道。 说完，她竟拿过包里的钥匙，径直走上前将那扇他们拍了许久的门打开。 三个人不由自主往里看去，都是一愣。 屋里面空空荡荡的，床上只剩了一张脏兮兮的垫子，桌子空空的，地板倒很干净。 第34页 「嘉艺……她……退租了？」姜曼璐迟疑了很久，问道。 妇女似乎正对此有点不满，抱怨道：「是啊，明明之前说好租一年，今天突然就说要搬走，这不，房子直接就收拾空了。」 「你们是她的朋友吧？你们可要跟她讲清楚哦，当初我们是签有合同的，租约一年，押一付三！她这样突然就不住了，押金和剩下的房租我可是一分钱都不会退的！」 「阿姨！那你知不知道嘉艺她搬到哪去了呀！」顾维真听了这一堆废话，急不可耐问道。 中年妇女将顾维真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啧了啧嘴，道：「哎哟，这小姑娘人这么俊，身段又那么好，连押金也不要了，说不定是搬到哪里去过好生活咧。」 顾维真听到这里脸色一变，顿时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说完，他转头看向姜曼璐：「大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嘉艺昨天……到底……」 姜曼璐也是一头雾水，道：「我也不知道……师兄，嘉艺不会是那样的人……可能是有什么事……说不定……说不定是回老家了之类，你先别着急啊。」 见房东太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宋清铭嘆了口气，沉声道:「我们先走吧。」 顾维真垂头丧气地坐上了车，突然问道:「大嫂，那你知道嘉艺的老家……在哪儿吗？」 姜曼璐认真思索了一下，她们虽大学同窗四年，但快毕业时才有真正的交集，说话也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姜曼璐只知道她应该也是本省人，但具体家是哪里的，她真不知晓。 她摇了摇头，问:「你也不知道？」 「……」顾维真沉默了一下，缓缓道:「嘉艺从没和我说过。」 两人无奈地对望了一眼，不语。 一直沉默的宋清铭听到这里，忽然说了一句:「她是公司请来的模特，gg部那里应该有她的资料，我帮你们问问吧。」 顾维真赶忙激动地点点头。 姜曼璐也感激地望着他，她知道以他个人而言，去问一个小模特的资料肯定又会惹来风言风语，可除此之外，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清铭拿着手机翻查通讯录，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 良久，他才走了回来，轻轻瞥了姜曼璐一眼，道:「公司gg部那边说，她身份证上的户籍所在地是a城b县下的x乡。」 顿了顿，他又道:「曼璐，这个x乡是不是离你家好像很近？」 姜曼璐听到这里，也是吃了一惊，她就是b县的人，x乡离它们的确就十来公里，实在不算远。难怪自己总感觉嘉艺很熟悉，吃饭的口味、爱好都相似，两人相处下来也是说不出的舒服，原来竟是老乡。 不过……宋清铭竟然也知道她家在哪儿，她实在是有些惊奇。 「曼璐，你家远吗，离这里要多久啊？」顾维真问。 「嗯，坐长途大巴两个多小时吧，再从b县到x镇，总共不超过三个小时。」 「那还好，大哥大嫂谢谢你们了，我这就去汽车站看看，你们……要不就先回去吧。」 姜曼璐心里还是十分担心、愧疚，也不确定嘉艺她到底回没回老家，会不会出事……她转过头看着宋清铭，刚要张嘴说:「我也要去……」 宋清铭却似看透了她的想法，抓过了她的手，淡淡问道:「曼璐，你是不是也很久没回过家了？」 「嗯？」她侧过脸来，目光刚好和他相遇。 「我们一起去吧。」 「真的？」她吓了一大跳。 「顺便也去你家拜访一下。」 姜曼璐顿时愣住了。 她想了想家里的情况……有些为难……可是又真得很担心嘉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明天是礼拜六，我早上开车送你们去，也方便些。」宋清铭道。 「明天？今天晚上不行吗……要不我还是去做大巴吧！」顾维真挠挠头道。 「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到那边就十点了，你也要等到第二天再去拜访。」宋清铭道。 姜曼璐也「嗯」了一声，她虽然着急，但晚上黑灯瞎火的也不认识路，就算有具体地址，也是很难找的。 「师兄，还是等明天一大早就去吧，早上看得清楚，找人也快……而且这个点，也的确没有大巴了。」 顾维真愁眉苦脸地挠了挠头髮，道:「好吧好吧，也只能这样了。」顿了顿，又深深嘆了口气:「真希望嘉艺不要躲着我，哪怕可以接我一个电话。」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神色十分黯然。 姜曼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将宋清铭的手握地又紧了些。 ＿＿＿ 第二天清晨，宋清铭开车载着两个人往b县走去。 他似乎昨天已经做好了功课，再加上车上的导航，倒也一路平稳。 到b县的时候，姜曼璐一直望着窗外，看见「樱之服装厂」的厂房时，轻轻嘆了口气。 宋清铭也察觉道了，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我妈妈以前在这里工作。」她道。 「嗯？」 后座的顾维真也探出脑袋看了几眼，道:「这个厂好像前几年就被咱们祺风收购了吧。」 「嗯，就是我高三的那一年，不过名字倒一直没改。」她回道。 「樱之是第一批外资的服装厂，歷史很久的，名声也挺大，没改也是正常。」顾维真顿了顿，又问道:「这样的老厂待遇都是不错的呀，你妈妈为什么不干了呀？」 第35页 姜曼璐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回应。 宋清铭特意减缓了车速，慢慢地开过去。 姜曼璐已经很久未曾来过了，念大学后基本上每个暑假都到处打工，只有过年那几天才会回去。但大四的那年寒假，她因为准备毕设和简歷，也没来得及。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好好地看樱之。 她记得在小时候，樱之虽然很大，建筑也是漂亮的花园厂房，有着宽敞的生活区和篮球场，但是却又旧又破败，到处蒙着灰尘，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后来樱之被祺风收购了，一切也都翻新了一遍，就像现在窗外的看到的一样，重新恢復了它的美丽和大气。 她似乎隔着车窗和墙壁，就能听见无数缝纫机同时运转的声音。 「走吧。」她对宋清铭道:「早一点过去，也不知道嘉艺到底在不在。」 宋清铭「嗯」了一声，继续往前开。 b县不大，也算不上富裕，路大多是窄窄的，两边有不少家属院，都是带小院子的平房，有的大门敞开，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种植的花花草草，还有门旁停放的小电摩和三轮车。 宋清铭和顾维真似乎很少来这样的地方，都很感兴趣地四处看。 「曼璐，你家在哪儿？」宋清铭问道。 「嗯……不在这条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先找嘉艺吧，我放心不下，等着再说。」 ☆、插pter 21 「嗯……不在这条路。」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先找嘉艺吧，我放心不下，等着再说。」 「好。」宋清铭道，继续开车。 路过b县后，道路渐渐开始崎岖起来，两边的家属院也变作了一片片玉米地，三个人看着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养颜绿色，不由自主地摇下了车窗，顿时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花草的清新味道沁入鼻尖，令人精神一振。 可没开几步他们却发现——虽然车上有导航，但这种乡间小路实在是任性极了，想怎么拐就怎么拐，完全没有路标，几个人勉强到了x乡，却压根找不到嘉艺身份证户籍所在地的那条路。 他们只能迫不得已停下车，等了好半天才遇见一个骑电动车的小伙子，顾维真赶忙把他拦下问路。 小伙子听完一愣，挠了挠头笑道：「啊呀，我们这边除了大路外都是没有什么名字的，就叫土路呀！」 「……」 三个人无奈地对望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见着小伙子就要骑着电摩绝尘而去，姜曼璐忽而道：「那……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徐嘉艺的姑娘呀……也是住在这附近……或者……您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小伙子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头。 姜曼璐皱了皱眉，按理说x乡并不算大，人也不是很多，像徐嘉艺那样高挑出众，年轻男人应该都是知道的吧，她接着道：「徐嘉艺，嗯……就是一个很白很高挑的姑娘，二十多岁，长得特别漂亮，是个模特儿，您好好想想，真不知道吗？」 「模特儿？！很漂亮？」小伙子一听，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噢！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上过电视的那个大美女？」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可是……她是叫徐春妮呀，你们是找她？」 「对对对！就是她……徐春妮！您认识啊？」姜曼璐四年来跟着同学们叫习惯了，竟一时间想不起她以前的名字。 一听到这个名字，小伙子两眼顿时放光，声音都激动起来了：「我认识我认识呀！可漂亮了！大高个儿！春妮儿嘛！」 「那……你知道她家住哪里么？」顾维真脸上顿时一喜，焦急问道。 「知道！我们小时候可熟了，她家离我家还不远呢！就从这条路拐过去，一直往东走，到头儿就是了。」 小伙子想了想又说：「不过……她现在好像都是在城里住吧，难道突然回来了？」 顾维真听到这儿愣了一下，神色不由有几分黯然。 宋清铭见此，拍了拍他的肩，道：「回没回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别想太多。」 他们按照小伙子的指示往左拐，却发觉路实在是窄，车身根本无法进入，只好将车停在了一边，下车步行。 虽说他们出门很早，但绕来绕去的，现在竟已接近了中午，顶上的大太阳晒地让人头晕眼花。走了约莫十五、六分钟，他们才终于找到了路最头上的徐嘉艺家。 是一栋很普通的房子——两层的砖瓦小楼，院墙处有无花果树的枝丫伸了出来，绿色的铁门旁还贴着两行旧旧的春联，门顶上刻有五个繁体大字「家和万事兴」。 顾维真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敲了敲门。 他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声很好听的女声：「谁呀？」 然后，绿色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你们……找谁？」 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四十上下的女人，高挑纤瘦，虽只穿了一身非常普通的黑色衣服，但气质甚好，令人印象深刻。 「阿姨您是……徐嘉艺的妈妈吧？」看着这个女人，顾维真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徐嘉艺的家了，有点激动地问道。 「嗯。」徐母轻轻地点了点头：「你们是……」 她打量了三人一番，目光最后落在宋清铭的身上，微微皱了下眉。 第36页 「那个……嘉艺她现在在家吗？我们是她的朋友。」顾维真急匆匆道。 徐母这才将目光移开，神色却冷了几分，淡淡道：「春妮她出门去吃饭了。」 「哦……这样啊。」顾维真听到这里，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语气中却又带了一点现在见不到的失望。 姜曼璐也松了一大口气，幸好嘉艺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要不然，她真的会自责愧疚一辈子的。 站了好一会儿，见徐母并没有请他们进来的意思，顾维真略有些尴尬：「那，我们就在门口等等她好了。」 徐母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看了看外面炎热的天气，还是道：「天气热，你们……还是进来吧。」 姜曼璐和宋清铭默默对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徐嘉艺的母亲好像并不怎么欢迎他们，可看她的神情态度，倒也不像是真的很讨厌他们。 三个人刚一走进院里，不由都站定了脚步。 小院被收拾的很是雅致干净——果树的枝丫上挂着不少快成熟的无花果，特别诱人；树下摆了几盆茉莉花和君子兰，现在正是茉莉的花期，素白的花瓣娇滴滴的。 院子的最左边还有一个非常古朴的棕色水缸，低头一看，里面盛着的雨水上似乎还飘着几片掉落的树叶。 姜曼璐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使劲闻了闻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果香和花香。 进了屋，房间里的家具虽然老旧了些，却是一样的雅静好看。 徐母转身去给他们沏茶，几个人坐在了藤制沙发上，顾维真环顾了一圈，忍不住说：「这里可真漂亮。」 「是很漂亮。」宋清铭也不由称赞道:「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们坐在这里一口一口地喝着茶，好像时光都慢了下来。 等了许久，才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顾维真近乎跳了起来，激动地往院子里走去。 姜曼璐也紧跟着走到门外。 她看见徐嘉艺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这个画风有点清奇…… 徐嘉艺化了一个很淡的妆，头髮在脑后梳成了一个髻，看上去优雅大方，高瘦的身子却骑着一辆小巧的雅迪电动车，就像文艺电影里出现了灰太郎似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看见她们，徐嘉艺似乎也吃了一惊，反应了很久，才勉强地笑了一下，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嘉艺！！」顾维真还不等她说完，就激动地跑了过去，也不顾别人在场，立刻冲上前去就要抱她。 徐嘉艺皱了一下眉，轻巧地躲过他的怀抱，将目光定在他身后的姜曼璐脸上。 姜曼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她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却依旧没有理睬顾维真，径直走向屋内。 顾维真挠了挠头，又是不解又是沮丧地跟着走了进去。 他们刚一进门，就听见徐母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样？」 「……人长得还可以，就是太黑了，没什么气质。」徐嘉艺倚在沙发上，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回应道。 「人好就可以了，像你爸爸那样，多好。」 顾维真在一旁听得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道：「嘉艺，你刚刚是去……吃饭了？」 徐嘉艺抬了抬眼皮，淡淡道：「不是，是去相亲。」 「徐嘉艺！」顾维真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去相亲了？」 「嗯。」她点了点头。 顾维真听到这里，「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再也忍不住，可又不好当着徐母面前发作，暗中咬了咬牙。 「徐嘉艺，你……我们出去说。」他忍了忍，最后道。 徐嘉艺却没有起身，道:「不用那么麻烦……」 顾维真却好像压根没有听到她的话，径直走了出去。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了咬苍白的嘴唇，跟了过去。 徐母见此，微微皱了一下眉，却也没阻止。 姜曼璐从客厅敞开的门中隐隐能看到这两人交谈的身影，顾维真涨红着一张脸，徐嘉艺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激动地说些什么。 宋清铭侧眸望了他们一眼，忽然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声道：「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吧，在这里……也不太方便。」 姜曼璐点了点头，她一直都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事，只知道顾维真自毕设后就一直追求着徐嘉艺，而徐嘉艺似乎也慢慢默认了。 但恋爱这种事情，外人却是始终看不透的。 他们等了一会儿见外面的两人还纠纠缠缠，实在是有些尴尬，再也坐不住了。 姜曼璐朝徐母礼貌地笑了一下，忍不住道：「阿姨，看到嘉艺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先告辞了。」 徐母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望向门外的两人，忽然道：「你们这些孩子啊，就喜欢往城里跑，什么时候吃亏了才知道回家……」 姜曼璐听到「吃亏」两个字，心里像陡然间被针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半天，徐母又缓缓地说了一句:「其实城里的那些……都是虚的，根本不顶什么用。」 她的声音很轻，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她微微眯起了眼，扫了一眼宋清铭，道:「那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第37页 姜曼璐点了点头，握住宋清铭的手，两人朝徐母道了一声「再见」，便走出了门外。 在院子里路过顾维真的时候，宋清铭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们先走了，你好好把握。」 姜曼璐见顾维真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眼眶似乎还隐隐有些泛红。 她很想跟一旁的徐嘉艺也说些什么，可思来想去，还是只变成了一句：「嘉艺，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的。」 ☆、插pter 22 回去的路上，宋清铭想起徐母看自己的目光，愈发觉得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般……他忍不住道：「曼璐，你觉不觉得，你那个同学的母亲特别面熟？」 「嗯？」姜曼璐歪着头想了一下，笑答：「肯定的啦，徐嘉艺跟她妈妈长得有七八分像呢，你看着当然会觉得有些面熟啦！」 宋清铭沉默了一下，好像突然间联想到了什么，问道：「她妈妈以前……应该也是个模特儿吧？」 「应该是的吧！个子那么高，气质那么好，看上去还那么年轻，真令人羡慕……」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接着道： 「哎，你说——如果徐嘉艺和顾维真以后真的结婚了，他们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超级漂亮啊？」姜曼璐说着说着，甚至都能脑补出那个模样——高高瘦瘦的九头身，眼睛大大的，白白的…… 宋清铭的思绪也不由随着她的话飘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道：「嗯，应该没有我们的孩子漂亮。」 姜曼璐听到这话，陡然间脸色一红，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唇角微微勾起，将刚刚脑海里的那些荒谬想法彻底压了下去。 世间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宋清铭将车慢慢倒回主道路上，朝来时b县的方向开去。 「宋清铭——」姜曼璐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去我家吧？」 「你叫我什么？」他薄唇轻抿。 「宋清……呃，亲爱的。」她赶忙改口道：「那个……我们家跟嘉艺家是完全没法比的，真的……完全没有什么好看的。」$hukuāi 「嗯。」他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淡淡应道：「我不是去看的。」 姜曼璐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难得的一个周末，你回家休息休息多好，你去我家干嘛？」 宋清铭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道路，回应道：「求亲。」 姜曼璐：「……」 好吧，他这个理由竟然让她无法反驳，只能乖乖地指路。 片刻，车子从歪歪扭扭的胡同口拐了进去，又小心翼翼地行驶了半天，才终于停在一扇朱红色的门前。 宋清铭将车子停好后下车，姜曼璐看着那扇熟悉的门，心里一动，就要上前去开门，却忽然听他低声道：「等一下。」 「嗯？」她有些不解地回过头去，却见宋清铭打开了后备箱，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礼盒——传说中走亲访友的大礼包，什么脑白金、精包装的五粮液、武夷山大红袍…… 甚至还有一个细细长长的、看上去就很高端的青色盒子——姜曼璐初步猜测应该是国画，她微微一囧，宋清铭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搞设计的，所以她爸爸也会喜欢艺术吧…… 「你……」姜曼璐咬了咬唇，忍不住道：「你这个架势也太夸张了吧，简直就跟那什么似的……」 宋清铭拎着大包小包，看上去颇有些滑稽，问：「什么？」 她咬了咬唇：「嗯……行贿？」 宋清铭：「……」 姜曼璐将钥匙停在门锁上，想了想忽然道：「宋……亲爱的，我……嗯……」 「怎么了？」 她吸了一大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道：「嗯，那个……我……我妈妈在我大一那年……就去世了……你一会儿可千万别……」 她不确定宋清铭到底知不知道，万一他不知晓一会儿问起了，父亲肯定又会难受许久。 宋清铭点了点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里隐隐带着温柔和心疼，低沉道：「好，我知道了。」 她微微安心了一些，可突然间想到了母亲的事，心里还是非常难过，站了好一会儿，才拿钥匙打开了门。 她昨晚特意给父亲通过电话，所以一踏进大门就喊道:「爸，我回来了！」 姜曼璐连着喊了大半天，房子里却始终一点回音都没有。她心里奇怪，拉着他走过乱七八糟的小院，推开屋门，环视了一圈道：「哎？我爸好像不在家？」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只感觉家里的一切都陌生了许多，原本温馨熟悉的家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一只脏兮兮的沙发，以前的彩电、茶几竟都不见了。 她将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细细地看了一遍，疑惑地拿出手机拨了父亲的号码，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人似乎很多的样子。 「爸爸，昨天不是说了我中午回来的吗，你怎么不在家啊？」 「啊啊？」那边一愣，才道:「已经中午了吗？哎呀，哎呀！我打麻将呢，真是忘记了，忘记了，这就回去。」父亲一听，也非常焦急道。 姜曼璐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但心里也觉得打麻将不是什么大事，只说：「好，那你快回来吧，我们在家等着你。」 第38页 挂掉电话，宋清铭见她脸色有些难看，轻轻搂过了她的肩，沉声道:「没事的，叔叔要是很忙的话，没关系的。」 姜曼璐点了点头，倚靠在小沙发上，没过一会儿，竟发觉肚子饿得要命——这才想起，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没吃过饭。 「你饿不饿？」她转头问道。 「还好。」宋清铭将礼品放在墙边，坐在了她的身旁。 「嗯，那你在这里等下我。」她道：「我去厨房找点吃的啊。」 她起身就要往拐角处的厨房走去，宋清铭拉住了她的手，也跟着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吧。」 两个人并肩走入厨房，姜曼璐发现角落里的小冰箱还在，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厨房虽然脏乱，但好在还有些土豆、西红柿之类的蔬菜，鸡蛋也剩下了几个，看得出平常父亲还是在家里吃饭的。 「你会做饭？」宋清铭看着她拿起菜刀就要给土豆削皮，颇有些惊讶道。 姜曼璐撇了下嘴：「没听说过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再说了……做饭又有什么难的，难道你不会？」 从小到大，她母亲在樱之厂的工作就很忙，车缝工都是按件计钱，常常下班很晚，她有时候放学早，晚饭都是她来做着吃。 「嗯，不会做饭。」宋清铭干脆地摇摇头，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因为你太笨了。」难得有他不会的地方，她朝他得意地笑了笑：「好好学着点吧。」 她将土豆「咔嚓咔嚓」地切成了丝状，仔细瞧了瞧——见大小、粗细都算均匀，满意地泡在水中；又将大蒜剥皮，和生姜一同切末，等油开后先倒入锅里爆香，再加入土豆丝爆炒。 不过片刻，她就炒好了一盆热气腾腾的土豆丝。想了想，又将西红柿和鸡蛋也炒了，摆在小桌上，也不会显得过分寒酸。 她拿出柜子里的碗筷沖洗了一遍，看了看表忍不住道:「奇怪，我爸怎么还不回来？」 语音刚落，一直看着她的宋清铭就突然间把她搂到了怀里。 「喂喂……你！！」姜曼璐顿时惊唿一声。 「曼璐——」他的吻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耳边，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你做饭的样子……很漂亮。」 姜曼璐「嗯」了一声，发觉这话有点不对，撅嘴道:「我不做饭就不漂亮了？」 宋清铭身子微微一顿，咬了咬她的耳垂，竟然真的回答道:「嗯，不漂亮。」 姜曼璐:「……」 ……他怎么连个情话都不会说。 宋清铭勾起唇角，轻柔的吻顺着她粉粉的耳垂继续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边，忍不住吮吸了一口。 这个吻非常熟悉，姜曼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一夜，在她的小公寓里的那个清晨，他也是这样…… 「哎——」她心里漫上了一丝的甜蜜，可看了看桌上的小菜，还是忍不住地推了推他的头：「我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轻轻放开了她。 可她垂着头的模样实在是可爱，他漆黑的眸子竟一时间捨不得离开，紧紧地盯着她，忽而道：「以后不准给别的男人做饭。」 她微微有些汗颜:「呃……其实，这顿饭也是给我爸做的……」 宋清铭似乎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咳嗽几声，颦眉道：「除了你爸。」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我们以后的儿子。」 姜曼璐忍不住笑了，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好好，宋大爷，我知道了。」 「曼璐。」他抓过了她还沾有水珠的手，忽而又沉声道。 「嗯？」 宋清铭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眸，神情突然间变得格外认真，深吸了一口气，竟然道：「我们结婚吧。」 姜曼璐顿时吃了一惊：「啊啊？」 她看他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咬了咬唇道：「为什么？」 宋清铭清俊的面容上似乎有着不易察觉的红，轻抿薄唇：「嗯……因为……」 他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接着道: 「你叫我的『亲爱的』实在是太难听了。」 「我觉得叫老公的话，可能还不错些。」 他捏着她的下巴，一本正经道。 ☆、插pter 23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尝试了几次，那句「老公」却怎么都叫不出口，干脆侧过脸，不敢去看他漆黑的眼眸。 过了一会儿，见他也不再说话，她才小声嗫嚅道：「那……你叫我什么？ 宋清铭一顿，面色微微泛红，将她垂下来的一缕髮丝别到了耳后，道：「嗯，曼璐。」 姜曼璐：「……」 ……凭什么他可以不换称唿。 宋清铭似乎可以看透她内心的吐槽，沉声道:「因为你的名字好听。」 姜曼路：「……」 好吧，她的名字就是比他的好听，这个理由她觉得非常的有道理。 她轻哼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外面大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 姜曼璐已经好久没见到父亲，听到这声响心里有些激动，下意识挣脱开宋清铭的怀抱，朝院子里跑了出去。 「爸爸，你回来了！」她欣喜地喊道。 姜父推着一辆老凤凰自行车，慢悠悠地走进了门，看见她也一咧牙，嘴都笑得合不拢了，高声唤道：「曼曼！」 第39页 然后，他的目光才缓缓移到她后面的宋清铭身上。 一向冷静的宋清铭竟有些莫名的紧张，赶忙朝这个头髮花白的中年男人微微鞠了一躬，礼貌道：「叔叔好。」 姜父和气地笑了笑，将车子靠在院里的角落，道：「你就是曼曼电话里说要带来的男朋友吧。」 姜曼璐见宋清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只觉得好笑，答道：「嗯嗯，爸，他叫宋清铭。」 「好好好，小宋。」姜父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髮，推开了屋门：「哎呀，刚刚去打麻将了，没看见时间……真是的，来，快进来快进来。」 姜曼璐见父亲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两条腿僵直，挺直着后背，连忙扶着他，低声道：「爸，你腿怎么了？」 「哎，工作嘛。」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爸爸最近又找了个厂子上工，做大烫，钱还不少呢。」 姜曼璐惊唿一声：「做大烫？爸，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而且这跟腿……有什么关系？」 「曼曼，亏你还是干这个的，这都不知道。」姜父有点惊讶地看了看桌上的小菜，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道：「这个厂子小，用的都是那种水蒸汽式的熨斗，烫台又正好到腿根，温度很高嘛，还要使上劲，就难免会被灼伤，不过没什么大事，过一段就好了。」 「爸，我现在能赚钱了，您就在家好好休息，不成么？」她轻声道。 她知道父亲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而且附近的厂子大多都是纺织厂、服装厂之类的，男工招的都很少，父亲一直以来总是到处打小工，忙忙碌碌地也赚不了多少，想到这里，她心里就非常酸涩。 姜父皱了皱眉，拿起桌子上的筷子，道:「好了好了，今天有客人来，就别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爸爸——」她有些担心，张了张嘴还想再说，可看着父亲一脸不想再谈的神情，只好无奈地闭上了嘴。 姜父朝宋清铭笑了笑，只觉得面前的小伙子人长得不错，也很有礼貌修养，对女儿也挺细心，越看越觉得顺眼，赶忙给他夹了一筷子的土豆丝，道：「来来来，多吃点菜，曼曼做饭还是很不错的。」 「谢谢叔叔。」他低声道谢，将土豆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这才发觉——她炒的土豆丝，真的还不错。 酸酸的、脆脆的，还带着一种蒜香，很家常的味道，很好吃。 看着她有些期待地看向自己，他微微一笑:「嗯，好吃。」 「真的？」她问，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不，应该说是……非常好吃。」他又夹了一口番茄炒蛋，酸酸甜甜，鸡蛋炒得很嫩，咬起来口感很好。 姜父见此，笑容中也带了些得意:「喜欢就多吃点，干脆这两天就住在这儿，家里房子也大，可以让曼曼多做给你吃。」 宋清铭一听，顿时觉得大合心意，看向身旁的她，微微勾起了唇角，道:「好的，叔叔。」 「啊？」姜曼璐听到这里，一脸懵逼，她以为下午就可以开回去呢。 姜父倒是真的很高兴，这边人普遍结婚都早，他一直都很为女儿很着急，听见这话，赶忙道:「放心吧，我们这老房子屋很多，不跟城里似的，让曼曼到二楼收拾出一间来，肯定舒坦，要不坐车来坐车去的，多累啊。」 宋清铭微微一笑，也很高兴的样子，道:「好，麻烦叔叔了。」 姜曼璐见这两人竟然就这么说好了，也没问问自己的意见，不由地狠狠瞪了一眼宋清铭。 他们简单地吃完饭，姜父就摆摆手让两人去玩儿，自个乐呵呵地去收拾桌子洗碗了。 她刚要带着宋清铭上楼，路过了空荡荡的客厅，忍不住问了一句:「爸，客厅里的电视和茶几呢？」 姜父并没有回答，她以为父亲是没听见，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姜父这才探出头来：「哦，我一个人在家里，也从来不看电视什么的，就给卖了。」 「啊啊？」姜曼璐顿时一愣，忽然想到以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看电视的场面。 现在她也不在家住，父亲一个人在家……对着电视……肯定会很寂寞。她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一痛，也不想再多问了。 两个人并肩上了二楼。 姜父一个人住在楼下，平常二楼也很少上来，或许是昨天她通过电话的缘故，二楼似乎刚刚被打扫了一番，还挺干净。 姜曼璐缓缓地推开了她的房门。 ——铺着粉色床单的小床、木制书桌上摆了一台方正电脑、带有闹钟的檯灯、一转头就会「吱呀吱呀」响的风扇…… 近乎和她去年暑假离开时一模一样。 好熟悉的感觉。 她坐在床边上发了一会儿呆，一直到宋清铭在她面前摆了摆手，她才清醒过来。 「走吧，我去给你收拾一下隔壁的房间。」她道。 没想到她刚一起身，宋清铭就从后面环住了她，将下巴沉沉地压在她的肩膀上，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就住你这里。」 「这——不太好吧。」她想用力掰开他的手。 「又不是没有一起住过。」他搂地更紧了些，又低低地说了一句：「这次……我可是有准备的。」 好像听懂了他语言里的暗示，姜曼璐立刻红了脸。 「可是我爸说了……让我给你专门打扫出一间来。」 第40页 宋清铭听到这儿，微微眯起了眼，像一个不甘心的採花贼，道：「那好吧，等我晚上偷偷来找你。」 她被他的模样给逗乐了，侧过脸来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哎，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宋清铭么？」 「如假包换。」他说着说着也笑了，又将身体靠近了她一些：「要不要试试？」 姜曼璐睁着大大的眼睛回头望着他，忽然道:「我突然发现了……」 「发现什么」 她转过身来，目光缓缓地从他的脸上往下移动，最后停留在某个地方，忽而歪着头道：「亲爱的，我突然发现，只要你一靠近我，就会有感觉。」 宋清铭:「……」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于诱惑，他动了动喉咙，干脆将她一把按在了墙边。 「餵——这可是白天……」她惊唿一声，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直接。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带着让她酥酥麻麻的热气，道：「曼璐……我真的是等不下去了。」 「可是这里……也很丑啊……」 她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他牢牢封住。 他的吻熟练了很多，温柔地捧起她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撬开了她的嘴唇，温热的舌尖探了进去，和她的慢慢纠缠在一起。 她被吻的慌乱，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墙上。 或许是环境非常熟悉的原因，她没有了上次在宿舍里的拘谨和不安，随着他的热情也渐渐放开了身体，开始温柔地回应着他。 「锁门了么？」一个绵长的吻结束之后，他低低地问道。 姜曼璐怔怔地摇了摇头。 他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起身走到门边上，将她房间的门锁上。 门锁发出低哑的「咯噔——」一声。 就像把世间一切的琐事都封在了门外，一时间，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他两人。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对方，目光火热。 宋清铭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那张带着少女气息的小床上。 他的大手从她的衣领开始，一点点往下剥落，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特别诱人。 姜曼璐微微红了脸，却并没有抗拒。 宋清铭握过了她的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露出了精壮的胸膛、性感的小腹，然后是…… 她赶忙闭上了眼，羞涩地不敢再看。 最后……他拿出了套/套，给自己戴上…… 一转身，他看见她可爱的娇态，低笑了一声，用大手慢慢地抚摸过她的全身，动作很温柔。 「老婆……」他忽然唤道，漆黑的眸子是浓浓的爱意，直直地看着她。 「老婆。」顿了顿，他又一次唤道，带了一点坚决的意味。 忽然，姜曼璐浑身一颤，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了某处，忍不住「啊嗯——」地□□了一声。 「别怕。」 他缓缓道，声音是迷人的沙哑，还带着一丝怎么都隐藏不住的欲/望。 她咬了咬唇，脸上因为紧张都沁出了汗珠，手臂环过他结实的后背。 「我不怕。」 她迎上了他深邃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插pter 24 「我不怕。」 她迎上了他深邃的双眸，一字一顿道。 宋清铭此刻眼眸漆黑，早已被她的一切所吸引，身上就像被点燃了一把火，愈发地想要贴近她、触碰她。 那一定会是一种说不出的美好感觉，带着极致的诱惑，迷人的快感。 他看着面前的姜曼璐，黑色长髮隐隐遮住了锁骨，白皙的肌肤和黑髮相对，愈发显得性感撩人。 他咬了咬牙，再也忍不下去，抱紧了她。 她的嘴唇都被牙齿咬地发白，紧紧皱起眉头，忍不住喊道。 她的指甲刮到了他的后背，忍不住道：「好痛……」 宋清铭有些不忍，尽量让自己温柔下来，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吻上了她的嘴唇，轻轻舔舐着，试图让她放松一些。 然后，他屏住了唿吸。 …… 直到彻底地得到她之后，宋清铭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他再也忍耐不住，将她垂在脸上的黑色髮丝撩开，吻上她的额头。 …… 姜曼璐只感觉自己像一条缺了水的鱼，不断地挣扎、翻滚，却始终无法逃脱…… 有一丝丝的快感，但更多的……却是疼痛和说不出的酸胀。 小床上被摇晃地发出了「吱呀呀」的声响，满室春光。 姜曼璐一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终于放开了她。 然后，她就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曼璐。」他低声唤道，眼眸漆黑，还闪着一丝怜爱的光。 姜曼璐只感觉身体酸痛，根本无力动弹，只轻轻抬眸地看着他。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声音有些沙哑，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结实的胸膛上，轻吻着她的髮丝。 「对不起，下次一定会温柔一些。」他低低道，清俊的脸上闪过几丝愧色和心疼。 看着他眼里浓浓的爱意，姜曼璐忽然笑了，亲了亲他的脖颈，道：「嗯，好。」 「曼璐。」他又低哑地唤了一声。然后，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慢慢摩挲着她的掌心。 他把嘴唇靠在了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地，甚至带了点虔诚的意味，轻吻着她。 第41页 「你好美。」他沉声道，眼眸撞上了她的，像一汪湖泊。满满的深情。 两个人在小床上又抱了一会儿，才一起去二楼的卫生间洗了个澡。 等全部收拾好后，姜曼璐一看时间，惊讶地发现竟然已经快五点了…… 他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 她忍着酸痛走下了楼，这才看见父亲在茶几上留的纸条，说是有点事儿出去了，晚饭让他们自己吃，不用等他。 姜曼璐皱了皱眉，想到昨天他走路的姿势，不由有些担心父亲的腿。 一旁的宋清铭也看见了，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曼璐，你愿意把叔叔接到a城来住么？」 「嗯？」她顿时一愣，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刚上大学时她觉得a城哪儿哪儿都好，想着毕业有钱了一定要买套大房子，将父母都接到这里。可是后来，她才发觉a城的房价高的离谱，而工资……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梦幻。 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宋清铭握过了她的手，认真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回去以后跟就我一起见见我母亲吧。」 「然后我们就结婚。」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你父亲接过来一起住……」他真诚地看着她的双眸。 姜曼璐听到这话，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低声问：「可是，要是你母亲不喜欢我怎么办？」 宋清铭这才放松了一些，虽然刚刚那些话——他说起来是轻描淡写的，但内心里却的确是十分紧张。 「放心，我母亲很温柔，不会不喜欢你的。」他想到可以和她住在一起同睡同起，唇角就不自禁地微微上扬，道。 呃，祺风的董事长大人会很温柔么……姜曼璐忽然想到那个被收拾的异常可爱的房间，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思索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道「嗯，好。」 既然决定，就不要再闪避了。 宋清铭一听，摸了摸她的头髮，眼睛亮闪闪的，似乎真的是很开心。 姜曼璐被他这么直直地看着，面色微红，赶忙挽着他的胳膊朝厨房走去：「好了好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想吃什么？」他温和地问道。 「嗯，我想吃肉。」虽然中午的饭是她自己做的，但是……真的是太过于清淡了。 宋清铭听见这话，身子微微一顿，眼眸竟陡然变黯，唤道：「曼璐。」 她弯下身子扒拉着冰箱，期望能找出一块冷冻的猪肉来，懒懒地回应：「怎么了？」 「你说话可以不要带这些暗示吗？」 姜曼璐：「……」 吃肉也算是暗示吗……吃肉吃肉，有什么不对的吗！她有些无语…… 翻找了半天，她最后还是放弃了，看来是真的没有，只好对宋清铭道：「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出去买吧？」 宋清铭见她脸色还有些苍白，想起下午的一番折腾，道：「没关系，如果你不舒服，我去买些回来吃也一样的。」 她摇了摇头，其实还好……除了那里有些疼以外，还是可以忍受的。 两个人并肩走出家门，宋清铭刚要去开车，就被姜曼璐拦下了：「菜市场很近，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不用开车啦。」 他点了点头，搂过了她的腰肢，细心道：「如果走累了或者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不要勉强。」 他们边聊边走，没一会儿就到了——菜市场还是以前的样子，一个个小小的摊位，摆着茄子、土豆、大蒜什么的，卖菜的阿婆都很热情，无论最后买没买，都是笑盈盈地一句：「记得下次再来啊。」 然而，姜曼璐越逛下去就越觉得诡异。 除了卖菜的阿婆以外，好像人人都很热情。 甚至有些从来不说话，只以前打过照面的街坊邻居，看见她都特意走过来打招唿。 有好几个面熟的阿姨还笑着道：「哟，曼璐，带男朋友回来了啊，小伙子挺帅，干什么的呀？」 姜曼璐看了看身旁的宋清铭——因为没有上班，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休闲装，黑色长裤加灰色t恤，脚下是白色的运动鞋，明明是很普通的衣服，可穿在他的身上还是很扎眼…… 宋清铭非常有礼貌地笑了笑，回答道：「阿姨您好，我是做服装生意的。」 「噢——」因为b县服装厂特别多，那阿姨也没有再多问，只笑道：「做服装生意的好，能赚大钱，你看那些海澜之家、祺风、红豆什么的大品牌，不都一年能赚几个亿呢。」 宋清铭听到「祺风」二字面不改色，点了点头道：「嗯，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姜曼璐朝他眨了眨眼，不由地微微一笑。 两个人就在各种八卦和探询的眼光下，买完了菜、肉、鸡蛋什么的，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可没想到，出了市场刚走了一会儿，宋清铭就忽然搂过她的肩膀，俯身靠在她耳边，悄声道：「曼璐，你小心地回头看一下，右后边有几个人，你认识他们么？」 姜曼璐一愣，b县的治安一直不太好，听见他这话，轻轻吸了口气，尽量自然地转过了头，用余光瞥了一眼。 只见五、六个壮实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一个背光的小胡同口，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其中有一个赤着膊的光头，手臂上还纹了一个特别low的龙。 第42页 ……这是什么情况，地头蛇么？ 她咬了咬唇，悄声道：「不认识，我们快点走吧。」 宋清铭将她搂地更紧了些，沉声道：「没事，不要怕。」 两个人不由都加快了脚步，可后面的几个男人竟一直跟着他们，甩都甩不掉。 「要不要报警？」姜曼璐压低声音道，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其中那个最low的男人，手里好像还拿了把菜刀。 ……虽然是low都家了，但是万一他这么突然冲过来……也是很危险的。 「嗯，你找机会打电话，别激怒他们。」宋清铭道，尽量拉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去，想了想还是低声道：「曼璐，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就赶紧跑，知道么？」 姜曼璐立刻摇了摇头，目光扫向他手里拎着的鸡蛋，暗暗思考着——万一真的打起来，大概就只有这些鸡蛋还有些用处。 ……她有些后悔刚刚没有买辣椒粉了。 他们原以为身后的人到热闹的地方就不敢再跟了，没想到他们竟完全不惧，依旧不紧不慢地在后面。 又走了一会儿，他们已经到了县中心的文化广场，旁边的大喇叭还在欢快地高唱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姜曼璐见人不少，偷偷掏出手机来，拨号。 不过……她对b县警察的效率一直不报什么希望。 就在这时，从他们的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年轻男人。 他戴着一副黑色框架的眼睛，面目还算端正，嗓门却大的吓人，一上来就沖姜曼璐喊道：「老婆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说完就紧紧地扯着姜曼璐的胳膊，满脸悲愤，哭天抢地道：「我可想死你了，老婆！！」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竟然隐隐还有泪水要落下。 听见这声喊叫，四周的人都迅速转过头来望着他们，然后慢慢地，围着了一个圈。 姜曼璐皱了粥眉，余光撇到了刚刚身后的那些人，心里暗道不好。 一旁的宋清铭见到这个眼镜男对她拉拉扯扯，眸中闪过一丝寒意，一把抓过那男人的胳膊，紧紧钳住。 他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插pter 25 宋清铭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他语音刚落，眼镜男就大喊一声，满脸的悲愤，哭喊道：「你不就有那么几个臭钱……就拐走我家媳妇，你还……」 眼镜男说完便晃了几下被抓住的胳膊，倒像是被宋清铭扭了下一样，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本就瘦弱，和一旁高大挺拔的宋清铭对比，更是显得可怜委屈，红着眼眶，看了就令人心酸不已。 围观的众人本来只是凑凑热闹，见眼镜男如此，都忍不住跳出来指指点点。 「哎哟，小姑娘，做人怎么好这个样子的呀……」 「这男人看上去还仪表堂堂的，怎么竟跟别人家老婆搞在一起啊，真是的，啧啧啧。」 「不要脸啊，世风日下。」 姜曼璐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并没有太在意，只冷冷地撇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眼镜男，大声道：「我不认识你。」 宋清铭拉过她的手：「不用管他们，我们走。」 那小男人听见这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拦在他们身边：「你别碰我媳妇儿！」说完，他转头对姜曼璐道：「媳妇儿，跟我回家吧……我把工资存款都交给你，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成不？」 他语气恳切卑微，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四周的人听清楚。 姜曼璐皱了下眉，就要继续往前走，可没想到围观的人竟密密麻麻的，一点空隙也没有。 其中一个面容慈善的大妈还劝道：「姑娘，回家吧，好好过日子。」 姜曼璐:「……」 「我不认识他。」她再次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一旁的宋清铭也沉声道：「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或许是两人的神色过于冷静，全然没有被捉姦的慌乱——倒像是那小男人在唱一出独角戏般，人群纷纷闪开了一条路。 两人眼见着就要走出去。 可就在这时，那眼镜男突然间跳了起来，朝远处招了招手，高声喊道：「哎，哥哥，哥——这边……我找着我媳妇儿了，她不认我……」 他刚说完，一直跟着他们的几个男人就跑了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还一唱一和地道：「弟妹啊，别闹了，回家吧咱，在这吵架多丢人吶。」 