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生崽日常[女尊]》 第1页 [穿越重生] 《渣男生崽日常(女尊)》作者:图里仙【完结+番外】 文案: 谈过无数女朋友,渣过无数女生,甚至骗钱骗色的渣男孟桓穿越了,穿越到了女尊国。 第一天:女不女尊不要紧,这里的美女奔放多情,岂不是比现代更好骗? 第二天:一宿过后孟桓发现女尊世界的不同,这里的男人竟然有守宫砂和大姨父,这不妨碍他发挥么,可恶! 第三天:睡一觉怎么了?才不要你娶老子,老子可是要做海王的人,老子才不讲什么男德……什么要浸猪笼?嫁,我嫁! 第n天:被妻主锁在家里,一天只给一顿饭吃,被控制体力不让逃跑的孟桓,莫名其妙哇哇大吐,迎来了他人生的噩耗……怀崽了。 ●替身梗,女主有亡夫有女儿,以后家业也是大女儿继承。 ●男主渣贱无底线,不值得被同情,和女主在一起后还朝三暮四,爬墙未遂,被抓回来狠狠惩罚,一步步教育成女尊男。 ●男主易孕体质,因为前世太渣的报应,所以他不止会生一个,而且还会有小产情节。 ●这是一篇不治癒的治癒文。 一句话简介:滥情者死在了痴情里 立意:人不要心怀恶念,不然会被现实教育 内容标籤: 生子 穿越时空 爽文 復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昭昀 ┃ 配角:一堆堆 ┃ 其它: 第1章 我要见温昭昀! 女子为尊,男人三从四…… 孟桓(huan)有些发懵的睁开眼,正对上窗外照进来的一束阳光,刺的眼睛生疼,他想伸手遮挡,可胳膊早就已经没了知觉。 昨天那女人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一身酒气,话都不说就让人把他绑上行事,弄完后提裙子就走,连绑都没松。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哑着嗓子骂了一句,尽可能把头扭到背光的那边,让眼睛稍微好受些。 没办法,他现在两只手被捆在头顶,栓在床头的一角,腿脚也被紧紧绑着,根本没有活动余地,扭头已经属于高难度动作。 吱嘎—— 随着锁与钥匙的响动,房间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孟桓没回头,不用想也知道,此时来的定是照顾起居的侍人。 「小郎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还没起吶?」 王福是个中年男人,在温府侍候了半辈子,算是府里比较有资歷的僕从。 他本是在东厢伺候祖君的,日子清闲惬意,却在孟桓进门后被派去照顾,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干着粗使侍人的活儿。 又降身价又要劳碌,他自然很不乐意,平日里常消极怠工。 待王福端着盆走进来看清屋里的场景,着实是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惊唿出声,「呀!」 他活这么大岁数,玩的野的疯的也见过,但也没见过这么野的,顿时愣在当场。 孟桓昨晚被折腾坏了,看什么都气不打一处来,觉得王福看他的眼神像看被糟.蹋的良家妇女,心里那点男人尊严跟着作祟,越想越窝火。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把我解开!」 王福撂下盆走过去,没眼看他一身凌乱,就用余光看着解开他腕上的绳子。 这嫌弃的动作无异于更让孟桓难堪。 他用力甩开王福的手,却不小心打到了脸,平时他可能会道个歉,不过现在正在气头上,他眼睛都没眨,「没谁强迫你伺候我,不愿意就找你主子换个活,别一脸不情不愿的!」 孟桓穿的这个身体是典型的女尊男,孱弱没什么力气,甩王福就跟挠痒似的,打脸也就擦了个边,虽伤害不大,但侮辱性很强。 若今天伺候他的是个小侍人,怕也就忍了,但王福曾是祖君身边的,平日走到哪都很受尊敬,现在被一个无名无份的下了面儿,别提多生气。 不过他现在老了,不喜欢玩明的,便扯嘴一笑说道:「小郎今日心情欠佳,不想看见老奴,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屋,还顺便锁了门。 孟桓坐起来去解脚腕上的绳,心想王福走了才好,永远别回来最好!长的老也就算了,说话还娘们唧唧的听着噁心。 屋里就他一人,很安静,外头的声音基本都听得到。 「你这要干什么去?」王福在问话。 「奴是来给小郎送早膳的。」 「小郎最近没胃口,不用送早膳了,你再跟厨房说下,以后小郎每天只食一碗米粥,多的一概不要。」 「这……」 「嗯?」 「奴知道了。」 一天一碗粥不得饿抽抽了?这老因哔要断他口粮啊!孟桓光着脚跑到窗边喊道:「别信他的!我有胃口的很!把早饭给我端回来!」 「……」毫无回应。 窗是锁着的,他只能戳破窗户纸往外看,看了一圈,这外面哪还有人影? 孟桓气的跺脚,但房门和窗都锁着,凭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出不去,只能在屋里干生气。 他转身趿拉上鞋,扶着腰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望着盆中倒映的面容有些发呆。 半月前他穿越过来,没搞清楚情况就被路边的美女吸引,那美女盘顺条亮非常正点,于是他啥也没管就先约了一晚。 结果第二天还没等他提裤子走人,就被那女人扯着带回了府,还说什么要娶他。 第2页 立志要温暖每一个寂寞美人的孟桓哪能同意?不管怎么说就是不嫁,最后还是被不嫁就把他沉江给威胁住了,假意答应留下,实则天天找机会跑路。 结果逃跑两次被抓回来后,他的自由就被剥夺了,被关在一个小破屋里无聊度日。 「呵,女子为尊,男人要三从四德?不贞就要沉江?可笑,男人还需要贞.洁?」孟桓自言自语着,虽然他在这生活了半个月,但仍然不愿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不过不信也没招,他尝试过各种方法,数次想把这当成是一场梦,然而不管他睡多久,怎么睁眼,所处的环境依旧不变。 他真的穿越了,而且根本没有回去的路。 没有人聊天,也没有娱乐活动,孟桓除了吃饭之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和发呆。 王福那老贼不知怎么嘱咐的,真让人每天只送一碗粥来。 他游说过送饭的小厮,好歹他也是他们家主带回来的,而且还跟他们家主睡过,一天一碗粥早晚得饿死,到时候责任还得他承担。 不知王福咋吓唬的小厮,反正孟桓磨破嘴皮子也没给自己多要来一粒米,甚至第二回 那小厮放下粥就跑,直接拒绝沟通了。 孟桓有气无力的骂着王福是刁奴。 他什么都不怕,就是惜命,怕死,脾气尊严在飢饿面前算个屁,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就只想吃饱饭。 可是去跟王福认错?他又多少觉得有些不值当。 「我要见她!我要见温昭昀!」 他之前就是一叶障目了,瞎要什么自由?先把那女人当成女朋友哄好,睡服,想要什么没有? 第2章 我饿…… 乖顺的伏在她怀里,一点也没…… 孟桓中午一听见小厮来送饭,就站在窗边喊着想见温昭昀,连续磨了两天,仍旧没喊来人。 吃单一食物久了,会缺乏其它必需元素,他觉得自己啥啥都缺,血压低的站起来都费劲。 现在好了,连续挨饿四天,他真的连喊的力气都没了,难道穿越到这儿,就是要让他被一个刁奴阴死么? 「家主,请进。」 「王福何在?速去让他拿钥匙开门。」 孟桓昏昏沉沉的抬起头,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但清醒过来后发现外面真有人在说话。 他艰难的从被窝里起来,拄着床沿一点点往外挪,想下地看看情况,他的转机终于来了,这回抓不住可就真的要死翘翘。 门外。 温昭昀静静等王福来开门,心里觉得稍有不对,她安排在小院门口的护卫不在,伺候的侍人也不在。 前几天她喝醉酒后有点发疯,到小院对孟桓动了粗,还强迫了他,第二天在书房酒醒觉得过意不去,当时就想来看他,因有公务要处理,就耽误到了今天。 说来也惭愧,她平时很能克制自己,在遇到他前,几乎就没有失去理智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他和那个人长的太像的缘故吧…… 王福姗姗来迟,表情看不出不对,温昭昀没问他小院的事,用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王福掏出一串钥匙,开门的时候手还在发抖,连试错两把钥匙才开了锁。 他本以为,家主四天前那么祸害孟桓,是根本没把对方当人,只当成个玩物罢了,若是真在意,也不会那般不知轻重。 又想起早晨见人送来许多公文,便猜测家主这几天不会来小院,就很放心的使了点权力收拾孟桓。 他也没想真饿死孟桓,只想过两天让对方给他道个歉,再磕几个头就算了结,到时候威胁两句,量他也不敢说出去。 可谁知百密一疏,家主竟在这个时候来了! 「您,您请进……」 温昭昀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淡如水,却看的王福遍体生寒。 他紧张的口干舌燥,想着万一被孟桓先告状,怕是没有好果子吃,转身悄悄退出去找人求助。 这边温昭昀一进门,就见孟桓披着件中衣要下地,他抬头眼神正好与她对视,不知怎么没站稳,一下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那夜定是吓到他了。 她再次自我谴责,然后快步走上前把人扶起,也不嫌脏,抬手帮他轻轻拍掉身上沾的尘土。 今日孟桓看起来比之前乖多了,不但没有骂她,而且被扶起之后还乖顺的伏在她怀里,一点也没有前些时候的排斥。 看着这张脸,再加上他的顺从,温昭昀的心几乎化成了水,心里对四天前所做之事的愧疚更浓了。 「有没有摔疼?可有伤到哪?」 她本就是风流才女,如今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有才有貌还仕途坦荡,此时这般低眉问话的模样若是被外人瞧见,想做侧室的男子都能把温家一尺高的门槛踏平。 然而听这句话的正主却没沉浸其中,反而眨巴着眼睛细声说了句,「我饿……」 —— 主院东厢。 「慢点吃。」 温昭昀见他吃的急切,就连她的叮嘱也不听,径直夺过粥碗。 「医者刚才说的,你现在不能暴饮暴食,要少吃多次,吃这么快会吐出来的。」 孟桓真是饿怕了,即使会吐他也要都吃进肚子里,伸手就要去抢夺,嘴上还说着,「喝粥也不让人喝饱。」 温昭昀换了个手没让他得逞,看他收手之后,亲自拿起勺子舀粥餵过去。 第3页 这一套动作她做的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孟桓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张嘴吃了。 以前可都是他餵女朋友吃东西,也就象徵性的餵两口就算了,可还没经歷过这样的,觉得很别扭,于是坐直了说到。 「我记得你之前说什么?嫁给你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我才呆了半个月,就差点被你家下人给饿死!」 他眼睛一瞪再去抢碗,这回温昭昀没躲,他顺理成章的捧着碗继续喝粥,可不是前几天的白米粥了,而是肉粥!软软糯糯还飘着油花儿的那种! 温昭昀见他喝粥姿态不佳,但却没刚才的狼吞虎咽,也就放心了,「这事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她已经让贴身丫鬟去寻王福了,虽说温家不小,但找个侍人还是很容易的,估计一会人就会被带来。 几乎是应着她的想法,下一秒王福就被推进东厢,噗通一声跪在二人桌前,不过送人来的不是她的贴身丫鬟,而是祖君身边的另一个侍人王贵。 温昭昀脸儿一黑,预感她爹要在这其中插一脚。 果然王贵开口了,「启禀家主,祖君听闻王福做的蠢事相当震怒,让奴立即把人捆了带来请您处置。」 「祖君还嘱咐,等您处置完让奴把人带回去,他还要再施惩戒,说王福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也在他身边伺候过多年,还这般不懂规矩,定要重重责罚。」 温昭昀没出声,坐在她身边的孟桓都听明白了,责罚不是重点,重点是伺候多年的老人,那劳什子祖君分明就是想保下王福! 他咬着勺子瞪着温昭昀,眼神示意她,刚刚不是还说要给他个结果吗,现在别因为人家几句话就变卦啊。 然而下一秒就听她笑着说道:「王福虽被我借来照看孟桓,可却终究还是父亲的人,既然父亲要处置,那你就直接把人带回去吧。」 温昭昀有自己的猜测,本身接孟桓入府父亲就不同意,这王福到底是自己报仇,还是受了指使也不可知。 倒是她当时疏忽,想着年长的会伺候人,又怕别个院的不用心,才选的这个,现在想想倒是很不妥当。 惩罚也不急,等过些时间这事过去,她可以让人私下去处理,只是现在不宜跟父亲正面对抗。 眼巴巴的看着王贵把人带走,孟桓气的把空碗往桌上一撂,转头对她说道:「你知道你是什么吗?搁现代你这就叫妈宝!」 第3章 通房文喜 小郎,奴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 「何为……妈宝?」温昭昀一脸困惑,观孟桓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好词。 然而他却眼睛一瞪,手在桌上一拍,震的碗筷叮噹响,「再来两大碗!」 看样子根本不打算解释。 温昭昀招唿丫鬟珮兰再去端碗粥,珮兰心领神会的笑着出去了,现在屋里只剩下俩人,气氛不明。 「你看我干什么?」孟桓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起码一周没洗澡了,衣服也一直穿着没换过,头更是油的打绺。 要是他有现代的短髮,就跟脸在盆里一块洗了,可他现在长着一头及腰长发,别说是洗,就是长在脑袋上他都嫌累赘。 等哪天让他找到机会碰剪子,一准把满头又厚又密的头髮全剪掉! 温昭昀从他脸上读出了强作镇定的羞涩,新奇的不行。 这半月间的几次接触,她还是第一回 见孟桓露出小男儿般的表情,男子就该是这样的嘛。 「我不知你先前为何要故作女人姿态,像个野姑娘似的,其实现在这般就正好。」 她觉得孟桓之前就像只带刺的河豚,性格粗糙多半是和之前生活的环境有关。 听闻市井之中多泼郎,强悍也许是男子保护自身的方式,除去表面的脆皮,其实里子也应是温婉柔弱的。 由于认知有些偏差,孟桓根本没反应过来啥叫故作女人姿态,「什么正不正好的,我看你才像女人呢!」 不对,温昭昀本身就是个女人! 他说完才意识到,这里已经是女尊世界了,这里的女人虽然外貌没有改变,但行为却都挺爷们的,反而是男的,一个比一个虚,平时说话都不敢用大声的。 还有他自己所穿的这个身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只力气小,体格也很单薄,恨不得来阵风都能给吹走。 去取粥的珮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侍人,有的捧着衣服,有的拿着皂角,甚至还有提香炉的。 孟桓直接把那些东西忽略,站起来走向捧托盘的那个,一看傻眼了,那哪里是粥,那是一碗黑不熘达的药汤啊! 「我的粥呢?」他把目光投向温昭昀,什么情况,你丫鬟没给我盛粥。 温昭昀不语,站在一旁的珮兰笑着说道:「粥已经煨上了,待一个半时辰后便能好。」 也没说没有,就说正做着呢,里里外外就是告诉他现在没得吃。 孟桓神情沮丧的退后两步往椅子上一瘫,「不给喝就直说,净整这些弯弯绕的。」 他也知道拐弯抹角的拖延是对他好,可他现在真的好饿,想再吃点什么填饱肚子。 「小郎,这是医者开的调理肠胃的药,您先喝了这个吧。」 那药看起来就难喝,孟桓身心都是拒绝的,可周围人眼神都那么坚定,他怕拒绝之后会被直接灌。 他可是下定决心要睡服温昭昀,现今重点在拉进两人关系,不宜搞事,一碗中药而已,真男人无所畏惧。 第4页 「咳咳咳!」结果他喝的太急,被呛了咳嗽好一阵才停下,被苦的险些背过气。 温昭昀从旁边接过帕子帮他擦掉嘴角的水渍,看他咳的红透大半张脸,眼里泪汪汪的,觉得甚是可爱。 「下次慢些喝。」 她回头招来那个捧着衣裳的侍人,是个十六七岁模样清秀的少年,指给孟桓:「以后就由文喜跟着你,他是珮兰一手培养的,性子温顺办事也利落。」 文喜人如其名,在温昭昀说话时一直笑着看她,听见她夸,脸上就笑的更开了,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孟桓身旁站好。 他清脆的说道:「小郎,奴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您有什么请尽管吩咐!」 孟桓听着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开始和温昭昀商量,「我能不要侍人吗?」 都不等温昭昀开口,文喜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的也很快,「小郎,奴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尽管说,千万别不要奴啊!」 被家主身边大丫鬟亲自培养的人,自然不是只做小厮那么简单,温昭昀死了正君后院没男人,文喜本是留着做通房的。 自打半月前孟桓进门,他就已经开始忧虑不安,料想自己前途渺茫,忙着找出路。 如今被指配给孟桓做侍人,他是很愿意的,这样兴许能增加些见家主的机会,免得一直在府里荒废年华。 「跪我干什么?你快起来!」孟桓被跪的脑袋大,王福害他,受跪他心安理得,可是文喜就因为他一句不想要而跪,他觉得受不住。 虽说眼前这少年哭的娘们唧唧,挺让人烦的,但女尊男基本上都这样,也不是他本人的错。 把人扶起后孟桓解释到,「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不想要人贴身照顾,明白吧?平时我一个人就挺好。」 文喜本以为出手扶就是答应收下,脸上刚止住眼泪,现在一听话头,对方还是不想留他,顿时两腿一弯就又要再跪。 孟桓完全应对不了这种情况,态度恶劣他能果断拒绝,但这样哭哭啼啼他真没办法,于是他赶紧向旁边求助。 「我天,温昭昀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这三个字一叫出口,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张嘴要哭的文喜都生生憋了回去,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蛙。 男子不许直唿女子名讳,只有那些乡间野夫才不守规矩,温昭昀作为一家之主,更不能直接喊她名字,会被算作不敬。 温家是世家大族,对各脉规矩要求严苛,侍人进府都要先教导两个月,府上自始而终都没出过这么不守规矩的。 孟桓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愣愣的看向温昭昀。 后者本来没什么表情,看他犯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从那人离去,她就很少这样笑过。 只是被叫个名字而已,不算大事,「无妨,佩兰先把人带下去吧。」 他不要人伺候,许是因王福的缘故,待过几日再安排就好,也不急于一时。 第4章 怎么都不行 孟桓屈膝,勐地在她脸上亲…… 偏僻小院不用回了,温昭昀见他表现尚可,也心疼他这几天受的苦,就把主院隔壁的院子分配给他,居住条件一下提升好几个层次。 她不是闲人,安排完这些就又去处理公文了。 这边孟桓被人带着去沐浴了一番,出来之后浑身清爽,有种重新做人的感觉。 他头髮长,但又不喜欢束髮,就直接用髮带绑住垂在背后,在侍人的强烈要求下才配了根简单的玉簪。 他又嫌衣裳繁杂沉重,挑的没怎么染色的浅色衣衫,染浅色的布料相对深色会偏轻,当然,孟桓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是用手掂量着选的。 人靠衣装马靠金装,他之前半月就一直没配合过,今天还是头一回这么有耐心的被收拾,待整套都换完之后,立刻看愣了在场众侍人。 所谓君子卓然而立,差不多也就这般了吧。 「小郎请看镜。」两人合抬来一面比脸盆都大的铜镜,小心摆在孟桓身前。 孟桓自打来这儿就没照过镜子,从水盆看倒影只能看见一个鼻子俩眼一张嘴,多余的可看不清楚。 他也挺好奇自己长什么样的。 「!!!」 只看了一眼,他就震惊的无以復加,镜中的他和现代的他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一些而已,年纪看起来应该跟文喜差不多。 身体不是他的……可脸是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孟桓甚至在想,或许身体也是他的,但却因为来到女尊世界而变弱了,他很可能是魂和身体同时穿越的。 想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就不想了,看着铜镜中自己颇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模样,思维瞬间发散。 「不对啊,我这么年轻应该才十六七吧,你们家主多大岁数?」他对着铜镜边的人问到。 那侍人被他问的后退一步,低着头弱声答道:「奴僕不可议论家主的隐私,奴不知道。」 还不知道?孟桓看他就是不敢说! 他稍微想了一下,觉得温昭昀肯定得比他大,至于大多少就不好说了,唉,他这应该算是嫩牛吃老草啊,不划算不划算。 珮兰承诺的粥送来了,他不再在镜子前得瑟,专心的坐着干饭,同时还给自己晚饭安排了卤猪蹄,烧鸡烤鸭熏大鹅……总之是把他挨饿这四天幻想过的美食都点了一遍。 第5页 结果晚上一道菜都没送来。 孟桓盯着桌上的茶壶心情很不美好。 怎么回事,是因为他还不『受宠』吗,他只是想吃亿点点肉菜而已,都不给做,要去陪.睡才给肉吃的吗? 他正天马行空的想着,温昭昀就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端托盘的侍人。 孟桓双眼一亮,期待的盯着他们一一把盘碗放在桌上,白粥、馒头、咸菜、拌黄瓜…… 「肉呢?我的肉呢!」 珮兰在一边说道:「家主担心小郎的身体,特意按照医者的嘱咐安排饭食,均以清淡为主,您要的那些肉食,等过几日医者再诊过脉后才可以吃。」 「……」孟桓表示十分不爽,并且不想理会一旁的温昭昀,兀自拿起筷子和那盘拌黄瓜较劲。 结果他才吃第三口,那盘黄瓜就被她端走拿远,「凉,吃太多伤胃。」 吧嗒,孟桓直接把筷子撂在桌上,自己离开椅子往旁边的榻上一坐,不吃了。 温昭昀一笑,完全不为所动,动作优雅的喝着粥,全当没看见人被气走了。 她抬起手指指远处的小咸菜,珮兰就走过去给夹了一筷子,然后又端起小碟把远的够不着的小菜都夹一点,放在她面前。 孟桓是真的饿,一天两碗肉粥根本喝不饱,桌上的粥也不是特别不想喝,只是他想给自己争取点肉,所以就假装生气沉默的坐在一边散发冷气。 这招对他以前那些女朋友相当管用,几乎是稍微露出点要冷战的架势,对方就来撒娇哄,生怕他提分手。 他觉得吧,其实女人有时候就是牵着不走,哄着还倒退,不能对她们太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直在等,结果温昭昀自顾自都快吃饱了,也没搭理他。 孟桓有点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温昭昀跟前,就站着俯视她,见她终于抬头看他后才说到,「怎么才能上盘肉菜?」 「不行,怎么都不行。」 孟桓屈膝,勐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不行?」 众人再次傻掉,温昭昀也是一愣,随即颇感兴趣的看着他,她是捡到了个什么大宝贝。 因为一盘肉,所以就主动来亲她?唔,这行为似乎也挺符合孟桓性格的,毕竟俩人半月前的第一次就是他比较『活跃』。 温昭昀心情愉悦,忽然就想起医者说少吃点肉也无妨的话,「珮兰,让厨房做碗鸡丝皮蛋粥吧。」 「我不想喝粥,我要吃饭,要荷叶糯米鸡饭!」 「行,换成荷叶糯米鸡。」 虽然晚了点,但孟桓终于吃上了他想吃的,就一小碗,也让他吃的挺满足。 吃完饭温昭昀根本没有走的意思,甚至还屏退一众侍人,让珮兰在门口站着。 孟桓几乎秒懂她的想法。 他开始给自己宽衣,解开封腰,扯开系带……正好大晚上吃糯米不好消化,运动有助消化。 温昭昀走到他身后,替他把随手扔在桌面的外袍搭在架上,然后说道:「我今晚还有些公文没处理,就不留在这陪你了,早些休息。」 正背对她拉扯着中衣的孟桓浑身一僵,觉得此时尴尬极了,比带着小蜜逛街被女友撞见还尴尬。 见他僵直的模样,温昭昀鼻腔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微微从背后贴近,抬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如果你这次学乖不总想着逃,不用主动做这些,我也会护着你的。」她把孟桓的行为,归类为缺乏安全感的被动做法。 她走了,孟桓尴尬的上半宿没睡着觉,结果好像刚睡没多久,就被外头的声音给吵醒。 他抬头往窗外一看,天已经大亮,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觉,连梦都没做。 他说不要贴身侍人就是不要,帮他洗头换衣的那几个早被打发走了,温昭昀要留在门口守夜的也被他找理由劝走了。 现在屋里外头应该都没人才对,到底是谁大早上的在外面吵闹? 第5章 长的像 也许他们长的真的很像,但也仅…… 「你快走吧,昨日小郎都没收你,今天就算在这跪着也没用。」 「文湛哥,你也知道,我没路走了,如果小郎不愿收下我,我会有什么下场……」 他能有什么下场?不过是一直做侍人罢了,只是他长的漂亮心有不甘,想翻身做主子。 文湛甩开文喜拉扯他袖子的手,他今天是早起解手撞见了,不然还不知道文喜这么会闹。 根本不想和文喜沾边,他可瞧着屋里的小郎不是好相与的主,「我走了,你可别说见过我!」 在门边看戏的孟桓表示很懵,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推开门走出去,别的事他不管,但有人在他门口跪着却不能不管。 如今外头只剩文喜一人,他听到开门声,一脸希冀的抬头看过去,正好跟孟桓来了个脸对脸。 他反应的快,直接咵咵先磕上两个头,然后悲悽的说道:「求小郎收下奴才。」 昨晚同他住一屋的侍人都说,瞧着孟桓应是个心肠硬的,劝他早点放弃好好干活,可他却不这么想。 他认为孟桓表面看似不近人情,然而性格很独特,很可能是个面冷心热的,对付这样的人得磨。 「求小郎收下奴才!」 孟桓想让他死心,这回连扶都没扶,直接背手说道:「你走吧,我真的不要贴身侍人,快起来,一会等你那些同事一醒,都能看见你跪着,你多尴尬啊。」 第6页 文喜眨眨眼,泪水像不要钱似的哗哗流,然后再次磕头,别的话也不说,「求小郎收下奴才!」 孟桓手指抖了抖,他感觉现在就跟自己故意为难人似的,可他也真不需要贴身侍人,总不能因为别人来求,就要改变自己的想法吧? 「你要跪就跪,我可回去睡了。」 劝导不管用,他大步走回屋里,还故意很大声的关了门,说是睡觉,其实是搬个凳子坐门口等人放弃。 别人在外头跪着求他,他有多大心脏也睡不着觉啊。 文喜这小伙子是个狠人,不吵不闹的就一直跪着,大太阳照他身上都不为所动。 渐渐有侍人从院外走进来,端盆拎壶捧毛巾的,看见他都是一愣,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身边走过。 孟桓赶紧把凳子回归原位,然后自己往床上一躺,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一直看着的。 有人来叫他,他就装作刚睡醒,按照提示漱口洗脸什么的,最后又被安置到梳妆檯前梳头。 这台子就在窗边,好巧不巧的刚才有人把窗户开了个缝透气,他正好能从缝隙隐约看见外头跪着的文喜。 真是糟心。 他表情不好,屋里几个侍人都不敢说话,甚至洒扫都尽量放低声音,生怕惹怒他。 头髮梳到一半,梳头的侍人捧来髮饰匣子,不得不开口说话,「小郎,请您挑选一支……」 孟桓板着脸看了匣子一眼,没选,抬手就给合上了,这突兀的响声吓的几个侍人匆忙跪下,气都不敢喘。 「你们都起来!再去个把文喜叫过来。」 连忙有人从地上起来跑出去,把外头的跪着的人带进来。 文喜二话不说就要再跪,嘴上还说着,「求小郎收……」 孟桓以手扶额表示很头疼,他无奈说道:「别再跪了,过来给我梳头。」 他是个正常的现代人,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他到底是硬不下心让人一直跪着。 也许文喜跪一天就放弃了,或者晚上温昭昀过来会叫珮兰把人带走,虽然一样能解决问题,可他会心里不舒服。 —— 温昭昀来的早,起码比孟桓预料的早,中午的时候就来了,还让人摆了米饭和几道有肉腥的菜。 她一进屋就看见站在边上的文喜,又看见若无其事的孟桓,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尤其是珮兰还在捕捉到她目光后,悄悄附在她耳边讲了下具体的经过。 她拿公筷夹起一道自己喜欢吃的菜,送到孟桓碗里,半月以来看着他闹,看着他反抗逃跑,她都在觉得自己把人带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也许他们长的真的很像,但也仅仅是长的像而已。 可这两天接触下来,她发现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越来越觉得把人带回来是正确的。 连心软都是一模一样的呢,温昭昀缓缓咀嚼,眼神一直温柔的看着他,除了夹菜就没怎么离开过。 孟桓被她看的发毛,这么多人全站着,就他们俩坐着吃饭,而她还一直那个眼神,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于是主动挑起话题,「我看你们家家大业大的,你是做什么事的啊?」 早饭都得六个咸菜打底,还天天不重样的,这样的人家肯定非富即贵,不过他当时在轿子里睡着了,进门的时候也没看见牌匾什么的。 不过即使看见了他也未必知道。 温昭昀撂下筷子,从旁边接过巾帕擦了擦嘴,因早就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倒也不觉无礼,「承祖上衣钵,为陛下办事而已。」 「还是个当官的,那你具体是干什么的啊。」 她笑了笑,说话比较谦逊,「在下不才,不比族中姨婶有开疆裂土之勇,只在监察院任左副御史一职。」 孟桓就是一条咸鱼,考试六十分都欢唿的那种,别说像别的穿越者似的全方面发展,各行业开花,就是古代最基本的官职体系他也一无所知。 这个官职对他来说是个陌生名词,不过瞧她说的云淡风轻,应该不是个大官吧? 孟桓继续吃饭,点点头没说话。 珮兰上前,想具体说明一下家主到底有多厉害,多年轻就当上能直接面圣三品官,可是却被温昭昀抬手阻止了。 她换条巾帕边擦手边说道:「半月前贸然把你带回家,想必你的家人也找急了,之前问你你不说,我便私下让人打探了一下。」 「如今有了眉目,岳母岳父说十分想念你,我便请他们明日到府上来坐坐,就在明日巳时。」这是通知他要到场的意思。 孟桓夹菜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比哭难看,他可没有原主的记忆,见父母岂不是要完蛋! 第6章 原主的意识 孟桓生父的血泪史 孟桓第二天不得已去见亲人,说是双亲一起来,然而这次过来的只有孟母,孟父却没来。 他母亲嘆着气一脸愁容,「你妹妹又病倒了,你父亲没合眼的照顾了一宿,我见他太累,便没让他来。」 孟桓坐在那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说错话,不过孟母显然注意力不在他这,即使到了温府,心里头还惦记着家里的小女儿。 「这是你小爹让我带的,说是你平时用的一些东西,还有这镯子,好像是他的陪嫁吧,他听你没事便托我带来的。」 孟母说着话,手在旁边的包袱指了一下,紧接着又从袖中拿出一条银手镯。 第7页 她拿在手里,看孟桓有些呆,只好说道:「快伸手啊。」 孟桓没理清父亲和小爹的关系,他在温府半个月没出门,平时侍从们闲聊都背着他,他只知道自己在女尊,剩下真的知之甚少。 父亲和爹难道不是一个? 孟母见他不伸手,就自己把镯子推到他手里,同时大概看了眼孟桓的手心,真如她来时所猜测的那般光洁如玉。 男儿家的守贞砂都点在掌心姻缘线上,要知他现在是否清白,只需看眼手掌就能确定。 她脸上隐约可见欣喜,舒心的嘆慰道:「起初温大人的护卫找上门,我还以为她们说错了,没想到我儿这般有出息,竟入了温大人的眼。」 孟母一口一个温大人,叫的相当恭敬,孟桓前面爹的关系理不清,到这却听明白了,孟母对他跟温昭昀有一腿的事可相当高兴。 只要稍微性转一下,古代的未出阁的闺女丢了半个月,结果在一个有权势的人家找到了,想想也都能猜到这其中曲折,孟母这个做亲娘的没露出丝毫担忧,反而不是心疼小女儿,就是为了攀高枝高兴。 孟桓暗搓搓的想,若孟母知道她一口一个的温大人,曾称过她为岳母,是不是要立刻飘飘然? 不知道儿子早已换了芯,而且还在心里把她数落了一回,孟母佯装责怪道:「你也是,既然入了温府,怎么不派人往家里送个信,你可知为母有多忧心吗?」 孟桓不想和她说话了,他装不来和陌生人谈亲情,若是对原主真心的,他还愿意听一听,可孟母说的话假的不行,想来平时对原主也不好,这样就没必要说下去。 「见也见过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他站起来,连句母亲也不想叫。 「桓儿……」孟母见他要走,连忙喊着,可是他的步子根本就没停下。 她绞尽脑汁一想,这个不受宠的儿子似乎有个小字,是自己那侧室起的,听说他挺钟意自己那个小字,叫,叫什么来着? 「灵,灵乙!」 孟桓对这个名字很陌生,然而被叫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回头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这具身体的条件反射…… 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惊疑不定,刚想问孟母灵乙是谁,怎么会这么吸引他,温昭昀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整个屋子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反正孟桓感觉得到,孟母现在是非常紧张的。 「灵乙,这是桓桓的小字吧?」 「啊,正是正是,是他小爹给取的字,登不得大雅之堂,温大人若是觉得不入耳,听过便忘了罢。」 孟母有些紧张,紧张的飞快吐出一长串话,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温昭昀见这样的情况见多了,表情没什么变化,自己往主位上一坐,再示意珮兰去把孟母扶着重新坐下。 她端起茶碗,半喝不喝道:「我倒是觉得灵乙两字取得很好,桓桓的生父一定是位很有学识的人吧?」 父亲,小爹,生父…… 孟桓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好像解上了二元方程。 孟母身体更僵,「啊,啊是吗?灵乙生父确实挺喜欢读书的。」 她记的有年朝中改革,男子也可参加科举,后来没几年规矩就废了,那些男人还立誓终身不嫁闹过几回。 然后衙门就下令让闹事的男子必需三月内嫁人,不嫁就同双亲一起拉去下狱, 她当时见孟桓的生父长相端庄,也不嫌弃他抛头露面读书太多,就娶了,算是救个急。 开始还挺新鲜,后来那男人身为侧室,却总数落她的短处,还不会撒娇服软,在生下孟桓没多久就被她冷落了。 若说有学识,她只是做些小生意的商贾,正夫也是差不多门户出门的男子,倒真数孟桓他爹算第一。 温昭昀不在再继续这个话题,端起茶杯小呷了一口道:「您喝点茶。」 孟母听话赶紧喝了一口,她紧张的也实在口渴,等喝完了,终于说出此行目的。 「温,温大人,灵乙的妹妹有先天不足之症,之前都在用药吊着,近日病情却严重了,我只是个小小商贾,没本事,买不到医者说的一味珍药……」 「求您,求您看见灵乙的面上,救救他妹妹吧!」 说是上门看儿子,实则却打着儿子的名义,求他妻主帮忙,也不怕影响两人的感情。 温昭昀露出一笑,目光落在孟桓脸上,觉得与他的原生家相比,还是自己这里更有人情味些。 「也是孟桓生父所出的女孩?」亲妹妹她肯定是要帮的,若不是一个父亲的……帮不帮的看具体情况。 孟母一顿,脸上的笑有点僵硬,「就算不是同父,灵乙从前也很心疼他妹妹的。」 孟桓见温昭昀看向他,就知道她在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他开口说帮,她应该不会拒绝。 可他并不想帮,主观不想,原主身体的本能也在抗拒,他能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在盘旋。 他向前走了两步,「你女儿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若是我没进温家,你又能到哪儿去求谁?」 第7章 多喜欢孟小郎一点 你说的对,环环他最…… 「从我见你到现在,你话里提起的半数都是女儿,你是真心来看我的,还是借着我来攀附她的?」 他回身伸手一指,指向坐在主位喝茶的温昭昀身上。 第8页 孟母连忙站起上前按下孟桓的手,朝着温昭昀道歉:「温大人,小子在家不守规矩惯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温昭昀上一秒脸上还有笑模样,经她这么一说,便把茶杯往桌上一撂,脸立刻就拉下来了。 「是挺不守规矩,竟这般用手指着妻主,还在正堂这般无礼的说话,珮兰,去把他带回青竹苑反省!」 珮兰心里很有数,知道家主前天被叫名字都不恼,怎可能因为指一下就发怒,也就装着样子把孟桓请了出去。 这边温昭昀不等孟母反应,自己也跟着拂袖离开正厅。 等她走出门,外头就进来四个护卫,把孟母客客气气的请出了温家,说句话的空隙都没给她。 她出温家之后还在认为,是因孟桓惹恼了温昭昀才让她受连累的,完全被两人的演技蒙在鼓中。 —— 这边孟桓前脚回到自己的小院,温昭昀后脚就跟着赶到。 「我方才见你不喜,才做了那出戏,毕竟你若明面与你母亲交恶,容易被传出不孝的名声。」对当朝男子来说,名声有时比命还重要。 她在意他,连他的名声也要仔细维护,可见已经是十分用心,若把孟桓换成别的男子,估计早就感动坏了。 但孟桓就是缺根叫『女尊』思维的筋,只觉得刚才温昭昀临场发挥的特别好,剩下的半点感动也无。 他只是说道:「多谢你帮我了结一桩心事。」 他本来计划着逃出去再找原主家的,毕竟借用了人家的身体,照顾一下人家父母也是应该的。 现在温昭昀提前帮他找到了,还让他藉机了解了家中的情况,这样省的他出去之后再麻烦。 温昭昀以为他还在想刚才的事,并不在意他不太真诚的感谢,反而安慰道:「很多家里都是这样,嫡庶有别,母亲的爱护也有多少之分。」 「你莫要因为从前的事伤心,以后在温家,我断然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说话掷地有声,这话不像是随便说说,像是立下的承诺。 孟桓眨眨眼,觉得她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感同身受似的,「你也是庶出?」 温昭昀被他问的一愣,透过窗看了眼院中郁郁葱葱的银杏,转过脸来笑着摇摇头,「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 珮兰见两人对话走向不对,赶紧捧着本书走上前道,「小郎,这是您之前要的菜式花名册,凡是厨子能做的,都在这本册子上了。」 孟桓没再追问,注意力全被这本册子吸引,他赶紧伸手接过,从右往左一页页的翻着册子,看看都有什么美食。 这里的文字类似繁体,花名册字迹工整,半蒙半猜就能看懂。 昨天他说点菜要菜单,结果人家掌勺直接回了一句没有,只说小郎你要吃什么点就完事了,语气相当豪横。 可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啥菜,总不能说想吃炸鸡牛排羊蝎子吧?掌勺听完估计都得感嘆职业生涯太坎坷。 所以他就让文喜找来珮兰,大致描述一下,就有了今天到手的这本厚厚的菜单。 他选了几道带肉的,又很给面子的问温昭昀吃什么,她只点了两道青菜便说有事走了。 他也没留她,更没问她晚上来不来吃饭,大老爷们也不兴跟个小媳妇似的问这问那。 她来就来,不来就他自己吃呗。 温昭昀经过外头的那棵银杏树,脚步不停,反而是珮兰回头看了眼,转过来忧心劝到。 「刚才您别往心里去……」 温昭昀挥手打断,没让她继续说,「两年前我还常常梦到他,一年前便梦到的少了,这半月间竟是一次也没梦到过。」 她背着手,步履仍旧稳健,声音却略微颤抖,「珮兰,你说,环环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薄情之人,不愿见我了?」 珮兰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附和这话,她头手忙一起摆着,「不,不可能。」 「正君就是因为爱极了您,才在仙逝之后託付孟小郎到您身边陪伴的,他是不忍心您孤单啊!」 家主因正君病逝三年没娶夫纳侍,如今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珮兰觉得自己要是说句正君吃醋容不下孟桓,那她铁定就成了影响温家香火的罪人。 别说到时候祖君饶不过她,就是她自己也饶不过自己啊! 「正君性子纯善,他定是想让您多喜欢孟小郎一点,多高兴一点,才不肯相见的。」 温昭昀终于停下步子,用手抹了下脸,面色已经恢復如常,「你说的对,环环他最会为我考虑了。」 第8章 被听到了 她越淡定事越大 温昭昀自从那天说完话之后,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几天都没来过。 孟桓闲得无聊想主动出击,温府虽然吃的好穿的好,但他还是更想要自由,一朵花总看也就不好看了,什么都是新鲜的好。 结果当时一到门口就被护卫被拦住,说不让他出去瞎走,活动范围只能在青竹苑里。 孟桓想想就来气,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他这几天表现的多正常,温昭昀竟然还限制他行动,防备之心未免太重了些。 没招,他实在没意思就只能跟文喜用围棋棋盘下下五子棋,从早上下到晚上,一天就玩腻了。 第二天文喜说要给他讲些温府的八卦,孟桓觉得女人才背后八卦搬弄是非,开始是拒绝的,后来没忍住诱惑就听了一耳朵,还越听越起劲儿。 第9页 「小郎!小郎!」文喜提着外袍下摆,迈着小碎步跑向孟桓。 说实在的,孟桓起初还真看不上这个娘娘腔,然后也不知是听习惯了,还是身边所见都那样,他竟也觉得文喜看起来没那么碍眼了。 他此时正收拾着廊角的矮灌木,用专门的大钳子修修剪剪,算是锻鍊身体,抬头一个白眼飞过去,「跑那么快干什么?被狼撵了?」 文喜听话放缓速度,结果他又说道:「我怎么告诉你的?是男人就该迈大步!成天夹着个腿走,你是怕鸟掉下去吗?」 这话也太生勐了,文喜脸刷的一红,恨不得上前直接捂住小郎那没把门儿的嘴。 「您,您小声点说,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他上前帮孟桓拍掉衣角的尘土,然后接过钳子跟着孟桓往屋里走。 「奴这回听见一个好消息,说是之前伺候您的王福被查出贪墨家财,偷偷倒卖祖君首饰什么的,如今已经被人牙子带走发卖了!」 这王福早不被查,晚不被查,偏偏就在欺负了小郎之后被查出污点,文喜脑子活络,一想就通,猜测这其中定有家主在暗中出力。 若他有一日能得家主青眼,是否也能被如此照顾…… 孟桓和文喜走进屋,把工具随手放在桌上,又在盆里洗了洗手,拎起茶壶大口喝茶,待喝完才说道:「嗯,我知道了。」 别看他不急不慌特别稳重,但心里头却很得意,温昭昀平时态度不咸不淡的,没想到还挺在意他。 「你打听打听,温昭昀最近都干啥呢?咋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难道是他那事儿做的不好,她不愿意来? 「听说你们这边女的都能娶好几个,她是不是也有好几个男人?」 这串问题问出,把文喜都问迷煳了,他理了理顺序才一一答道:「奴才不能打听家主的踪迹,女人都可以娶三夫四侍,但是家主现在后院只有您一个。」 「小郎,您就算不叫家主,也称一句妻主嘛,总是叫家主大名会显得很不恭敬。」 妻主,既是妻子也是主人,孟桓连连摇头,他对前面那词向来敬而远之,至于主人,家主之类的,他也不愿叫出口,因为会显得低人一等。 「我叫习惯了,没事儿,要是哪天她觉得我叫她大名不敬,把我赶出温家就行了,我求之不得。」 文喜被他的话惊到捂嘴,「小郎您说什么玩笑话,您出去了没有依靠,生活会过的很苦的。」 其实孟桓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在温家连个名分都没有,而且还是被睡过的,他若是真有一天被赶出去,恐怕以前的家都回不去,就只能在街上行乞。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快去看看厨房做没做好饭呢,我现在可就嘴上这点指望了。」孟桓不想听文喜的洗脑发言,一句话把他指派出去。 这边文喜刚出门,就跟站在门口的温昭昀和珮兰撞个正着,他开口就要拜见,结果被示意噤声,然后让他去做自己的事。 他走的一步三回头,到出了青竹苑的门心都还在狂跳,脑子里胡乱想着,也不知道家主站在外面多久了,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小郎说求之不得想被赶出温家,家主听了会生气吗?也许会的吧,毕竟家主也是女人,女人都不会容忍自己的男人不忠诚…… 这边。 温昭昀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才像个没事人似的走进去,也不提帮孟桓惩罚了王福的事,只问了些饭菜可口否,身体可好了些什么的。 孟桓没有一点危机意识,问什么就说什么,末了还试图给自己申请扩大行动范围。 珮兰在一边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她可知道,家主越是云淡风轻越是事大,孟小郎啊,这几日可要有的受。 文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队端菜的侍人,乌泱泱的进屋把菜摆了一桌,又唿唿啦啦的出去了。 他没跟着出去,而是站在一边连连给孟桓眨眼,想要提醒他注意一下,两人刚才的话很可能被家主听到了。 毕竟他们现在是绑在一块的,不是竞争关系,若小郎被家主厌弃,那他的接触家主的机会也就跟着没了。 可孟桓就跟眼睛瞎似的,死活都没看见。 倒是站在一边的珮兰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把文喜给拽了出去,只许他守在门口静候吩咐。 温昭昀不声不响的吃完饭,撂下筷子转移阵地到靠窗的暖榻上,叫人把她要看的书取来,言道是今天不忙,要留下陪陪孟桓。 孟桓挺高兴,他自认还是挺会哄女人的,只要对方不抗拒跟他接触,那他用一段时间就能让对方什么都听他的。 从网上买的那些关于搭讪艺术的课程,他比学专业课学的都认真。 第9章 没学过没关系 明日就请位男太太教你《…… 如何让一个女人自卑?那就从不断用现实打击她开始吧! 暖榻中间有个矮桌,温昭昀坐右边,借着窗外的日光正在看书,明明算是在休息,但依旧坐的端正。 孟桓就坐在左边,但他懒,取来两个靠垫叠在背后靠着,如果不是他长了一张小鲜肉的脸,又被人打扮的得体,才看起来像个贵公子,不然躺在那就跟一条咸鱼无异。 「上次听你说在做什么监察御史,是个小官儿吗?」 温昭昀翻书的手一顿,头都没抬一下,「嗯,只是个三品官而已。」 第10页 「三,三品?」