「回去了咱就还是一家人，这些事就当过去了，是不？」 他们说着说着——眼镜男和那个男人就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姜曼璐的胳膊，要往路边拖去。 姜曼璐一抬眸，就瞧见路边停了一辆桑塔纳，车门还大开着，心里不由一惊。 这边的宋清铭也皱起了眉，一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推了那男人一把。 那男人顿时一愣，随后怒吼道:「老子操你全家！」 说完，他也不再拽姜曼璐了，陡然间就是一个转身，一拳打向了宋清铭的腹部。 宋清铭侧身躲过，也毫不犹豫地一拳打了过去。 他平日里就常去健身房，加上身材高大，出拳又是狠准，打得那人立刻后退了几步，趔趄了一下。 围观的众人看得纷纷惊唿，有几个人拿出手机刚要报警，却见眼镜男护住姜曼璐，高喊一声：「媳妇儿，媳妇儿，别打着我媳妇儿。」 第43页 几个原本想报警的人见眼镜男对她如此关心着急，的确是一家人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便放下了手机。 而另外一边，两个男人见同伙刚刚吃了亏，干脆死死地拉住了宋清铭，不让他再动手。 姜曼璐看得着急，可自己也被眼镜男紧紧抱住，男人外表虽瘦弱，可力气竟是出奇的大，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喊了好多声「不认识」「救命」却都没有用，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拉上那辆桑塔纳。突然间，她想到了网上那个救命说法—— 摔路人的手机。 能摔几部摔几部，人们的确不爱管闲事，但如果自己的财物受损，是一定会死活拦下他们，让他们赔钱的。 想至此，她伸手就要夺其中一个路人的手机。 可偏巧就在这时，眼镜男一下子把姜曼璐横抱起来，飞速跑到路边，一把将她塞进车里，嘴里还嚷嚷着：「媳妇儿，别闹了，别闹了。」 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桑塔纳就发动起来，扬长而去。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宋清铭一眼。 「你们到底想要……」姜曼璐忍不住怒道，语音未落，眼前就陷入一片漆黑，双眼似乎被人蒙上。 紧接着，她的嘴唇也被牢牢地堵上，一股臭抹布味从口腔蔓延到全身，熏地她简直要吐出来。 她尽量忍耐，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心里暗暗记着这辆车拐弯的方向，大概的距离。 只是，这路况却十分复杂古怪，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甚至还渐渐地颠簸了起来。 他们应该是在绕路。 姜曼璐默默思索着，现在应该是出城了——但具体是哪儿，她真的不知道。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宋清铭，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过，这群人既然是沖她来的，他就应该不会有事儿。 姜曼璐只是很想知道，自己可以说是要钱没钱，要色没色，他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颠簸了二十多分钟，车才完全地停下下来。 一下车，她就听见了四周隐隐的奇怪叫声，鼻尖也陡然间嗅到了一股恶臭。 姜曼璐浑身一颤，她能感觉到这群人是要钱，可是联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新闻，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突然，她身旁的那个男人道:「妈的，这群畜生可真臭，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把人带到这里。」 「呵呵呵呵，不懂了吧，这附近除了这群畜生外，什么都没有，这才能放心。」 这个应该是眼睛男的声音。 姜曼璐听到这里，心里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古怪的声音和臭味……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个养猪场。而那些奇怪的叫声，也应该是猪发出来的。 只是猪实在太多，纷纷叫唤，混在一起，加上她心里紧张，起初竟没有听出来。 眼镜男见姜曼璐迟迟不肯动弹，笑着拧了一下她的脸，往前推去，道:「走啊，小媳妇儿。」 她只好无奈地继续走，可越往前，那股恶臭便愈发浓烈，声音也越来越大，她虽然看不见，但能猜测到，自己应该是离那些猪越来越近。 姜曼璐心里嘆息一声，不禁想到——就算一会儿会有警察找她，谁又能想到她在这片的养猪场，就算真真找到了养猪场，如此恶臭的味道，加上这近百头的猪，也真的很难发现她。 她陡然间想到电影上一般被绑的人——都是送到什么废旧厂房、工业用地之类的…… 而她，竟然是被送到一个养猪场…… …… 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姜曼璐也有点蒙圈了。 她依靠在脏兮兮的墙角，简直要被熏晕过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眼镜男在远处打电话的声音。 因为猪叫唤的声音实在摧残人心，她只能隐隐捕捉到「姜建国」和「还钱」几个字。 姜建国是她父亲的名字，至于还钱……姜曼璐愈发地搞不懂了，他父亲一向勤俭节约，哪里会欠人钱？绑架要钱就要吧，怎么还说是还钱？ 一直到眼镜男将手机递到她耳边，把那块臭抹布拿走，她才能发出声音。 「爸爸……」她刚唤了一声，还没说什么，手机就又被拿走了。 眼镜男似乎很激动，朝电话里又大喊大叫了几句，这才挂掉电话。 可能是附近当真没什么人，眼镜男也懒得再把抹布塞到她的嘴里。 姜曼璐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爸他……欠钱？」 眼镜男听到这里，冷笑了一下，道：「你不知道吧，你爸欠了我们一百万。」 她顿时惊唿:「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四年前你爸就借了我们钱，到现在也没还上。一百万，这还给你们算少了呢。」 姜曼璐一愣，四年前……就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她刚好要上大学，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父亲工资又低，她甚至想过辍学……但后来，父亲坚决不同意，说有一笔死期的存款取了出来，这才给她凑上了学费。 原来……那笔钱，竟是父亲借的高利贷。 可姜曼路仔细算了算，那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也不过两三万，离一百万实在是天差地别。 「你们这是敲诈！」她怒道。 第44页 眼镜男勾起了唇角，突然哼了一声，冷冷道:「那又如何？你不是找了个有钱的男人么？对于他而言，一百万也不算多吧？」 姜曼璐彻底呆住，惊唿道:「你们怎么会……」 她跟宋清铭今天中午才来，到现在也不过就大半天，怎么可能…… 眼镜男忽然间笑了，一边模仿着搓麻将的动作，一边道：「哎呀，我家曼曼找了个好小伙子，今天中午就过来了，开一辆黑色大轿车，还带了一堆礼品……听说是自己开公司的，可厉害了……」 「你们……」 姜曼璐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那张纸条，原来父亲急匆匆地说有事，竟又是去打麻将了…… 她联想到空荡荡的家里，没了不少家电，这才顿悟过来——他父亲如此痴迷打麻将，近乎都可以说是赌博了，会不会也是…… 被他们骗了…… 而那漫天要价的一百万中，到底会是父亲输了多少，利滚利的又翻了多少。 想至此，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或许对于宋清铭来说，一百万实在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她而言，就是要卖掉老家的房子卖掉一切，再辛辛苦苦工作好多年。 而这一次，如果她欠了他这一百万，以后……她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插pter 26 而这一次，她欠了他这一百万，以后……她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姜曼璐原以为这件事会非常复杂，却怎么都没想到——结束的竟是出乎意料的快。 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约莫在凌晨时分，她嘴里又一次被眼镜男塞上了抹布，推推搡搡着上了一辆车，她能感觉到不是来的那辆——车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座位硬邦邦的，应该是一辆接近报废的面包车。 大概眼镜男知道一百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所以对她还算客气。 一路上都非常颠簸，姜曼璐猜测车子应该是开到了附近的山路。 姜曼璐坐了许久，面包车才终于停下，身旁的眼睛男突然伸出油腻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温柔道：「媳妇儿，再见了。」 她听见这话，心里顿时一惊，身子不由得开始瑟瑟发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眼镜男看着她这样，似乎觉得格外有趣，猥琐地笑了几声，才说道：「真没想到……你他妈还挺值钱的。」 说完，他就将姜曼璐狠狠地扔下了车。 她陡然间被摔下，手腕上还被绳子牢牢捆住，根本就无法保持平衡，只能硬生生地栽在了土地上，□□出来的脚踝蹭到路上的石子，顿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 紧接着，她就听见面包车再一次发动的声音，车上还传来了眼镜男的低喊：「我们快走。」 不过几秒，面包车的声音就越来越远，最后——彻底地消失了。 她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这里。 片刻，姜曼璐才渐渐地冷静下来，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尽全力地捕捉附近的声音。 然后，她才惊恐地发觉——这里非常寂静，寂静到似乎只剩下了她自己沉重的唿吸声。 她心里十分害怕，这荒郊野外的，她又看不见，也不知道在会有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地坐了起来，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了一股非常清新的味道。 姜曼璐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顿时……疲惫、睏倦、飢饿，近乎所有难受的感觉都席捲了过来。 她的眼皮一下子变得很沉很沉，忍不住想睡过去。 朦朦胧胧中，姜曼璐似乎又听见了汽车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很熟悉的喊声：「曼曼——」 「曼璐——」 她瞬间激动地睁大了双眼，一度以为会还是在睡梦之中…… 她屏住唿吸凝神细听，才发觉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她拼了命地想要叫喊，可最后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微弱声音。 汽车似乎从附近驶过，然后渐渐的……竟离得越来越远，姜曼璐顿时满头冷汗，用力地用脚底跺着土地，期望他们能注意到。 可未曾想，过了一会儿，汽车行驶的声音竟然彻底消失了。 她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浑身没有了力气。 就在她近乎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宋清铭的一声高喊：「曼璐？曼璐？你在这里吗……」 她顿时大喜过望，使劲地呜咽了几声，疯狂地挣扎。 没过一会儿，宋清铭就拿着手电筒找到了她。 他迅速地蹲下了身子，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着急唤道：「曼璐曼璐，你怎么样？」 说完，他伸出大手，轻轻地将她嘴里的抹布、眼睛上蒙着的黑色布条，一一摘了下来。 姜曼璐的眼睛早已习惯了黑暗，陡然间睁开，被手电筒的亮光一照，竟有几分不适。 她揉了揉眼睛，片刻＿才真正地看清了面前的宋清铭。 他眸子深黑，面色苍白，眼神中似乎带着浓浓的关心和焦急，还有说不出的愧疚。 「对不起。」他看着她被绳子勒出的一道道红痕，心里痛楚万分，沙哑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姜曼璐不由想起眼镜男说的那番话，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不是的……这件事……压根不是你的问题……」 第45页 说到这，她垂眸想了想，刚刚似乎还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侧头问道:「我爸呢……我爸他，在不在？」 宋清铭点了点头:「叔叔腿脚不太方便，夜里山路又黑，他在车上等你。」 「哦……」她这才微微安心，突然抓住了宋清铭的手，道：「你来的好快。」 宋清铭握过了她的掌心，应道：「嗯，幸好那伙人只是要钱，钱给了就没事了。」 姜曼璐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里是说不出的梗塞和难受，她真的很不想欠他，可是……好像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祺风好好工作，补偿那笔巨款。 夜色太黑，宋清铭看不清她的神情，见她走路歪歪扭扭，干脆一把将她横抱过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宋清铭……」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你报警了吗？」 他顿住脚步，沉声道：「我怕你出事，只让朋友谘询了警方高官那边的专业意见，并没有正式报案。」 姜曼璐咬了咬唇，低声道：「他们当中有个人……好像常常跟我爸打麻将，还放过高利贷……可能还有养猪场……」 她努力思索着那些信息，一股脑地告诉了他。 宋清铭垂着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才道：「曼璐，这些事我来处理就好。」 说完，他将她温柔地抱进了车里。 姜父看见无恙的女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久才道： 「曼曼，是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不应该……不应该老是去……爸爸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真的会……」 姜曼璐将头转向窗外，看着淡淡的银色月光，沉默了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道：「爸，是我不好……妈妈走了后，也没有在家里多陪陪您……要不是这样，您也不会去打麻将……」 「还有……上大学那年……我应该再多考虑下家里的情况……」 「我真的有很多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 她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道。 前面的宋清铭听到这里，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 他的心突然很痛，真的很想转过身去，把脆弱的她抱进怀里。 ＿＿ 那天他们回到家后，近乎就已经是清晨了。 姜曼璐在卫生间里沖了很久的澡，才将身上的酸臭味彻底地洗掉。 她换上干净的睡衣，一推开门，竟发现宋清铭倚在门口的墙边，似乎在等她。 「怎么了？」她有些疲倦，低声问道。 他望着她格外苍白的脸颊，道:「没什么，只是怕你晕倒。」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来到这里，将好好的一个周末过得这么辛苦，还搭上了那么多钱…… 他听到这话，轻轻颦起了眉，紧紧盯着她的双眸。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谢谢或者对不起。」 「我不想听。」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隐约的不快。 姜曼璐顿了一下，低垂下眸，道:「嗯，好。」 说完，她怔怔地望着脚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片刻，她见面前宋清铭一直没有动静，咬了咬唇，突然间用力地抱住了他。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抱他，和上次的不安害怕不同，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地想抱住他。 想表达自己的爱意，也想说明自己的心情。 她搂过了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像一只猫咪般摩挲着。 她的头髮还是湿漉漉的，就这么贴了过来，宋清铭很快便感觉到胸膛处的衣服似乎湿了，鼻尖还嗅到了一丝清香。 他凸起的喉咙不自禁地翻滚了一下，手臂也将她搂住。 「宋清铭……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 她埋在他的怀里，突然小声嗫嚅道。 见宋清铭没有回话，她抽了一下鼻子，鼓起勇气道:「宋清铭，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早晚会离开我……」 「我也一直做着准备，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我不能哭，也不能倒下……就当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都散了……」 「可是……你却对我越来越好，甚至……还陪着我见了家人，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担心有一天你会突然醒来，突然发现我……其实不值得你这样……」 「宋清铭，我好怕你离开……」 宋清铭的身子不由微微僵住，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不安和担忧。 「宋清铭，我好爱你……好爱好爱你……」 她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提到了「爱」的这个字。 说完，她死死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看着我，曼璐。」宋清铭听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髮，柔声道。 见她像一只鸵鸟一样，怎么都不肯抬头，他干脆强硬地捧起了她的下巴，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 「我也爱你。」他动了动喉咙，终于沙哑地说出这句憋在心里的话。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第46页 ☆、插pter 27 中午的时候他们和姜父一起吃了顿饭，宋清铭难得说了许多话，近乎是费尽口舌，想让姜父也跟着他们一同搬到a城去住。 可姜父却始终摇头，表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这个房子，哪里也不去。 姜曼璐见此，最后也无奈地朝宋清铭耸了耸肩。 她父亲的脾气她了解，倔的跟头牛一样，一旦认定什么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傍晚，他们便开车往a城返回，出发前姜曼璐打给顾维真想问问情况，可对方却一直不接，她又打给徐嘉艺，结果竟也是一样。 两人默默地对望了一眼，心里都不由有些担心。 或许是昨晚一夜未睡的缘故，姜曼璐倚靠在舒服柔软的牛皮座位上，很快就闭上眼睡着了。 宋清铭见此，将车内的音乐关掉，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这才安心地继续开车。 一路平稳，等他们抵达a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车子停下后，姜曼璐才终于醒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朝车窗外看去，满脸疑惑：「这里……是哪里啊，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宋清铭轻抿薄唇，低声道：「我家。」 「啊啊？你怎么不先把我送回去……」她顿时吃了一惊。 「嗯，我忘记路了。」他神色平静，淡淡道。 姜曼璐：「……」 明明就在公司旁边，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而且……他为毛还可以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姜曼璐撇了撇嘴。 宋清铭见她低头不语，深深地望着她，忽然道：「曼璐，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顿了顿，他又道：「不对……是我们的家。」 姜曼璐彻底地怔住了，脑海中不断徘徊着他的那句「是我们的家」，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触碰了，漾起了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和幸福，沉默片刻——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这才满意，后为她打开了车门，大手搂过她的腰际，朝屋内走去。 走进门口的那一瞬，姜曼璐顿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家还是那个样子，落地窗外是一片寂静的大海，配着灰色调的简约家具，中央空调的温度开的很低，冷冷清清的。 听见开门的声响，刘阿姨才匆匆地跑了过来，看见了姜曼璐，微微一愣，才笑着道：「姜小姐，好久不见。」 她刚要回应，就听一旁的宋清铭微笑道：「刘阿姨，以后曼璐就在这里住下了，还请您多多照顾。」 「应该的，应该的。」 姜曼璐礼貌地向刘阿姨笑了笑，三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上楼。 一推开他的房门，她忽然怔了一下，忍不住道：「你的房间……怎么会还是这个样子。」 浅粉色的蕾丝窗帘，铺着碎花的床单，角落里的玩偶小熊，暖黄色的檯灯，一室温馨。 宋清铭似乎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懒得换。」 姜曼璐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的笑声中微微涨红，这才感到满意，坐在了靠着窗的一把椅子上。 他喉头微动，也慢慢地走了过去，安静地望着她。 「曼璐，你明天还上班么？」他忽然问道。 「嗯嗯，怎么啦？」 他摸了摸她有些凌乱的刘海，道：「会不会太累了，要不要明天帮你请假，休息一天？」 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用不用，万一顾师兄他也请假，那工作就完不成啦。」 宋清铭沉默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曼璐，如果工作真的很辛苦的话，你要是不想做，也可以……」 姜曼璐一愣，歪过头来望着他：「宋清铭，我可欠了你一百万呢。」 他颦起眉毛，眼眸中闪过淡淡的温柔：「没有关系。」 她摇摇头，忽然握紧了拳头，认真道：「不行不行，我要努力为祺风工作！尽量让你的损失降到最低！」 「而且，我好希望自己能像董事长那样，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用依靠任何人……」 她说着说着，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虽然……她好像一直都在依赖着她。 宋清铭望着她，并没有说话。 姜曼璐沉默了一下，忽然迎上了他的双眸，咬了咬牙，道：「宋清铭，我想站在你的身边，而不是你的身后……」 他一愣，似乎被她的这幅模样打动了，片刻，唇角忽然微微勾起，低声道：「好，加油。」 说完，宋清铭揉了揉她软软的头髮，目光沉沉。 那一夜，她和他第一次躺在他家的床上入睡。 那张床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只是太过于宽敞了一些——不能像之前那样紧紧挨着，两人之间反而隔了一小段距离。 与此同时，姜曼璐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了他的第一次——她只觉得男人真的太过于兇勐，让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了。 却没想到，宋清铭陡然间一个翻身，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姜曼璐心里吓了一跳，连忙闭上了眼睛，一副「宝宝睡得好香呀.jpg」。 她的神情太像当时的那一天，他忍不住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并没有再深入的动作。 —— 第二天清晨，姜曼璐先睁开了眼睛……然后才惊恐地发现—— 第47页 她竟然……她竟然有一条腿是压在他的肚子上的。 而且，因为空调开的不高，晚上大概是有比较冷，她还将仅有的那条被子牢牢抱在了怀里。 一旁的宋清铭只穿了一身薄薄的睡衣睡裤，还没有完全睡醒，只紧紧抱着手臂，高大的身子缩成了一团，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委屈…… 她微囧，偷偷摸摸地将腿拿了下来，轻轻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却没想到，好巧不巧——宋清铭竟突然间睁开了双眼。 他望着她手上的被子，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嗓子还哑哑的，带着些性感的味道:「昨天晚上有点冷。」 姜曼璐的手还停留在为他盖被的姿势上，一听这话，顿时有点心虚。 「嗯，已经立秋了嘛，夜里降温，我也冻得不行。」 他没有说话，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仔细端详着。 「你干嘛？」早上的她是完全没有妆容的纯素颜，忍不住想要躲开他的目光。 宋清铭唇角忽然勾起，道:「没事，我就是想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姜曼璐：「……」 下一秒，他就紧紧地抱住了她，像搂着一个热水袋取暖一般，道：「嗯，这才暖和。」 ———— 结果……那天上班，两个人竟然都华丽丽地迟到了…… 姜曼璐胆战心惊地走进了办公室，刚坐下，就瞧见顾维真的桌子空空的，不由低声问道:「顾师兄没来？」 旁边的同事听见她的声音，格外热情地回应道:「听说是家里有什么事儿，请了三天的假。」 说完，那同事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下一季的款式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他就敢请假，真是的，不想干了啊……」 她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安，打开了电脑。 没过一会儿，sophia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姜曼璐赶紧低下了头，却见一双的红色尖头高跟鞋停在了自己的身旁。 她只好无奈地抬眸，轻声道:「sophia，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 sophia紧紧盯着她，目光像手术刀一般，似乎在剖析着她。 姜曼璐咬了咬唇，见她还是不语，抬起头来，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无懈可击，道:「sophia，新鞋子很漂亮……」 sophia的目光这才微微缓和，忽然道:「新一季的主题要求你都清楚吧？」 她点了点头，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这么问。 「顾维真请假了，你下班之前拿出新一季的设计图来，八个系列就可以，正、背、侧面的款式图、效果图绘制在一起，结构线画清晰，还有针法。」 sophia说完，嘴角似乎轻轻撇了一下，隐隐有几分看好戏的模样，又补了一句，道:「记得标註潘东色号。」 姜曼璐:「……」 她明明记得那天顾维真交了很多啊……而且，作为小助理，一般情况下也是打打下手什么，怎么会突然让她设计这么多套。 姜曼璐有些奇怪，可心里又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 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抓住。想至此，姜曼璐暗暗咬了咬牙。 她翻看了主题资料，新一季的主题是「妩」，根据国际流行色选用的是肉粉色和黑色，主打的是大阔型，而他们办公室，应该主要做的是裙装。 每个系列裙装大概做十套，而sophia的要求却是要她独自完成八个系列。 这个工作量很大，但她心里也非常清楚＿绘制这么多的设计稿，可最后真正能从sophia手里通过的，估计也就是只有几幅。 可是只要通过了，她设计的衣服就可能有真正进入市场的机会。 虽然希望很渺茫，但比起打杂来，总归是有好太过了。 她拿过一摞a4纸，用铅笔简单地在纸上画草稿。 想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姜曼璐不由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旧的速写本，上面记录了很多她从大一到现在的设计灵感和草图。 她一页一页翻看，指尖最终停留在一条长裙上。 ☆、插pter 28 姜曼璐一页一页翻看，指尖最终停留在一条长裙上。 那是她大三时设计的一身衣服——妩媚的秋冬连衣裙，有些復古的半高领、灯笼袖、腰间还收有省道，让整件衣服更加贴合身段，下摆处侧开叉，行走时恰好可以露出修长的腿，隐隐约约的，很撩人。 那个设计稿她用立体裁剪的方法做过一次——虽然使用的是白坯布，但还是在老师那里得到了很高的分数。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这个款式，简约却不简单，又遮肉又优雅——想到它能有机会进入市场，她心里就隐藏不住的有些小激动。 姜曼璐看着新一季资料中所给的面料小样，认真打量其中一片苋红色的羊毛面料，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质感，最终点了点头。 裙子的款式和这个面料很搭配，也非常符合现在市场的主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她下定决心，拿起纸笔，在a4纸上简单的用线条勾勒出款式图，并且根据这个款式，又试着画了几身与它有系列感的裙装草图。 姜曼璐在纸上画完后，看了看表，竟发觉已经接近中午了。这才想起清晨分开的时候，宋清铭说过中午去他办公室用餐，可想起如今的进度……她不由皱了皱眉，拿出手机准备给他编写一条简讯。 偏巧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有一阵奇异的骚动。 第48页 办公室没去吃饭的人并不多，可还是有好几个同事热心地朝门口探出头来，窃窃私语地小声议论着。 姜曼璐发简讯的手也不由顿住，忍不住往门口看了一眼。 她原以为会是宋清铭，可看到门口的两人，仍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门口的确站着清俊优雅的宋清铭，但骚动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他，而是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连姜曼璐都忍不住地看了几眼…… 他的五官非常立体，下巴处有一圈青色鬍渣，深棕色的头髮有些长，在脑袋后扎了个低低的小辫子。 不过这还不算奇异，毕竟整个祺风还是有么蛾子般的男模女模出来进去的，大家也看惯了，可偏偏这个人……上身竟只穿了一件v领的黑色背心，露出大面积的古铜色胸肌，下身又搭了一件宽松的工装短裤，腿毛茂盛，在一片精緻套装和西服中，就像一个行走的荷尔蒙…… 大概是她的目光在那男人身上停留的略长，一旁的宋清铭颦起了眉，明显面露不快，忽然冷冷道:「姜曼璐，你出来一下。」 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收回目光，朝着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问道:「宋总，您找我啊？」 宋清铭没有说话，淡淡点了点头后转身就走，姜曼璐顿时有些尴尬，只好紧紧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她偷偷打量着宋清铭的样子……心里不由又有些好笑，自己就是随大众地多看了那男人几眼，他这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难不成是……吃醋了？ 就这样，非常不搭的三人迎着各种奇异目光，朝公司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后，姜曼璐忍不住想问一下他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可看见宋清铭的难看脸色，她还是乖乖地跳上了车子的后座。 他们停在附近的一家环境幽暗的中餐馆，姜曼璐心里挂念着设计图的进度，心里难免有些着急，可又觉得自己提出离开十分不礼貌，只好无奈入座。 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荷尔蒙先生还是忍不住了，笑了笑道:「清铭，不介绍一下？」 姜曼璐注意到，这个人的中文表达虽然很不错，但每一个音却都不太准，组合在一起怎么听都有些古怪。 宋清铭的目光移到姜曼璐身上，神色已然恢復如常，只眸色略暗，道:「这是伯诺瓦·王。」 她听到这里，顿时有些惊讶，难怪刚刚同事们的眼神那么的……火热，她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却从大学就知道他的名字，做导购时还会反覆提及……那个传说中的华裔服装设计师…… 「姜曼璐，设计部a组的员工。」见她发愣，宋清铭微微一扬下巴，继续介绍道。 伯诺瓦·王笑着点了点头，忽然伸出大手拍了拍宋清铭的肩膀，语气非常熟络:「清铭，怎么这么见外……女朋友嘛，直说就是啦，我回国前就听说了，哈哈哈。」 宋清铭指尖一顿，眼神淡淡地扫过姜曼璐，并没有反驳，只轻轻点了点头。 伯诺瓦·王咧嘴笑了笑，朝姜曼璐伸出大手，用生硬的中文道:「你好。」 姜曼璐也赶忙回应道:「您好，王先生。」 「哈哈，叫我伯诺瓦就可以。」他顿了顿，又道:「或者叫我的中文名字，王—青—波。」 姜曼璐一愣，他是的大师级人物，看这个架势，却似乎又像是宋清铭的朋友……她犹豫了一下，心里在思索着到底该怎么称唿。 伯诺瓦·王见姜曼璐听见自己中文名后不语，以为她是联想到了什么，微笑道:「姜小姐，我的中文名字是不是很特别？其实，它出自一首中国的古诗，我想，你一定是想到了……」 她压根没啥联想……听见这话不由一愣，抬眸看向宋清铭，不知为何，却见他的眼眸中竟闪过几丝淡淡笑意。 姜曼璐迅速在大脑里搜寻了一下，她语文很一般，想了半天只能想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这八个字来。 她咬着唇正在思考要不要说，却见伯诺瓦·王满脸的骄傲，道:「是的，就是那一首——」 他坐直身子，神情认真，用古怪的发音，一字一顿地朗朗背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姜曼璐:「……」 一旁的宋清铭眸中的笑意愈发加深。 「这个名字是我回国后自己取的，来源于小时候父亲教我背的一首古诗，怎么样？」他笑问道。 姜曼璐：「……」 「嗯……好诗，好名。」她说完后，怕被看出破绽，赶忙低头夹菜，心里默默觉得还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要好一点…… 伯诺瓦·王有趣又健谈，一顿饭吃得倒也愉快。结束后，她心急火燎地坐上了车，只想赶紧回去继续画画。 车子在公司附近停好后，姜曼璐就急匆匆地推开车门，刚要下车——却陡然间被宋清铭拦住。 一旁的伯诺瓦露出一个会意的笑，摇了摇手就先打开车门，告辞了。 「那个……嗯，宋清铭，今天我事儿超多……就先不跟你说了，谢谢你介绍王先生给我认识。」她垂眸思索，低低道。 「曼璐。」他望着她，道:「我只是想帮你，王先生是的总设计师，你以后有什么设计上的问题，可以问他。」 「谢……」她刚要说谢谢，却陡然间想起宋清铭的那句话，将「谢谢」生生咽了下去:「好的，那我先走了。」 第49页 「等等。」他忽然间靠近了她，眉心拧起，目光笔直地望着她，道:「还有，以后不准这样了。」 「嗯，什么样？」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清铭的脸色很难看，伸出大手，忽然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看别的男人的时间比看我的多，绝对不可以。」他一字一顿道，语气十分不快。 姜曼璐顿时微微一囧，她冤枉啊，自己明明只是随大众好不好…… 「我……我没有啊。真的没有，我就是觉得他打扮地挺……挺古怪的，才、才……」 宋清铭冷哼一声，薄唇紧紧抿住，似乎更加不爽了。 姜曼璐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有些着急，可又不好把他一个人甩在车上。 想了想，她伸出手来，揉了揉他有些硬硬的黑髮，安慰道:「好啦，我真的没有，不生气了好不好？」 宋清铭扭转过头，像一只没吃到肉的小狼狗，压根不看她。 没想到他竟这么难哄，姜曼璐又无奈又好笑……犹豫了一下，干脆一点点贴近他清俊的侧脸。 他的睫毛很长，黑黑密密的，愈发显得一双眸子深邃漆黑。 姜曼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突然吻上了他有些薄凉的唇。 她吻得小心翼翼，一点点舔舐着他的嘴唇，却并没有深入，气息翻涌，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和甜美。 宋清铭竟一时间怔住了。 吻了许久，她才缓缓仰起头来，有些羞怯地望着他的脸，柔柔道：「亲爱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以后只看你一个人，我发誓。」她竖起手指，格外认真道。 宋清铭微微发愣，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吻中，没有说话。 姜曼璐又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两天工作超级忙的，我要赶紧回去了，你也好好工作。」 说完，她趁着这个机会，打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一直快走到办公室，她的手机才突然间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宋清铭的简讯，态度很生硬： 下班一起回家，今天罚你做饭。 姜曼璐看着这句话，甚至都能想像出他打字的样子——低着头，唇角上扬，眉头却又有点不爽的颦起。 想至此，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插pter 29 ☆、插pter29 姜曼璐一下午都乖乖地埋头画图, a4纸上大致的款式确定下来后，就用ai一点点画出正稿来, 最后整理成版单, 标註上潘东色号, 主题名称等等。 可能是因为宋清铭的原因, 她身旁的同事都出奇的热心，没过一会儿就探头来看一眼, 跟她说一大堆自己的意见和想法，姜曼璐都点头微笑致谢, 但到最后，她还是选用了自己的设计想法。 快下班的时候，她已经勉强完成了三、四个系列, 除了最喜欢的那身苋红色连衣裙，还有不少不错的款式, 姜曼璐看着ai里一页一页整齐的版单,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没想到，sophia路过她的办公桌时朝她的屏幕扫了一眼，竟忽然道：「我们这里不允许抄袭或者借鑑。」 姜曼璐握着滑鼠的手顿时一愣，转过头来，一字一顿道：「我没有。」 她神色平静，语气却很坚定，sophia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淡定回答，而不是战战兢兢地解释自己真的没有，一时间也有点尴尬。 sophia刚刚只是很随意地扫了一眼，发现屏幕上的服装造型、结构、配色都很老道，甚至就连版单的设计和绘制手法都很不错，她才觉得姜曼璐有可能是抄袭或者借鑑，就说了这么一句。 「没有抄袭就好。」她点了点头，似乎在为自己找个台阶下，冷道:「借鑑也是绝对不可以的，如果一旦进入市场销售，被消费者指出，就会让chiffon的名誉大大受损。」 姜曼璐皱起眉头，迎视上她的双眸，淡淡道:「我没有借鑑，也没有抄袭，您不用担心。」 她不喜欢这么被人误会，更不能接受自己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被人乱说。 sophia一向在办公室里说一不二，加上本人也是高冷型，基本上别的同事跟她说话时都是陪着笑脸。她原本对姜曼璐是无感的，后来因为宋清铭和她的桃色新闻，sophia心里便觉得这是个「靠男人往上爬」的女孩子，也愈发不喜欢了。 此刻两人说话，办公室里的同事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不免都有些看好戏的感觉。 sophia一时间脸色很难看，紧紧地盯着她，似乎再想着什么措辞。 姜曼璐却也没有让步的意思，sophia刚刚的声音不算小，身边那么多同事都能听得见，她若是不这样反驳，以后扣上「抄袭、借鑑」的帽子，又怎么在公司里混。 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伯诺瓦走了进来。 或者说他一进来，身边的同事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心思全跑到了他的身上。 伯诺瓦有点惊讶地看着面前对峙的两人，摸了摸下巴上的小鬍渣。片刻，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突然间朝sophia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身边的同事们顿时「啊——」地惊唿了一声，眼眸中闪过八卦又惊喜的光，激动地看着这两人。 姜曼璐虽然知道伯诺瓦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比较开放，一时却也被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这两人。 第50页 伯诺瓦抱完，又热情地贴了贴sophia的脸颊，才笑道:「sophia，好久不见，我可真想你。」 他本就身材高大，穿着又格外性感，抱着一身精緻套装的sophia，竟有种莫名香艷的画面感。 「走，请你吃饭。」伯诺瓦热情道。 同事们纷纷被转移注意力，sophia刚刚铁青的面容也微微泛红，似乎忘记了和她之间的不快。 一旁的姜曼璐也知趣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将资料和草图装进了包里，又将设计稿拷到了u盘上，想着回去转移阵地后继续工作。 临出门前，伯诺瓦朝她暗暗眨了眨眼睛。 她回了感激一笑。 …… 她坐着宋清铭的车一併回家，彼时正是下班时分，城市人潮汹涌，华灯初上，放眼望去，仿若置身于一片钢筋水泥的森林。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有些迷茫和畏惧，忍不住侧眸望着宋清铭。 好像看着他，她才有一点心安。 「怎么了？」宋清铭手握方向盘，说：「今天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 姜曼璐想起sophia的事儿，却不知为何，她竟很不想跟他提及，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嗯，有些累。」 宋清铭温和地笑了笑，她这才发觉，同样都是上了一天班的人——他依旧是一身笔挺西装，面容清俊，头髮整齐，甚至白衬衣上都一尘不染。 而自己却像打了一场败仗似的，眼线晕开了一片，口红掉光，裙子也皱巴巴的…… 她暗暗地低头反思…… 却听他忽而道:「那回去就好好休息，家里有……你可以感受一下，放松心情。」 宋清铭说到这里，眼眸突然间亮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想到了什么。 「家里有什么？」姜曼璐被勾起了好奇心，奇怪问道。 宋清铭眸中笑意加深，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片刻，她的鼻尖嗅到了一阵清爽的海的味道，终于快要到了。 姜曼璐刚推开大门，顿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狗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只毛巨长的约克夏梗朝自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她心里一惊，差点就要晕了过去。 这就是宋清铭以前养在公寓里的那只格格——明明是只小公狗，却偏偏起了个清朝公主的名字。 格格显然也没想到又遇见她，摇了摇尾巴之后，又抖了抖浑身的长毛，迅速地朝她扑了过来，「嗷」地一口咬住她的鞋尖…… 好吧……格格还是对她……这么的「友善」…… 宋清铭唇角上扬，欣慰道：「嗯，我家的狗真的很喜欢你。」 姜曼璐：「……」 她忍了一会儿格格毛爪子的欺压，才转身去厨房做饭。 宋清铭在一旁帮她打下手，洗菜、削皮，姜曼璐看着他格外笨拙的动作，忽然笑道：「你说的放松心情——就是指格格？」 他薄唇轻抿：「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有了他的帮忙，姜曼璐很快就烧好了三菜一汤——农家小炒肉、竹笋排骨、蒜蓉青菜、西红柿蛋汤。很家常的菜色，红红绿绿地摆了一桌，煞是好看，两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他又拉着她到院子里散步，等消化地差不多了，宋清铭才道:「来，我带你去看。」 他带她上了三楼，姜曼璐感觉到他的手心竟然有些汗珠，眼眸中也隐隐露出了几分火热。 他们停在站在一扇门外，宋清铭忽然捂住了她的双眼，沉声道:「先闭上眼转过身去，等会儿再看。」 除了昨天外，姜曼璐就只在前一段时间来过一次，压根不知道三楼有些什么，心里不由十分奇怪。 片刻，她就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渐渐的——水声似乎越来越大，空气中还飘散着玫瑰的清香。 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湿气，忍不住问：「浴缸？」 宋清铭没有回应，又「滴——」地一声似乎按了什么开关。 姜曼璐听见一阵优美的背景音乐，音效竟是出奇的好，似乎就环绕在耳边。 「好了，睁开眼吧。」宋清铭这才缓缓道。 姜曼璐迅速地睁开了眼，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在她面前的，竟是一个很大的按摩浴缸。 宽敞的半圆形状、干干净净的白色，一侧有着一排各式各样的银色按钮，相当奢华。 而最不同寻常的一点就是——浴缸弧形的那一侧，竟然是……透明的。 不是半隐半现的那种磨砂，而是完完全全的透明！ 从姜曼璐站的角度就能看到，现在浴缸里已经接了将近一半的热水，接水时里面溅起的小水花，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宋清铭泡澡的模样，小脸「噌——」一下子红了。 宋清铭见此轻笑，眸色愈发漆黑，将衬衫的扣子忽然解下了几颗，手里把玩着一个小遥控器，问：「你想看什么？」 姜曼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去，在浴缸的对面竟有一个宽屏的投影，此刻正播着一部她从没看过的电影，画质清晰，音效甚好。 渐渐的，浴缸的水一点点变满，空气里都有了一种潮湿温热的水汽。 房间里也越来越热，宋清铭一把将衬衣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小腹，额头上还挂着细微的汗珠，异常性感。 第51页 他紧紧地盯着姜曼璐，漆黑的眸中闪过了火热的光，就像一头按捺不住的野兽。 姜曼璐顿时吓得背过身去，涨红着脸垂眸看自己的脚尖。 宋清铭见此，粗哑地低笑了一声，又将所剩不多的裤子脱了下来，这才走到她身旁，挑起眉毛，戏嚯道：「还不脱衣服？」 「宋清铭——」姜曼璐咬了咬唇，颤声道：「咱们这样是不是也太……那啥了……」 「我怎么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她嗫嚅道。 宋清铭的大手忽然搂过她纤细的腰际，将嘴唇靠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口热气。 浓浓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姜曼璐顿时感觉到浑身上下都痒痒的。 「醉生梦死？」宋清铭的笑容又英俊又魅惑，声音沙哑：「我只知道□□。」 说完，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插pter 30 说完，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宋清铭吻地霸道又狂热，近乎用尽全力地汲取着她的甜美。 他的舌头深入她的唇齿之间，舔舐着小巧的牙齿。姜曼璐的嘴巴很香，甜甜的，带着一种少女的气息。 吻够了，他才放开了她，伸手擦了擦她诱人的唇角，转身，抬腿迈进浴缸。 宋清铭的小腿很好看，线条流畅，肌肉结实，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片刻，他在浴缸里缓缓坐下。浴缸很大，热水近乎淹没到了他的胸口，虽然水有折射，但姜曼璐还是能从那透明玻璃中看到他的身体，结实精壮，竟让她一时间移不开目光。 姜曼璐这才感觉到衣服完整的自己……真的好热。 宋清铭薄唇轻抿，坐在浴缸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竟然是故意的！ 他刚才那样吻她……却没有伸手脱她的衣服！ 姜曼璐彻底地红了脸，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自己脱。 「曼璐，把衣服脱掉。」宋清铭看她扭捏了半天，心里着急，沉声命令道。 姜曼璐还是有些迟疑，却见他突然用双手捧起了一把热水:「不然的话，我就用水泼你了。」 姜曼璐:「……」 为什么……在一起越久，她就越觉得他像个小孩子…… 她无奈，只好红着脸慢慢地脱下衣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浴缸。 她还没完全进入，就被他拽住手臂，一把搂进了怀里。 宋清铭似乎早就预谋好了一般，像只豹子一般将她抵在了浴缸边上，疯狂地亲吻着她，漆黑的眸中满满的欲/火。 …… 两人的动静不小，水花顿时四溅，原本宽敞的浴缸似乎也显得不够用了。 结束后，姜曼璐望着浴缸上方的水汽，像雾一样，浅浅淡淡地看不清楚。 她用力地大口了喘气，这才平復下激动的心情。 片刻，姜曼璐似乎才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宋清铭，神色有些紧张。 「我们刚刚……是不是忘记了……那个？」她小脸发白。 宋清铭将一缕贴着她脸颊的湿头髮拿开，问：「忘记什么？」 「果然忘记了！！啊啊啊啊！」姜曼璐也顾不上多说什么，飞速地从浴缸中爬了出来。 宋清铭这才顿悟，也开始和她一起穿衣服。 他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衣服的正反都能穿错，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心，低声道：「对不起，我真的是忘记了。」 一起泡澡时的她那么诱人甜美，他真的很难把持住自己，也的确无力去想那些…… 姜曼璐咬了咬唇：「我们要马上去买药！现在就去！听说越早吃的话越没有问题！」 他沉默了一下，最终道：「好。」 别墅位于郊外，幸好现在不堵车，宋清铭只开了二十多分钟，便找到了一家还开门的药店。 姜曼璐心急火燎地跑了进去，问：「这里有没有那种紧急避孕药？」 卖药的女人穿了一身白大褂，细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番，才将不同牌子的几盒药一一摆开：「有的，要哪种？」 姜曼璐想起gg里经常说的什么「72小时紧急避孕」，于是便指了指当中的一盒：「就这个吧。」 她刚要付钱，却听一旁的宋清铭忽然问道：「这种药有没有副作用？」 那女人微微眯了一下：「嗯，最好不要吃，药盒后面有说明书，你可以看看。」 宋清铭顿时拧起眉心，拿起那盒药，认认真真地看起来。他越看眉头皱地越紧，最后干脆将那盒药放下，低声道：「不好意思，我们不买了。」 说完，他拉着面露不解的姜曼璐，迅速地离开了这家药店。 「你干什么！」姜曼璐一直被他拖上了车，才忍不住地大喊道。 宋清铭咬咬牙没有说话，只将她的安全带系好，沉默开车。 「宋清铭！」她再也受不了他这幅不冷不淡的样子，怒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我很可能会怀孕？万一要是真的怀孕了！你知道做手术有多麻烦吗多可怕吗！」 宋清铭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车:「如果真的怀孕了，那就生下来，我娶你。」他说得格外认真。 姜曼璐顿时愣住，随后更怒:「宋清铭，我不想跟你奉子成婚！更不想拿孩子逼你结婚！」 「不是，我是真的想娶你，今天是我的问题。」他紧皱眉头，回应道。 第52页 姜曼璐这才深深地望着他。良久，她尽量让自己慢慢地平静下来，解释道:「宋清铭，我今年才刚刚毕业，只有二十二岁。」 「我真的很害怕怀孕……至少一直到现在，我就没有想过去当一个母亲，完全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个真的不行……」 她看见宋清铭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嘆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想跟你……而是……我真的不想现在……宋清铭，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宋清铭:「……」 「我们掉转过头去买药，下次一定注意，好吗？」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甚至带了些祈求的意味。 宋清铭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勐地将车停了下来。 「姜曼璐，那个药很伤害身体。」他忍不住握紧了方向盘，冷声道。 「所以呢？还不是因为……」 宋清铭顿时一片沉默，良久，他才沙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眉头紧皱，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愧疚。 最终，他还是选择将车子掉转了回去。 是他的错，他只能这样妥协。 宋清铭看着她吞下那一粒小小的白色药片，心里忽然一阵绞痛，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 那一天回去后，他沉默不语地回房睡觉，她躲进了书房安安静静地绘图。 可清晨起来的时候，姜曼璐却发现自己是在床上的，身上被换上了一件宽松的丝绸睡衣，躺在他温暖的怀里。 窗帘没有拉好，斜斜地透过了一缕阳光，正好洒在宋清铭的侧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格外英俊迷人。 姜曼璐忍不住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全然忘记了昨夜的不快。 「早安。」她看见宋清铭迷迷煳煳地睁开了眼，轻声道。 …… 此后一连几天，姜曼璐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设计稿上，希望交给sophia的可以是一份完美的图纸。 周三快下班的时候，她终于将一摞列印好的图纸放到了sophia的桌子上。 纸张已经按系列装订成册，翻开来看，每一页的左侧都是模特上身后的效果图，右侧是正、侧、背依次排列好的款式图，并且详细标註了款式类型，如「插肩袖」「螺纹口圆领」等等，下方备註潘东色号，还附上的面料小样。 在每一个系列的开始，她还专门写了一小段精简概要的设计说明。 sophia拿到手后翻了好几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再没有说什么。 客观地说，姜曼璐做的不错，虽然有些款式过于普通平庸，有些款式又有些稚气未脱，但这么一摞设计感下来，还是能挑出不少有价值的款式，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曼璐一直在暗暗地打量sophia，见她一直挑不出刺来，心里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和欢喜。 下班后，她连走路都轻飘飘的。 姜曼璐还没走到公司门口，包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以为是宋清铭，便笑着接了起来。 「宋清铭，我很快就到门口啦，别着急！」 她彻底忘记了几天前的那件事，笑盈盈道。 电话那边的人却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大嫂，是我。」 姜曼璐顿时一愣，这才看了看那个号码，发现是一串特别陌生的数字。 她迟疑了一下，问:「顾师兄？」 「是我。」顾维真的声音有几分疲惫:「我这几天请假了，你们还好吗？」 「挺好的，你和嘉艺呢？之前打过好几次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你们现在在哪儿？」 「大嫂，我就在公司门口，我们……还是见面谈吧。」顿了顿，他又道「嗯，我看见大哥的车子了，我在那里等你。」 姜曼璐说了一声「好的」，便急匆匆地往门口跑去。 她看见顾维真的那一瞬，险些都没有认出来。 他招牌一样的金色头髮变成了黑色板寸，脸颊消瘦，一向白皙的皮肤也有些黯淡无光，穿了一身烂大街的运动装，似乎一下子从金髮美少年变成了苦逼青年。 顾维真朝她招了招手，姜曼璐注意到，他的左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银色戒指。 很普通的款式，没有任何花纹，就单单一个指环。 见姜曼璐一直盯着他的戒指，顾维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和嘉艺一起买的，在他们那边的一个小银铺。」 姜曼璐放心地点了点头，看来他们是没什么问题了。 一旁的宋清铭也露出了淡淡微笑，道:「上车吧，我们边吃边谈。」 他们在街上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饭店，点了不少菜，可顾维真却始终都没怎么动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还是忍不住道:「大哥，我打算……辞职了。」 宋清铭顿时一愣，轻颦起眉:「为什么？」 姜曼璐也疑惑地看着他。 顾维真喝了一杯啤酒，道:「嘉艺，她不想再回到这个城市了……可她也不想呆在老家就那么结婚生子……」 「前两天，南方那边有个拍网剧的小剧组联繫上了她，她就想去试试……换个跑道重新出发。」 「所以？」宋清铭紧紧地盯着他。 「我想陪嘉艺一起去，那边机会应该也不少……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小剧组当个服装师什么的，吃饭没问题的。」 第53页 姜曼璐不由皱起了眉头，虽然顾维真平日里爱抱怨的要求死板，设计不自由等等，但它毕竟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女装品牌，离开的顾维真，她真的无法想像。 可是姜曼璐陡然间又想起了嘉艺，那一天在厕所……那些难堪痛苦的事儿…… 她可能真的是很需要顾维真……姜曼璐嘆了口气，只好把想说的话全部咽了下来。 一旁的宋清铭眉心颦起，忽然道:「你在开玩笑么？」 他神情冷峻，虽然竭力忍耐，但姜曼璐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插pter 31 宋清铭神情冷峻，虽然竭力忍耐，但姜曼璐还是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 一旁的顾维真下意识想揉头髮，随后才发觉现在的板寸没什么可揉的，顿时有些尴尬。 「我想清楚了，没在开玩笑。」他认真道。 宋清铭皱起眉头，突然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沉声问：「顾维真，你今年多少岁了？」 顾维真显然没想到会被问这个，旋即一愣，答道：「二十六岁。」 「来几年？」 「三年多。」 「月收入呢？」 「扣完保险……九千左右。」 宋清铭冷哼一声，深深地看着他，道：「那你知道离开后意味着什么吗？」 顾维真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宋清铭见他如此，指尖一顿，眸中带着怒意：「顾维真，当初是我把你招进来的，你在应聘时说要在努力一辈子，说中国的女装好多都是在抄袭国外，你想做真正的原创，走自己的风格，可现在呢？」 「你为了一个……」他咬了咬牙，才继续道:「就要放弃这一切？」 顾维真低着头不语，过了好久，才哑着嗓子道：「那……我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让我现在就失去嘉艺么？」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扫了一眼姜曼璐，低低道：「大哥，那如果换成了你和大嫂，你会怎样？」 宋清铭听到这里，忽然间轻颦眉心，动了动薄唇，似乎刚想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旁的姜曼璐陡然间抬起头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指尖微微有些颤抖。 宋清铭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之中，忽然多了几丝愧疚。 一阵诡异的安静。 顾维真愣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我就随口说说的……开个玩笑……大哥你们不会这样啦，哎，那首歌怎么唱得来着，如果我说爱没有如果……」 他唱了几句又讪讪地停下下来，认真道：「大哥，真的很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我真的考虑清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递交辞职信。」 「你不用再劝我，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他见宋清铭没有再反对，便缓缓站起身来，道：「大哥，那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这边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顾维真看了看对面两人的神色，转身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餐厅的门口，想了想又折回柜檯，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信用卡，刷卡结帐。 他从进公司来就一直被宋清铭照顾，自己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真是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至少这次，也让他请他吃一顿饭吧。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了，顾维真想至此，忍不住嘆了口气。 包厢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了宋清铭和姜曼璐两人。 姜曼璐给宋清铭夹了一筷子的鱼片，道:「顾维真……他……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你就别难过了。」 她的微笑很温柔，好像压根没看到刚刚宋清铭的眼神和沉默。 宋清铭将鱼片放在嘴里慢慢咽下，忽然抬眸望她，眸中有说不出的愧疚:「曼璐，对不起，我不想骗你。刚刚我……」 姜曼璐皱起了眉，突然打断了他:「我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知道你的选择。」 宋清铭不语，静静地望着她。 她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他：「不过，我想跟你说——那只是如果。咱们之间不会有那样这样的如果。」 的确，姜曼璐刚开始是有些难过，但是慢慢地，她才真正想明白…… 「宋清铭，你的事业很重要，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更是你母亲的心血，你家好几代人的共同努力……这些我都明白的。」 「你很有责任心，你的确不会因为我而丢弃这些，但我也相信，你的责任心也绝不会让你丢下我……」 「曼璐……」宋清铭忽然嘆息，忍不住伸出手来摸她的脸颊。他从未想过，她竟然会这么懂事，懂事的都让他有些心疼。 姜曼璐用手盖住他的大手，微笑了一下：「况且，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咱们之间就根本不会有那样的如果。」 宋清铭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随后也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缓缓道：「曼璐，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相信我。」他靠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 …… 那日之后，姜曼璐再也没有见过顾维真和嘉艺。 后来，她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简讯，说他们在南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也祝她工作顺利，幸福健康。 她猜测应该是嘉艺或者维真，也回了一句真挚的祝福。 第54页 放下手机，她忽然就想起在不久之前——他们四个人坐在日本料理店吃饭的情景，说说笑笑，热热闹闹。 那个时候，顾维真的头髮还是耀眼的金色，徐嘉艺的笑容还特别骄傲漂亮。 那个时候，让她和徐嘉艺所发愁的，也不过就是一张毕业证书罢了。 …… 不知不觉间，姜曼璐的三个月试用期就过去了，顺利转正，再也没有了那实习二字。 她成了真正的设计师助理，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不用再跑工厂扛面料记录进度，也开始有了一些设计衣服的机会。 除此之外，姜曼璐也适应了拥有宋清铭的生活 清晨在他温暖的怀抱里醒来，一起吃早餐，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买菜做饭。周末的时候去附近爬山看海，带着格格散步，去尝试每一家新开的菜馆。 他成了她工作以外的核心，他的一切也成了她的习惯。 所以，当宋清铭出差了四天还没回来的时候，姜曼璐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和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又突然说要延迟两天才回来时到达了极点。 姜曼璐开始真正的焦虑，时不时就拿出手机来看有没有未读简讯，有没有漏过的电话。甚至好几次，她都在工作时发呆愣神，身边的同事要叫好几声才能反应过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咬着笔桿对自己说要努力工作，可越是想要不在意，却越是记挂在心里。 直到那天清晨，姜曼璐一个人安静地吃早餐，却突然发觉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摆着报纸。 宋清铭特别喜欢边吃早餐边看报纸，久而久之的，她也跟着习惯了，早晨看看娱乐版面明星的穿着打扮之类。现在突然间没有了报纸，她总感觉好像缺少了点东西。 「刘阿姨，那个……今天的早报呢？」她忍不住问。 「啊——」刘阿姨的笑容怪怪的，道:「那个……嗯，今天下雨，可能是送晚了。」 「今天下雨？」姜曼璐顿时皱起了眉，将报纸的问题抛在脑后，自言自语道:「要是一直下雨的话……飞机该不会要延误晚点吧。」 她有些无奈地垂下了头，看着面前的早餐忽然就没有了胃口，匆匆地扒了几口稀饭，便出门了。 刚一走进公司，姜曼璐就感觉身后总有同事在指指点点，她不由有些奇怪，这种景象还是在宋清铭从她宿舍出来时的那几天有过…… 她在办公桌前坐好，刚要打开电脑，身边的同事甲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偷偷地叫道：「小姜小姜~」 「嗯？」姜曼璐疑惑道。 「那个……你最近和宋总怎么样啊？」同事甲将声音压地低低的，问道。 姜曼璐看着她的样子像极了接头的间谍，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道:「嗯，他出差了，怎么了？」 同事甲见她笑了，八卦之心更盛，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你看今天的报纸了没？」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一愣，陡然间想起刘阿姨怪怪的笑容，还有宋清铭那不断延迟的日期……她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什么报纸？拿过来我看看。」 同事甲一呆，显然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还以为是有什么□□呢……尴尬笑道：「哎呀，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啦。」 姜曼璐皱起了眉，脸色顿时很难看，心急火燎道：「拜託了阿嘉！报纸拿过来给我看看，好吗？」 「我真没带报纸，我是早上在家里看得……」同事甲有些汗颜，摸了摸鼻尖。 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的同事乙，突然间将一份「岛城早报」扔到了她的桌上：「我出门时买的，小姜你看看吧。」 同事甲立刻向后者挤眉弄眼，姜曼璐全当没看见，指尖颤抖着一页一页翻看。 一直翻到了b1版——娱乐版的首页，她陡然间停住了动作。 姜曼璐的目光扫过最上方的头条，慢慢往下、往下——最终停留在了报纸右下角的一副图片上。 图片虽然不大，但还算得上清晰，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 一个戴着大墨镜的短髮女孩，下巴尖尖的，皮肤很白，短裙下的双腿纤细修长。而她的身边……竟站了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姜曼璐看着那个身影，顿时感觉浑身发冷，一颗心直直地坠了下去。 那个男人她再熟悉不过，也绝对不可能认错。 是宋清铭。 她看着旁边的一行加粗黑体——「90后小花旦唐伊学成回国，富二代绯闻男友热情接机」 姜曼璐咬了咬唇，只感觉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原来，这才是他推迟回来的真正原因。 ☆、插pter 32 原来，这才是他推迟回来的真正原因。 …… 姜曼璐呆呆地望着那张报纸，没有说话。 片刻，同事甲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姜，你没事吧？」 「哎，这种绯闻很多的，一看就不是真的，报纸上写什么绯闻男友女友啦，都是随便捕风捉影的，你可别在意啊。」她见姜曼璐不语，赶忙小声劝慰着。 同事乙冷哼了一声，认真道:「小姜，男人越有钱就越靠不住，我们女孩子终归还是要靠自己的。这次你就当有个教训，千万别有下次。」 第55页 同事甲连忙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过了许久，姜曼璐才感觉自己回过神来，将报纸默默地合上递给她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两个同事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姜曼璐将右手用力握成拳，指尖泛白，只感觉心里像被刀子狠狠地扎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慌乱。 中午的时候，她躲在没有人的茶水间，忍不住拨打了宋清铭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宋清铭才将电话接起，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问：「曼璐？」 「宋清铭。」她的声音顿时有些颤抖，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却忽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推迟归期，更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接那个小花旦回国。可是——话都嘴边，她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曼璐，我这边正陪客户吃饭，就先不跟你说了。」宋清铭见她没有说话，匆匆地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掉，很着急的样子。 姜曼璐听着手机里一片忙音，咬了咬唇，沉默。 那天下午，她工作地特别卖命，眼睛近乎贴在了电脑上，每一个衣服的结构线都要考虑很久，每一套配色都认真斟酌，像得了强迫症一般。 万一她真的失去了他，她也不能失去工作，绝对不能。 一直到临睡前的时候，她才收到宋清铭的一条简讯，很简短的几个字：明天深夜的飞机，你不用来接我，早点休息。 她指尖一顿，想了想还是回復道：航班号给我，我要去接你。 简讯发出去后，姜曼璐捧着手机等了半天，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回復的时候，电话竟突然间响了。 「曼璐，我还以为你已经睡觉了。」宋清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所以才发简讯给你，怕把你吵醒。」 「明天到a城估计就要晚上十一点多了，你真的不用来接我，机场那么远，你乖乖在家里睡觉，好不好？」 姜曼璐皱了一下眉，坚决道:「不好，我想早一点看见你。」 那边的宋清铭忽然嘆息了一声，语气中带了几分自责：「对不起，是我不好，晚回来几天一定让你担心了。」 姜曼璐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心里顿时一片酸涩。她没有说话，只起身拉开了房间的窗帘，望着窗外那片和天空连成一片的寂寞大海。 「曼璐，你在看海吗？」宋清铭听见拉窗帘的声音，忽然问。 「嗯。」 「真羡慕你，我在酒店的房间，从这里的窗户往下看——只能看到一条江。」 姜曼璐想像不出他那边的景色，忍不住问：「是吗？那……那条江是什么样子？」 「嗯，挺漂亮的，而且很热闹，有不少游船。」 她听到这里，抬眸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海——很黑，很静，没有的任何船只，似乎被世界放逐了一般。 她抿了一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那端的宋清铭忽然问道：「曼璐，是不是这世间的所有江河，最后都会流入大海？」 姜曼璐一愣，想到了课本上的那句「黄河入海流」，低声应道：「嗯，黄河估计是，别的河流我就不知道了。」 宋清铭听到这里，忍不住低笑了一下，轻轻道：「那……我可真想变成一条黄河。」 「啊？」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太小，她没怎么听清楚:「你说什么？」 宋清铭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一点点害羞，过了会儿才道:「曼璐，我真想变成一条黄河。」 「这样……我就可以流入你面前的那片大海，一直看着你。」 姜曼璐望着面前的大海，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问:「呃，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变成这一片大海呢？」 宋清铭:「……」 「你怎么这么不浪漫……」宋清铭皱了一下眉头，又气又好笑:「姜曼璐，我很想你，很想现在就见到你，这样你懂了吗？」 姜曼璐听到这里，握着手机的手忽然颤了一下，她的嘴角不由咧开，一整天的不安和煎熬都消散了，浑身上下一片轻松。 「真的吗？那我明天去接你！我们就可以早点见到！」 宋清铭嘆了口气，低声道:「曼璐，虽然知道让你熬夜不好，但我……其实也真的很想早一点见到你。」 他犹豫了片刻，才说:「航班号mu5521，我让老赵送你到机场。明天……可能要辛苦你一些，对不起。」 姜曼璐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嘴角上扬:「你也不准跟我说对不起。」 报纸上的那些……或许真的是误会吧，她微笑道:「那我们明天见。」 「嗯，早点睡，晚安。」宋清铭似乎也笑了，语气温和。 她刚要挂掉电话，却忽然听见他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电话里很安静，姜曼璐在这边恰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问:「怎么这么晚还有人敲门？」 「可能是客房服务吧，那我先挂了，曼璐，你早点休息。」 「好，晚安。」 她挂掉电话才发觉不对……如果说是客房服务，敲门声又怎么可能这么急促…… 姜曼璐努力让自己不要乱想，躺在那张大床上，闭眼睡觉。 mu5521，她小声念了一遍航班号。明天，他就能回来了。 …… 次日晚上，流亭机场。 第56页 姜曼璐坐在候机大厅，一边翻阅时装杂志一边等待。 离她不远的地方站了一堆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相机和鲜花，垫着脚尖似乎在等人。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由嘆了口气，飞机已经整整晚点了二十分钟。 姜曼璐心烦地将杂志哗哗又翻了一遍，突然在封底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她指尖顿住，仔细打量。 原来——唐伊不戴墨镜的样子，竟然是这个样子。 很有灵气的一张脸，眉眼上挑，似乎有点叛逆，穿着一身花格子的衬衫，古灵精怪的，就像一个还在念高中的漂亮女孩。 她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掏出手机想要百度一下唐伊。 却没想到，她指尖刚按了一下搜索，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旁边那堆小女孩忽然尖声叫了起来。 姜曼璐下意识地转头看去，竟看见宋清铭推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随着人流慢慢地走了出来。 宋清铭抬眸，在接机的人群中找寻了一番，看见她在等待漆黑的眼眸顿时亮了一下，唇角勾起，就要大步向她走来。 姜曼璐笑着也要朝他走去，却没想到那些小女孩速度更快，一下子就挡在了她面前，叽叽喳喳的。 她一愣，随即目光也朝人群那边看去——这才注意到，宋清铭身边的那个纤细女孩，似乎就是唐伊本人。 他竟然是跟唐伊一起回来的？！ 姜曼璐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一旁的唐伊看见了来接机的粉丝，似乎十分开心，亲热地靠在宋清铭的耳边说了几句，就走过去跟那些小女孩热情合照。 姜曼璐心里一痛，这才发现唐伊摘下墨镜合照的脸——虽然没有杂志上那么精緻，却非常的年轻干净，没有丝毫整过的痕迹。 总的来说，跟现在那些活跃在荧幕上的妖艷贱货截然不同…… 「曼璐。」 不知何时，宋清铭已经走到她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道：「你怎么看得那么认真啊——」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过，咬牙问道：「宋清铭，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回来？」 她说完，才感觉自己像极了追问丈夫晚回家的妻子，不由脸色一红。 「曼璐，你吃醋了？」他伸出手来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脸，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还不等她回答，唐伊就突然间走了过来，似乎他身旁的姜曼璐完全不存在一样，直接地挽过了宋清铭的手臂。 宋清铭脸色顿时一变，就要往外抽手。 唐伊却将他搂地更紧，笑容很甜，轻轻靠在他耳边，悄声道：「宋先生，这里有不少我的粉丝，那边可能还有记者。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给我留情面。」 「更何况，适当的绯闻和炒作，不仅对我自己，对你们公司都大大的有好处，不是么？」 说完，她才转头看向姜曼璐，露出了一个格外漂亮的笑容，眼神骄傲。 「唐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宋清铭将手臂抽了出来，皱起眉头，冷冷道：「新品牌的人气和销售量并不是由几条绯闻就可以决定的。」 说完，他长臂一挥，突然搂过身旁的姜曼璐，对面前的唐伊淡淡道：「谢谢唐小姐选择了我们，希望合作愉快。」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一愣，只感觉自己有些凌乱。 这个事情的变化实在太过于戏剧性……宋清铭原来没有变心出轨……而是，真的在谈生意？那新品牌又是什么…… 她还没有彻底想明白呢，就听见宋清铭靠在自己耳边道：「曼璐，我们先走，回家再跟你细说。」 「呃，好。」姜曼璐点了点头，只要他还忠心耿耿的，那就一切好说。 想至此，她心里不由甜甜的，那种不快和痛楚全都消散了，忍不住多看了宋清铭几眼。 ☆、插pter 33 两人回到家时时间已接近凌晨，可不知为何竟都不困。 姜曼璐临出门前给他做了一碗海鲜面，里面特意放了不少蛤蜊和扇贝，放在锅里一热，顿时汤汁的鲜香就散了出来，格外诱人。 宋清铭倚靠在厨房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 她哼了一声，将碗放在餐桌上:「说吧，你和那个小糖纸是怎么回事？」 「糖纸？」宋清铭思索了一下，忍不住低笑一声:「你说唐伊？」 「你说不说——」她用筷子挑了一根面条，故意放在鼻尖，露出一副好香好香的表情。 宋清铭微勾了下嘴角，忽然问:「曼璐，你对潮牌怎么看？」 「潮牌？」姜曼璐一顿，问：「你是说像wildfoxzyoaf那种的吗？」 她细想了一下，潮牌一般都是由独立设计师自创的，定位一般也都是时尚青年。 「嗯。」宋清铭点点头:「你也知道虽然算得上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女装。但我们的高定系列，在消费者眼里，甚至还比不上国外某些品牌的成衣。但其实，我们每一季也都参加中国时装周，还有专门的买手去高价购买新锐设计师的一些时装……」 「所以……祺风该不会是想推出潮牌吧？」 姜曼璐垂眸思索，好多服装公司都是如此，例如海澜集团除了旗下大名鼎鼎的海澜之家以外，还有百衣百顺、等定位不同的服装品牌。 第57页 她顿了顿，忽然问:「你们不会是要跟……唐伊合作吧？」 宋清铭淡淡点头，道:「嗯，她一直对服装设计就有兴趣，但凭藉她现在的资歷，还没有办法自己独创品牌，所以也很想和我们合作。简而言之，就是我们推出一个新潮牌，由她挂名设计代言。」 「类似陈冠希的clot？」 「不是陈冠希的独创，而唐伊的这个，背后的设计团队、销售渠道等等都由我们来。」 「那……名字呢？」她皱起眉，忍不住问道。 「算是单独分出了一个年轻潮牌-tang。」 姜曼璐抿唇笑了一下，好像一个糖果的名字，倒也蛮可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话题被他带跑，冷下脸来，道:「不准岔开话题，说——你为什么会晚回来两天？」 「唐伊那边手续没办好，晚回国了两天，我被安排去接她，没办法，只能又多等两天。」 「哦。」她想起报纸上拍的那张照片，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将手中的海鲜面推了过去:「那你吃吧。」 宋清铭微笑，用筷子夹了一根面条，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忽而道:「曼璐，你吃醋了？」 「没有。」她轻哼一声，摇了摇头。 他将面条咽下，又拿起杯子喝点了水，才慢条斯理道:「曼璐，你只要一撒谎，鼻子就会变红，你不知道么？」说完，他伸出手来，用手指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啊啊？」姜曼璐顿时一愣，慌里慌张地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仔细照了半天，随后才发现……他在骗她。 「宋清铭！！」她怒气沖沖地跑回餐厅…… 却见宋清铭竟拿胳膊环住桌上盛面条的大碗，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紧紧地盯着她。 姜曼璐:「……」 他该不会以为……她会去抢他手里的面吧…… 片刻，宋清铭见自己的海鲜面没有危险，才重新拿起筷子，「刺熘刺熘」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警惕地望着她。 姜曼璐：「……」 「幼稚鬼。」她忍不下去，低声吐槽了一句。 宋清铭似乎没有听见，将一碗面吃得见底，这才站起身子，缓缓向她走来。 他的眼眸漆黑，还闪着一丝促狭的光，高大的身子给人一种压迫感，逼的姜曼璐一步步往后退，不由靠在了餐厅的墙边。 「你刚刚说我什么？」他忽然将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就像是把她锁在了墙角，一字一顿问道。 「呃……」姜曼璐咬了咬唇，道：「说你帅。」 宋清铭唇角勾起，眉毛上挑，眼神有几分危险：「是么？说实话。」 他的脸陡然间又靠近了一些，姜曼璐心里一阵惊慌，还是说了实话：「好啦……说你是幼稚鬼。」 接着她又赶紧补道：「你要是因为这个跟我生气，你就更幼稚！就真的成了幼稚鬼！」 宋清铭：「……」 「好，我不生气。」他低笑了一声，说完，他的大手缓缓摸上了她的腰际，一点点往上抚摸。 「你干嘛……」她惊唿，就要往后躲。 「曼璐，海鲜面很好吃。」他将嘴唇靠在她的耳边，唿出温热的气息。「不过，我还没有吃饱。」 说完，他忽然将她横抱了起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不过几天没见，宋清铭就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轻了不少。 他皱了皱眉，将她搂地更紧了些，推开房门，温柔地将她放在那张大床上。 床很软，她纤瘦的身子立刻陷了进去，看上去有一些说不出的妩媚。 「宋清铭。」她忽然低声唤道。 「嗯？」他压在她的身上，大手开始解她的衣服，一件件往下脱。 「我好想你。」她搂着他结实的嵴背，嘆息。 「曼璐，我也很想你。」说完，他吻住了她的唇，深深切切地吻，似乎在证明他一直都在。 他的动作一直带着克制的温柔，嘴唇在她的锁骨、耳边处反覆流连，一点一点撞击着她温暖的深处。 察觉到他沉默的隐忍，曼璐忽而嘆了口气，主动挽上了他的脖子，轻道:「没关系，我不怕疼。」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陡然间亮了起来，像燃烧起了一把火。 他忽然将她抱了起来，一步步往窗边走去。 姜曼璐顿时惊唿一声，发觉他的身体还与自己相连，忍不住捶打着他的后背。 宋清铭抱着她停在了落地窗前，大手一把将窗帘拉开。 「你干嘛！」虽然知道窗外只有一片空茫的大海，但她仍有些慌乱。 「曼璐，我爱你。」他将她放下，反身按在窗上。 别样的美景让他格外刺激，忍不住粗喘。 「嗯……」她喉咙间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 他的动作开始不断加快，大手抚摸着她的头髮，挺动。 在那个瞬间，她的眼前只有那片壮阔寂寥的大海，和窗户上倒映着他有些模煳的脸。 她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所有的江河最终都会流入大海…… 「我也爱你。」 …… 两人清晨并肩到公司的时候，一路上迎着各种目光，惊讶的、不解的、羡慕的……一瞬间，所有的流言都不攻而破。 姜曼璐走进办公室，同事甲笑眯眯对她挤眼睛，同事乙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第58页 她都回以微笑。 片刻，同事甲忽然说:「小姜，现在冬装都上了。」 「嗯，这么快？」明明现在才秋天啊…… 说完，姜曼璐似乎才意识到同事说的到底是什么，指尖一顿，迅速地打开的官网，开始浏览。她无法现在去实体店，可又迫切地想看一看。 她当初第一次画的那些设计稿，虽然被sophia否定了很多，但还是有几个可取的…… 她后来还协助过打版师一起打板…… 应该……是有的。 最终，在「新款浏览」的最后，她找到了那条苋红色的裙子。 款式有些小修改，裙身略微短了一些，衣袖没有那么宽松，这种修改……似乎更方便厂家分码生产。 她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 那种感觉很神奇也很微妙，看着自己设计的裙子，被挂在网上，被销售……或许，以后还会有不少女人穿上它。 她自己虽然不太适合那个款式，但一定有人非常适合。 姜曼璐脑海中不由自主飘过徐嘉艺的脸，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如果她穿这条裙子……一定很美。 她忍不住给当时的那个号码发了条简讯，问他们最近的地址，她想把这条裙子送给嘉艺。 等了半天，嘉艺却一直没有回覆，姜曼璐嘆了口气，只好继续工作了。 她还没画多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刚接完水的同事一脸兴奋，激动道:「哎哎，我刚才好像听别人说，那个小花旦唐伊到咱们公司来了呢！」 她刚说完，办公室就一片沸腾，有人急急地问道:「真的吗？我们可以去看吗？」 「在哪里，真人漂不漂亮？」 几个同事的声音大了一些，她们说完似乎才意识到，格外尴尬地望了一眼姜曼璐。 sophia听到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冷声道:「现在是工作时间，都给我安静！」 说完，她严厉地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姜曼璐身上，眼神冰冷。 姜曼璐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看着电脑，手里翻着一摞草图，认真画画。 片刻，办公室外果真一片骚动，隐隐能听见各种议论的声音。 姜曼璐沉下心来工作，也不去顾及旁人的目光。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原以为是嘉艺的简讯，解锁后却只有一句简单的话:中午我有饭局，不能陪你了，你好好吃饭。 她皱了一下眉，听着那些关于「唐伊」的闲言碎语，他的饭局应该就是和唐伊一起吧。她心里有些不爽，刚要放下手机，却又收到一条简讯: 「放心，人不少。」 ☆、插pter 34 姜曼璐不由微笑，埋头工作。 一直到下班的时候，她才见到宋清铭，他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坐在车里等她。 姜曼璐握着手机，上面有官网上新款预览的页面，心里压抑不住的喜悦，刚想拿给他看，却忽然听见宋清铭道：「曼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不对，是两件事。」他眉头轻颦，似乎很为难的模样。 姜曼璐顿时一愣，将手机握紧：「什么？」 宋清铭望着她，沉声道：「唐伊今天中午说，她很欣赏你，希望你能来-tang担任设计师一职。」 「啊？」姜曼璐心里一惊，她的作品除了毕设外也就今年刚上新的几套，哪里会有欣赏一说，明摆着就是过去折腾她嘛。 「呃……然后呢？」她问。 宋清铭的神情十分无奈，道：「曼璐，我不想让你去。只是今天中午伯诺瓦也在场，你属于他的设计团队，他听了后非常高兴……把你夸奖了一番，然后就……同意了。」 他们中午一同用的餐，唐伊格外的热情，四处敬酒，最后又对伯诺瓦要人，神情真挚恳切，宋清铭还没来得及使眼色，伯诺瓦就一拍大腿同意了。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面色一黑……如果她现在执意不去，岂不是生生地打了伯诺瓦的脸。 她一时间也有些纠结——这种板上钉钉的成熟女装的确不是特别适合她，如果没有唐伊，她一定会很高兴去年轻的潮牌，毕竟工作肯定要自由有趣的多，可是现在…… 宋清铭见她皱起了眉，不忍心道：「曼璐，这样吧，我找一下sophia，让她那边说不愿放人，你还是不要去了。」 姜曼璐细想了一下，忽然问：「唐伊是演员吧……平常难道不用一直赶通告么？」她顿了顿，又道：「其实也可以的，她可能只是心血来潮，以后……未必就会一直呆在公司里，而且对她而言，这……只是副业吧。」 她这么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唐伊如果只是挂个设计的名字…… 而且，她真的很不想麻烦宋清铭，他要是为了她找sophia，伯诺瓦知道了又会怎么想…… 「我再考虑一下吧，其实……我挺喜欢这类的服装，工作起来应该很有意思……」 宋清铭一愣，忽然歉意摸了摸她的脸，道：「曼璐，对不起。」 姜曼璐笑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是打工的，当然要听话啊！」她说完才察觉到不对，连忙道：「我的意思是……我是祺风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宋清铭却没有笑，只是沉沉地望着她。 「那……第二件事呢？」她笑问。 宋清铭握住她的手，道：「过几天会有一个酒会，庆祝新品牌的诞生，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女伴。」 第59页 姜曼璐立刻点了点头：「好啊，没问题。」 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虽然那种场合她可能会紧张，但她一定会好好努力。 却听宋清铭又道:「不过，我母亲到时候也会在场……」 说完，他察觉到姜曼璐的指尖一颤，立刻紧紧地扣住她的手：「曼璐，不要紧张，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姜曼璐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心里的确很忐忑。 片刻，她才仰起头来，目光坚定，道：「好，我去。」 宋清铭唇角勾起，忍不住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太好了！曼璐！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姜曼璐：「……」 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心，她心里隐隐有些感动，似乎也被他的开心感染了，笑了一会，才拿出手机放到他面前，道：「宋清铭，给你看个东西。」 她故意没有告诉他哪个是她设计的，问：「你觉得哪件衣服最好看？」 宋清铭认真地滑动了一下页面，思索片刻，道：「嗯，这件。」 他手指的正是她设计的那一件，姜曼璐心里一喜，却面不改色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好看？」 「因为是你设计的啊。」他摊了摊手，笑道。 姜曼璐：「……」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设计的？！」 宋清铭嘴角噙着一丝笑，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髮，道：「曼璐啊，我就是市场部的啊，你说呢？」 姜曼璐顿时被噎了一下，自己竟然真的忘记了……她撇了撇嘴，懒得再理他。 宋清铭忽然将车子发动，道：「走吧，看图片多没意思，我们去实体店看看。」顿了顿又道：「嗯，顺便再给你买身衣服。」 「我不要我不要！」姜曼璐一囧，赶忙摆手拒绝，那一百万她都不知何时才能还清，要是再买衣服…… 「酒会上穿的。」他薄唇轻抿，似乎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道：「放心吧，我接受肉偿。」 姜曼璐：「……」 于是，她又被他拖着去了市中心的海悦广场。 姜曼璐近距离地观察那件苋红色的裙子——面料柔软，裙身典雅修身，被橱窗里灼灼的冷光一照，的确还不错。 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下标价，大脑里顿时闪过一堆闪闪发光的人民币——哇塞，原来这件衣服……可以这么值钱！ 她嘴都咧到了后脑勺，虽说面料、做工、店面租金等等的成本都很高，但是……这件衣服毕竟是她设计的啊！原来能卖的这么贵啊！她莫名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宋清铭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好笑，环视了一圈店里，忽然道：「曼璐，这些都是成衣……好像不太合适。」 「没关系，没关系的。」她认真道：「我就穿这一件吧，多好看。而且……如果穿别的牌子的礼服……会不会很尴尬……」 宋清铭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件的确不合适。这样吧，我问问伯诺瓦吧，看他那边有没有礼服之类，拿一件给你。」 姜曼璐见他神色认真坚决，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 酒会那天，她听话地换上了宋清铭拿来的那身礼服。 很素净的白色，小圆领，长度刚好及小腿，裙身上没有任何花纹，乍一看普通至极，穿上后却衬得她大方清雅。 为此，姜曼璐的妆容也非常淡雅，没有佩戴过多的首饰，只在耳垂处挂了一对月光石坠子，白光莹莹，更显得温柔可人。总之，以伯诺瓦的话来说，就是「中国儿媳的最好模样。」 宋清铭看见她走出来的那一刻，有短暂的失神，心里只感觉——当时那个在当导购的小女孩，似乎彻底地长大了，变得大方、优雅又得体。 他温柔地挽过她的手，微笑道:「曼璐，不要紧张，跟我来。」 姜曼璐点点头，她第一次正式出席这样的场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这次的酒会选在了威斯汀酒店的顶楼，往下俯视——近乎可以看见a城的全景，既有中心商务圈的繁华热闹，又有海岸线附近的优雅别墅群。 姜曼璐站在这里，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红瓦绿树，碧海蓝天」这八个字的含义。 就在这时，身旁的宋清铭忽然唤了一句:「母亲——」 姜曼璐一愣，赶忙露出得体的微笑，抬眸看去。 不远处的女人穿了一身塔夫绸的黑色礼服，保养甚好，看上去也不过才四十左右，气质华贵。 只不知为何，姜曼璐却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朱董事长好。」姜曼璐见她朝自己走来，也没有再多想，赶忙恭敬问好。 宋母的目光缓缓从她身上流过，道：「你就是曼璐吧，常听清铭提起你。」说完，她优雅地笑了一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姨就可以了。」 姜曼璐顿时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应道：「是……阿姨。」 未曾想她刚说完，忽然就听见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还有一个格外甜软的声音，道：「朱阿姨！」 姜曼璐皱了下眉，随着声音转头看去——果然是唐伊本人。 盛装后的唐伊格外耀眼，火红的抹胸小礼裙，短髮蓬松，踩了一双恨天高，明艷动人。 她窈窕地走了过来，亲热地挽过了宋母的手臂，笑道：「朱阿姨。」 第60页 说完，她对他们嫣然一笑，称唿的却格外客气：「宋先生，姜小姐。」 姜曼璐连忙朝她微笑，道：「唐小姐您好。」 宋清铭也非常礼貌地阖首示意。 宋母见此，顿时皱了下眉：「清铭，不是跟你说过嘛，唐伊的父亲早些年跟我有过合作，也算是老朋友了，怎么还这么疏远？」 宋清铭点头称「是」，随后目光转向唐伊，唤道：「唐伊。」 唐伊顿时面上一喜，立刻甜甜唤道：「清铭哥哥。」 姜曼璐心里发毛，虽然唐伊看上去像个高中生，但实际年龄也跟自己差不多啊……这么一声「哥哥」叫得她真是一阵发寒…… 一旁的宋清铭顿时轻颦眉毛，见母亲在场，也没有说话。 唐伊朝姜曼璐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个说不出的甜笑。 ☆、插pter 35 唐伊朝姜曼璐看去，脸上露出了一个说不出的甜笑。 四人聊了一会儿，宋母便对他们微笑道：「好了，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清铭，小唐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你要多多照顾一下。」 见母亲走了，还未等宋清铭还未张口，面前的唐伊就忽而笑道：「清铭哥哥，我在这里的确没什么朋友，麻烦你了。」 说完，她抬眸望着姜曼璐，画了浓重眼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目光不善。 姜曼璐心里冷哼一声，却压根没有看她，只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得体笑容。 身旁的宋清铭微微一顿，随后也附和着笑道：「怎么会没朋友呢，唐小姐可是大明星。」 说完，他环视了一圈，恰好见伯诺瓦在附近，心里一喜，便朝他招了招手。 伯诺瓦手里拿了一杯鸡尾酒，见到宋清铭在叫自己，又看见一旁明艷的唐伊，似乎很是高兴，在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朝这边走来，道：「唐小姐，请。」 唐伊顿时一愣，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接过酒来拿在手边，眼神中微微有些不爽。 伯诺瓦热情地跟唐伊聊东聊西，神色欢愉。他中文本就不好，又有意逗笑，唐伊没说一会儿就笑得花枝乱颤。 宋清铭见此，赶忙搂过姜曼璐的腰，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走吧。」 