孟桓刚想说官不太大的话被憋在嘴里,品级他还是知道一点的,「那平时具体干点啥,是不是没有实权啊?」 温昭昀放下书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嗯,也就弹劾百官,维持朝纪,抓抓那些不好好做官做事的人,最终决策权在陛下。」 在她看来,不能先斩后奏都是没什么权力,毕竟有的贪官污吏喜欢挣扎,女皇一权衡大局一犹豫,这些贪官就又能活几年。 孟桓听完沉默了,这年代能直达天听的,又能随便抓人的还叫没实权?那天下恐怕就一个人有实权了。 于是他想换个方向找缺点,「你上次说姨婶都是武将,你是不是身体不好才从文的啊?」 温昭昀歪头,不自觉一笑,「你在暗示我什么?我身体好不好,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吧。」 「啊?」孟桓被问的一愣,手傻傻的支在下巴上,眼睛眨了好几下才想通她话里隐晦的内涵。 他皱眉,她怎么完全不按套路走呢,他思路都被打乱了,「谁问你这个了!我可没暗示你啊。」 说完他又补充道:「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是你想了还不承认,还说是我想,呵。」 一般女生对这方面都比较羞涩,就算大胆一些的,也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想要,那样会显得放.盪,就算无人这么说,女生自己也会下意识自我谴责。 仿佛不主动,或是推拒,迴避,保守,才能证明是个好女孩。 温昭昀刚拿起的书又放回桌上,「我是个正常女人,想有什么不对的?」 她说的过于光明磊落,反而让居心不良的孟桓别扭起来。 「对,你说的没错,可,可女人怎么能张嘴就说这些……」他说着话,发现温昭昀竟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顿时声音渐弱。 「唉,男子才不该提起这些,你与我私下说算是情.趣,若是等我过阵子带你出去,可千万注意别在外面说这些出格的话。」 温昭昀越过矮桌拉起他的手,轻柔的用自己的手包住,她想,身为庶子的孟桓一定没被放在生父身边养,而是被嫡父散养的,不然他怎么可能连这些都不懂。 「没关系,你若真不懂,我明日便请位男太太,那位太太是远近闻名《男德》教的最好的。」 孟桓嘴巴微张,难得?什么难得?他怎么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词呢,求生欲让他很想说不用请太太,他不光认字,他还上过大学的! 可是不等他开口,温昭昀就说起别的来,「你说待在青竹苑闷得慌,那便在府上走走吧,我之前是担心你身体没恢復,才没让你出门。」 「真的?!」 「当然。」 孟桓得到肯定答覆之后直接从塌上跳起来,高兴的蹦哒几下后,弯下腰搂着温昭昀的脸直接亲了一口。 「吧唧!」声可响了。 亲一下之后他就想站起来,结果被一只素手扯住腰封不让起,明明看她也没用劲,可他就是挣不开。 挣不开也就算了,她还勐的使劲一扯,让他毫无防备的倒在她身上,紧接着那只素手就按在他后脑勺上,然后唇上一热…… 「就这么谢我?远不够呢。」 珮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好帮忙关好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守着。另一边文喜表情复杂,没一会就找藉口走开了。 屋里。 气氛正好。 「这可是白天!」 「你害羞?」 「这怎么可能?我喜欢的很!」 「诶,等,等下,我有点疼……」 「嘶!我让你停下,你干什么得寸进尺啊!」孟桓瞪着眼睛,他想用手推开,然而没人家劲儿大。 「我真疼,你怎么还不信呢?」他不满的拍了下她的胳膊。 其实前两回他都疼了,但是第一次他要面子没说,觉得没准下回就好了,反正也不影响操作。第二回 遇上温昭昀喝醉,又是绑手又是堵嘴的,他就只能默默忍受。 这回他真的有点担心了,原主的身体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穿来女尊就够悲催了,他的宝贝要是再有点毛病,哭都没地哭去。 别的男人可能觉得没脸说,但他却认为不能讳疾忌医,得趁早说趁早治,温家家大业大的,还怕治不好个疼吗。 温昭昀看他委屈的眼角隐约有泪光,终于稍作休息,还安慰道:「别怕,男子破.身之后都会疼的,多来几次就好了。」 「什么!我?破.身?」男子和破.身这俩词能用在一起吗?孟桓大惊失色,特别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温昭昀慢慢起落,然后拉起他的左手,「你看,你掌心的守贞砂都消失了。」 他一脸慌张的盯着自己掌心,守贞砂?他之前也有?玛的这女尊男到底什么设定啊!! 孟桓想问问老天爷是跟他有仇吗,然后还有,「你能不能先停下说话!」 温昭昀笑着摇摇头,替他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然后稳稳拢住他两只胡乱扒拉的手,固定在头顶。 看着他眼角带泪,大惊失色小脸又红又白的模样,她就更来劲儿了。 她待人守礼,性子温柔恭谦,平时不动声色的处处透着克制。 然而有一件事她却从不克制。 第10章 各种被教育的一天 要请医者来,最好开…… 第11页 她喜欢像个毛头姑娘似的,不讲究任何技巧,只一味的索要。 「温昭昀,温……昭嗯……」孟桓哼哼唧唧的变了调,说话也变得不连贯。 其实不适也只有一点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也不用他干体力活,躺平做条咸鱼就好。 他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他可是个纯爷们,怎么能像只猫似的瘫着喵喵叫呢,不行,他要反攻! 「你累不累?哼……还是换我来吧?」 温昭昀没说话,把他拎起来抗到椅子上坐好,还顺便扯开他的髮带,物尽其用的绑住双手。 「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啊!做这事男女之间也要平等的好不好!」虽然他渣,但好像也没强迫过谁吧! 温昭昀抬手在孟桓脸蛋上捏了一把,手掌摸着侧脸下滑,拇指按在他唇角,「乖一点,别出声。」 她喜欢他,觉得他是个有趣的男子,平时总能说些语出惊人的话,叽叽喳喳的她也并不觉得吵。 但在做这事上,她还是喜欢安静一些的,会脸红,会端着架子憋着不出声的。 就像那样……明明是很可怜没人爱的庶子,却还要装的很坚强,明明很舒服,却因为怕失态而不敢出声。 她能一眼看透那人的脆弱,她亦愿意抬手帮他挡下所有风雨。 可惜那天还没等到,他就故去了。 「孟桓啊,男子要含蓄一点才可爱,你要是再话唠,今天晚饭就别吃了。」她如此警告。 孟桓想都没想,就在吃饭和尊严之间做了选择,饭可以不吃,但他一定要成为掌握节奏的那个! 「什么可爱什么含蓄?没有!你要是再强迫我,我就,我就不配合了!」 他自觉还是能控制自己的,到时候就叫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她还怎么办。 温昭昀好笑的看着他,「你大可试试,看是不是真能控制?」 她不想听他说太多话,因为那样这张脸就会和她印象中的那人剥离开,变的不像那人。 所以她干脆用丝绢堵了他的嘴,认真埋头做自己的事。 孟桓气的闭上眼睛,使劲去忽略那种感觉,并控制着想早点结束,可是他发现他不能,他久的离谱。 他盯着温昭昀看,希望从她脸上读出些什么,然后在被她抱起再次转移地点的时候,惊鸿一瞥到桌上燃着的香炉,那裊裊轻烟看起来竟透着一丝胭色的旖.旎。 他屋里可从来不点香的,她是什么时候搞得那东西! —— 孟桓虽然话唠,但他还是吃上了晚饭。 不过不是在平常的饭点吃的,而是在深夜,约莫九十点钟的时候,半靠在被窝里吃的。 在一旁布菜的文喜眼都不敢抬,因为他一进门就看见小郎双眼通红,嘴唇也反常的嫣红,被疼爱的痕迹十分明显。 他虽有心傍上家主,可却还是个清白的,哪见识过这等场面。 幸亏家主走了,不然他可能会更不自在。 孟桓泄愤似的啃着馒头,看文喜手上空了,抬手指向矮桌的位置,「把那上面的香炉给我扔了!扔院门口去!一会再把屋里都找找,但凡是有香味的都扔出去!」 断断续续差不多两个时辰,他真的很崩溃,一度觉得自己这样被用会坏掉。 温昭昀这女人有毒,他反抗,她压制,后面他都服软了,可她还是那样!更魔怔了似的!她不是人! 也不知道那香料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透支身体,明天一定要请医者过来看看,最好开点人参鹿茸什么的补补。 第二日。 孟桓还没睡醒,外头就一阵吵吵嚷嚷的,说是来了一位男太太要见他,此时已经在西厢等候。 文喜端着盆从外走进来,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摸清孟桓的脾气。 知道他虽然平时口无遮拦,但却是个没架子的,并不怕他发火,放下盆之后直接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文喜拿温热的毛巾帮他敷在脸上,轻缓的擦着,「小郎快醒醒吧,男太太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您再不见可真有些说不过去。」 家主竟然这般看重小郎,专门从外面请来男太太教导男德,他听说,那位太太很有名望,教过不少大官家的嫡子,如今就这么被家主请来教小郎了。 「珮兰大人说您可以叫那位太太柳老师……」 「什么男太太柳老师的?一大早整什么么蛾子?」孟桓听他念叨已经有些清醒,皱着眉问到。 文喜眨眨眼,弯腰把水盆端走,嘴上说着:「就是家主安排来教您男德的老师啊。」 「难得?」 「是男德。」 「男德?!那是什么鬼东西!」 孟桓勐然站起,男德他在现代也听说过,据说是那些不安分的女人编出的破玩意,他现在要去学那个?开什么玩笑! 他衣裳都没换,就穿着一身亵衣大刺刺的出门走进西厢,对那位正端坐的柳姓男子说:「老子不学,你爱上哪上哪去,别在我院里呆着!」 文喜捧着衣裳随后跑来,就看见屋里俩人大眼瞪小眼,还没了解情况,就被孟桓指挥,「文喜,把这个姓柳的给我赶出去!」 温昭昀真是在挑战他底线,昨天用药,今天派人教男德?她这样的女人也就生在女尊,要是生在现代,呵。 柳舒整理衣角从容站起,上下打量孟桓一眼道:「粗鲁。」 第12页 他无视在一边犹犹豫豫不敢上前的文喜,围绕孟桓自顾自说着:「身为男子,不穿戴整齐便出门见客,视为放.盪,你还披头撒发……」 孟桓听的脑门上青筋直跳,文喜不动,他干脆自己上手,拎起旁边的圆凳就要砸人,柳舒见他这么疯,根本不敢正面刚,话没说完就提着书箱狼狈跑出青竹苑,之后就没了下文。 他以为事情这样就算结束了,然而又过一天,那个柳舒又踏进青竹苑,身后还跟着四个看起来面相很兇的男人。 他们不由分说的把孟桓抓住,操控他学习各种规矩礼仪,摁着他听柳舒朗读《男德》《男训》,最后还要求他背诵,不配合背,就有数种惩罚帮他背。 第11章 还知道来看我 那你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 孟桓想起温昭昀似乎答应他可以出去了,就趁着休息的空隙出去,那女人见到他的惨样,还能那么狠心让这些人逼他学吗。 「站住,小郎这是要去哪儿?」柳舒手里捧着男德拦在他身前,他一回头,赫然看见是个长相兇恶的男人挡在他身后。 被摁着学习那么久,他现在看见这几个人都觉得骨头疼,本来想用吼的,又怕他们说什么没有仪态,只好平声说道:「我就出去走走,你们不能让我没日没夜的学这玩意儿吧。」 柳舒走了两步,「小郎自然可以休息,但温家主吩咐过,在您学会男德之前不许出青竹苑。」 不许出青竹苑这几个字在孟桓脑海中盘旋,他怒火中烧,觉得那女人简直就是最大的骗子,在床上哄他骗他,提上裙子就不认人了! 「你们!你们!我不出去,我睡觉行不行?!」 他一时不敢和这几个人硬来,气的跺脚回屋了,柳舒还在门口提醒他,「小郎午睡只能半个时辰,下午记得准时醒来学习,我在西厢等您。」 「文喜!请柳老师去休息!」 柳舒拿出小本本一一记下他的错处,脚步轻巧的回西厢休息去了,打算下午一併发作。 就这样,孟桓度过了五天极有规律的学习生活,这几天狠心的温昭昀一回都没来过。 他算是知道了,这个女人没有心。 她只是偶尔才来看一眼他,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留下,完事就走从不过夜,她甚至都没给他一个文喜曾提过的所谓名分。 温昭昀这是不花钱白瓢他呢! 有了这个清晰的认知之后,孟桓说不出是气还是怒,亦或会有那么一点点他没发现的伤心。 他不知道,但他就是很不爽,像被人耍了似的,他现在不想那么快离开温府了。 他可不是那种吃了亏就灰熘熘夹尾巴走的人。 第六天傍晚。 柳舒和那几个男人收拾东西离开,他们晚上不在青竹苑,住专门迎客的梅园。 这些男人一走,没多久温昭昀就来了,还带着人搬着一口铜锅。 「我见你喜欢吃肉,便寻了些新奇的来。」 她抬手示意,那边铜锅抬上桌,下方又摆炭盆,孟桓立刻就知道是知道是什么了。 「据说是从草原那边传过来的法子,名叫涮羊肉,不似其它菜要做好才能端上桌,这道菜是现煮现吃的。」 孟桓没说话,往桌边上一坐,望着沸腾汤里飘着蘑菇葱段姜片,有些怀念现代的牛油锅底。 可惜他没那些穿越的人厉害,也什么都不会,别说革新古代技术了,就是好好活下去都费劲。 拿起桌上的筷子,他端盘下了一半羊肉,垂眼道:「你还知道来看我。」 温昭昀挑眉,看来这几天教导还挺有效果,孟桓说话都没之前那么扎人了。 「柳太太说不能轻易来打扰,正巧我前几天有事,就没过来,你生气了?」 她搅和着碟里的麻将,又让人倒了些腐乳汁花生碎,并配以芫荽和葱末,最后推到他面前。 孟桓抬头看她,眼睛不住的眨着,最后脸又转过去看铜锅,悄悄酝酿情绪,「我可不敢生气,我一生气你肯定就走了,然后柳老师又要过来罚我。」 吧嗒,吧嗒,两滴眼泪落在桌上,他委屈的没回头,捞出片羊肉没沾蘸料就放进嘴里。 呜,他不想吃麻酱,他想要油碟! 他这模样温昭昀还是第一次见,心跳不由乱了几分,立刻抬手拿了他手里的筷子,撂在桌上之后,柔柔的拉起他的手,让他面对她。 另一边接过文喜递过来的帕子,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别哭,我不走,柳太太罚你什么了?」 这是个报仇的好机会,孟桓自然不会放过,「他让人摁着我磕头,摁着我跪,不会背男德还打我,用那种打不出印的竹条,可疼了。」 温昭昀皱着眉拍拍他的手背,「他竟然这般对你?珮兰,明日就让柳太太走吧,不必再来教桓桓。」 「只是让他走吗?」孟桓脸上表情一僵。 「他不是温府的人,不好处置,这回便算了吧。」 孟桓听出来了,柳舒打他的事,温昭昀是知情的,所以她不打算惩罚柳舒,而且还当他面明说了,是在敲打他。 上次王福被祖君截胡,她才在背后收拾的人,可这回没人阻止,她却没有收拾柳舒,这还不能说明她的真实想法吗? 他拿开自己的手,自顾自的吃着羊肉,还吩咐珮兰道:「叫厨房送点粉条,油菜什么的,还要香油,花椒油和陈醋。」 第13页 珮兰经过温昭昀同意,出去安排他要的东西,没一会就送来了,花椒油是现做的,还是热的。 「桓桓从前也吃过涮羊肉?」据她所知,一般人家吃不起羊肉,就算是吃,也是以炖为主,因为涮着吃要制作专门的锅具,所以很少有人家会这样吃。 孟桓筷子一顿,装生气没说话,他怕说错暴露自己,脑中快速想着她再问要怎么搪塞。 好在温昭昀的目地不是这个,也不深究,又开口问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能办到,都给你寻来。」 一说这孟桓就来气,他把筷子不轻不重的往桌上一摔,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就骗我吧,之前都答应我能出院子了,结果还让人拦着,我想要什么你真能给我吗?」 「哄人的话而已,可怜我当时还信了你。」 他这话说的温昭昀有点愧疚,因为她确实答应完还没让人出去,赶紧起来把人按回椅子上,「没骗你,明天我亲自带你出院子。」 「真的?」 「千真万确。」 孟桓盯着她看了看,才又问道:「那你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第12章 好好睡一觉 三年了,她是该好好睡上一…… 主动留她啊……温昭昀愧疚之上染了笑,他总能向她展露不同的一面,让她发现不同的惊喜。 虽然他这些行为与那人背道而驰,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可取。 「好啊。」 「我说的不是留下睡我,而是留在这里睡觉,不走的那种。」孟桓反手扯住她的袖子。 他简直太清楚这女人的思路了,如果他不说这么明白,她今天保准还会走。 以前他不想留,她走就走了,可他现在想留下她了。 「好不好?」 「你刚刚还说只要你能办到的都行,果然是骗我的吗?就连这点小要求也不行……」 正当孟桓打算缕缕思路,继续装可怜控诉她的时候。 温昭昀认真的点了头,「好。」 一旁的文喜看完全程,心里相当的佩服小郎,据说家主做事极有主意,不会被随意改变,小郎这也太有本事了,只是扯扯袖子说说话就让她答应留下。 若是他,恐怕连那露.骨的话都不敢说吧。 他胡乱想着,觉得可能他敢说那样的话,也不会达到那样的效果,没准反而还会被人笑话。 文喜有些退缩了,他虽然完全不懂感情,也没接触过情.爱,但他就是能感觉到,家主对小郎似乎很不同,根本不是他能轻易融进去的。 小郎虽然跳脱不守规矩,但为人宽和,待下人好的不得了,他若能一直在小郎身边伺候似乎也不错。 边上的珮兰见他傻站着出神,眉头紧皱,以前看着也是个机灵的,怎么跟孟小郎一沾边儿就变傻了。 她悄悄扯了他一下,「下去吧,这没咱们事了。」 这俩人一走,桌子上的东西一收,屋里立刻清净不少。 温昭昀答应留下,她就要在屋里添置很多东西,不只是被褥枕头,最重要的是需要整理的机密要件,审读的文书都得搬来,再配以笔墨纸砚等摆了一桌。 当朝最年轻的三品官,负责配合主史监察全朝的副御史,这可从来都不是个轻巧活。 更何况她还出身武将世家,自古文武不相合,她的仕途走到这里比寒门女儿都要艰难一些。 自从入仕以后,温昭昀便没子夜前睡过觉,每五日上朝那天,更是需要天不亮就开始收拾。 她吃饱饭后就坐在椅子上批改撰写,手中的笔就没停下过。 孟桓吃饱了没事干,本来想直接步入正题的,可看人家在做正事,他也不好上前打扰,就在棋盘上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玩。 温昭昀在写东西,所以她那边多摆了两对儿蜡烛,是屋子里最亮的地方,他下棋之余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 然在他多次抬头之后,她手中的笔停了,抬头道:「实在没意思就过来帮我研墨。」 磨墨,孟桓没干过,但他挺无聊的,放下手里的棋子就走过去,甩甩拿起墨条开始在砚台里转圈。 他磨了一会,丝毫不见成效,一只素白的手按在他腕上,「没学过?不知道要加水?」 其实柳舒本来是要教磨墨的,他都规划好第七天就开始让孟桓学,结果第六天就被告状赶走了,自然就没学过。 温昭昀抬手往里加了点水,才又重新拿起本子看,轻轻摇头颇有些无奈。 孟桓觉得自己被鄙视了,撸起袖子重新研墨,故意用了些力气,弄出声音干扰她。 她读一会果然读不下去了,放下本子按停他的手,「我瞧你心中似有不满?」 他顺手就放下墨条,诚然点头,「是啊,我就这么不吸引你吗?这么长时间都不抬头看我一眼。」 他向来直白,与世间男子皆是不同的,也不知是怎样的环境培养出他这样的性子。 温昭昀起身拉起他的手,牵着往榻边走,「正好我也有些累,稍微歇一会,我们手谈一局吧。」 手谈?要用手搞吗?孟桓想着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结果跟她走过去坐到了棋盘前。 「……」下棋就下棋呗,还手谈,他还以为是干什么呢。 没察觉到他的小情绪,温昭昀被棋盘上的摆好棋子吸引,看了一会才问道:「这似乎下的不是围棋?」 第14页 这当然不是围棋,这是五子棋啊。 孟桓有些得意,他这一阵总觉得智商被她碾压,武力也被她碾压,挺憋屈的,今天算是小小扳回一局,古人到底是古人啊,没见识。 「这叫五子棋,规则特别简单,只要谁横竖或斜向能先五颗子连成一线,那谁就赢了,来一局不?」 别的不敢说,五子棋他还是下了很久的,不能说战绩全胜吧,九赢一输还是有的。 这一般想让女人喜欢啊,必须得展现出一些她不知道的,不擅长的,使自身形象变的高大起来,到时对感情增进也是事半功倍。 「我来教你玩吧,很简单,不过新手总输也正常,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啊。」 温昭昀眯眼,优雅的捏住一颗棋子,开口答道:「好。」 大概两刻钟后。 孟桓不想下了,他玩不下去了,除去讲解规则的第一句他赢了,后面他就再也没嬴过。 还说什么让人家做心理准备,他现在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脑子,怎么五子棋也下的这么熘。 「不玩了!不玩了!一局都没赢太丢人!」他所幸踢掉鞋子往床上一躺,滚来滚去的放赖。 温昭昀走过去,弯腰用两手把他固定,不让他再毫无形象的翻滚,那长发垂落,弄得他鼻子痒痒的,「再来一局,这回我让着你。」 她这话不仅没哄回孟桓,反而让他更不高兴了,「烦人烦人,哪有你这么明说的!我打死都不玩了!」 她用力想把人扯起来,可孟桓躺的像条死鱼,软绵绵的不好扯,「其实下棋都有规律和技巧,按照技巧推演,便不容易输。」 「这棋与棋之间也有贯通之处,我常与人下围棋,因此才侥倖胜你几回。」 这人实在拉不起来,她只好松开手,「正巧也歇好了,你先躺一会吧,我继续处理公务。」 说完还真挥挥衣袖不带走云彩,转身就要往书桌那边走。 孟桓勐地坐起来拽住她的袖子,「还处理什么公务?干正事要紧。」 刚才被摁住的时候他就有感觉了,他从不压制自己的念头,也不会在这方面克制,想了便要来。 他坐在床边,抬起脚,轻轻隔着几层布料划过她的小腿,点火的意图十分明显。 恰好温昭昀还是个一点就着的。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劳什子公务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她抒发过自己,罕见的犯了懒,听孟桓劝阻没有起来继续加班,而是在他身侧沉沉睡去。 过去三年多了,她是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13章 桂花油 闻过之后胃里就跟着翻江倒海。…… 床上两人相拥而眠,不,应该说是孟桓在单方面搂着温昭昀睡觉。 「噹噹当——」 外头敲门声骤起,吓得他一个激灵,迷迷煳煳的睁眼一看,看窗户还是漆黑一片的,就又闭上了。 可外头敲门声还没停,他只能有些烦躁的喊道:「别敲了!正睡觉呢!」 这一声喊,正好弄醒了挨着他睡的温昭昀,她睁开眼,完全看不出是刚睡醒的样子。 「家主,寅时一刻,您该起了。」门外传来珮兰的声音。 温昭昀拄着胳膊坐起来,孟桓的手还没从他腰上挪开,也不知他醒没醒,就嘟囔着:「寅时一刻不是三点十五么?三更半夜的起什么床……」 她看他半梦半醒的模样,不自觉的露出些笑意,轻轻抬起他的手放在一边,怕吵醒他,小声的挪着下床穿鞋。 还走到门边对珮兰嘱咐道:「你且候在门外,待我披件衣裳就回去换朝服。」 孟桓轱辘了两圈感觉身边空荡荡的,伸手去探也没找到人,只好睁开眼,正巧看见站在架子前穿衣裳的温昭昀。 他也并不是睡死的全无知觉,刚才被惊醒之后耳朵和脑袋就已经开机了,只是闭着眼睛的时候没去思考,现在看见这场景就明白了。 「你这么早起?」 温昭昀没想他能醒,边系衣带边走到床侧,她抬手揉揉他的脸,「今日要上早朝,我这就去书房换朝服,一会我走就没声了,你继续睡吧。」 「早朝?上早朝这个时间就要起床?」孟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轻轻一笑,不知怎么的,看他作怪的模样就不自觉想笑。 「洗漱穿衣用饭,再乘车前往皇宫,然后下车步行至议事殿外,所用时间不少。」 「陛下勤政,将早朝提前了半个时辰,所以要稍微起的早些。」 这哪是稍微起早啊,这简直就是起的太早,孟桓坐起来挪了挪,凑过去按住她系衣服带子的手。 「书房在主院,你走过去挺折腾,大晚上怪冷的,你就让珮兰把衣服拿过来换就行,顺便饭摆在我这吃吧,我也有点饿了。」 他看她不说话,自个儿穿上鞋对外头的珮兰又重复了一遍。 温昭昀瞧他来来回回的还挺积极,就点了头,珮兰得到她的认可才离开去取朝服和安排饭食。 孟桓在等早饭,衣裳就随意披了件,然后坐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喝冷茶,「没人陪你起过这么早吧?」 话里头邀功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从前就认为,温昭昀这么成功肯定是因为她生在女尊,而且家里还有背景,要是换个环境未必能成,所以心里就没太瞧得起她。 第15页 今天观她睡前那么勤奋,早上又起这么早,而且还把这种魔鬼作息坚持了很久,就知道是自己以前看轻她了,这个女人的成功绝非偶然。 人到哪都会佩服比自己厉害的人,孟桓也不例外,他瞬间就改变了策略,觉得这样的女人靠话术打压肯定拿不下,得走进她的生活,走进她的内心,让她形成习惯离不开他。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用来加深印象,让她牢记他为她所付出的。 温昭昀摇摇头,「确实没有。」 她从前怕吵到那人安睡,所以上朝前夜就没留宿过青竹苑,那人懂事,也从未央求她留下。 只有孟桓,他似乎从不知顺从二字怎么写,有想法就说,有要求便提,才一次次打破她的默认规则。 世间怎会有性子这样独特的男子?像匹不驯的野马一般,也不知是好是坏。 —— 孟桓送走温昭昀后,倒头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柳舒来喊他学什么晨昏定省,他可过的太快乐了。 起床之后都没收拾自己,他就背手到院里熘达,瞧着那些侍人在各处洒扫,自个儿就围着那棵银杏树转圈走,心里觉得在温家生活还挺惬意。 他要是出去浪迹天涯啊,兴许就没这好日子过了,没准还要风餐露宿什么的…… 「果然,咸鱼的生活就是令人堕落!」 孟桓打算回屋洗漱,结果文喜那厮又迈着小碎步从外头跑进来,他真是怕了他那跑步姿势,每次一跑过来准没好事。 「小郎!小郎!」 「你先别说话!有啥事等我吃完饭再说,提前说了影响胃口。」 文喜被迫剎车,神色紧张,「小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祖君,祖君说要召见你,咱们快点收拾收拾去吧!」 他扯着孟桓坐在铜镜前,手忙脚乱的开始帮他梳头,比正主都紧张些。 「祖君是哪个?温昭昀她亲爹?」 文喜手里的梳子一抖,赶忙纠正,「您可不要这么叫,若是被别人听去可就坏了。」 温昭昀没有正君,温家内府的管理权就全在祖君手里,后院的男人和侍人都是受他直接领导的,惹到祖君可没好果子吃。 「里面怎么这么多弯弯绕?这家不是温昭昀做主吗?」 以孟桓的理解,他觉得只要自己抱紧温昭昀这个大老闆,在温家完全就没问题了,还需要孝敬那什么祖君么。 文喜想解释,但是发现自己语言匮乏说不明白,只好皱着眉一遍遍的叮嘱他千万别出错。 他拿起桌上的桂花油搓在手上,去整理孟桓的头髮,今日不同以往,不能随意披散着,必须束个端庄的髮髻才行。 孟桓第一次见这东西,有点好奇,猜测可能是古代的护髮精油,就随手拿起凑在鼻尖一嗅:「呕——」 他也说不准自己到底闻的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既上头又刺鼻,闻过之后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拿走拿走!这东西味道真是……呕——」 快速把手里的小瓷瓶扔在一边,孟桓还觉得有味,站起来捏着鼻子好半天才恢復。 不知道怎么的,那味道也不是特别沖,但就是刺激到他了,稍微一闻就想吐。 文喜洗过手才敢凑上去,用毛巾暂且包住抹了油的头髮后,手轻轻帮孟桓拍背顺气,脸上写满担忧。 「小郎,咱们叫医者来看看吧。」 这样的小事叫啥大夫,孟桓深唿两口气重新坐下,「不是说要去见祖君吗?我在见他之前先找医者看病,他说不定会怎么想呢。」 「过来帮我梳头吧,要是下回再不舒服叫医者也不迟。」 这话说动了文喜,他也觉得见祖君更重要一些,于是就暂且放下孟桓作呕的事,专心帮他束髮。 第14章 生多少都行 你别想太多,我不怕影响什…… 在见祖君之前,孟桓觉得他一定是个长相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老头儿,结果一见面才发现,他是个慈眉善目眼神颇为明亮的老者。 果然,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啊。 温昭昀的父亲,也就是祖君,与她已经去世的母亲生过两个女儿。 嫡长女温昭晖天生智弱,一直便如同六岁孩童般,自确诊之后就被养在温家的庄子里,而间隔十数年之后,祖君才又生下温昭昀。 他为这个聪慧的嫡幼女付出太多,以至于就算到现在,都要隔三差五过问温昭昀的生活,控制欲很强。 这些是来时路t栀子整理w上听文喜说话,孟桓分析出来的。 他觉得对于这样一个老父亲,硬来肯定是不行的,能乖一点就乖一点,得让对方感觉不到威胁才行。 祖君住在温府靠后的一个间小院,孟桓从青竹苑走过去用了不少时间。 他走进屋,见到祖君之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也不急着找位置坐,垂首站在原地静候。 座上那老者点点头,从表情也看不出喜怒,他抬手道:「还挺懂规矩,坐吧。」 孟桓闻言坐在他的下手边,他跟这老头也没什么说的,知道被叫来肯定是有事,等着就行了。 果然,祖君见他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自你入府到现在我还未见过,今日是头回见,便知昭昀为何那般喜欢你了。」 他之前就听闻孟桓与亡故的女婿长的像,本以为只是有一些像,没想到竟然这般神似,若是不看眼睛,就如同本人一般。 第16页 「家主为何喜欢我?」孟桓有点好奇,像温昭昀那样一心搞事业的女人,把他带回府不可能只是因为睡了一觉而已,她定还有别的原因。 祖君转着手里的珠串,怔忡一瞬便笑逐颜开,「傻孩子,因为你长的俊呗!」 因为他长的好看所以就喜欢他?孟桓稍微想了一下,觉得似乎好像是这样的,毕竟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嘛,他有时照镜子也会被自己帅到。 见他没多想,祖君继续说道:「其实今天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你,昭昀现在房里就你一个,为温家传续香火的责任你可要担住啊。」 孟桓端茶的手一顿,心想怎么女尊对传香火还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见他不答,祖君皱皱眉,「我们温家其它几脉都枝繁叶茂的,唯有昭昀这一支人气凋零,她整日都快钻进公文里去了,也不想这些,你可要积极着点。」 「唉,昭昀也是,连个名分都没给你,想必你心中也是有怨的,这样吧,若你能为温家添女,我便亲自做主立你为侧室!」 一个小小商人家庶出的儿子,本就毫无地位可言,祖君觉得许诺立孟桓为侧室,已经是很抬举他了。 可是孟桓听完之后却毫无反应,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侧室对『他』来说多重要,直到被身边的文喜戳了又戳,才起身谢的恩。 顿时,他在祖君眼中还算乖顺的形象一落千丈。 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父亲!」 门口的侍人向外头走进来的温昭昀行礼,她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到堂前,观察起父亲和孟桓的反应。 她来的匆忙,身上的朝服也没换,祖君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她是为谁来的,顿时心里更加不痛快。 他越不痛快,脸上的笑就越深,「昭昀,傻站着干什么,快坐下歇歇。」 温昭昀审视着他和孟桓的状态,发现他二人并无异样,顿时放心不少,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 祖君抬手叫人去倒茶,并且说道:「你放心,爹什么都没说,就叮嘱他要努力为咱们家传香火。」 话里的重点:什么都没说。 她心下瞭然,点头称是,「女儿已经在努力了,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剩下的主场便都归到祖君手里,他不急不缓转着手里的珠串,问着温昭昀近日大大小小的事,府中的也好,官场的也罢,都问了个遍。 到最后,约莫快到午饭时间了,他才高抬贵手,「知道你们不喜欢和和老人家同桌用饭,正好现在就回吧,我这要摆饭了。」 温昭昀也不说客气话,招手带着孟桓离开,她可知道,如果她但凡露出点想留下的意思,父亲就能念叨她到晚上。 孟桓与她并肩走在路上,头顶阳光明媚,院墙边柳树成荫,有丝丝微风吹过,也都柔和的如轻纱拂面。 还别说,这种感觉真挺好。 「谢谢你,刚下朝就来找我。」他想,温昭昀那么着急,肯定是因为怕祖君为难他吧。 她转过脸去看他,神情有些微妙,「无妨,昨日答应要亲自带你出来走走,总不能一再食言。」 身后佩兰和文喜十分有默契的跟远了些,孟桓抬手,很自然的和温昭昀十指相握。 他边走边说,「祖君今日跟我提起你家香火的事,平时肯定也没少催你吧?」 「我觉得事业和家对你来说,还是事业重要一些,如果你有压力,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採取点措施避免……」 很多女人因为生孩子耽误了事业,孟桓觉得她现在这么年轻就官居三品,肯定想更上一层楼,虽然女尊的女人力气大一些,但生孩子还是会对身体有所影响的吧。 他这么为她考虑,温昭昀就算有一颗石头心,也早晚能被他给捂化了。 「事业?」她歪头询问。 「咳咳,就是官途,你做官的前途。」 温昭昀不明白官途和生孩子能有什么联繫,但也能听出孟桓是在为她着想,不禁感嘆他这几天变化的真快。 变的越来越招人疼了。 她驻足,拉着他的手认真说道:「你别想太多,我不怕影响什么,我是想和你有个孩子的。」 有些人家不许身份低微的小侍怀孕,但她不会那样的,她很希望孟桓能替她生个孩子,无论是女是男都好。 这话深深触动了孟桓,他真的没想到,温昭昀喜欢他,竟然喜欢到愿意为他生孩子,他现在真的要被感动到了。 「好,生,生多少都行。」 她与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是不同的,以前不是没有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但跟温昭昀一比,那些女人分分钟就被比下去了。 她强大、独立且明智,从不依赖于人,更是凭一己之力撑起整个温家,温府上上下下几百口都靠她活着。 这样一个女人,说要给他生孩子,这如何让人不心动? 孟桓觉得自己之前还想过要报復温昭昀,他可太浑了。 「走,咱们先回去把朝服换了,穿着怪沉的,你中午想吃点啥?我发现府上厨子做的叫花鸡特别好吃……」 他执着她的手渐渐走远,想和她好好谈一段恋爱的念头十分强烈。 第15章 红顶仙鹤 「原来你是我母亲的小君啊。…… 说起要孩子的事孟桓就觉得很有动力,以前温昭昀做那事太强势,他还为了尊严稍微反抗一下。 第17页 现在他完全顺着她的癖好来,有时候还会配合着掉几滴眼泪,渐渐的,他都已经习惯那种方式做了。 如果让他再像以前一样全程控场,他肯定做不到,那样太累,不如现在这样乖乖躺着享受的好。 有的时候形成习惯是很可怕的,孟桓都没察觉到自己在改变,但平时说话下意识就会控制音量,不说脏话,走路也不会迈太大的步子。 人在一个环境中呆久了,是会被同化的。 孟桓偶然问起温昭昀关于他名分的事,按照文喜的说法来延伸,名分对古代男人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何她喜欢他,却连这个也不愿给他。 他是现代人,自然不在意,可温昭昀是实实在在的女尊女人,她不会不懂这些。 而她只是说,她有自己的考量,让他不要着急,该有他都会有的。 这叫什么回答,模稜两可的让人揣摩不清意思,孟桓想再问具体点,就又被转移话题了。 —— 他平时没事干,就会去四处走走,温家还是很大的,建筑风格有点像苏州园林,几步就是一景,身边没个熟悉的人领着都容易迷路。 「文喜,你说温昭昀是不是贪了很多钱,才把温家建的这么漂亮?」他没事就乐意逗文喜。 后者听到贪字,急切的连连摆手,脑袋都要摇掉了,「不可能,不可能,家主可是个清官。」 「奴来府上年限不长,但也听那些人说过,咱们温家原本不在这,这是个大贪官的宅子,后来老家主从战场凯旋,陛下亲赐给咱们温家的。」 所以这里的豪华跟温家没什么关系,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 「这么回事啊。」 孟桓看着沿路的建筑,西边他前几天熘达过了,今天就打算往东边走走,听说那边有个前任留下的池子,养了些鱼和水禽什么的,他正好去看看。 「唳——」 「唳唳——」 还没走到地方,他和文喜就远远听见鸣叫声,也不知道是什么鸟。 文喜大胆猜测到,「听闻之前那位贪官养了许多珍禽异兽,被抄家之后那些鸟兽没人管,饿死了大半,但还剩下一些半死不活的,其中有几只仙鹤。」 他也是偶然间听府上老人提起的,不知真假,那时候就听了一耳朵,因为他所在的地方离这边太远,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就没想着偷偷跑来看看。 孟桓加快脚步,心里特别期待。 「唳——」 「哈哈哈哈,小白快叫!叫就给虾子吃!」 这回还有小孩的小声传来,清脆的童声应着鸟鸣,让人听见就不由自主露出笑来。 他绕过一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荷叶连天,芦苇随风轻摇,又有小亭竹屋等错落期间,这画面简直美极。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站在小亭外,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竹篮的侍人,以及一个单膝跪着她整理衣襟的半大少年。 她笑的天真烂漫,也不顾少年正细緻的为她弄着衣领,转头伸手从竹篮中抓一把虾子,然后扔给前面的几只红冠白鹤。 「是丹顶鹤!」孟桓一时愣住,没想到文喜所说的仙鹤就是丹顶鹤,这鸟可不常见啊,放在现在可是保护动物,他也只是在手机上看过而已。 听到他的说话声,女孩向这边看来,她歪了歪头,然后开始踮着脚朝孟桓招手。 「哎呀,这小姑娘有意思,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孟桓对她点点头就往那边走去。 文喜紧跟在他身后,也有些拿不准,「奴不知道,但听说家主有个六岁的女儿,只是我等卑微,从没见过小主子。」 「家主,哪个家主?温昭昀的女儿?」孟桓勐然回头。 文喜被他吓了一跳,声音减弱,「应该是,但不确定。」 温昭昀还跟别人生过孩子?孟桓眼睛转了转,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理,她怎么也有二十好几了,有过男人很正常。 要是没有过男人才不正常吧,他应该想开点才对,毕竟在现代也不能要求每个女朋友都是初恋,但他不喜欢感情过于丰富的女人。 他还是放缓了脚步,「那这小姑娘的爹呢,现在在哪儿?还和温昭昀在一起吗?」 「正君,正君在奴进府前就故去了,因怕家主伤心,祖君命全府上下都不许提起。」 「去世了?」孟桓听完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惋惜,亦或是还有些难过。 如果那个男人还在,温昭昀是不是就不会和他…… 他赶紧甩甩脑袋,把这种奇怪的猜想甩掉,哪有那么多如果,他怎么开始变的优柔寡断了? 「小郎,您对小主人可气一些,免得惹家主不高兴。」文喜虽然没有见过,但却听说过家主温昭昀极其宠爱她唯一的女儿。 孟桓抬眉,「我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孩过不去?放心吧。」 两人走到那边,恰巧小姑娘擦干净了手,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等他们。 没等说话,小姑娘就先开口问道:「你是谁家的郎君呀?我怎么没在府上见过你?」 温府上她没见过的侍人小厮多了,但是孟桓显然跟那些人穿的都不一样,用的是和她一样的布料,以此就能分辨出孟桓身份不一般。 「我是谁?小朋友,问别人的时候要先做自我介绍的。」 第18页 「自我介绍?」 「就是要先说一下你的名字。」 小姑娘绣眉一弯,粉雕玉琢的小脸满是笑意,「我叫温姝,你叫什么?」 孟桓对她说了名字后,就把话题往丹顶鹤上引,「这是你养的鸟?知道它叫什么嘛。」 然而温姝却没那么好煳弄,紧抓着刚才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是谁家的郎君,来我们温家干什么。」 孟桓一愣,尴尬的想着该怎么说,他不能直接说自己是她妈妈的姘头吧?当孩子面他还是该正经一点。 文喜站在一边想说话,可是他又想到小郎现在都没有名分,根本没法介绍,站在原地也有点着急。 还是温姝身后站着的半大少年解救了他俩,他弓着腰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神色就已经瞭然了。 「原来是母亲的小君啊。」 小君是对侧室的称唿,用在这里不太准确,但没有人去纠正她的错。 温姝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就没刚才那么热情了,但却没把讨厌的情绪表露在脸上,而是简单说道:「那鸟是红顶仙鹤,我救回来的。」 「太太留给我的课业还没完成,小君想和我的鹤玩就玩吧,我要回去临帖了,这些剩下的虾子也一併送给你。」 她话说完,示意侍人把两个竹筐放在石桌上,扶着少年的手潇洒的走了。 第16章 可怜之处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但不…… 「我今天去东边闲逛,遇见个孩子,她说她叫温姝。」饭桌上,孟桓无意识的开口说道。 温昭昀这几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也是才从外面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勐然听见这话后瞳孔微缩,手上筷子一滞,然后转头问他:「你们都说什么了?」 她没来得及遮掩情绪,那眼神都把孟桓给吓愣了,如实把今天所遇的事都交代了一遍。 温昭昀听完后转头继续夹菜,还给他添了块鱼肉,「你怎么想起去那边?青竹苑到鹤苑还挺远的。」 她其实自己还没搞清楚孟桓在温家的定位,以至于现在连个名分也没给,所以不希望女儿现在就看见他。 幸亏他们只是简单的交流一下,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不然就有点麻烦了。 孟桓回过神来,觉得刚才她生气可能是母性爆发,有时候女人做了母亲之后性格就会变得强硬敏感。 他妈生完他妹之后也是这样的,因为他的生父在和他妈离婚之后,报復性的猥.亵了他妈和后爸生的女儿。 他虽然毫不知情,身上却淌着那个禽寿的血,在经济还没有独立能离家之前,他一直都在遭受亲妈和后爸的各种精神暴力。 所以一遇到类似事情,孟桓就不由自主的想解释,想抚平对方的情绪。 「你刚才还挺吓人的,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故意接近温姝,想去鹤苑只是因为西边都走完了,然后你又不在家……」 他边解释边观察着她的神情,发现她脸上并无什么异常,刚才那转瞬即逝的肃杀就跟幻觉似的。 「我……」他还想说些什么。 温昭昀已经放下筷子,然后擦手起身,「没事的,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快吃饭吧。」 「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就不来了,早些休息。」 她从上次留宿之后,晚上就一直睡在青竹苑,今天却勐然说什么有事不来,孟桓不用想都知道跟他今天见了温姝有关。 她这算怎么回事?在他面前玩冷暴力吗,就是偶然碰见她女儿又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要这样对他? 和他妈一模一样的处理方式,彻底激怒了孟桓。 「你给我站住!」 他不想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听之任之,她来就笑她走就哭,他也有自己的脾气。 也不是谁离不开谁了,她在这甩脸子给谁看?况且他也没做错什么。 「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是你把我困在温家的,之前还说要跟我生孩子,现在我只是见了你女儿一眼你就这样?」 「说真的,你要是想玩玩就算了吧,我的时间宝贵,可不想耗在你身上,外面有大把的女人等着我呢!」 温昭昀走到半路被喊住,听完他这一通『惊世骇俗』的话,不由抬手在眉头按了按。 她走回去,扯住孟桓因愤怒而攥拳的手,一点一点的掰开,「你把手张开,免得指甲伤到掌心,我真的有事,今晚可能不会睡,才说不过来的。」 「和温姝无关,真的。」她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她现在实在太温柔,孟桓被迷了眼,情绪奇蹟般地得到安抚。 也许是在现代时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包容,所以现在完全无法分辨温昭昀是真的还是装的,而他内心深处则选择相信感觉。 「那你留下来,我睡眠质量好,你绝对吵不到我。」 「别走好不好?」孟桓首次暴露了自己的脆弱,潜意识中希望能祈求到一点飘渺的爱。 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泛泛之爱,而是他在家庭生活中缺失的那些。 他像一只蜗牛,小心翼翼的探出触角,如果这次能成功,那下次他还会用同样的方式,如果这次被拒绝,他就会快速缩进壳里,做颗没心没肺的混球。 反正从前一向也是如此。 选择权到了温昭昀手里,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一个人,但还是做了最优选择。 第19页 「好,我留下来。」 听到这话,孟桓不由的一笑,刚才沉重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在这里他不会被误会,也不会被无缘无故的辱骂指责,有人会听他的解释,也有人愿意相信他。 他高兴之下连吃三大碗饭,如果不被制止,可能还会吃第四碗。 也不知道最近他怎么回事,饭量几乎变成了之前的两倍,而且还容易犯困和感到乏累。 孟桓觉得可能是原主在长身体,就没太在意。 第17章 温姝小声说 奶父告诉我,孟小君面容与…… 孟桓的院子除去温昭昀之外,迎来了一个新客——温姝。 小姑娘看样子是刚下私塾,身后的少年手里还捧着两本书,也没回自己住的地方,就直接过来了。 「小君!」她依旧用着那个不算准确的称唿,进屋就往日常温昭昀坐过的地方一坐。 她腿短,脚尖都够不到地面,两条腿晃晃悠悠的悬空,靠在矮桌上用手摆弄着棋子,看起来心情颇为不错。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可爱。 