酒会是自助餐的形式，每一道菜色都很是精緻，甜点更是格外诱人，两人捧着餐碟，一边吃一边俯视着a城美景，倒也开心。 正餐过后，音乐声渐渐响起，姜曼璐扭头一看，见一队身着正装的乐手正在演奏，姿态优雅，乐声动人。 「哇，好棒。」她唇角勾起，从没见过这样专业的乐队，忍不住赞嘆一声。 「曼璐，你会跳舞吗？」宋清铭忽而问道。 姜曼璐摇了摇头，笑道:「只在电视剧上看过，会很难吗？」 宋清铭微笑，挽过她的手:「不算难，我带着你跳，没事的。」 她犹豫了一下，见有几对青年男女已经开始跳舞，心里有些羡慕，点了点头。 姜曼璐的确不太会，但好在舞步简单，宋清铭又很体贴细緻，没跳几步也就熟悉了。 一曲终场，她靠在他的耳边，忽然低低地道:「宋清铭——」 「嗯？」他漆黑的眸子望着她，目光温柔，配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格外英俊。 「我现在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就像一场梦一样。」她凝望着他，咬了咬唇，忽而道。 「怎么会呢。」宋清铭将她垂下来的一缕头髮绕到耳后，声音低沉:「别胡思乱想，我可是货真价实的。」 她笑了笑，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奢华布置——蒂凡尼的玻璃吊灯的骨瓷餐具，以及印有罗西罗利特别花纹的桌椅……衬着窗外华灯初上的繁华夜景，美好的实在太不真实，她忍不住嘆息。 「嗯……如果真的是梦，我希望可以醒的晚一些。」她的睫毛颤了几下，忽而轻声道。 还没等宋清铭回答，新的乐声又一次响起，姜曼璐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换个舞伴。」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地扯了过去，一仰头，发现自己已经在伯诺瓦的怀里。 姜曼璐顿时一愣，转头朝宋清铭看去，只见唐伊已经扶住了他的腰，舞姿曼妙。 两人俊男美女，唐伊笑容格外明媚，火红的裙子像燃烧着的一把火焰，近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宋清铭侧眸迎上了她的目光，轻颦着眉毛，眼神有些无奈。 姜曼璐抿唇笑了一下，手搭上了伯诺瓦的肩，示意自己没有关系。 伯诺瓦虽然足够绅士，但的确不是一个适合新手的舞伴，还不到一曲，她就踩了他的皮鞋好几次。 「对不起，对不起。」姜曼璐急急道。 伯诺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微笑道:「姜小姐，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他将手放在她的腰间，低声数着节拍。 姜曼璐忍不住抬头，却发觉他也正盯自己，顿时微微一愣，脚步一慢，又踩了他一下。 姜曼璐:「……」 伯诺瓦再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她这才注意道，他的眼眸竟是黄棕色的，灯光一照，竟有点像琥珀，亮闪闪的，不由多看了几眼。 「姜小姐，你要是再看下去，我可吃不了了。」 她一愣，一时间没理解「吃不了」的意思，片刻才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宋清铭，见他也正瞪着自己，眉头皱起，一副「你在看谁呢！看谁呢！」的不爽表情。 第61页 姜曼璐:「……」 所以，伯诺瓦的吃不了该不会是「吃不消」的意思吧……这个中文水平真是…… 她朝宋清铭讪讪地笑了一下，继续跳舞。结果，还没等这一曲的音乐完全结束，她就被他的狼爪子抓了回去…… 于是，剩下的时间，她既被唐伊的目光冷冷扫射，又被宋清铭的手臂强硬地搂着…… ———— 酒会结束后没过几天，宋母就单独邀请姜曼璐见了一次面。 她们约在了公司外的咖啡厅，宋母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看上去竟有几分平易近人。 姜曼璐想到了之前她对唐伊的热切态度，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你叫……姜曼璐对吧。」宋母忽然缓缓开口，目光淡淡地望着她。 姜曼璐点了点头，格外尊敬道:「嗯，朱董事长，是的。」 宋母抿唇笑了一下，道:「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说完，她拿过面前的美式喝了一小口，道:「曼璐，我不支持你跟清铭在一起。」 姜曼璐低垂下眸，她早猜到会有这个结果，没有说话。 宋母似乎有点惊讶她的冷静反应，片刻，才又道：「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反对。」 「啊？」姜曼璐一时间愣住，她没想到宋母会突然这么说——不支持也不反对，这是什么态度？ 「曼璐，你要明白，你们自小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价值观什么的自然也会不同。你们现在在一家公司工作，将会又要每天在一起生活，很容易出现许多的矛盾和问题。」 「我是过来人，我明白。」宋母深深地望着她。 姜曼璐指尖一顿，她能感觉到宋母这番话是没有恶意的，但又搞不懂她的真正意思——她不反对自己，但又希望自己能主动离开宋清铭，知难而退？ 宋母似乎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幽幽嘆了口气，眼神忽然有几分疲惫，道:「曼璐，你知道……祺风以前的事么？」 姜曼璐一愣，没想到宋母会突然间提起这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宋母皱了下眉，缓缓道：「祺风以前是一个不大的服装公司，而我……当时只是其中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员工。」她说到这里，眼神坦然，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我当时很年轻，非常年轻，跟现在的你很像。我跟公司里刚上任的年轻老闆谈起了恋爱，后来……满心欢喜地嫁给了他，原以为可以衣食无忧，太太平平地过一辈子……」 她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厌恶和嫌弃。 「却没想到那个老闆——也就是清铭的父亲，完全就是一个草包，什么都不会，从清铭爷爷手里接过公司后，每天就知道吃喝等死，公司一天天烂了下去，从头烂到脚的那种，员工都跑光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开始一点点努力改变，找便宜的小作坊订做衣服，到处跑销售，甚至直接将大牌的版型照着去生产……」 「可我在这边努力，清铭的父亲却还是每天吃喝玩乐，照旧是公子哥儿的模样，过着游手好闲的生活。后来，公司情况渐渐好转，甚至比清铭的爷爷在时更好……可这个时候，清铭的父亲却出轨了，爱上了一个模特儿。」 「更可笑的是，那个模特儿还跟别人有过孩子。」宋母说到这里，露出一副噁心至极的表情。 姜曼璐不由有些尴尬，只感觉这个谈话似乎已经触及到了她不该知晓的*……可看着面前有些苍老的女人，她心里又微微有些酸涩——宋母望着她，目光哀伤而沉重，似乎就像看着一个年轻的自己。 姜曼璐忽然间失语。 「曼璐，清铭是个好孩子。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也的确被我从小惯到了大，没有吃过什么苦。我不支持你们，你们不太合适，我担心将来清铭和你都会受到伤害。」 宋母重重地嘆了口气，似乎又有些不忍，道：「但阿姨可以保证，我不会反对你们，故意为难、拆散你们，你们……顺其自然就好。」 姜曼璐没有说话，心里默默将「顺其自然」念了一遍，忽然发觉这四个字很玄妙，可能顺其自然地分手，也可能顺其自然地结婚…… 宋母说完，目光缓缓望向了窗外，她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像是在自语，又似乎像是在劝告她: 「曼璐，其实事业对女人来说，有时候是比爱情、婚姻更重要的。」 姜曼璐重重点头，认真道：「阿姨，我会努力工作的。」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宋母又忽然道：「清铭除了对市场那一块比较熟悉以外，其实对祺风下属的服装工厂、面料厂之类的一窍不通。」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一愣，不解宋母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了一句，似乎别有深意一般。 「曼璐，你要多帮帮他。」 她低垂下眸，想到宋母可能调查过自己家世，知道她出生于工人之家，才会突然这么说，她点点头，道：「好的。」 宋母这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起身告辞。 …… 宋母走后，姜曼璐一个人又在咖啡厅坐了好久，有些机械地搅拌着咖啡，直到sophia的一个电话打来，心急火燎地让她来公司一趟。 她呆呆地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下班了一个多小时了，她有些奇怪，不知道sophia到底是有什么急事。 她刚要张口去问，却听sophia不耐烦地在电话里哼了一声，冷冷道：「姜曼璐，你设计的那款裙子被指抄袭，你知道么？ 第62页 插pter 36 姜曼璐顿时愣住，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喊道:「抄袭？怎么可能！我没有抄袭！！」 sophia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怒意，压低声音道:「姜曼璐，从你画设计稿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能抄袭，借鑑都不行！你怎么还……」 「算了，你赶紧到公司来，现在，马上！」她嘆了口气，命令道。 姜曼璐放下手机抬腿就往公司跑去，还好咖啡馆离得不远，没过十来分钟，她就气喘吁吁地推开了设计部的大门。 宽阔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愈发显得空空荡荡，sophia听见推门的声音立刻转过头来，脸色格外难看。 「sophia，我真的没有抄袭……这些都是我自己亲手设计的。」姜曼璐跑了一路，这才渐渐冷静下来，认真道。 sophia走过来，将自己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脑打开，朝她招了招手，冷道:「你过来。」 姜曼璐疑惑地走了过去，看见sophia打开了新浪微博的页面，然后输入了一个奇怪的名字，点开头像。 她奇怪地望过去，顿时愣住了。 那个帐号的第一条热门微博，发了3张图片——第一张是某个原创淘宝店里的一款服装平面图，第二张是模特儿上身后的图，第三张正是专卖店里挂着的那件苋红色裙子的照片。除此之外，上面还附了一小段文字「今天和闺蜜去逛街，结果发现国内某知名服装品牌卖的衣服……竟和去年我店里卖的一样，巧合？？？？（疑惑）（疑惑）」 虽然微博上的文字只提到了「某品牌」，但后面专卖店「」的字样却拍得清清楚楚。 姜曼璐看了一眼这条微博的时间——发表于三小时前，可最左侧的转发量竟达到了十一万左右，评论也有五万多。 她顿时目瞪口呆，看了看头像——竟然是一个化了浓妆、露着□□的年轻妹子，她忍不住问:「她……是谁啊？」 sophia皱起眉头道:「一个网红，叫什么vv橙子，粉丝有三四百万吧，开了一家淘宝店。」 「这……怎么可能！」 姜曼璐一愣，细细地看着那两张图片，款式竟然和她的有九分相似，不……客观的说，是跟打版师修改前的款式一模一样。 甚至可以说——这个网红做出来的衣服，近乎就是按照她之前画的设计图纸来的。 她看了看淘宝店里这款衣服的上架日期——15年10月，皱眉道:「sophia，我没有抄袭。这个裙子的款式是我在大三那年……」 她仔细算了算时间，接着说：「也就是14年的时候就画了出来……后来，我还用白坯布做出来过。而这个裙子的上架日期，却是在去年冬天，近乎比我整整要晚上一年。」 sophia一愣，见她说得笃定，垂眸思索了一下，道：「难不成这个小网红跟你设计的刚好撞了？」 姜曼璐又打量了一番那张图片，所有的结构、轮廓、甚至拉链的细节，都跟她的那个太过于相似，如果说只是单纯的撞了设计灵感……又怎么可能会如此？ 她摇了摇头，直视着sophia的双眸，一字一顿道：「不，我觉得……她是在抄袭我。」 sophia似乎觉得她说的话十分荒谬，忍不住问道：「姜曼璐，你的意思是说，是这个网红先抄袭了你以前的设计，照着你的款式找工厂做出来后放到网店上销售？」 「然后一年后，你才在将这个设计稿变成了成衣，进入市场，然后她正巧逛街看见，于是又在微博上暗指你抄袭了她？」 姜曼璐咬了咬唇，虽然听上去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嗯，我认为就是这样。」 sophia紧皱起眉头，认真思考了许久。 「第一，你有证据证明这个款式是你先设计的么？第二，她为什么会抄袭到你，从哪个渠道抄袭到你——当时的你应该只是个普通学生吧。」 姜曼璐也不知道她怎么抄袭到自己——但想到第一个问题，她赶忙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那个积累素材的速写本，翻到其中的一页递给了sophia。 「这是我在14年就画好的草图，具体几月份想不起来了……但肯定在14年年底，这点我可以保证。」 她见sophia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望着她，又道：「现在肯定有那种针对纸张、笔迹时间鑑定的技术吧，你不信的话，可以……」 姜曼璐还没有说完，sophia就将那个速写本甩在了她的桌上。 「姜曼璐，你以为别人看得出你画得这是什么东西吗？你要搞清楚，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转发和评论的网友。」 姜曼璐顿时愣住，看着速写本的那一页——因为是草图，所以她的线条比较随意凌乱，再加上是铅笔稿，时间久了有一些已经被抹掉，但是她能看得出啊……分明就是那件款式啊…… sophia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道:「姜曼璐，我能看得出来你画的是那个款式，因为我了解你——看过很多你画的效果图，我明白你那些线条和转折的含义。但是如果你让宋总去看，他顶多能看到一个衣服的大轮廓，根本看不懂你的那些结构。」 「而且，你这个本身就是草图，说白了就是一个灵感构思，并不是版单款式或者成衣，就算鑑别出了笔迹时间，也没有太大用处。」 姜曼璐沉默，sophia说的没有错，她当初的确就是记录了一个灵感，她自己能看得懂——但如果旁人来看，可能就跟她看一些大师们的设计手稿一样吧。 第63页 她揉了揉头髮，心里十分焦急，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sophia望着她，忽然又问:「姜曼璐，如果你说她是抄袭你的——那么，她到底是怎么看到你的设计图的呢？」 姜曼璐皱了皱眉，对此也非常不解，当时她在本子上只画了草图，根本不可能随便给别人看……即使后来她用白坯布做好了，也只给老师看过一眼打完分就拆掉了。 想到这儿，她顿时有些后悔，要是当时能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就好了…… 她脑海中浮现出微博上的那张大浓妆的脸，心里实在疑惑——难不成是她的某个同学去整容了？摇身一变成了网红，只是她一直专注于学习，压根不知道？ 姜曼璐正在挖空心思暗暗思考，却陡然间听见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一转头，竟看见宋清铭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宋清铭朝她笑了一下，随后向sophia点头致意，礼貌道:「sophia，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有什么事情，咱们等明天再谈吧。」 sophia望了姜曼璐一眼，皱了下眉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想。这几天呢……就先不要来上班了。」 姜曼璐咬了咬唇，知道再解释下去也没有用，只好道:「sophia，清者自清，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你放心。」 sophia听了她的这句话，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好，但愿如此。」 离开办公室，宋清铭才拉过她冰凉的手，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慢慢地并肩走出了公司。 天气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凉了下来，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吹过，姜曼璐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脖子。 宋清铭赶忙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姜曼璐感觉到衣服上还存留着他的体温和味道，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握紧了他的手。 「宋清铭，你相信我没有抄袭么？」片刻，她忽然低声问道。他这个时候来这里接她，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件事。 宋清铭目光沉沉地望着她，道：「曼璐，我相信你。」 「你决不会抄袭，你也根本用不着抄袭。」他捧起她的小脸，格外认真道。 姜曼璐勉强地笑了一下：「宋清铭，谢谢你相信我。」她说完，才陡然想到他曾说过的那句不要谢，心里轻轻地嘆了口气。 两人一直走到了车子旁边，宋清铭帮她把车门拉开，道：「曼璐，别想那么多了。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姜曼璐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一跳，她陡然间就觉得自己满身疲惫——想到咖啡厅里朱董事长说过的那些话，还有现在莫名其妙地被指抄袭，心里乱得要命，只觉得从来都没有如此不安过…… 车子平稳开动，姜曼璐看着窗外一片繁华的夜景，忍不住道：「宋清铭，如果我一直找不到证据，根本没法证明我没有抄袭……那样的话……我……」 她想到这里便头痛地皱眉，再也说不下去。如果真是如此——她肯定会自觉地离开公司，可是一旦背上了「抄袭」二字，她又怎么才能重新找到工作呢？ 宋清铭沉默了一下，紧皱起眉头，沉声道：「曼璐，你放心。就算你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你不要害怕，据我所知——对方不过是一个网络红人，她并没有正式起诉 我们，只不过是在网上发表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言论，利用一些无知的粉丝来变相宣传自己，仅此而已。」 「sophia让你这几天在家休息，只是让你好好想想，并没有别的意思。曼璐，别担心，你还有我。」 说完，他握起了她小小的左手，认真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姜曼璐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似乎所有的委屈都要决堤而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解锁一看——竟是徐嘉艺的一条简讯。 简讯不长，只写了她之前一直在跟剧组拍戏，所以地址不定，现在才勉强稳定，给了她一个南方那边的详细地址。 姜曼璐看到这里，心里真是五谷杂陈——几天前她问嘉艺地址时，是想寄自己亲手设计的这件衣服给她穿……而如今，就是这件衣服，竟然被扣上了「抄袭」的帽子。 她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气。 ☆、插pter 37 那一夜，姜曼璐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 在黑暗中她抚摸着宋清铭的脸颊，从额头，到鼻樑，一点点往下，最终停留在下巴。她嘆了口气，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翻身起床。 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角窗帘，垂眸看着窗外的夜色。 现在的夜晚有点冷，姜曼璐不禁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曼璐？」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动静。 她侧眸看去，发现宋清铭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伸手一把按亮了床头的灯，顿时室内亮起了一片温馨的光。 「你怎么起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慵懒和沙哑，目光里却很是担忧。 「我……睡不着。」她咬咬唇道。 宋清铭起身下床，光着脚一步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肩膀，柔声问:「因为那个网红？」 「嗯。」她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呢？」他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探寻:「还有什么？」 第64页 她垂眸思索，知道自己骗不过他的眼睛，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道:「我昨天还……见到了朱董事长。」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似乎有些紧张:「嗯？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董事长只说……让我们顺其自然。」 宋清铭似乎松了一大口气，唇角勾起:「顺其自然……那不是很好么，还担心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心里怪怪的，有些慌……」她侧过头，想起宋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笑了一下，忽然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姜曼璐的身体很凉，应该是窗外的冷风吹的缘故，他不禁眉头一皱。 「哎哎哎，你干嘛！」她忍不住伸手去捶他结实的嵴樑。 宋清铭将她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用被子把她卷了起来，像包了一个春卷。 片刻，他见她四肢都好好地缩进了温暖的被子里，这才满意道：「好了曼璐，睡觉吧。」说完，他又把春卷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蹭了蹭她的额头，道：「你不躺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 第二天清晨，姜曼璐醒来时，发觉身旁的大床空空的——宋清铭应该已经上班去了。 她用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多了，想到昨天的微博，忍不住又打开，输入vv橙子，点击进入。 vv橙子置顶的是一条新的微博——只有一张比较长的图片，点开一看全是文字，姜曼璐细看下去，大脑顿时轰鸣一声。 全文大概五六百个字左右，言辞特别委屈可怜，大意就是昨天某服装知名品牌联繫了她，要求她删之前那条微博，并且愿意给予补偿等等。紧接着这个vv橙子就开始哭诉，说自己根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讨回公道，没有做错，也不愿删除。 姜曼璐皱起了眉，看着微博的时间不过是一小时以前，而转发量竟已经达到了两三万。 她点开了下面评论，一一往下看，顿时有些头痛。近乎满篇都是骂的，什么衣服丑到爆，卖的还贵，从来不穿bb的。 甚至还有几条热门评论，似乎是什么知名博主来用婉转的语言评论了几十字——概括起来就是「不要脸，网红真可怜」。 姜曼璐不得不承认，如果她不是当事人，还是当初的那个服装设计系的学生，她也会自然地站在这个vv橙子这一方——没什么后台的网红，辛辛苦苦地开了个原创服饰的网店，还被大牌抄袭…… 可是如今，除了抱着手机等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唯一庆幸的是，不知道vv橙子是真的打听不到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没有爆出她的名字。 姜曼璐却压根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这件事情竟然有了新的变化——某个一直对网红青睐有加的国民老公贊了一下vv橙子的这条微博。 贊完后，这条微博顺利地上了热搜…… 紧接着，90后小花旦唐伊也评论了这条微博，并且特别直率地只发了两个字：呵呵。 就在姜曼璐一脸懵逼还没搞清楚唐伊的意思时，这件原本和有关的抄袭事件，莫名其妙被吃瓜群众脑补成了一出大戏。 姜曼璐这时候才知道——貌似唐伊前一段和国民老公之间还有一段捕风捉影的地下情？ 于是吃瓜群众们又脑补出——唐伊和祺风合作创潮牌，老公的现任网红女友不高兴，于是突然爆出这一事件，增米分外加宣传自己家网店，最后国民老公为现任女友点赞，唐伊回復「呵呵」冷嘲热讽。 …… 姜曼璐虽然不懂唐伊真正的意图，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唐伊的确在短时间内，用「呵呵」二字帮了。让原本网友们以为板上钉钉的抄袭事件，脑补出了一场争风吃醋引发的年度大戏。 甚至有不少网友开始质疑vv橙子那两张淘宝图片的真实性。 还有深扒vv橙子的各种黑歷史，比如挂出的本科学歷是假的，整容前照片，「朝阳一姐」的过去…… 至于这些网友到底是不是他们找来的水军……这就不得而知了。 姜曼璐揉了揉额头，「抄袭」的舆论虽然暂时被狗血剧情所遮掩，但是对于这边的她来说——找不到没有抄袭的证据，那么……她仍然无法回到公司正常上班。 她嘆了口气，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从学校那边入手——按理说，本科生的每个作业都是要存档进入档案的，那件用白坯布做好的裙子是立裁课的大作业，也就是说，专业课老师那里很可能是有存档的。 只是现在她毕业了，那些记录在电脑里的档案，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姜曼璐立刻翻遍了手机，想找到以前专业课老师的电话——可惜，她毕业后换过一次卡，大学入校时发的那张电话卡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想来想去，她干脆决定自己跑一趟学校，看了看时间，老师们应该还没有下班。 因为时间紧张，她出门直接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向学校赶去。 …… 姜曼璐走进a大才发觉，这么久没来，校园里却还是那个样子——食堂、教学楼、宿舍，三点一线的将学生们串在了一起，就连他们脸上的笑容，都还是那个样子。 她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嘆了口气，踏进纺织服装学院的大楼，路过了一楼的印花室和面料展厅，径直走到办公室的门口。 第65页 姜曼璐礼貌地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才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面熟的中年妇女，她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大一时教过她们纺织材料学的金老师。 可金老师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了，还以为她是现在的学生，笑眯眯地问道：「你是哪个班的，来交作业？」 姜曼璐摇摇头道：「老师好，我想找一下陈老师，请问她现在在学校吗？」 金老师顿时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道：「哦……陈老师休产假去了。」 姜曼璐皱了一下眉，道：「那……老师您有没有陈老师的电话，我这边真的有点急事……我是16届服艺的毕业生……」 金老师思索了一下，拿出手机翻了翻，道：「嗯，有。不过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陈老师现在正在休产假，很多事情都是不管的。」 姜曼璐心里也觉得十分歉意，只简单地说她有急事，需要找到当时的作业档案。 金老师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认真回復道：「这位同学，老师手里是没有你们作业的，我们都是在一段课程完成后，将作业刻成光碟直接上交教务处存档的。」 姜曼璐咬了咬唇，心直直地坠了下去。 顿了顿，她见姜曼璐不语，又道：「而且本科生的那些作业存档，都会在保存一段时间后自动销毁，肯定是找不回来的。」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不由黯然了几分。她心里虽然猜测过这个结果，但陡然间希望破灭，还是十分低落。 「那……谢谢老师，打扰您了。」她沙哑地说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出了学院的大门，她缓缓地走到了学校的操场，有些失意地坐在篮球架下。 身旁有不少年轻的男生正在打篮球，远处还有女生结伴地从宿舍楼走向食堂，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手机就在这时突然间响了起来。 姜曼璐看着跳跃的「宋清铭」三个字，这才想起……她出门的时候忘记跟他说了。 「曼璐，你人在哪儿？」他的声音非常焦急：「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吓死我了你！」 「宋清铭……对不起。「她轻轻道，当时的她心里着急……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我在a大，你不要担心我，我就是……回来看看，没事的，一会儿就回家了。」 宋清铭在那端「唿」了一大口气，似乎这才放下心来，道：「曼璐，你在a大校门口等着，我这就去找你。」 ☆、插pter 38 姜曼璐在a大的南门口没等一会儿，宋清铭就打电话说他到了。 校园里不让非教师员工的车辆擅自停车，宋清铭只好将车子停在了外面的路边，快速地走进校门。 看见她有些疲惫地坐在一侧，他赶忙伸出手来递去，低声问：「累吗？」 姜曼璐摇了摇头，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掌心很暖，似乎还有细微的汗珠，将她有些冰冷的小手包了起来。 宋清铭见她神色黯然，一看就是没有问出什么结果，嘆了一口气，道：「曼璐，跑了整整一下午，你饿不饿？咱们……要不去吃点东西？」 姜曼璐咬了咬唇，想到宋清铭刚下班回家还没休息就又跑来找自己，一定又累又饿，有些愧疚地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去吃饭吧。」 宋清铭微笑，牵着她的手往校门口刚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抱着书本往食堂赶的学生们，忽而道：「曼璐，要不我们也去那边吃吧。」 「啊？去食堂吃？」姜曼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顿时有些疑惑，却见他目光闪闪，似乎是真的很想去吃一次样子。 「曼璐，就去吃一次吧，我还从来没见过国内大学的食堂呢。」 姜曼璐揉了下额头:「呃……其实我们学校的食堂……就是非常普通的那种，没什么好吃的。」 宋清铭微微勾了下唇角，道：「是吗，可我看出来的那些学生，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她转头望了过去，果然见从食堂门口走出来的学生，大多都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的确是很开心的样子。 「那……好吧，希望你能吃得惯。」姜曼璐见他表情坚决，牵着他的手朝食堂走去。 这个食堂算是学校环境最好的了，在她大二那年翻新过一次，分上下两层，上面是普通的中式快餐，下面有各式各样的小吃，不过味道……一直以来都是相当的一般。 宋清铭第一次来这样的食堂，只觉得非常新颖有趣，转来转去地四处看。 「哎，我忘记了……」姜曼璐看着每个窗口的打卡机器，这才想了起来，道：「那个……我已经毕业了……现在没有饭卡，貌似没法打饭啊啊！！」 宋清铭轻轻颦了下眉：「饭卡？应该可以找学生代刷吧？」 「呃，可以么？」她从来没有找人代刷过，不过感觉……好像也可以吧。 宋清铭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绕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家卖咸泡饭的窗口前。 他仔细看了一下窗口处的价格，嘆道:「曼璐，你们学校的饭好便宜。」 「还好吧。」她很少吃咸泡饭，扫了价目表一眼，就是正常的七八块左右。 第66页 他思索了一会，问道：「泡饭是日本的那种吗……你吃过吗？」 姜曼璐见他想像的太美好，忍不住提醒道：「吃过，就是把米饭放进去一起煮，鸡肉的还可以，有一点咸……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那就吃这个吧。」他挑了挑眉毛，眼睛一直盯着窗口。 姜曼璐有些好笑，转身想问旁边的学生借卡来刷，她再还给他们现金，可在包里翻了一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张一百块…… 她问了好几个同学，可对方都以「找不开零钱」的理由拒绝了……姜曼璐顿时有些汗颜，无奈地摇摇头。 「我试试吧。」宋清铭见此，接过她手里的钱，伸手拦下了两个女生。 姜曼璐却没想到——两个小姑娘竟然特别兴奋，喜滋滋地帮他们刷了饭卡，然后不嫌麻烦地东拼西凑了一堆零钱找给他们。 临走前，其中一个小姑娘还特别热情地朝他们摆了摆手：「吃得愉快啊！」 姜曼璐:「……」 她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个看脸的世界……」 宋清铭勾了下唇角，并没有回应，心满意足地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肉泡饭…… 食堂里是那种长长的、连在一起的长桌，两人选了一个靠边的位置，慢慢吃。 然后，姜曼璐没吃一会儿，就觉得有种迷之尴尬——不少路过的女学生，或者坐在旁边的女生，基本上都会偷看宋清铭几眼…… 他那张格外英俊的脸在一堆黑压压的男学生里，真的是太扎眼了…… 「曼璐。」他发觉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怎么不吃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快被眼神杀死了……」她低着头小声道。 宋清铭微微一笑，似乎不怎么在意，只淡淡道:「嗯，你们学校的女生是挺热情的。」 说完，他忽然又朝她挤了下眼睛:「曼璐，你看那边。」 姜曼璐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说的竟是一对小情侣——两个人并肩坐着，你侬我侬地互相餵着饭，笑得不亦乐乎。 他勾了下唇角，忽然起身，从桌子的对面坐到了她的身旁：「曼璐，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说完，宋清铭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伸出一只手臂搭上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用勺子舀了一口泡饭，朝她嘴边递了过去。 「张口。」他低声道。 姜曼璐一愣，小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一直以来，两个人在各种的公众场合都要不停地避嫌，吃饭时也很难亲密，平日里偶尔的甜蜜一下，也是晚上回到家中……这样的他，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的确是有些不适应。 「张口。」宋清铭眼眸漆黑，紧紧地盯着她，见她不动，又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姜曼璐执拗不过他，只好轻轻地张开了嘴。 他唇角扬起，将泡饭小心地餵进她嘴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乖。」 姜曼璐：「……」 她为毛有一种他在餵格格的感觉……不过，好像也并不是那么难接受。 两人甜蜜蜜地吃完了饭，又将餐盘、碗筷送到收盘子的地方，这才并肩离开。出了食堂的大门，姜曼璐用力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笑道：「学校真是个好地方，我……真的开心多了。」 「嗯，我都有些后悔了。」宋清铭揽着她的肩，忽然道。 「后悔什么？在国外念的大学？」她望着他的侧脸，疑惑地问。 他微笑：「有一点，不过更后悔的是……你在念书的时候，我很少来学校里陪着你。」除了毕设的那一次，基本上他都是让司机老赵来接送她，自己很少走进校门，也是这样她才会有那样不好的传言吧……想到这儿，宋清铭心里微微有些愧疚。 「没关系，当时你要是常常过来，我才会觉得很不自在。」她眨了眨眼，似乎并不在意。 两人走了一会儿，隐隐能听见商业街那边传来的声音，宋清铭问道:「你们学校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么？」 姜曼璐皱了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她还没说完，他就扯着她的手往那边走去——只见商业街的中间搭了一个简陋的舞台，上面有一群小青年们在热情地扭来扭去，应该是在……跳舞吧。 她看了看舞台上的大字「欢度佳节！」，心里刚疑惑中秋国庆什么的早就过去了吧，就见到下面有一行更大的字「双十一！！」 姜曼璐:「……」 光棍节有什么需要欢度的…… 显然宋清铭也看见了那行字，忍不住也跟着笑了，拉住她的手道:「曼璐，光棍节快乐。」 姜曼璐：「……」 两人看了一会儿这魔性的舞蹈，宋清铭忽然问:「曼璐，你以前参加过什么学校的活动吗？」 「呃……」她垂眸思索了一下，她们学校活动巨多无比，不过她天天学习，去过的只有那么几个，想了想才道:「元宵节吧，我当时去猜过灯谜。」 他摸了摸她的头髮，道:「原来你喜欢传统文化啊。」 「嗯，不过最重要的是，当时有个活动，猜对五个灯谜，就能到隔壁店里吃一碗汤圆。」她说完，见他没怎么理解她的意思，忍不住补充道:「然后……就可以省下一顿晚饭钱啦！」 第67页 宋清铭:「……」 「还有呢？」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问道。 「嗯……大一的时候被同学拉着去看过比赛。」 「什么比赛，篮球，足球？」 「不是……好像是一个打游戏比赛，叫什么英雄联盟……大学生联赛？」 宋清铭:「……」 他满脸黑线，这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活动…… 宋清铭望了望台上蹦蹦跳跳的学生，忽然感嘆道：「曼璐，当个学生可真幸福。」 姜曼璐似乎也回忆起了那些美好的回忆，点了点头：「嗯，是啊，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当初的自己都没怎么好好珍惜。」 宋清铭听到这里忽然握紧了她的手，格外认真道：「曼璐，你想不想再继续念书？」顿了顿，他又道：「考你们学校的研究生也好，出国念书也可以……」 她望着他漆黑的眼眸，似乎陡然间明白了他为何会在学校陪她逛这么久的原因，缓缓道：「宋清铭那边……是已经决定辞退我了么？」。 「曼璐……」他的眸中忽然有些不忍，伸出手臂想把她搂入怀中。 「宋清铭，我想听实话。」她退了一步，一字一顿问道。 ☆、插pter 39 「宋清铭，我想听实话。」她退了一步，一字一顿道。 他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拧起眉心：「曼璐，我只是觉得读书时的你要比现在开心。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那到底是……」她想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无济于事，只好急急地问。 宋清铭紧皱起眉，知道自己无法逃开她逼人的目光，嘆了口气，道：「曼璐，公司决定先让你……停薪留职……」 「……停薪留职？」 姜曼璐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多么讽刺，就在抄袭事件的前几个小时，她还跟宋清铭的母亲保证过自己会在事业上努力…… 她甚至不敢去想宋母知道这件事会是多么失望。 而这个停薪留职的命令，很可能就是宋母决定的吧……想至此，姜曼璐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只感觉前路一片黑暗，摇摇欲坠。 「曼璐，不要怕。」 宋清铭见她面色苍白，强硬地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认真道：「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好查清楚这件事情，好吗？」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目光哀伤：「没用的……根本不可能查清楚，没有任何证据……我刚刚去找学院老师问过了……所有的作业存档都被删除了，没用的……宋清铭……」 「作业存档？」他皱了一下眉，更用力地拉住了她：「曼璐，你听我说……那个vv橙子可能不是我们开始想的那么简单，按理说一个网红……她不可能这么大胆……」 「所以相信我，只要有迹可循……给我一点时间，你会没事的。」 姜曼璐忍不住嘆了口气——两年前的专业作业，她当时压根没怎么重视……怎么可能再找得到……如果那个vv橙子真是什么有备而来……那更不可能…… 这种运气对于她而言……根本就是一种玄学。 「宋清铭，那如果……我永远也找不到证据呢？」 她小小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无论如何……她都要作出最坏的打算。 「一定会找到的。」他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漆黑的眼眸直视着她，语气坚定：「相信我。」 姜曼璐抬眸看他，或许是路灯的原因，她的眼睛看上去像遮了一层水汽，雾蒙蒙的。 「我真的……好害怕。」她轻声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宋清铭的心忽然很痛，像陡然间被撕裂了一般。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大手，用指尖温柔地擦拭过的眼角，一字一顿道：「曼璐，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要怕。」 她盯着他坚定的面容看了许久，最后将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用力地唿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宋清铭，谢谢你。」 「遇见你，我真的是很幸福。」说完，她环住了他的腰，泪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却又怕被看见，只好将头埋地更深了一些。 宋清铭嘆了口气，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 回到家，姜曼璐沉默地站在窗边，一点一点努力地回忆——大三的时候，立体裁剪课，设计草稿，微博…… 「曼璐！」她正在认真思索，却忽然听见宋清铭叫自己的声音，疑惑地朝他看去。 「找你的电话。」宋清铭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顾维真打过来的，说是有急事找你。」 姜曼璐奇怪地接了起来，就听见顾维真咋咋唿唿的声音：「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嘉艺都要急死了！」 她顿时一愣——什么电话？她找了半天，才发现手机好像被自己拉在包里了，而包……貌似在楼下，难怪没有听见…… 姜曼璐还没说话，那头顾维真似乎就将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里很快传来徐嘉艺焦急的声音：「曼璐，我刚刚才看见微博上说的抄袭事件！那个连衣裙……是不是你设计的？还是……」 姜曼璐心里一惊，微博上vv橙子最后也没有爆出设计师的名字，徐嘉艺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声音顿时有些激动：「嗯！是我设计的……嘉艺，你怎么知道的？」 第68页 「竟然真的是你……」徐嘉艺皱了皱眉：「我见过！我见过那条裙子的啊。」 「在微博上，不是vv橙子的那一条微博……我当时还以为是邱小亭做得呢，她以前发过那张照片！」徐嘉艺似乎也很着急，说话乱糟糟的。 姜曼璐却听懂了几分，大脑里顿时轰鸣一声，邱小亭发过照片？在新浪微博？她有些头晕，皱起眉头：「嘉艺，什么意思……这个不是vv橙子发的微博么？邱小亭她……」 「曼璐，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啊！我以前关注过邱小亭的微博，好像记得她发过这么一组照片，貌似是什么「立体裁剪课」的大作业，因为我们也有服装设计课嘛，我就点开看了看想学习下……」 她想了想，又接着道:「那组照片有好几套白坯布做成的服装，应该都是你们班同学的大作业……然后我就觉得其中有一件特别漂亮，印象挺深的……今天一刷微博，说什么抄袭，我就一下子想起来了！就是vv橙子微博照片上的那件！」 姜曼璐将手机紧紧握住，声音克制不住的颤抖：「那……邱小亭是什么时候发的微博？」 「大二下学期？大三？这个我真记不清了……她微博经常发一些你们同学作业的照片，什么扎染的面料啊，编织课的包包披肩啊，工艺课的西装裤……而且是用过滤镜的那种，效果很好……」 姜曼璐咬了咬唇，指尖忍不住颤抖，她的确有印象——大学时候邱小亭就特别喜欢拍照，有时候上个课、吃个不错的饭都会自拍……只是自己很少用微博和微信，所以也不知道她到底拍了些什么，又会在网上发些什么…… 如果邱小亭拍一些她认为好看的作业，再发到了微博来记录一下…… 姜曼璐越想越有道理，心里有些渐渐明了，感激地说：「嘉艺，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那……你有她的微博名么？」 「嗯……我早就取消关注了，我想想……」徐嘉艺在那边思考了一下：「好像是一串英文吧，真记不清了，要不……你干脆直接问她吧，你们不是在一个公司吗？」 姜曼璐想想也是……这种公司被骂抄袭，邱小亭没道理不帮她，她又朝徐嘉艺说了很多声谢谢，这才挂掉了电话。 如果邱小亭没有删除那条微博，如果那张照片拍得又比较清楚……如果她能说出当时拍的是自己的作业…… 那么至少可以证明——她真的没有抄袭，而且在两年前……她就做出了那么一套衣服，虽然用的是白坯布，虽然是假缝拼接的……但是款式版型，却都很清楚明白…… 姜曼璐想着想着，突然间指尖一顿——那个叫vv橙子的网红，会不会当时也是在微博上见过这个裙子的图片…… 她可能觉得这不过是学生的日常作业，即使照着打板生产销售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更何况淘宝上本来就有许多的爆款……不都是照着一个火了的款式大量生产？ 可是……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她越想越奇怪，心里又是激动不已，又是忐忑不安。 「曼璐，怎么了？」一旁的宋清铭见她神色有变，忍不住问道。 她朝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只急匆匆地在手机里翻通讯录……翻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大学里的那张手机卡早就换掉，又怎么会有邱小亭的电话…… 姜曼璐心里着急，赶忙起身推门，道：「宋清铭，我现在要去一趟员工公寓，找一下我那个大学同学……」 「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吗？」宋清铭望着她，疑惑道。 「嗯嗯！那个！我可能找到我没有抄袭的证据了！」她的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颤抖。 「真的？」宋清铭顿时一愣，随即脸上也闪过一丝惊喜，急匆匆道：「曼璐，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说完，迅速地下楼开车，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员工公寓，姜曼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邱小亭应该还没有睡觉。 她有些紧张地走进楼道——虽然两人是同时进了，但邱小亭在设计b组，她在a组，一直以来她们都很少打交道，即使见了面，也都装作没看见。 姜曼璐只隐约记得邱小亭就住在自己那一层的最左边，但具体是哪件——真的记不清了。 她思考了一下，试探地敲了敲左侧的一扇门。 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皱了皱眉，又反覆地敲了好几下。 那扇门却始终没有开，倒是旁边的房间听到响声打开了门，探出一个小脑袋，姜曼璐转头一看，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姑娘。 那姑娘看见她身后的宋清铭时似乎吃了一惊，揉了揉眼道：「你们……」 姜曼璐赶忙问：「你好，我问一下……邱小亭是不是住在这里？」 那个姑娘摇了摇头，回答道：「呃……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是我们部门的。」说完，她偷偷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又道：「不过，她好像前几天就搬走了。」 「搬走了？」姜曼璐顿时一惊：「她是不住宿舍了……还是辞职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啊。」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姜曼璐一听，顿时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道：「那……谢谢你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 第69页 「没事的！没事的！」姑娘摇了摇手，笑容满面。 见姑娘关上了门，姜曼璐沉默地和宋清铭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插pter 40 见姑娘关上了门，姜曼璐沉默地和宋清铭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不好预感——似乎越害怕的事情总是越会发生。 「邱小亭她……该不会已经辞职了吧？」她皱了皱眉，低声道。 而且明天是周末，就算邱小亭没有辞职，她也没法在公司里找到她。 宋清铭握紧了她冰冷的手，沉吟片刻，才道：「辞职了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这个城市，总有办法可以找到她。」 姜曼璐嘆了口气，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曼璐，她有你的什么证据？」