但孟桓可记得,昨天见面时她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他,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今天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呢,还对他态度如此的好。 「温姝来我这里干什么?」他坐在榻的另一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 按理说他可算她半个后爹,这样的身份註定被小孩讨厌。 温姝没迟疑就回答道:「你是我母亲的小君呀,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而且这几天母亲很忙,忙完之后就宿在你这里,都不常去看我了,我来这里蹲守母亲还不行么?」 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让孟桓根本没有藉口赶人 ,「行,那你等吧。」 「文喜,咱们出去玩去。」 「诶?」温姝不解,抬手让少年挡住准备出门的孟桓。 「母亲就快回来了,你该在自己院中迎接她才是,岂有随处乱逛的道理,若是实在无趣就陪我下一盘棋吧。」 「我不想和小孩下棋,你还是回去吧,你母亲要是来了,我就立马让她去看你,行不行?」虽然昨天温昭昀最后留下了,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其实她并不想让他接触这孩子。 他还没有得到她真正的信任。 温姝连连摇头,「不,我就要在这里等母亲,你也不许出去。」 她叫来两个等在外面的侍人,让他们在门口挡着不许孟桓出去,脾气性格过于霸道。 孟桓出不去,也没打算硬闯,这回可是温姝自己来的,温昭昀就算不乐意也没办法。 他重新坐回去摆弄着棋子,上回下五子棋输给了温昭昀,这回他跟她六岁的女儿下,肯定能扳回一局! 「好吧,陪你下会棋。」 这边孟桓刚输两盘,温昭昀就从外面回来了。 这次她来的路上就收到了消息,看见女儿并不惊讶,只是让温姝站起来,然后自己坐到她刚才的位置,一本正经的询问她的课业。 然后小姑娘还挺高兴,眼睛亮晶晶的掰着指头数,说自己哪里被太太夸了,哪里做的不足但是改正了,还自己看了些课外书什么的。 孟桓在一边都惊呆了,这古代的小孩还是小孩吗?简直比现代的大部分年轻人都要自律好不好,光说学习这方面他都是拍马不能及的。 而温昭昀早就习以为常了,问完这些还大致的抽查了一下,孟桓没听懂她们说的东西,但是看样子温姝都答上了,而且答的很好。 母女两个又说起过阵子要请武教太太的事,好傢伙,这还要全方面发展。 该说的都说完了,温昭昀说要让珮兰送温姝回去,小姑娘也很懂事的没说什么,看的孟桓有一点心疼。 懂事的孩子都缺爱。 她们企图用自己的懂事来祈求大人的关注,而想得到的,往往和所求是相反的,越懂事得到的爱就越少。 他说道:「刚才温姝来的时候就说想你了,说你最近没去看她,你送她回去吧,再陪她吃个饭。」 「好。」温昭昀点点头,在温姝走出门之后捏了捏他的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出的门,似乎是在奖励他的懂事。 —— 温昭昀跟出门,瞧着温姝走到并不快,还三步一回头的往后看,甚至新奇,女儿以前可从没这么犹犹豫豫的。 莫非真是因为她最近在孟桓这里,没去看女儿的缘故? 她走过去,一把抱起温姝,用胳膊掂了掂,好像轻了点,「想我了?」 「嗯。」 「我看着不像,记得之前你祖父叫别家郎君过来,你可是很讨厌的,还让人故意弄湿了人家的裙子,这回怎么愿意到这边来了?」 正君去世之后她一直没有再娶,就连通房小侍什么也不曾有过,一半是没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一半也是有女儿的原因。 温姝两个小胳膊努力抱住她的脖子,企图转移话题,「母亲好久没有抱我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不排斥他的?」然而温昭昀可是转移话题的鼻祖,根本不上套。 小姑娘看了看四周,表情变得严肃,贴在她的耳边,只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因为奶父告诉我,孟小君面容与父亲有九分相似。」 第18章 大人,时代变了! 女人怎么可能怀孕,…… 第20页 「母亲,他真的与父亲那么像吗?我已经记不清父亲的模样了,今天怕小君察觉到,一直没有仔细看他。」 真的有那么像吗?温昭昀脸上露出回忆,岂止是九分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前提是孟桓不说话的时候。 一但他开了口,亦或者是眼睛一动,立刻就不像了,明明长着相同的脸,给人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很像。」 温姝得到答案,又探头向青竹苑的方位看去,并提说自己的请求,「那我明日能去再看看么?」 「可以。」 「您能不处罚奶父吗?他虽在祖父的禁令下告诉我这些,但也是好心……」 「你祖父立的规矩,违反的人自然由他说的算。」 「但我没让你祖父知道。」 温姝一下笑开,亲昵的和温昭昀头蹭头,脸贴脸,「母亲最好了!」 温昭昀也跟着露出笑颜,抱着她走了一路。 —— 自这天后,温姝每天都去孟桓那报导,也不说要干什么,只与他说说话,修剪修剪灌木什么的,关系好之后,偶尔还会被他的语言荼毒一下。 比方他会悄悄试探的说:「女孩子长相柔美,本就该温声细语,对待男人亦要如此,男人也可以撑起半边天。」 「不要小瞧男人哦,人和人是平等的,哪有什么从属关系,你学的那些女尊男卑都不对……」 温姝觉得他这种想法太荒缪,若是让别人听见肯定要丢她们温家的脸,而且她也不想听长的像父亲一样的人说这种胡话。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很认真的『教育』回去,「我不知道男人能撑起什么,我只知道诺大的温家都是母亲在支撑,若没有她,家里丫鬟小厮等侍人立刻做鸟兽散。」 「祖父会没人照料,小君你也会没有好看衣服穿,好吃的肉吃,而我也没有私塾可读。」 孟桓瞪眼,「我也可以出去赚钱啊,照样可以养活人的,你母亲就可以留在家里照顾你和你祖父了。」 这话惹得她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男子除了洗衣做饭,还能做什么?去外面做工也不会有人收啊。」 他听完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总觉得这噎人的话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这是在哪听过的了。 温姝摇头看着他,刚刚她话里还留了余地的,其它男子还能洗衣做饭,可是小君看起来就只会吃和玩,有时候玩都玩不明白,这些她可没说呢。 她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唠唠叨叨把男德大致说了一遍,孟桓不能像对付柳舒一样对付她,只能躲开不听,然后温姝就追在他背后不停的念叨,说只有那样才能更博得她母亲的喜欢。 谁要博她母亲的喜欢! 他只是暂时觉得这里伙食好,又没想到别的去处而已,不然早就走了。 在他身后追着的温姝追累了,就站在原地说着,「小君你性子太怪,快快同母亲给我生个庶妹吧,男子有喜之后都会变的,到时候你一定能变贤淑!」 孟桓停下,连续眨着眼睛,他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不能组合在一起出现的词。 男子?有喜?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赶紧说道:「不对不对,当爹只会让人变成熟,是女人怀孕之后才会变温柔的。」 女人,怀孕。 温姝听到了关键词,她歪头表示很不解,「小君你每天怎么都在想奇怪的事?女人怎么可能怀孕,会生孩子的是男人啊!」 天空中闷雷炸响,乌云不知何时已经遮住了太阳,空气都是闷闷的,有点要下雨的前兆。 她转头看向门口,奶父来接她了,她并没有马上走,而是伸手招唿着奶父徐氏过来说话。 孟桓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大肚子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他之前也过这个男人,却只当他是那种独会胖肚子的身材,完全没在意,中年男人有点啤酒肚还不正常么。 如今听完温姝的男人生子论,徐氏的肚子在他眼里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变得非常非常可怕。 然而徐氏还慈爱的笑着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把,那笑容让孟桓觉得比见到牛头马面还瘆人。 这时候温姝开口了,她指着那过分圆润的肚子说道:「母亲宽和,许奶父有孕亦可陪在我身边,你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很温柔很慈爱?你以后也可以变得这么好的。」 徐氏嫁了温府管家,就算不陪着温姝,他也可以住在温府的偏院中,所以温昭昀就让他继续留下。 「轰隆——」 天空中数道惊雷噼落,孟桓眼睛费力的从徐氏肚子上移开,呆愣的抬头看向天空,下一刻,直接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妈呀,男人生孩子,这世道变了! 第19章 我不要号脉! 万一号出个什么该咋办,…… 孟桓摔在地上的时候就疼醒了,侍人僕从们手忙脚乱的上来扶起他,连温姝那小胳膊小腿的都上来帮忙。 可他注意力却不在这,脑子里都是男人会怀孕的件事。 现在他非常确定,他这个身体绝对是女尊世界男人原装的,不是现代的,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怀孕。 他和温昭昀做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措施啊!怎么办,他会不会怀?天吶想想都让人后怕。 「小君,快下雨了,咱们回屋子去吧!」温姝扯着他的袖子,满脸关切。 第21页 而孟桓还不死心傻傻的问,「你也是你父亲生的?」 文喜听完急坏了,迈着小碎步转圈走,「完了,小郎被雷吓傻了,这可怎么办呀?」 幸亏不是所有人都没有主意,奶父徐氏出来主持大局,叫人扶着孟桓回屋,又让人去请医者,接着派人去通知温昭昀。 做完这些,他又叮嘱在场的人,不要把今天孟桓的胡话传出去,否则就会请家主来处置,待众人纷纷赌誓之后才叫散了,安排的可谓面面俱到。 温昭昀来的比医者还要快,到屋里就看见孟桓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赶紧向四下询问,「他怎么了?发生甚么事了?」 屋里侍人纷纷摇头,文喜直说不知道,只是闷雷炸响,就见小郎昏倒了,再醒来就在说奇怪的话,不说话时就是现在这般模样。 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只好走到床边拉起孟桓的手,还没等开口询问,手就被甩开了。 他扭过去面向墙背对她,闷声说着:「我没事,我就是想静静,你们出去吧,我谁也不想见。」 男人怀孕,那还是男人吗? 他竟然有一副能怀孕的身体,他完全无法接受。 「桓桓,有什么事说出来才能好受些。」 温昭昀低声叫了他的小字,挥手示意侍人们都离开,顷刻之间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我不相信你会突然这样,总有原因的。」 「你别说了,我就是心情不好,没有别的原因。」他有些烦闷,索性扯开被子蒙住自己。 「孟桓。」 「你别说话!」孟桓噌的一下从被窝里窜出来,坐在床上怒视着温昭昀,之前还因她要为他生孩子而感动,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生孩子的是他,这个女人才能那么轻松的说那些! 他真的是越想越气,他当时还说什么生多少都行?现在想想恨不得找面墙一头撞死! 温昭昀被他吼的变了脸色,没再继续开口。 她虽然脾气好,但却也不是无底线,不会纵容他一直这么无理取闹,看来是最近这几天太宠他了,才至于他这般同她说话。 医者很快赶来,看见屋子里气氛紧张,站在门口没敢动,还是她沉着脸摆手叫人进来的。 「号脉吧。」她向后为医者让出地方,示意孟桓伸手。 而他看见医者却像见到瘟神似的,连连摇头,「我不,我不用号脉!我健健康康的看什么医者。」 他冷不丁知道男人会怀孕后,脑子就跟开启了倒放一样,总会想起前些天的莫名呕吐,还有嗜睡和饭量增加。 这些状况他女友怀孕的时候也有过,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个女人不愿打掉,想凭藉孩子跟他绑定结婚,总拿这些症状来念叨他,他自然记住了一些。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些症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是真的不敢让医者诊脉,万一诊出什么来,他该怎么办?他现在只想逃避。 医者已经铺好了棉垫,还拿出巾帕等待,他看出来孟桓的害怕,开口劝着。 「郎君,不要讳疾忌医,有什么病都是提早发现,才有更多治好的可能。」 早点发现,早点就能解决……孟桓脑子想着这句话,觉得也对。 如果真的有了,打掉就是,他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毕竟这东西也不是躲就能躲掉的。 如果诊出没有,那岂不是更好?他也就不用提心弔胆的了。 「好吧。」他伸出手腕,老老实实的放在棉垫上,看着医者在他腕上盖了巾帕,然后开始诊脉。 噗通,噗通—— 他紧张的心跳加速,人都跟着僵直不敢动弹,这比拿着早早孕盯着红槓一点一点冒出来还让人忐忑。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第20章 小郎您有喜了! 胚胎而已,一个半月,…… 「恭喜郎君,你有喜了!」 轰隆—— 外头一道闪电划过,闷雷炸响,淅淅沥沥的雨水终于落下,屋子里还未点蜡烛,昏昏暗暗的,就如同孟桓此时的心情一般。 他被打击的没说话,反而是温昭昀,表情变换的十分快,已经不由自主的笑开,拉着孟桓的手问医者,「可是真的?」 「老妇行医几十载,在这方面还没有出过错,郎君的身孕差不多有一个半月,绝不会错的。」 温昭昀高兴的看孟桓两眼,又忙转过头去谢医者的祝贺,连声说着:「好!好!好!」 仔细算算时间是正好的,从孟桓与她第一回 在一起到现在,恰巧是一个半月多。 「桓桓,这是大喜事!」 相比较于她的高兴,孟桓可真是如坠冰窟,霎时间就手脚冰凉,他,他真的怀孕了? 他愣愣的抬手摸向肚子,那里依旧是平平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别人却说这里面有个一直在吸收他营养的胚胎。 「打了。」 「我不要孩子,现在就开药打掉。」他凝视着医者,一字一句的说到。 怀孕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有一个小东西要在他肚子里活十个月,这途中不仅要吸收他的营养,还会造成各种不良反应。 更何况他是男人啊,他怎么能怀孕,这多可笑。 「温昭昀,我要打掉这个孩子,快点让医者开药。」见医者不说话,只是看向她,他只好转过去催促她。 第22页 一个孩子而已,她想要谁生,谁就能给她生,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把孩子生下来的,甚至以后没有措施都不会让她碰。 温昭昀深唿一口气,已经没有刚才的高兴,她深深皱着眉,不明白前些天还好好的,为何今天就变成这样了。 「桓桓,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要啊,我就是温家一个没名没分的男人,生下的也是没用的野孩子,倒不如打掉。」 他企图用女尊的逻辑来说服温昭昀,想表达没有价值的孩子不生也罢,可他这思路本身就错了,还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反而让她想偏。 温昭昀重新拉起他的手道:「我这就聘你为侧室,这样你就有名有分了,对不起,是我之前太犹豫,才让你因名分的事心里有了疙瘩。」 「桓桓,你若有气就直接对我说,别拿孩子开玩笑,她在父胎中听到会伤心的。」 男子有孕之后都会有些脾气,这事她有经验,觉得完全可以解决,多哄着些便好了。 正打算招唿外面的侍人进来侍候,温昭昀的手就再次被甩开。 孟桓不耐的再次重复,「跟名分有什么关系,我也没生气,你要觉得我生气想让我消气,那就给我开药。」 肚子里的一个胚胎而已,一个半月,能有半个拳头大吗?有思维吗?还在这跟他说什么孩子会伤心,他管这个? 他算是发现了,不管是现代女人,还是女尊女人,在凭空想像方面真的天赋异禀。 「孟桓。」 温昭昀不再试图牵他的手,自己拢拢袖子站在床边垂眸望他,「今日你被吓到了,才净说胡话,近期便不要出青竹苑,待你清醒后再说其它。」 她被他坚持打孩子,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触怒了,但此时并不好处罚什么,所以只下令禁足。 刚才的喜悦都被耗光,这会她满心只有气愤,不明白他为何要打掉和她的孩子。 她拂袖与医者一同离开,走的相当坚决,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待她出去没一会,文喜就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显然他还不清楚当前的状况,慌张的说着所见所闻。 「小郎不好了!家主不知为何又不让您出青竹苑,还派了比上回还多两倍的护卫看门,您,您到底哪里触怒家主了?」 孟桓掀被下地,光着脚走到床边眺望,发现门口果然有人在守着了。 他随意扒拉着矮桌上的棋子,转头道:「我说要打个孩子而已,就气走了。」 文喜显然脑洞不够,没反应过来,「打,打孩子?您打小主子了?」 家主一向对小主子疼爱有加,若是小郎真的打了,那家主生气就不足为奇,可是他一直陪在小郎身边,也没见动手啊? 孟桓觉得地站久了有点冰脚,转而盘腿坐在榻上,看傻子一样看着文喜,「我是要打掉肚里的东西。」 联繫上下文之后文喜终于听懂了,他惊讶的捂住嘴惊唿,「小郎您有喜了!」 第21章 恐怕不能保 几时病的?生的是什么病?…… 孟桓真的很不想和这个反应迟钝的沟通,可他现在还需要人家,不得不耐着性子问道:「文喜,你现在应该是可以出去的吧?」 后者点点头,「可以的。」 「那你帮我个忙呗,出去买副打.胎药回来。」 他边说,便走到梳妆檯前翻箱倒柜,把簪子抹额髮带玉佩等物都翻了出来,捧了一大捧亮在文喜面前,「帮我,这些都给你。」 他身上没有金银,但料想这些首饰也能值不少钱,应该可以驱动一个侍人做事。 然而听完他的要求,文喜看都没敢看那一捧首饰,二话不说直接跪地上了。 「小郎您别想不开啊!」在他认知中,能怀上家主的孩子简直就是撞大运,脑子正常的人都会期盼孩子出生,小郎一定是想不开才不要的。 「小郎,您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别跟孩子置气……」 「孩子,孩子,你们嘴里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它现在只是一坨肉而已……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就说能不能帮我吧。」 孟桓把首饰往桌上一扔,拉着文喜的胳膊把人扶起来。 然后说道:「你如果帮不了这个忙,那就哪儿来回哪儿去,反正我这一直都是不需要侍人的。」 「小郎……」文喜挤出几滴眼泪,他好不容易留下来,现在被赶回去一切都完了,可这忙他就是想帮也没法帮啊。 「男子堕.胎都要有妻主的许可文书,我一个侍人,出去是万万买不到药的,真的帮不到您。」 没有妻主的同意不让买药?这是劳什子规定,男人在女尊就连生育自由也没有了吗?! 文喜见他不说话,復又打算跪在地上,「求您别赶我走,我……」 「好了好了,买不到不怪你,快起来吧。」 孟桓撵他出去,自己在屋里寻思着该怎么办,他可不会没有药就安心养胎,那是傻子行为。 打.胎应该不算是件难事吧?在现代他也陪着女友去过几回,人从手术室刚出来的时候可能脸色会白点,但基本上一天就好了,应该和献血是差不多的。 他思量着,渐渐有了主意。 —— 这边温昭昀气愤的离开,但还不忘和医者聊聊,毕竟孟桓肚里也是她的孩子,她不能因为生气就不管。 第23页 两人边走边说。 「我那小侍前些日子生病,补养了一番才养好的,现在身子有些弱,不知会不会影响什么?」 温家有专用的医者,但是那位医者在给孟桓看完病之后就告假回乡了,眼前这位并不是温府常驻的,所以温昭昀要和她沟通一下。 医者步子有些缓慢,「几时病的?生的是什么病?可用药了?」 温昭昀不能说是被自家侍人给饿坏的,就随便找个由头说孟桓体弱,然后估计道:「差不多大半个月前吧,珮兰,把之前的药方给太太说一遍。」 待珮兰说完药方,医者就是脸色一变。 她沉声道:「大人,您郎君这胎恐怕不能保了。」 「那方中有一味药,虽然能补养身体,却对腹中胎儿伤害很大,但该药补养之效又最好,所以很多医者都会给未怀孕的体虚男子用此药。」 「而通过诊脉判断是否有孕,最少也要胎儿有月余才可,大半月前胎儿不显,那位为郎君调理身体的医者便放心开了药。」 「这孩子现在或无事,但是却会日渐虚弱,五六月时就会在腹中夭折。」 把因果关系都讲清楚之后,医者嘆气道:「这孩子,留不得啊。」 「竟是我害了孩子……」温昭昀有些难过,若她不坚持让孟桓喝补药,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无恙了? 医者见她如此,只好宽慰到:「大人,不是你的错,是缘分不够。」 「不过现在郎君身体确实不太好,不宜过早落胎,要先服七日补药,调理好身体才行,您要是信得过老妇,老妇现在就将方子写下来。」 温昭昀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直接让医者把方子给珮兰,而她自己则是慢慢的在迴廊里踱着步。 也不知那孩子是女是男,开始时是当爹的不想要,后来又因为一味药……唉。 她抹了把脸,情绪稍缓和些,抬头就见父亲身边的王贵朝她走来。 那王贵上前行礼,然后说道:「家主,祖君听闻孟小郎有了身孕甚是欣慰,让奴寻了您过去说说话。」 第22章 作死进行时 小郎自己朝桌角撞的,而且…… 「父亲的消息还真灵通。」她扯嘴道。 青竹苑基本上都是她安排过去的人,然而消息还是这么快就走漏了,可见她这亲爹对她有多『关心』。 平日她什么都不会说,然而今天却不同,她即将失去一个孩子,这可是她的第二个孩子,悲伤充斥全身,让她无法像往常那么平静。 王贵尴尬的笑着,强行解释到,「祖君,祖君也只是……随意听了一耳朵。」 观他的表情,应该只是知道有身孕,而不知道这孩子终究保不住。 温昭昀摇头,孩子保不住是她在路上刚与医者说完的,若父亲再知道,那可就有意思了。 她也不应王贵话,大步往小院的方向走去,越发觉得父亲管的太宽了。 待走进小院,看见一脸喜色站在房门前的祖君,温昭昀的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没有人喜欢被操纵,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行。 「昭昀啊,那消息可是真的?孟桓真的有了?」祖君满眼殷切,拄着拐杖走路都比平日快上一些。 温昭昀走进屋,然后回头问他,「父亲哪里听说的?」 祖君太高兴,以至于没注意到她有些沉的面色,还继续笑着摆手,「嗨呀,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快告诉我不是真的呀?」 「嗯。」 得到肯定答覆,祖君高兴坏了,「好极好极!我前些日子才说立他为侧室,他就有了,你说这孟桓呀,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哈哈哈。」 「我虽然开始的时候不太喜欢他吧,但言出必行,待他生下孩子,你便正式聘他为侧室吧。」 温昭昀抬头看他,很想说立不立也是她自己的事,不需要他插手,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反而道:「不用,那孩子保不住。」 她也不说用错药伤到胎什么的,只说是,「他身子弱,坐不住孩子,这胎就算了,待日后养养再说吧。」 话音才落,祖君的脸就唰的变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就算身子弱也可以调理啊,我还没听说过哪个男子坐不住孩子,一定是医者的问题,不如咱们再换几个医者瞧瞧……」 他看着温昭昀的脸色实在太不好,声音就渐渐收了,两个大主人不说话,其他人也屏息凝神,屋子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垂眸而坐的温昭昀抬眼,扶着把手从座位上站起来,「女儿今日便不陪父亲说话了,这事您知道便可,无须帮衬什么,关于孟桓的一干事宜,珮兰都会操持的。」 说完话,她不欲在这里多留,转身离开。 只刚走出小院,一向沉着冷静的珮兰便急匆匆跑来,见到她之后赶紧说道:「孟小郎,孟小郎小产了!」 「!!!」 医者不是说那药的伤害虽大,但孩子也要等到五六个月时才会夭折,怎么她前脚刚走,后脚就这样了? 温昭昀大步向青竹苑走去,边走边拧眉问道:「怎么回事?」 但有问必答的珮兰这回不答话了,只快步跟在她身后走着。 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温昭昀感觉自己的心都有些发冷,再次问她,「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小产的?」 第24页 珮兰很少见主子这么严肃,忙不迭的说道:「孟小郎肚子撞在了桌角上。」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有几个青竹苑的侍人都看到,小郎自己朝桌角撞的,而且还接连撞了三下。」 温昭昀的脸色差点阴沉出水,她真的没想到,孟桓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他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亦或是不想要她的孩子? 撞一下还不够,还要连续撞三下,那可是个孩子啊! 珮兰见她脸上阴云密布,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候,但关乎人命,还是顶着冷风说道:「小郎撞完就疼昏过去了,裤裙上全是血,人刚被叫醒,疼的都说不出话了。」 「要不要……请医者回来?」 她前脚刚送走医者,转头文喜就告诉她出事了,她去问清状况再跑到小院还没歇过。 温昭昀此时已经走到青竹苑门口,本想说不请医者的,可却听到屋里传来的侍人哭声,也不知怎么就答应了。 「请,你去请!」 珮兰转身离开,而她走进青竹苑主屋,都没等看清楚屋里情况,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迎面扑来。 第23章 能救活 我错了,我再也不堕.胎了,救…… 地上有没来得及收拾的血迹,不算很多,因为大部分都血都在孟桓的裤裙上。 他已经被人安置到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张着嘴好像是在说话,但是没人能听清他到底要说什么。 人疼到极致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的,有时候能喊能叫的反而没问题,越是这样无声无息越可能会严重。 温昭昀可不管孟桓严不严重,进屋直接走过去,抬手就抡起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那脆响吓的屋里侍人纷纷跪伏在地。 文喜趴在床边边哭边求情,「家主,家主求您暂且放过小郎吧,小郎现在快不行了……」 「那是他自找的。」温昭昀垂眸,刻意去忽略这张能牵动她情绪的面容。 她打人的那只手上沾了水,是孟桓脸上的泪水。 他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哗直淌,整张脸都痛苦的皱成一团,温昭昀不敢看这张脸,她怕自己会心软。 「为什么,就这么不想要我的孩子?」 她低声问着,可他根本没有力气回答。 他哭,他张嘴要说话,最后,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落在她的袖子上,然后紧紧攥住,像使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半晌才吐出一个字,「疼……」 孟桓现在都要后悔死了。 他没想过会那么疼,还会流那么多的血,他现在血压过低脑袋晕乎乎的,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 但是他知道,失血过多才不能睡,睡了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其实还要谢谢温昭昀刚才那一巴掌,如果没有那一巴掌,他估计还会更加昏沉,反倒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 「我好冷……救救我……」他嘴唇都跟着颤抖,好一会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温昭昀侧脸去看,正好与他来了个对视,他的神情太可怜,让她对着这张脸说不出狠话。 「一会儿医者就到。」 她不想再继续呆在屋子里,他垂危的模样,已经开始勾起她的回忆,那是一段她很不想忆起的片段。 话都没说,掰掉孟桓攥紧袖子的手,她几乎是落荒而走,待站在门口看不见人后,那种情绪才稍微收敛了些。 她的正君生温姝难产,人当时是救回来了,但却一直缠绵病榻,最后在温姝三岁那年香消玉殒了。 他闭眼前似乎也和孟桓现在一样,说着疼,又喊着冷,裹上数层被子也捂不热,弱声求她抱一会,然后在她怀里变得越来越冷…… 佩兰带着医者进屋,还机智的叫了两位稳公过来,三人冲进去好一阵忙活,可血还是没止住,屋里的孟桓已经虚弱的几欲昏睡。 温昭昀站在窗边,听里面的医者向她汇报。 「大人,那桌角过于尖锐,郎君撞的又勐,老妇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您进来陪郎君待一会吧……」 她心下一沉,医者显然是已经不打算再救了。 佩兰见她没有动作,怕她会有遗憾,开口劝着:「要不您进去看看?」 温昭昀回头看了眼院中的银杏树,最终还是选择走进去看看。 文喜等侍人被安排在门口,两个稳公退让开,只有医者还在为孟桓施针,说是可以暂时让人迴光返照一会。 他原本眼都睁不开,现在扎完针,话都可以说完整了。 她坐在床边的凳上,最终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很冷,是那种暖不起来的冷。 孟桓不争气的一直哭,望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他现在清醒过来知道怕了,脑子里尽是文喜哭哭啼啼说的血崩什么的。 他真的好冷,他真的好怕,「我不想死,救救我。」 「温昭昀,救救我……」 「找个人给我输血,要能和我血相容的人,输血能救我。」 「我再也不堕.胎了,我错了,你救我好不好?别放弃我……」 孟桓不知道他在女尊死去,能不能在现代活过来,他惜命怕死,他不敢赌,宁愿活在这里一辈子,他也不想死。 人死了还能留下什么?记忆都没有了,身体也会逐渐消融,一年两年兴许还有人记得,再过几年甚至连记得的人都没有。 第25页 他还没活够,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日子要虚度,他真的不想死,人一死就真的都成一场空了。 但他现在无法自救,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短暂相处过的女人身上,希望她能救他,希望她下令让医者绝不放弃。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 听着他的呓语,温昭昀闭上眼,深唿一口气再睁开,似乎是下了某个决心。 她转过头看向医者,沉声问道:「我有一药,名曰『血枯荣』,可否能救他?」 医者闻之大骇,「血,血枯荣?!那可是传闻中的神药,还未曾有人见过,您这里竟有?」 温昭昀原本也没有,后来为救温姝的生父,苦寻三年才找到的,可惜药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她最后把药和人葬在了一起。 「有的。」 「也许半个时辰能送来,不知他可否能坚持到。」 医者连忙点头,激动的快速说着,「可以!老妇可保郎君半个时辰!若真有那血枯荣,只要不断气的血崩之人就都能救回来!没想到老妇有生之年竟能见到传闻之中的神药……」 温昭昀抬手叫来珮兰,只说了两个字,「去取。」 她太坚定了,珮兰什么也没说,只看表情就能明白她的决心,然后领命去挖了。 珮兰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幸亏那药没有真的和先正君葬在一起,只是埋在了旁边而已,若是真放一块,孟小郎今天怕就活不成了。 第24章 你怎么来了 如果把男人放在女人的位置…… 孟桓被那一味神药救了回来,血算是止住了,但医者说他之前流了太多的血,短时间内恢復不好,得好好养着。 温昭昀没去看他,她现在心情很复杂。 那是她苦苦寻给环环的药,最后却用在了孟桓身上。 真的都是因为那张脸的缘故吗?她迷茫了,她不知道,但她觉得不是。 孟桓真的除了脸与环环长的像之外,别的没一处是相似的,甚至性格与正主还背道而驰。 她极大部分时间都能分清两个人,甚至在做那事时刻意诱.导孟桓模仿,想要混淆两者,可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明明一点也不像,可她却一次次的答应留在他这里。 在她潜意识中,似乎对孟桓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然而在这时他却背离她,故意打掉孩子。 温昭昀被他的狠心伤到了,正巧赶上朝廷事忙,她就小半年没去青竹苑。 银杏绿了又黄,炎夏变成深秋。 青竹苑里已经彻底变了模样,孟桓实在是太闲,跑又跑不出去,甚至见不到温昭昀,就只能让文喜就拿些种子种菜。 温姝倒是偶尔会果然看他两眼,但这小姑娘他是发现了,比谁都精,想煳弄她帮忙出去简直是妄想。 她就是温昭昀的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喜,还说演示给我看,你看你把地瓜刨的!都两半了!」孟桓脚下一片稀碎的红薯,还叉着腰指责别人。 文喜嘿嘿笑着,又一锄头,刨出个完整的红薯,不顾那上面的泥土,拿起来得瑟,「小郎你看,这个没挖坏。」 他开始的时候还帮小郎跑去求见家主,毕竟主荣仆才荣,他一直想从这边多点接触家主的机会,若是小郎都见不到家主,他就更不可能了。 后来家主实在是不来,他也佛系了,暂时把那些抛在脑后,陪着小郎在青竹苑里胡闹。 其实有时候文喜觉得,这样生活似乎也不错,累是累点,却活的很满足。 他有个好主子,从来不会责罚侍人,就算再生气也只是用不要他继续在身边威胁,久而久之他都习惯了。 以前他那么嚮往成为家主的通房,也只是想不被人欺负,能好好生活,现在这些都已经有了,他真的没必要再追求什么。 甚至有时候他会想,好好做活,等攒够了钱就嫁给一个穷些的护卫,到时他妻主没有钱就不会纳小,他的日子该多美好啊。 「小郎,我虽没种过地,但从前也在庄子上看过些,可比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厉害!」 孟桓撇嘴,弯腰要用手刨完整的土豆,「厉害就厉害,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就在这时,文喜喊了一声:「家主!」 他没抬头,继续扒拉着,「你别以为能吓到我,温昭昀多久没来了,见她比见鬼都难。」 「所以你见过鬼了?」 吧嗒,孟桓手里的一坨泥巴掉在地上,他僵硬的弓着腰缓缓回头,就见一霁月清风的女子背手而立,正是温昭昀。 风起,吹动她的裙摆,袖子也跟着微晃,她站在那里,便有那种独特的美好。 现代的美女孟桓也见过很多,可她现在不着粉黛,与那些人放在一起也能立刻被人发现,犹如凤立鹤群。 孟桓站起来,两手不安分的交握在一起,纠纠缠缠,犹犹豫豫。 若是以前,他才不会管有没有泥土,直接上前就好了,可现在他看见她干净如新的月白长袍,被那白绸愰了眼,心里生出畏,生生站在原地半步都没迈出去。 「你,你怎么来了?」 「我想来便来了,去洗洗手,我们进屋说话。」她声音平稳,听不出起伏。 孟桓没动,他不知怎么的就眼睛一热,有些哽咽的问道:「你想来就来,那你怎么隔了半年才来?」 第26页 他经歷过生死之后心态发生很大的变化,从现代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潜意识女尊的男子。 刚开始他一直在养病,心里怨过恨过,想着若是温昭昀同意他堕.胎,他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撞桌角而大出血,还险些把命搭进去。 后来又有些感谢,觉得那孩子也有温昭昀一半的血,他打了孩子确实有错,她还愿意拿出亡夫陪葬的药来救他,他应该感谢的。 再往后他不知怎么就有了庆幸,觉得她没来就不会做那事,他就不会有怀孕的担忧。 孟桓常常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都觉得自己不对劲,他从没想过拒绝那事,而是想着她不来就不会做。 他还是个现代男人吗?他觉得他在一点点遗忘现代的观念,开始向女尊的男人一点点靠拢。 这样的情况让他很害怕,可他根本无力改变,甚至还因为温昭昀一直不来而郁郁寡欢,简直没药可救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他噌噌的走回屋洗手,把温昭昀直接晾在院子里。 待洗完手后,他啪就甩了自己一巴掌,企图打醒自己,「妈的孟桓你就不是个男人,你哭的屁!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你因为她哭!」 兴许是这一下打开了他的记忆库,孟桓忽然脑子里冒出这句话:如果把男人放在女人的位置上,他就会变成女人。 当时他听完觉得根本不可能,女人就是女人,爷们到哪儿也都是爷们,就算地位变了,他也能靠自己奋起,怎么可能受女人压迫?那些女人就是不努力,天生弱不愿反抗还说这些口是心非的。 可现在他想起这些,竟觉得自己当时想的太简单了,真的不是想奋起反抗就能行的,阻碍有太多太多…… 文喜从外面跑进来,见他正在自己骂自己,赶紧按住他还要自扇巴掌的手,「小郎您别发脾气,家主好不容易来,您这样她肯定就不愿留下了。」 第25章 欠我个孩子 他不配合,她有的是办法…… 她说要来就要来,说不来就不来,把她的意愿全都施加在他身上,凭什么啊? 「小郎……」文喜打算张嘴劝劝,毕竟这半年来小郎关上门过日子,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但他能出去,他是知道的,外面那些侍人见家主总不来青竹苑之后,可没少闲言碎语。 如今家主来了,小郎应该抓住机会才是,难道要因为一时赌气,就一辈子在青竹苑老死? 孟桓瞪了他一眼,亲自去会温昭昀。 「你其实当初就是想养着我玩的吧?现在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甚至连你孩子都不想要,都这样就别强求了,放我离开行不行?」 他想和她摊开说话,他真的不想在温家待了,当初还想玩什么求心搏爱的把戏,他现在根本就不配。 「当初你要是同意我打掉孩子,也不至于用了你那么珍贵的药,但终究也是为了救我,我离开之后会努力等价还给你的。」 「像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就非要跟我耗着?」 自从他知道男子会怀孕之后,就下定决心要离开,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温昭昀来了,他得拼命争取这个机会。 「就让我走吧,求你了。」 温昭昀站在门口听完他说的一席话,黝黑的眸子半阖着,隐去其中的怒意。 「你怎么还没学乖,现在都开始对我说这种话了?」 她抬起脚从他身边经过走进屋里,坐在从前时常坐的榻上,拍拍旁边的空位让他过来坐。 孟桓不想坐,就抱臂站在那里,却直接被她一把扯过,稳稳倒在榻上。 他恼怒道:「你干什么?!」 温昭昀不咸不淡的说着:「如今就连坐在我身边也不愿了?那你从前对我的态度作何解释,都是装的么?」 孟桓不说话,这话他没法回答,以前他对她虽然有点好感,但也确实有装的成分,不过现在他没有兴趣就不想装了。 她见他表情就明白过来,不怒反笑,「是什么给的你进了温家还能出去的错觉?」 「不管你是愿也好,不愿也好,你都是我的男人,也只能呆在温家,明白吗?」她说话间,扯着他的手腕紧紧攥住,把人往自己身边拽。 孟桓挣扎不开,被气的双眼通红,「温昭昀你神经病!」 「你把我困在温家有什么用?我天天这样你乐意看见吗?没有感情就快点放手行不行?」 她凑近他,迫使他与她对视,一双满是怒火的眼,撞上一对古井无波的幽深眸子,孟桓才恍然发现,这个女人的眼神竟然这么摄人。 她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都是装的,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她,绝对且偏执。 「不行。」 温昭昀以为半年可以让他认真审视自我,然后变的听话一些,毕竟这半年珮兰时常会向她说孟桓的作为,听起来好似驯服了不少。 可她没想到这半年反而把人养野了,竟然说什么没有感情要离开温家的话,她还真是惯着他了。 看来好说好商量对这个男人根本不管用,他就是吃硬不吃软的那种人。 她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让他与她贴紧,使两人以一种亲.密的姿势挤在一起。 她不顾他的挣扎,一把扯开他的领子,盯着那白皙的脖颈说,「你不止欠我的药,还欠我个孩子。」 第27页 「这两样你用什么来还?那药世间少有,是我发动温家全族最后求过陛下,还耗费了五百护卫才取来的。」 「孩子是我的,你不通过我还我孩子?难道要找别人生一个?」 难道他另有心仪之人,所以才总想着不在温家?温昭昀觉得她需要让珮兰去孟家查问一番了。 孟桓感觉腰上的那条胳膊逐渐箍紧,都勒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什么孩子?我是绝对不会生孩子的!那孩子也有我的一半血,我也有决定生不生它的权利!打掉孩子我也不欠你!」 「不欠我的?」 「我说你欠我,你就欠我的。」 他竟然敢说他也可以决定生不生孩子,温昭昀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伸手扯着他的衣裳。 他不承认没关系,她可以自己索来。 孩子嘛,再生就好,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肯定不会让他有机会再伤害孩子。 反正想走是不可能了,他既然进了她家,又住在青竹苑,那活着就是温家人,死了也是温家的死人。 孟桓不是那种轻易服输的人,虽然挣脱不开她的钳制,但嘴上就没停过,一直骂着她,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出骂。 他就不信,这种情况那女人还能有兴致。 「你个不要脸的小表子,就这么缺男人?我踏马就不想给你,你有办法吗?」 温昭昀确实没了兴致,但不妨碍她做事。 她钳着他的手把人甩在榻上,根本不顾他额头磕到了矮桌,扯来两条巾帕堵住他的嘴,又扬声叫珮兰送东西进来。 他以为扔掉香炉就没事了吗? 如果天下男子都能决定是否承宠,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他不配合,她有的是办法。 第26章 他早晚要坏 温昭昀,我以后听话点,你…… 文喜很识趣的远远守在外面,虽然只能听到闷哼的声音,但那把一二三四声都哼遍的音调,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红了耳朵。 反倒是珮兰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静静的站着,就跟没长耳朵似的。 他开始有点佩服家主身边的大丫鬟了,论定力当属第一人吶。 过了些许时刻,里头声音停下,珮兰就示意他端温水送进去。 文喜端着铜盆进屋,看都不敢看一眼,头低的很低,到床边放下盆子就悄悄退了出去,丝毫不敢在里面多留。 珮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他抬头就勐然看见她的面容,惊吓的倒退了两步。 「兰掌事……」 「无事,我只想与你说,下次不必站这么直,稍微弯点腰也可以的。」说完她就又回到之前的位置站着了,留下一脸懵的文喜。 他不明所以,但是却很听话的微微弯腰,低头看着露出的脚尖,瞬间恍然大悟,结果满脸红了个通透。 他是个正常的青年男子,难免会有些不合时宜突出之处,刚刚他站直走路,那突出之处一定非常明显,所以佩兰才嘱咐他可以弯腰。 这简直丢大人了! 幸亏没一会又叫他把盆端出去,他才被解救出这个尴尬的境地。 屋里,温昭昀看着文喜关门出去了,才继续捏着孟桓把玩,或轻或重,有一下没一下的,倒有些叫人难以消受。 她见他眼泪汪汪的,就知他这会儿被收拾妥帖了,便问他:「我帮你扯掉巾帕,不开口骂人好不好?」 现在她对他的要求很低,只要不骂人就好了,其余什么男德之类的,估计这辈子他也学不会,她也就不奢求了。 孟桓连连点头,他不能出声憋的难受,可实在是不想塞着巾帕了,「嗯!」 嘴上轻松了,手上的绳索也被解开,他没动,因为现在实在是没力气。 也不知道温昭昀哪找的这么些千奇百怪的东西,上次是燃忄青香,这次又是香丸,被迫吃下之后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那效用使他现在都还在发抖而无法疏解。 他弱声道:「把你的手拿开,快拿开……」 孟桓本来就很不好受了,他自己一个人静静没准能好,可她还在处处撩.拨,就是不想让他安生。 「嗯……」他哼哼唧唧在被窝里把自己蜷缩起来,背对着她不争气的掉眼泪。 他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的宝贝迟早得坏。 感受到她的气息临近,孟桓也没躲,而是任由她的胳膊揽住他。 她两指捻起一绺他鬓边的发,在他眼前一圈一圈的缠绕又松开,偶尔那髮丝会碰到他的睫毛,感觉痒痒的。 孟桓回头,正对上她如沐春风的目光,仿佛刚才的那些惩罚都未曾出现过似的。 「温昭昀,我以后听话一点,你别给我用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行不行?」 女尊世界的椿药似乎都是专门为女人设计,然后控制男人的,他的使用体验极差,除了没力气就是疼。 也不知道那些药有没有副作用,他被使过几回都已经留下阴影了。 她结束之后看起来心情不错,把人往怀里抱了抱,才说道:「行啊,看你表现。」 孟桓转过身回抱过去,贴着她取暖,可能他自己还没察觉到,他开始有些畸形的贪恋这种拥抱的感觉了。 如果说之前半年间他还想着通过谈,来让温昭昀放他出温府,经过这次的事他就知道此路不通了。 第28页 所以只能找机会偷偷离开。 在这个机会出现之前,他一定不能再惹她,免得又被搁置半年,到那时真的就出府无望了。 「半年没出青竹苑了,我想去看看红顶仙鹤,温姝说那对儿仙鹤孵出了一只小鹤,现在走路还是歪歪扭扭的很有意思。」 这半年温姝偶尔会来看他,想来应该是温昭昀默许的,所以他就这么试探的一提。 如果能走出院子,就是向成功迈出了一步哇。 她一顿,然后说道:「想看仙鹤?那我让珮兰把它们送到你院子来,等你看腻了再送回鹤园。」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说,竟然为了不让他出去而把鹤送来,孟桓没绷住,表情顿时一垮,「仙鹤们都住鹤园住习惯了,我院子又小,它们肯定不愿意住的……」 「啊,那就让人把小鹤送来,小鹤不挑地方。」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天才闷闷憋出一句,「好吧,我就看两天就送回去。」 温昭昀低头看着他,一下子笑开了,扯着他的脸捏了捏,又戳着他泪水打转的眼睛。 「我看你不是想看鹤,你就是想出去。」 「以后有什么跟我直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用绕弯子。」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也不要拿温姝当藉口。」 孟桓是看出来了,孩子就是温昭昀的忌讳,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说。 他本来还想过几天提提避.孕的事,现在这个想法也放弃了,用头髮丝想都知道,她根本就不可能同意的。 还是得他自己想办法。 「嗯,我知道了。」他低声应着,心想最近这些日子是不能出去了。 哪知道她却侧身坐起来说道:「明天我陪你去鹤园走走。」 第27章 癸水 他不止能生孩子,还会来大姨父……… 说是要陪他去鹤园,实际上温昭昀临时有事没来,让珮兰陪着去的。 同时,珮兰在途中还明确表示,他的禁足已经被解除了,可以像半年前一样随时在温府里熘达。 孟桓这么一想,温昭昀还算是挺有人情味的。 当然,有人情味也不妨碍他计划逃跑。 从鹤园回到青竹苑之后,他并没有出去瞎熘达,而是关起门来和文喜说话,「文喜啊,落.胎药买不到,避子药总可以买到吧?」 文喜纠结了,因为这个也不行。 「小郎……」 孟桓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结果,心里那个抓狂,他昨天刚和温昭昀有过几次,肯定有怀上的机率,想想就吓人的很。 「为什么不能买?你怎么什么都买不到?」 文喜扯着衣角,对这方面的话题比较踟躇,「您不知道吗?男子没有妻主跟在身旁,连看病都很艰难,您要的东西,奴身为男子真的买不了。」 更何况,就算他可以买也不会帮忙买的,家主的态度青竹苑里的人都门清,谁要是敢做一丝影响到温家后嗣的事,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孟桓深吸一口气,这世道实在是让男人憋屈的很。 没办法,他出不去也买不到药,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那要找医者来看看我有没有,应该行吧?」 他可不想提心弔胆的每天都在想,倒不如让大夫来看一下,告诉他个确定的答案。 刀落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只有它悬在脖子上,随时可能落下的那个时间里才是最让人难挨的。 文喜眨眨眼,「之前医者说月余才能测出来,您现在找也没用呀,更何况,有没有自己也是可以知道的,只要小郎您太长时间没有癸水,那八成就是有了。」 癸水,什么癸水,孟桓偶尔听医者说过两回,不知道意思就没太在意,现在听到这么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什么东西?」 「癸水?就是男子每个月都会有的那个啊,小郎您家那边不叫癸水吗?」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癸水是什么,文喜觉得小郎只是不知道叫这个名字而已。 「每个月都有的?」 文喜忽然想起,「对,您因为上次那事已经半年没来癸水了,医者前些日子为您把脉时说这月可能会来。」 孟桓听的发懵,每个月来癸水,那可不就是现代女人来的大姨妈吗?男人生孩子就已经够悲催的了,为何还要让他来那种东西?! 「一辈子不来最好。」他腹诽到。 「你们这边四五十岁的老男人,没癸水之后是不是就不能生孩子了?」 「是啊。」 孟桓稍微放心了一些,看来这女尊世界男人的体格,与现代女人也差不多,不来那个就不会怀孕。 万一他或许能因为上次的事彻底绝育了呢?凡事得往好的方向想。 要是能绝育就好了,不来大姨父也不用生孩子,到时候他可以养养身体锻鍊锻鍊,没准能练成和现代时候一样的体格。 这么一想,他心情瞬间就晴朗了,不管会不会来癸水,这回他肯定是不会怀就对了。 文喜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迷迷煳煳的,「小郎问的问题都好生奇怪啊。」 不来癸水还如此开心,他家小郎果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不过小郎难道不知道,不来那个会老的很快吗? 男子容颜易老,女子又只喜欢青春年少的,小郎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以后若是还没有孩子傍身,那老了可怎么办呀。 第29页 孟桓把文喜当成朋友,他自然感受得到,再加上在青竹苑过的很好,文喜早就没了去勾搭温昭昀的心思,一心只想做好侍人过几年嫁人。 他又是个爱操心的,此时便开始替主子担心起将来的事,颇有种女皇不急女官急的感觉。 「小郎,您别那么抗拒,其实每个男子都要生孩子的,咱们找医者看看,开些补药把身体调理好,日后和家主有个一女半儿的也好呀。」 温昭昀与孟桓强制生孩子的那些话,是在床.笫之欢说的,他这个作为侍人的自然不会听到,才有现在这么顶风一劝。 孟桓抬手就拍了他一下,拧着眉道:「快呸呸呸,什么一儿半女的?千万别跟我提啊,晦气的很!」 「外头种的土豆你赶紧去收了去,我今天腰酸背痛的干不动,你找个人和你一块干吧。」 他说着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咕咚咕咚全都喝下去,才感觉稍微好受了些。 这温昭昀真是能闹人,昨天的事儿了,他歇了一宿加一白天都没歇过来。 文喜福身领命打算出去,忽的往他袍子上一瞥,顿时惊到:「小,小郎,您见血了……」 孟桓赶紧放下杯子朝文喜指的位置看过去,只见他今日穿的绯色裤裙中间红了一点,不太明显,但仔细一看就能分辨出来是鲜血。 因为这血迹所处的位置十分特殊,他瞬间就想到一种可能,身体僵硬的问道:「这不会就是癸水吧……」 「应该是的。」文喜也不出去挖土豆了,赶紧去找来干净的衣裳和专用癸水带。 他关上门替孟桓更衣查看,发现果然就是那事儿,又伺候人系上带条和衣裳,才算是完事。 孟桓表情复杂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迪奥在女尊真是多功能,不止能生孩子,还会来大姨父…… 文喜见他似乎有点不对劲,试探性的问道:「小郎您特别难受吗?要不叫医者来瞧瞧?」 后者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他,赖赖唧唧的说着:「不用,我没难受,只是有点想死而已。」 第28章 你怎么哭了啊 孟桓鬼使神差的替她擦去…… 「小郎您别想不开啊!您死了奴可怎么办?」文喜勐地就哭出声,伏在床边扯着他的手死活不撒开。 他真的是为孟桓担心,手上也特别用力,把人拉扯的直翻白眼。 孟桓忿忿的把人推远,叫嚷道:「你快点放开我!说说而已还当真了,哎呀扯的我肚子疼!」 文喜听到这话,顿时喜极而泣,开心的把人松开,抹着眼泪怨道:「小郎您以后可别吓奴了,奴是真的为您担心……」 「好好好,你快把医者叫来吧,我肚子疼,让她给治治疼总行吧?」 这倒没什么不行的,不过来癸水肚子疼这件事不用医者,文喜自己就知道很多办法,备上手炉热水什么的,没一会还真缓解了孟桓的疼。 这下好,虽得了能闲逛的权利,人却因为大姨父难受的出不去门了,叫孟桓躺在床上好一阵唉声嘆气。 直到晚间温昭昀来,见他还缩在床上,心下十分的惊奇,「听门口的护卫说你一天都没出去,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 她关心的坐在床边打算去摸他的额头,结果被人不着痕迹的闪开了。 然后孟桓低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躺着而已。」 他可是个男人啊,尽管有些习惯了女尊的生活,性格软了一些,可到底也是个现代男人,他怎么好意思告诉一个女人自己来大姨父了?尽管这个女人是女尊的原着民也不行。 他拉不下这个面子,也丢不起这个人。 「没事?莫不是在想着怎么逃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戏问到。 这话里有试探之意,也有和他说笑调节气氛的意思,但是孟桓就没听出来后面的意思,顿时就炸毛了。 「你什么意思?怕我跑就别放我出院子啊!」 他坐起来回瞪过去,那小身板被气的起伏不定,看起来没有威胁,反而有点可爱的样子。 温昭昀心知说到他心坎里才会生气,顿时就瞭然了,原来他真的有要跑的心思。 她知道,但却也没言明,只是顺势坐在人身边,拉住他露在外面的一双手,「我不怕,我随意说说的,你别生气。」 「你的手怎么如此凉?好像还有些冒冷汗……」 孟桓赶紧往回收自己的手,他真的没想到,都捂了一天了,自己的手还是这么凉,他现在的体质是真要命。 不过他的力气也赶不上温昭昀,手没收回去,反而被人握的更紧了。 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却说道:「你之前似乎答应过,不会不听话,莫非是骗我的?」 孟桓不再用力气躲,而是就那样任她牵着,「没有。」 「你别瞎寻思,我是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这两天你别来霍霍我行不行?」 什么就叫霍霍了,温昭昀有些不满的挑眉,她拉着他冰凉的手打算捂热,又思及他说的这两天别来之类的,忽然明白了。 「你来癸水了?」 孟桓勐然气红了脸,不是那种羞愤的生气,而是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挑战了。 「没有!」来了又怎样,他不接受!这不是他的身体!他根本就不想去正视这些。 第30页 虽然他在极力否定,但她还是明白了,原来真的是那事,「是在耍脾气啊。」 她登时站起来把人往里推了推,自己也顺势脱掉外袍钻进被窝里。 孟桓还以为她要胡来,赶紧往床里面爬去,嘴上快速说着:「我可不行啊,你硬来我吓死你。」 他见了大姨妈都立不起来的,他就不信一个女尊的女人见到男人来癸水能下得去手,温昭昀应该没有这么重口吧。 更何况,他现在肚子难受的很,还腰酸背疼的,就算是那处也不太舒服,他立不立的起来都两说。 她该不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想法,要给他用药吧? 也就温昭昀脱外袍掀被子钻进来这一会,孟桓就脑补到了很多东西,脸色变了几变,把人都看笑了。 她盖好被子自己抬手拍拍傍边的位置,斜睨着他,鼻尖发出轻不可闻的嗤笑,「想什么呢,我不是那等嗜欢之人。」 「你且过来,我帮你捂捂,能好受一些。」 她能有这么好心?她哪次来没有『收拾』过他?孟桓带着十二万分的不信任,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温昭昀看他慢如龟爬,实在是忍不下了,一把把人扯来按在怀里,但确实按她自己说的做了,只是帮他暖暖而已,并没有做其它的事。 孟桓起初觉得很可笑,他竟然因为来大姨父,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取暖。 后来她真的很温暖,暖化了他抗拒的心,再加之他这一整天都难受的睡不着,整个人睏乏的很,被她温暖之后竟然竟就这么靠着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之后,温昭昀就静静的用指尖描绘他的眉眼,还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爱意与怀念。 若有人能见到这样的眼神,恐怕即刻就会沦陷,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太深情了。 「桓桓。」 「环环……」温昭昀渐渐陷入回忆。 前阵子朝中局势紧张,文臣武将各成一派,每日都因边疆的局势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主和,有人主战,还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大肆敛财卖官。 女皇把处理贪官污吏之事绕过正使,全权交于她手,她亦没有辜负女皇的信任,剷除了许多朝廷的蛀虫。 朝中人人都道她是女皇的孤臣,为人狠辣,行事果断,铁面无私…… 「环环你看见了吗?我过得很好很好,也再不会优柔寡断。」 其实她以前并非如此,性格上也没这么刚强,在刚成年之时就被家族安排娶了正君,她虽心里抗拒,却还是遂了家里的意愿。 后来就是这位最开始让她抗拒的正君,一步步陪着她成长,他虽不懂朝堂之事,但却教会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他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还为她生了一个嫡女,他把最美好的年华都消耗在她身上,却什么也不求,唯求她的一小份怜惜。 如今他死了三年,她却还是不能习惯没有他的生活。 她的眼被泪水模煳了,望着孟桓沉睡的容颜,看着他安睡的模样,一瞬间恍惚的吻了上去。 此时此刻,她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也许这样也好,就让她永远分不清吧,便当环环从没离开过,而是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 她没有深.吻,而是轻轻贴了一会儿就准备抬头起,刚刚离开,就正好对上一双带着朦胧睡意的眼。 孟桓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怔怔问道:「温昭昀,你怎么哭了啊?」 第29章 去捞鱼 把鱼鳔留下来,而且一定要是生…… 「嗯?」温昭昀回过神,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自己擦了擦眼泪。 孟桓从睡意中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当,他替她擦什么擦?她恐怕肯本不需要别人体谅吧? 再说了,这女人看样子就坚强的很,可从来都没哭过,这回趁他睡着哭成这样,说不定是因为什么呢,他发现了她的脆弱可不是好事。 他没有下文,温昭昀也不打算解释,两人就这么在被窝里面对面僵持着,之间的空气都有些凝固。 最后还是孟桓打破沉默,他有些面目扭曲的挪着腿,「不行不行,腿麻了,换个坐姿……」 温昭昀顺着他的话挪开,掀开被子下了床,不言不语的就打算离开。 「就这么走了啊。」孟桓低头锤着腿,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恰巧就被她听到了。 她回头,眼神中情绪稍微有些复杂,轻声说道:「没,我就去洗洗脸,一会儿过来陪你用膳。」 —— 自这日之后,温昭昀就重新住回了青竹苑。 以前她还会在主院的书房里办公,这次干脆就把文书也都让人送到青竹苑来,在偏殿弄了个小书房办公。 其余时间,除了上朝和出门办事,她与孟桓都是同吃同住的。 孟桓这几日来癸水,一直躺在被窝里养着,根本没时间搞事情,所以显得格外安静,平时就翻开书房里的话本读读,两人小日子过得倒是有些岁月静好。 尤其是温姝这小姑娘,平时一副小大人模样,到了自己母亲面前,就重新变成个活泼的孩子,与她的小厮嘻嘻闹闹,凡是看见的人都会被其感染,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温姝不像其它小孩,会对自己母亲的侧室反感,恰恰相反,她与孟桓的关系是相当的好。 第31页 每当温昭昀在小书房处理公务,孟桓坐在一边的小凳上翻看着话本,她就在其间穿梭,在外人看起来就像一家三口似的。 孟桓本就不讨厌这孩子,又因之前半年被关在青竹苑时的陪伴,对她格外的好些,两人相处的比亲父女还亲。 他的癸水快结束了,整个人身上也没那么难受,就抓住机会出去熘达,找珮兰要了两根鱼竿和温姝去鹤园钓鱼。 温家还没搬来之前那位贪官,在鹤园可是养了不少珍惜鱼种,虽然贪官被抄家之后,所养在笼子中的动物死了大半,但是养在水里的,都还活的好好的。 什么鲤鱼鲢鱼简直数不胜数,还有些珍贵的,孟桓叫不上名字的漂亮鱼类,整天就在荷花池里游来游去。 他嘴馋了,想抓几条来尝尝,正好没什么打发时间的,就叫上温姝带着书本一起去钓鱼。 一边写作业,一边抓鱼多有意思。 可惜温家没有钓鱼的鱼饵,他又不愿意自己蹲在地上挖泥鳅,只弄了些碎肉和着面粉团成团做鱼饵,结果下水两三个小时,愣是没有一条鱼咬钩。 温姝课业都背完了,他还两手空空的望着湖面,简直不要太废物。 孟桓觉得自己在小孩面前有点丢脸,一气之下弄了个网兜,让文喜划着名小船在荷花池里捞鱼,没多大会儿就捞了一整筐。 他其实不太敢吃那些不认识的鱼,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就在框里挑了挑,把不认识的和小一些的鱼都放了,留下那些膘肥体壮的鲤鱼和鲢鱼。 文喜从湖里舀了水把这些鱼沖洗干净,自己捧着小筐就要送去厨房,结果被孟桓千叮咛万叮嘱说要把鱼鳔留下来,而且一定要是生的。 后者不明其意,但见他一脸神秘,也就没问什么,听话的去办事了。 第30章 是鱼脍吗 有一场宫宴,你陪我去 青竹苑。 孟桓盯着冰盆里的鱼鳔神色复杂,那东西他在现代都没怎么用过,现在竟然要主动搞这个,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可是不弄也不行,他癸水要结束了,温昭昀又不是个吃素的,他不被餵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已经很好了,想拒绝那事?根本不可能。 他这回仔细问过文喜,女尊人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能避.孕,他小心一点,应该可以煳弄过温昭昀吧? 不管能不能骗过她,他都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以后就不用时时刻刻都担心会怀孕。 「你在弄什么?鱼脍?」温昭昀勐然间出现在他背后,盯着盆里的东西面露疑惑。 她与他蹲在一起,看着起伏在冰块间的鱼鳔发问,「看着也不太像,是干嘛的?」 孟桓在她刚刚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尴尬,毕竟这东西是有特殊用处的,却被她给认作是一道菜…… 「不是,不是。」 「那是做什么的?」温昭昀听说不是吃的,抬手就戳了戳盆里的冰块,凉意沾染她的指尖,她立刻就缩回了手。 她转过脸看向他,「我见你偷偷摸摸的就跟过来了,还以为你要跑呢,没想到你过来却只盯着一个盆发呆。」 孟桓被她说的蹲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就怕被她提前发现,所以让文喜偷偷把这东西放在厢房。 哪知道他刚才已经看她进书房在办公,然后才悄悄熘过来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你说谁要逃跑啊!能不能别总说这一个事?」他勐地站起来怒视她,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奈何蹲的有点久,站起来的时候又有点着急,眼前飘雪脑袋发晕,脚下一个没站稳,忽忽悠悠的就朝前扑了过去。 幸亏温昭昀没有躲开,而是起身接住了他,也被他给砸了一下。 她不再盯着那个盆不放,而是扶着他走出厢房,往主屋走去,「我就是说说,就你这样,就是敞开大门让你跑,你也跑不掉啊。」 孟桓扶着头抬眼看她,一脸的不忿,「我觉得你在内涵我,我可没你说的这么弱。」 看他还有力气说这些,温昭昀挑眉轻笑,抬起手就要松开他,结果开没松到一半,人就有再次倒在地上的倾向。 她没说话,只是将人重新扶好面带笑意的往前走,听着孟桓鼻子里发出不服的哼声,心情颇为不错。 越是和他相处,越是能发现他身上与别的男子不一样的点,非常非常独特,温昭昀敢肯定,这世上再也没有这般内心特别的男子了。 他似乎总是不服输,总是觉得男子该高于女子,偶尔还会说出一些惊人之语,倒是有趣的很。 温昭昀想,这样的一朵霸王花和寻常人养在家的金丝雀可不一样,他是需要风吹雨打的,估计总是想跑出去,也是跟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她能囚他一时,却不能困他一辈子,若不让他见见阳光,时间一长就该失去他本身的色彩了。 「后日,有一场百花宴,是宫中那位君后亲自开办的,我可以带一人入宫,你便陪我一起去吧。」 百花宴,皇家宴会,可不是一般的家眷能参加的,如今孟桓在温家还没有名分,这次温昭昀要带他去宫中赴宴,就是变相的承认他的身份。 他若是能在宴席上表现好,回到温家之后可能就会直接被抬为侧室。 这是许多商贾出身的男子一辈子都求不到的好机缘,他若真是个女尊男人,恐怕现在都该乐坏了。 第32页 然而他听完只是点了点头,反问道:「你真允许我出去了?还是试探我呢?」 温昭昀拍拍他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我至于骗你吗?」 「不过这次可是入宫,你得听话些,别说太出格的话,也别做太出格的事,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明白吗?」 这次百花宴举办的盛大,几乎所有大臣都受到了邀请,她虽然很受女皇的器重,但却是论官职大小而赐坐,并不会被安排在大殿里面,而是会被安排下偏殿中。 到时候只能远远听到女皇的声音,看不到女皇本人,所以她才考虑把孟桓带过去,毕竟这样的情况就算出错,也不会出太大的错。 「你真的带我出去?」孟桓努力的盯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表情,生怕这里面有诈。 毕竟他被关在温家大半年了,一次都没出去过,甚至还一直被防范逃跑,她居然说要带他去赴宴,这也太突兀了些。 温昭昀把他按在榻上,给他倒糖水,递过去之后才说到:「假的。」 孟桓接过糖水,没喝就直接放在了桌子边上,飞快扯着她的手说着:「你是女人,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他动作太大,虽然扯住了人,但却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水杯滚落,糖水也洒了两人一身。 温昭昀袖子和腰侧都湿了一大片,而他自己的衣裳也没逃过,湿了前襟和腰封。 她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要不我让温姝少来几回?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冒冒失失的?」 被她这么一说,孟桓也觉得自己这些动作太像个小孩,而且刚才反覆确认的那些话也挺脑残,以前他可从来不这样啊,怎么被关久了就变成这样了。 不行,他不能被文喜那夯货同化了啊,他得有点男人样才行! 「不就是不小心打翻水吗?换身衣服就好了,来来,我帮你换。」 他伸出手扯开她的衣带,直接扔掉腰封,拉着她的外袍往下拽…… 偏巧这个时候文喜就从外面走进来,见两人这模样这动作,手中的托盘都没放下,就红着脸转身跑了出去。 孟桓看他那慌慌张张的模样,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儿,再转过头来去瞧正在看好戏的温昭昀,还有自己停在她中衣上的手,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文喜那小子脑袋里一天想的都是什么?看见脱.衣裳就想入非非的,太不正经了! 「你自己去书房换吧!我也换衣裳去!」 他说罢起身绕过她向床边走去,随便在衣柜中找了一件衣裳,二话不说就要换,结果却发现温昭昀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停下手中动作,「我这可没有你衣裳,你的全在书房的柜子里,你到我这来干什么……」 孟桓的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扯着转过去从背后抱住,这一抱挺突然的,他愣在原地没有躲开。 然后就听温昭昀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一向讨厌傻的,没想到你犯傻也这么有趣。」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个女人不会是在跟他说情话吧!这么俗套的话也好意思跟他说? 他挣扎着跟她拉开一点距离,「说什么有的没的,别把水蹭我身上。」 「……」温昭昀觉得被他这话给噎住了,好傢伙,他真是长了个榆木脑袋。 她顿时没了刚才看他顺眼的那种感觉,只道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的,她对环环这般说话的时候,得到的可从来都是热烈的回应。 可是他呢,听都不想听,真是越想越让人生气。 「那你换吧,我到书房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这个带子系死扣解不开了,你帮我解开呗。」孟桓见她变了脸色,赶紧把人叫过来。 温昭昀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就要叫外面的文喜,却被他提前截胡,「不行,我就要你帮我解!」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抬起准备叫人的手,过去低头在他衣裳上寻找那根系死结的带子,发现他衣襟早就敞开了,可没什么死结要解。 孟桓趁她发怔的一瞬间,悄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没有深.吻,只是一触即分,却把人亲的一愣。 「这就解开了!」他笑意满满的看着她,见她面色逐渐缓和,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女人可不能惹,他不只要哄着她同意用鱼脍,而且还想她后天带他出去走走呢。 现在把人惹到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31章 她受伤了 没受伤,是别人的血,你别怕…… 孟桓期盼两天的宫宴没去成,因为朝中临时出了事,女皇命令整个监察院彻夜查办,温昭昀被公事缠住,自个儿也没赴百花宴。 他闷闷不乐的,但因为珮兰跟他解释过原因,又不好随意发作,只能在心里暗自不快。 留下的鱼鳔也没用上,温昭昀整天都在监察院度过,愣是六七天没回家,两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做那事。 这倒也合了他的意,虽说他也有点想吧,但还是比较怕怀孕,能否成功使用鱼鳔还是未知数,不做就是最安全的措施。 「文喜,听说今天现杀了一只羊,咱晚上顿汤吧。」孟桓从院里挖出几根歪歪扭扭的白萝蔔,如今已经是深秋,刚刚好可以滋补滋补。 有时候他觉得就算不做那事也有很多事可以做,孟桓不知道别的女尊男人是什么情况,但他在温昭昀身上就没怎么体会过快乐。 第33页 她总是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不问他舒不舒服,有没有不适之处,自己快乐就完事了,结束后也不管他怎么样。 久而久之,他就对那事没什么想法了。 有时候他不禁会想,他曾经的那些女朋友们是不是也同他有一样的感受?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女人不管怎么样都会快乐,他只是在这里太被动才会感觉不快乐的吧。 孟桓胡乱想着,喝完羊汤就打算早早睡下,他现在已经开始每天早起跑步了,一定要保持个健康的作息时间。 哪知道珮兰却过来通知说,温昭昀晚些要回来休息,让他准备一下子。 她晚上要回来?还要睡在青竹苑?那她晚上是不是要…… 孟桓在去捞鱼和羊汤盆之间纠结了一下,很快就选择让文喜去弄些羊肠来,原因无它,只是两者相较还是后者味道轻些。 等文喜端来处理好的羊肠之后,他又亲自清洗了四五遍,才着手做成自己需要的样子,然后悄悄用冰水泡着放在角落里备上。 又叫人不时备上些热水,以便于到时候使用,不可谓准备的不周到。 做好这些之后,他就挑了一本感兴趣的话本读着,一会站在窗边,一会坐在榻上,等了又等,已经月上中天人都还没回来。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看着就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何时,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开门的响动,勐的一下把迷煳睡着的他给惊醒了。 孟桓抬起头看向门口,似乎是温昭昀。 外头刮着大风,屋里的蜡烛跟着明灭不定,风吹动她的袍子,显得人有些影影绰绰的,连带着他都有些看不清她了。 「你回来了啊?」 温昭昀没有答话,而是转身关上了门,才一步一步缓慢的向他走过来,人愈来愈近,孟桓耸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难道是传说中上门寻仇的刺客? 他心头有些不安,忐忑望着背光走来的人儿,待到她临近,能被他看清楚面容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温昭昀,不是别人。 他坐直身,把被压的皱皱巴巴的话本放在一边,有些不满的说道:「你突然进来还不说话,也太吓人了。」 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没有像往常似的隔着矮桌坐,而是伸手把矮桌推走了,自己个儿靠着孟桓坐在一起。 「有些累,便没说话。」 温昭昀边说着,边调整姿势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侧躺在塌上。 孟桓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没有往日的温文尔雅,倒有些像只刚打过架正在伏地休息的雄狮。 她现在虽然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却让人忽视不得,反而还会被她无形中散发的气势所迫,不敢轻易冒犯。 他还从不知道温昭昀的这一面。 生于世代为将的家族里,她就算是泡在圣贤之道中从了文,有时也能如利剑出鞘般,露出他人不能匹敌的锋芒。 她忙这么多天定是干了件大事吧……孟桓抬手轻轻抚在她的发上,忽然觉得此时应该贤惠点,替人按按脑袋捶捶肩膀什么的。 「这是……什么?」他手刚落在她发上便感觉到有些濡湿,就抬起手照着蜡烛去看,竟是斑驳的血迹! 孟桓大惊失色,慌忙问道:「你受伤了?!珮兰!珮兰!快快叫医者过来!」 温昭昀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他咋咋唿唿的喊话,有些疲惫的睁开眼,顺便拉下他举着看的那只手。 然后低声说道:「我没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那你,那你杀.人了……?」他问话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杀.人?抄家哪有不杀.人的,更何况她还连抄了三家……温昭昀正想说话,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是珮兰听到孟桓的招唿赶来的。 她提声对门外说道:「无事,为我取身干净衣裳来,再准备热水,我稍后沐浴。」 那边珮兰应声离开了,她才转过头来对孟桓说着:「只是有人受伤而已,别怕。」 刚才她很想据实以告的,但想想孟桓虽然平日里总说些骇俗之语,可到底也只是个弱男子,对杀.人什么总归是怕的,便临时改了口。 她将人养在府中,就是想要他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又作何让他知道那些腌臜事呢。 孟桓听她这么说,明显就松了一口气他想也是那么回事,温昭昀只是个文官,打架什么的有可能,杀.人就不太可能了。 毕竟不管是在什么世代,都是要讲王法的嘛。 孟桓正想说要她起来然后去洗个手,有别人的血在手上,总归是很不好的感觉。 然后珮兰就贴心的带着人搬着浴桶来了。 她说是温昭昀太疲惫,走去专门沐浴的房间太累,干脆就让人抬个大浴桶来简单洗一下。 孟桓看那放下两人都绰绰有余的木桶直唿好傢伙,弄这么个玩意还叫简简单单洗一下,那认真洗一下是不是得建个华清池啊。 他帮温昭昀宽衣解带之后就打算坐在一边休息,毕竟他可没有主动帮人搓澡的想法,更何况还是伺候这个一直关着他的女人。 结果珮兰一招手,屋里的七八个侍人就唿啦啦的都退了出去,只留他发懵的捏着巾帕站在原地。 那厮指挥完别人离开,自己个儿也往外走,临了关门的时候还对他说辛苦小郎了?这岂有此理! 第34页 他是那种会帮人搓澡的人吗?!是吗?! 木桶里雾气氤氲,温昭昀忽然抬手扯住他的袖子,眼睛半阖着命令道:「搓背。」 「诶,来啦!」 孟桓见她是真的累了,不愿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搓背就搓背吧,反正他也不吃亏。 他手里拿着巾帕在木桶里沾上温水,再撒到她背上…… 忽的,温昭昀背对着他按住了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抓紧之后向前拉扯着,迫使他不得不隔着木桶从背后单手抱着她。 她现在这种情况……那软那白就在孟桓手中,仿佛带着魔力,明明她没用多少力气,可他就是挪不开手。 「你干什么?」 「进来,快些。」她声音低哑却并不难听,反而让人听后跟猫挠似的,哪儿都不得劲儿。 孟桓要是还不明白她的暗示就真傻了,他此时也有些念头,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按照她的话做了。 然后她就又说道:「我不想动,辛苦你了。」 哦豁,孟桓眼睛一亮,顿时感觉非常的有动力了。 穿来女尊大半年,他一直都在被温昭昀强制,搞得他都有些记不起主动的感觉,这次竟然被允许做主,他还真是有点激动。 「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他准备好之后忽然想起还有东西没用,赶紧趁她假寐之时出去拿了用上,心里还有些得逞的小窃喜。 一切事必,温昭昀在温凉的水里睁开眼,沐浴加上这事儿,可算替她消除了一些疲惫。 她伸手取来架子上搭的棉巾,擦着胳膊上的水珠,斜睨孟桓道,「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今日似有哪里不同?」 哪里不同?当然是那里不同啊!孟桓心虚的很,他本想把东西偷偷扔掉的,奈何人先一步醒了,他就只好把东西丢在水里。 他可太了解她对孩子的执念,被发现铁定没好果子吃的。 「什么,什么不同?」 温昭昀被反问的摇摇头,其实她也感觉不出是哪不一样,可能也只是错觉? 她伸手随意在水中划拉了一下,没想到却抓住一个有些奇怪的东西,顿时拧眉把那物拿了出来。 「这是……羊肠?」 孟桓感觉自己一瞬间头皮发炸,他脑袋短路的没去想温昭昀是怎么认出来的,而是下意识的去解释,「啊,这水,这水也太不干净了。」 「是在东厨烧的吧?正好今天晚上我炖了羊汤,估计是不小心落在水里的……」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两嘴巴子,这不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其实我也是猜测。」 温昭昀看着手里虽然洗的很干净,但感觉还是有点噁心的东西,皱着眉扔到了地上,然后反问道:「所以你把它放在水里干什么?」 她天天与那些贪官污吏打哑迷,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审过的更是不计其数,孟桓想在她眼前撒谎?下下辈子也不可能。 「我把它放水里,其实我把它放水里是要……啊,不是我放水里的!」 孟桓觉得自己的嘴巴瓢了,它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似乎又和脑子吵了架,就是总憋不住话,啥都往外说。 他说完看着温昭昀,与她锐利的眼神相接,都没挺过一秒就投降了,吓人,她的眼神可忒吓人了些,要是有人现在跟他说她是罗剎转世,他都愿意相信。 她见他忽然沉默下来,而且还蔫巴的低着头,就眯眼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向下瞟去,猜测着,「也许,这东西原本不在水里,而另有它用。」 「那么,就让我猜猜你想干什么,是要对我不利?」 孟桓没有躲闪,这条猜测不对。 「那就是要对你自己不利?亦或是用来……避女?」她的猜测说出口后思路大开,再看向刚刚被丢在地上的东西,瞬间就明白了作用。 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避免怀孕,心思活络的很啊。 「真是长本事了。」 「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温昭昀手上用力,他脸顿时被掐的泛白,然而她还不松手。 孟桓疼痛难忍,赶紧扒拉着她铁钳一般的爪子,企图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开,然而因为所处水中,根本用不上力,挣扎也只是徒劳的。 他脸憋的通红,表情也稍微有些狰狞,瞪着眼睛沖她吼道:「我说过我不要怀孕!我更不要生孩子!你耳朵聋了吗?」 「凭什么你说生就生,你算个屁!要是放在现代,老子分分钟把你收拾老实!妈.的这就是在女尊而已!你耍什么威风?」 什么现代,温昭昀没明白这词的意思,但大抵猜测应该是一个地方的地名,想来这个地方男子地位较高,才会给他这般胡言乱的底气的吧。 可她之前派去孟家调查的人回来却说孟桓从未出过门,而且性格也与现在大不相同,是个胆小慎微的男子。 「你不是真的孟桓吧?孟荣燕设计把你送到我面前有什么目的?她背后之人是谁?」 本来这些事她想给他留点颜面,私自调查明白,再悄悄处理便罢了,毕竟她以后还想与他在一起的。 可这厮蹬鼻子上脸,竟为了不怀孩子搞这些门门道道,还跟她耍心眼,实在叫人难以容忍。 孟桓被她问的发慌,他知道古代人都迷信,对于未知的事情往往很牴触,万一温昭昀发现他有问题,叫人把他给处置了呢? 第35页 他想着这些,也不再继续发脾气了,而是赶紧说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就是孟桓!」 这个他还是很有底气的。 温昭昀危险的看着他,二话不说就把人掰着后背朝她,「真孟桓股间有一颗红痣,只有一直照料他的老侍人知道,你没有……吧?」 有的,他有。 「呵,没想到这等细微之处你都造了假,果然不是一般人。」 孟桓这样撅着相当的别扭,又很难受,赶紧动弹着挣扎,但依旧是徒劳。 他红着眼睛回头怒道:「你神经病吗?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孟桓!你爱信不信!」 哦?温昭昀认真打量着他愤怒的表情,发现一丝伪装的痕迹都没有,便开始忖度他是说了真话,还是装的太真。 一时间,冷静与暴躁两种情绪分列两人脸上,显得那么不同。 前一刻两人还在热乎乎的亲昵,后一刻就已经剑拔弩张了。 孟桓被摁的难受,在她放开之后赶紧跌坐回木桶里的矮凳上缓解,表情忿忿然。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思索的温昭昀,等她说些什么。 「罢了,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早晚会查到的,此事不急,你便现在这屋子里……好好思过吧。」她忽的站起来,二话不说迈出木桶披上衣袍朝门外走。 同时,在她走出去后,门外传来一声久违的落锁声,直直钻进孟桓耳中。 她又把他给关起来了。 第32章 情况似乎不妙 小郎和一女子总是单独说…… 这回不止不让他出青竹苑, 甚至直接把他锁在了屋子里,不让踏出房门半步。 孟桓白天想见阳光,也只能在窗户边看看, 剩下的一概不要肖想, 就连在他屋里放着的话本都被收走了。 文喜更是只能在门口把东西放进来,不能进去伺候。 温昭昀是真的生气了, 非常生气的那种。 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与他云.雨一番后就直接抬腿离去,沟通交流几乎没有。 如此循环往復了几天,孟桓终于憋不住问她到底要怎样, 她便言道要他怀上孩子之后才能重获自由。 这话可让他慌了神,他怎么能怀孕?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他硬气的怼过,也软声软语的商量过,乃至于还伏低做小的祈求过, 可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温昭昀是铁了心要让他怀孕。 她关了孟桓整整一个月, 每天晚上固定都会到,做完之后就毫不留恋的离开, 也不让人与他多说话,只让他与她接触。 这是一种极端驯服人的方式, 若不是这次他的身世以及抗拒激怒了她,温昭昀也不会在自己男人身上用这样的方法。 她在努力让孟桓揣崽的时候,也有派人去调查孟家背后之人。 其实这样的调查从他入府开始就有, 只是当时她不是很在意, 就只派了两个人简单的查了一下家世,别的一概没查过。 待后来发现不对劲之后,才开始慢慢正视起来。 而这回,她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一队家臣, 那可是帮女皇查过贪官的一批人,在当朝还没有查不出的东西。 可探查了许久,孟家的背景干干净净的,背后并无什么人支持,而孟桓性格改变的原因也没弄明白。 难道有些人真会突然性格大变?她只能这样猜测着,再想不出什么别的原因。 温昭昀从沉思中脱离,待整理完桌案上的公文后,已经是月上中天。 她抬头看着窗外的圆月,提起灯笼便去了青竹苑。 前半月时孟桓还有反抗,然而再往后些的时候,他知道是真的争取不到自由,也就不做徒劳的抗争。 而最近这几天,他的状态更软了一些,话也不怎么说了,没有往常的活力,每次她去的时候,都能看他坐在门口等着她。 温昭昀推开那扇门,正好见他匆忙站起走过来迎接,心下十分满意,将灯笼放在一边后,转身关了门。 而孟桓已经从背后顺服的抱住她,脸轻轻的贴在她肩上,微微蹭了蹭,「妻主今日来的好早。」 他不愿叫她妻主,用黑布条蒙眼蒙了两日就愿意叫了。 温昭昀微微露出一笑,但却没说话,环着他往里面走,少言少语也是驯服人的关键。 孟桓知道她的意思,边走边为自己宽衣解.带,反正每天都要经这么一遭的,早完事早休息。 他衣衫解到一半,忽然感觉胃里很不舒服,都没等反应,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就上头了。 话都没法说,他连忙提着裙摆跑到一边作呕,没吐出什么东西来,但也站在那呕了半天。 温昭昀不端架子了,转身端起桌上的茶壶送过去,轻轻替他拍打着后背顺气。 「吃坏东西了?」 孟桓漱完口,抬起脸望向她,呕的有些眼泪汪汪的,随后摇了摇头,「不是。」 应该是他最怕的那事,「我这月癸水没来,已经迟了六天……」 到底还是怀了吗? 想想也是,他整日被她摁着做,有孩子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他牴触还是一样牴触,害怕也是一样的害怕,但却没从前表现的那么过激,安安静静的倒一时叫人看不出真实想法。 温昭昀眉目中染上隐约的喜色,继续拍背帮他顺着气,「请个医者来瞧瞧?」 第36页 「嗯。」 他轻声应下,看了她一眼后又补充到:「我难受的很,恐怕今天就不能与妻主……」 「不说这些,先看医者吧。」 叫珮兰安排医者过来的这段时间里,孟桓又无端的吐了两回,整个人状态看上去厌厌的,没什么精神头。 他被关着,身体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精神上受到的伤害比较大。 温昭昀不让人跟他说话,他开始还能自说自话,自己在桌上用茶水下棋,后来渐渐就没动力了,每日起来后只会呆呆的坐在窗边望天。 她成了他的天,成了掌握他所有感知的人,他对她的精神依赖就这样渐渐形成了。 明明孟桓对怀孕的所有恐惧,都是温昭昀一手造成的,但他在等待医者来的时候,必需要牵着她的手才能安心,才不会越想越怕。 他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依赖。 「妻主……」孟桓开口犹豫了一下,仔细观察过温昭昀的神情才继续说到。 「如果我,如果我有了……孩子,能否让我出去走走?我不乱走,就是见外头下雪了,想堆个雪人。」 虽记得她说怀上后就给他自由,但现在他心里很没有安全感,要反覆确认才能相信是真的。 温昭昀瞧他这样还惦记着出门,手上微微使力,「不急,看过再议。」 听她这么说,孟桓觉得自己的希望都破灭了,完全没有据理力争的念头,只有满脸满目的失落。 医者姗姗来迟,听过描述的那些症状后就开始把脉,但最后还是没号出到底有没有。 「郎君脉象很不稳定,不好说是否已有身孕,鄙人建议大人观察几日,然后再行诊脉。」 若是按照他现在的脉象判断,应该是没有孩子的,可他又没来癸水,就让医者不是很好断定。 这个世界的医术没有那么发达,怀没怀能判断的标准不是很多。 医者收拾东西走了,屋子里两人对视,都没什么话说,一时陷入沉默之中。 然后没过一会,孟桓就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温昭昀制止住他的动作,「今日不必了,你早些休息吧。」 还不确定,就是说不准有没有孩子呢,万一因为她的莽撞,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可咋办?她宁愿杜绝一切隐患。 更何况,都连续着做了一个月,谁也不能时刻保持状态,她看着服帖的孟桓反而不太想了。 孟桓解衣带的手停留在半空,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在他脸上蔓延。 「不来了啊?那妻主现在就要走吗?能否……留下陪我待一会儿。」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温昭昀只能瞧见他紧抿的唇,想来他现在应该是紧张不安的才对。 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关着他整整一个月,什么样的男子也禁不住这一个月间的囚.禁吧。 毕竟这一个月与那半年可截然不同,完全没有自由空间可言,更没有可说话的人,全权被她支配,变得驯服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得到了乖顺的孟桓应该高兴才是,然而现在不知为何,心情只是平平的,甚至还有些索然无味。 