他将车子开动，沉声问道。 姜曼璐有些丧气地坐上了车，将徐嘉艺跟自己说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宋清铭眉头紧皱，道：「邱小亭的微博名不难查到，关键是……徐嘉艺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宋清铭？」她一愣，心里有几分疑惑，不明白他怎么会不相信嘉艺：「嘉艺她没有必要骗我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徐嘉艺只是凭着对过去的记忆，未必就会准确。」 姜曼璐听到这里，心里不由有些失落。的确，嘉艺她只是对那条微博印象深刻，可到底邱小亭那条微博当时发了些什么……她也不清楚。 她有些黯然地望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路沉默。 次日清晨，姜曼璐早早地醒来，和宋清铭一起下楼吃早餐。 他似乎很忙，从吃饭开始就各种电话不断。 姜曼璐又刷了一遍微博，抄袭事件在各种狗血八卦的新闻下降温了不少。只是，唐伊的新潮牌「tang」已经被炒作的人尽皆知，vv橙子的淘宝店貌似也卖得非常红火，增粉了无数。 她点开了vv橙子的微博，大部分都是淘宝上新和美美的自拍，要不然就是安利一些化妆品之类，很正常。 她思索了一下，忍不住又点开了唐伊的微博，看着唐伊瓜子脸大眼睛的自拍头像，一条条微博刷下去。 赶片场的，晒自拍的，为了新戏做宣传的，去英国学习旅游的…… 每一张都少女气息满满，就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女高中生，面容精緻干净。 只是……她刷了好多条才发现，唐伊很少评论别人的微博，基本上都是自己的日常美照，即使偶尔评论转发一下，也全是新戏的动态之类，像那一条带攻击性的「呵呵」二字，实在是太过罕见。 姜曼璐忍不住皱眉，的确……对于唐伊这样的公众人物来说，这样莫名的一条「呵呵」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言。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删除，始终出现在了「热点」上面。 她越想越不对，心里似乎出现了一大片浓浓的雾。 「曼璐。」身旁的宋清铭忽然叫了她一声，放下手机，道：「邱小亭的确辞职了，一周前就递交了辞职报告。」 「啊？」姜曼璐惊唿一声，果然和她猜想中的一样…… 「还有，她的微博帐号是wendyloser」宋清铭见她拿起手机就要查询，又道：」你不用查了，她肯定早就删除了。」 姜曼璐：「……」 也是，邱小亭又辞职又搬家的，肯定是有备而来，又怎会留下那条微博呢…… 宋清铭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道：「还有，邱小亭搬到了融美熙园。」 「融美熙园……」姜曼璐陡然间一愣——这地方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她揉了揉头髮，这才陡然间想起来……那不是宋清铭公寓所在的那个高档小区吗……她以前还去过一次，寸土寸金的地方…… 「伯诺瓦回国后就暂时住在我那里，他说……两三天前刚好碰见了邱小亭搬家。」 「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大学四年同学下来，她知道邱小亭家庭条件的确不错，但也没有好到这个程度啊！ 「曼璐，你先别着急。还有更有意思的一点，我们查到你这个大学同学跟vv橙子的户籍所在地都是一个地方，而且两人还就读了当地的同一所高中。」 姜曼璐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 「邱小亭她……该不会把我的设计稿当成她自己的……给这个vv橙子了吧……」 姜曼璐思索了一下……以她对邱小亭的了解，的确是很有可能这么做。 而且，如果vv橙子一直确信那件款式是邱小亭设计的，那么大胆地爆出抄袭也就正常多了。 她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邱小亭大学时跟她关系虽然很差，但毕业后进了同家公司，也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没道理再这么黑她啊……甚至还为此直接辞职…… 身旁的宋清铭又接了个电话，沉吟片刻，忽而道：「曼璐，你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出门。」 「去哪儿？」她不解地望着他，下意识问。 「融美熙园。」 他揉了揉眉心，一字一顿道。 「啊啊？」她见宋清铭神色严肃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模样，顿时被惊到了：「我们该不会是……要去找邱小亭吧？」 宋清铭没有说话，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外套，淡淡地点了点头。 姜曼璐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迅速地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他一同出门。 第70页 「我们先去接下伯诺瓦。」他发动起车子，忽然道。 她看着他往市中心开了许久，最终停在一家高级餐厅外面。 两人没等一会儿，姜曼璐就见到一身西装的伯诺瓦从餐厅门口出来，朝他们招了招手，打开车门坐了上来。 「清铭啊，我今天可是尽力了，请了一堆姑娘们吃饭，快要吃死了。」 伯诺瓦疲倦地伸了个懒腰，抱怨道。 宋清铭自动忽略他奇怪的中文，直接问道：「你们聊的怎么样？」 「嗯，邱小亭只跟她们说是自己家里突然有些事，然后就辞职了。」 他说完，无奈地耸了耸肩。 「还有呢？」 「别的就没说什么了啊！」 伯诺瓦见宋清铭紧紧盯着自己，又认真地想了想：「噢！她们还说邱小亭之前似乎很想去tang的，唐伊好像也挺欣赏她，还找过她好几次，然后突然就辞职了，超可惜的。」 姜曼璐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白，惊道：「唐伊？」 「唐伊？」宋清铭近乎也同时道，眉心颦起。 姜曼璐咬了咬唇，脑海中想到唐伊及时回復的那条「呵呵」。她细细思索……如果说爆出抄袭事件，对vv橙子来说是网店销量大增、吸粉无数，那么对唐伊来说抄袭虽然不光彩，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大大炒作了新潮牌…… 加上后来吃瓜群众脑补的狗血大戏，更是各种免费的宣传…… 而且除此之外，她陡然间想到……唐伊的一句「呵呵」扭转了的局势，甚至也多多少少洗白了抄袭之名……唐伊这么做，一定会讨得朱董事长的欢心。 与唐伊相比，她自己却成了的一个污点，背着「抄袭」的丑名差点被开除…… 「唐伊……」宋清铭忽然对视上了她的双眸，似乎也看透了她内心所想的一切，沉声道：「是唐伊。」 后面的伯诺瓦听得一头雾水：「唐伊？唐伊怎么了？」 宋清铭没有回答，只握紧了方向盘，迅速朝融美熙园开去。 姜曼璐眼见着建筑愈发熟悉，犹疑道：「宋清铭，我们真的就这么找邱小亭对质吗？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她是不会承认的……」 宋清铭目不斜视地开车，淡淡道：「曼璐，顺着我的话说就好，不要担心。」 「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太过着急…… 「相信我。」他侧眸地望了她一眼，目光坚定，陡然间让她安心。 门口的保安认识宋清铭的车，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小区门口。 然而车子开到了公寓楼下，他们三个人才三脸懵逼…… 地址只写了融美熙园的a区，但并没有具体到哪一户…… 而且就算知道，没有授权，电梯除了一层和负一层以外……哪一层都按不了。 她以前就被这个给惊呆过，还傻乎乎地问宋清铭是不是坏掉了…… 姜曼璐也是现在才知道宋清铭叫伯诺瓦来的真正原因——他作为设计部的*oss，刚刚吃饭时就轻易地要到了邱小亭的电话。 然后他在宋清铭的示意下，拨了过去。 铃声没想多久就被接起——邱小亭听见他的声音，似乎格外激动。 这端的伯诺瓦友好地说自己也住在融美熙园，那天偶遇后，一直想登门拜访一下。 姜曼璐承认……如果这话换一个人来说，无论是谁都一定很奇怪，但对于伯诺瓦这样一直在法国生活的人来说，听上去竟是特别的合情合理。 那端的邱小亭虽然有些惊讶，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在融美熙园的社区书吧见面。 姜曼璐微微松了口气，她敢打赌……如果是自己来找邱小亭，估计就算在这里站上一下午，邱小亭都未必会来见自己。 宋清铭听到这里，也格外认真地对伯诺瓦说了一声谢谢。 书吧就在小区里面，跟健身房、游泳馆的性质差不多，只对融美熙园的住户开放，环境幽静雅致。 三人等了片刻，就见到邱小亭缓缓推开了门。 姜曼璐在公司里很少跟她碰面，此时一见似乎像换了个人一般，她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邱小亭利落的短髮留长了一些，穿了一身很有女人味儿的套装，大学时期的咄咄逼人和张扬都少了大半。 她看见姜曼璐顿时一愣，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格外苍白，就要推门而去。 如果说姜曼璐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测——那么见到邱小亭现在的这个反应，基本上已经可以确信了。 她飞速地走上前拉过邱小亭的胳膊，微笑道：「小亭，咱们同学四年，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邱小亭环视了一圈，目光定在她身后的宋清铭和伯诺瓦的身上，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呃、嗯……曼……曼璐啊，好久……好久不见。」 她摇了摇胳膊，发觉自己挣脱不了姜曼璐的手腕，只好乖乖地坐下，神色间有隐藏不住的忐忑。 宋清铭在桌下握紧了姜曼璐的手，微笑了一下，道：「邱小姐，您好。」 「我来只是想询问一下，您对微博上抄袭一事的看法。」他的语气非常客气，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邱小亭一听这话，神色顿时有些惊慌，急匆匆道：「抄袭？曼璐……曼璐她……没有抄袭！肯定没有抄袭！」 第71页 宋清铭指间一顿，和姜曼璐对视了一眼，道：「哦，是么？」 「是的，是的！曼璐她……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相信她绝对没有抄袭！」邱小亭似乎冷静了几分，眼神格外真挚，说完，还朝姜曼璐讨好地笑了一下。 姜曼璐也报以一笑，神色也变得格外温柔：「小亭，谢谢你相信我。」 邱小亭点了点头，身体放松了一些。 姜曼璐见此，忽然定定地望向了邱小亭，柔声道：「不过小亭，vv橙子的微博上并没有指出是谁抄袭，你为什么会说是我呢？」 邱小亭听到这里，面色顿时一变，指间发白，沉默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那个……嗯……那个……我是听公司里的人说的……」 一旁的宋清铭勾起唇角，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起来，沉声道：「邱小姐，我今天上午从人事部那里了解到，您一周前提交辞职报告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公司上班。」 「而抄袭之事是发生在三天前，不好意思，您是怎么听公司里的人说的呢？」 邱小亭身子一颤，嘴唇微微颤抖，勉强地笑了一下：「哦……不是……是我记错了……」 「我、我以前在公司里见过曼璐的设计稿，刚刚我……是我记错了，对……我见过，所以看到那个微博时……就猜测那个人说的是曼璐……我也不确定……」 姜曼璐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伯诺瓦嘆了口气，忍不住问：「邱小姐，我没记错的话……你是b组的设计助理，跟姜小姐根本就不在一起工作，你……是怎么见到那张设计稿的？」 宋清铭也转过头来，顺势问道：「曼璐，是你给她看的吗？」 姜曼璐摇了摇头，缓缓道：「设计a组和b组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竞争关系，我……不可能拿给她看。」 说完，她直直地望向邱小亭，等待她的回答。 邱小亭在她逼人的目光下面色渐渐涨红，低下头，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宋清铭在桌下捏了一下姜曼璐的指间，忽而道：「邱小姐，还有一件事……说来也很巧，昨天我同曼璐去了一趟学校，竟然找到了她当时的作业存档。」 姜曼璐微微一愣，顿时理解了他话语中的意思，点了点头，附和道：「对啊，幸亏我们的专业老师那里留有光碟，里面有当时的作业照片，时间姓名学号什么，都有记录……」 「而且，老师竟然还记得我做这件裙子呢！」她说完，微笑着看向邱小亭，笑容格外真实。 邱小亭的脸色顿时很难看，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却又说不出来。 「邱小姐你先别急，听我来说……我们本想起诉vv橙子诽谤，可没想到她却主动联繫了我们，并且告诉我们……她是从你手上买到的这张设计稿。」宋清铭淡淡地望着她，不急不慢道。 姜曼璐看着一旁面如死灰的邱小亭，心里暗想也差不多了，顿时怒道：「邱小亭，你拿我的设计灵感去卖钱，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让你高中同学在微博上说我抄袭，你要脸吗？」 「我……我……」邱小亭身子一颤，用力地绞着手指，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过了许久，她才抬起头来，结结巴巴道：「我……没想这样的，我没想到……学校那里会有……」 姜曼璐不愿再看她，微侧过头，冷冷道： 「邱小亭，我们大学里可能的确有些过节……但工作后，我自认为我没有妨碍到你分毫，你为何还要让那个vv橙子这样诬陷我？」 「不是……不是的……」她抬眸看着姜曼璐，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我当年……当年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发了条微博……然后橙子看见了，觉得其中你做的那件款式不错……就来问我……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是网店嘛……就说可以的……」 姜曼璐看着她，冷哼一声，道：「然后呢？」 邱小亭犹豫了很久，道：「然后……我也不知道她……橙子……为什么突然会发那样的微博……」 「你不知道？」姜曼璐冷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要辞职，辞职后你为什么就能搬到融美熙园？这里的房租……你是怎么负担起的？」 邱小亭怔怔地望着她们，一时无语。 「邱小亭，你听好。」她皱起眉，一字一顿道：「你不仅侵犯了我的个人利益，而且还损害了我的声誉、公司声誉，我们会追究相关的法律责任。」 姜曼璐言辞激烈，不相信邱小亭还能继续隐瞒下去。 「曼璐……」邱小亭神色顿时惊慌，吶吶道： 「对不起……对不起……当时是我不懂事，但这次是唐伊……就是那个女明星……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姜曼璐和宋清铭默默对视了一眼。 「我想去唐伊潮牌那里工作……后来，她知道我跟你在一个大学……就来向我打听你的情况……」 「我不该告诉她这件事……对不起……但微博那边真的是她让橙子发的……我真的不知道……」邱小亭的尾音似乎带上了哭腔。 …… 姜曼璐听到这里——也心知肚明邱小亭肯定收了唐伊的许多好处，才能住的起这融美熙园。 不过……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没有抄袭！没有抄袭！ 一旁的宋清铭也跟着松了一大口气，转过头来深深地望着她，握紧了她的手。 第72页 * 那段对话被宋清铭完整地录了下来。 没过几天，vv橙子和邱小亭就在微博上公开发表声明致歉，并承诺赔偿相关损失。 唯一遗憾的是，虽然有录音和伯诺瓦这个证人，但邱小亭的微博照片已被删除，学校里的存档也无法找回，缺少相关的物证，再加上邱小亭当年赚取利润的数值极小，无法构成侵犯着作权罪。 而以诽谤罪被起诉的vv橙子，则是在法庭宣判前请求庭外和解。 但到底结果如何，就是公司法务部的律师所关心的了。 至于唐伊那边，姜曼璐却万万没有想到——朱董事长竟单方面地选择了解约。 她心里十分惊讶不解，可宋清铭却对她道——以唐伊这样的人品，为了一点私事就可以这样抹黑，继续合作下去简直会是一场灾难，与其将来公司被拖垮，不如现在干脆解约。 姜曼璐听了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能更坚定自己的决心——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为祺风而努力！ ☆、插pter 41 抄袭事件彻底的结束之后，姜曼璐重新回到了。 办公室的同事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对她倒也一如既往的热情友好。就连一向不怎么喜欢她的sophia——或许因为从前冤枉过她的缘故，看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姜曼璐终于可以将那件苋红色的裙子寄给南方的徐嘉艺，她填写快递单的时候，脸上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或许也是因祸得福吧，一个多月之后，她顺利升职成为了女装部的一名正式设计师。 然后她那天看了看日期，才陡然间发觉——貌似要过传说中最受情侣们热爱的圣诞节了？ 她不由想到了去年的圣诞节，当时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挺怪异——某个宝宝买了一个包包，在一起吃完圣诞节晚餐后顺手扔给了她。 因为宋清铭当时的动作实在太过顺手，姜曼璐心里也没怎么在意……无比开心地提熘着上了两三天的课后，才被好心的室友指出了其价格和品牌…… 然后姜曼璐就一脸懵逼了。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价值等于老家一个小卧室的玩意儿供奉了起来，就差没放上香炉点上蜡烛了…… 所以今年的圣诞节——姜曼璐早早就跟宋清铭说好……拒绝再送任何礼物！ 或许是两人第一次在别墅里过圣诞节的原因——宋清铭在周五下班的时候，拉着姜曼璐从商场里扛出了一颗圣诞树。 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在商场收银台结帐时，姜曼璐看着推车里满满的圣诞装饰品——什么红绿色的拐杖，亮闪闪的小星星，会唱歌的糖果棒，她忍不住吐槽道：「宋清铭，看不出你还挺有少女心的，哈？」 宋清铭：「……」 「这些可都是你挑的。」他撇了一下唇角。 「嗯，我挑的，我挑的。」结完帐后，她顺手拿过袋子里的一个毛茸茸的红色帽子，套到了他的头上。 宋清铭两只手都提熘着购物袋，肩膀上还扛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摘下，轻颦起眉，命令道：「曼璐，给我摘下来。」 「我不。」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戴着圣诞帽的模样——清俊的脸上有一丝笑意，却还偏偏故作严肃。 宋清铭见此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伸手想去摘帽子。 「别摘嘛，你戴着这个超级可爱的，就戴一会会儿，好不好？」她抬眸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曼璐？」宋清铭的动作迟疑了一下，微微一愣，忽而问道：「你刚刚这是在……对我撒娇么？」 「撒娇？」姜曼璐也是一呆，回想起自己刚刚的语气——甜甜的、软软的，好像的确是在撒娇，而且还是不自觉地那种…… 她面色微微一红，抱起手臂哼了一声：「就撒娇了，怎么样？」 宋清铭见她如此，忍不住地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嗯，没什么。」 顿了顿，他忽而又道：「这样吧曼璐，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不摘下来，怎么样？」 姜曼璐一听，毫不犹豫地伸手将他头上的圣诞帽一把扯下，撅嘴道：「宋清铭，你想得美。」 宋清铭：「……」 见他一脸郁闷地提起地上的塑胶袋继续往前走，那棵圣诞树还在他肩膀上摇啊摇的，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姜曼璐突然又有些不忍。 跳上车以后，她歪过头来问道：「宋大爷，你生气了？」 宋清铭却压根不看她，只冷哼一声道：「怎么可能？」说完，他毫不在意地发动起车子，又淡淡地补了一句：「完全没有。」 「啊，那就好。」姜曼璐一听，微笑着点了点头，摇下车窗开始认真看风景。 宋清铭顿时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住，不敢置信地瞄了她一眼。 ——你怎么不来哄我了？ ——tat。 * 两人欢快地布置了一整天，原本性冷淡风的别墅焕然一新，每个角落里似乎都充满了浓浓的圣诞节气息。 姜曼璐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刚要将一颗小铃铛挂在圣诞树上，手机突然间就响了起来。 她按了接通键，那端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喂，姜小姐吗？我是顺达快递公司的……你们这个小区实在是太大了，不好意思啊……那个51号，到底是在哪里啊？」 第73页 姜曼璐刚搬过来时也总有同感，整个小区都是极其相似的独栋别墅，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进大门后的路，认真地说给快递小哥。 不过，显然快递小哥要比她聪明不少，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 她一边签收一边问道：「什么东西啊，谁寄来的？」 快递小哥摇了摇头：「您自己看吧，我也不清楚。」 小哥走后，姜曼璐疑惑地望着沙发上的快递包裹，忍不住转头问道：「宋清铭，这该不会又是你送我的圣诞礼物吧？」 宋清铭也很疑惑，仔细看了看快递单……发件人的名字写的是龙飞凤舞，电话那里似乎刚刚被不小心撕破了，只有发件地勉强还能看个清楚。 姜曼璐看着那个地名，忽然道：「哎，这好像是嘉艺他们在的那个城市吧？」 她迅速地拆开包装……发觉竟是一件长款的羊绒大衣，优雅而大方的浅驼色，做工也是相当细緻——她用手仔细地摸了摸面料，羊绒柔软厚实，一看就价格不菲。 姜曼璐忍不住感嘆了一声：「哎哎，嘉艺也太够意思了……这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要试穿。 「曼璐，你等一下。」一旁宋清铭突然叫住了她，忽而问：「徐嘉艺她……有跟你说过寄东西吗？」 「嗯……貌似没有，不过我之前给她寄过那件苋红色的连衣裙！」她喜滋滋地将大衣穿在身上，转了一个圈：「还挺合身的啊，感觉好復古……哎，不好看吗？」 她见到宋清铭似乎还在思索，忍不住道：「哎呀，嘉艺看到衣服寄给我当圣诞礼物，你在担心什么啊？」 宋清铭仔细打量着那件衣服，一时间没有说话。 姜曼璐撇了撇嘴，忍不住道：「宋清铭，我怎么总感觉你好像对嘉艺有意见。」 「没有。」宋清铭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她是你的朋友，对你好就可以了，我怎么会有意见。」 「嘉艺她对我很好啊……」她呵呵笑道：「要不是她好几次帮我，我都快被邱小亭整死了呢。」 「别胡说。」宋清铭听她这么说，顿时皱起眉头，斥责道。 姜曼璐吐了吐舌，起身去卧室里照了半天的镜子，一出来却听宋清铭道：「曼璐，今天晚上我母亲过来吃饭，你还记得吧？」 她顿时一愣，拍了拍脑袋：「哎，难道今天是平安夜？」 「那不然呢？」宋清铭见她果然忘了，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姜曼璐顿时愣住——她一直以为明天才是…… 「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宋清铭见她一脸懵逼，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姜曼璐哭丧着脸，有些急躁地揉了揉头髮：「完了完了……我记岔日子了……怎么办……什么都没有准备啊啊！」 宋清铭看了看表，道：「曼璐，你别先着急，现在才下午，我母亲说她晚上才来——这样吧，你需要什么食材就写下来，我让刘阿姨去买。」 「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她胆战心惊地写了一张纸，近乎把宋清铭说他母亲喜欢吃的东西都写了个遍。 刘阿姨出门买菜后，姜曼璐就开始列菜单……一直快到傍晚，她才敲定下几道硬菜。 也幸好宋清铭说她母亲只喜欢地地道道的中国菜，若是喜欢什么日本刺身、法国小蜗牛之类，她还真搞不定了。 大约在七点时分，宋清铭和他母亲通过电话后，拉过姜曼璐的手，站在别墅的大门口等待。 已是十二月末，夜晚的寒风出奇的冷，她忍不住将那件嘉艺送来的羊绒大衣裹地紧一点。 没过一会儿，她就看见一辆纯黑色的宝马七系开了过来。 宋母将车子停在车库后，这才缓缓下车，朝他们轻轻地招了招手。 看见姜曼璐，她的目光微微停留了一下，随即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 姜曼璐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有一种被承认了的喜悦。 这顿饭吃的很是和睦，宋母一直对其中的那道白云猪手赞不绝口。 吃完饭后，三人坐在沙发上闲聊。 没说一会儿，宋母的目光就落到了门口的衣架上。 「曼璐，那件大衣是你刚刚在门口接我时穿的那件么？」宋母忽而问道。 姜曼璐心里虽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嗯，是的。」 「拿来让我看一下。」 宋清铭诧异地和姜曼璐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问：「怎么了吗？」 见宋母神色严肃，姜曼璐以为她是觉得那衣服的款式不错，点了点头，将厚重的羊绒大衣双手递了过去。 宋母拿在手里，仔细地抚摸了一遍面料，又将大衣展开后细细打量了片刻，眉毛顿时皱起，脸色也有些难看。 最后，宋母将羊绒大衣放到鼻尖闻了闻，神色陡然一变，「唰！」一下将那件大衣扔到了地上。 宋清铭和姜曼璐同时站起身子， 「妈？」宋清铭奇怪道：「有什么问题吗？」 宋母直直地望向姜曼璐，沉声道：「这件大衣是哪来的？」 「嗯……应该是……朋友送的……」姜曼璐有点被吓到，犹豫了一下，伸手想去地上捡起那件大衣。 「别碰那件衣服！」宋母突然高喝道，双眉拧起：「那是件死人衣！」 第74页 姜曼璐听见「死人衣」这三个字，指间一顿，连忙收回了手，不敢再去碰衣服，嘴唇微微发抖。 宋清铭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疑惑地望向自己的母亲：「死人衣是什么？」 宋母望着面色苍白的姜曼璐，道：「你也不知道？」 姜曼璐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惊疑地望着她。 「那你总知道『古着』吧？」 姜曼璐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惊慌地摇了摇头。 宋母道：「你不用太害怕，其实你们现在挂在嘴边的，在网上买来的那些『古着孤品』，其实大部分都是死人衣。」 「当然，真正古着的定义不是死人衣。只是现在网络发达，让一些卖家钻了空子，打着『古着』的名义卖这些卡里垃圾。」 宋清铭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死人衣……那到底是什么？」 「死人衣，只是我们的一种叫法，更多的人称之为打包衣，而现在的一些无良卖家，喜欢叫它们古着孤品。」 「说白了……其实就是从日本、韩国那些救助站里收来的一些旧衣服洋垃圾，打包收来的，按斤卖，所以就叫打包衣。」 「而这些打包衣，据说其中还有一些是从国外医院、火葬场收来的死人衣服，具体什么渠道也不清楚，所以也有人干脆直接叫死人衣。」 「怎么可能……」宋清铭听到这里，面色顿时一变，喃喃道。 「到底这些衣服是从什么渠道而来，我也不知道。但我零几年在南方出差时见过一次……非常噁心，堆在仓库里，一包一包打包在一起，脏乱不堪……工人们挑出一些勉强能看的，泡在池子里清洗，那个味道……就是这种。」宋母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种厌恶的表情。 「曼璐，你这件大衣，羊绒含量很高，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这样的面料了，款式也非常老旧，应该……就是日本□□十年代的那种大衣，只是保存的还算完好……」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一阵反胃。 ☆、插pter 42 r42 姜曼璐呆呆地望着那件驼色大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宋清铭脸色也不太好看，片刻，伸出结实的手臂搂住了脸色苍白的她。 宋母沉默了一会儿，忽而问道：「这个衣服，是在哪里买到的？」 见姜曼璐没有回答，她接着问道：「二手市场？网上？」 「不是……」姜曼璐嘴唇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久，才轻轻回道：「不是买的……是快、快递……突然送来的快递……」 宋母陡然一顿，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件大衣：「谁寄过来的？」 姜曼璐想找到那个灰色的快递袋，环顾了家里一圈，才想起拆掉包装的时候，好像给扔掉了……而且……上面的字迹……也非常不清楚…… 」我也不知道……没有名字……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朋友寄来的快递……」她不自禁地想起了徐嘉艺，摇了摇头。 宋母紧皱起眉，缓缓道：「羊绒面料倒是很好，只可惜……」 「清铭，你们以后收快递看得清楚一些，这种衣服虽然没有什么直接危险，但终归是不太吉利……明白吗？「」 宋清铭握紧了姜曼璐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宋母离开后，宋清铭嘆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地上的驼色大衣。 「宋清铭！」她见他直接用手去拿，忍不住惊唿了一声。 「没事。」他朝她摇了摇头，推开家里大门缓缓走了出去。 片刻，他才空着手回来，沉声道：「扔到外面的垃圾桶了，不要担心。」 「对不起啊……」姜曼璐望着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愧疚，如果她刚才能听听他的话，打个电话跟徐嘉艺确认一下…… 宋清铭没有说话，转身走进卫生间，用力地拿洗手液搓了一遍双手，这才转身出来，道：「没事的，我也没有想到。」 片刻，他又道：「曼璐，你去洗个澡吧。」 姜曼璐点了点头，心里庆幸这只是件羊绒外套，万一是个贴身毛衣或者裙子之类…… 她到二楼沖了一个暖暖的热水澡，心里这才感觉好了许多，对「死人衣」的那种噁心感淡了一点。 片刻，她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宋清铭正倚在窗边，见她出来，从衣柜里拿出棉质睡衣，披在她的身上，低声问道：「冷么？」 她微微摇了摇头，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宋清铭——你说……到底会是谁寄过来的？」 宋清铭将她垂下来的一缕髮丝撂到了耳后，没有说话。 「肯定不是嘉艺！」她赶忙道，声音急促。 他望着她，神色有些凝重，沉声道： 「曼璐，我知道不是她。我只是在想，那个寄快递的人竟然会这里的地址……」 姜曼璐神色也有些不解，不禁想起那个送快递的小哥，样子普普通通的，说话也非常正常…… 「不对啊！宋清铭！我有那个快递小哥的电话！！」 她突然间想到——在这之前，那个小哥的确跟她通过电话！ 她慌忙地找到手机，翻看通话记录找到那个手机号，思索了一下，干脆给他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姜曼璐微微皱眉，忍不住道：「没有人接……」 第75页 宋清铭望着那串号码，深深地嘆了一口气：「曼璐，别打了。估计是不会有人接了。」 姜曼璐看着他的表情，只好咬了咬唇，失望地放下了手机。 …… 那个夜晚，她睡得非常不踏实。 似乎一睡着，脑海中就能浮现出一个女人穿着那件驼色大衣的模样——端庄、大方、典雅。 她在梦里忍不住想去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 在梦的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瞥了一眼——却发觉那个女人竟有一张死人般的脸。 面目狰狞，肤色青白，似乎还隐隐有些腐烂。 姜曼璐顿时「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身旁的宋清铭被她吵醒，揉了揉眼睛，声音里还透着一股沙哑：「曼璐，怎么了？」 「我……我看见了……宋清铭……」她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噩梦中，吓得浑身发抖。 「看见什么？」他睁开眼睛，将床边的檯灯拧亮。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结结巴巴道：「我看见了……刚刚看见了……一个女人……这件驼色大衣本来的主人……」 「她已经死了……腐烂了……宋清铭，我好害怕！！」 宋清铭：「……」 他听到这里，似乎已经彻底地清醒过来，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曼璐——」 宋清铭的声音很温柔，还带着一股哄孩子的耐心，让姜曼璐陡然间安心了不少。 「曼璐，不要想那么多。无论寄这个衣服来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扰乱你的心神。」 他伸出手臂把发抖的她搂进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 「最好是等你穿了一阵子后才发现，然后让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做什么都做不进去……」 姜曼璐神色间还带着刚刚的惊恐，更用力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髮丝：「所以，不要怕曼璐，但这也恰恰说明了——这个人除了寄衣服这种事儿来，在现实生活中什么都做不了。」 「他没法直接地欺负到你，让你难受不安，所以只能用这样无聊的诅咒。」 姜曼璐没有说话，顺着他的话暗暗去想——这样的一个人……会是谁呢？ 宋清铭见她不语，摸了摸她的脸颊：「所以曼璐，千万不要想太多。那件大衣不过是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你害怕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都是你凭空臆想出来的……明白吗？」 她咬着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宋清铭伸出手臂关掉了檯灯，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睡吧，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 ** 第二天便是圣诞节了。 可能因为有着「死人衣」的阴影，姜曼璐慢慢睁开眼，望着房间里一堆美美的装饰都提不起兴趣来。 她懒洋洋地起身，发觉宋清铭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边捧着一本书认真 姜曼璐揉了揉眼睛，慵懒地侧过身子望着他。 「醒了？」宋清铭听见声响，微微侧了一下眸，低声道：「圣诞快乐。」 她动了动嘴唇，看着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将昨夜的恐惧和不安消散了大半，也忍不住微笑道：「嗯，圣诞快乐。」 宋清铭将手中的书合上，她扫了一眼，发现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你还看这个？」她有些惊讶。 宋清铭点了点头，将书放到一旁：「嗯，随便看看。曼璐，起床吧。」 「哦……」她伸了一个懒腰，缓缓拿起床边的衣服起床。 宋清铭也慢慢站了起来，神色间不知为何有一些紧张。 见她就要走进卫生间刷牙洗漱，宋清铭突然道：「曼璐，你要不要……」 「嗯？」她一愣，歪着头疑惑地望着他。 「要不要铺一下床？」他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啊？」她有些诧异，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铺一下吧……今天的床挺乱的……」 宋清铭说完，将目光转向了窗边，下巴紧绷，脸上竟有一丝莫名的羞涩。 姜曼璐心里奇怪，但还是俯下身开始铺床。 她将凌乱的被子叠起，两只枕头摆放整齐，然后突然间---就看见了她枕头下压的一只红色袜子。 姜曼璐瞥了一眼窗前的宋清铭，他正认真地望着窗外，似乎突然间被外面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她的目光缓缓往下移，最终停留在他握成拳头的手上，似乎还微微地有些颤抖。 姜曼璐心里不由觉得好笑，捡起那只红色袜子晃了晃，竟发觉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将袜子放在手心倒了倒，突然「咚」地一声，掉出了一枚银色的东西。 旁边的宋清铭明显也听见了这个声音，浑身一顿，清俊的面容上陡然飘过几丝红晕。 她微微一愣，忍不住细细看去——竟然是一枚戒指。 确切的说，是一枚钻戒。 戒身处镶有细细密密的白色碎钻，中间托着一颗圆形的钻石，光泽甚好，工艺精緻。 姜曼璐轻轻转动戒指，看见戒身背面隐隐有tiffany&co的字样。 不得不说，她的确被圣诞袜装戒指的这个创意惊到了…… 「宋清铭……这是……」她望向宋清铭，忍不住问道。 站在窗边的宋清铭快速向这边扫了一眼，身子陡然一僵，片刻，才低声道：「嗯……这个圣诞老人……还挺大方的。」 第76页 姜曼璐：「……」 ☆、插pter 43 姜曼璐：「……」」 她忍住心里的笑意，拿着红色袜子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轻声唤道：「宋清铭。」 「嗯？」宋清铭的脸微微侧了过来，就像一只熟透的红色番茄，并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姜曼璐心里满满的感动和甜蜜，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你啦。」 见宋清铭低咳了一声，满脸涨红着刚要回答什么。姜曼璐忽然又道：「哎——不对。」说完，她朝天上鞠了一躬，笑眯眯道：「谢谢你啦，圣诞老人。」 宋清铭：「……」 她微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准备将手心里的戒指放回袜子里去——这么昂贵的东西，真心戴不惯啊。 一旁的宋清铭见此忽然一愣，突然将她手里的红色袜子和戒指夺了过来，声音里竟有一丝紧张：「怎么，你不喜欢吗？」 「没有啊。」她立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贵重，平常戴太……」 宋清铭铭望着她微红着的脸，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嗯，曼璐，这个其实……是我送的……」 姜曼璐：「……」 「呃……我知道。」她有些汗颜，难不成她真以为会是圣诞老人送的吗…… 「所以……你是不想戴吗？」他的声音微微沙哑，还带着一丝颤抖，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她赶紧摇了摇头，赶忙解释道：「不是啦，我怎么会不想戴呢。我只是觉得太贵重了……万一不小心给弄丢了……」 宋清铭听到这里，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眼睛亮亮的：「那你的意思就是……嗯，就是很想戴了？」 姜曼璐微囧，送这个戒指的意思……应该就是要求婚的意思吧。可是……她要是说想带，然后他再一句「哦，那你带上吧」，是不是就等于求婚完毕了？？ 啊啊……好敷衍！！她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宋清铭见姜曼璐一阵沉默，迟疑了片刻，似乎看透了她心内的所想，忽然间——竟然真的单膝跪了下来。 姜曼璐顿时被宋清铭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心脏一下子砰砰直跳。 他这是要……正式求婚了吗！ 「曼璐。」宋清铭的神色果然严肃了几分，认真道：「你嫁给我吧。」 姜曼璐顿时一愣，呆呆地望着他，虽然心里有了准备，但第一次被求婚，还是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不过，她心里的答案……其实也早就有了吧。 她望着宋清铭，矜持了几秒钟，轻声道：「嗯。」 宋清铭唇角顿时上扬，将戒指温柔地戴在了她的中指上。 「曼璐，戴上了就不可以再摘下。」他抚摸着她的指尖，忽而道。 姜曼璐看着他有些霸道的神情，心里微微有些好笑，点了点头：「好，我不摘下。」 宋清铭这才满意起身，突然将嘴唇靠在她的耳边，红着脸低笑了一声：「那……老、老婆，圣诞快乐。」 姜曼璐一愣，小脸也跟着红了，望着手上亮闪闪的戒指，咬了咬唇，才小声道：「圣诞快乐，老……老公。」 她最后叫「老公」的两个字声音很轻，宋清铭却还是听到了，顿时笑容满面，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髮。 「爱你。」他柔声道。 ……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姜曼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一接起来——里面就传来徐嘉艺元气满满的声音：「曼璐！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她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徐嘉艺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曼璐，衣服收到了吗？」 「衣服？」姜曼璐指尖陡然一顿，望了望一旁的宋清铭，迟疑道：「嘉艺，你是给我寄衣服了吗？」 「对啊，这么多天快递还没到吗，是我和维真一起给你挑的！你之前不是也送过我裙子嘛！」 姜曼璐想起那件可怕的驼色大衣，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嘉艺，你送我的……该不会是一件驼色的大衣吧？」 那边的徐嘉艺微微愣了几秒，才回復道：「啊？曼璐你想要大衣吗？我不知道啊……我和维真给你选了条长裙……很文艺的那种！你应该喜欢的吧？！」 姜曼璐和宋清铭对视了一眼，这才唿了一口气，笑道：「嗯嗯，喜欢的。等我收到衣服，给你拍几张照片给你发过去，谢谢你和维真师兄了。」 她们俩说笑了一会儿，徐嘉艺又道：「哎，曼璐！我之前不是说来南方拍戏嘛，过了这么久……现在那部戏终于要播了！」 徐嘉艺的声音说着说着有些小激动，姜曼璐也跟着笑了起来：「真的吗？在哪个频道！我一定去看！」 那端的徐嘉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嘻嘻」笑了几下：「嗯，只是个网剧啦……我出场也不太多，土豆上应该有，叫《月亮诗晴》。」 姜曼璐「好！」了一声，用心记下了电视剧的名字，两人又欢快地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掉电话。 她的确很为嘉艺的事儿开心，可一想到那件可怕的衣服，心里又觉得十分沉重和不安。 宋清铭见此，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温和道：「曼璐，别想了，我觉得……说不定……也很有可能是别人寄错了。」 姜曼璐摸了摸左手上的戒指，心里不自禁的漫上满满的幸福感，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开开心心过节，不去想其它的。」 第77页 ** 圣诞节过后，姜曼璐的生活和工作重新回到了轨道上。 开始准备新一季的春夏发布会，一时间公司上下忙的不可开交。 姜曼璐也收到了徐嘉艺送的连衣裙——剪裁大方，颜色素雅，的确是自己喜欢的那种风格。 偶尔闲暇的时候，她就会和宋清铭一起躺在床上用笔记本看《月亮诗晴》，虽然网剧的成本很低，但不得不说——剧本还不错，再加上男女主颜值都很高，网络上的口碑倒很不错。 徐嘉艺作为其中的女配角，出场虽不算太多，但每一集都很亮眼，再加上她身材高挑，近乎完爆女主角，一时间被网友们亲切地誉为「九头身美女」。 姜曼璐看着电视剧里那个美丽年轻的徐嘉艺——似乎曾经那些不好的阴影已经完全过去，并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迹。 她的心里也是满满的骄傲。 不知不觉间，姜曼璐也慢慢地将「死人衣」的事情丢在了脑后，甚至好几次想起来，都安慰自己——或许只是某个人不小心寄错了。 直到某天前台小陈让她去楼下拿快递，她以为是工厂送来的样衣，拆开来才发现，竟是一件暗红色的翻领毛衣。 毛衣看上去还比较新，可款式却非常老旧，甚至……有点像奶奶的那个年代的人穿着。 她皱起了眉——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復古，而是真正的古旧，不用说——这件暗红色的毛衣也是「打包衣」。 姜曼璐想至此，双手就不自禁地一抖，将毛衣「唰」一下掉在了地上。 身边的同事甲疑惑地探出头来：「怎么了小姜，好好的衣服怎么掉了？」 一旁的sophia也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同事甲见她半天没有反应，蹲下身子便要帮她捡起那件衣服。 姜曼璐神色顿时一变，赶忙喝道：「别碰！别碰那件衣服！」 同事甲一愣，动作顿时僵住，见姜曼璐神色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只好惺惺地站了起来，坐回办公桌前，满脸地疑惑。 姜曼璐深吸了口气，平復了一下慌乱的心情—— 幸好这次的快递袋就在一边，她小心翼翼捡起——果然，寄件人的姓名凌乱地认不出，电话和单号也是模煳不清…… 她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跑到一楼前台。 「小陈，你记得送这个快递的人长什么样子吗？」她摇了摇手上的灰色快递袋，赶忙问道。 小陈顿时一愣，十个水晶指甲敲了敲桌面，想了半天，才回答道：「今天有不少快递……嗯……好像是一个很年轻的小男孩，我也记太清了……怎么了姐？」 姜曼璐咬了咬唇：「真的记不清了吗？高还是矮，瘦不瘦？」 小陈皱了皱眉，似乎很认真地再回忆。 姜曼璐在一旁耐心等待，突然一抬眸——看到公司大门上方的摄像头，心里忽而一动。 「小陈，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她带着小陈去了门口的保安室，和保安说明情况后，打开监控录像，一点一点倒回去看。 「好像是下午的时候吧……一两点钟？」小陈一脸不解，可还是认真地盯着屏幕，慢慢回忆。 姜曼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将时间调过去了一点。 「哎，等一下！」小陈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急忙道：「好像就是这个男生！」 姜曼璐望着这个男孩，顿时一愣。 监控虽然拍得不算很清楚，但姜曼璐依然可以分辨出……这个人，就是不久前送快递到别墅里的那个小哥！ 她指尖顿住，声音都有些发抖，问道：「小陈，你以前见过这个快递员吗？」 小陈摇了摇头，认真道：「应该是没有，姐……我记得顺达快递一直是另外一个快递员来送的，不是他。」 姜曼璐仔细地看着监控录像，眉头皱地越来越紧。 到底会是谁…… 她心里十分疑惑……邱小亭吗？难道她还没有折腾够吗？ 姜曼璐微微摇了摇头，她应该不会这么大胆——手心不由握紧了拳头，难不成是…… 而送这些死人衣……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插pter 44 而送这些死人衣……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姜曼璐咬了咬唇。 片刻，她给宋清铭发了条简讯，让他下班后快速来公司监控室一趟。 她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还没有下班——实在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只好无奈地回了办公室。 姜曼璐一进门，sophia的目光便扫了过来，问道:「上班时间你去哪儿了？」 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见刚刚的那件毛衣还扔在地上，应该没有被任何同事碰到过，不由松了一口气。 sophia似乎想问些什么，却见她脸色异常难看，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 姜曼璐坐到了办公桌前，赶忙从抽屉里翻了个塑胶袋，将自己的手紧紧包住，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毛衣装回快递袋中，等着下班后扔掉—— 她脑海中不断迴响着宋清铭安慰她的话，可只要一想到这件毛衣的来源，就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心神不安。 她甚至都不敢去看桌底下的那只快递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姜曼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将装着毛衣的快递袋扔进公司外的大垃圾桶中，这才安下心来，直奔保安室而去。 第78页 宋清铭近乎是和她一同到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姜曼璐缓缓将监控录像倒了回去，最终定格在那个快递小哥的镜头上。 「这个人……好像就是平安夜那天送快递的人……不过……我也不太能确定，你记得吗？」她侧眸对宋清铭道。 宋清铭仔细看了片刻，摇了摇头，那天的印象他几乎为零。 「不过，曼璐，我突然想到——小区那里也是有监控的，我们可以调过来对比一下……」 姜曼璐眼睛突然一亮，紧接着又黯然了几分，嘆道：「即使是有，这么久了……现在去找的话，估摸着也是找不到了……」 宋清铭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将公司里的监控录像完整地拷贝了下来，道：「算了，也没事。我先去顺达那里找人打听一下吧。」 * 姜曼璐原以为他会问很久，却没想到——不过几天便问出了结果。 果然，那个小哥压根就不是顺达物流的员工。 也难怪当时的那个快递小哥……竟连她家的具体住址都摸不到，若是常送这个区域的员工，又怎么可能会连小区里的几个门牌号都分不清。 她早就该想到的……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忽而问道：「可是这个快递小哥到底是谁？」 宋清铭望了望她，神色认真：「曼璐，这个快递员……我找人查了很久，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姜曼璐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们……怎么办？能找到他本人吗？」 「他好像不是a市的人，打听不到固定住址。」 「不是a市的人？」