所以她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温昭昀心里产生了些许的疑问。 「嗯,陪你一会。」 她与他对坐,看着他有些惊讶的表情又说道:「明日便出去走走吧,堆雪人也可,看仙鹤也可,去瞧瞧温姝都可。」 看着日渐消瘦神色憔悴的他,温昭昀决定不再继续关着人了。 乖顺的宠物并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 孟桓觉得自己都快赶上赵云了,人家是七进七出,他是七关七放,仔细算算,来来回回被温昭昀可关住好几次了。 自由来之不易,他真的是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内涵。 什么堆雪人看鹤见温姝他通通没干,因为在昨天温昭昀离开没多久,他的癸水就神奇的来了。 没怀孩子,而且还获得了自由,他顿时感觉到一身轻松,就连癸水所带来的酸乏疼痛也忽略了大半。 不过因为这事开心的恐怕就他一个人,反正温昭昀听闻消息过来的时候脸色是不大好。 他生怕她哪根弦搭错又要关他,也跟着表现出几分失望和自责,认真扮演好一个开始为妻主考虑的侧室。 断开与外界联繫一个月,对孟桓来说确实很难受,但却并不至于彻底改变他的性格。 之前那些顺服的表现,有一半都是他装出来的,只是希望能通过那些表现,让温昭昀给他些自由。 比起屋里那狭小的活动范围,他还是觉得能在温家大院里熘达比较好。 冬去春来,时间过得飞快。 孟桓虽然时常与温昭昀在一起,但却一直没传出喜讯。 后者觉得可能是之前他小产身体没恢復,倒也没有怀疑过什么,而只有孟桓自己知道,他是怎么撺掇厨子帮忙出去买避女汤的。 守在门口的护卫对温昭昀十分忠心,院里洒扫的小侍都是男子,这些人都没法帮忙买药。 可是她百密一疏,没有把厨子的忠诚规划在内,导致让孟桓有机可乘。 他先是用些恩惠和新进的小厨子混熟,然后藉口说想吃些味道独特的东西,便分别让那小厨子买了乱码七糟的药材。 第37页 药材买回来之后他又骗那小厨子说是落胎药,骗她说这是谋害家主女嗣,被发现要被打个半死再赶出府。 而她若是能答应他的要求,他便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而要求就是一直帮他买不伤身体的避女汤…… 那小厨子不认字,胆子还格外的小,被这么一威胁顿时慌了,点头答应下他的要求,战战兢兢的帮忙买药。 孟桓估计她就算事后反应过来被套路也没招了,跳上他的贼船哪那么容易下来的? 其实他和小厨子也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听说她生父病的很重,母亲还不给拿钱治病,人差点就没了。 他给的钱正好能解小厨子家的燃眉之急,帮她治好生父的病,以免她年纪不大就失去亲人。 就算被套路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才是。 「小郎,该喝药了。」文喜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碗黑黢黢的药汁,孟桓看见后眉头皱都没皱,就直接端起来一口闷了,姿态相当豪迈。 是他跟医者说想要滋补,让医者开的汤药,实际上让在厨房熬药的小厨子把补药与避女汤掉了包,熬好之后光明正大的给他送过来。 孟桓都没想到,他竟然能把各个环节设计的这么好,还瞒住了温昭昀,真是太不容易了。 今天是他和小厨子碰头的时间,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给人家些钱,一是用做买药,剩下的就作为辛苦费。 文喜那夯货太耿直,换药这事儿都没经过他,免得他知道后徒生事端,都是孟桓一手操持的,所以给钱这事也得他亲自来。 他趁着文喜在院里刨地松土的功夫熘出院子,提着篮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就算别人问起,他也可以说是去取些吃食点心什么的。 其实原本他只需要把钱放在一个指定的位置上,然后那小厨子自然会找没人的时间自己去取,两人根本不用碰面的。 可是孟桓发现,前天他放在那个位置的钱,这两天还依旧放在那个位置上,动都没动过。 这就让他有些慌了,甚至还在想,那小厨子不会是不想帮他买药吧,他断药之后岂不是又要有怀孕的风险? 他猜测了许久也没想出结果,所以就打算今天来看看那个小厨子,顺便敲打敲打她。 走了一会想,拐弯再拐弯就到了厨房,他远远就看见正在摘菜的小厨子。 于是喊道:「李和安!过来说话!」 他觉得越是没底气越是容易被发现,这样理直气壮大大方方的,反而不容易被人怀疑。 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喝避女汤而已,没什么可心虚的,说话时神态就更自然了些。 反观那个小厨子李和安,本就认为自己是在做错事,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心虚,放下菜跑过去的时候都没敢直视孟桓。 两人这一幕吸引到了大厨的注意,她也同小厨子一起走到了孟桓面前,「小郎,不知您有何吩咐?」 「二月春风冷如刀,外头还是有些寒气的,以后您若有什么吩咐,端可以让侍人过来说,我们一定会照做的。」 他现在是温昭昀后院唯一的男人,尽管没听说有什么名分,但大家表面还是很尊敬他的。 孟桓挥挥手表示没事,「不冷不冷,大厨你快去忙吧,我跟小李子说就行。」 大厨自然不好违背他的意愿,只得悄悄退远做自己的事,把地方留他与给李和安。 「小郎您怎么来了?」李和安显得十分紧张,尤其是刚才大厨过来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去了。 这么突然的找她,还算是头一回,她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孟桓把声音稍压低了些,「怎么没把钱拿走?这几天的药买没买?」 原来是设回事,小厨子心里有了数,直说道:「小郎,奴生父的病已经大好,不用再花钱,奴手里还有些银钱,便没拿您留下的。」 这丫头怎么这么傻?生父病好了就不要钱了?他瞪眼道:「给你的就收下!记的找时间把钱拿出来。」 「听见没?」 「那好吧……」小厨子犹豫着还是答应了下来。 办完事之后孟桓就走了,完全没注意到大厨在远处看着二人时若有所思的表情,还在心里窃喜一切正常,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露出了马脚。 —— 温昭昀升官了,从左副御史变成了右使,别看好似没改变什么,但官位却直直升了一级。 她白天的时候变得更忙,偶尔还会晚回家,就算回家之后也要不断的处理事情,几乎日日不得闲。 大厨找珮兰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是看着孟桓和后厨的年轻女子走的太近,女男大防之下多有些不妥。 而两人又不是第一次单独站在一起说话,还总不让人听见,许多侍人都开始私下猜测他们有事,她怕家主被蒙在鼓里,所以特前来禀告。 珮兰表面上认真记下了大厨的话,实际上心里却并不以为意,毕竟她总是跟在家主身边,知道孟小郎是个女男大防意识薄弱的,站在一起说话,其实并不能代表一定有事。 家主平日里要操心的很多,再把这种小事说出来怪不值当的。 她本想暂时不说,却偏巧被温昭昀给看见了,见她回来就问她厨子来所谓何事。 珮兰只好如实相告,「最近孟小郎与一个小厨子走的近了些,还偶尔站在一起说话,有些侍人便猜测两人有事……」 第38页 「婢子想先找人询问一番,若是真属实再告诉您,免得这些风言风雨耽搁您的时间。」 后院里男子多,叽叽喳喳的事也就多了,珮兰虽然是温昭昀的贴身婢女,但也算大半个管家,平日管事时没少听见过各种传言八卦。 这些小道消息十之有九都是假的,所以她就先入为主,想要先分辨真实性之后再告诉温昭昀。 后者没有怪罪她不第一时间说道是,只是言道:「还询问什么?你去将那小厨子叫来,我问她一问便都真相大白了。」 主观上温昭昀觉得孟桓不可能和一个小厨子有事,她都驯服不了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跟一个炒菜的厮混? 但是流言却传出来了,还被传到有人专门来告密的程度,多少有点影响到孟桓的名声。 所以她要把人叫到面前说话,直接击破那些流言,帮他保护好名声。 温昭昀想的很好,但等护卫提着小厨子李和安过来,那厮一见她就直接吓的连连磕头后。 她便开始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了。 第33章 药不管用? 他怎么孕气就这么好呢?!…… 「家主, 奴才错了!奴才有罪!」李和安砰砰磕着头,都没等问,她就已经开始招认了。 珮兰眉头皱的老深, 家主今日事忙, 孟小郎怎么才消停几天,就又起么蛾子了?且这次还和一个厨女牵扯不清。 「把你的罪详细说来。」 温昭昀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李和安, 忖度她是否真的和孟桓有关系,就听她跪着说道:「奴最开始不知道小郎让奴买的药是落胎药,要是知道的话,打死也不会买的!」 李和安边磕边说, 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之后,脑门已经磕的血流如注,模样悽惨的很。 珮兰听完都惊了,没想到孟小郎竟然开始在暗中憋坏, 若不是做的太不隐秘, 恐怕要许久才能被发现吧。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温昭昀手按在桌子上逐渐用力, 嘴边的笑容有些扭曲,「好样的。」 「把这人带下去听安排, 先给我请位医者来。」她吩咐着,最后还盯着珮兰听完千万不要声张今天的事,最主要不让青竹苑那边知道。 跟她玩小心机, 偷偷把补药换成避女汤, 难道她就不会换回去么? 孟桓既然以为她被蒙在鼓里,那么她就顺他着的意思演呗。 那边李和安被人带着去外面医馆要来避女汤的方子,这边医者就确定此汤不伤身,只要停喝后就能正常怀孕, 什么也不影响的。 温昭昀暂时没有处置小厨子,而是让她继续回去做活,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避免引起孟桓的怀疑。 最后,她又吩咐医者重新开调理身体的药方,势必要确保今年能怀上才行。 温昭昀现在可以确定了,她真的不喜欢过于乖顺的男子,就喜欢这样乐意折腾的活泼的孟桓。 她甚至都能想到他怀上之后的模样,想必那时他的表现一定是非常有趣的吧。 想到这里,她也不是很气了,反而露出些许笑容,看的身边的珮兰目瞪口呆。 完了,她家主子要被孟小郎气傻了,不然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待这件事差不多处理完毕,她开始说起别的事,「祖君说过阵子要回来,希望您能派人接一下。」 祖君再从那次孟桓小产之后,就主张着把人赶出温家,可是温昭昀不同意,两人甚至还爆发了些许矛盾,所以祖君没多久就出去到佛寺清修了。 这回传话说要回来,恐怕也是听闻了两人又在一起的事,至于说什么要她派人去接,内在意思是让她本人去接。 温昭昀表示并无不可,毕竟对待自己的生父,该有的孝顺她还是不会少的。 —— 祖君回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 温昭昀之前跟他闹掰了,甚至还把他在她身边,和青竹苑里安排人的事抖落出来过,当时关系挺僵的。 时间是缓解气氛的良药,祖君之前离开去修佛就是低头的表现,如今回来也没打算管事,与她之间的冲突没了,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自然融洽不少。 这天,温昭昀带着孟桓等在门口,与他一同迎接祖君回来。 按理说就孟桓这样的身份,平时站在温家大门口都不行,今天竟然能被带出来迎人,府里的人听闻后便立刻明白他在温家的份量了。 「吁——」 四匹高头大马停在温府门前,威武的护卫分列两旁,数十号侍人僕从凑上前去,将祖君从马车之中请了出来。 这等出行的仪仗,也就温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敢大行与市了。 「父亲。」温昭昀笑着走上前去,虚虚扶了一下,就算是亲自迎接了。 祖君也卖她的面子,满目慈爱的看着她,正想开口说些话,便侧眼看见了站在一边的孟桓,突兀得很。 他好悬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声音有些发沉的问道:「这是何意?」 温昭昀没有正面回答祖君,反而是把站在身后的孟桓扯了过来,催促他道:「快叫人啊。」 孟桓只顾着看大门外的模样,冷不丁被提醒还有些不愿意,但最基本尊老爱幼他还是有的,收回眼神认真对他说到:「祖君好。」 祖君都懒得纠正他这蹩脚的打招唿,再次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问道:「吾女这是何意?」 第39页 温昭昀请人往府里边走边说,「女儿只是觉得孟桓也算是温家的男眷,在您回家的时候应该来迎接一下。」 「那他是以何身份来迎接我的?」祖君先一步迈进大门,半玩笑半认真的回头笑问。 以何种身份?他这话可问到点子上了,孟桓在温家也将近一年,但还没有明确的名分,今日祖君就想通过此问,来定下孟桓的名分。 温昭昀扯扯嘴角,只说是,「自然是能来迎接您的身份了。」 「您回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便早些回去休息吧,余下的事,等您休息好咱们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她不想说。 几人心思各异的往里走着,孟桓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打起哑迷了。」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他也渐渐摸索清楚一些规则,现在还挺想知道自己在温家算是什么地位的人,可温昭昀说的还是云里雾里的。 珮兰悄悄走在一边,倒是知道些家主的想法。 先正君是祖君家族中的表侄儿,谢家不算是太大的世家,需要攀附一个大家族才能得以生存。 所以就有了当年的联姻,家主娶了先正君,两人的结合也代表着两个家族的合作。 虽说先正君去世之后,家主仍旧在帮扶着谢家,一直以来都没变过,并且还打算一直帮衬下去。 然而祖君老了,他深知多深的情感都会被岁月蹉跎,很怕在他自己去世之后,女儿便不会太帮衬他的家族。 所以他就一直想送个谢家的男子来做续弦。 但奈何家主一直态度坚决的不想娶,平时也不接触别的男子,祖君也就没有强求。 而这回不同,孟小郎已经来到府中差不多一年了,孩子都曾有过,这就证明家主对那方面还是有需要的,祖君便就又有了送人来做续弦的想法。 可家主对谢家的帮衬,已经让谢家有些发飘,现在朝中情况并不明朗,温家此时根本不能和谢家绑定。 帮是帮,上不上得一条船,那还是说不定的。 她觉得,大抵是因为这些,家主才迟迟没有给孟小郎名分吧,可能是想在关键时候利用一下。 珮兰一时间想到有点多,走的慢了些,不小心踩到旁边文喜的裙角。 文喜根本就没注意,直接被绊了一下,险些就倒了,幸亏珮兰手疾眼快的把他扯回来,还说了声抱歉。 他虽然听到她的道歉,但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刚才被扶时被扯住的胳膊,明明已经被松开了,那被抓着的感觉却久久不散,叫他心弦微动。 一种莫名的情愫贸然出现,文喜脸色极速变红,快步向前走着,好巧不巧的又踩到了孟桓,把人踩的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地上。 「呀!」他惊唿一声,连忙上去扶人,把在前面走着的家主和祖君的视线全部吸引了过来。 孟桓也不知怎么的,想站起来却觉得腿软,硬生生扯着文喜也扶不起他。 最后还是温昭昀走过来,轻松的将他拉起,「怎么不好好走路,平地摔可还行?有摔到哪么?」 「我怎么可能平地摔?肯定是被绊倒的啊!」孟桓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从她的怀里退出去打算不让她扶。 可是这边刚刚松手,他就摇摇欲坠的又要倒下,他赶紧手忙脚乱的扯住她,又捂着自己脑袋道:「摔的我有点头晕。」 祖君在一边皱眉,觉得孟桓演的成分居多,不禁开口说道:「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摔一下就摔的头晕,以后可怎么为温家绵延后嗣?」 他才不关心他能不能生,身体好不好的,单纯就是看见他靠在自己女儿怀里争宠,觉得碍眼想斥责而已。 孟桓是真的头晕,而且昏昏沉沉眼前都开始重影了,他慌的很,根本没搭理祖君的话,反而把自己的重量全都压在温昭昀怀里。 「不行,我现在好晕,快帮我找点吃的来。」 他早上起的晚,都没有用饭就被拉扯着去门口迎人了,所以孟桓先入为主的觉得是他这身体弱,没吃早饭低血糖而已。 温昭昀揽着怀里的人,知道他平时生龙活虎的轻易不会这样,如今这状态显然是真难受了。 于是也跟着有些心急,只与祖君说了一声,便将人拦腰抱起往青竹苑而去,边走还边说着要找医者什么的。 祖君在原地看着她们走远,脸上的慈爱消失殆尽,他不悦的对身边王贵说道:「你瞧瞧,哪有这么巧合?他肯定是故意来气我的!」 他才不信那小子能真有什么事,商贾家的男子就是小把戏多,这回都武到他面前来了,真是让人火大。 「主子莫恼,那孟小郎再得宠又如何,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待家主娶了咱们谢家哥儿,他还能蹦哒起来么?」 祖君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为今之计不是和那卑贱之人置气,而是该想方法让女儿同意续弦才是。 他在心里绸缪着,打消过去查看的想法,直接回了居住的小院。 —— 这边。 医者白天一直在主院偏房候着,自从温昭昀来青竹苑频繁之后,医者白日休息的地方就变成了青竹苑的偏房。 所以几乎是温昭昀前脚抱着孟桓进门,医者后脚就已经跟了上去。 「我觉得就是没吃早饭饿的,吃点东西就好了,别大惊小怪……」孟桓靠在床上一手扶着脑门,一手被号着脉。 第40页 他平时会故意躲开每半月来请平安脉的医者,因为他一直在喝避女汤,怕被号出来情况不对。 这回他也想躲过去,可奈何医者的手已经搭在了他腕上。 他心里有些惴惴的,平时没躲过去的零星几次请脉,倒没号出什么来,只是平时也没有温昭昀在场啊。 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看见她就心虚。 医者号完脉之后,文喜赶紧端来他吩咐的糖水,然而孟桓现在哪里有心思喝,端着水杯目光不停的在医者和温昭昀脸上巡视。 「小郎没什么事。」 「那他为何会这般头晕?莫非真是因为今早没吃饭饿的?」 医者笑着摇摇头,然后拱手恭喜道:「非也非也,小郎的头晕与飢饿无关,只是害喜的正常反应罢了。」 「老妇在这儿先恭喜家主了!」医者笑的相当慈祥,这补药可是她亲自开的,如今孟桓怀了也有她的功劳呢。 害喜? 孟桓听着这个词,有些懵懂的眨眨眼,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我怀孕了?」 「是的,小郎您有喜了!」 「这怎么可能!你再来把把脉,我不可能怀孕的!」他赶紧伸出自己都手腕,内心慌的一批。 怎么回事?他一直在喝避女汤啊,而且自己感觉很有效果,每月癸水都没那么难受了,怎么可能就怀孕呢?一定是医者感觉错了! 古时候中医有点误差也是很正常的!他这么安慰着自己,然后紧张的盯着医者落在他手腕上的手指。 没一会,医者就松开了他的手腕,然后说道:「小郎您是真的有孕了,老妇已经这般年纪,怎么可能会诊错?」 没有诊错……他是真的又怀孕了? 孟桓愣在当场,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反倒是温昭昀,一直在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脸上笑意不断。 她拉起他的手温声说道:「一定是高兴坏了吧?别不敢相信,你身体没什么问题,有孩子是早晚的事。」 孟桓牵起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呵呵,呵呵,我真的是高兴『坏』了。」 他高兴的都要哭了! 果然别人都是不靠谱的,那小厨子给他买的药不会是假的吧?要不然就是黑心店家用了劣质药材,导致煮出的汤不管用了? 亦或是连带那开方子的也是庸医,给他开了没有避孕作用的方子! 可他也让李和安拿着方子去几家医馆问过,都说没问题,方子应该是真的。 药材的话,他喝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质量的好坏,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怀才对啊…… 「桓桓来,先吃口点心垫垫,我已经让厨房去熬粥了,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现在吩咐。」 温昭昀端来一盘精緻点心,看着出神深思的他,也并不戳破,只是细声询问着。 孟桓回神,怕她察觉到自己的不对,赶紧压下心中的疑惑,干巴巴的说着,「粥就行,我现在没胃口吃别的。」 他那是没胃口吗,他这是没心情啊。 怀孕怀孕怀孕,他怎么孕气就这么好呢?! 「好,那就喝粥吧。」温昭昀从盘子里捏出一块桃花酥,笑着送到孟桓嘴边。 她就喜欢看他这胡思乱想想不对的纠结模样。 孟桓完全没注意到她今日过度的殷切,小小咬了一口桃花酥,又抿了口糖水配着咽下。 他肚子里又有了孩子,他该怎么办才能把这个孩子落掉? 自己撞肯定不行,失血过多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想再经歷,上次还有血枯荣救他,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该找个安全些的方法,也许可以让小厨子去买落胎药? 不行不行,避女汤都没有效果,他再信她买的药就是傻子了! 「……桓桓,桓桓?」孟桓还是不由自主的走神了,等他回神过来,正好听见温昭昀在叫他。 「你这想什么?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下意识低头不看她,摇头道:「没想什么,只是头还有些发晕罢了。」 第34章 怀孕可没那么简单 吐只是不算很严重的…… 「头晕就多休息, 郎君上次身体还没养好,这次会感觉到比寻常孕夫疲惫些,多睡觉可以缓解一下。」医者在一边说到。 「而且郎君这次千万要小心些, 若这次再遇见不好的意外, 恐怕就算是血枯荣也救不回来。」 温昭昀见孟桓脸色大变,给医者使了个眼神, 「莫要说那些话吓唬桓桓,这次一定不会出意外的,对不对?」 孟桓连忙点点头,「对的对的!我肯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医者接收到她的眼神, 继续吓唬道:「而且郎君这次饮食上也要小心些,避免误食对孩子有害的东西,不然……也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且不亚于上次的血崩。」 这就是告诉他别企图出去买什么不靠谱的药, 那样就是作死。 孟桓果真被吓住了, 连连承诺一定会注意饭食的问题,心里头也把靠落胎药打孩子的方法给否定了。 医者还打算继续嘱咐点什么, 不过刚刚开口就被温昭昀给打断了,因为她觉得这些话就已经可以震慑孟桓了。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点, 你可以写在纸上,到时写好送我书房即可。」 「好,那老妇就先告辞了。」医者是个有眼力见的, 见她说话便主动请辞离开。 第41页 这边屋里只剩下两人和零星的侍人, 温昭昀看着被蒙在鼓中的孟桓,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放下点心和他手里的糖水,擦过手之后,坐在了他身边, 轻轻的将人揽在怀里。 「好好养胎,待孩子出生,我便正式迎你入门为侧室。」本来当初把人带进家里的时候,她就想写聘夫文书,给他个小侍的名分。 可是孟桓一直不配合,没有一天是消停的,她也就暂时没想那些。 现在孩子都有了,她与他也有了一些感情,温昭昀便觉得不能让他白白辛苦,打算等孩子落地给孟桓个侧室的名分。 别看小侍和侧室都是做小,但在身份上可是天差地别的存在。 孟桓出身在商贾之家,而且母亲还不是显赫的商贾,平日做小侍都够不上,让他做侧室绝对是天大的抬举。 但她就乐意抬举他。 孟桓哪有心思想这些,只嗯啊的答应下来,其实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不能用物理方法,也不能用药,难道他这回就要把孩子生下来了吗?! 不要啊!他是个男的他怎么生孩子啊! 「我,我想知道,孩子从哪里出来?」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如今感觉貌似除了生,就没了别的选项可言,才勉强自己正视这个问题。 孟桓确定自己的生理结构很正常,除了迪奥会流血之外,和现代男人完全是一样一样的。 所以,生孩子也要从那里生吗? 温昭昀本来还因为他反应太平淡而有些气,现在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差点笑出声来。 「就是从……生啊。」她悄悄贴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我不要生孩子!我不生了!」孟桓眼睛一瞪,没想到真的是从那里生! 那能生吗?新生儿多大他还是知道的,要从他的那个里生出来,怎么可能?疼都是要疼死人的呀! 他情绪忽然激动,扯着她的胳膊直摇头,眼睛里眼泪汪汪的,真的有被吓到。 「温昭昀,妻主……我求求你了,别让我生孩子好不好,那地儿是能用来生孩子的吗?肯定要疼死人的,你知道我最怕疼的……」 他自己想不到办法,但他相信温昭昀是一定有办法的,现在孟桓什么也顾不上了,怕的一直在求她。 「别让我生,我真的不想生……」 温昭昀低头看着往自己身上凑的孟桓,罕见的有些心软了。 原来他那么不想生孩子,是因为怕疼吗?还真是胆小里透着可爱。 她也不嫌脏,直接用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然后柔声安慰道:「别怕别怕,男子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到时我在边上陪着你,你疼了就抓紧我,孩子很快就会生下来的。」按理说女子不能进产房,否则会沾上晦气,但她愿意为他破例。 若是其它女尊男子听到,恐怕立刻就会感动的把自己命都给妻主,天底下这样的好女人可不多见。 然而孟桓听完可没有感动,反而哭的更凶了,「不要不要,我不要生……」 「抓你有什么用?你能替我疼还是替我生啊?呜呜我就是不要生嘛……」 温昭昀最不喜欢听见他说不要孩子的话,但他现在哭唧唧的,柔柔弱弱的求着她,又让她根本狠不下心去训斥。 无奈,她只好慢慢的和他分析,「方才医者都说了,不能落胎,否则会危及到你的性命!命和生孩子相比,哪个要紧啊?」 当然是命要紧,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可是他真的好怕啊! 孟桓觉得他自己都能接受男人怀孕的事情了,没有之前的那么排斥,但怀是怀,生是生,怀着就全当肚子长肉就行了,可生孩子可是要用他的大宝贝! 那,那怎么能行?!简直就是想想就让他鸟疼。 温昭昀非常有耐心的替他拍着后背,一点点的哄着,「别怕别怕,到时我便为你请最厉害的稳公,你也努努力,很快就能生出来的。」 孟桓彻底麻了,他也不再出声求她,只静静的靠着她无声的流泪,眼神怔怔的对着前方发呆。 生吗?除了生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做了多少心里建设,他才勉勉强强接受一定要生孩子的事。 他费力的眨着肿胀的双眼,抬脸离开温昭昀被他哭湿的半个肩膀,以自我保护的双手抱着膝盖蹲坐着。 「那我要出去走走。」他声音沙哑的说道。 似乎怕温昭昀不理解他的意思,孟桓又抬起头对她说道:「不是在温府转,是出去,去街上走,我要自由,你要让我生孩子,就别把我一直关在家里。」 既然实事不能改变,他就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利,他早晚要出去把点踩明白,然后等生完孩子就跑路! 女尊太恐怖了!他这回哪儿也不想去,只想找个没有女人都地方隐居起来。 就算不和别人交流,在山中过着独居的生活,也要比虽然锦衣玉食,但随时担心自己会怀孕强。 温昭昀想了想,觉得也可以考虑,「行,但是前三个月孩子还没坐稳,不能出去,等孩子确定没问题之后,你就可以出府玩了。」 桓桓果真还是性子野啊,都有孩子了,还想着要出去玩呢,她虽觉得有些无奈,但也不是不能纵容。 第42页 三个月?孟桓想来一下,觉得时间过得也快,他现在就已经一个多月,离三个月还真不算太久。 「好,你答应可不能反悔啊!」 「为妻何时骗过你?」温昭昀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心情很不错。 她又在这里陪了一会儿,看着他把送来的粥给喝了才走的,并且临走前还说会提早回来陪他。 陪不陪的孟桓是真不在意,但也没有讨厌,她都那么说了,他就配合着点头说好便是。 这边温昭昀和珮兰离开,那边文喜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孟桓的床前,连连磕头认错。 哭着说他今天绊倒了小郎,他对不起小郎,幸亏现在没事,要有事儿他就是温家最大的罪人。 孟桓赶紧喊他站起来,他是真的不介意文喜绊倒他。 文喜又不是故意的,就算孩子没了也不能怪他,更何况现在孩子没事,绊一下就绊一下了。 孟桓现在头还是晕晕的,只说让他不要多想,便让人下去了。 哪知道文喜平日里颇为圆滑,在这块儿却突然执着起来,出去就跪在了门口,一跪就是一白天。 孟桓因为头晕睡下,迷迷煳煳的傍晚才睡醒,还是出去解手的时候才发现跪在门口的人。 他睡醒正好有精神,给文喜心理疏导一番才把人劝了起来,也是挺操心的。 哪知道他解手完之后温昭昀就来了,一来就冷着脸罚文喜跪下,把他之前劝导的成果全都给打回原形了。 「人都跪一整天了,别让他跪了,孩子这不是没事吗?」孟桓看着文喜,觉得他再这么跪下去腿迟早要废。 然而温昭昀根本不为所动,他只能继续说到,「珮兰可是从小就跟着你的,你忍心让她一直跪着吗?」 「要我说孩子没事,咱们就当没发生呗。」 这一年相处下来,文喜除了娘一点之外,可什么坏处都没有,而且还那么悉心的照料他,孟桓早已把人给当成朋友了。 朋友这么跪他,他这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更何况还是因为他讨厌的孩子引起的。 温昭昀回头拉住他的手,另一条胳膊轻轻环在他腰上做保护状,然后黑着脸说道:「不行。」 「今天是你运气好没事,但不能确保以后每次都没事,你要还想把他留在身边,就让他跪着长长记性,把冒冒失失的毛病彻底改掉。」 「珮兰也一样,跟随我这么多年竟还如此莽撞,文喜跪两天她就跪四天!」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毋庸置疑,让人根本没有再劝。 孟桓摇头,索性不再看跪着的两个人,回屋看话本去了。 哪知道刚捧起话本,一股浓重的墨味就充斥他鼻间,他眉头一皱赶紧扔了书,都没来得及跑到痰盂前,就已经难受的弓着腰吐起来。 怀孕可远远没他想的只是长肉那么简单,孕期各个时间段都有不同的症状,很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35章 凭什么啊 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吗,凭什…… 孟桓看着地上的污秽之物, 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就算吐过了,那股翻涌的感觉也迟迟没有散去。 温昭昀听着声音从外面走进来, 正好看见这一幕, 便绕过那片污秽走过去,拿出旁边架子上的巾帕, 帮愣神的他擦着嘴角。 她轻轻替他顺着背,体贴几乎是无微不至,「先漱漱口,我叫侍人来收拾。」 孟桓见她手拿着刚替他擦过嘴的巾帕, 没有一丝嫌弃,自己先别扭起来。 「帕子脏,放下吧,我先出去透透气……」 他扯着她的袖子, 低头打算绕过去, 结果只是看了一眼,就又吐了, 「哇——」 半上午喝的那些粥全都被他吐个干净,吐完之后他的眼睛红红的, 应激的泪水布满眼眶,稍微一眨就掉了出来。 难受,还有窘迫。 别说是当着温昭昀的面这么吐, 就算是当着陌生人的面, 他也会觉得丢人的。 孟桓一言不发的扯着她走出门去,自己又招唿跪在地上的文喜,让他过来帮忙打水,又自己拿了扫帚打算进屋收拾。 文喜哪能看着自家小郎干活?赶紧抢了扫帚率先进去, 把要打扫的正主拒之门外。 这边温昭昀也太少让珮兰起来,让她去叫医者开些止吐的药。 医者都没亲自来,只说是呕吐算孕期正常反应,哪有什么药可吃的?只说是让人把引起孕夫呕吐的气味隔绝,方能缓解一些。 「不生了!我不生了!」孟桓在一边叫嚷着,然而没有什么威慑力,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不能落掉的。 他真是太难受,有火没地方发,就没事儿喊喊罢了。 温昭昀看他气恼的样子就觉得有趣,边顺着他的毛边添砖加瓦,「不止不能吃止吐的药,医者还说若是染上风寒,也不能吃药,否则会对孩子不好。」 「桓桓一定要小心些,千万别让自己生病,不然到时候有的难受了。」 竟然还有这些禁忌,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生病了不能吃药,那在古代来说岂不是要等死? 孟桓的毛被越捋越炸,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儿,向旁边挪了两步远离她,「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惨!」 后者被他这样指责丝毫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着,眼神中比往日多了些许温柔,这个孩子的到来,又让她体会了一回当母亲的喜悦。 第43页 自打六年前温姝降世那次之外,她还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她迈了一步走到他身旁,与他面对面,背着手看一下庭前的那棵银杏树,「你也是胆大,仗着肚子里有孩子,竟连妻主也不叫了,可真放肆。」 孟桓被她的阴影所笼罩,不禁想起被蒙着眼睛过的所见之处都漆黑一片的那两天,心下有些颤抖,张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被威胁了,第一反应不是抗拒与愤怒,而是畏惧。 温昭昀观察着他的表情,唇间泄出一丝笑意,「罢了,你这样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为妻愿意容你。」 她这话说完之后,孟桓心头竟有些轻松之意,心情也不自觉跟着好起来,没了刚才的烦躁。 晚上刚刚摆饭,刚下学的温姝就屁颠儿屁颠儿过来了。 她在学堂就听身边的少年说起孟桓有孕的事,十分高兴家里能再添个庶妹或庶弟,若不是今天的课业太重要,她可能就直接飞奔到青竹苑了。 小姑娘跟孟桓已经建立了深刻的友谊,起码孟桓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他虽然对肚里孩子很抗拒,但看见温姝这么期待,抗拒之意竟被消掉了些。 「小君,我听乳父说男子怀孕最是要小心,走路啊,吃饭啊,睡觉啊都要小心一些,你平日大大咧咧的,可千万要注意点这些。」 孟桓夹菜的手一顿,撇撇嘴道:「自从知道我怀孕了,你和你娘都在告诉我怎么保住孩子,平时陪你玩的可是我,你却想着肚里那个,呵。」 温姝摇摇他的胳膊,眯着眼睛说道:「小君莫气,我这也是为你好呀。」 她不等孟桓做反应,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半蹲在地,微微凑近他的肚子问,「小君我能轻轻摸摸妹妹吗?」 温姝秉持着只要话题转的快,啥就追不上她的想法,与孟桓相处思维跳跃的飞快。 后者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抬手在自己肚子上拍了两下道,「想摸就摸呗,现在才一个多月,平的很,你摸到的很可能是我刚吃进肚的饭。」 其实他很想跟这孩子说,别期待的太早,一切还都不t栀子整理w好说呢。 不过现在气氛神奇的有些融洽,他不忍打破,也就勉强跟她互动互动。 温姝慢慢伸出手,还有些犹豫,「不会碰坏吧……」 「啊呸呸呸,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这个不吉利的话,对不起小君。」 孟桓又伸手在肚子上拍了两下,示意她赶紧过来摸,结果温姝的时候还没有碰到的时候,他的肚子竟然开始痛了起来。 不是那种闹肚子的痛,而是小腹下方那一块的钝痛,他脸色一白弓起腰捂着肚子,难受的说道:「我,我肚子突然有些疼。」 「诶呀……怎么这么疼?」 温昭昀放下筷子看着他,不明白刚才看完医者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突然疼起来? 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装的,现在脸色都有些发白,若是近看,还能看见脑门上细微的汗珠。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疼。 「珮兰,快去叫医者!快去!」 温姝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就僵在半空,整个人倒退两步,有些愣愣的看着这场面。 孟桓还在捂着肚子哼哼的疼,结果就感觉某处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裤裙,上面竟然在渐渐渗出血迹。 「出,出血了……」 他慌张的抬起头,求助的目光看向温昭昀,后者已经走到他面前,看到这种情况心下也是一凉。 莫非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了? 不对,现在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她赶紧走过去扶住孟桓,后来发现他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于是两手一伸,将人抱了起来。 「别怕,桓桓别怕啊。」她低声凑在他耳边说着,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孟桓疼的揪住衣角,另一只手死死摁在她肩膀上,「我就拍了两下,怎么会这样……」 其实他感觉自己没太使劲,但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能让肚子突然剧痛的情况了。 也不对,万一菜里有毒呢? 一阵抽痛把他的思绪唤回,孟桓暗骂自己这时候还在胡思乱想,他可真是…… 「医者来了!医者来了!」 温昭昀这时候已经把人放在床上,那边医者赶紧号脉,边号边询问遇到的情况。 她持着孟桓的手腕眉头越来越皱,整张脸皱成了一个老核桃,「老妇没想到郎君的身子会这般脆弱。」 「目前看来,应该就是拍的那几下,微微有些使力,所以动了胎气。」 「而这齣血,则是因为郎君上次的事,导致孕育孩子的育婴囊过于脆弱,才有这么个情况。」 她见温昭昀的脸色已经有些急切,赶紧拿出一包银针施针,又用独家方法推拿,还让人熬了药,折折腾腾两个时辰,才算是保住了大人和孩子。 孟桓这边疼痛异常,恨不得昏死过去熬过这疼,可医者说他如果睡去,恐怕孩子就要不保,如果孩子没了还会以危及他的性命,所以就用药吊着他让他清醒。 他就一直哼哼唧唧了两个时辰,现在嗓子都有些发不出声音,思维昏沉的如在暴风雨中。 「郎君,可能说两句话?」 「不……能。」孟桓有气无力的看了医者一眼。 第44页 医者见他回应了,转身对温昭昀说道:「郎君现在没事了,只是经此一事,要注意的地方就很多,老妇与您详细说说。」 首先就是孟桓现在只能躺着,不能下床活动,起码要躺半个月之后,才能让孩子彻底稳定下来。 不然如果动的话,恐怕又要经歷今天这样的疼痛。 而今天能保得住,下次可就未必了,所以一定要让他躺好,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第二就是喝药,因为是药三分毒,喝下去总归是对孩子不好的,所以就要把药改成膳食等等…… 孟桓在边上听见要躺半个月,就觉得有些欲哭无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丢不丢人! 现在回头一想,他来女尊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又因为个孩子受尽折腾,这世道真是让人没法活。 生孩子明明就是女人的事啊,凭什么要让他受苦!该天杀操.蛋的穿越! 第36章 温芷白 她很『男』,不想女尊女人,反…… 接下来的半个月, 孟桓躺在床上真是一动不能动,因为只要稍微一挪,他就能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 整个人就开始不好了。 其实他虽然因为上次的事, 导致很脆弱,但也没有脆弱到一拍就要流产的程度。 只能说是他运气不好, 再加上拍的角度太巧,才造成了如今这种情况。 半个月之后,他终于可以下床走路,出去透透风。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然而文喜却怕他染上风,再加上医者的叮嘱,出门的时候还要带上抹额,披风之类的。 还别说, 孟桓魂穿的这具躯壳长相不错, 头戴镶着宝石的抹额,再配上流云暗纹的披风, 怀里还抱着个茶色玲珑手炉,走出门惊艷了一众人。 现在文喜觉得有一个词非常适合自家主子——富贵。 也不似那商贾之家的男子, 一个个披金戴银好不庸俗,他家小郎的的富贵绝对是真正的富贵。 看着就让人觉得又气势,尤其是和家主站在一起的时候, 很般配。 温昭昀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焕然一新的孟桓, 他今天这身装扮艷却不俗,美而张扬,和平日随意穿搭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凑近他,还能闻到他身上熏过的香。 「其实府上不止有仙鹤和鱼, 还有一只特别的傢伙。」 两人慢慢走着,她继续说道:「那年温家刚搬进府,发现兽尸遍地,就让护卫去收敛,哪知有一个会在水里龟息的,待人一靠近过去便勐然窜起咬住。」 「那畜牲咬死了府上的两个护卫,本来是想打杀的,却有人说它就独此一只,打杀后岂不是要使之断女绝孙?父亲便做主留下关在笼中饲养至今。」 孟桓还不知道温家竟然还有这么一只凶兽,听完之后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只得跟她继续走着。 医者建议他出来走走,正巧赶上温昭昀在家闲着,便说带他去看看他平时见不到的东西。 她照顾着他的步伐,一直是缓慢的行进着,而且还会适当的停下休息一会,致力于让他不要累到。 孟桓可没察觉到她的照顾,只觉得今天的路特别长,怎么走也走不到。 大抵走了有一阵子,两人带着一众僕从终于走到那个偏僻的园子,硕大的铁笼成了最醒目的存在,只要一打眼就能瞧见。 铁笼一半入水,一半在岸上,把一块不小的地方圈的严严实实。 那铁笼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其上早已斑斑的发黄生锈,看起来有种破败感。 「那兇手在哪呢?」孟桓伸着脖子朝前看,但水面异常平静,啥也看不见。 这傢伙不会是知道他要来看它,所以就提前嗝屁了吧? 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这些,温昭昀挥手招来珮兰,吩咐道:「把准备好的肉食拿去投餵。」 珮兰应声去后面捧来两个大竹篮,放在两人面前展示了一下,其中有些洗剥干净的鸡,和切好成块的生肉。 具孟桓看着来判断,那成块的应该是猪肉。 温昭昀对珮兰说道:「你去餵吧,小心些。」 「我来喂!表姐我来餵吧!」忽然远处传来一个女声,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见一脸色苍白的病弱女子迎面被人扶着走来。 她走的倒不慢,很快就走到众人面前,首先拜见了温昭昀,「表姐,我正惦记着独苗,没想到这能与你巧遇。」 温昭昀赶紧抬手让人到远处的小亭搬椅子来,边说道:「出来走走罢了,没想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它,你与那兽也算是有缘吶。」 没错,当年劝她说打杀便会绝种的,正是眼前这病弱女子,她姨家的表妹温芷白。 她姨是温家另一支脉的嫡幼女,但因为同她一样想要从文,在家族里与旁人并不是很和睦,自己寻了心怡男子便成亲单独出去住了。 但她姨没有她运气好,官途极为不顺,又赶上上任重武轻文的女皇,再加之实力不济做错事,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连带着唯一的女儿也被折腾的身体很不好。 终于在今年春日,她姨在被贬的路上故去了,姨夫也随之而去,只留下这一个病弱的表妹在世。 温昭昀小时曾受过人家恩惠,此时听闻这件事,便将温芷白接来府上小住,同时鼓励她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考上了也算以后有个出路。 第45页 「咳咳咳,当年不过是觉得那兽可怜,若不是被贪官豢养着取皮,也不至于暴起伤人,想必伤人定是它本意。」 「再者就是那兽与我一样,不知还能苟活多久,我看见它便想到自己这副病体,不自觉多了些感同身受罢了。」 温芷白目光似不经意的扫向孟桓,隐藏起眼中稍纵即逝的惊艷,然后问道:「表姐,这位是……?」 温昭昀笑着将孟桓搂入怀中,也没说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芷白笑了,惨白的小脸笑起来带起些红晕,没刚才看起的那么病态,反而瞧着有些娇弱似男子般的美。 「原来是表姐的小君呀,芷白见过小姐夫!」 孟桓倒被她整的有点不适应,他还是第一次在女尊见到这么『男』的女人,乍一看和当下的一小段接触,给他感觉与现代女生有些相似。 他不说话没人觉得不对劲,毕竟男子都是腼腆羞涩的,而且女男大防在亲属之间也存在,他不说话被自动归类为正常表现。 这边温芷白含笑对他点点头,然后让身边的人提起那个装鸡的篮子,走向铁笼的方向。 似乎那兽能感受到久违的熟人到来,水面开始有了涟漪,孟桓聚精会神朝涟漪的中心看过去,不自觉的捂着嘴惊叫道:「妈呀!」 那,那水里正在游动的,不就是鳄鱼吗?!古代贪官都这么野吗?豢养鳄鱼取皮用,真的是狠人啊。 温昭昀赶紧将人搂紧了些,低声在他耳边安慰道:「别怕,铁笼结实的很,那兽不会出来伤人的。」 「而且它最近好似到了暮年,不怎么爱动,只会在投食的时候出现,吃到肉后便会安静的飘在水中。」 果然如同她说的一样,温芷白和侍人走进之后就开始飞速扔鸡,那鳄鱼咬住之后就疯狂在水了旋转,吃完之后果然就消停了下来。 这一幕把孟桓看的是目瞪口呆,他是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不看动物世界,还能这么近距离的见到鳄鱼。 温昭昀以为他被吓到了,环着人慢慢后退,「那兽就是进食有些兇勐,若怕的话咱们就回去吧……」 她的建议刚刚说完,孟桓就直接摇头了,「不不,我不害怕的,我想站在这多看一会儿。」 如果说让他像温芷白似的,凑到笼子边去看,他还真没那个胆。 因为他最知道鳄鱼多兇勐了,这只可能就是太咸鱼,一直被养着不愁吃喝才没伤人,正常野生鳄鱼可是相当厉害的。 但他虽然不敢靠近,但在远处看着还是很敢的。 那边两人继续投餵着,孟桓转过脸去问温昭昀:「你们都叫它那兽那兽的,它应该不叫这个名字吧?」 温昭昀眨眨眼看向他,没成想他还会提问,想了想回答道:「那兽叫鼍龙。」 「当年查处贪官时也有一条,说她私自龙,有豢养君后的意思,但女皇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让我自行处理即可。」 养龙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好事,虽说女尊最尊贵的信仰是凰,但龙亦是比凰只低一点的存在。 凰代表女皇,龙就象徵着女皇的君后。 孟桓唏嘘道:「胆子还真不小。」 那边温芷白已经和侍人餵完了手里那筐鸡,鳄鱼看样子已经被餵饱了,见人离开便沉到水中,只留下鼻子在水面上静止不动。 毕竟这玩意只是个动物,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温昭昀在询问过孟桓之后,招唿着温芷白一同去别处走走。 温芷白言道女男有别,没走一会儿就拜别回居所去了,让人家两口子可以继续熘达。 孟桓见她走远了,才问起温昭昀,关于温芷白的事。 他也没具体的目的,就是走在路上有些无聊,所以随便问问罢了。 但是等温昭昀讲完之后,他却生出了些同情之意,感嘆温昭昀的姨蹉跎一生,又感嘆温芷白的孤苦伶仃。 也不知道怎么的,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他都开始有点感性了。 温昭昀笃定说着:「表妹天赋卓绝,虽然身体不好,但却是意志坚定之人,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她自己的报復。」 这才是她真正把人接来的原因。 若那人是个无用的,她接来也没用,甚至有时候还会产生反效果,所以直接定期接济一下就好了。 但温芷白是个很努力的人,而且以温昭昀所见,温芷白心智了得,是个入仕的好苗子,不接来培养一阵是可惜了。 「表妹还要在府中居住两月多,日常可能也会遇见,你不必觉得尴尬,正常说话就好。」 孟桓心想他还没在女生面前觉得尴尬过,更何况温芷白看起来就是个性子软好说话的,正常说话完全没问题。 「没事没事,我你还不知道嘛。」 温昭昀颔首微笑,孟桓虽然出身小户,但却没有那些小户男子的别扭,其实也挺好的,别说平常怎么样,起码会客时能拿的出手。 两人又走了一会会儿,她便说着要回去处理公文。 孟桓有点没走够,但因为身体原因也没用办法总走,只好跟着回去休息了。 第37章 小君与正君…… 众人说到这里,突然陷…… 温芷白是昨日晚间到的, 因为路途过于奔波,来时也就去见了一下在书房处理事的温昭昀,然后就去休息了。 第46页 今日算是她正式入住温家, 怎么说都是要摆宴见见大家, 时间便定在明日中午。 祖君不想揽事,因为温芷白不是他谢家族中的人, 温家一个破落户的病女,他还真没啥心情管。 孟桓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但他情况特殊,一是有孕在身, 二就是进府一年多也没了解过家里情况,再者身份上也名不正言不顺的,所以事情就又压在几乎是万能的珮兰身上。 温昭昀有意在他这次生下孩子之后,迎他做侧室管理府内事物, 所以便指定他也要从旁跟着学学。 但孟桓不想学这些, 他才不会心甘情愿的又给她生孩子又给她管家,便派了身边的文喜去, 算是意思意思装装样子。 这回吃饭可不是简简单单几个人,温昭昀拟订了一个名单, 要请温家族中的几个支脉都来,在三日前就已经送出去了,但谁能来却是未知数。 温家全员从武, 唯有她与她姨温冽从了文, 她姨温冽没受到过半点帮扶便罢了,还会偶尔遭受家族中人的冷言冷语。 好像选择从文的人,就是家族叛徒似的。 温冽科举从文,却一再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贬谪, 其间一向团结的温家没一个人曾管过事,问过一句原因。 只冷眼看着人被贬,远去再远去,最终因为在路途中奔波,还有水土不服而去世。 温昭昀从小便受温冽指导,她之所以选择从文,也有一部分原因在这里,温冽在她心中的地位绝对是不一样的。 但在她有能力能求女皇开恩时,却传来了对方的死讯。 还从未设宴过的她,这次借着温芷白的名头宴请温家众人,就是很想知道这些人是不畏权势,依旧排斥从文的她不来赴宴,还是会因为她如今的权势,不管怎么样都会来呢? 她想辨明,温家排斥的到底是从文之人,还是没本事的无权势之人? 自她获得女皇青睐,温家各支脉可没少在背地里找过她,她亦是看在亲情的面子上帮过一些忙。 现在她看到了温冽的客死他乡,温芷白的病中无依无靠,忽然有些领悟,若这些人是因她的权势而聚集,自然会因她的权势消失而溃散,到那时,又有谁会在想起她? 所以与其和这些人虚与委蛇,还不如彻底划清界限,什么忙也不帮。 —— 天清气朗,温府门庭若市。 温昭昀携温芷白一起站在门口迎客,来者都带着厚礼,说是为温芷白接风,实际上东西都是送给温昭昀的。 有许多从前都不搭理温芷白的人,瞧见她如今得温昭昀扶持,也都转变了态度,站在门口便热情的交流起来,丝毫不觉得尴尬。 答案清晰明了。 什么武将气节,不过是说说而已罢了。 温昭昀笑脸迎客,却已经看清了家族众人趋利避害的本质,心中有些许凄凉,若是如此下去,温家的落败恐怕也只是早晚而已。 孟桓被安排在后院迎男客,女人们有的带着家眷过来,便都会被人领到后院入席。 在这个时代,女男是不同席的。 当然,孟桓本人可不想跟那些不认识的男人寒暄,一个个的比文喜还娘娘腔,真的很让他受不了。 尤其是一群男人坐在一起净说些妻主这,妻主那的,全都围着女人转,真的是相当没出息。 但没办法,祖君在上面盯着他,还有温昭昀半强制的安排,他必须得出来见这些男人,而且还得没事就聊上两句。 聊着聊着,这些话题就扯到了他头上,「听闻小君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真是可喜可贺。」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咳咳,高兴,我可高兴了。」被文喜暗戳戳的在背后怼了一下,孟桓才转言到。 众男子经过刚刚的接触,已经有些习惯他的画风,此时倒也不觉得十分突兀,只是不再继续说这个,而是换了话题。 「我从前怀孕时反应很大,一月出头便开始吐,一直吐到三月份才好了些,生个孩子啊,可真是折磨人……」 「我瞧着小君气色正好,想必没有那些反应,真是有福气。」 孟桓扯嘴笑了笑,那些反应他天天经歷,疲惫乏累呕吐厌食等等,没有一样放过了他,他现在也就是看着脸色好而已。 见他不言语,旁人也不好接话,只能说起别的来,「现在温大人只有小君一个男人,若小君这次诞下的是个女孩,没准还会被抬为续弦吶!」 孟桓身份不正,所以正经的正君不愿意和他坐一桌,只是寒暄两句便去找相熟的兄弟一起坐了,只有一些侧室才会与他坐在一张桌上闲聊。 文喜是个激灵的,打今天醒便一直喊他小君,让这些对温昭昀后院不熟悉的男人以为,他的身份已经是侧室了,所以才会说到升为续弦的话。 这男人一说完,旁边另一个男人就出言打断,「怎么可能?侧室与续弦可有天壤之别,哪能是生个女儿就能轻松当上的?你还是说点实际的吧。」 没错,他就是酸了,孟桓虽是侧室,却独享一个妻主,哪个男人听后可都要妒忌的。 两个男人似乎有些不对付,他说不行他就偏要说行。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眼睛一瞪,手按在桌上说道:「我可是见过曾经那位正君的!小君与正君……」 他话刚说到一半,全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因为有大部分人也见过温昭昀原本的正君,更知道他此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47页 温大人的这位孟小君,可与曾经那位正君长的极为相似,他们乍一看见到时还以为是人活过来了呢。 温昭昀能纳这样一个长相的男子进门,可见她绝对是个痴情的女人,借着生女的契机把侧室抬为续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却不能当着正主的面说出来,万一惹怒了这位很有潜力的侧室,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孟桓愣愣的看着满桌人忽然不出声了,非常的懵,「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那正君怎么了?我还未曾听人提起过他,你们说我和他怎么的?」 刚刚说话停在半路的人尴尬的笑着,「哈哈,哈哈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小君您与正君也丝毫不差,我刚才就想这么说来着,但又觉得有些不妥,才停下没继续说。」 剩下几人也跟着点头应和道:「是啊是啊,先正君已经故去,就不要再提了。」 桌上其它人听他说话,可都像是不知情的样子,就更不敢提起这茬来了。 孟桓疑惑的看着他们,虽说他们说的有点道理,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若是一早就这样想,觉得先正君是个禁忌,那,那个人恐怕就根本不会说吧,哪可能会把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的。 孟桓觉得这里有问题,问题还不小。 不行,等今天的宴会结束之后,得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是咋回事才行,他怎么觉得这事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又与这桌人说了几句话,也没打探出什么,孟桓心里好奇的很,便没有耐心和他们闲聊了。 于是便找了个藉口说不舒服离桌,转头跟祖君说不舒服去花园透气,实际上是要从花园绕过去回青竹苑。 他可不想再对着一群男人假笑了,还聊什么养孩子讨好妻主?也真是醉了。 这边文喜扶着他往花园去绕路,哪知道走到僻静处,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 孟桓一愣,心想不管男女,可都在前院后院的饮宴呢,怎么会有个人在这里哭,便让文喜悄悄去看一眼,若不是好人就赶紧叫护卫。 哪知道文喜刚过去就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声对他说道:「奴看见温娘子正在花丛里哭呢。」 温府有俩个女人,温昭昀被称为家主,而能被称为娘子的,就是之前见过面的温芷白了。 孟桓对这个女人印象还不错,因此有些疑惑,为啥她要在她自己的接风洗尘宴上,偷偷跑来花园里哭。 要知道,女尊女人可很少会哭,其中以温昭昀为首,她的心简直就是钢铁做的,莫得感情的搞事业机器。 反倒是他,每每都会被她弄哭,真是丢人。 「咱们去看看吧。」也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孟桓一步一步往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成功找到坐地上哭的温芷白。 她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膝盖,头埋在膝盖里,哭声也并不是很大,但却听得出挺伤心的。 孟桓寻来的时候没有遮掩,她听着脚步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哭的通红的眼,细声道:「小姐夫?你怎么来了?」 问完这话,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便快速拿出袖中的巾帕擦掉脸上的泪水,然后从地上站起来向孟桓行礼。 「我路过这里,正巧听见的……」 孟桓盯着她的脸看,越看越好看,美的事物总要人去欣赏嘛,尤其他最爱看美女了。 温芷白接收到他毫不遮掩的目光,装作无事发生,大大方方的站着任他打量。 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开口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姐夫能否答应?」 孟桓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点头让她说事,「你说来听听,我能办到的肯定答应你。」 他也就是这么一说,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他在温家做什么事都得通过温昭昀,能办的最大的事恐怕就是决定晚上吃什么了。 第38章 我看热闹啊 现在看热闹都不给座位吗?…… 「我想求小姐夫务必要替我隐瞒今日之事, 别告诉别人……别告诉别人我曾躲在花园悄悄哭过。」 她说话时带着些别扭,仿佛哭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丢人的一件事,待她说完, 眼神期待的看向孟桓。 孟桓见她展现出『小女人』的一面, 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的!」 然后他指了指旁边的亭子, 示意她要不要过去坐一会说说话。 温芷白自然没什么不可的,揉揉脸率先走了过去,但是自己没先坐下,而是用巾帕擦了擦对面的凳子, 真是无微不至的细心。 孟桓心中暗爽,这才是女人嘛,哪像温昭昀似的,整天跟个大爷一样干啥都要人侍候, 霸道又专权。 「其实你也不用叫我小姐夫, 别人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吧?你表姐都没给我名分, 你叫我孟桓就行了。」 听他说完话,温芷白神情不由自主的一滞, 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被察觉到异常。 都有了孩子,还那般恩爱, 却没给名分么?她这个表姐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也许按照正常人思维来思考, 不重要的才不会给名分,可她这表姐不是个正常人,也从来不走寻常路,看似不重要, 实则应该是最重要的。 温芷白没见过温昭昀曾经的正夫,因此不知道孟桓的长相与之有多相似,所以才会猜的离谱了些。 第48页 「那,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孟桓。」 后者听完连连笑着点头,「这么叫就行!叫小姐夫我还怪不习惯的,对了,方不方便说下为什么哭啊,若是遇到难事,你可以和你表姐说嘛,别一个人扛着。」 这些话孟桓都没怎么想,就自然而然的说出口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留下来与她说这番话。 也许是人总想多与漂亮的人相处吧?他这样想着,又在心里追加上,温昭昀那样的霸道美人可让人招架不住。 温芷白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刚刚哭过的红晕已经消失大半,脸色又恢復到之前的苍白模样。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几位姨母说是寄人篱下,攀权附贵而已,我还是太高傲了,心里总和自己过不去。」 「都说女儿有泪不轻弹,我这样实在是太软弱了些,不被几位姨母认可也对,只希望表姐不要想太多……」 女人哭一哭算什么的,孟桓听她说完赶紧安慰道:「天上有日就有月,日月轮转才是一天,人也是一样的,不能一直都很坚强,也需要偶尔脆弱一点,哭一哭没什么的。」 「女儿家怎么就不能哭了?谁都有哭的权利,难过会哭再正常不过,再说,你那么漂亮,哭起来也好看的很。」 他说完这话,就被文喜从后面怼了一下,他不明所以的转头回瞪一眼,不知道文喜这傢伙又搞什么事,他就是夸夸美女而已,这都不让? 文喜有些恨铁不成钢,小郎身为家主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夸另一个年轻女子呢,这太不合规矩了,若是让家主知道,定有小郎好受的。 他都提示小郎了,可小郎还是不听,继续与温娘子闲聊,简直不要嫌命太长。 温娘子也是,竟与她表姐的小侍说的这般热乎,完全没有女男大防,不知道这样被别人知道,会影响家主和小郎的名声吗? 「孟桓真是见解独到,我还未见过如你一般特别的男子呢,怪不得表姐会喜欢。」温芷白笑意盈盈,愣是让苍白的病容多出些许生机。 甫一被夸,孟桓有些翘尾巴,说话也不约束自己了,「我可不要她喜欢。」 她这小姐夫可真胆大又敢说,哪有小侍厌妻主的,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说出来啊,温芷白听后笑而不语,心中已经有了绸缪。 「你还真是快人快语,但切忌,当着我的面可以说,当着别人的面可不能说,不然……呵呵。」她低头笑着。 孟桓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但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又说了一会,也不知道时代观念都不同是怎么聊下去的,反正到最后他聊的是挺高兴。 文喜一直在温府做活,对温家相当有归属感,他一直站在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没什么特别不妥的词,但就是听着让人不舒服。 他心里有些乱,一时理不清楚思绪,只好暂且把这种感觉搁置,有些防备的扶着孟桓离开花园。 他们走远了,文喜回头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才低声在孟桓耳边说道:「小郎,内男不见外女,温娘子只是暂且住在府上,实则也是个外人,您的身份特殊,不宜与她经常说话。」 「所以……咱们下次见到点头打个招唿就可以了。」 孟桓并没有把他的建议放在心里,反而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本来就没有的事,还怕在一起说几句话吗?」 「你们这儿就是太封建,男女还不能独处太久?可笑。」 「小郎……」 「好了,一天天就你能絮叨,我下回注意点可以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文喜就是个老妈子,成天有操不完的心,整天在他耳边念叨这不行那不行的,让人心烦不已,但虽然招人烦些,却也是真的为了他好。 文喜喜笑颜开,连步子都走的轻快几分,稳稳的搀扶着孟桓回了青竹苑。 本以为回去歇下就没什么事了,哪知道没过多久,前面就传来温昭昀和人吵起来的消息。 也不是具体和谁吵,而是她和所有温家来的人争执了起来,一场宴席没开始多久,宾客就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 祖君没插上手,就在后院等孟桓,左右等不到他,就直接派人去青竹苑找的,一找就一个准。 见他姗姗来迟,祖君训斥都没训斥,直接指着王贵领他去前堂,说要让他劝劝温昭昀。 「说什么要分家,她就是温家的人,分家做什么?老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用自己也罢,用肚里的孩子也罢,赶紧去劝昭昀打消这个念头!」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知道女儿主意正,还让一个小侍都算不上的男人去劝,也是无奈之举。 祖君就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日子,女儿怎么会突然闹着要分家呢?难道是被人用了巫术么? 孟桓听都没听明白,就被王贵领着往前走,边走还边往他耳边灌输什么不能分家,温家各脉本为一体,分开就完蛋了的话。 他听得头晕脑胀也明白了点,温昭昀今天突然说要分,然而其它的人都不想分,祖君也是不想分那一战队的,所以派了他去劝人。 「我能劝谁啊?你们可别指望我。」 王贵平日里没接触他,只是听闻过他性格古怪,如今短暂的相处之后就已经让他非常的不舒服,天下间哪有这般泼皮似的男子,简直绝了,也不知道家主是看上他什么。 第49页 见孟桓不配合,他就出言威胁,「家主说要立您为侧室,但毕竟您的出身在这儿呢,想要成为侧室,还需过祖君那一关,所以祖君吩咐的事奴希望您尽心去办。」 孟桓刚想说他还不稀罕什么侧室呢,就被王贵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迈过门槛进入前堂。 文喜出息的回头怒视王贵,下一秒又因感受到前堂紧绷的气氛回头,低头扶着孟桓慢慢往前走。 这边虽说是吵起来了,但大家也都是有权势的人,都顾及面子,没有什么太激.烈的场景,最多就是有人面带怒容而已。 温昭昀坐在首位,还不急不缓的倒着茶,「诸位姨婶气个什么,我与大家走的本就不是同一条路,就算分出去,也影响不到谁吧?」 明面上说是这样的,但背地里这些人可是能借到她的不少助力,所以没有哪个愿意她单独分出去。 她有这个分家的念头不是一日两日了,前些天陛下就与她谈过,虽没有明说,但话里也点的很明白。 想做孤臣,想被重用,就不能有太多牵扯。 明面上分家无疑是对女皇最好的回应,又有今日温芷白的遭遇对她的警示,她才会突然做出这个别人不能理解的『煳涂』决定。 欣赏着大部分人义愤填膺的表情,她眼神扫过后门,却看见文喜扶着孟桓站在那,蓦的一愣。 他是听从父亲的安排,来劝她的么? 不知为何,她的心情忽然有些不明朗 。 孟桓见她看见了自己,便不在尴尬的站在原地,而是向她走去。 温昭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走近,微微舒展眉目想听他是怎么劝的,会不会与别个人有什么不同。 结果等了一会,他却只问了句,「我坐哪儿?」 哈?过来劝她还要坐座位?温昭昀摇头道:「没有座位,想说什么就说吧,让我听听你有没有新奇的劝法?」 孟桓向四周看了一眼,被众人盯着终究有点不舒服,只好说道:「我能劝动妻主吗?我就是过来看个热闹。」 「既然妻主已经有了决定,不管别人觉得对不对,但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不应该瞎掺和。」 他说完话,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竟然有点发愣,怎么,难道是他说的她不满意,还非要让他做做样子劝一劝? 正犹豫间,温昭昀就拉住了他的手,从脸上的笑意能看出她心情忽然变好了,什么情况? 「桓桓明白为妻。」她说。 「回去歇息吧,待我解决完此间的事就回去陪你。」她又补充道。 第39章 四个多月 这是我那有孕的侧室 嗯?孟桓有些发懵。 他刚刚走过来的时候, 明明感觉温昭昀是脸笑心不笑,怎么现在她却忽然真心实意的高兴了呢? 就因为他说他不是来劝的? 「那我回去了啊。」他扯着文喜就走,她也没有半分要阻拦的意思, 甚至目光已经落向别处。 额……孟桓觉得自己是想错了, 温昭昀的情绪怎么可能是他能左右的,八成是这女人觉得他是男人不该说话, 见他识趣不说才心情大好的吧。 他走到半路,就听她朗声对前堂众人道:「这是我那有孕的侧室……」 文喜都惊喜的抬起脸,激动的看向他,家主可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小郎的身份, 这八成就是坐实了。 孟桓也有些诧异,他心思不敏感都感受的到,以往温昭昀都是迴避的态度,这次却直言不讳的说他是侧室……这女人真是越发让人不懂了。 微微摇着头离开前堂, 有没有名分他又不在意, 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待生了孩子养好身体就走,哪怕是找个深山老林荒野求生都行, 他是真的不想再怀第二次了。 诶,别说, 一寻思这腰又酸疼起来了。 别个孕夫还能轻轻的捶捶揉揉,他就不行,碰都不能碰, 否则就有滑胎的风险。 平时疼的厉害, 动也不能大幅度的动,只有躺在床上会好些,简直折磨死个人。 「怀孕就是对人最大的惩罚!」他气唿唿的坐在榻上,动作却格外的轻柔, 手还若有若无的护在肚子前,生怕有个万一。 怪不得现代有些女人总嚷嚷着不生孩子,丁克什么的,他现在想着也不是没有道理。 怀孩子这么难受,又什么都不能做,凡是有想法的人都不会生的! 文喜连忙替他脱掉鞋子,将他的两条腿轻轻抬上榻,又用蚕丝薄毯盖好,方才说到。 「不是呢,怀孕才不是对人的惩罚。」 他目光柔和了些,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若是没有父亲忍痛生下奴,奴哪能存在于这世间?若没有小郎的父亲生下小郎,您还能遇到家主这般好的妻主吗?」 孟桓被他眼中闪烁的父爱光环给震慑到了,没想到平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文喜,还能有这感慨。 别说,这话听的他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他就被腰酸背疼和呕吐之意拉回现实。 他赶紧抬手搭在文喜肩上,抬腿往痰盂摆放的地方挪,空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反倒把自己呕的眼泪汪汪的。 「什么好妻主!要是没有她我能这么难受吗?」 恐怕怀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来癸水吧,剩下一切感受对他来说都相当负面。 第50页 文喜在边上不敢说话,只是殷勤的端茶倒水拍背,让孟桓无火可发,自个儿坐在那深唿吸等待呕感消散。 肚子里的小崽子最好到月份就乖乖出来,不然他就……哼。 想着该怎么威胁肚子里的崽,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只得嘆了口气重新躺会榻上。 他除去乖乖等待生产,就真的什么也没法做了。 「你又在说为妻坏话。」温昭昀迈过门槛从外面走来,自己脱了身上沾着酒气的衣裳,又换了件干净的外袍,才走到榻边。 孟桓有些忿忿,「我哪敢说妻主的坏话,我说的不过是实事罢了,若是没有你,我用得着天天作呕,连觉都睡不好么?」 都怪她让他怀上孩子,还不让落胎,不然他才不会这般难受。 温昭昀没接话茬,而是从中衣袖子里取出一翠玉手镯,拉起他的手戴了上去。 孟桓手腕突然接触玉镯,还被那凉意惊了一下,但与手腕接触久了,那镯子便渐渐与身体同温,再无什么凉意。 「你给我戴手镯干嘛,看着来太弱鸡了,我不想戴。」 他抬手要摘,却被温昭昀制止住,「别摘,这是奖励。」 她是在奖励今天他在堂前的那番话:『我就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劝你,你做的决定肯定都深思熟虑过,不了解的人不该瞎掺和。』 当所有人都在劝她改主意的时候,只有他认可了她的决定。 温昭昀觉得孟桓是明白她的。 听闻父亲还拿升侧室的事威胁了他,若是别个男子,恐怕早该就范了,也只有他,全然不在意这些东西,敢说自己的想法。 他在她心里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镯子是我请来为你保胎的,带上应该能舒服些。」 「还有这功效?」孟桓抬起手腕看着那剔透如冰的玉镯,表示非常怀疑。 温昭昀揉揉醉酒作痛的脑袋坐在他身边,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佯装有些不悦,「怎地这般质疑为妻?戴着便是,也不会害你就对了。」 好吧好吧,孟桓妥协了,放下手腕懒懒的靠着,曲着的膝盖左右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却也让人不能忽视。 温昭昀回头制住他不老实的腿,手按在膝盖上顺而向下,最终落在他的脚背上,入手冰凉。 她皱眉扯过旁边被他踢到一边的薄毯,仔仔细细的包上两层,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文喜,搬个炭盆进来。」 孟桓听完又用膝盖撞了她一下,笑说道:「你疯啦,大夏天的点炭盆,我只是脚凉而已,又不是全身都冷。」 温昭昀酒意有些上头,半阖着眼点头道:「也对,那便不要炭盆了,我与你一同暖暖吧。」 言罢,她自己扯了鞋袜,把脚也放进薄毯里面,毫不躲避的贴上那冰凉。 孟桓侧目看她,发现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又是给镯子又是捂脚的,温柔的都有些不像她了。 难道这女人有双重人格,醉酒之后那个温柔的就跑出来了? 不对不对,孟桓赶紧晃晃脑袋,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掉,他可是记的刚来温府时第一次遇到她醉酒的模样,可没现在这么平淡。 她做不做人,可能看的就只是心情好坏。 偏她还有些阴晴不定让人不能琢磨。 「现在啊,夏天也能摆炭盆,多好。」她闭上眼睛,同他靠在一起。 「记得有年冬日,府上缺炭,大家都在尽量少用,可还是不够,就只能像这样贴在一起取暖,那个冬天真的过的很漫长……」 孟桓回头看着莫名开始难过的温昭昀,没说话,想听听她稍后还会说什么。 然后她就闭着眼睛一直没睁开,凑近一看是睡着了。 他抬手悄悄招来远处的文喜,低声问道:「温家这么有钱,还有用不上炭的年月啊?」 文喜被问的一脸懵,他进府不算太早,并不知道这些东西。 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孟桓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也许温昭昀曾经有过一段艰苦的生活,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才不会心疼她。 —— 两个月转眼过去,孟桓已有四个半月的身孕。 他平时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小腹开始有凸起,不是吃饱了撑的那种,而是肚子里有什么在慢慢长大。 有些小,但却真实的存在。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理智上作为一个男人,孟桓真的无法正视揣崽的自己。 但那小东西已经与他共生了四个多月,汲取他的营养,也流淌着他的血,让他没法忽视它的存在。 这像什么呢?在许久之后他才想明白,也许他就像进了沙砾的蚌,甩不掉,就用时间把沙子孕育成珍珠。 啊……他在想什么啊。 孟桓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他肯定被文喜那可怕的父爱思想污染了,不然怎么可能冒着这样恐怖的念头。 「你最好是个女孩,在女尊做男人太废物了。」 他轻轻触及肚子,又很快把手拿开。 这孩子他肯定是不会带走的,他又不会照顾,也不想照顾,带着逃跑也不方便。 反而把孩子留在温家,留在温昭昀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她那么喜欢温姝,明面上冷言冷语像老师对学生,实际他都看的出来,她恨不得把温姝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爱护着。 第51页 她就算再怎么生气他跑路,也一样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小郎。」 文喜端着一盆冰从外面走进来,转身放到桌上用来降暑。 前些日子孟桓还有些畏冷,这些天他就开始怕热了,就是热一点都浑身难受的那种。 在问过医者确定可以降温之后,他屋子里就开始摆冰盆,还可以偶尔吃点凉的水果。 没有那些孕期反应,他小日子过的还挺滋润,就连温昭昀也让着他,几乎很少会强制他做什么事。 他坐下,指挥着文喜拿扇子对着冰盆扇风,让凉气能更大一点,压下他最近冒出的燥.热。 温昭昀那厮什么都依他,但就是这样不行,说什么怕伤到孩子。 四个月了啊,医者都说没问题,她还那么坚持,真是要命,她就不想那些吗? 难道是觉得他肚子鼓着不好看,所以她才不想的? 「别扇风了,越扇越烦!」喊停文喜,他还是烦躁的很,又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枯燥景色,便不想在青竹苑待了。 「打个伞陪我出去走走。」 温姝说鹤苑的鹤也怕热,但是却又嘴馋,只要带上些它们爱吃的虾子,就能把鹤引出来晒太阳。 这时候正是地面最热的时候,鹤如果站在地上吃虾,会感觉烫脚,两条腿会来回倒腾就跟跳舞似的。 孟桓惦记着为数不多的乐趣与文喜出了门,取了虾往鹤苑去逗鹤。 结果二人刚到鹤苑还没看见鹤,就看见了坐在凉亭里读书的温芷白。 第40章 遇到什么人? 当然是餵鹤的侍人啊,不……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 孟桓总是能和她偶遇。 若是有文喜在,温芷白就说些平常的话,若是把文喜支开, 或是文喜不在的时候, 便说些那样的话。 孟桓又不是个傻的,直觉这女人喜欢他。 他是对她有好感, 但他也拎得清这是温昭昀的表妹,他要是敢做点什么被发现,以女尊世界的尿性,恐怕不被打死都被打个半残。 「今天不餵鹤了!我们回去!」他扯着文喜转身, 可是那边温芷白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转眼就到近前。 孟桓想着有文喜在场,她一定不会太过,也就皱着眉不悦的站在原地, 哪知道她竟上来直接扯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两人首次的肢体接触。 文喜挎着篮子惊的张开嘴,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又是愤怒, 又是慌张的看着温芷白,同时快速伸手去扯她的手。 「娘子!小郎是家主的小侍, 您怎么能逾矩呢!快快放开我家小郎!」 男子是不可以被妻主以为的女人碰的,就连医者诊脉的时候都要隔着巾帕避嫌,温娘子现在这么做, 实在是要现他家小郎于死地啊! 温芷白是个女人, 就算她常年生病,也有一把子力气,真想抓住谁并不那么容易能挣脱。 孟桓跟着活动手腕,但依旧没法挣开, 他知道无果之后就不在动了,「你这是干什么?」 「在妻主面前叫我小姐夫,在温姝面前叫我小君,私下又叫我孟桓,温芷白你倒是挺会叫的。」 他不敢搞事情的一个是因为怕挨揍,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温家的女人都没有一个简单的。 尽管温芷白隐藏的很好,但却和温昭昀比还差些段位,他偶尔能看出点端倪,看出她病弱外表下不纯粹的心思。 他才不想还没出虎窝,就上了狼的贼船。 温芷白听这话笑了,「噗,孟桓不是你让我叫你的么?现在怎么又怪起我来?」 被她的反问问住,孟桓为之一滞,想说她是强词夺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原地继续与她僵持不下。 温芷白见他这般模样,立即软了态度,「我喜欢你呀,你看不出来吗?以前还愿意与我说笑,怎么最近就开始躲着了?」 以前愿意说话,那是因为还没发现她的苗头,以为她就是个单纯的女人,现在他发现了,自然要躲的远远的。 但孟桓不能直接言明,只好说道:「我是你表姐的小侍,本就不该与你亲近,你在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立刻告诉妻主去!」 文喜在边上已经不敢说话了,温娘子竟然对小郎说喜欢,这要是被别人听见,小郎明天就得被沉塘! 她怎地这般胡来?明明是家主好心将孤苦无依的她接来小住,还支持她参加科举,她不知感恩便罢了,竟对家主的小侍动心思,还企图染指! 温芷白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轻声笑笑,然后松开抓着孟桓的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我明日就要去参加科举,恐怕便回不来了,所以想同你说几句话。」 「不知可否陪我单独到那边凉亭坐坐?」 她已经把离开的路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没给人不答应的机会,孟桓黑着脸,平常被温昭昀威胁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小郎……」文喜担忧的看着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算了,坐就坐,走吧。」孟桓有了决定,率先朝凉亭那边走去,随便挑个石墩坐下等她。 温芷白知道他为人痛快,在将文喜拦在原地之后,自个儿也走了过去。 可怜的文喜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啥,温娘子又给了他家小郎什么东西,也没过多久,他家小郎就黑着脸走了过来。 第52页 孟桓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别说话,回去再说。」 两人拎着那一筐原封不动的虾子回到青竹苑,路上文喜一直担忧的想说话,但他家小郎总是在沉思,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也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回到屋子之后,小郎又直接把他赶了出来,把自己个儿关在屋子里,他怎么敲也不开门。 没招,他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前一个劲儿的转悠着。 屋里。 孟桓已经坐在梳妆檯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块铜质的令牌,拿在手上仔细观察着。 这令牌上的字体很古老,他对女尊世界当下的文字,还可以猜个十之七八,但是对这个世界古时候的文字,虽然没有研究,简而言之就是看不懂。 温芷白说喜欢他,说他是个特别的男子,和他打感情牌,言道只要他把这块铜质的令牌放在温昭昀书房里,她就在科举之后接他出去,娶他做正君。 可笑,这些东西他全然都不在意,她说之前都不会了解了解吗? 天下间的男子或许都想有个好的归宿,想有个好妻主,但他不是这里的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 拿什么正君之位诱.惑他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她说的接他出府,还挺有吸引力的。 「只要放到书房就可以了么……?」 令牌在手中翻转,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只是好先将其藏在了首饰盒的夹层中,待过几天想明白后再行处置。 孟桓放好东西之后,就把门外站着的文喜叫了进来,警告他千万不要把今天这事说出去,说是怕被知道后受罚。 文喜这回倒是出奇的跟他想法一致,只要求他以后千万不要再见温芷白,便答应为他保密。 「小郎您不知今日之事多严重,寻常人家的小侍若碰了外女,是要被当众打死的,奴也会被一同打死或发卖,所以为了活命,咱们什么也不能说。」 「温娘子在科举,传出这事会对仕途产生影响,所以她应该不会宣扬出去,只要咱们这边管住嘴,兴许能保住小命。」 孟桓这才恍然,怪不得平日那么守规矩的文喜都愿意帮他保密,原来这事会危及到生命啊。 「可,可这是她主动拉扯我,咱们也只是去餵鹤而已,又不是故意和她约好了。」 定罪还要分辨一下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呢,他虽然最开始有点想法,但后来可什么都没干,这再怎么有错,也不该怪在他头上才对。 文喜幽幽嘆了口气,低声说着:「身为男子,便是最大的错。」 这话平静中带着些许不可察觉的沉重,孟桓一时无言以对,只静默的不再说话。 「好吧。」他许久之后才说出两个字,不再想着争辩什么,直接妥协了。 在这个世界,生而为男便是原罪,无错也有错,小错是大错,大错便是罪不可恕。 文喜情绪也有些低落,毕竟他跟着孟桓在一起,思想不自觉就会被影响到,此时也有些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对男人太不公平了。 两个人现在心情都有些复杂,也都在想事情,没什么心思顾及旁的,就把拎回来的那筐虾子忘在了角落里。 傍晚温昭昀一进门就注意到角落里的框,她背手走过去,就看见一整框的虾子放在那里。 嗯? 她转过头去,看向刚从榻上站起来的孟桓,随即问道:「你今日去了鹤苑?」 后者也注意到那个筐,这才想起两个人就把虾原封不动的拎回来了,也没处理,这不是凭空让人怀疑么。 越想越是紧张,孟桓又不敢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是去看鹤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一框虾的事,就先说起温姝讲给他的逗鹤法拖延时间。 「我觉得有意思就去看看,哎呀没想到外面太热,鹤就没出来,我们就拎着虾又回来了。」他说完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温昭昀不继续站在那筐前,而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哦,是吗?」 「是啊是啊!那几只贺又懒又馋还怕热,春日还好,现在天热了拿吃的都诱不出来。」 孟桓观察着她的表情,但发现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就算有那种似是而非的笑,也观察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紧张,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放令牌的梳妆檯,转而又觉得有些太刻意,赶紧把目光收回放在矮桌摆着的果脯上。 「你尝尝,这是今天刚送过来的,酸熘熘的特别好吃!」 她一步步的靠近,步速比寻常慢了一些。 「是吗?就这么好吃?」 温昭昀路过梳妆檯,手不经意的抬起来,在檯面上轻轻扫了一下,可紧张坏了在一边看着的孟桓。 这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阿飘叫门,做了亏心事,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 他虽然不认识令牌上的字,但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绝对对温昭昀有不好的影响。 所以他很怕,怕被正主发现。 幸亏她只是轻轻扫了一下,又没有仔细探究,就走到矮桌前坐在他对面。 孟桓拿起一块儿果脯递给她,她从善如流的拿起小咬一口,边嚼边问道:「你在鹤苑,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啊?」 「人?什么,什么人?」他瞬间紧张的寒毛竖起,脑袋都感觉有些嗡嗡的。 第53页 她问得漫不经心,问完之后更是看都没看他,却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孟桓脑子飞速的运转,难道她知道了?或许是有人在鹤苑瞧见去告的密?亦或是她一直在派人监视他?他现在该怎么说才能不激怒她…… 温昭昀抬起头,又从他面前的盒里拿出一块果脯,笑着说道:「什么人?当然是养鹤的侍人啊,不然你想遇到什么人?」 第41章 她知道 温昭昀该知道的都知道 温昭昀抬起头, 又从他面前的盒里拿出一块果脯,笑着说道:「什么人?当然是养鹤的侍人啊,不然你想遇到什么人?」 孟桓一瞬间僵硬又放松下来, 可吓死他了。 也不知道温昭昀是真的没怀疑, 还是在骗他,不过她现在没有明说, 就是不能完全确定的表现。 他可知道这个女人,要是真认定他有错,还会忍着不发作么?肯定当场就要说的。 现在一定只是在怀疑阶段,所以才没有表明, 他应该找机会消除她的怀疑才行。 「我瞧着妻主最近挺忙的,之前白天还在隔壁书房看看书,现在白天都不在府上,我一个人真的很没意思。」 他说这话, 挪到对面挽住她的胳膊, 多多少少有些撒娇之意。 温昭昀从善如流的被他挽着,嘴角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最近确实事情比较多。」 孟桓顺着他的话继续向下说,「你之前还答应我, 到三个月就能让我出府去走走,可我现在肚子都四个多月了,连温家大门都没迈出过。」 他扯着她的手, 轻轻按在自己肚子上, 然后接着说道:「你看,孩子也想出去走走。」 孩子想不想出去温昭昀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是想出门的。 她的手在他有些显型的肚子上轻轻揉了两下,感受到那不算十分明显的凸.起, 心情好极了。 这次有孕后他很乖,虽然对她有所隐瞒,但却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她倒不介意让他出去走走。 「我最近没什么时间,不如过段日子再带你出去。」 孟桓有些不高兴,「每回你都说下次,一直拖延拖延,你这样说,恐怕到孩子快生了我都出不了温家的门。」 「我就想现在出去,你陪不了我,又担心我跑,那就让珮兰和护卫看着呗,他们一群女人还看不住我一个男的?」 「这……」她有些犹豫,说实在的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不说话了,但手上动作却没停,一直拉扯着胳膊摇晃着她,那没用多少力气轻轻的摇晃,倒是让人无法彻底硬下心不答应。 温昭昀思前想后,又考虑了些别的事,最终还是松口道,「好吧。」 「那你先想想到底哪天出去,想去哪里,都与我说清楚,我便让珮兰着手去安排。」 没想到她这就同意了,孟桓心里窃喜不已,欢快的当场就说了几个听文喜讲过的,想去的地方。 但他要去的这几个地方距离都比较远,几乎没有挨着的,直接被温昭昀一票否定,一个地方也没答应他去。 最后没办法,两个人说了半天才敲定,让他坐着轿子在最繁华的街头逛逛,待她有时间再陪同他去远一些的地方。 能出去就已经是很好的了,孟桓假意讨价还价一番,最后高高兴兴的同意了去逛街的安排。 在说话的一会儿时间,他的手已经悄悄攀上她的衣领,朝着那软那白进发。 温昭昀伸手将他拦在半路,微微凑近她的脸,与他耳语道:「桓桓,你要干什么?」 孟桓被抓包也丝毫不慌,用手指在她那柔软上戳了戳,声音颇有些幽怨的说着:「已经四个多月了,很安全的。」 平时不见到她,他还不会那么想,但是现在见到了,又贴的那么近,他就忽然有些感觉和想法。 情.事可是成年人不可缺少的啊,哪有天天吃肉,能突然几个月吃素还一点都不想的。 他不知道温昭昀是什么感觉,反正他真的是越来越想了。 最开始的那两个月,他因为动了胎气,整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除了呕吐之外还腰酸背疼的,对那方面也就看淡不少。 