姜曼璐一脸黑线，难道她结下的梁子已经发展到了市外……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不是就只能守株待兔了？」 宋清铭揉了揉眉心，「嗯」了一声：「他既然会送来两件，肯定也会有第三件。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第三件吗？ 她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那种玩意儿……再这样收下去……她会崩溃的…… 宋清铭无奈地嘆了口气，紧紧地搂过了她的肩膀： 「我会跟小区保安和公司那边都打好招唿，发现这个快递员就立刻通知我。」 「曼璐，有我陪着你，再坚持一下吧。」 姜曼璐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默默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两人又静静地等待了许久。 就在休年假的前一天，他们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午饭时，宋清铭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来后神色顿变，急急地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后才皱眉道：「曼璐，第三件衣服……就在公司门口。」 「那……那个快递员……人呢？等到了吗？」 她心急火燎地问道。 宋清铭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只迅速地结完帐往公司跑去。 姜曼璐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看见那个戴着帽子的快递小哥站在门口，赶忙停住了脚步。 那快递小哥正跟保安拉拉扯扯的满脸不爽，见到姜曼璐也是一愣，甩开保安的手就要往门外冲去。 宋清铭连忙拽住了他的胳膊，冷声道：「请稍等一下。」 那快递小哥脸色顿时一白，下意识就扭动身体想要挣。 但宋清铭力度实在不小，加上旁边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快递小哥努力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只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 姜曼璐没有搭理，迅速拿过他手里的包裹，扫了一眼——果然和之前的快递单一样，单号和发件人的信息处一片模煳。 「这个快递是给我的吧？」 她掂量了一下重量，又捏了捏包裹的手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一件衣服…… 姜曼璐望了一眼快递小哥，发觉他的脸色突然间很是难看，嘴唇微微哆嗦，心里更是明了，干脆撕开灰色袋子，「哗啦」一下将里面的衣服抖了出来。 因为怕脏，她并没有用手去拿，那件衣服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祖母绿色的半身长裙，宽大的裙摆上交织着暗红色的花朵和金色丝线，美则美矣，却带了几缕莫名的妖冶气息。 或许是有了前几次的心理准备，姜曼璐倒也不再害怕了，心里只感到有些噁心，盯着快递小哥问：「这个……到底是谁让你送来的？」 那快递小哥双手一摊，将脸转了过去：「我……我怎么会知道啊，我就是一送快递的！」 「是吗？那你是哪个快递公司的？」一旁的宋清铭突然问道。 快递小哥用手指了指快递单：「嗯……喏，那个……嗯，顺达快递的。」 姜曼璐瞪了他一眼，一把撕下那张快递单，捏在手心，严肃道：「这位快递员先生，您知道伪造快递单、冒充别家快递公司员工是犯法的吗？」 那快递小哥听了这话，顿时一愣，默默咽了几口吐沫。 姜曼璐锐利地盯着她，缓缓道：「您不是快递员，您也不知道这些衣服是谁送来的，那我只能默认为——这些衣服都是您送给我的。」 顿了顿，她接着道：「可这些衣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日常生活，甚至已经构成了骚扰、恐吓这种违法行为，您明白吗？」 见快递小哥神色虽惊慌不安，却仍没有说话，宋清铭朝保安使了个眼色：「我们报警吧——诈骗、恐吓、骚扰，估计怎么也得拘留……」 第79页 「啊，别啊别！」快递小哥顿时一惊，焦急地摆了摆手。 「不就是些普通的衣服吗，又没有什么恶意……就是让我送过来了……」 姜曼璐冷笑了一下：「没有恶意？您知道这些衣服都从哪里来的吗？」 那个快递小哥显然是不知情，奇怪地望着她，喃喃道：「哎呀，这几件衣服不还挺好看的吗，是我姐好心白送你的啊……还能从哪里来？」 「你姐？」 两人对视了一眼，近乎异口同声道：「你姐是谁？」 快递小哥一愣，显然也察觉到自己顺嘴说了出来：「哎……反正……是好心。」 姜曼璐皱了皱眉：「好心？多好的一颗心啊！」 她「嗤」了一声，紧紧地盯着一脸懵逼的快递小哥，慢慢将「死人衣」大致说了一遍。 果然，快递小哥的脸色愈发难看，表情也变得惊恐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地上的衣服。 「不会吧？」他又惊又怕道。 姜曼璐重重点了点头，语气严肃：「所以你告诉我，你姐是谁。否则，我报警处理。」 她心里虽知这种事情报警未必就会有用，但故意说得格外严重。 那快递小哥犹豫了片刻，才咬了咬牙道：「我姐她……估摸着也不知道……」 「我姐……其实是我的堂姐……」 「张红。」 姜曼璐顿时一愣，朝满脸疑惑的宋清铭摇了摇头——哪里来的路人甲，她根本不认识好吗。 宋清铭皱眉想了一会儿，显然也没听说过这个人……或者说这名字实在太大众，大脑里根本拎不出个谁来。 「你堂姐她……多大年纪，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宋清铭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从头问起。 快递小哥眨巴眨巴眼，似乎也没想到堂姐寄衣服的人竟然会不认识她，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嗯……二十五岁，a城本地人，现在……应该已经是欧亚公司的助理了吧。」 「欧亚公司？」宋清铭若有所思地皱起眉来。 姜曼璐却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欧亚公司？名字好耳熟啊，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吗？」 宋清铭转头望了望她，喉结微动，刚要张口说话——身旁的快递小哥却翻了个白眼：「姐姐，你连欧亚娱乐都不知道吗，超红的sv女团、还有最近演仙侠剧那个王xx、还有那个拍小妞电影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姜曼璐飞速打断了快递小哥的话，抬眸望向宋清铭，嘆了口气道：「该不会又是……」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恐惧顿时少了一大半，认真地点了点头—— 「也是，除了唐大小姐以外，我还得罪过谁啊。」 真是……厉害了。 ☆、插pter 45 想到是唐依给她寄的这些衣服，姜曼璐不由地松了口气。 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解……自从唐依和正式解约之后，两人应该八竿子打不着了才对。 姜曼璐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快递小哥，朝宋清铭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放开了他。 快递小哥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胆战心惊地望了他们一眼，忍不住道：「姐姐，我真不知道这事儿啊，你们不会报警抓我吧，我冤枉啊……我……」 宋清铭扫了他一眼，微微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嗯……没事了，你走吧。」姜曼璐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摆了摆手。 快递小哥顿时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朝两人千恩万谢了半天，这才戴上鸭舌帽，一熘烟地就跑没了影。 姜曼璐朝两个保安点头道谢，刚要捡起地上的裙子，却突然见宋清铭伸过手来，将裙子拾起来，起身扔进一旁的大垃圾桶里。 「我们也走吧。」他低声道。 姜曼璐点了点头，两人一路无言。 「唐依……」一直进了家门，姜曼璐才忍不住问：「真的会是她吗？」 宋清铭皱了皱眉，沉声道：「唐依她……她就是一个小女孩，只是心思多了些。」 「哎，宋清铭。」她侧过头来，忽然嘆了口气道：「不过，她真的很喜欢你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她也不会一次次要针对我啊。」 宋清铭摇了摇头，神色也是十分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跟唐依就没怎么接触过……」 他想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只记得……在很久以前的聚会上见过她一两次，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很小，聊过几句。」 姜曼璐一愣，没想到他们还会有这么一段。 「后来……我去加拿大念书了，等我回来工作后，就听说她出道去做艺人了。」宋清铭目光坦诚，认真道。 姜曼璐望着他漆黑的眸子，片刻才问：「嗯，那这件事……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曼璐。」他抓过她的手，轻轻包在了他厚实的掌心中，道：「唐依的情况不太一样……之前解约的事情，就弄得双方很是尴尬，但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心里愧疚，也没再多说……」 「难道这次就不是她有错……」她望着他，喃喃道。 「是她的错，但曼璐……这件事有些难办，一来报警处理的话，那些衣服很难证实其有威胁性，无法判定构成了骚扰……二来如果真的打起了官司，对双方名声都很是不利……」 第80页 而且……那些衣服……还都被她扔掉了……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姜曼璐想到这里，顿时感觉有些头痛。 她并不太介意报警与否，只要别再寄来这种可怕的衣服就好…… 「那这样的话，唐依要是再寄这些恐怖的玩意儿给我……」她忍不住道。 「……」 宋清铭沉默了一会儿，忽而严肃道：「曼璐，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不要担心了。」 「我可以保证……不会让唐依再做这样的事。」 姜曼璐定定地望着他，心里忽而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宋清铭，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她咬了咬唇，轻声道：「好像……嗯……有些维护……唐依？」 宋清铭指尖一顿，漆黑的眸子微微一黯：「曼璐，我只是不想让事情闹大。」 姜曼璐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 良久，他嘆了口气，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声音中带了一丝心疼和无奈。 「曼璐，对不起。这件事真的……是委屈你了。」 「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保证这种事不会再次发生，好吗？」 他轻轻捧起她的下巴，认真道。 姜曼璐望着他英俊的眉眼，心里微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从那之后，也不知道宋清铭是如何处理的，她竟真的没再收到这种恐怖衣服。 唐依这个名字……貌似就这么「唰」一下子翻页了。 偶尔在取快递的时候，她望着灰色的快递袋，脑海中还会不自禁地联想到不好的回忆…… 只是不知为何，宋清铭竟慢慢变得沉默起来，有时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东西。 这让姜曼璐感到有些不安，好多次想问个清楚，可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却始终都开不了口。 ** 一转眼，竟已经快要除夕了。 宋母并没有回国和他们一同过春节，看着姜曼璐满脸的不解，宋清铭解释道-----当年父亲离开他们的那天，刚好就是除夕……所以他母亲从来都不过春节，也非常讨厌过年，甚至连「新春」之类的词，都非常不喜欢听。 姜曼璐听到这里，忽而想到宋母跟她聊到过去时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酸涩……除夕夜的那一天离开，或者说选择去陪另一个女人过年，确实是很伤人的一件事啊。 她沉重地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多问。 于是两人说好，将姜父接过来住上几天，一同过春节。 去汽车站接姜父的那天，宋清铭竟有些莫名的紧张，特意换了一身朝气蓬勃的休闲装，在镜子前摆弄头髮。 姜曼璐已经好久没见到这样的他，不由也凑到镜子前，打趣道：「宋清铭，你已经很帅啦。」 宋清铭微勾了下唇角，用手压了压翘起的黑髮，忽而道：「曼璐，这次你爸爸来，我是打算认真跟他商量一下咱们的婚事……」 「啊？」姜曼璐顿时一愣，瞪圆了眼睛：「什么婚事？」 他颦起眉，捧起她一直戴着戒指的左手，说：「曼璐，咱们的婚事，是不是也应该定下来了？」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太着急了？」 姜曼璐忍不住道，她才毕业大半年，过了年也才二十三岁……就这么走上了婚姻的殿堂…… 宋清铭握紧了她的手，神色竟突然间有几分严肃：「曼璐，我真的是等不及了。」 「我想早一点娶到你……结婚，和你永远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见她没有说话，他接着道：「工作后可以和你一起回家，每天吃你做的饭菜，周末一起出去郊游，带上格格……去看海、爬山……」 宋清铭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眼神中似乎还有几丝憧憬。 姜曼璐看着他，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感动和甜蜜，将前几日的各种不安一扫而空。 「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回答道：「宋清铭……嗯……我是愿意的。」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你妈妈……能同意吗？而且……我老爸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也不知道……他舍不捨得了。」 宋清铭挑了下眉，握紧她的手：「我会努力说服叔叔的……至于我妈那边，她不是说让我们顺其自然吗？」 「我们的确就顺其自然啊，该结婚了……」 说完，他笑了一下，环过她的腰，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好了好了。」她的脸不自禁地微微泛红：「快走吧，要迟到了。」 …… 汽车站可能是春运的缘故，人非常的多，姜父看见宋清铭顿时招了招手，一脸过年的喜气洋洋。 姜曼璐发觉，父亲的精神比上次好了许多，白头髮似乎也少了，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不少。 「爸~」她欢唿了一声，挤过人群，朝父亲扑了过去。 姜父也很是开心，亲热地揽过姜曼璐的肩膀。 宋清铭平日里并不怎么爱说话，但对姜父却是出奇的热情……三人边走边聊，倒也热热闹闹。 回到家，父亲住在了他们旁边的客房------也就是姜曼璐第一次来时住过的那一间。 姜曼璐把父亲的行李整理好后，突然见他将随身的背包解开，拿出母亲的遗像摆在了柜子上面，这才转头对姜曼璐道：「曼曼，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想一想，你也是快要结婚的人了，的确是应该来看看你的生活。」 第81页 提到母亲，她忍不住有些伤感。 「你妈走后这么几年，我都一直走不出来，下了班就光想着打麻将赌，甚至连家都不想回……」 姜父嘆了口气，接着道： 「上次的事儿，我也想了很多……曼曼，清铭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真好，你也年龄不小了，是该考虑下终身大事了……等你结婚以后，我和你妈，也都安心了。」 姜曼璐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心里只觉得宋清铭简直神了……根本用不着商量，父亲竟然就同意了。 她眨巴眨巴眼，点了点头道：「呃……爸……其实我们是有结婚的打算……」 姜父一愣，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思索了一下道： 「嗯，过年后是有不少好日子……听说亲家母出国谈生意了？等着回国后商量一下……曼曼，咱就把这事儿先订下了……」 姜曼璐越听越方，这怎么就亲家母了呢…… 她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父亲，却见他点了点头，似乎非常满意婚事的模样。 姜曼璐有点不敢置信，难道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要嫁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插pter 46 姜曼璐跟父亲聊完后从客房里出来，整个人近乎飘一般地回了房间。 她看见宋清铭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像……真的要结婚了？」 宋清铭忍不住勾起唇角，「嗯」了一声，温和地望着她。 「一进门，我爸就开始夸你……然后还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郁闷道。 这真的是，一言不合就要把女儿嫁出去的节奏啊…… 他笑了一下，一扫前几天的阴郁沉默，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悠悠道：「曼璐，你不知道吗……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所以，你就不要再耍流氓了。」说完，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姜曼璐：「……」 见她没有反对，他挑了挑眉，轻轻靠在她的耳边，低唤了一声：「老婆。」 「老婆，老婆……」他忍不住又叫了好几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在呢在呢。」姜曼璐一脸黑线，瞬间释怀了之前的许多不快，回应道：「嗯，干嘛？」 「没什么……只是我也觉得有些不真实。」 宋清铭勾起唇角，定定地望着她。 「是吧？我也觉得有点……」原来他也有同感啊，她唿了一大口气，这才正常嘛。 「嗯……」宋清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将她横抱了起来。 「喂喂，你干嘛……」她惊唿一声。 「没干嘛……就是想让你……觉得我真实一些。」 他轻轻把她压在了旁边的大床上，双眸漆黑，直直地盯着她。 那个眼神，像极了野兽打量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姜曼璐：「……」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宋清铭的吻就突然落在了她的唇边，从最初的触碰直至渐渐深入。 很快，他的舌头便游走在她温暖的口腔，用力吸吮着她口腔里独有的甜美。 姜曼璐忍不住想推开他。 因为之前各种繁杂的事物，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做过。 察觉到他指尖暧昧的抚摸，她有些轻微的不适，身体都会跟着不自禁的颤抖。 宋清铭见此，动作出奇的温柔小心，偶尔停留下来，细细地打量着她的每一个神情。 「曼璐，你知道洗面奶吗？」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忽然抬起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 姜曼璐一愣，答道：「嗯，不就是每天用来洗脸那个吗，怎么了？」 宋清铭勾起唇角坏笑了一下。 「不是，我是指这个。」 说完，他将她原本就被掀起来的毛衣彻底剥了下来，把脸凑到了她的胸前，慢慢摩挲着。 「你……」她被他蹭地痒痒，不由得失笑。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污了……」 姜曼璐又是好笑又是头痛，这个「洗面奶」也太任性了…… 两人又打闹了一会儿，宋清铭的唿吸愈发的急促，干脆大手一挥，将她的裙子一下子脱了下来。 「唔……」姜曼璐刚要惊唿，嘴唇便又一次被他堵住，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他的手臂结实有力，一个翻身，便将她锁在了自己的身下。 …… ** 清晨起床，姜曼璐这才陡然间想起……昨天晚上，他们貌似又忘做任何措施了…… 她暗暗地算了一下，惊恐地发觉这两天刚好貌似是危险期。 那次之后都有做的，只是昨天……发生的太过意外，又加上之前的小别扭……的的确确是忘记了。 她迅速地摇醒了半睡半醒的宋清铭。 「我们昨天……是不是忘记了安全措施啊啊啊！」她急急道。 宋清铭微微睁开了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她凌乱的头髮道：「呃……好像是忘记了……」 「那怎么办？」她见他说得轻巧，心里有几分不满，皱了皱眉，就要翻身下床穿衣服。 宋清铭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儿？」 「去药店买药。」她扫了他一眼。 「曼璐，这大过年的……哪里会有药店开门？」宋清铭揉了揉眉心，似乎这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第82页 「去找找看吧，说不定有。」 「姜曼璐！」 宋清铭颦起眉毛，手上突然一使力，把她一下子地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那种药不能多吃的，对身体真的很不好，你知道吗？」 「可是我也跟你说过，我现在不想有孩子，也很害怕怀孕……」 宋清铭顿时语塞，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是你的错，昨天我也忘记了……真的是太……」她见他道歉，语气也软了下来。 她挥了挥手想要挣脱开来，却发觉被他拉得更紧。 「曼璐，这一次，我真的不想让你再吃药。」 「我还记得上次——你经期延迟了一个周，痛经也非常严重。所以这次，真的不行。」 姜曼璐指尖一顿，心里有些惊讶和感动，没想到他会记得那么清楚。 「对不起，你先听我说……这次如果真的怀孕了，我们就生下来，好不好？」 他见她沉默不语，更握紧了她的手：「曼璐，我真的很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自私。但我们……马上就结婚了……这次，也未必就真的会…… 「曼璐，我们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好吗？」 他说到这里，声音中竟然有了几分恳切。 姜曼璐彻底地愣住，在两人没有这样相爱之前……他从来都是霸道又强硬的，可是随之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对她的妥协似乎就越来越多——宋清铭也愈发像一个普通的、恋爱中的男孩子。 姜曼璐咬了咬唇，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在床上坐了许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清铭双手握拳，沉默地等待她的决定。 片刻，姜曼璐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抬眸看着有些紧张的他，轻声道： 「宋清铭，这件事……可能的确是我太自私了。」 宋清铭扬起头来，表情有些惊讶。 「我的确……从来都考虑过你的感受。」 「而且我……既然是真心想嫁给你的……也应该有成为人母的心理准备。」 上一次的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准备好，可这一次，到底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轻轻转动着左手上的戒指，低声道。 「曼璐……」宋清铭轻嘆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曼璐止住了。 「顺其自然的确是个好成语，那这一次我们也……顺其自然吧。」 她唇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 除夕夜的那天，姜曼璐和宋清铭从早忙到晚——两人说好不让姜父动手，要亲手做一桌年夜饭。 食材是刘阿姨回家前都准备好了的，虽然如此，但因为宋清铭的插手，整个厨房还是被弄得鸡飞狗跳。 尤其是包饺子这一艰难过程，以姜曼璐来看，简直就是可怕的车祸现场……然而对于宋清铭而言……包饺子却是high到不行，甚至连饺子下锅后都捨不得离开目光。 …… 新年过完没几天，宋母便回国了。 她听说姜父也在a城，两家便人相约着一同吃了顿饭，商量着婚期订在四月左右。 紧接着，这件事竟莫名其妙的传开了。 姜曼璐年后到上班的第一天，就听见同事们炸锅一般的各种议论声。 她跟宋清铭恋爱的事一直传的沸沸扬扬，但真的是谁都想不到，两人竟会真的步入婚姻殿堂。 不过，在宋清铭求婚之前……姜曼璐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虽然对此有些忐忑不安，但有时看着左手上的戒指，她的心里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 这种幸福感一直持续到她碰见唐依—— 2017秋冬时装周的秀场，姜曼璐还没来得及进场，就瞧见了派头十足的唐依。 唐依打扮的像个中国娃娃，眉上的超短刘海衬得小脸如玉，穿了一身改良后的艷丽旗袍，妆容夸张妩媚……若不是她身材娇小可人，简直就跟来走秀的女模无异了。 姜曼璐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唐依便一扬下巴朝她走了过来。 「姜小姐，好久不见。」 唐依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姜曼璐想起「抄袭」和「死人衣」一事，心里对她厌恶至极，但表面上却还是不得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淡淡道：「唐小姐。」 唐依细细地将她从头到家打量了一番，目光最终停留在她左手中指的戒指上，笑容更深。 「听说你跟清铭哥哥马上就要订婚了？」 ☆、插pter 47 「听说你跟清铭哥哥马上就要订婚了？」她笑问道。 姜曼璐觉得那声娇滴滴的「清铭哥哥」异常刺耳，心里微微不爽，脸上却故意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对啊，我也不想这么快的，可清铭实在是着急……」 唐依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楞，好半天才抿嘴笑了一下——她脸上的粉颇厚，唇色又红艷，这么一笑，竟有几分悚然。 姜曼璐懒得再跟她废话，转身便要离开，却忽而又听见她在身后道：「等一下。」 姜曼璐微颦起眉，停住了脚步：「您还有事吗？」 唐依没说话，忽而将一张精緻的脸蛋靠了过来，长长的睫毛近乎可以碰到她的脸颊。 第83页 姜曼璐抬眸，冷冷地盯着她，心里却不由有些不解……她这是要做什么？ 唐依也眯了眯眼，毫不示弱地望着她。 两人僵持了片刻，就在姜曼璐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唐依忽然凑到了她的耳边，娇滴滴道：「哎，姜小姐，你这么瞪着我的样子，真的是好兇好厉害啊。」 姜曼璐：「……」 ……神经病，她心里暗想。 唐依笑了笑,接着又道：「不过，姜小姐看起来这么厉害，怎么几件破衣服就能把你吓成了那样？」 姜曼璐身子陡然一僵，没想到唐依竟然会突然说起这件事，还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好像就是一件吃饭睡觉的小事儿…… 唐依见她如此，更「啧啧」了两声，嘆道：「听说你还因为这事儿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下，也真是可爱。」 姜曼璐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由想到——唐伊会是听谁说的……她皱了皱眉，紧紧地盯着唐依，发觉她神色间颇有几分得意和说不出的暧昧，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往后退了一步，淡淡道：「不好意思，唐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自顾自往秀场后台的方向走去。 唐依踩着一双恨天高，走路颇艰难，竟然也「噔噔噔」地跟了上来，故意露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边走边说。 「姜小姐，其实我纯粹是一番好意呢。」 姜曼璐暗暗翻了白眼，刚要再说什么，却发觉一旁有自由摄影师在街拍秀场入口的时尚人士，那摄影师看见90后小花唐依似乎十分激动，快门顿时疯闪，而另一边，貌似还有网红在直播现场…… 姜曼璐无语，她总不能在大街上失态吧，只能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优雅地笑道：「谢谢您了，不过真心不用。」 唐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和语气，想了想又道：「姜小姐，你说——几件可能是死人穿过的衣服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可那些死人做出来的衣服，你怎么就完全不害怕呢？」 姜曼璐一顿，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不由有些奇怪地放慢了脚步。 唐依整理了一下裙摆，笑容忽而有几分诡秘：「怎么，你们祺风不就是靠榨干人的血汗生存的吗？」 见她越说越离奇古怪，姜曼璐心里嘆道不是神经病，而是精神病……还是妄想症那种，愈发不相信，更加快了脚步。 唐依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冷哼了一声，道：「姜曼璐，你知道宋母要跟我取消合约时，我为什么那么爽快的就同意了吗？」 她的笑容娇俏，可眼神却十分冰冷，甚至还带了几丝肃杀的气息。 姜曼璐指尖一颤，有些被她的眼神惊道，好一会儿才道：「你到处造谣，难道还能有脸不同意么？」 唐伊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接着道：「那又如何，网友们又不知道。」 「怎么，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们朱董事长可一向都是利益至上，哪里会管其它的，为什么会跟我主动解约呢，难不成你以为……真是清铭哥哥为了你让她母亲做的么？」 姜曼璐咬了咬唇，并没有说话——她当时也的确是很奇怪……造谣抄袭虽说的确是唐依做的不好，但抄袭事儿刚过，宋母突然就在这个风头浪尖上主动解约，还赔上了大笔违约金，固然是太轻率了些，而且当时宋清铭给她的理由，也好像很牵强…… 她心里早有过怀疑，可一直也没有什么头绪，时间一长，也将这事儿的疑惑放在了心底，如今突然听唐伊这么一提起，脑海里顿时一片混乱。 「朱董事长如何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她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认真地望着唐伊，沉声道。 唐伊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刚要再开口说话，姜曼璐突然听见了一声别扭的喊声：「曼璐——」 姜曼璐转头一看，发觉竟是一身正装的伯诺瓦·王，只感觉突然间松了一大口气，对唐伊道：「唐小姐，您那些事情，不好意思——我真一点也不感兴趣。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她没等唐伊回话，径直走到了伯诺瓦身边，朝他笑了笑：「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伯诺瓦自从听了唐伊的事情，对这个年轻娇媚的小姑娘特别失望，只朝唐伊生硬地点了点头，便带着姜曼璐往秀场后台走去。 姜曼璐察觉到唐伊的目光一直紧紧跟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也似笑非笑。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抬腿往秀场走去—— 这一季的秀场布置的格外復古有趣——近乎将a城殖民时期的老火车站原貌整个搬到了海悦广场中，具有德式风情的彩绘玻璃、古旧的列车时刻表，所有的看秀嘉宾都被安排在棕色的候车木椅上，而模特儿们将从废弃的绿皮火车中缓缓走出，顺着废弃铁轨走秀。 姜曼璐忍不住赞嘆了一声，快速地跟着伯诺瓦走到了后台，这次他请的都是些金髮碧眼的外模儿，什么俄罗斯语、法语、美式英语混杂着讲，听得设计师和工作人员都脑仁儿疼，整个后台一片混乱。 伯诺瓦皱了皱眉，迅速地融进去充当了法语和英语翻译。姜曼璐大学时英语虽然勉强过了六级，但口语却相当的差，她尝试着和一个抹着蜜色眼影、穿着她设计的裙装的模特儿沟通一下，却发觉对方竟各种听不懂，一脸懵逼地俯视着她。 第84页 姜曼璐：「……」 她最后只好无奈地笑笑，头痛地站到一边，偶尔帮着递双鞋和配饰之类。 她只要一停下手中的工作，脑海中就会不自禁地飘过唐伊说过的话——联想到当时的种种，那些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头。 不知为何，她忽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一直到秀场的音乐声渐渐响起，高挑迷人的模特们身着新一季的服装，踩着高跟鞋优雅走出，她才真正地回过神来，一仰头，却陡然间撞上了伯诺瓦的目光，顿时一愣。 两人上次和宋清铭一同找的邱小亭，也算有些革命友谊，私下里关系也还不错。 「有事情？」伯诺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问道。 姜曼璐摇了摇头，知道他问的是心事，只笑答道：「没有啊。」 顿了顿，见伯诺瓦满脸的不信，她才道：「嗯，可能是……要结婚了嘛，所以有点紧张。」 伯诺瓦笑了笑，朝她比出了一个大拇指，道：「别紧张，你爱情、事业都很棒。」 听见伯诺瓦特别直白的赞赏，姜曼璐脸色微微泛红：「谢谢您。」 伯诺瓦没说话，片刻——才走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肩，温和道：「不要想太多。」 「有些事想多了，就难了。」 姜曼璐一愣，知道伯诺瓦指的是刚刚她和唐伊谈话的事情，心里有些感动他的体贴，自己刚刚没有说，他便也没有问，只顺着她的话道。 姜曼璐认真地点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 或许唐依的确就是随口说说，目的就是挑拨一下关系，可能真的是她理解得太过于复杂了…… 姜曼璐想至此，忍不住抚摸着左手上的戒指，深深地嘆了口气。 一直到的秋冬时装秀顺利结束，她听见外面秀场嘉宾们的掌声，姜曼璐才重新忙了起来，帮着收拾各种服装和配饰，清理后台，安排模特儿们返回公司。 等她工作完离开秀场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她看见广场外等着的宋清铭并不意外，只有些疲惫地朝他笑笑，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宋清铭望着她，温和道：「辛苦了。」 「还好啦，那些模特儿们可比我辛苦多了。」她眨了眨眼。 宋清铭微笑，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从后座拿过了一个小牛皮纸袋：「给你，从这里开到家要一个小时，你先吃点垫一下。」 姜曼璐一愣，她的确是忘记吃晚饭了，他这么一说，还真感到有点饿。她将牛皮纸袋撕开，小心地拿出里面的牛肉三明治和一盒全脂牛奶。 她用手心试了一下，三明治和牛奶竟然还都有一丝热气，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的诱惑。 宋清铭见她光看不吃，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凉了吗？」顿了顿，又道：「曼璐，你稍微吃一点点吧，空腹坐车的话会容易晕车。」 姜曼璐摇了摇头：「没有凉，我只是有些感动。」 「哎，宋清铭，你不会在这里等很久了吧？」她将三明治的包装纸撕开，忽然问道。 「没有，我刚到。」 姜曼璐望着他，明显就是一副等了许久的模样，她心里愈发感动，咬了一大口温热的三明治，笑道：「嗯，好吃。」 ☆、插pter 48 清晨，姜曼璐安静地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昨夜宋清铭接了她回家之后，又匆匆回去赶报表，一直忙到了深夜，近乎清晨才睡下。幸好今天是难得的周末，他不用早起上班，姜曼璐实在是不忍心叫醒他。 她正慢悠悠地喝着南瓜粥，刘阿姨突然将一份刚刚送过来的半岛早报放到了餐桌上。 姜曼璐一个人吃饭委实无聊，便顺手翻了翻——都是些什么无聊的新闻，还有一堆看不懂的财政时事，她有些头痛地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数据，刚要合上报纸，目光却突然间顿住了。 她忍不住又往后翻了几页，奇怪地皱起了眉—— 其中竟然有一页微微泛黄的报纸，明显就不是刚印刷出来的模样，边角都有些破碎褶皱。她心里不解，看了看右上角的日期——2012年4月21日。 姜曼璐眉头越皱越紧，为什么今天的晨报里会夹了一份四、五年前的报纸？ 她细细看去，却发觉这张报纸的版面非常熟悉……怎么有一点像……不，应该就是她家乡a县的县城日报。 姜曼璐心里惊奇，大略地扫视了一遍，果然是一些a县当年的新闻，什么xx路上的交通事故、第一家县图书馆建成之类，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奇怪地将报纸翻了过来，顿时深吸了口气，原来这才是……这张报纸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报纸的上方有一行黑体加粗的大字——「祺风集团正式收购樱之，全产业链模式终将达成」 姜曼璐看着「樱之」两个字，心里不由嘆息一声，认真地读了下去。 新闻简短地介绍了樱之服装厂的建厂歷史和辉煌时期，一直到最后渐渐没落……当年最大的日资服装厂变得入不敷出，濒临倒闭，最终日本人撤资等等。 接下来就开始重点介绍祺风集团，详细地说明了祺风对樱之相关的收购情况，祺风集团目前的财力人力和经营模式，以及全产业链达成等等…… 姜曼璐细细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大脑一片昏昏沉沉。 第85页 她慢慢才回忆起来，2012年4月时她刚好念高三，又马上要高考，天天住校学习到深夜，只偶尔听母亲说过一两次收购的事儿，但也没有太多关注。 原来……这就是樱之服装厂被收购的详细经过。 姜曼璐望着报纸上那张不太清晰的配图——许多女工都排队站在了樱之的大门口，眼神望着镜头，十分呆滞，她们的身后是一片漂亮却破旧厂房，灰色的墙壁上已经长满了爬山虎，透着一副寥落腐朽的气息。 她指尖捏紧报纸，目光认真地打量过每一个女工的脸，她的母亲……会出现在这张报纸上吗？ 她找了半天，却发觉并没有——拍照的女工非常多，母亲个子又矮，估计是站到了后面。 想到母亲，她的心里便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过——她想起母亲本来就有轻微的哮喘病，工作就十分辛苦，自己又偏偏学了服装设计这种烧钱的专业——学费生活费都那么昂贵，母亲每天都要赶工到深夜，只为了挣那么点微薄的加班费来给她交学费…… 如果她当年能懂事一点，多分担一些家里的情况，多做一些兼职，或许母亲就不会那么拼命地工作，最后……可能也不会…… 她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干脆将报纸「啪」一声合上，不愿再看「樱之」二字。 片刻，姜曼璐才渐渐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想起了什么，道：「嗯……刘阿姨，您在忙吗，能不能先过来一下下？我有事问您」 在厨房忙碌的刘阿姨拿着抹布走了过来，疑惑道：「姜小姐？」 「刘阿姨，今天的报纸是谁送的？」她搅着桌上的咖啡，轻声问道。 刘阿姨想了好半天才道：「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有什么问题吗？」 「是以前老给咱们送报纸的那位大叔吗？」 「不是，挺面生的，说是之前送报纸的请假了，他来带一天班。」 姜曼璐「哦——」了一声，丝毫不感到意外，点了点头道：「好的，谢谢您了。」 刘阿姨笑了笑，也没再多问，拿着抹布转身回了厨房。 姜曼璐其实没问前也就猜到了——这种东西，肯定又是唐伊大小姐送的，不送衣服了改送报纸，这个大小姐也是real古怪…… 只是，虽然说她现在是的设计师，为祺风集团工作，但当年的那段收购的歷史，对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吗？ 难道……唐依知道她母亲生前就是在樱之厂工作的？ 姜曼璐越想越不解，想拿着那张报纸去跟宋清铭说，可刚往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间又停下了脚步。 她陡然间想起之前「死人衣」的事儿，当宋清铭听说是唐伊后，整个人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姜曼璐甚至可以确信，如果当初那个给她寄「死人衣」的不是唐伊，而是随便的一个人，他决不会这样敷衍的处理。 姜曼璐起初的确以为宋清铭是不忍心，是因为他和唐伊年少时曾相识。 可是如今……她脑海中陡然飘过唐伊的话，为什么宋母会那样果断地提出解约，还有唐依说的那句「死人做出来的衣服，榨干血汗的祺风」，都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报纸，指尖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 当这些所有不经意的小问题非常巧合地联繫在了一起…… 宋清铭他……真的还值得自己信任吗？ 「曼璐，怎么你起床也不叫我，现在都几点了……」 姜曼璐身后突然传来了宋清铭有些沙哑的声音。 她身子顿时一僵，听到他下楼的脚步声愈发靠近，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 下一秒，她却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旧报纸揉成纸团，迅速地跑过去，将报纸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 姜曼璐做完这一切，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一转身——就看见宋清铭刚好走下最后一节楼梯，正微笑着望着她。 「怎么了，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宋清铭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她望着他漆黑的眼眸——这才突然间察觉，自己想明白以后……竟然潜意识里不相信他……她听见脚步声时，第一反应就是将报纸藏起来，而不是拿给他看。 这有些不正常，姜曼璐用力地将手握成了拳头，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潜意识里相信了唐伊的话吗？ 宋清铭温柔得望着她，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关心，问道：「怎么不说话？不舒服？」 「没事。」她勉强地摇了摇头：「就是……感觉有点头晕。」 「嗯？」宋清铭轻颦起眉，将温暖的手心放到她的额头上，道：「没有发烧，曼璐，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姜曼璐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神色平静下来：「也没什么大事啦，可能就是昨天太累了，有点晕。」 「真的不用看医生？」 「不用啦不用啦。」她赶忙摇了摇头，起身坐到了餐桌边：「我多喝点热水就好了，你快来吃早餐吧，我坐这儿陪你。」 宋清铭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吃饭的动作很是优雅，姜曼璐望着他——心里一时间五谷杂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宋清铭喜欢讲究些「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时也很少说话。 「宋清铭。」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一字一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86页 宋清铭将煎得金黄的鸡蛋放进嘴里，咀嚼了半天才咽下，慢条斯理道：「没有。」 「那为什么那么久才回答我？」 「因为在吃饭。」宋清铭抬起眸子来，认真地盯着她，缓缓道：「曼璐，别瞎想。」 姜曼璐静静地望着他清俊的面容，一时间竟觉得他有些说不出的陌生。 「真的没有？」她皱起眉毛，还是忍不住问道。 「曼璐，你怎么越来越敏感了。」宋清铭放下手里的筷子，神色认真了几分，沉声道：「我爱你，曼璐。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请你相信我，可以吗？」他一字一顿道。 姜曼璐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她发觉自己被宋清铭的话逼到了一个角落，若是再问下去——就是很明显的不相信他，而她若不问，心里却非常的难受，就像有一只小手在抓挠自己的心一样。 她望着左手上的那枚精巧的精緻，想起昨夜他来接她时的疲惫，轻轻地嘆了口气。 她很想说一句「我相信你」，可是话到嘴边，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插pter 49 她很想说一句「我相信你」，可是话到嘴边，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宋清铭见此，淡淡地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喝粥，并没有再说话，只眼神中闪过几丝说不出的寒意。 姜曼璐指尖微微颤抖，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再受不了这种微妙的低气压，忍不住道：「宋清铭，你别这样。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你到底当时为什么会……袒护唐伊？」 宋清铭颦起眉心，将手里的勺子「叮咚」一声放进了碗里。 「曼璐，我说过——我只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他抬眸，静静地望着她。 姜曼璐心里轻轻嘆息了一声。 她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他并没有说出实话。 片刻，宋清铭慢慢地喝完了面前的南瓜粥，这才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曼璐，你好好想想吧。」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淡淡道。 说完，他并没有再看她，高大的身子从她的身边缓缓经过，径直推开了餐厅的门。 「宋清……」 姜曼璐忍不住想叫住他，可最后一个「铭」字还没说出口，便听见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姜曼璐呆呆地望着白色的门，又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餐厅，似乎还飘散着南瓜粥的甜香，心里忽而有些酸涩。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餐桌旁的报纸上，双手忽然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因为唐依……如果不是因为唐依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他和她之间根本就不会这样。 她嘆了口气，闭上眼想努力地忘记这些…… 可唐依的话却像魔咒一般飘荡在她的脑海里——那些阴森古怪的「死人衣」，破败灰暗的「樱之服装厂」旧照，以及宋清铭对唐伊奇怪的维护，朱董事长不合常理的解约…… 姜曼璐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越想越头痛。她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暗示和无休无止的猜测。 她只是想知道答案。 姜曼璐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自己真的不是不相信宋清铭，只是……关于「樱之」和「死人衣」的事儿，根本就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片刻，她像下定决心般咬了咬牙—— 她要找唐伊问个清楚—— 姜曼璐迅速地走到客厅，拎过衣架上的包包，将脚上的棉拖鞋换成了一双高跟。 「姜小姐……您这是要去……」刘阿姨听到声音，走到了客厅，奇怪问道。 「阿姨，我……公司里临时出了点事儿，我要回去一趟，清铭如果问起，您……就帮我说一下吧。」 她刚说完便要推门出去，忽然听见宋清铭从身后响起：「公司里有什么事儿？」 他应该是听见了她跟刘阿姨的说话声，才急急地从楼上下来。 「嗯，sophia说……我的几张设计稿出现了问题……」姜曼璐被吓了一大跳，顿时结结巴巴瞎编道。 「什么问题？」宋清铭走到她的身边，眼眸漆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姜曼璐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那个理由原本就是她随口说的，手心上一时间都是冷汗。 「嗯……颜、颜色……色差，列印出来的画稿有色差……」她想了片刻，小心翼翼道。 「有色差？」 宋清铭将英俊的脸凑了过去，愈发地靠近她，忽而将她尖尖的下巴捏起。 「你是要去找唐依么？」他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我没有。我就是心里有点乱，想出去走走。」她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正常一些。 宋清铭细细盯了她半响，忽而用力地抓紧她的胳膊，将她从客厅门口拉了过来。 「你干嘛？」姜曼璐惊唿一声。 宋清铭皱了皱眉，并没有放手，只手上力度更大了些。 他把她按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宋清铭快步走到客厅的那只垃圾桶旁边，将盖子一下子打开。 「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么。」他冷声道。 姜曼璐顿时噤了声，这只垃圾桶——刚好就是她顺手扔旧报纸的那一只。 第87页 果然，当时的他……还是看见了，只是没有说。 垃圾桶每天早上刘阿姨都会清理，现在又是上午，里面近乎是空的，那一张旧旧的、被揉成纸团的报纸格外显眼。 宋清铭紧皱眉心，侧眸瞥了她一眼——慢慢将那张旧报纸展开，顿时脸色大变。 他越往下看神色越难看，一张脸如寒冰般冷峻，忍不住咬牙切齿道：「这个唐伊……」 紧接着，宋清铭忽而用力将那张报纸撕碎，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怒意。 姜曼璐顿时愣住，第一次见到他这幅模样，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宋清铭才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地望着沙发上的姜曼璐，将双臂撑在了她的身体两侧。 「姜曼璐，这两年来，我对你不好么？」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一潭幽冷的死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姜曼璐咬了咬唇，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清铭见此，勾起嘴角忽而冷笑了一下： 「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 「乖乖的、不要想那么多，和我顺其自然的结婚，这样不好吗？」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面前的他有些陌生，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宋清铭，我……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我只是……只是感觉自己像被你和唐依当猴子耍……」 「她给我寄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而你……却根本没有考虑过我，只一味地让我乖一点、听话，别把事情闹大，不要想那么多……」 「宋清铭，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仅此而已……」 她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一字一顿道。 「而且你们瞒着我的那件事……」姜曼璐皱了皱眉，想起报纸和宋清铭陡然变化的神色，似乎斟酌了一番言语，才缓缓道：「那件事……其实是跟……樱之服装厂有关，也跟我有关……对吗？」 宋清铭身子顿时一僵，下巴绷紧，浑身微微颤抖着。 良久，宋清铭似乎才冷静下来来，忽而一字一顿道：「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就会失去我。那你，还会继续追问下去吗？」 姜曼璐指尖一顿，陡然间愣住：「你什么意思？」 宋清铭并没有说话，直直地望着她，沙哑地问道：「你会吗？」 姜曼璐不解地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面似乎还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无奈和悲凉。 那一瞬间，姜曼璐似乎突然间就明白了些什么，所有的细微的事情都穿在了一起，每一丝她曾有过的奇怪感觉，从头至尾，细细密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而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块，就是唐依今天寄来的写有「樱之服装厂被祺风集团收购」的、让宋清铭看到后暴跳如雷的报纸。 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了许久，才轻轻道： 「宋清铭，你……应该一直都是知道我母亲她……以前在樱之服装厂工作的吧。」 「不，也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从你突然给我过什么一周年纪念日的那天，知道的吧。」 姜曼璐咬了咬唇，心里忽而很疼，像被刀子陡然间划过。 她望着宋清铭漆黑的眼眸，心里微微嘆息——他实在是太不会骗人了，虽然他没有张口说话，可那个表情分明便是默认了。 姜曼璐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道： 「宋清铭……其实……哪里有什么一周年，我们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正式的表白……认识以后，你对我的确是很暧昧，送花送奢侈品送包包……但是，却每一次都是让老赵来接送我，与其说是像男友，倒更像是金主。」 她轻轻地揉了揉眉心，像陷入了回忆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低低道： 「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变了……你竟然莫名其妙地对我好了起来。你还说什么一周年，你开始对我花心思，去哪儿都陪着我，才真正有了恋爱的样子。」 「你转变的那么快，简直可以说是措手不及，我虽然心里怀疑过，但是……却太开心了，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姜曼璐忽而说不下去，她当时的确很奇怪，还以为铁树终于开花，日久果然生情了呢…… 「后来，你陪我找徐嘉艺，路过樱之服装厂时，维真师兄很惊讶我母亲在那里工作，你却神色淡然……」 「还有我跟你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你也是如此……」 姜曼璐低垂着头，缓缓道。 她当时觉得，以宋清铭的性格，肯定是调查过她的家世背景，所以也没有觉得太奇怪。 「曼璐……」 宋清铭忽而道，将她搂到了怀里，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宋清铭。」 姜曼璐将他的手臂推开，抬起眸来，定定地望着他。 「宋清铭，我母亲她的离世……其实……是和祺风集团……有关吗？」 姜曼璐忽然鼓起勇气问道。 母亲她虽然有哮喘，但一直都很轻微，而去世时厂里给的说法却是「哮喘病发作猝死。」可如今想来——母亲她怎么会在樱之厂刚被祺风收购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突然间哮喘病发作离世了呢…… 父亲和她也曾怀疑过，可厂方坚持这个说法，甚至还责怪母亲隐瞒病情…… 可是……除了这个死因，的确再找不到别的说法，他们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第88页 ——至于唐依寄来的那些「死人衣」，说过的什么血汗工厂，以及「死人做的衣服」，旧报纸上的「樱之被收购」的新闻……应该就是在暗示这个吧…… 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 以唐依的为人，抄袭之事没弄好，必定会打听清楚她的具体家世背景，调查时发现这件事后，凭藉唐依的财力以及好奇心，一点点挖出了所有的脉络并不意外。 与此同时，宋母必然也察觉到了，怕唐依再继续深查追究，干脆趁此提出解约。 而唐依这边，与其说是对抄袭的愧疚，不是说是怕这件事像个□□一般，万一某天暴露后让她新品牌的利益跟着缩水，干脆也爽快地同意了。 …… 姜曼璐望着面前沉默的宋清铭……忽而想起，自己和宋母在咖啡厅的那次单独见面—— 宋母临走时忽而说了一句「清铭他对服装厂之类的一窍不通。」 她当初便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别有深意所指——还以为宋母是想让自己帮他多了解工厂之类，而如今想来，其实应该就是指……宋清铭不了解这些工厂，当年的那件事与他无关吧。 宋母或许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 她深深地嘆了口气，抬眸望着一直不说话宋清铭，他的神色黯然，脸色苍白，眉头紧紧颦起。 「宋清铭，我母亲突然的离世，真的是和你们祺风集团有关吗？」 她双手握拳，又一次，一字一顿地问道。 ☆、插pter 50 「宋清铭，我母亲突然的离世，真的是和你们祺风集团有关吗？」 她双手握拳，又一次，一字一顿地问道。 宋清铭坐在她的身旁，沉默地望着她。 片刻，他忽而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垂下的一缕头髮撂到了耳后。 「曼璐，我现在说什么话，你还会相信吗？」 姜曼璐抬眸，她承认……自己的确已经不相信他了。 可是这件事，她却还是想听他亲口来说。 无论到底是什么原因。 宋清铭见此，低嘆了口气，忽而用力地抓住她的手，声音竟是出奇的沙哑，低低地唤了一声：「曼璐。」 姜曼璐顿时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将他温暖的大手扯开。 「宋清铭，我想听实话。」她认真地望着他，轻声道。 宋清铭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或许……是算的吧。」 「或许？」 ……这是什么模稜两可的说法，姜曼璐微微地颦起了眉。 「曼璐，这件事情说来比较复杂。」宋清铭侧眸，有些不忍地望着她。 姜曼璐咬了咬唇，比了一个「你说便是」的手势，静静地听他道。 宋清铭揉了揉眉心，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 「曼璐，大概是四年前吧……祺风集团收购了樱之服装厂。我母亲……也就是朱董事长，亲自过去巡查了一次。」 「结果她发觉——当时的樱之服装厂有很多问题，特别是车缝车间，大量的布屑、微小的线头近乎到处都是，粉尘量非常大。」 姜曼璐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小时候去过母亲工作的地方——的确是如此，纵使工人们再注意，但一个月上万件的衣服做下来，也不可避免的有很多碎布屑。 她记得当时，她每次才在车间外头站一小会儿，就会被巨大的「嗡嗡」电机声和空气中可怕的碎屑轰了出去。 宋清铭皱了皱眉，继续道：「所以……我母亲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所有的车缝女工，上班时分必须佩戴专业的口罩。」 姜曼璐指间一顿，有些不解地凝望着他。 「口罩？」她微微歪过了头：「等一下，宋清铭。」 「嗯？」他侧眸望着她。 「那个……你四年前在祺风么，还是这些都是……后来你打听到的？」 宋清铭思索了片刻，似乎好半天才领会了她言语中的意思，淡淡道：「嗯，那时我刚回国，只隐约知道这件事儿，却并不知晓细节。」 「这是母亲后来转述给我的，你信不信都好……还是先听下去吧。」他沉声道。 姜曼璐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做声了。 「曼璐，我母亲下了这一要求后，给樱之服装厂特意拨了一笔款子，用以购买一次性防尘口罩。」 「但没想到那批口罩买了之后，事情就接连而来。」他说道这里，神情忽而严肃了几分。 「收购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有不少女工在工作接连晕倒。而最严重的，则有三例车缝女工猝死事件……」 姜曼璐脸色陡然一变，顿时站了起来，大冬天里额间竟冒出了许多细密冷汗。 「那些口罩……是有什么问题吗？」她的声音中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缓缓问道。 「母亲说——起初她也是不清楚……虽说是收购了，但先前的厂长等一批领导都没有换。按理说和先前是没有太多变化的。」 「……」姜曼璐咬了咬唇，顿时沉默。 「加上当时天气十分炎热，所以母亲和老厂长猜测，车间没有空调、风扇，很可能是中暑所致。」 「一直到后来，晕倒的人过多，渐渐有女工反应工作时头晕、噁心、喘不过气来，这才有人怀疑到了口罩身上。」 第89页 「其实那些口罩……根本就是质检不合格的劣质产品，戴上后口罩本身的纤维可能会随着喘气进入唿吸道，非常容易引起感染、唿吸不畅等等……」 姜曼璐听到这里顿时呆住。 她母亲原本就有哮喘病，虽然很轻微……如果宋清铭说的属实——那么母亲带上那种劣质口罩之后……夏季的车间炎热，工作又非常辛苦……姜曼璐浑身上下都忍不住瑟瑟发抖……难怪她母亲会…… 姜曼璐再也不敢想不下去，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宋清铭也握紧了拳头，并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曼璐，对不起。那时——我的母亲的确是好心做了这个决定，却根本没有考虑到工厂当时的情况，也没有跟进……」 姜曼璐陡然间抬头，似乎突然间从他的话中明白了什么—— 当时宋母拨出的那笔款子的数额一定不小，至少对于差点倒闭、近乎发不出工资的樱之服装厂来说，太有吸引力，所以——才会让负责购买口罩的那个人一时利慾薰心，去买了廉价口罩，将剩下的钱中饱私囊。 「宋清铭，当初的那些口罩……是谁负责採买的？」她强忍住声音中的恨意，一字一顿道。 还不等宋清铭开口，姜曼璐说着说着——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为什么关于那些「口罩」的事她从来都没听说过，甚至那些猝死女工的传闻，厂方给的也都是什么「过劳」「中暑」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富士康十连跳」，被媒体报导出来后，这个「富士康」可以说是名声扫地。 难道……祺风是怕名誉受损，所以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连他们家属都不知道……可那样的话，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制裁？ 宋清铭皱了皱眉，这才低声道：「曼璐，负责买那批口罩的人是樱之当时的副厂长。」 「我们想追究责任的时候——发觉他已去世了。」 「去世了？」姜曼璐陡然一愣。 「我听母亲说，他是咽喉癌晚期，订完那批口罩后没几天便被查了出来，不到半个月就离世了。」 姜曼璐皱了皱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大概那位副厂长是想贪一笔退隐，却压根没想到……生活却是这么讽刺，拿到钱还没几天，就去世了。 而且，竟然还是咽喉癌…… 既然人都去世了，那再追究些什么——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深深地嘆了口气，握紧的拳头忽而放开，有些颓然地倒在了沙发上。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宋清铭的身上。 他像一樽高大的石像般安静地坐在一旁，脸色灰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颓然和无奈。 察觉到她在看他，宋清铭轻轻颦眉，漆黑的眸子迎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许久，姜曼璐才将心里的那股悲伤压了下去，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曼璐，现在你相信我了么。」宋清铭忽而道。 姜曼璐没有说话，他说虽然的确很真实……但是终究——当时的他只是处于旁观者而已。 这些详细的事情，应该都是……所谓的「一周年」之前，他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后才去问的吧。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地轻轻问道：「我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宋清铭，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藏着掖着，死活都不肯同我说。」 宋清铭陡然间沉默了。 他起先知道这件事情时，的确是在他为她过「一周年」之时，那时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带了浓浓的心疼，还有一丝隐约的无奈。 他也想过跟她说这件事，但那时两人的感情很一般，甚至她对自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戒备，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可往后，宋清铭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是这件事推动着他对她好，可似乎又是他真的很想对她好，只是一直以来找不到理由去这么做…… 那种感觉很复杂…… 然后渐渐的，宋清铭似乎把自己绕了进去，随之两人感情升温，这件事竟愈发地无法开口。 直至唐伊的一次次干扰竟变得更加复杂，成了现在这般。 …… 姜曼璐见他不语，心里忽而闪过一丝心疼，像被柠檬汁淋在了心上。 良久，宋清铭动了动薄薄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吐出了低低的几个字，声音竟是出奇的沙哑：「曼璐，你……是要离开我了么？」$hukuāi 他一说完，姜曼璐就愣住了，只感觉那种心疼愈发地放大了，近乎侵占了她的整个心脏。 其实她也明白，宋清铭在这件事中也没什么大错——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不该在最初知道的时候瞒着她，甚至后来一次次地隐瞒她……更不该报着一种「补偿」的心态来突然待她好。 剩下的问题，是祺风的问题，是樱之的问题，也是钱的问题。 姜曼璐理清楚后，这才深深地嘆了口气：「宋清铭——」 「我……相信你的话。而且……我也不打算离开你。」 宋清铭望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还是想回家一趟，就是去看一看……我现在心里……有一点点乱。」 第90页 宋清铭一顿，赶忙道：「我跟你一起！」 姜曼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是想……一个人回去看看。」 ☆、插pter 51 她说完，宋清铭的神色陡然间一黯，过了许久，他才道：「好，那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姜曼璐勉强地笑了笑。 幸好时装周刚结束，公司里的事儿也算告了一个段落，她请假请得还算顺利。 第二天清晨，姜曼璐便早早地搭上了第一班开往b县的长途大巴。 大巴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宋清铭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gt竟然靠在路边。 她心里一惊，视线往下移，果然看见他正倚在车旁。 这边的宋清铭瞧见有大巴出来，也迅速地移动目光，最后停留在她的脸上。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 姜曼璐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朝他挥舞了几下。 宋清铭微微勾起唇角，也伸出了手来。 没过几秒，大巴就继续往前驶去，他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车窗中。 姜曼璐望着车窗，心里忽然有些空荡荡的。 她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简讯，刚一解锁，却发觉他的简讯突然跳了出来——「一路小心，有什么事打给我。」 她把手机握在掌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从市里到b县大概也就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往常她都会觉得很快，眼睛一眯就睡过去了。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曼璐只感觉自己头晕得厉害，总有种噁心想吐的感觉。 司机突然又一个急剎车。姜曼璐的胃里一阵翻腾，近乎喘不过气来。她勉强伸出手来打开车窗，顿时一股清冽的寒风涌进车厢，她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这才好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姜曼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虽然一直有晕车的毛病，但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腹部，想起那次和宋清铭的爱爱，心里又算了算上次来例假的日期，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姜曼璐忽然烦到了极点，不断地喝着手中的矿泉水，用力的深唿吸，一直坚持到了a县。 因为回来的匆忙，她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远远看见了父亲在路口等自己，心里的烦躁才淡了一些，有了一种回家的幸福感。 姜父将她小小的包也揽在了身上，往大巴的方向探去：「曼曼，你一个人回来的？」 姜曼璐点了点头，她不愿将那些烦心事告诉父亲……特别是樱之和母亲的事情，只点了点头，道：「是啊，宋清铭……他工作挺忙，我趁着周末回来看看。「 姜父听后一愣，随即笑笑：「还好今天爸厂里休假，走吧，爸买了一些菜，给你好好补一补。」 姜曼璐挽过父亲的手臂，刚走进家门，不由惊嘆一声——只见小院里打扫的井井有条，整个屋内窗明几净，似乎焕然一新。 「曼曼，站着干嘛，快坐呀。」姜父拍拍她的肩膀。 姜曼璐点了点头坐在小餐桌上，安静地看着父亲在厨房炒菜的身影。 他似乎已经彻底地和过去告了别，炒菜的时候嘴里都哼着小曲儿，整个人都充满了对生活的激情。 看见父亲过得很好，她的唇边也有了一抹微笑，心里也有些庆幸……还好，她刚刚没有将樱之的事情告诉他。 很快，父亲就端上了几道小菜，笑道：「没你做的好吃，不过也吃点吧。」 姜曼璐吸了吸鼻子，又拿筷子夹了好几口菜：「哪有！超好吃的。」 姜父见此也笑得「呵呵呵」合不拢嘴。 姜曼璐在家里安安静静地陪了父亲一天，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樱之当年的情况。 可只要一提到「樱之」两个字，父亲就会沉默下来，似乎又想到了母亲，满脸的痛楚。 姜曼璐嘆了一口气，也不忍心再问了。 在家里又呆了一天，不仅姜曼璐坐不住了，父亲也婉转地询问她和宋清铭是不是闹别扭了。 她一想到宋清铭就一个头两个大，认真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樱之厂看看。 一路上，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什么，姜曼璐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她，想到上次的事情，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现在正是下班的点，姜曼璐发觉——樱之厂的大门口竟是出奇的热闹。 有不少穿着蓝色厂服的女工都骑着自行车往家回，还有一些更年轻些的女孩子，手里拿着不锈钢饭盒说说笑笑地往食堂走去。 她们脸上的笑容很好看，像冬日里的阳光一般。 姜曼璐从铁护栏外还可以远远看到——生活区的篮球场，似乎还有很年轻的男工正在打篮球，隐隐约约能听见投篮和叫喊的声音。 姜曼璐彻底地怔住了。 这个篮球场是一直存在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见过有工人可以随意使用。 而且……虽然隔得很远，姜曼璐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快乐。 还有刚刚那些女工们的轻松和自在，那是她从来没在母亲脸上见过的。 樱之服装厂——好像的确是跟当年有些不一样了。 姜曼璐似乎也被他们的青春和活力感染了，扬了扬唇角刚要离开，忽然听见旁边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小璐璐？是小璐璐吗？」 第91页 她一愣，只感觉这个声音特别耳熟，下意识转过身去——竟看见大门旁的保安室里探出一张慈祥的面容。 是看门的秦大爷。 秦大爷似乎从樱之厂刚建厂时就在这里了，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姜曼璐记得——自己小时候一直很不喜欢「小璐璐」的这个称唿，还因此哭闹过好几次次，但秦大爷就认定了这么叫她，时间一长，姜曼璐也习惯了。 「秦大爷，好久不见啊！」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笑着道：「您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秦大爷摸了摸头上的白髮：「哈哈，胡说！我都老得不能看啦。」他见姜曼璐衣衫单薄，赶忙打开了保安室的门：「快进来坐，进来坐，外面太冷了。」 姜曼璐点了点头，一进门，就感觉到一阵温暖，保安室本就不大，中间还摆了一个美的小太阳，热热的红光散出来，让人特别舒服。她和秦大爷聊了几句，想起那些轻松自在的工人，忍不住道：「现在的樱之……怎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秦大爷一听就咧起了嘴角，笑着道：「哎哟，现在的樱之跟你妈在时……」 说到这里，秦大爷自知说错了话，颇有些歉意的望了她一眼。姜曼璐知道秦大爷心直口快，也没说什么，只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现在的樱之可是赶上了好时候啊，厂里每个季度都有固定的订单，根本不用像过去那样做那么多，钱还那么少！连我们保安的工资都提高了呢……」 见姜曼璐不怎么理解，秦大爷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话说得虽很通俗，但她还是听懂了——过去的樱之到处接单，到最后只能靠量取胜，多做、多加班、降低员工的平均工资，厂里才能赚到更多的利润。而现在的樱之，专门做祺风的订单，工艺要求虽高了一些，但销售方面却有保障，自然而然的工人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 姜曼璐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向秦大爷打听了一下过去副厂长的事情。秦大爷想了好半天才回答道：「听说……是得癌症吧。」 她见秦大爷显然并不知道「口罩」的事儿，只说了几句副厂长，又开始聊起樱之的好来，简直是对新东家赞不绝口。 看来当年的祺风，果然是将「毒口罩」的事情压了下来，近乎没有人知道。 姜曼璐嘆了口气——她虽为母亲的离世报不平，但看见樱之的员工都过得很好，如果……当年的那件事真的曝光出来，樱之厂恐怕就…… 想至此，她咬了咬唇，无奈地低下了头。 姜曼璐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刚一推门，眼角的余光似乎看见远处闪过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姜曼璐有些奇怪，再细看过去——却发觉又什么都没有，也没再多想，只裹好大衣往家走去。路过药店的时候，她迟疑了下，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她刚要开口要一张「早早孕试纸」，却见柜檯前的阿姨特别面熟，赶忙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这才想到——b县是个小地方，这家店离家里又不远，万一传了出去，她未婚先孕实在是…… 姜曼璐头痛地皱了皱眉，只随口要了一盒感冒药，便急忙推门离去。 可能是她出来进去实在太快，一抬眸，竟瞧见了路口旁有一个来不及躲闪的熟悉身影。 宋清铭？ 姜曼璐顿时愣住——却见路口的那个人错愕之后，竟伸手压了压鸭舌帽，一脸「你看不见我.jpg」，淡定的转身就要走。 「宋清铭！」姜曼璐一脸黑线，忍不住喊道。 宋清铭的身影突然僵了一下。 「宋清铭！」她见他还要走，又叫了一声。 宋清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声音里竟然还有几分责怪的意味：「你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姜曼璐：「……」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反问道。 宋清铭撇撇嘴没回答，忽然看见了她手里拿的感冒药，忍不住问：「曼璐，你生病了？」 「没。」不知为何，她见他就莫名的来气。 「啊啊，那难道是……叔叔生病了？」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都没有。」 宋清铭脸上闪过一丝不解：「那药是……」 「我买着玩。」她没好气道。 宋清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清铭忍不住道：「曼璐，我真的、真的是放心不下你，所以就请了假跟过来看看，你别生气，好不好？」他察觉到她的怒火，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道。 姜曼璐见此，忽而嘆了口气。 「宋清铭，我可能是……怀孕了。」 ☆、插pter 52 「宋清铭，我可能是……怀孕了。」 姜曼璐说完便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宋清铭的每一个神情变化。 「真的？」面前的男人顿时一愣，紧接着，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开，声音激动的都带了些颤抖：「真的吗？」 姜曼璐微微一顿，将他要伸向自己肚子的手打掉，轻轻道：「只是有可能。」 「宋清铭，你先别太激动，我只是感觉，可能是……」 「走走走！我们去医院检查！」宋清铭笑得鼻子和眼睛都皱在一起，拉过她的手就要到路边拦车。 「哎，你先等一下啊。」她微微皱了皱眉。 第92页 「怎么了？」 「你……要不先去帮我买个试纸吧。」她朝那家药店扬了扬下巴。 「直接去医院不好吗？」宋清铭奇道。 姜曼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怕万一撞上熟人，咱们毕竟还没……」 宋清铭一愣，笑容这才收敛了些，无奈地看着姜曼璐，却见她神色格外坚定，只好妥协道：「好，那你在这等着我。」 姜曼璐点了点头，迅速地把厚厚的围巾拉上来，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宋清铭：「……」 没过一会，宋清铭就拿着一盒早早孕故作淡定地走了出来。 姜曼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迅速地将那盒试纸塞进自己的大包里，道：「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宋清铭没想到她竟真的转身就走，赶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曼璐，你是要回家？」 「不然呢？」 他皱了皱眉，忽而伸手揽过她的腰，道：「跟我走。」 姜曼璐一愣：「宋清铭，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我那里。」宋清铭语音刚落，就见她拼命地要挣脱，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回家用那个试纸的话，你就不怕叔叔发现？」 姜曼璐一愣，忍不住皱了皱眉——的确，回家试的话，还要处理包装盒子和验孕棒，万一被父亲发现…… 他见她不再挣扎，轻抿薄唇，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路边走去。 姜曼璐顿时满脸黑线，这个姿势……就好像她要生了似的。 两人坐上计程车，没过几分钟，就到了她家所在的那个街口。 然后，姜曼璐就知道他为啥能一直跟着她了。 他住的地方，竟然就在她出门必经的路口旁边。 姜曼璐看着这简陋的小院子和客厅，显然不是什么宾馆旅馆，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住在这里的？」 「嗯？我租下来的。」 姜曼璐微微一愣，租房子少说也要租一两个月吧……还有押金什么的，她明明就只回来几天，这也太浪费钱了吧……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旁的宋清铭似乎看透了她内心所想，低声解释道：「你们家附近没有能住的地方。」 「可是你这直接租下来，就住几天，也实在是……」她都替他心疼了。 宋清铭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答道：「也是，等着我去问问房东，看他愿不愿意直接卖给我。」 姜曼璐顿时目瞪口呆。 「买下来的话可以升值，还可以转租出去，或者到时候直接卖掉。」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姜曼璐彻底地无语了，而且……他说得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果然有钱人的脑迴路和她的不一样，姜曼璐默默拿着那个盒子，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有什么事千万要跟我说。」身后的宋清铭关心道。 她没搭理，「砰——」一声将门关上，这才撕开了包装纸，认真地拿起说明书来看。 然后，她按照指示将尿液滴在验孕棒的一端。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和紧张，小心翼翼地将验孕棒平放在地上，安静地等待着。 结果出现的很快……不过几分钟，淡淡的紫色就慢慢上升，紧接着……在对照区的t端就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槓，而在c端则有一道浅色的槓。 颜色虽然浅，但也能看出来。 姜曼璐察看着说明书，上面很专业地写着——出现这种情况，怀孕可能性较大，只是目前体内的hcg值较低，建议她3-5天后再测。 她指间微微颤抖，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很复杂、很忐忑、很无奈……却又在这种感情中，似乎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温暖。 她用手轻轻地摸向小腹，自己真的是……有宝宝了吗？ 「曼璐，曼璐！」 门外忽而传来宋清铭急促的敲门声：「结果怎么样？」 姜曼璐并没有回答，只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这才轻轻地打开了门。 「我要当爸爸了吗？」一开门，宋清铭便紧紧地握住她的胳膊，焦急道：「曼璐，快说话呀！」 姜曼璐抬眸，他脸上的激动和紧张特别明显，她咬了咬唇，才道：「大概吧……」 「大概？怎么回事？」他满脸不解。 她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宋清铭顿时揉了揉眉心，忍不住道：「曼璐，这个东西太不靠谱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回a城，去医院检查，好不好？」 他见姜曼璐并不言语，干脆将她一把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声音里竟有了几分恳求的意味：「曼璐，跟我一起回a城，好吗？」 「宋清铭……」 姜曼璐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眼神有些慌乱和迷茫：「你听我说，我现在……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很小，喃喃道。 樱之的事情让她整个人生都跟着混乱了——母亲的去世，祺风的只手遮天，甚至连真正的死因都无人知晓…… 除此之外，她还发觉——宋清铭一直在骗她，还骗了这么久，骗得理所当然…… 这个孩子来得……实在是太不是时候。 「宋清铭……我……」她嘆了口气，只感觉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第93页 宋清铭身子陡然一颤，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搂过她腰间的大手微微用力。 「曼璐，对不起。」他忽而低声道。 「我承认，那件事……我的确是做错了，从头开始就错了……我以为……我以为只要让你永远不知道，或许就可以……」 宋清铭轻轻捧起她的脸，满脸愧疚，沙哑道。 姜曼璐低垂下眼眸，身子微微颤抖，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宋清铭将她更用力地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薄唇靠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但是，请你，至少……不要拿孩子的事来惩罚我，好吗？」 「宋清铭，我没有。」 她深吸了一口气，侧过脸来，不愿去看他漆黑的眼眸，静静道：「宋清铭，你先把我放开，我有件事要问你。」 「你问。」宋清铭不情愿地将手松开，目光沉沉。 她双手轻轻握拳，面色带了几分严肃，问：「宋清铭，那一天清晨，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买药？」 「你真的只是担心我的身体……还是，你认为——如果我怀孕了的话，即使某天知道了樱之的事情，也不会离开你……」 「曼璐！」她还没说完，宋清铭忽而打断了她，眼神里闪过了几分痛楚。 「宋清铭，我想听实话，请你不要再骗我。」她紧紧地盯着他。 宋清铭紧皱起眉，有些绝望地笑了笑，颓然道：「曼璐，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姜曼璐看着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忽而无比心痛。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他哑声道。 「我的确是担心你，很担心你。」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心里就像被淋了一杯柠檬汁，酸酸涩涩的。 两人沉默地对望了片刻，宋清铭忽而嘆息一声，握住了她纤细的双手。 「曼璐，我爱你。」他认真地望着她，似乎要将她望进自己的心里：「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只是，当我知道那件事后，我真的是很心疼……也很怕你离开我，对不起。」 「但是曼璐……我真的好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男孩女孩都好。」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间，低声道。 ☆、插pter 53 「男孩女孩都好。」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指间，低声道。 姜曼璐似乎被他的深情有些打动，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很快又摇摇头。 「宋清铭，我只是……想在家里多呆几天，等请假时间过了，我就乖乖回a城。」 她见他动了动薄唇，似乎又要开口，赶忙道： 「我现在心里真的很乱，你再给我点时间，别逼我也别催我，好吗？」 宋清铭哑声唤道：「曼璐……」 见她神色始终黯然，沉吟片刻，他最终无奈地摊了摊手，道：「那，好吧。」 她这才微微安心，朝他勉强一笑，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忍不住地「阿嚏」一声。 宋清铭顿时皱眉，这才想到外面天气寒冷，屋里又没有暖气，她一定是冻坏了，道：「等等，我给你倒点热水。」 「不用了，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家了。」她摆摆手。 宋清铭扶住她的肩：「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又不会吃了你。」 姜曼璐见他格外认真，只好无奈地坐在沙发上。 原以为他只是倒杯水几分钟罢了，没想到他鼓捣了热水瓶半天，最后一脸郁闷道：「呃，没水了，我去烧。」 于是……姜曼璐就见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宋清铭，竟然真拿了一个铁制水壶，放在煤气灶上认真地烧水。 他笨手笨脚的动作异常可爱，她歪了歪头，干脆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片刻，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到了桌上。 姜曼璐喝了一口，稍稍有些烫嘴，但的确驱散了冬日的寒意，道：「谢谢你，我先走了。」 说完，她裹好了大衣，走到门口。 「曼璐。」他忽而快步走了过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我送你。」 反正回去的路也不长，姜曼璐不置可否地推开门，一步步往家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只在最后，他忽而低声道：「以后去哪都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嗯。」 「别喝凉水，别吃辣的。」 「嗯……」 「有什么事打给我，我随叫随到。」 「……」她低下眼眸，淡淡道：「知道了。」 那个夜晚，姜曼璐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用手按住腹部，只感觉和平日里没有半点不同，可轻轻抚摸之间——心里又觉得有些奇妙。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 假期还有最后两天，宋清铭不知是听了她的话还是回a城了，果然没有再来打搅她。 一直到她要回去的前一晚，姜曼璐忽而被一条简讯吵醒。 她睡得本就不熟，听到嗡嗡的震动声，懒懒地拿过手机来看。 「曼璐，出了一点急事，我要先回去，你明天一定要注意安全。」 原来他一直没有走啊。 姜曼璐奇怪地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这个点，公司那边会出什么事吗？ 她心里疑惑，想了想还是回了一个「好」，又等了一会儿，宋清铭的简讯和电话却迟迟没有再来，然后她捧着手机……不知怎的竟又睡着了。 第94页 等姜曼璐再起来时，已经是上午了，手机里依旧没有宋清铭的回覆，她心里奇怪，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事情怎么样了」。 见他依旧没有回覆，她有些着急，原本就订好的今日行程，也不愿再等下去，拿过收拾好的行李，到长途汽车站搭乘了回a城的大巴。 一直到她快到家的时候，宋清铭的电话才打了过来：「曼璐，你到a城了吗？」 她「嗯」了一声，听他声音疲惫沙哑，忍不住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宋清铭沉默了几秒钟，并没有回答，只问道：「要不要我去接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马上就到家了，先别说我，宋清铭，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嘆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很快也回去了，到家里再跟你细说吧。」 姜曼璐无奈，只好应了一声。 她一进家门，就见刘阿姨准备好了热汤和干毛巾，赶忙接过道了一声谢。 屋内空调开得很足，她在沙发上没坐一会儿，额头上便有了一层薄薄的汗珠，又等了十来分钟，才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宋先生。」刘阿姨恭敬道。 姜曼璐赶忙抬头，这才看见宋清铭将大衣脱下，眼圈乌黑，满脸的憔悴，似乎一整夜没睡的样子。 他看见她，苍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温和道：「曼璐，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问：「宋清铭，是公司里出了什么事么？」 他颦起眉毛，在她的身旁坐下，道：「不是公司里的事情。」 「那是？」她疑惑问道。 「曼璐……」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是我父亲，他……病倒了。」 「你父亲？」 姜曼璐脑子有些短路，她记得宋母说过，宋清铭的父亲在很小的时候便抛弃他们跟一名模跑了。 「嗯。」宋清铭沉重地点了点头：「昨天深夜……我接到电话，我父亲被送到了市立医院，脑血栓。」 姜曼璐只感觉心里「咯噔」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怪不得他昨天会那么着急，深夜时分就赶回a城。 「那个女人……」他忽而紧紧握拳，咬牙道：「直到现在才肯将父亲转到市里医院，才肯通知我。」 她皱了皱眉，隐约猜到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大概就是宋父现在的妻子。 「那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清铭沉默半响，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又拿起桌子上的热水喝了大半，才哑声道：「幸好还算抢救及时，不过……很可能……会瘫痪。」 姜曼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见他如此黯然悲伤，原本对他的怒意顿时少了大半，只有些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 宋清铭抬眸看他，眼眸漆黑，像冬日没有一颗星子的寂寞夜空。 「曼璐——」许久，他才低低地唤了一声：「对不起，我这样……一定也让你担心了。」 姜曼璐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清铭凝视着她，轻轻握过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纤细冰凉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真的，很对不起。」 * 次日，宋清铭只睡了几个小时，便又跑去了医院。 思来想去，姜曼璐还是答应他跟着去了，打算探望后再去妇科做一次hcg血检。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她安静地站在宋清铭身旁，一直走到了住院部。 前面的宋清铭突然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了下来，姜曼璐也紧跟着停下，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雪白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插着管子的老人，老人应该正在熟睡，神色平静。病床旁还坐了一个女子，姜曼璐只能看到那女子的侧影——正托着腮，用一种非常关切而温柔的目光凝望着病人。 那个眼神，似乎天地间都只有面前的这一个人一般。 姜曼璐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个优美的侧影有些莫名的熟悉，忍不住侧眸看了一眼宋清铭。 宋清铭此刻也正看着他们，拧着眉心，指间微微颤抖。 两人在病房门口站了许久，那个女子似乎才察觉到有人来了，优雅地转过头来。 姜曼璐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下意识道：「徐、不、不是……阿……阿姨？」 她揉了揉眼，怎么都不敢相信，面前的女人竟然就是徐嘉艺那气质出尘的妈妈。 徐母之前见过宋清铭的缘故，倒没有多少惊讶，只淡淡地点了点头：「你们来了」 宋清铭的语气疏离而客气，问：「嗯，父亲他情况怎么样？」 两人简单地说了几下病情，宋清铭安静地在病床前守了一会儿，见父亲一直未醒，不由深深地嘆了口气。 临出门前，他低声对徐母道：「阿姨，有劳您了。」 徐母抿了一下唇角，点头。 两人刚从病房出来，没走上几步，又迎面遇见了徐嘉艺。 徐嘉艺神色匆匆，似乎刚赶过来一般，见到他们也是一惊，停下脚步，问：「曼璐，你们怎么在这里？」 姜曼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身旁的宋清铭唿了一口气，淡淡道：「探病。」 徐嘉艺点点头，面色十分苍白，也没再多问，只拉了拉姜曼璐的手，道：「我爸生病了，我刚从f城那边飞回来，回头再找你。」 第95页 姜曼璐道了一声「好」，见徐嘉艺焦急地往病房走去，嘆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宋清铭道。 她望着徐嘉艺高挑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忍不住问：「宋清铭，嗯……你是昨天才知道的吗？」 他皱了皱眉，知道她说的是徐母的事，认真道：「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徐嘉艺的母亲，之前在c县只觉得有些眼熟，昨天在医院……才确定的。」 姜曼璐点点头，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徐嘉艺，环顾了四周，忽而喃喃道：「怎么顾师兄没过来？」 她语音刚落，宋清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走到一旁接电话。 隔得不远，姜曼璐能隐约听到「妈」」「父亲」「脑血栓」之类的话。 挂掉电话后，宋清铭的脸色格外难看，深深唿了口气，这才扶过她往妇科方向走去。 ☆、插pter 54 医院的效率很高，血hcg化验又十分准确。 姜曼璐拿到结果看了几眼，终于可以百分百确定……她怀孕了。 宋清铭黯然的脸上难得染上了几丝笑容，将她搂到了怀里。 「我真的要做爸爸了？」他抓住她的手，声音带些莫名的颤抖和惊喜：「曼璐，我真的是好激动，好激动！」 姜曼璐指间捏紧了衣摆，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宋清铭扬起唇角，将大手隔着衣服放在了她的小腹上，温柔地抚摸着。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也有一种莫名的暖意，就好像在这个世间上，她和他之间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牵连。 甚至于，可以让她一时间忘记之前他所有的欺骗和隐瞒。 似乎所有的那些——在这个无辜美好的小生命面前，都变得不重要起来了。 两人静静地依偎了一会，才缓缓地挽着彼此的手离开。 宋清铭还有工作，姜曼璐也实在不好意思继续请假，两人看了看时间，决定干脆一起回公司上班。 晚上，大概宋母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亲自开车过来了一趟，还拎着一堆大包小包。 姜曼璐大略看了下，发觉除了一大堆营养品以外，竟然还有几个传说中巨贵的奢侈品。 宋母微微笑了下，道：「给你买了双平底鞋，还有一些护肤品之类，那些护肤品都是不含化学物质的，放心用就是了。」 姜曼璐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虽说的确是母凭子贵，但宋母考虑到她上班不能穿休闲鞋，更不太可能素颜……能买来这些确实算是很体贴了…… 宋清铭扶住了她的腰，忍不住问道：「对了……母亲，婚礼到底什么时候办？」 姜曼璐心里也颤了一下，的确……她现在已经怀孕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婚礼时可就尴尬了。 