可是最近这一个月,他精力开始不断旺盛起来,平时又没什么事干,转移注意力的地方都没有,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想。 「不行。」温昭昀摇头,用力扯着他的手腕离开自己。 孟桓这次并没有那么轻易放弃,又用另一只手去扯她的衣带,他动作快的很,在她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扯掉了。 屋里站着的两个侍人见状不好,非常识趣的走出去,不光在外面关了窗,还贴心的把门也一併关上了。 「你一点都不想吗?」他啾的一下亲在她的侧脸,然后慢慢的向中间靠拢,轻轻柔柔带着试探,却又带这些不可抗拒。 调.情他还是很擅长的,只是以前他不愿意与她调.情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他想了,他愿意了,他会的也多着呢。 温昭昀在此刻做了实在人,没有再继续拦他的动作,只点头说着,「想啊。」 她是个正常女人,当然也是需要这些的,可是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全部,她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失去理智。 她伸手抚上他的肚子,眼中带着慈爱和期盼,「但是为了孩子,想也可以不想。」 第54页 「别纠结这些,我保证真的没事,我现在感觉它活蹦乱跳的,健康着呢!」他拉扯着她的中衣。 温昭昀真是没办法,天下间哪有这般男子?竟对那是如此热衷,还这般主动,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啊。 「罢了,走吧。」她将人拦腰抱起,往床边走去。 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来,榻上也是可以施展开的,甚至还可以桌子,椅子,地毯之类的地方。 但是现在有了孩子,就不能玩那么野的了,首先要保证孩子的安全才行。 孟桓被她抱着没有当初的那种怪异的憋闷,反而还挺开心的,晃荡着小腿儿被安放在床上,主动开始铺床。 —— 晚上摆饭的时候,文喜看见自家小郎脸上就跟擦了胭脂一样,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就连吃饭也哼着不知名的曲儿,那个开心,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家主只坐在一旁静静的不说话,但也瞧的出来心情不错。 嘿,这俩人还真是挺奇怪的,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好事? 他惦记着白天的事,待家主出去后的时候赶紧低声去问孟桓,「小郎,你心情咋突然这么好?」 孟桓坐在梳妆檯前照着镜子,语气轻快的说道:「吃饱了就心情好。」 嗯? 文喜一愣,脸上全是疑惑,心想小郎平日里也都吃的饱饱的,怎么就没今天这么开心吶。 「诶呀,你平时那么想入非非,这次咋就想不到了?」孟桓抬手敲在他的脑袋上,也不明到底咋回事,兀自在梳妆檯上翻着镯子髮簪什么的。 被他说的越发蒙,文喜不想再纠结了,反正他询问心情也只是个开场白,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问白天那事。 「奴是想说,您的心情这般好,定是白日那事解决了?」 孟桓手一顿,停在暗格上方,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门口,然后转身贴在他耳边说道:「快解决了,但没完全解决。」 他今天在做完那事之后,大脑十分清醒,思路也清晰不少,想明白一件事。 温芷白和她背后的人,想借他的手害温昭昀,那个令牌看上去就是栽赃嫁祸用的。 但是呢,他白天被出去的机会迷了眼,觉得温昭昀被害一下也没什么的,就当是他报被她囚.禁一年的仇了。 可现在转念一想,古人这么狠,陷害对家肯定是要下狠手,要一网打尽的。 到时候他这样一个在女尊地位如此卑微的男子,真的能逃脱吗?显然是不能的。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和温昭昀绝对是一条船上的两只蚂蚱,她过的不好,他只会过的艰难。 更何况还有孩子,他走的时候肯定不能带孩子,要留在温家,虽然他不能接受自己怀孕,但说到底孩子还是他的,他不可能狠心看着孩子遭难。 所以不能陷害温昭昀,她要是出个什么事,可就没人养孩子了。 「你家主答应我可以出去玩,说是让珮兰陪着去主街看看,我选的明天,你提早准备准备吧。」 文喜不明白话题怎么就忽然转到出去玩,但还是下意识的应下,「是。」 「小郎,那事……」 孟桓转头翻给他一个白眼,在温家后院呆久了,他也观察明白一些男子的小心机。 从前文喜可是很有想法的,还会跪着哭着迫求他收留,现在的文喜咋回事,是在他身边待的太久吗?都开始不用脑子想事情了。 他都把话题扯走,这小子还要开口再问…… 「明天出去不就知道了,一天天傻不拉几的。」 文喜被他眼神鄙视,心里觉得很是不忿,颇有些怨念的被指派去看门,想着还不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僕从,他越来越傻也是因为小郎不聪明啊…… 这边孟桓确认真的安全之后,赶紧从暗格之中拿出那块令牌,藏在明日要穿的中衣的小口袋里。 这东西留不得,但他在府里又无法处理,所以只能借着逛街的机会,拿到外面去处理。 放好之后他坐到床上准备休息,心里想着,温昭昀啊温昭昀,他也算暗暗帮她挡掉一次陷害,以后他跑了也别太使劲找他啊。 —— 两墙之隔的另一边书房,温昭昀正和珮兰嘱咐着明天出行的事儿。 「别跟太紧,但也别让他脱离视线,最主要的是安全……」 珮兰连连点头,一一把这些注意事项记下,待她说完之后又重复了一遍才算完事。 接着她开始汇报别的事,「主子,温芷白从考院离开后,直接去了东巷,从那边辗转又进入安王府,然后人便不见了,目前我们的人还没找到她。」 温昭昀整理着桌上的文书道:「不打紧,只要确定她进去了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用管。」 第42章 一更 文喜悄悄退出到最外圈 「还有, 这几天书房不要安排人,让她们找个由头躲到暗处去。」 「是。」 温芷白也真是大胆,真以为她是单纯可怜她?所以就丝毫不设防的任她胡来? 这里可是温家, 她身为监察院右使, 怎么可能连自己家都摆弄不明白? 她知道的,远远比她们想的要多。 孟桓那日在鹤苑的所遇, 已经有人绘声绘色的对她说过,她只是看他怀着孩子,暂时不打算处置而已。 第55页 私通外女,与之有肢体上的接触, 还意图陷害她,这样的男人放在谁家都逃不过一死。 但她不会让他死的,她还是无法舍下那张脸,和他的与众不同。 只是会以后换一种方式『宠』他罢了。 「明日出行, 多依着他些吧, 毕竟也出去不了几回。」 「是。」 「明日我入宫一趟,回来的会晚些, 马车不用太早就到廊亭。」 「是。」 孟桓完全不知道温昭昀早已清楚他的作为,甚至还主动吩咐人不要看的太紧, 以便他能轻松的将陷害之物放在书房。 他把令牌放好之后就睡了,睡的很香,第二天精神满满的起个大早, 有些期待在女尊的第一次出门。 文喜虽说平时也有出去, 但陪自家小郎出去还是头一回,多多少少有些紧张,临出门前左看看瞧瞧的,生怕忘记什么东西。 最后他反覆确认没有忘的之后, 才扶着收拾妥当,头戴面纱的孟桓上来马车。 车轱辘缓缓转动,马车异常的平稳,渐渐从安静的庭院驶出,随着人流汇入主街。 「小郎,你看外面人好多呢!」文喜掀开车帘,让他可以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说实在的,孟桓看完之后大失所望,本以为温昭昀口中的繁华闹市能有多繁华,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 街上行人确实不少,但跟现代真正繁华的地段真的没法比,那话怎么说的,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他已经看过现代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再来看古人口中所说的『繁华』,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也许某些专业人士看到这样的景象会惊嘆,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反倒没有惊艷的感觉,只觉得平平常常罢了。 一点都比不上现代,哪也比不上现代。 孟桓垂眸,他真的好想回去,回到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快节奏世界,而不是被困在这个女尊男卑的狗屁地方。 文喜见他性质并不高,遂放下帘子转身询问,「小郎您这是怎么了?是想起来什么伤心事?」 「没,只是稍稍有些失望罢了。」 「失望什么?」文喜看不懂他眼中的怀念和忧愁。 孟桓再次摇头,自己掀开帘子观察着街景,「没什么。」 逛街并不是那么开心,那他就赶紧找机会把手里的令牌处理掉,留在身上早晚是个祸患。 摩挲着中衣口袋中的令牌,孟桓思绪渐深,这东西扔了埋了都不保险,万一再被人发现,不是对他有影响,就是对温昭昀有影响。 所以他没在府中处理它,而是把东西带了出来,想要找个铁匠铺子把它融掉。 只有它化成一滩铜水,就算摆在原主人面前,原主人也认不出,那才叫真正把东西处理了。 他拿出令牌塞进文喜手中,后者先是一惊,然后就迅速把东西藏在怀里,轻松的状态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孟桓噗嗤一笑,「你这样珮兰立刻就能发现,表情给我正常点。」 「一会我把珮兰拖住,你就找机会把令牌丢进打铁炉里,能办到吧?」 文喜不安的看向后面,珮兰可就跟在马车不远处,「可打铁铺中还有其他人,您要怎么办啊?」 「这个就包在我身上,你一定要见机行事!」 说罢,他便把头探出窗外,喊珮兰过来,直接言道要找铁匠铺打造农具,把后者整的一愣一愣的。 他说是平时在院中种地,拿来给他用的工具都很不顺手,所以他要亲自去铁匠铺看看,买个趁手的,若是没有,就画图让人打一个。 珮兰还从未见过哪个男子出门是要去打铁的,对于他的奇葩要求真的有些纳闷,但还是想起昨天主子对她的嘱咐,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繁华地段都是些衣食取乐的建筑,马车几乎是驶离主干道后,才找到一家有点偏的铁匠铺。 此时半晌午的,铺子里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也是买完就走了,珮兰看着松了口气。 叮叮噹噹的打铁声从里面传出,孟桓被文喜扶着下了马车,在店门口环顾一圈才迈进铺子里。 他衣着不凡,身边又跟着僕从护卫,掌柜的一看他身份就不简单,放下手中的帐本,赶紧出来迎接。 「郎君请进,您是要买些什么呢?」 孟桓一步一步往里面走着,发现打铁炉就在铺里,位置很容易抵达。 「看看农具。」 听他说话,掌柜的一愣,不明白这样一个看着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郎君,为何要买农具,但还是尽职尽责的命人取出几件来看。 这些孟桓都不满意,言说不是他想要的,叫掌柜的取纸笔,他要画下来让她帮忙打造一个。 他边画还边指挥珮兰把炉子旁边打铁的工匠也叫来一同看,来确定他画的图的可行性。 这些人虽然在看他画,但还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围了好大一圈,顿时把铺子里零散的买主也都吸引了过去。 文喜接收到他的眼神之后,悄悄退后,退到了最外圈。 第43章 二更 他竟然会这般做? 珮兰看见二人的眼神互动, 不着痕迹的皱着眉,正打算出言询问的时候,孟桓忽然就动了。 他将手上的毛笔扔到最近的一个护卫身上, 那护卫下意识的向后躲去, 闪出了一块可让他通行的空子,然后拔腿就跑。 第56页 因为他现在怀有身孕, 被嘱咐过的护卫都不敢太阻拦他,成功使他跑出门去。 珮兰皱眉跟着追了出去。 文喜震惊的不行,抬腿也要追,可是想起刚才小郎的眼神, 最终还是心下一狠,瞧着周围买主和工匠都在发愣之际,迅速走到炉子前将令牌投入其中,又拿起钳子用炭火将其盖住。 有一个工匠看见他拿钳子的动作, 不由得走过去提醒, 「不要乱动,免得烫到。」 文喜点点头, 有些心虚的放下钳子,见那工匠走过去看了两眼炉子, 并没有怀疑什么,心下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去看小郎跑了没有。 其实刚才他有一瞬间迷惑, 觉得小郎是在骗他, 说什么销毁令牌,其实只是想逃跑而已。 但又想起小郎说要吸引大家注意里的话,最后还是选择小郎,跑去销毁了令牌。 「我说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想上茅房吗,就跑出去了,你看你一点都不稳重。」孟桓被两个人虚虚围住,嘴上不听说着话。 珮兰已经让人将车帘掀开,沉着一张脸请他上车,「小郎,不管您是不是真的要解手,现在都请上车吧。」 「什么,什么叫我是不是真的要解手,我就是真的啊!咱们才逛了一会儿,怎么现在就要回去?」 珮兰已经不想再说,抬手招来文喜,数落道,「方才怎么没陪在小郎身边?站的远远在做什么?」 她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在街上多言,又命令道:「快点扶小郎上车。」 后者听她这么说,才有了动作,走过去扶着孟桓的胳膊往马车边走,他头一直垂得低低的,依旧很是心虚。 「快一点。」珮兰皱眉催促,紧接着她眼尖的注意到,文喜扶着孟桓的手是黑色的,好像沾了什么灰尘。 怎么回事? 一直时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啥,她见两人上了马车,并叫人驱赶着往温府行去,没多久就回到了温家。 家主今天进宫还没回来,她只能让人看住孟桓,待家主回来再行处置。 —— 铁匠铺。 掌柜的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小工匠正在一边扫着地,还有人拿抹布擦着地上的墨渍。 她有些嘆气,今儿个本以为来了一位大买主,没想到最后却只是一场闹剧,什么也没卖出去不说,还把原来的那些买主给吓走了。 得不偿失,真是得不偿失。 「掌柜的。」 被叫的掌柜抬起头来,看见从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一时间有些惊愕,不自觉下意识问道:「您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没说原因,反而私下走着看着,又问他刚才那个在屋里的小侍都干了什么。 掌柜的一直在看热闹,关注点根本不在文喜,自然说不上来,但是旁边那个扫地的工匠却忽然开口,说是那个长相清秀的小侍在一个炉子前呆了会,还动了动钳子。 女人闻言,直接向她说的那个炉子走去,拿起钳子在炉中拨弄着,发现了,已经大部分融化的一块金属。 「这是你们炉子里原本的东西?」 工匠连连摇头,「我们不会将材料直接放在炉子中烧的。」 言下之意这并不是铁匠铺里的东西。 她将钳子递给那女人,女人从炉中夹起那块金属,虽然看不出上面的字了,但从形状还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应是那块令牌无疑。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做?奇怪,实在是太奇怪。 她给掌柜的扔下一笔银两,叫她把今天她又来过的这件事忘掉,又叫她彻底销毁了那块令牌,才转身离去。 孟桓问过文喜之后,以为自己成功了,虽然现在被关着,但心情依旧很不错。 想着等温昭昀问起今天这事,一口咬定是要去茅房就行了,她顶多就是不再让他出去而已,倒是没什么别的影响。 说实在的,这次出去之后他大失所望,都有点不想逃跑了。 外面的世界也都那般普通,没有让他嚮往的地方,若是温昭昀没那么强势,他觉得留在锦衣玉食的温家也很不错。 但是没有如果,温昭昀那女人的性格,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改的,他还是要找机会跑出去,跑出去才能不被她强迫。 第44章 你信我? (大修必回顾!)你和我孩子…… 说是不紧张, 但越是临近傍晚,越是到温昭昀快要回来的时候,孟桓反而紧张了起来。 每次他逃跑, 那女人的反应都很大, 虽然说他这次并没有真的跑吧,但珮兰肯定认为他是真的要逃跑。 她们主僕一心, 她必然会相信的。 「小郎,你别扯衣裳了。」文喜抬手把温昭昀拉开,他的衣角都被他自己扯的皱皱巴巴的了。 孟桓抬头看了他一眼,復又转头向门口望去, 心中的紧张在不断增加,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多出些负罪感来,好像他逃跑就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嘎吱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先进来的是珮兰, 她表情一如往日,看不出什么太大的起伏, 孟桓把目光拉远,就看见温昭昀随后走进来。 「你, 你回来了啊。」 「嗯。」她只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边脱外袍边在他身旁坐下。 在她挨近的一剎那,孟桓不由自主的有点想躲开, 他心虚的很, 然后还有点畏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第57页 这种感觉怎么来形容呢?大概就是小学生正在考试,偏偏监考老师坐在了身边,虽然放在这里很不恰当, 但却正好可以描述他的心里路程。 孟桓眼神在矮桌上的水果篮中游离,时不时还观察一下温昭昀,等待她开口说话。 可她就是坐在那儿不说话,还嘴角含笑目光和煦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 终于,他忍不住先开口说话了。 「我今天没想逃跑,我就是急着去茅房而已,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要怎么处罚就直接来吧!」 罕见的,她并没有因为他提起逃跑而动怒,反而还点头认可道:「嗯,我相信你。」 见他有些不敢置信,温昭昀又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没跑。」 怎么回事?这个发展不太对劲啊,孟桓罕见的迷茫了,被信任之后反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是咋回事,莫非他有愿意被猜疑倾向? 难不成珮兰没和她说他佯装逃跑?不对不对,珮兰肯定说了,要不然她也不能说相信他。 可是她咋就相信他了啊…… 温昭昀瞧她纠结的模样不由失笑,抬手轻搭在他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你还怀着我的孩子,怎么会跑呢,怎么也要等孩子生下来,才会跑的是吧?」 孟桓觉得她这话十分有理,点点头道:「对的对的。」 勐然间他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赶紧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生下来我也不跑!」 好傢伙,他一个没注意,被她把真实想法给骗出来了。 温昭昀摇摇头,真被他的反应给整笑了,她不过是猜测着顺便敲打他一下而已,他便反应这么大。 她现在是真不担心他跑出去,就这心智,跑不跑的出去都两说,就算真出去了,估计过不到半天就得哭着回来。 也不知是什么环境,将他养的这般不知世事。 她挪过去,环着他的腰把人搂在怀里,下巴若有若无的搭在他肩上,低声在他耳边道。 「没关系,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想跑,也都出不去温府,只在心里想想我又不介意。」 孟桓感觉耳边痒痒的,有点难受的想躲开,然而听到她说的话后又嵴背僵硬的忘记动。 他怎么有种一辈子也逃不出这女人掌控的感觉? 「嗳——」她不明意味的嘆出一口气,把自身重量渐渐压在他背上,一点一点将人环住,似保护,也似桎梏。 「与我为夫不好么?为何总想着跑呢?」 也许这次他只是假装要跑,然而前几次他可真心实意要跑,这些温昭昀心里都清楚的很。 别看孟桓现在与她好好说话,还会偶尔亲昵,但她却感受的到,他就从未熄去要离开温家的心思。 明明是一个心智简单的,怎么总是想着往外面跑,外面的世界看起来就那么好?恐怕出去后被人卖掉都还要帮忙数铜板。 孟桓体会她所带来的温暖,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去,与她贴的更紧。 温昭昀很多时候都非常可靠,她聪明果敢,坚韧执着,拥有很多上位者的特质,同时又温柔和顺,只要他不闹事,她对他都是很不错的。 其实留在她身边也不错,但他还是想离开,他不该被一个女人圈在后院一辈子,那还算什么男人啊。 两人各怀心事,屋里气氛稍有些沉寂。 后来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或许是温昭昀先吻上他的耳垂,又或许是孟桓不经意触到她的柔软…… 他本就不控制这些,想要便要,她也因为前天开了荤,晓得没事情,也没那么多顾忌。 不多时,桌上烛火摇曳,窗外风舒月霁,窗里吱吱呀呀声不绝。 就在此刻。 有一黑影躲过院中的少许闲人,闪身进入青竹苑的小书房里。 那黑影摸.索着找到书桌,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把东西放在了桌案下。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似乎又觉得把布包放在那里不太妥当,于是重新走过去将布包打开,取出一块铜质令牌,重新放在桌案下的夹层中。 做完这些,她应是觉得可以了,便又悄悄的离开,来来回回都没有被人发现。 若孟桓能看到这块令牌,一定会相当惊讶,这不就是他让文喜销毁的那块么?做工形状什么的简直一模一样! 可他现在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手中的那块令牌销毁便万事大吉了。 一场事毕,孟桓有些疲惫的靠在床边。 真的不知道是咋回事,他觉得怀孕之后比刚穿来那会都虚,之前他白天还能保持清醒,现在只要白天他不睡个午觉,一整天都厌厌的没精神。 而床边正在穿衣裳的温昭昀精神头非常好,全然没有起大早上一□□回来的样子,他有时候怀疑他的阳气都被她给偷偷吸走了。 第45章 让她们搜 我相信妻主不会做那样的事…… 「还要?」她轻轻挑眉, 大有要再回顾一下的意思。 孟桓摇摇头,穿成女尊男之后,他对这方面的需求其实还好, 一两回就够了, 再多他真的会累。 温昭昀整理好衣裳之后,扶着他坐起来, 「那便起来吃饭罢。」 他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动,「我困,我想睡觉。」 见他这么不配合,温昭昀抬手扯了扯衣带, 「好啊,那就睡觉吧。」 「我忽然饿了!我要起来吃饭!」 第58页 真是不经煳弄,她收回拉扯腰带的手,又帮孟桓披上件衣裳, 才扶着他起来吃完饭。 两人在一块, 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先吃人再吃饭,啧, 这样很不好啊。 —— 时间过得很快,孟桓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上了月份之后,那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眼睛一眨就鼓的老大。 他更加体力不支精神不济起来, 其中还伴随着小腿水肿, 频繁起夜,膝盖疼等等症状,总之明明是锦衣玉食,却每天过的都不是很好。 话说差不多快六个月的时候, 他夜晚难受的睡不着,便起来去院子里走动。 当下正值夏秋更替之季,外头风高气爽,便是在院里的葡萄藤下坐坐,便是能让人心情好上不少。 文喜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等侍人铺上两层软垫之后,才将人让到藤椅上坐稳。 孟桓抬起手,细白的手腕间戴着温昭昀之前送给他的玉镯,与一根红线和桃木小剑缠绕在一起,据说可以消除水肿。 他肿的实在太难受,原本是不信的,现在也愿意尝试了,每天老老实实的戴着睡觉也不敢摘下。 怀孕怎么会这么难受,他到底要经歷多少痛苦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文喜,去书房给你取个话本,再在旁边点上两盏明灯。」他知道晚上看东西对视力不好,但也实在是无趣,只得看看小说打发时间。 温昭昀这些天又开始忙起来,还不知道忙的什么,每天来来去去的偶尔晚上都不回来。 他有时候会猜测,她是不是出去喝花酒找男人了?毕竟他现在月份一大更不好看,他自己瞧着都没什么想法,她肯定也是不喜欢的…… 刚开始出现这种猜测的时候,他还会给自己两巴掌,告诫自己别跟个女人似的,被关在家里就要自怨自艾争风吃醋。 后来他总是那样止不住的去胡想,便安慰自己说,温昭昀好歹也是他的女人,他不能容忍她与他在一起时在外面乱搞,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哪个男人也不愿意自己女人跟别人有一腿…… 反正他就这么一直纠结着,得不到结果还不愿意和她明说,男人尊严作祟怕丢面子。 偶尔便和温姝打听一下她母亲的去处,然而温姝也不知道人到底在哪里,根本无法为他解惑,宽慰他的不安。 文喜那边从小书房取出话本,刚走到门口,便见一队来势汹汹的甲士冲进青竹苑。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院中的人作何反应,便都被那队甲士给羁押在原地,就连身怀有孕的孟桓也不例外,被粗鲁的摁在地上跪着。 那群甲士配备精良,看上去比温家护卫还有气势,尤其是手中折射着月光的兵器,以及兵器利刃上挂的丝丝可疑的红色,更是看上去就让人胆寒。 为首的那位领将走上前来,在院中四下看了会,最终目光锁定在孟桓身上,大踏步的走近后,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 「陛下有令,监察院右使温昭昀疑似与安王勾结,联合外邦意图谋反,现特派我等搜查温府,以寻其罪证!」 孟桓本还挣扎着想站起来,听完这话心里一惊,心理素质没到位,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边文喜被人被控制跪着,但一直在观察这边状况,见他如此不小心,赶紧出声询问,「小郎!小郎你没事吧?」 后者恍若未觉,愣愣的盯着那抹明黄,不由的联想到温芷白给他的那块令牌。 他本以为是简单的栽赃陷害,没想到竟然都能跟外邦扯上关系了。 纵使他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的,自己国窝里斗还好,一旦牵扯出去可真要完蛋了,没想到温芷白竟然对她表姐下这么狠的手。 幸亏他当时脑子没昏,把那令牌毁掉了,不然别说现在温昭昀要遭殃,估计就连他都要跟着人头落地。 叛.国啊,不株连九族都是皇上仁慈了。 脑子里乱闹闹的想了一会,孟桓才回过神来,正好听文喜的喊话和几个清脆的巴掌声。 「小郎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小郎?」 压人的甲士觉得文喜太过吵闹,便抬手掴了他两巴掌,把他的嘴角都打出血了,然而他还在那里挣扎着要去找他。 孟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被这样对待,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连忙摇头道:「没事,我没事,你别动了,别让她又打你……」 听见他的安抚,后者才稍微消停一些,只是还在担忧的望着他,生怕他出个什么意外。 孟桓自觉他对文喜也不算那么好,最开始的时候还嫌弃他娘,不愿意收他做贴身小侍,还晾着他在院门口跪了大半天。 后来两人关系好了,也只是被他当做是普通朋友而已,平时除去分口吃的,打赏些银钱首饰外,便也没什么其他优待。 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文喜宁愿挨打也还惦记着他,让他一时心情真的有些复杂。 他情绪稳定后又开口安慰道:「让她们搜吧,我相信妻主不会做那样的事,你别着急,我一点事也没有的。」 第46章 镇定 没事不用跑,有事谁也跑不了…… 那令牌可都在铁匠铺的炉子里炼化了, 就算是被人拿出去,也瞧不出什么,这些人要搜便搜, 他觉得她们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虽然温昭昀平日里不怎么说政事方面的话, 但他也能从细节上看出来,她绝对不是那种会反叛的人。 第59页 莫名他对她就很笃信。 其实不用他开口, 那位领将在说完话之后,就已经让人进去搜查了。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在腰上,看守的甲士见他身怀有孕, 也并没有太粗鲁的对待,还给了他一些活动空间。 他就半蹲坐着守望,盯着那个站在门口的领将,等待那些人没搜出什么的结果。 没过多大一会, 就有甲士从书房里面跑出来, 手中还举着一块让他非常眼熟的令牌,「报!大人这有一块虎符!」 虎符?不应该是动物形状的吗?怎么会是方方正正的, 孟桓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块铜制令牌。 而且, 拿东西文喜不是亲自扔到炉子里烧掉了吗?现在怎么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温昭昀的书房里?! 他勐地挪开视线,看向跪在一边神情呆滞的文喜。 后者接收到他的视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急急忙忙的摇头道:「小郎奴没有!那真的扔到炉子里了!奴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 他现在说的话在孟桓那里是存疑的,并没有被完全相信。 领将把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然而正打算发作的时候,忽然又有人从书房跑出来, 说是发现了新物证。 这一茬便算就此揭过,陆陆续续又有人从其他房间出来,等各厢房主屋都被搜查完之后,领将便挥手指挥着众甲士离开。 这次陛下只给了她搜查权,并没有给她缉拿权,所以即使在温家发现了什么,她也不能将温府全部的人都下狱。 要等上面有指令之后,才能做下一步处理。 领将没有带走温府的家眷侍从,只是暂时命人守好各个前后大小门,禁止人跑出去。 等那些人都走出院子之后,文喜也不过脸上的伤嘴角的血,连忙哭着跑到孟桓在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嘴上还解释着:「小郎,奴真的没有,奴真的把那块……」 孟桓被扶着站起来后,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继续说话。 院子里还有其他的侍人,若是让别人听去一耳朵,再进一步的猜测那可就不好了。 「我们先回屋,有事回去说。」 文喜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屋里走,结果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急急忙忙跑过来的王贵喊住。 他髮际凌乱,脸上还有一丝血迹,也不知是从何而来,面向带着些许惊色:「祖君叫小郎快点去小院!」 这两人在原地思索,而没有第一时间跟他走,王贵赶紧走到孟桓的另一边,扶着他急匆匆地就往院外走。 「慢点走!小郎肚里还有孩子呢!」要不是文喜喊了这句话,他恐怕都要扯着人的时候跑起来了。 几人路上边走边说着,原来那一队甲士,并不是单纯来搜查书房的,而是将温家都搜了个遍。 现在温昭昀不在家,珮兰也是一样不在,全府上下就像没有主心骨似的,被这么一搅和都慌了神,乱闹闹的没有往日的秩序。 在这家里唯一能立得起来的,也就只有祖君了,所以他就命王贵四处去召集侍人护卫,显然是要把大家都组织在一起稳定一下人心。 别看平时他从没关心过孟桓,但现在情况不明,温家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孟桓和他肚里的孩子就变得重要起来。 听到这话,孟桓不自觉的嘲讽一笑,「就这么在意血脉传承?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拉扯着王贵急匆匆问道:「有没有人去寻温姝的!」 他在这家里,关系最好的人可就是温姝了。 那孩子总是会逗他开心给他解闷,这么长时间下来,冰川都能融化,更何况是人心,他早和这孩子产生了些许感情。 今天闯进来的那些甲士,对人可是十分粗鲁的,万一伤到温姝可怎么办? 王贵胳膊被他抓得生疼,但因为他有身孕,又不敢使劲甩开,只得忍着痛回头说道:「有的有的,小主子一直在祖君那里,小郎现在过去就能看见。」 孟桓稍微放心了些,跟随着众人走到小院,果然看见温姝已经坐在祖君的身边了。 「小君!」 温姝刚看见他走进门口,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临靠近的时候又赶紧剎住脚步,生怕碰到他肚子,伤到里面的小孩。 孟桓不由露出一笑,也不枉他惦记这孩子,对方在关键时刻也是想着他的。 他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轻声说道:「没事,我没事。」 那边祖君一脸严肃,命人给他搬来椅子和软垫坐下之后,就沉着脸看着侍人和护卫走进院子里。 顿时,刚刚经歷过搜查的侍人们,都惊慌的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全然没有往日那般规矩守礼。 祖君一直盯着,却没有命人制止,而是等人都差不多到齐的时候,才有所动作。 他先是让王贵提前预警孟桓,告诉他一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 在确认后者知晓后,祖君忽然拿起桌上的茶壶,用力投掷在地。 只听咔嚓一声,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愣愣看着茶壶摔碎的方向,进而看到冷静位于上座的祖君。 众人再也不敢吵闹,纷纷自觉的站成几列,安安静静等待着。 孟桓没想到平时不掺和事儿的祖君还有这么一面,他还以为女尊的男人都不行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第60页 这边祖君已经开口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不是还在呢吗?」 「府上不过是被搜查一下而已,现在什么情况还未可知,若是真是出了事,谁也跑不掉,若是没有事,那谁也不用跑。」 他的话似乎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但他说完这简单的两句话之后,众人便更安静了,脸上的慌张之色也逐渐消失。 祖君又简简单单说了一会话,大抵就是叫他们安心做事,不要慌张之类的,就让众人都回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王贵匆匆忙忙的去关上院门,孟桓刚想要说两句话,便见祖君忽然捂嘴咳嗽起来,而从他的指缝间能看见丝丝血迹。 「!」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倒是温姝有眼色,赶紧让身旁的少年拿出巾帕,自己个儿哒哒的跑过去递给她祖父。 第47章 我再想想 (二合一)可以让珮兰送你回…… 祖君身体不好, 刚才那样子完全是在强撑,为了稳定整个家才这么做的,孟桓知道后不得不说一句佩服。 老爷子就算咳血, 也不忘叮嘱他老实呆着, 保护好腹中孩子,可见其对血脉的看重。 「昭昀血脉单薄就姝女一个, 如今你身怀有孕,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她在外头还不知是什么情况,莫要再出事让她分神。」 孟桓见他都这个样子了, 还在说这些,虽然心里有些不忿,但病人为大,就先点头应下, 让祖君能稍微宽心些。 哪知道他回到青竹苑便开始头昏脑胀, 晕晕沉沉的半夜竟发起热来。 幸亏温家有专门的医者,不至于被困住之后就不能看病, 文喜连夜把医者请过来相看的,说是傍晚时受了惊吓导致的。 孟桓央求着医者给他开药, 奈何他在孕期,是药三分毒,医者是听命于温昭昀的, 连连摇头说让他捱着不给他开。 没办法, 他只好让文喜取来烈酒,自己给自己擦拭散热,折腾到天明才算降了温睡去。 受惊吓导致的发热,与寻常发热还不同, 寻常感染风寒导致的发热,会一直难受,但孟桓只有在夜里时会难受,白天状态还是有些精神的。 温姝向祖君提出要暂时搬到青竹苑住,言道一是府里不安定,二是可以照顾一下孟桓。 祖君直接将她的提议驳回,还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小院。 好在他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白日的时候允许温姝前去探视,只是晚间一定要回到他身边。 现在他就这么一个女孙在,自然是要千般仔细,万般小心的。 时间约莫是过去三日,温昭昀回家了。 但与之前离开家时不同,她这次回来没有穿官服,腰上能体现身份的配饰也消失不见。 府里有些懂点其中门道的侍人就开始猜测家主被罢官了,孟桓也在窗边听了一耳朵,心里还不大相信。 反叛罪如果确定,那他肯定不能这么安逸的躺在床上,现在人回来了,就是罪名没有落实,没有罪自然不会被罢官啊。 然而没多久,他就被叫去祖君小院与温昭昀相见,却听闻她真的被罢官了。 「父亲不要急,陛下只是让我在家休息一阵,并不是真的罢官了。」 虽然温昭昀这样说,但祖君还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就开始咳血,看样子状态非常不好。 「这与真的又有什么区别?皇恩短暂,若陛下过几日就将你忘了,你又该何去何从?」 「咳咳咳咳!我温家怎会遭此横祸啊,不若你现在去拜见你的姨婶,她们好歹也是能在朝中说的上话的,有她们帮你游说,没准陛下过阵子便能再次启用你……」 温昭昀笑着摇摇头,「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女儿受着便罢,能不能再入朝辅佐陛下,皆看缘法吧。」 还不待祖君因她说的这话发怒,她就又言道:「父亲,更何况我之前便已经与姨婶们分家,就算现在去跪求她们,她们也不会帮我的。」 祖君张张嘴,想说这不可能,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是分家了,也能搭一把手的,毕竟温昭昀以前很得陛下青睐,官復原职后也能东山再起。 可他转瞬就想到温芷白的例子,心顿时凉了半截,也就没再说那些话。 「唉。」良多时间后,他重重的嘆了口气,陷入久久的沉默。 温昭昀转头看向孟桓,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没说过一句话,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然而后者被她看着,却还是没说话。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最终她还是开口问到。 孟桓被问的一愣,其实他刚才就在想该说点啥,按照以前在现代的他,必定是要出言打压一番的,毕竟女人出去搞事业心就野了不好骗,语言打击是为了能让她们更听话。 可温昭昀现在不是那一路能被打压的,他估计说了也是白说。 更何况,他其实并不想说打击她的话,他说不出口。 这个女人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一心全在搞事业上,一度让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什么?其实我觉得妻主休息一阵也好,我看你几乎每天都睡不够,现在不用上朝,不用处理公文,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就这?温昭昀万万没想到他憋了半天,表情几度转变后,就说出这么句话来,还真挺出乎她意料。 第61页 好吧,也许是她把他想复杂了,这样简简单单的就挺好,「说的也是,这回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祖君在旁边听见俩人对话又咳嗽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咸鱼还会传染的,雌心壮志的女儿刚回家一天,就开始想着吃喝睡了。 王贵走过去为他顺着背,待他气顺之后才开口说道:「虽然你现在暂时不做官,但切记不可懈怠,万一哪天陛下召见你,你也要有所准备。」 接着他又说了些其它勉励的话,待医者来之后,才挥手让温昭昀同孟桓一起离开的。 虽然祖君有时控制欲强,但也都在一心为温昭昀考虑,家里遇到这般变故亦没有什么抱怨,还会积极鼓励她要有备无患。 孟桓将祖君的做法看在眼里,便明白为何温昭昀会成功,祖君在言传身教方面绝对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看的都有一点点羡慕了。 同她缓步走回青竹苑,孟桓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而是温昭昀,径直去了那间被搜查的底儿掉的小书房。 三天前那些甲士带走了全部的文书和书籍,虽然她回家了,但是那些东西并没有送回来,书房里还是空荡荡的。 因为是孟桓派人去收拾的,他也简单看了一眼,知道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怕她看见心里不好受,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早晚要面对的,她也不是个软弱的人,如此想着,他便自己回了主屋休息,没有再跟上去。 与他想像的不太一样,温昭昀走进书房之后便转动一个隐秘的机关,打开之后进了暗室。 而没有跟着她回来的珮兰,已经在暗室中等候多时了。 「主子,安王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嗯,她现在有动静才不正常,也许再过些时日,瞧见我真正被陛下放弃,才会行动吧。」 这件事的起因说来有趣。 是从一首民间童谣而起的,被巡查的钦差听见,然后钦差将那几个孩子带回京都,让那些那几个孩子在朝中,当着女皇的面原封不动的唱了一遍。 那是一首描述安王才是真凰的童谣,当即就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举证说安王养私兵意图不轨,然而派人去查取毫无所获,于是被女皇降职处理。 有的朝臣认为女皇处理方法不妥当,寒了谏臣的心,言道断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主张彻查安王。 又有安王党羽称那是明显的诬告,是有心人要陷害安王,也说要女皇彻查,但这查却不是查安王,而是查谏言的人,说她们才是那个搅浑水意图谋反的…… 想了这么多,温昭昀摇摇头道:「只可惜那几个孩子。」 这朝中乱像,皆是女皇一手促成的。 那几个唱童谣的孩子,是女皇安排的,而就连那说安王是真凰的歌词,也都是先出现在女皇桌案上,被画了红批后,才让那些孩子背诵念唱的。 这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是女皇精心为安王设置的一个局。 若安王真有谋反之心,肯定会上套的。 而她,则是女皇吸引安王上钩的其中一环。 珮兰见她面露可惜,不由出声安慰着:「陛下已经派人保护那几个孩子,只是安王的死侍太厉害,钻了空子,才会导致那几个孩子丢了性命……」 「不要再说了,女皇若是真想保护,哪有保护不住的?」温昭昀不可察觉到嘆了口气,不再继续往后说,再说下去恐怕就是不忠之言了。 有些话她这个做臣子的可以说,但有些话,她是绝对不能说的。 珮兰被说服,不再继续劝她,而是帮忙整理起女皇暗中送来的文书。 虽然主子表面上被罢官停职,但是背地里仍就要做事,而且要做的不比以前的少。 待到用晚饭的时间,孟桓才看见温昭昀从书房里出来,他暗自感嘆着这个女人真是内心强大,不由佩服之意更多了些。 —— 第二天,喝了药气色好些的祖君,便开始主张着遣散侍人。 当然,这个遣散并不是一个也不留,该留的还是要留下,只是要精简一些,把那些平日里不怎么做事的赶走。 虽然今天是温昭昀才被罢官的第一天,但祖君已经想到以后,府上没有女儿的俸禄支撑,只靠那些祖产田产庄子的收成,估计是不够用的。 所以现在就要裁员,立刻节省起来,以后精打细算过日子。 毕竟,女儿做官时都不用交税的,别人还会给一些其它的便利,但现在女儿不做官了,那些人惯会拜高踩低,田产庄子的收成也会跟着大大减少。 祖君的节省政策很快在府上实行起来,孟桓这个孕夫早上配粥的咸菜都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两个,桌上的果脯也不再足量供应。 他这边的变化都这么明显,更遑论别的侍人,不止饮食条件大不如前,就连月钱也减少了许多。 当然他们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被赶出温府的侍人。 他们有的是家生子,从小就在温家做事,在外面没有田产,如今被赶出去,也没什么活计可做,除去嫁人或做体力活,就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本来祖君说是要将那些侍人都转手给别府,就算价格低些也无妨,可是现在朝中局势混乱不清,根本没人敢接手温家的人,便只能一竿子都赶出去。 第62页 不是他心硬,是这些都是必要的做法。 被留在府上的世人也都提心弔胆,生怕哪天主子再遇到点事,他们也都要被赶出去。 于是这些人便私下四处找关系,找下家,想要尽早跳开温家这个火坑。 孟桓以前在府上熘达的时候,走几步就能见到一个侍人,结果现在走了好一会儿,连个鸟影都看不见。 地上的落叶没人扫,杂乱的树丛没人修剪,一时之间,温府竟然有些落败之景。 「要不你也走?我之前给你的那些银子,你还留着吧?要是以后温昭昀养不起我,我就去投奔你。」孟桓有些开玩笑的语气对文喜说到。 后者急忙摇头表忠心,「奴不会离开小郎的!奴会一直在小郎身边照顾小郎!」 「您要是需要钱就跟奴说,以前打赏奴的那些东西,奴都留着呢。」 文喜也为府上的情况忧虑过,也动过想走的念头,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在想,就算出去了嫁了人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去伺候妻主一家。 到哪里都是伺候人,倒不如一直陪在小郎的身边,还能活的开心一些,快乐一些,总比盲目随便嫁给一个女人,侍候她一大家子好。 孟桓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想,「你莫不是傻了吧?连我都要想着要不要走,你咋就愿意死心塌地的留在这呢?」 