宋母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温和道：「四月吧，我看四月六号就很好，你们觉得呢？」 姜曼璐大略算了算——四月六号，那大概就还有一个月左右，那个时候穿婚纱肯定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宋清铭也点了点头，有些紧张地望着身旁的姜曼璐，小心翼翼问道：「曼璐，可以吗？」 姜曼璐见他如此，咬了咬唇，轻声道：「……可以。」 * 宋清铭原想让她从辛苦的那里辞职，但姜曼璐觉得——现在自己工作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还是有工作比较好。 第二天下班后，她照旧和宋清铭一同去探望他的父亲。 一路上，宋清铭都格外的沉默，一直到快到医院的时候，他才忽而低声问道： 「曼璐，你们女人是不是永远都无法原谅背叛过自己的人？」 姜曼璐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该不会是背叛过自己吧。 「大概吧。」她认真道。 宋清铭皱了皱眉，迟疑道：「就算那个人……可能……生了重病……」 姜曼璐一顿，这才领悟到他说得大抵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咬了咬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清铭嘆息一声：「算了，父亲他……到底是做错了。」 姜曼璐低垂下眸。 「曼璐，其实小的时候，都是父亲来照顾我陪伴我。当时母亲天天忙，回家的时间很少，每次一回来就吵架……」他哑声道。 「后来遇见这种事，两人大闹了一场，父亲干脆就净身出户了。」 「听说……后来他娶了那个模特。我原以为他会过得很好，却未曾想……会发生这样的事。」 宋清铭深深嘆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被这件事触动了一般，忽而认真道： 「曼璐，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骗你，无论是因为什么。」 她挑了挑眉，轻轻地「嗯」了一声。 宋清铭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见到姜曼璐凑到了车窗边，瞪大双眼。 「怎么了？」他奇道。 姜曼璐：「等一下，我好像看见了顾师兄。」 「嗯？」宋清铭刚好将车停好，推开车门。 「那天在医院，我只看见了嘉艺……按理说顾师兄应该也来的啊，难道他们闹别扭了？」她不自禁地喃喃道。 宋清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姜曼璐指指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你看。」 第96页 宋清铭也望过去，虽然顾维真后来剪了板寸，但那高高瘦瘦的身材依然没变，他立刻道：「曼璐，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大步朝那个身影的方向走过去。 姜曼璐远远能看到，那个人回过头来，果然是顾维真那张熟悉俊俏的脸庞。 顾维真看见他们也很是惊讶，急急走到了这边，对姜曼璐道：「大嫂，嘉艺她的父亲生病了，是不是在这个医院？」 姜曼璐一愣，赶忙点了点头：「你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了这是？」 顾维真揉了揉头髮，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你们知道在哪个病房吗，能不能带我去？我也不知道伯父叫什么，找了一天都找不到……」 宋清铭和姜曼璐默默对望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道：「那……走吧。」 三人匆匆走进病房，徐嘉艺和徐母都坐在病床边上。看见他们进来，微微一愣。 徐嘉艺似乎没看到顾维真一般，只冲着姜曼璐温和道：「曼璐，你们来了。」 姜曼璐不知道徐母有没有说宋清铭和父亲之间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应了一声。 门口的顾维真赶忙走了过去，低低唤道：「嘉艺。」 徐嘉艺侧过脸去，并没有搭理他，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宋清铭皱了皱眉，还是走上前，问：「阿姨，父亲他今天怎么样？」 一旁的徐嘉艺睫毛微微颤抖，脸上倒也没有太多惊讶，姜曼璐见她这个样子，估计应该是知道了她父亲的事…… 顾维真听到这句话倒是一脸蒙逼，奇怪地环视了一圈，最终还是走到了徐嘉艺身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曼璐。」徐嘉艺皱了皱眉，忽而打断道：「陪我去下卫生间吧。」 姜曼璐扫了一眼顾维真，颇有些于心不忍，可看了看徐嘉艺的神色，还是无奈道：「好。」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徐嘉艺先开口道：「宋清铭的事，我妈都跟我说了……我也没想到，你们家宋清铭竟会是我继父的儿子……」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露出一副很难接受的表情。 「不过这样，咱们以后也算有了点亲戚关系。」她又朝姜曼璐笑了笑。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两人擦干净了手上的水，站在了走廊尽头的窗边。 「唉，不过就是我爸的病情……真的好让人担忧。」徐嘉艺皱眉道：「医生说，脑血栓……像我爸这样，估计就……要一直待在医院里了……」 徐嘉艺说到这里，神色十分黯然。 「其实之前在家里，我爸就老说他头晕难受……当时我们还没当回事，真没想到竟然会……唉……」 她深深嘆了口气。 姜曼璐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慰道：「嘉艺，别那么悲观……现在医疗水平那么高，是没有问题的……」 「但愿吧。」 徐嘉艺擦了擦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忽而又道：「曼璐，还有一件事……我……真的是想跟顾维真分手了。」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问：「为什么？」 徐嘉艺望着她，低哑道：「曼璐，你记不记得……当初……乔总监那件事……」 「啊？」她一愣。 「顾维真他知道了。」徐嘉艺捏了捏眉心，缓缓道：「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最近……我们因为通告一点事儿……反正就是大吵了一架，他突然说了出来，看那个样子……他应该也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在工作了那么多年，老同事那么多，那件事……后来有人无意中说起，也是很有可能的。」徐嘉艺自嘲般笑了笑。 「曼璐，你也知道……我现在事业刚起步，难免会有一些奇怪的绯闻，但他……完全就不相信我了。」 姜曼璐皱皱眉，道：「嘉艺，可我觉得……顾师兄他还一直很关心你啊……」 徐嘉艺摇了摇头：「曼璐，其实我们这样反反覆覆很多次了……他莫名的不相信我，甚至连剧组吃一顿饭都要追问，然后吵架、闹分手……过几天再来和好。」 「要是以前，我还有心思同他闹，可现在……我爸爸这样，我真的感觉很累……」 姜曼璐咬了咬唇，其实……她倒很能理解顾维真的感受，被隐瞒欺骗过一次，再加上嘉艺的长相身材又太过出众，的确是会有那种莫名的不安感吧。 「嘉艺，你还是先好好想想吧。」她思索了一下，还是中肯道。 徐嘉艺皱了皱眉，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别的，这才重新走回病房。 顾维真还守在门口，看见徐嘉艺，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徐嘉艺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到母亲身边。 宋清铭淡淡瞥了徐嘉艺一眼，似乎也觉得留在这儿有些尴尬，起身握过姜曼璐的手：「曼璐，那……我们走吧。」 ☆、插pter 55 宋清铭淡淡瞥了徐嘉艺一眼，似乎也觉得留在这儿有些尴尬，起身握过姜曼璐的手：「那，曼璐……我们走吧。」 第二天清晨，他们照常上班，姜曼璐裹着羽绒服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宋清铭的车还没开到祺风的大门口，突然间紧急剎车了。 姜曼璐差点撞到头，望着公司门口竟然有不少拿着黑色相机的人，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第97页 宋清铭皱了皱眉，柔声问道：「曼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宋清铭，这些看这个样子……该不会都是记者吧？」 他将车子停到一边，也有些不解地望向那边：「应该是。」 宋清铭正说着，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妈，我刚到公司门口，怎么了？」 那边似乎说了些什么，宋清铭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只沉声道：「好，我知道了。我先把曼璐送到办公室。」 挂下电话，姜曼璐见他神色严肃，试探性问道：「怎么了？」 「稍等下。」宋清铭拿过手机，修长的手指点了几下，很快就打开了一个页面，他皱着眉看了许久，这才递给姜曼璐。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接了过来，慢慢地往下看去。 「今天早上刚爆出来的新闻。」 姜曼路翻了翻——发觉竟是一条娱乐版面的新闻。 黑色加粗字体写着「张力导演新欢背景惊人，疑为着名祺风集团董事私生女」。 下面的配图并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看出是一个美女坐在一辆黑色宝马车上，驾驶位上则是传说中拍过各种文艺片的张大导演。 姜曼璐看了半天，才看出那个「新欢」指的竟然是徐嘉艺。 除此之外，另一张照片却清楚的多，应该是在医院的病房，将打扮低调的徐嘉艺圈了出来，病床上的人虽打了马赛克，但还是有一个箭头，写着国内祺风服饰集团董事。 「这些人……是怎么拍到这些的？」姜曼璐一脸震惊。 而且……宋清铭的父亲不是被净身出户了吗，怎么还会是董事……还有……那明明是徐嘉艺的继父，怎么会有私生女这么一说啊…… 「这报纸……简直是——胡说八道啊。」 宋清铭皱着眉摇了摇头，只望着远处那些记者：「曼璐，我先送你去办公室吧，我有点事要离开公司一下。」 「啊？」她刚想说「不用了不用了」,却见他神色严肃，只好乖乖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宋清铭忽然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个视频连结，还有一句简短的话「最近你离那个模特同学远一点」。 姜曼璐奇怪，宋清铭一直称唿徐嘉艺为「模特同学」，但后来因为她和顾维真的缘故，也改成了「徐小姐」或者「徐嘉艺」。 如今突然这么称唿，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她指间顿了顿，打开了那个视频——似乎是某个网上很出名的访谈节目的视频。 这一期节目的标题非常惹眼——「新晋女神徐嘉艺自曝家世，揪心程度堪比琼瑶剧」。 姜曼璐忍不住看了看浏览量——竟然已经高达七十多万。 她戴上耳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除了上次看徐嘉艺走红的网剧以外，姜曼璐似乎都没怎么见过镜头里的徐嘉艺——长而卷翘的睫毛，眼睛很大，卧蚕那里似乎涂了一点点亮粉，眼线细长，穿了一身粉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人。 不知为何，姜曼璐忽而觉得视频里的女孩儿格外陌生。 徐嘉艺以一种温柔又略带些委屈的口吻开始讲述她从出道以来的点点滴滴。 然后又在主持人亲切的询问中，终于切入了正题——讲起她的家世。 姜曼璐看了一会儿，心里忍不住一阵狂跳。 在徐嘉艺的口中，一切似乎都是另外一个版本—— 她的父亲和母亲真心相爱，却被颇有心计的第三者横刀夺爱。父亲一时间被迷惑，同第三者结了婚。 而她，只能称自己的亲生父亲为继父。 直到最后，那个女人得到了她父亲的公司、股份、存款等等，她的父亲才真正意识到——被矇骗了，选择了离婚。 她说得婉转却细緻，显然是打好了腹稿，配上泪眼蒙蒙的大眼睛，让人忍不住相信。 她亲自说明了之前的传言「家世惊人，父亲为xx董事」是记者没打听清楚，因为她的父亲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正躺在病床上。 节目最后，徐嘉艺还无辜地回应了之前的某导演绯闻，称其为「非常照顾她的兄长」。 姜曼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重新拉回进度条，又看了一遍。 某一瞬间，她甚至特别想找到徐嘉艺去问个清楚，拿起手机掂量了许久，还是放下了。 下午工作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偷偷谈论这件事，有人似乎很懂内情的讲起了朱董事长和她前夫过去的是是非非，还有人开始扒拉出了徐嘉艺的各种黑料。 姜曼璐甚至听见了关于乔总监和徐嘉艺的那个侮辱事件。 还有不少同事来旁敲侧击地问她。 姜曼璐始终沉默不言。 一直到她下班的时候，宋清铭才打了一个电话，只说让赵叔来接她回家。 她刚出公司的门，还没看见赵叔，竟然看见顾维真站在门口。 他穿了一件单薄的皮衣，双手插兜，看见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大嫂。」 「顾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顾维真挠了挠头：「呃……我有点事来问你。」 姜曼璐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这才感到暖和了些，问：「是关于嘉艺的吗？」 顾维真搓了搓手道：「嗯嗯……不过……这里太冷，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说吧，可以吗？」 第98页 姜曼璐点点头，给赵叔打了个电话，跟着顾维真走进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她要了一杯热牛奶，用小勺搅拌着，温热的气息飘到了她的手心，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我……看了嘉艺的那个访谈视频，其实昨天我就想问……那些事情，是真的吗？」 「具体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嘉艺妈妈的丈夫的确是朱董事长的前夫。」 顾维真皱了皱眉，似乎好半天才从这复杂的关系中绕了出来，点了点头。 他喝了一口咖啡，忽而道：「嘉艺跟我提分手了。」 姜曼璐从徐嘉艺的口中听过这件事，倒也没有多意外。 「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嘉艺父亲生病了，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就跑回来了，也没跟我说，后来，就突然说要跟我分手。」 「大嫂，是我做错了什么吗？」顾维真迷惑地眨了眨眼。 姜曼璐一愣，忍不住问：「等等，你刚刚是说，你们感情很好？」 「是啊。」他点了点头。 姜曼璐心里一颤：「没有吵过架？」 「嗯，基本上没有。」 姜曼璐眉心皱起，怎么可能——嘉艺明明说他们常吵架，受不了才分手的。 她见顾维真的模样倒不像在说假话，忍了忍，还是没有问出乔总监的事，万一……他是真心不知道呢。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嘉艺为什么要骗她。而且，又为什么突然要同顾维真说分手呢…… 姜曼璐看了看面前一脸苦逼的顾维真，又想起那个访谈节目的视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嘉艺该不会是在知道自己继父的身份后，才和顾维真突然分手的吧。 她不自禁地想到昨天徐嘉艺不太自然的样子。 姜曼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难道……人真的会为了出名，会突然间抛弃自己的恋人，欺骗朋友，甚至在公众面前撒谎吗？ 她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我要去一趟医院。」顾维真忽然站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决：「想再去找一下嘉艺，去问个清楚。」 姜曼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倒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她颇有些不忍地望着他，最终道：「师兄，我和你一起去吧，我让赵叔送我们过去。」 * 姜曼璐上车后给宋清铭打了一个电话。 她将大致的情况迅速说了一遍，宋清铭听后似乎对她的擅作主张有些不悦，略有些责备道：「注意安全，一会儿我亲自去医院接你。」 医院不远，顾维真一个劲地对她说「谢谢谢谢」，姜曼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两人走到住院部，一路上都能看到神似记者、背着相机的身影。 顾维真拨了徐嘉艺的电话，想要约出来单独谈谈。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那端却都是同样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把我拉黑了。」顾维真沮丧道。 姜曼璐原本只是想在这里等等宋清铭，但见他如此，也只好拿过手机，给徐嘉艺打了电话。 她倒并没有被拉黑，只在响了很多声之后，依旧没有人接。 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病房里却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很显然——徐嘉艺他们应该是在被媒体曝光之后，迅速转进了vip病房。 顾维真一时间有些颓然。 姜曼璐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刚要说什么，宋清铭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插pter 56 几个小时前，宋清铭站在母亲红木办公桌前，道：「母亲，对不起，我迟到了。」 宋母皱了皱眉，只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问：「媒体那边，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宋清铭道：「大多家报纸、网站，都表示不会再刊登关于祺风任何不好的消息。」 「嗯。」宋母点了点头，淡淡道：「这个小丫头可比她妈贪心多了。」 「只是有一家，始终联繫不上……」 宋母倒没有多少意外，弯了下唇角：「是青城传媒吧。」 「我让老周查了查，这个丫头一个周前刚刚签下了那家青城传媒。」 「我想嘛，那丫头也没那么大胆，今天早上的报纸、下午的访谈节目直播，肯定都是新公司授意的，也算是终于找着大靠山了。」 宋清铭没有说话，轻颦眉毛，针对这件事——他非常担心母亲会受到伤害，但如今见母亲冷静淡然，也微微放下心来。 「那么现在我们……」他犹疑道。 宋母道：「青城传媒，直播访谈……接下来估计就是买水军来造声势了。」 「嗯，不就是买水军么，我们也来——那丫头想火，便让她火好了。」 宋清铭皱了皱眉，他虽很不喜欢徐嘉艺，但她到底和曼璐交情甚好，而且……还有顾维真那边。 见他皱眉，宋母显然会错了意，淡淡道：「清铭，你不要担心，祺风的一切都是你的，和那丫头一家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说罢，她忽而冷笑了一声。 「我就不信那快入了土的老头子能拿回什么，那丫头心里也清楚，不过也就是想趁此炒作红一红罢了。」 宋清铭听见那「快入了土」的说法，眉心皱起，到底怎么说，那人……也终究是他的亲生父亲。 第99页 他见母亲一脸的憎恨，想说什么话还是咽了下去，心中嘆了口气。 * 医院里，姜曼璐接到宋清铭的电话，那端的他声音沙哑低沉，只说他已经到了医院门口，停好车便上来找她。 她放下手机，身旁的顾维真顿时朝她理解的笑笑：「大嫂，你快去吧，别让大哥等久了。」 姜曼璐见他神色认真，点了点头，从住院部慢慢往外走。 她心里还是为这件事低落，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查相关的新闻，路过消防通道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很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妈，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姜曼璐顿时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竟错过了电梯口，忍不住停下脚步来，暗暗朝那边探了一眼。 她隐隐能看到，消防通道的楼梯拐角处，站了两个修长高挑的身影，一个朴素而优雅，秀眉颦起，神色不悦；另一个却非常的时尚靓丽，背对着她，穿了一双快到膝盖的黑色长靴，双腿纤细。 很明显是徐嘉艺母女俩。 她心颤了一下，屏住唿吸，忍不住地去听她们说话。 「嘉艺，我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你爸他还清醒着……肯定会被你气死！」 「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妈……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想……」 「嘉艺，你就是想出名想疯了！以前的事情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爸……其实对那个女人非常愧疚……」 「愧疚？！整个公司都给那个女人和他儿子了！！他该愧疚的是我们才对……一分钱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有！！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嘉艺……」 …… 姜曼璐再也听不下去，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自己，转身朝医院门口走去。 宋清铭似乎刚停好车，也朝这边走来，见到她更加快了脚步，轻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安静地任他把自己搂进怀里，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我刚刚……见到了徐嘉艺和她妈妈了。」 「也不是见到……就是无意中……听到了……她们说话。」 想了想，她还是将刚刚的对话基本上转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才轻声道：「这么看来那个视频……应该就是嘉艺故意那么说的……」 宋清铭点了点头，她所说的情况基本上和母亲说的吻合。 看着他的神情，她皱紧眉头，眼神中有些困惑和黯然：「宋清铭，其实……嘉艺她………也是没有办法，她从小的生活和你的就不一样，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继父……她也挺……」 姜曼璐张了张嘴想说「可怜」，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心里微痛。 「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了出名……就一定要……」她低落道。 宋清铭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忽而想到了什么，抓着他的手问道：「宋清铭，那……那个！朱董事长……也看过……看过这个吗？」 宋清铭抿起唇角，反握住她的手：「曼璐，那个视频就是母亲发给我的。」 「啊……」她忍不住惊唿道。 「曼璐，你不用担心你的婆婆。」 他忽而道，见她在为自己的母亲担心，他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暖意，将刚刚紧绷的情绪收了一点。 「婆婆？」姜曼璐似乎被噎了一下：「呃……婆婆……」 「怎么？」宋清铭扬了扬眉毛。 姜曼璐：「……没什么。」 宋清铭见她始终眉头紧锁，忍不住轻轻环住她：「曼璐，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我向你保证，祺风会好好的，一切都会很快过去的。」 她抬眸，似乎欲言又止。 宋清铭漆黑的眼眸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思索片刻，一字一顿道： 「曼璐，别人感情的事，我们无法插手。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顾维真愿意回来绝对是双手贊成。」 「至于你的那位模特同学……」 他的神色似乎也有些尴尬。 「她也算是……我的妹妹。嗯……我尽量，尽量让母亲无视她。」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姜曼璐轻轻地「嗯」了一声，握紧了他温暖的掌心。 * 徐嘉艺访谈节目过后，网上果然出现了大批炒作的水军。似乎将她整个童年编成了一部传奇，而徐嘉艺就是在那种复杂家庭中长大的坚强野花。 至于祺风这边，官方压根就没有作出任何回復，一副「清者自清」的高冷做派，只有雇来的水军们在网络上指责徐嘉艺炒作，说明事情真相。 可能是之前「抄袭」事件的影响，吃瓜群众们大多也相信祺风的说法，认为徐嘉艺这种嫩模就是在炒作，蹭人气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脑洞特别大的网友，则是认为祺风和徐嘉艺捆绑炒作，甚至还有理有据贴出来了之前徐嘉艺为拍摄的时装照片。 但不知是因为青城传媒的客观原因，还是宋清铭的劝说，朱董事长到底是仁慈了一回，并没有公然起诉徐嘉艺。 徐嘉艺倒也知道分寸，见好就收，也没有再继续炒作。 …… 话题热烈了几天，最终也被新的某男星xxx噼腿xxx的八卦压下去了。 第100页 不过，徐嘉艺被黑着黑着，倒是真的红了不少，她本来就颜好身材贊，和一些小咖们一起录了最新一期的真人秀，甚至还接到了一个不错的电视剧女一通告，俨然成了一颗娱乐圈的新星。 而朱董事长——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是「清者自清」的做派，加上之前的慈善、公益形象都甚好，反而更成了业界女企业家传奇，还是神秘莫测的那种。 宋清铭父亲的病情也稳定了下来。 在这件事里最受伤的，到最后还是顾维真。 徐嘉艺是真的和他分手了，毕竟对于她这种事业处于上升期的小花来说——肯定是不能有绯闻的。 顾维真也没有再回祺风，他说想自己做原创服饰，从一家小淘宝店做起，慢慢成熟，就很好。 宋清铭和姜曼璐也没有再强求。 眼看着四月就要到来了，果然如同宋清铭而言，一切都会没事的。 而她和他的婚期，也是愈发靠近了。 …… * 某天姜曼璐一回家，突然发现竟有几个工人搬着一堆废料从楼上下来。 她一脸震惊地往向身旁的宋清铭。 宋清铭拍拍她的肩，道：「一些小工程，几天就好了。」 姜曼璐点点头，想去看看他口中的「小工程」，却被宋清铭一口回绝。 一直到四五天过后，宋清铭才主动地拉过她的小手，推开了二楼的屋门。 这间原本是姜曼璐曾入住过的客房，如今全部都换了一个模样。 粉色的墙纸，毛绒绒的厚地毯，摆着洋娃娃的布艺沙发，坠着蕾丝的檯灯，各种少女心爆棚的小物件，显然是女孩子梦中的房间…… 最后，姜曼璐的目光落到了室内最吸引人的一个庞然大物上。 「这是……啥？」她揉了揉头髮，一脸懵逼地问：「床？不不……南瓜？……马车？」 宋清铭：「……」 他撇了撇唇角：「……南瓜马车床，家具店的人推荐的。」 「哦。」姜曼璐点了点头，能把床做成这样的造型也是没谁了——白色铁艺支架的南瓜形状，带有蔷薇图案的床沿，以及大大的四个轮子…… 她挠了挠头，忍不住地问：「宋清铭，那……如果是男孩怎么办？」 宋清铭「嗯」了一声，拉着她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这个原本设计的就是卧室，只是后来宋清铭嫌多余改成了起居室，如今又回来了它本身的模样。 房间装修的清新了很多，满眼都是令人舒服的蓝色和浅灰色，只唯独个性的是，这里的床也…… 「宋清铭，你是跟床槓上了是吧。」姜曼璐已经无力吐槽。 宋清铭摸了摸她的头髮：「怎么，不好吗？」 姜曼璐皱了皱眉：「嗯，女生是南瓜床……灰姑娘的童话我能理解！那男孩子的这个……跟一条船一样是什么鬼！」 她打量着那张实木的船型小床，甚至在床头上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舵，底下还有个船锚，就差挂上帆出海了…… 宋清铭搂过她的腰，解释道：「女孩子——希望她能拥有公主般生活，男孩子的话……希望他能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插pter 57结局 姜曼璐被他的话逗乐了，笑了半天，道：「宋清铭，没想到你还挺有诗意的嘛。」 他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望着那条「小船」，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伸手握住那个舵，转来转去的。 落地窗外的阳光淡淡地撒了过来，似乎往她身上勾了一层金色的边。 她转过头来，弯起唇角：「宋清铭，这个还蛮好玩的呢。」 他似乎能清晰地看到她长而浓密的睫毛，还有左眼角下那颗棕色的小痣。 他的唿吸忽然有点急促，动了动喉结，忍不住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干嘛？」她贴近他的胸膛，抬眸望他。 「抱抱你。」他低声道，声音里有一丝宠溺：「想你了。」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嘛。」她忍不住道。 「嗯，可是我……还是一直好想你。」他靠在她的耳边，温柔道。 她的脸不自禁地泛红，安静地躺在他温暖的怀里。 过了好久，才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低低的，却很坚定：「我爱你。」 * 婚礼的前几天，姜曼璐接到了徐嘉艺的电话。 两人约在了老城区的咖啡厅。 咖啡厅应该是殖民时期的德式建筑改造的，两层楼，楼梯一踩就就嘎吱嘎吱作响，打了蜡的地板光滑平整，天鹅绒的厚窗帘透着窗外的光。 好像滑进了时光的夹缝，说不出的一种味道。 姜曼璐从来没来过这儿，也从没听说过。 她看见徐嘉艺摘下墨镜向服务生点头致意，这才明白——这里应该是不对外公开的。 她们坐在了窗边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见道路上的法国梧桐。 沉默片刻，徐嘉艺喝了一小口摩卡，才缓缓道：「曼璐，恭喜你，嫁给你爱的人了。」 姜曼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嘉艺倒也没说什么，只拉开自己的包包，拿出一个非常精巧的盒子，递给她：「新婚礼物。」 姜曼璐一愣，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第101页 徐嘉艺思索了一会儿，忽而道：「曼璐，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是把你当朋友的。」她低声道，颦起秀眉：「我有时候……真的也是没办法。」 「你的婚礼，我肯定是参加不了了……这个给你，就当我的一份心意吧。」她望着她，轻轻道。 姜曼璐摇了摇头：「嘉艺，我真的不要。我其实……也是把你……」 她说到这里，心里想到一脸黯然的顾维真，还有徐嘉艺在节目里说朱董事长的那些话，忽然又说不出口了。 徐嘉艺瞭然一笑，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明白。你不会再当我是朋友。但……曼璐，这个只是，单纯的一份祝福。」 「我希望你能收下，我想……你一定会很喜欢。」 「就当我……感谢你这么久来对我的照顾吧。」 姜曼璐见她言语中有几分恳求，心里微痛，将那只盒子接过来，道：「好，我收下……谢谢你，嘉艺。」 「我也祝福你……以后能大红大紫，星途顺利。」她静静地望着她，眼神真挚。 徐嘉艺紧绷的身子这才微微放松，朝她露出了一个笑。 姜曼璐忽然觉得这个笑容有点眼熟，像极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嘉艺的时候。 回家后，姜曼璐才将那个小盒子打开——发觉竟是一条梵克雅宝经典的四叶草项鍊。 四叶草一直以来都有幸运的意义，她将那精巧的四叶草握在手心……但愿，自己能够一直幸运下去吧。 姜曼璐心里轻轻嘆息，既然徐嘉艺做出了选择，那……也希望……她能够拥有幸运吧。 ** 四月六号。 宋清铭和姜曼璐的婚礼。 他们选择在a城赫赫有名的圣弥爱尔教堂—— 罗马式的双塔尖顶，黄色的花岗岩古老而优雅，屋顶由舌头红瓦覆盖，正面大门上方嵌着一扇巨大的玫瑰窗，壁画精美肃穆，整个教堂气势恢宏。 据说，圣弥爱尔教堂一度曾是a城最高的建筑，所有的船只从海面上驶向a城时，都最先能看到双塔尖顶上的十字架。 据说，这里曾有一架亚洲最大的管风琴，其奏出的音乐甚至可以媲美整支乐队，只可惜……这架管风琴不幸毁于了□□时期。 …… 而今天的圣弥爱尔教堂，被装点了无数娇美的玫瑰和清新的小雏菊，在神圣的同时，还带了一丝温馨和甜美。 那是……幸福的味道啊。 此刻，姜曼璐已经化好了妆，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她隐约能听到旁边礼堂中牧师的宣召，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牧师的声音苍老而温厚，缓缓道： ofthelordjesuschristandtheloveofgodandthefellowshipoftheholyspiritbewithyouall. （来自耶稣基督的恩典和神的宠爱，以及圣灵的参与。）dplease （女士先生们，请就坐。） now,hearthewordofthelordaboutlove. （现在，让我们来聆听上帝对爱的言辞。） …… 牧师的话还在继续，姜曼璐并不能看见大厅的情景，十指交织，心里愈发的紧张了。 一直到宣召结束，所有人开始虔诚祷告，一片严肃的沉默。 然后，就是新娘入场。 姜曼璐心里一跳，掌心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身旁的化妆师将她的头纱放下，大厅的管弦乐队演奏起了华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婉转而悠扬。 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握着捧花，一手扶着自己的父亲，优雅地、一步步地，往礼堂大厅走去。 她穿了一身抹胸式的婚纱，头髮高高绾了起来，戴着风信子和百合的清新头饰，露出白皙的脖颈，腰身纤细，塔夫绸的底裙上坠着一圈古董蕾丝，身后拖着长长的裙摆。 她像是从北欧童话中走来的少女，秀丽的面容似乎还带着一丝森林间的气息，自然而纯美。 宋清铭望着这样的她，竟有一瞬间的窒息。 洁白的头纱朦胧轻柔，姜曼璐隐约也能看见不远处的宋清铭——他穿了一身定制的黑色礼服，打着典雅的领结，眉目清俊，优雅笔挺。 他也在回眸望她，唇角带有笑意，似乎也微微紧张，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喜悦和激动。 然后，宋清铭从姜父的手中接过了她。 他的掌心温暖厚实，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地走到牧师面前。 牧师湛蓝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慈祥地望着他们，朗声道： gandmisaskyou: （现在，宋先生、姜小姐，我要正式地问你们。）g,doyrandre (宋先生，你愿意接受姜小姐作为你的妻子，永远的尊敬她，爱护她，珍惜她吗)宋清铭望着身旁的姜曼璐，唇角上扬，坚定道：」yes,ido.」 牧师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姜曼璐，认真道：「 misschigrandre 姜曼璐指间忍不住有些颤抖，脸上绽放着微笑，那一瞬，她才发觉——自己是真的愿意和他过上一辈子，不……应该是好几辈子……她抬眸望向神父，也坚定道：「yes,ido.」 礼堂里顿时响起了客人们的掌声和祝福。 等这些告了一段路，牧师才继续道： 「wyoumayex插ngeyourweddingringsandkissyourlover.」 （宋先生和姜小姐，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手中的结婚戒指，并且亲吻你们的挚爱。）宋清铭微笑，轻轻地捧起她白皙的手，将戒指缓慢而温柔地套到了她的无名指上。 第102页 姜曼璐隔着白纱抬眸望他，只感觉今天的他格外好看，眼睛亮亮的，似乎有着望不尽的深情。 她心里甜丝丝的，伸出手来，将另一枚戒指慢慢为他戴上。 宋清铭脸上笑意渐深，他将她的头纱掀起，捧起她有些害羞的小脸，指间微微有些颤抖，然后——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他的吻温柔而虔诚，带着几分神圣的意味，仿佛是一个珍贵的承诺。 姜曼璐心跳飞快，紧闭着双眼，轻轻地回应着他。 那一瞬，管弦乐队们奏起了孟德尔颂的《婚礼进行曲》，曲调慷慨欢快，像在歌颂着这世间所有的爱情，又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告——他爱她，她也爱他。 而他们，今天结婚了。 ☆、插pter 58 番外一 传说中的第一个圣诞节 姜曼璐上大四那年，迎来了她和宋清铭的第一个圣诞节。 那天刚好是周五，工艺课刚下，她就急急忙忙地开始收拾东西——将做好的白衬衣叠整齐装进袋子里，拿出缝纫机身下的梭壳，收起塔线和机针，一併放进盒子里。 然后，她提熘着一大包东西走到了校门口。 赵司机虽然等久了，但还是露出一副热切的笑脸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大袋子：「姜小姐，快上车吧，宋先生不喜欢迟到。」 姜曼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等她到自助餐厅的时候，宋清铭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整个餐厅都布置了浓浓的圣诞气息，红绿色交织的小彩旗，中央竖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叮叮咚咚的挂了许多装饰。 宋清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瞟了她一眼，淡淡问道：「姜大小姐，我是不是应该送你一个闹钟？或者说——你一直把手机上的时间当作一种摆设？」 姜曼璐提着一大包东西，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脚尖。 「下课、嗯……下课晚了……」她的口气就像在对教导主任承认错误。 宋清铭：「……」 他顿时有些头痛，揉了揉额头：「坐吧。」 姜曼璐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入座，一抬眸，才发觉今天的他特别耀眼——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露出的衬衣领子上繫着一条格纹领带，绅士又英俊。 她呆呆地盯了他好一会儿，脸色微红，轻声道：「圣诞快乐。」 宋清铭勾了勾嘴角，也道：「……圣诞快乐。」 两人尴尬的沉默了片刻，她突然瞧见他面前的盘子还是空空的，又扫了一眼四周欢快地拿着各种食物的客人，赶忙夺过了他的盘子：「嗯……我……我帮你去盛食物吧。」 见他似乎没有反对，姜曼璐逃一般拿着盘子走了。 然后……在她逛了一圈各种精緻的料理之后，才意识到——她好像……压根不知道宋清铭喜欢吃什么 刚刚也没有问…… 姜曼璐吸了一口气，想了好半天，大脑里全是「宋清铭就喜欢吃贵的」这一句话。 于是，她爽快地拿了几只龙虾，又拿了些蟹钳、扇贝、海参等等各种昂贵的海鲜，然后又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给他端了过去。 宋清铭看了看盘子里的食物，目光又扫到姜曼璐的脸上，认真地问道：「你是不是《海底总动员》看多了？」 姜曼璐：「……」 「我感觉……这些，嗯，比较好吃。」她笑了一下，解释道。 宋清铭细细地盯着盘子里的食物一会儿，一言不发，然后端起另外一个空盘子，走了。 ……果然他是不爱吃要去再盛一份吗，姜曼璐撇了撇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餐厅里穿梭，心里无奈道。 没过一会儿，宋清铭就回来了，将手里的盘子放到她面前。 然后，姜曼璐就惊呆了，盘子里的玩意儿怎么这么眼熟…… 龙虾、蟹钳、海参、扇贝…… 她的目光在两个盘子间不断扫视——脑子里白光一闪，为什么这份会跟刚刚的那一份一模一样！！ 她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问：「呃……宋清铭，嗯……你也喜欢看《海底总动员》吗？」 宋清铭：「……」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不是说这些好吃么。」 姜曼璐顿时噎住。 见她沉默，他顿时仰起了眉毛：「怎么，不好吃？」 姜曼璐立刻拿起刀叉：「好吃好吃！」 宋清铭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倒是挺喜欢海鲜的，低下头慢慢地吃了起来。 姜曼璐心里松了口气，拿过一只看上去很诱人的龙虾，认真地开始剥。 没剥几下就被宋清铭抢了过去，耳边还有他低沉的声音：「笨手笨脚。」 她眨了眨眼，并没有回覆他，只认真地看着他在那里剥龙虾。 他双手修长，指节分明，掐掉虾尾虾头，再剥掉皮，特别轻松一般，细嫩的虾肉就露了出来。 然后，他将那只虾很随意地丢进了她的盘子里，又拿过另外一只，继续剥。 姜曼璐受宠若惊地拿叉子夹起虾来，放进嘴里。 她很少吃虾，这么大的龙虾更是少之又少，嚼了嚼，竟惊喜地发觉……味道是出奇的好。 口感鲜香可口，虾肉饱满嫩滑。 宋清铭见她一副沉醉于美食的模样，只感觉有些好笑，将手中的虾剥好，放进她的盘子里。 第103页 然后他拿过自己盘里的虾，继续剥。 紧接着……姜曼璐惊奇地发觉——他竟然还是给自己剥的。 不知为何，她莫名地联想到了「东北大哥身旁的剥蒜小妹」，然后又摇了摇头……他这样的，应该叫「剥虾小哥」才对[来自星星的你]人生赢家。 她又厚着脸皮吃了几口，才讪讪地拿过一只虾，学着他剥了起来。 宋清铭顿时一愣，瞪了她一眼，手上剥虾的动作莫名地快了许多。 姜曼璐：「……」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要跟他比赛吧……她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幼稚」，手上却放慢了剥虾的速度。 宋清铭剥着剥着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比自己果然慢了许多，脸上不由闪过了几丝得意的神情。 姜曼璐：「……」 结果，两人这顿饭吃了很久，姜曼璐望着桌子上堆满的虾壳，只感觉自己吃下了好多人民币…… 一直到离开餐厅，姜曼璐都觉得自己喘的气带着一股子虾味…… 宋清铭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她刚打开车门走了几步，忽然又听到身后他的声音：「姜曼璐——等一下。」 她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他。 「送你。」 他拿着一个精美的包装袋，从摇下的车窗上递了过去。 姜曼璐一惊，赶忙摇了摇手：「不用了不用，你……都请我吃这么贵的自助了。」 他挑了挑眉：「圣诞礼物。」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他就将袋子朝她的怀里扔了过去。 姜曼璐原本手里就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工艺课上用的各种东西，这么一伸手去接，之前的袋子顿时掉在地上，剪刀、机针梭壳、面料啥的掉了一地…… 当然，还有她刚刚做好的那件衬衣…… 宋清铭眼睛顿时一亮，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紧盯着那件衬衣，问：「送我的？」 姜曼璐刚要摇头，却见他的目光闪闪的，就像见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她顿时一呆，对他道：「呃……宋清铭……其实这件衣服是我……」 「其实是什么？」他语气陡然间一变，眼神里竟带了几丝威胁，生生地将她要说的「其实是作业」给堵了回去。 姜曼璐：「……」 好吧好吧，大不了再做一件就是了……她斟酌了一下，捧起衬衣对他说：「这件衣服其实是我一针一线亲手……」 宋清铭一愣，眼底闪过了一丝惊喜和感动，却又听她道：「一针一线亲手用缝纫机做出来的……」 宋清铭：「……」 「呃……所以你要好好珍惜。」 ……那可是她的作业啊，专业课要上交的作业！！做了好几天的！ 「圣诞快乐啊。」她莫名地想起那些大龙虾，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到底是……拿人家的手软啊。 宋清铭接过那件衬衣，抖了抖刚刚沾染上的灰尘，坐进车里才道：「嗯，那……圣诞快乐。」 紧接着，发动机轰鸣一声，飞驰而去。 ☆、插pter 59 番外二 二胎？ 宋清铭和姜曼璐结婚五年多以后，某天，他们刚刚五岁的小女儿宋小馨拉着姜曼璐的手说：「妈妈，我想住那个房间！」 姜曼璐一愣，顺着女儿的手看了过去，发觉宋小馨指的是当初给男孩子准备的那个房间……船型的小床，木质的船舵和锚，满眼令人舒服的灰蓝色调。 「呃……」姜曼璐犹疑了一下，忍不住问：「为什么？」 都说女儿像爸爸——宋小馨简直就是翻版、女版、q版的宋清铭，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小脸白嫩而精緻，奶声奶气道：「因为，我喜欢船。」 「宝宝，难道你不喜欢南瓜马车吗？」姜曼璐揉了揉她的头髮，满脸的怜爱。 「喜欢，但比起《灰姑娘》，我更喜欢《海的女儿》。」宋小馨下巴扬起，露出一个嚮往的笑容。 「亲爱的，那个房间是你爸爸给男孩子准备的 谁与为偶。」姜曼璐想了想道：「如果你想住的话——当然也可以，但最好跟爸爸说一声，好吗？」 姜曼璐低头想了想，她和宋清铭暂且没有生二胎的打算，小馨想住那里，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宋小馨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下了楼，唿唤道：「爸爸——爸爸——」 姜曼璐看着她小小的还有些摇晃的身影，皱了皱眉，也跟着走了下去。 周末，宋清铭起得很早，正在客厅看早间新闻，听见宋小馨的声音，微微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到楼梯口。 「爸爸！」宋小馨见爸爸站在下面，满脸的兴奋，小小的身子一抖，顿时踩空了一级台阶。 宋清铭眼疾手快地往上走了两步，接住了她，把那个软软的身子一把抱进了怀里。 「爸爸！爸爸！」宋小馨显然对爸爸的胸膛非常满意，蹭了两下，才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来。 宋清铭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心里一动，唇角弯起，把宋小馨温柔地放在了地上。 「什么事这么着急？」他低声问，语气中有一丝关心和担忧。 姜曼璐也下来了，焦急地看了看宋小馨：「没事吧！吓死我了！」 宋清铭摇了摇头。 姜曼璐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我去厨房热点牛奶，小馨还没吃早餐呢。」 第104页 说完，她便转身往厨房走去。 「爸爸，爸爸！」宋小馨拽住爸爸的裤角，仰起头来，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我想换个房间睡觉觉！！」 「嗯？」宋清铭一愣，想起宋小馨每天都想跟她妈妈睡一起，总是晚上和他抢，现在还敢跟自己换房间，顿时挑了挑眉：「不行。」 「为什么？」宋小馨眨了眨眼。 「没有为什么。」宋清铭皱了皱眉，莫名想到了宋小馨和姜曼璐一起睡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被赶出来，睡在儿童房里的场景…… 「不能换房间，你晚上乖乖在那里睡觉。」 「爸爸！」宋小馨不满地撅起嘴来。 「你真讨厌！」她大大的哼了一声，双手叉腰：「我就不住我那个房间！就不住了！！大不了我睡外面好了！！」 宋清铭：「……」 他扫了她一眼，深知自己哄孩子无能，也不愿让步，沉默片刻，干脆坐下假装看新闻。 「爸爸！」宋小馨这才想起哭对爸爸是没有什么用的，于是……她唿了一口气，张大嘴巴，酝酿好了眼泪，朝厨房奔去…… 「妈妈！！妈妈！！」 宋清铭转头看着那个小身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又好笑又无语，也不知道这鬼精灵是和谁学的。 过了一会儿，宋小馨拉着妈妈的手，一脸委屈地从厨房出来。 「宋清铭！」姜曼璐将牛奶盒子往小茶几上重重一放。 「你怎么回事，小馨想换个房间，到旁边的「小船房」去睡，怎么就不行了？怎么不行了？」 宋清铭一愣，看了看姜曼璐，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然后才恍然大悟：「原来小馨是要换房间睡啊，不是和我换……」 姜曼璐：「……」 宋清铭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了过去，摸了摸宋小馨白嫩嫩的脸颊：「小馨，是爸爸误会了你的意思再世藏宝。」 「那个房间……原本是留给你弟弟住的。不过，如果小馨想住的话，爸爸这就帮你把东西搬过去。」 「真的？太好了！」 宋小馨高兴地点了点头。 笑了一会儿，她突然又不解地抬起头来，问：「妈妈说房间是留给男孩子住，爸爸说是留给我弟弟住，爸爸，男孩子就是弟弟，对不对？」 「……对。」宋清铭答道。 宋小馨似乎认真地想了半天，挠了挠头髮，才一脸天真地问道：「那……我弟弟呢？」 姜曼璐和宋清铭顿时一愣，互相对望了一眼，没说话。 宋小馨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爸爸妈妈，那我不住了。那个房间还是留给弟弟住吧！」 「嗯……」姜曼璐笑了笑：「小馨真懂事，但现在你去住就好啦，没关系的。」 宋小馨一愣，忽而又格外认真道：「爸爸妈妈，我想要个弟弟！」 见他们都不说话，宋小馨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 「爸爸妈妈，你们快去垃圾桶把弟弟捡回来吧！那个房间是留给弟弟的，我不要了！」她一脸激动道。 宋清铭：「……」 要不是你天天缠着和你妈睡，说不定弟弟早就有了…… 宋小馨扯过宋清铭的裤角，眨了眨眼：「爸爸爸爸，捡个弟弟好不好啊！」 宋清铭：「……」 姜曼璐扶了扶额，拉着宋小馨坐到沙发上，赶忙道：「小馨，快喝牛奶吧，一会儿该凉了。」 …… 那个晚上，小馨又要过来和妈妈一起睡时，宋清铭一本正经地问：「不要弟弟了吗？」 宋小馨吓了一跳，满脸不解。 「爸爸妈妈要去捡弟弟了吗？」她问。 「嗯。」 宋小馨有点奇怪，因为她没看见垃圾桶在哪儿，可见爸爸一脸认真，最后还是乖巧地回了自己房间。 因为……她是真的很想要个弟弟呀！！ 宋清铭听见门外没了声音，顿时唿了一口气，搂过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姜曼璐，轻轻地吻了上去。 …… 从那之后，宋小馨每天早晨的问题就是：「爸爸妈妈，昨天晚上你们捡到弟弟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弟弟宋子祺的出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