现在温佳遣散了护卫,侍人也被大幅度消减,他自觉逃跑的难度降低了不少。 文喜笑笑没说话,其实他很想表一下忠心,他哪里是死心塌地的留在温家?他只不过是想留在小郎身边而已。 小郎不像主子,而是像朋友,此生能有这么一个主子,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就没什么所求了。 但是想想这些话对小郎说了,估计小郎也不会很在意,他还不如都体现在行动上来的实在。 —— 小书房,暗卫把刚刚听到的对话,都原封不动的对温昭昀复述了一遍,然后闪身离开。 珮兰一直在旁边听着,不禁皱起眉头,「想必孟小郎也只是说说而已,应该不是真的想走。」 「那也不见得,他心野的很,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温昭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起伏,但就是给人一种低沉的感觉。 「这……」珮兰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希望孟桓不要真的走,不然主子肯定又要生气的。 哪想到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温昭昀却安排到,「他若是想走,你不必派人拦着,只要人暗中保护就好。」 温芷白不是许诺把令牌放在她的书房,就可以带他出去么? 虽然孟桓把令牌销毁了,但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温昭昀又让珮兰重新做了一块放在书房,所以想必温芷白那边会当成是孟桓放的。 温昭昀对这个表妹有些了解,瞧她看孟桓的眼神也不完全是利用,恐怕还参杂着一些其他心思,这回没准还真有可能会来偷偷接人。 「主子您难道是要……?」还孟小郎自由?珮兰话说一半便止住声音,觉得这个猜测非常不可能。 果然,主子听她说完上半句就瞪了她一眼。 「我是那等辛苦种树,最后却甘心让别人乘凉的人?」温昭昀挑眉,她只是想一次把事情解决明白而已。 孟桓是她的人,这是事实,一辈子都不能更改,就算他最后死了,也要埋到温家的林子里,别人休想沾染。 她只是有点摸不清孟桓对温芷白的想法,想要任其发展一阵子,等露出苗头之后再一把掐灭,彻底杜绝隐患。 他若是真的动了心,跟着她那小表妹出府去,那可就要惨了。 瞧他的模样也从来都是不能吃苦的,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否则她不会给他好日子过的。 珮兰汗颜,主子的心思简直太深沉了。 真如温昭昀猜测的那般,温芷白还真写了信,悄悄派人送到孟桓的手中,询问他想何时出府,只要他说个时间,便能派人前去接应。 孟桓收到信件后的表现也在温昭昀的预料之中,他没有第一时间回信,而是把纸张留了下来,似乎要犹豫几天。 她见他心事重重遮掩不住的模样,就想逗他,也不知是什么爱好。 正是吃午饭时。 温昭昀停箸推盏,擦干净嘴之后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回家?」 「啊?」孟桓吃的正香,勐然被她这么一问,直接愣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是笑了一下,就继续说道:「现在我不做官了,也不知女皇何时会想起我,父亲说的对,女皇可能这辈子都想不起我,温家恐怕会很快衰落。」 「以前我自觉怎样都养得起你,现在恐怕不行了,所以便问你想回家吗?想回去的话,我随时让珮兰送你回去。」 她想知道,在被温芷白偷偷摸摸接出去,和被她派人光明正大送回家相比,孟桓会选择两者之间的哪个? 如果选择了前者,那就一定是对她那小表妹有意思。 而若是选择了后者,那她便真让珮兰送孟桓回去和他生父团聚,然后待此件事结束再将人接回来,就算是让他回父家小住了。 「你以前总说想走,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如今我今不如昔,你若是想走我就不拦着了。」 第63页 温昭昀说完露出和蔼的笑容,一点都不似作假。 孟桓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你说真的?」 「为妻从不说假话。」才怪,她在心底暗暗补充到,然而说话的语气依旧十分笃定可信。 孟桓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啥,立刻要脱口而出的想离开被憋了回去。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说着,「我要想想,你给我点时间。」 说完话,他拿着筷子继续夹菜吃,吃了两口又转头问她:「你真的没在逗我?就突然愿意放我走?」 温昭昀连连点头,看他小心翼翼观察他表情的样子,就觉得十分有意思,脸上的笑意更真实了几分。 「如果我明天说想走,你不会反悔吧?」 「不会。」 孟桓半信不信的继续低头吃着饭,然而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饭上,脑子里已经开始天人交战。 他在今天之前明明是很想走的,尤其是在收到温芷白信件的时候。 只是因为那块令牌文喜的确销毁了,不是他放在小书房里的,他心虚,觉得里面可能有问题,所以才没轻易答应温芷白。 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么对方说接他的时候,他肯定立刻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他没做,被接出去需要担风险的,万一被人揭穿,想想下场就一定很不妙。 现在,温昭昀把一条没有风险的路摆在他面前,告诉他想走立刻就走,他真的很心动。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离开这里,他竟有些不舍了。 也不晓得到底是不舍什么,但就是心里空落落的,觉得就这么离开很不好。 「我想……」他低声说着,声音小到身旁的人几乎听不见。 温昭昀好整以暇的凑近他,要听清楚他说的话。 然而却见他摇头道:「我还没想好,我再想想。」 「你想吧。」还以为他已经有了决定,没想到支支吾吾半天,到最后还是要再想想。 她还没见过他有这么纠结的时候,莫非他真的喜欢温芷白,宁愿不回家,也要跟着对方? 想来也不应该呀,她那表妹病弱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常年吃药,瞧着也没哪样能比得上她,孟桓再怎么也不能喜欢一个病秧子吧? 其实想想也不一定,两人最开始在一起做的时候,他好像还挺强势挺主动的,莫非是偏好那口儿,就喜欢弱女人? 天吶,这世间真的有男人喜欢弱鸡小白脸嘛? 第48章 他释然了 跑出去也完蛋,不如待在温昭…… 「不走了, 我不走了。」孟桓皱眉纠结半天,最后却咬牙如此说到,看样子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温昭昀十分诧异, 没想到他竟然会说不想走, 那岂不就是想要偷偷和温芷白走? 她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微妙,但也没有轻易发怒, 而是问道:「你从前那般想离开,现在怎么不想走了?莫不是怕我反悔?」 「这你倒可以放心,我说到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孟桓神情厌厌的, 他在说话的前一秒,都不知道自己为啥要选择留下。 但说完之后,他却没有太难过,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他也不吃饭了, 自己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嘆气道:「你现在一落魄我就回家, 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我孟桓要走,也不可能在家里这么难的时候离开,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现在不会走的。」 他说完话, 下意识的看向温昭昀, 想看看她的反应,哪知道她竟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瞧得他很不自在。 「你别这么看着我……」孟桓向后靠着,微微和她拉远距离, 但似乎并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她看了良久后,忽然眨着眼睛问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哎呀,他说的那么有担当,她还敢质疑他,孟桓眼睛一瞪,「自然是真的!」 怕她不信,知道她这人多疑的很,他又说起别的来,「更何况我还怀着孩子呢,这可是你的儿子,你不会是不想养孩子才把我送回家……」的吧。 后面二字还没说完,他就被温昭昀结结实实的抱住,她分明是很用力的,但却刻意让出了肚子,小心弓着腰躲开以作保护。 她的反应有点大,孟桓被她抱得有些措手不及,哪知道更出乎意料的还在后面,平时只用吻调.情的她,这次竟然在没有想法的时候吻了他。 轻轻柔柔的,不带着一丝谷欠念,反而夹杂着一些他不太懂的情绪。 孟桓被动的承受着,唿吸急促而混乱,渐渐被吻出泪来,抬手擦脸时才被她放开的。 「就这么感动啊?那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他揉着滚烫的唇对她说到,笑的有点灿烂,又有点苦涩。 怎么说呢,他忽然就释然了。 他总是觉得跑出去也饿不死,骗自己跑出去也能独立做人,可是现实里这是不可能的。 他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听文喜描述的情况,也是一个对男人非常不友好的世界。 在一个男人连看病都需要妻主或母亲陪同的地方,他真的没办法靠自己生存下去。 现在他认清了,也许留在温家做条咸鱼是他最好的选择。 人要勇于面对现实嘛,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他不妥协还有别的办法么?显然是没有的。 第64页 这个世界对女人的优待和偏袒,比在现代社会对男人的倾斜还要多很多,女人们才是天选之人,男人就要被各种规则约束着小心的生活。 温昭昀这个女人喜欢他,也有本事,就算现在一时落魄又怎样,他相信她总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也许和她在一起,便是他现在最优的选择。 「瞧你这点出息,开始你若像现在这般乖,从前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了。」温昭昀笑着捏捏他的脸。 两人缱绻了一番,她便说是要去看书,就去了小书房。 孟桓确认她离开之后,赶紧让文喜找来火盆烧了温芷白的那封信,算是彻底断了他自己的退路,踏踏实实的待在温府中。 他自己也清楚,如果真的做了一个选择,那么就要坚定的站在这一方,摇摆不定绝对不行。 若这信留着,待它日被谁发现,对他都有极其不好的影响,决定之后立即销毁是最正确的做法。 温昭昀那边在处理女皇安排的任务,听暗卫汇报这事之后,便知晓了孟桓的决心,当时很是满意。 于是她做了个决定,让珮兰去告诉祖君要现在就立孟桓为侧室。 若是以前,祖君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起码錶面上她已经是个普通人,祖君对她后院男人的名分,便不会管的那么严。 现在立为侧室,待它日孩子出生,是女孩的话,她便可以直接将他名正言顺的提为续弦,给他正君的一切里子面子。 相比树倒猢狲散的那群冷血无情的族亲,她倒是愿意高看这个重情重义的男子一些。 果然,祖君那边就回了个允,之后便什么都没说,一点为难也无,相当通融。 孟桓被告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正是早晨刚用过饭后,有侍人为他送来一件素静却看起来颇为贵重的衣裳。 他思及温家现在的状况,觉得拿出这么件衣裳应该不易,便听那侍人说温昭昀要立他为侧室,而这身衣裳则是要穿着去拜亡故的正君的。 到温家有一年半还是两年?温昭昀终于要给他一个名分了,听起来还是地位颇高的侧室。 孟桓心情有些复杂,明明他都妥协愿意做咸鱼,怎么被给了名分还不甘心呢?他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一时有些事怎么理也理不清。 他还没换完衣裳,温昭昀就到了。 她耐心等他换衣裳,又悉心帮他梳头画眉,把他收拾的妥妥噹噹,简直比文喜还会照顾人。 「此段时间情况特殊,便不去他坟上拜了,只在家中祠堂拜拜便可。」 「你也无须说什么,听我指示,最后叫声正君就好。」 温昭昀扯着他的一缕青丝在指尖环绕,虽然在说话,但思绪已经飘远,看着窗外的银杏树微微有些晃神。 「你家中我也送去了帖子,只要你母亲留名即可。」 「其实按照规矩,该把你送回父家住上三日,再用喜轿从侧门迎回家才行,但现在你怀有身孕,外面也不太安全,咱们便省去那步……」 孟桓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心想这纳侧室不是就跟男人纳小妾似的,随随便便说一下就好了,怎么还需要走这么多程序? 又是拜见正君,又是回家小住,还要坐什么喜轿,搞得还挺正式,「立侧室要这么多规矩?」 「要的,而且最后还要把你我二人的结契文书送到衙门存档才行呢。」她闻言一笑,松开指尖的青.丝,扶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回头诧异的看她,「要送文书到衙门存档?」那岂不就是跟结婚证似的?别说这么一想,女尊的侧室还挺有含金量的。 孟桓忽然就没刚才那种不甘的感觉了,方才奇奇怪怪的心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快的他都没有细想究极原因。 文喜小跑过来虚虚扶着他的手,那边温昭昀则是若有若无的环着他的腰,二人就这么一路与他走到温府的祠堂。 温家是大族,在山上有统一的大祠堂,祖宗十八代全在大祠堂安置着,有专人每日洒扫除尘,上供燃香。 而温府的小祠堂,只安置着近一两代的亲人,温昭昀的正君才有资格被放进去。 「切记安静。」她临抬脚走进去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一遍。 孟桓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他穿越都经歷了,自然对这些东西有些敬畏,早在还没到点时候就已经不说话了,此时也只是点点头,便被扶着走了进去。 他站在门口适应了祠堂中的光线,便看见温昭昀已经在一块牌位前驻足。 他抬起脚轻轻走过去,入眼便看清了牌位上的名字——谢允环。 这就是她那位亡故的正君么? 也真是挺巧的,他名字里也有个桓字,虽然写出来时不同的字,但是读音却是一样的。 「允环,这是我选的侧室,我今日特地带他来见见你。」当着他的面儿,温昭昀没叫环环,而是叫了允环。 孟桓随着她的招手而走过去,定定的站在牌位前,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香,给上了三炷香。 「拜见正君。」最后他张张嘴,低低叫了这么一句。 继续进行下一步骤,珮兰捧来早已起草好的结契文书,让二人各自都留了名儿,又按了手印,还盖了一个什么章,最后才算完事。 她合上文书,对着孟桓叫了声,「小君。」 第65页 旁边文喜也极有眼色,赶紧跟着行了个讨巧的礼,欢欢喜喜的跟着叫道:「小君!」 温昭昀是有备而来,竟从袖中掏出一叠红纸包来,将其中最厚的两个分别给了珮兰和文喜,剩下的都分发给当场侍人。 府上这几日动.盪,这还是近期第一回 发赏钱,在场众人纷纷上前道喜,捏着红纸包笑的相当真诚。 孟桓也被气氛所感染,觉得这也和结婚差不多了,该有的可一样都没少,喜气洋洋的他看着就很高兴。 祠堂还是不宜吵闹,等听道喜的话说的差不多了,温昭昀便与他出了祠堂去拜见祖君。 虽说他在温家待了有一年两年,但以前都是无名的,现在却忽然有份,所以还需要拜见一下祖君,才算是真正成了侧室。 然而祖君病了,病的还挺严重,咳嗽的起不来床那种,孟桓便没走最后那一步,略过了参见长辈的环节,他没放在心上。 但文喜却小声说了一嘴不完整就不吉利什么的,他也没放在心上。 事在人为,吉不吉利还是要看人怎么做,怎么可能会因为差一个步骤,就註定不圆满。 更何况他只是想过咸鱼的日子而已,也不追求什么吉利,圆满之类的,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第49章 要生了 这章没生完 孟桓成为侧室之后, 也就是称唿变了而已,从小郎变成了小君,剩下的一概如常。 主要是也没什么可变的, 现在温昭昀就他一个男人, 自然没有可比较的对象,进而也就看不出变化。 孟桓身怀六甲, 身子越发沉重不爱动,但是医者叮嘱他此时切记不可懒惰,否则会导致胎儿过大,有一定的概率会导致难产。 他这几个月精神不济, 生活倒还算富足,所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也没想过生孩子什么的。 当下还是第一次听医者提起难产之事, 让他不自觉忆起这孩子最终要从他的那里生出来。 香蕉的直径, 要通过一个篮球大小的胎儿,他光是想想就怕的发抖, 一听躺着还会让那『篮球』更大一些,连忙强打起精神去走动。 不能变小就罢了, 可千万别长太大,不然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生不出孩子来啊。 「文喜, 我不想生了……」 「温昭昀, 我害怕,我不想生孩子……」 他最近说起频率最高的就是这两句话,反反覆覆念叨着两人,前者用语言安慰, 后者身体力行,可还是没办法消除他焦虑的情绪。 眨眼之间,时间已至深秋。 越是月份变大,他就越是难挨那种恐惧。 甚至他还觉得生孩子一定会死,每日在书房里写遗书,后来又觉得字太丑了,开始边练字边写遗书。 写的内容也逐渐变得奇怪,说是要回什么地方去,又说什么文明社会,又是男女什么之类的,但每到重要之处他就空格不写,让翻阅他『遗书』的温昭昀也不明其意。 她本应该多关心他一下的,可是朝中又发生了多方变动,安王那边也暗戳戳伸出橄榄枝。 身为臣,她自然要把女皇安排的事放在首位,更何况那事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中途搁置一定会前功尽弃,所以家里方面能顾及的就不是很多了。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她总是在夫郎生产的关键时刻被事情绊住脚,正君谢允环是这样,小君孟桓也是这样。 她在安王府上参与议事,一边将其联络邻国男皇的确凿证据悄悄交到陛下手中,让珮兰把陛下赐下的助产药赶着送回去,因为孟桓即将要生了。 也就是白日里的事,说是他正在鹤苑看鹤吃草,忽然倒在地上叫肚子疼,等文喜叫来人把他抬回青竹苑的时候,他羊水都破了。 现在已经是傍晚,她依旧不能回去,只能眼巴巴的等待暗卫时不时传来消息,说他疼的哭了,又说他疼的撞墙叫着不生,再就是他喊的嗓子哑了揪着锦被骂肚里的孩子。 约莫一个时辰便传来一回消息,直直从上午传到傍晚,仍旧没有他顺利生产的消息。 她尽力在掩藏自己的急切,可还是被安王看出了一些。 按理说有过孩子都女人,夫郎再生产时便不应该那么慌的,可她就是有点慌,而且还总是乱想。 他那么胆小怕死,此时一定是怕极了吧?他会不会气的连她一块儿骂?也不知那几个稳公可靠么…… 安王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她,不快的说了几句,提点她打起精神准备晚上的计划,温昭昀就只能强行拉回思绪暂不去想孟桓。 —— 温家。 青竹苑灯火通明,往日此时早已睡下的祖君,然而今日却在偏房坐镇,守着孟桓生产。 说实在的,孟桓就算有了名分,也只是一个侧室小君而已,生出来的孩子庶出,根本不值得他来亲自守着。 只是温姝一直说要来看,祖君觉得生产不吉利,不想她去看,但又架不住她祈求,只好自己过来看看让她安心。 他这一来便听见屋里悽厉的喊声,看样子情况似乎有些不好,便没有急着回去,一坐下便坐到了现在。 结果屋里传来消息,说孩子到现在都没露头。 祖君是有经验的,知道现在都没冒头,那难产的风险肯定大大增加,不自觉也跟着有些着急。 「温昭昀这个该天杀的!老子要是能活着,等她回来的!」 第66页 祖君深深皱眉,「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出身的,母亲虽是商贾吧,但也不应这般没规矩才是。」 「他在生产,我便暂且不计较这些,等他坐完月子,你去教教他规矩,咱们温家虽然大不如前,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得过且过的。」 旁边王贵忙应下,抬手替他添了壶茶。 「疼!疼死我了!」 听见里面的叫声,祖君微微有些于心不忍,说到底同为男子,也知道生产会受何等的苦,便抬手道:「你去里面看看,能帮衬便帮衬着些。」 王贵迈着小步掀开帘子走进内室,进去时正好撞见个端盆出来倒水的,他绕过那人往里走去,血腥味几乎是扑面而来。 看来是留了不少血的,状况不是太好。 他小心点绕过忙碌的稳公走向前去,甭管孟桓看没看见,对他行了个礼才道:「小君,祖君勉励您坚持住。」 别人家侧室小君如果被丈人这么照顾,早就感激涕零了,孟桓可不懂这些,甚至疼得都没听见他到底说的是啥。 他现在嘴中含着参片保存体力,嗓子都沙哑了还要说话,一张脸惨白如纸,脑门上还有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已经从刚开始骂孩子,骂温昭昀转变成了和肚里娃商量,「我的,我的小祖宗,你就快出来吧……」 「好歹我也是你亲爹,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啊,这都一天了吧,你再不出来你爹就要废了。」 文喜见他如此话唠,时不时的就舀一勺参汤餵他喝下,生怕他口干舌燥说不了话。 接生的稳公有些急,觉得这样生下去情况会很不妙,赶紧勒令他少说话,「郎君应该把力气都用在下方,越说话越耗费体力。」 孟桓感觉他现在该使劲儿的地方,现在已经麻木了,撕裂般的剧痛如影随形,他就是想用力也用不上。 刚开始阵痛羊水破的时候,他只感觉还好,并不是那种不能忍受的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就越来越痛,疼得比骨折刀割更甚,尤其是孩子的头进入产路之后,他就已经疼的要晕过去。 偏那稳公还告诉他千万不能睡,睡了没力气更生不出来,会有一尸两命的风险。 他是胆小怕死,但他也怕疼啊,他甚至觉得要再那么疼下去,还不如直接睡过去死掉强呢。 可是但孟桓真的尝试去睡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疼的根本就睡不着,痛觉使人格外清醒。 「哇哇哇你们把他扯出去啊!长痛不如短痛,快点把他扯出去!」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然而却被身旁的稳公直接给否了,「不可,那样做会导致孩子先天不足,而且对郎君的宝器也有影响,强行拉扯很可能导致以后再也立不起来。」 宝器,立不起来,这两个词让孟桓格外敏感,他还是很怕他的那物会坏掉的,但想想,现在和坏掉好像也没两样了。 肉皮被孩子撑大,就算是最后孩子生出来,他那物也不能恢復到原本的样子吧? 他,他怎么现在还跑题!孟桓痛叫一声道:「那你们也给个办法啊!到底怎么办才能生出来?」 稳公很想告诉孟桓,他如果把从开始到现在说话的那些力气省下来,现在恐怕早就能生出来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难受。 但这样指责的话他们不能说,只说是能帮他推拿助产,实际上就是给个心理安慰,让他自己愿意生下来。 孟桓到现在生不出有两个原因,最主导的不是身体原因,而是他从心底就没接受男人要生孩子这个世界设定。 即使有了九个月的经歷,但他下意识的还是很抗拒生女的,所以才会这么艰难。 「呜呜呜,小君您省省力气,长唿气用力啊!」倒是文喜,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胳膊哭着支招。 孟桓躺的像只咸鱼干一样,感觉自己承受了非人类能承受的痛楚,为了早点结束这样的痛苦,已经开始尝试去调整唿吸和感受用力。 终于,孩子动了,微微向外挪了一些,稳公们纷纷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让他继续努力。 然而孟桓却忽然发现,他刚才太使劲了,也不知道哪不对,岔气了。 现在腰侧格外的疼,根本用不上力气。 「怎么办?呜呜呜我岔气使不上劲儿,救救我,救我……」 稳公皱起眉,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情况发生,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幸亏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珮兰回来的消息,说是带来了助产的药,孟桓希冀的抬头看向外面,甚至还派文喜出去将那药取来。 一颗黑黑的苦涩药丸被他干嚼着下肚,平时特别怕苦的他,今天水都没喝就都都造了,可见是疼的多么厉害。 孟桓也知道一点,古代的药丸子,丹药啥的,金属含量都超标,吃了还会中毒。 但他现在毫无办法,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来什么就吃什么。 珮兰没进来,却让文喜带进话来,「这是家主特意求来的助产药,家主虽然不能及时赶到,但却一直惦记着您。」 「她,她还知道找药呢?关键时刻,关键时刻见不到人!」孟桓边喝水,边用虚弱的声音吐槽她。 也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没过多大一会,他好像就不岔气了,而且还恢復了些许力气,痛感都好像变得没那么强烈。 第67页 孟桓晕乎乎的觉得自己又行了,拉着文喜的胳膊暗暗使力。 第50章 出生 我是不可能餵乃的!打死也不!…… 「啊!」 孟桓使劲全身力气, 如同仰卧起坐一般,起来之后有再次闭上眼睛躺平。 文喜被他这样子吓得够呛,也不顾自己胳膊上被抓出来的痕迹, 赶紧去晃躺在床上的他, 「小君!小君!」 刚闭上眼睛边休息边积蓄力气的孟桓被直接摇醒,他转头虚弱的说道:「别晃荡, 再晃我就真完蛋了。」 不得不说,文喜有的时候真是心理素质不过关,他以后得还好训练训练他才行。 唉,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生下孩子,想以后那些做什么。 「到底,到底是作的什么孽啊,呜呜呜……」孟桓再次用力, 疼痛无休不止浪涌般从下传来。 「小君用力!孩子都的头已经都出来了!」 「郎君再坚持一会就好了!」 孟桓听到这几声鼓励瞬间精神一阵, 心里想着快点结束吧,继续莽着使劲生。 可是, 他又用力了将近半个小时,孩子还没出来!这些都他么是骗人的! 「你们, 你们现在还骗我……」他感觉自己在不断的虚弱,那药劲好似后继无力,只支撑了他一会的精神, 这会儿便不管用了。 怎么办, 他感觉他生不出来了,疼痛都已经麻木了,那处也早已失去感觉,他怕不是真的要死了吧? 呵呵, 他一个男人,竟然因为生孩子难产而死,如果说给以前的朋友听,朋友们恐怕都要笑死他。 孟桓缓缓眨动眼睛,眼前的世界在变慢,耳边的鼓舞和唿喊声也在变小,他头脑蓦然有些清明,一瞬间能想起好多在现代的点点滴滴。 也许死后就能回去了呢……是吧? 思绪乱飞间,外面的对话不知怎的忽然钻入他的脑袋。 「父亲,桓桓现在如何了?」 「还在生。」 「怎么还在生?我进去看看!」 「不行昭昀!男人生产乃是污秽之事,你现在运势不佳,进去肯定会沾上霉运的!」 孟桓翻了个白眼,眯眼笑着对身边泣不成声的文喜嘀咕道:「谢老头就是迷信,还在那瞎胡扯什么霉运,好像他以前没生过孩子似的……」 「小君!小君您还醒着真是太好了!您快再使使劲,孩子真的要出来了!」 他没力气回应文喜的鼓励,只是暗暗把劲儿都用在肚子上,心想着就拼这一把了,行不行的就看命吧。 既然老天爷要让他来女尊世界受苦,那肯定不能让他苦还没受完就死掉的…… 「哇!」一声嘹亮的啼哭从下方传来,孟桓只感觉身上一轻,痛感再一点点的消散,睏倦却席捲而来。 孟桓觉得自己该好好睡一觉了,起码得睡上三天三夜才行。 他临闭眼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温昭昀进来了,稳公抱着孩子给她看,但是她没看,而是直奔他走过来。 真能装,早干嘛去了? 「你怎么才回来……」也不管她听没听见,孟桓直接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温昭昀不止听见他说的话,而且还把他睡着当成咽气,当场眼睛就红了。 —— 等孟桓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细细一算,他起码睡了十个时辰。 他尝试着动了动,结果身上特别疼,像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尤其是那块,恢復知觉还不如不恢復知觉,不动都能痛死个人。 这一辈子他都不想听见生孩子这仨字! 「桓桓醒了?」 声音从窗户的位置传来,孟桓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温昭昀正坐在床边的矮塌看书,此时她从书中抬起头正好与他对视。 「哼……」他也不搭话,只是不明意味的哼了一声,然后转头躺平继续闭眼,大有要再睡一觉的架势。 后者也不怒,比往日都格外的好说话,放下书走了过去,「别睡,你睡很久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弹,温昭昀继续说道:「对不住,是为妻昨天有事耽搁了,那么晚才回来,你莫要怪我。」 孟桓重新睁开眼睛,歪头看向她,「你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你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 「老子生孩子的时候,恨不得立刻起来打你一顿,要是没有你这个罪魁祸首,我也不至于经歷那些痛苦!」 他说到情绪激愤处,还抬手在床边锤了一下,可看笑了温昭昀。 只见她轻轻抓起他的手,重新掖到被子里,「好好好,都是为妻的不对,你现在饿不饿,咱们吃点东西吧。」 现在就是孟桓立刻要跳起来打她一顿,那她也不会还手的。 她被安王绊住脚,不得不跟着虚与委蛇了一段时间,才找藉口匆匆赶回家,没想到一会去还被父亲揽住,说什么不能进会沾晦气。 待她说服父亲,进到里屋的时候,正好看见孟桓笑着闭上眼睛的那一幕,简直和她正君去时一模一样。 她也不知是想起来谢允环还是什么,当时就心痛的不能自己,若不是心性坚韧,恐怕当场就会当着一众稳公和侍人的面哭出来。 练武流血她不曾哭过,其它事更是无法撼动她的心神,可偏偏就在看到他含笑合眼时…… 第68页 「想吃什么?吃你最喜欢的肉吧,红烧肉,酱肘子……」她见他抿着嘴,自觉抬手扶着人一点点坐起来。 孟桓是有点饿了,但嘴上又不想承认,于是就任由她扶着坐起,哪知道躺着还好,这一动弹那里就格外的疼痛! 「嘶!你别动!」 见他面色痛苦,温昭昀闻言赶紧停手,他就停在半空,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样的动作需要腹部核心力量的支撑,然而他刚生完孩子,根本没那个力气,停下反而更需要腿上用力,一时间痛的表情狰狞。 温昭昀赶紧伸手到他腰间,稳稳扶住,才算解了他的痛苦。 孟桓也不顾那么多了,勾住她的脖子借力,缓和好一会才算没那么疼。 「都怪你,都怪你。」他别过脸不让她看见他掉泪,然而两个人挨这么近,他怎么躲她也看得见。 后者拿出那只空着的手帮他把眼泪擦掉,又轻轻柔柔的扶正他的位置,「怪我不好,让你受罪了。」 除去现在之外,她哪有这般好脾气的时候,孟桓也是没力气,也是知道怎么骂她,疼的依旧还是他,于是也不吱声了,任她作为。 他本以为刚刚温昭昀问他意见,是要叫人去现准备,哪知道她早就让人做好了,只是叫了一声,就来人端进来一桌子他喜欢的肉菜,还都是热的。 好吧,算她有心了。 他现在没法下床,她就命人把饭桌搬到床边,也不用他抬手去夹菜,筷子都不用他拿,直接抬手夹了亲自餵他吃下。 文喜和珮兰在一边候着,后者不禁出言劝道:「主子您也吃点吧,从昨日回来您一直守着小君,也还未曾动过筷。」 别的时候珮兰自然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看情况,小君似乎有些怨怼主子没有及时赶来,她便应该说说话。 温昭昀转头看向珮兰,微微皱眉道:「说这些做什么。」 孟桓嚼着饭就瞅了瞅俩人互动,也没做声,以为他听不出她们是在说给他听吗?不就是守了一天没吃饭么,比得上他九月怀孕的苦? 他不买帐,倒也没再继续让她餵着吃,直接用手推开她的手腕,自己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也不问问孩子的情况啊,想不想知道是女孩还是男孩?」她停箸,侧脸笑看着他。 孟桓还是挺好奇的,比较在肚子里待了九个月呢,要是连性别都不知道,也怪那什么的。 但他现在傲娇着呢,直视前方继续吃饭根本不搭理人。 温昭昀没忍住轻轻一笑,他现在这般模样还怪可爱的,遂吩咐侍人道:「让人把孩子抱来。」 「是个男孩儿,长的像你,乖顺温柔。」 孟桓抬起头,表情有些纠结,「你这夸的略微有点牵强了啊,像我乖顺温柔?」 这个词好像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吧,如果说英俊潇洒兴许还能贴切一点…… 不等她说什么话,外头的门就被人推开,一稍微上些年纪的男子抱着个严严实实的包袱走了进来。 「家主,小君。」他规规矩矩的行礼后,将怀中包裹上部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熟睡孩子的小脸。 皱皱巴巴的一团,还红红的,可看不出一点儿温昭昀形容的意思。 孟桓伸脖子看过去,手中筷子都忘记放下,看完稍微有点失望,「好难看,真是我生的?」 边上抱孩子男人一笑,细心解答道:「小君,初生的孩子都这样,待过几日长开便好了。」 他收回脖子继续吃饭,然而还是没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发现这孩子虽然丑吧,但也不是看不下眼,看多也就还行了。 温昭昀抬手示意那男人,「抱过去给他看,别放那么远,给桓桓也抱一下。」 孟桓连忙抬起头道:「不要不要不要,看一眼就行了,我抱他做什么?万一尿我身上咋办?」 后者被他这发言整的有些愣神,没想到天底下还有父亲讨厌抱孩子的,但乍一想不可能,好似放在孟桓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男人忙说道:「不打紧的,奴刚为小主子把过尿,您现在抱一下熟悉熟悉,待会餵乃的时候也容易些。」 啥?餵乃?! 孟桓一脸惊恐,手中筷子掉在了地上,「餵乃?我没有匈啊我餵什么乃,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他之前怀着孩子的时候想过,会不会要涉及到餵乃,但后来看着匈一直是平的,也没啥感觉,就放心了,也没过问谁。 现在想想当时就应该问问文喜啊!起码要问清楚才能放心,他真是大意了,也不知道想想,要是男人不用餵乃那温姝的乳父又是咋回事。 「你把孩子拿远点好吗?我跟你说,我没有乃啊,我不可能餵乃,打死都不可能餵乃的!」 见他忽然变得这么激动,男人只好停下步子,无奈的转头看向温昭昀。 温昭昀也被他的反应弄的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抗拒,只好先出言安慰道:「好好,不餵就不喂,咱们给孩子安排个乳父。」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允环因为伤了元气,也不能餵的,所以温姝也是吃乳父乃长的的孩子,她不太在意这些。 孟桓家听她这么说了,又看那个男人并没有抱着孩子继续靠近,才算放下心来。 生孩子是不能打掉,是在没办法才生下来的,至于餵乃这种小事,他自然要能躲就躲。 第69页 第51章 你继续 真香了 因为这一突发状况, 后面的饭孟桓有些吃不下去了,旁边那孩子也不知道因为啥事,就哇哇的哭起来, 吵得人脑壳疼。 他赶紧让那男人把孩子抱走, 千万别再抱过来,等他啥时候长开长好看点, 再抱过来给他看罢。 温昭昀已经对他的奇葩出格举动彻底免疫了,毕竟他也不闹事不跑路,只是不愿意靠近孩子而已。 没准是因为生孩子让他太痛,痛的心烦才不愿意靠近, 待过些时日他身体恢復了,没准就能好起来。 就算他一直不愿管孩子也无妨,反正他也教不会孩子什么。 其实就算孟桓没有这种反应,她也会在孩子记事之后拉开两方距离的, 男孩以后终究要嫁人, 她愿意接纳孟桓的出格逾矩,但其它人可不会。 若是父子两人相处太久, 沾染上不好的习惯,那就不美了。 「儿子还没有名字, 父亲与我为他取了几个名字,桓桓觉得哪个比较好?」 温昭昀招手,珮兰便端来几张写满字的宣纸, 只见上面写到:故、佑、玉、言、珩、瑾、楠、逸…… 孟桓打眼一看, 「好傢伙,选项还不少,怎么都是单字的?」 「起名规格便是如此。」 「那你怎么是双字?」 她转头看向他,耐心解释道:「昭昀乃是我的字, 我名亦是二字,好了,你若不选我就选了。」 孟桓眼睛一瞪,生孩子那么不容易,名字当然是他来选啊! 「佑,孟佑!我觉得这个不错!」 他说完话后周围顿时一静,珮兰文喜都不敢出声了,她们还从未见过有哪个男子敢让孩子随自己的姓,这不是在挑战妻主权威么?一般有这种想法的都被休了吧? 听说之前男学崛起时,有一阵男子们有闹过孩子随父姓之事,因为几乎所有女人,甚至大部分男人都在反对,所以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莫非小君还与那些身长反骨的男人有关系? 不管侍人脑子里在翻天覆地的想什么,反正温昭昀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只是从一旁拿起毛笔在空白宣纸写下温佑二字。 并吩咐道:「去将名字送去祖君那里。」 孟桓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写有温佑两字的宣纸被侍人送走,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并且整个人的状态都开始变的有些低迷。 他说累了要休息,温昭昀便让他暂且躺一会,然后请了稳公过来看他的恢復情况,发现还挺好,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允他继续去睡了。 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想法,按理说孟桓做月子这一个月里,她是不能与他同睡,而是要住到其它屋去。 但是经歷了他刚生产完那一幕后,她就有些放心不下,委屈自己睡在矮榻上陪着他。 安王那件事已经进行到尾声。 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计之中,听说明面上安王还在府中度日,然而背地里已经被抓紧了皇宫的天牢里问审。 女皇陛下不想伤了手足情分,同时也不想留下手足相残的坏名声,所以才如此施为。 听说临国的那位男皇,也因这件事付出了许多,但她终究不是陛下的密探,也没有亲自处理那事,所以并不是很了解详情。 但根据观察陛下这几天的表情来判断,收穫应该不小。 又过了几日,安王被审问完毕,即使已经坐实了她谋反的罪名,但女皇终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其废为庶人,永远囚禁在安王府中而已。 而温昭昀则因辅助平叛有功,被復官还直接升了职位,成了监察员主使,一时间风头转变,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温家那些人也飞速贴上来,完全没有她落难时置之不理当没看见的冷淡,简直热情的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甚至在温昭昀明说已经分家之后,那些姨婶还表示要不计回报的继续来往。 但她早在之前被罢官后,甚至更早的时候便看清了温家人的嘴脸,甭管她们说的多动听,她一概置之不理,独善自身。 至于那劳什子温芷白,好似是在她被接到温家之前,就被安王的人买通了,因她当时一直在查安王的事,所以才被盯着陷害的。 待她得知那一计划之后,便直接就告诉了女皇,就有了后续那些应运而生环环相扣的,为安王精心准备的死局。 温芷白当下已在牢狱之中,不日就将问斩,才是为此件事画下来一个句号。 温昭昀重新忙碌了起来,白日很少会在家中,只有晚间才会回来陪孟桓,两人的日子似乎有些归于平淡。 —— 孟桓说到底是因上次小产的事伤到了,之前没有乃大抵也是那个原因。 待这次生产过后,医者的滋补汤药和营养膳食都跟上来了,他的身体也在一点点被养好,直到某一日,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匈有些不对劲。 虽然还是那么平,但是却感觉涨涨的,动作幅度大一些还会有些痛。 「咋回事?」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就没敢声张,自己悄悄撩开衣服看的。 发现并没有隆起,稍微放心了一些,然而却看见有一丝丝可疑的白从红豆渗出,当时就把他给吓坏了。 他,他有乃! 孟桓告诉自己要淡定,孩子都生了,有乃也不算是太反常对吧?只是稍微羞.耻了些,只要他不声张,想必过一阵子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70页 可是他越是去忽略,那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导致他只能靠吃东西,看话本来分散注意力。 也就约莫两三天,正当他看着书喝着鸡汤的时候,那胀痛感如雷击一般,突然就变得特别剧烈,导致他立刻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文喜在一边问他怎么了,他一脸复杂的说着没事,然而却被指出说匈前的衣服湿了,他赶紧低头查看,发现竟然是从那两个点里渗出来的! 「小君,小君奴先帮您换身衣裳吧。」 孟桓下意识的摇头说不,然而这一动弹衣裳湿的就更多了,情况在向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嘶,你,你先给我弄个空盆来,然后,然后再整盆温水来……」他忍痛如此说到。 文喜见他这般,赶紧听命行事去准备,很快便端来一个空盆,和一个装着半盆温水的盆子。 他挥着手将所有人都赶出去,然后自己处理身上发生『异变』的地方,然而不得其法,越是去擦,就越是胀痛难忍。 最后无法,他只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招唿着文喜扶着他去西厢看孩子。 乳父也带着孩子住在青竹苑中,只是没有住他的主屋,而是住在西厢的一个小屋子中,这是温昭昀为了方便他看孩子安排的,然而他却从没去主动瞧过。 文喜站在门口没有听命,反而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小君您真的没事吗?要看孩子叫奴抱来便是,您还在月中不能出屋,否则会……」 「那你便把孩子抱过来,快点去抱!」孟桓心嘆自己真是被痛傻了,能抱过来偏偏要自己过去。 待吩咐过文喜之后,他便转头回去把那两个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挪到边角处防止绊倒人。 文喜很快就过来了,但他并没有抱孩子,抱着孩子都是温昭昀安排的那个乳父。 孟桓忍痛接过孩子之后,都没等乳父说话,就无情的把人赶了出去,还让文喜好好看守屋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温佑还小,一离开熟人的气息,投入一个陌生人的怀抱,顿时就哇哇大哭起来。 他被哭声吵的脑袋大,但是匈前的胀痛还是那么无法忽略,只得边边解衣裳扣子边学着之前看过的动作掂着哄孩子。 「小崽子连我都不认识,哭什么哭,我想哭都没地哭呢!」 他虽说的难听,但动作还算轻柔,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虽然平时不去看,但也终究是在他肚子里呆过九个月的,他自然不会伤害。 等孟桓单手解完衣服,看着哇哇大哭的温佑泛起难来,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去吃。 平时温昭昀招唿乳父来的时候,这孩子都是乖乖的,不哭不闹安静的很,自然没有餵乃的场景可看可参考。 怎么办?他好真的迷茫。 「不管了!」孟桓眼一闭心一横,没想到歪打正着怼对了地方,温佑的哭声瞬间就没了,挂着泪珠的小脸看得出十分满足。 他抱着孩子挪到榻边,一边坐下休息一边调整姿势,没想到第一次试验就这么成功。 慢慢的匈不痛了,孩子也吃饱喝足安睡如鸡,完全没有之前张着嘴就知道哭的闹人样子。 稍微休息了片刻,孟桓神情舒展的出门把孩子还给乳父,瞬间一身轻松。 从这天之后,他只要一不舒服,就让文喜把温佑抱来『瞧瞧』,瞧上一会便又还回去。 他并没有明言是餵孩子,毕竟这是对他来讲还是很没面子的,而且他之前也和温昭昀说不喂,现在又突然喂,岂不是很没骨气。 所以他就嘱咐了乳父不要乱说,然后偷偷寻着温昭昀不在家的时候去抱温佑。 然而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他这样一孕傻三年的,更是瞒不住什么。 温昭昀前一日休班,一直在他屋里呆着,导致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抱孩子,他强忍着难受好久,终于盼着她走了,后脚就把温佑抱了过来。 结果她有东西忘拿,转身回来取,就正好撞见他熟练的晃悠着餵孩子。 一时之间两人都愣在当场,最后还是温昭昀不明意味的先笑了,只说道:「你继续。」 之后便取了东西走了。 第52章 谢允锦 谢允环的生父常把谢允锦认错…… 这简直比直接说还让孟桓尴尬。 不过在这次之后, 他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也不瞒着她餵孩子,只是日常会避开她一些, 他要给自己留最后一点点尊严。 再后来他把话本都看完之后, 无书可看,就看起来了温昭昀书房里的医书,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才后悔啊! 原本他是不会胀的,然而他每天都在吃大鱼大肉,那些东西营养太过丰盛, 所以都被他的身体自动转化成了温佑的口粮! 孟桓真的悔不当初,他早咋就不知道看看医书吶,还成天看话本小说,看来到哪不学习最后坑的都是自己哇! 可恨又可气, 那医者也从来不和他提起这茬, 他以前也不知道这些,天天大鱼大肉胡吃海塞, 嘴上说着不喂,实际上使劲补充营养。 不行, 他得忌口!能不吃就不吃,到时营养不够,他也就不会胀痛了。 孟桓就是想的太简单了, 他以为只要吃两顿素食就能缓解, 然而之前就打下的底子,哪是那么容易消融的,还没等他回復到正常水平,就馋肉馋的不行破了戒。 第71页 胀痛其实并不会持续很久, 也就大概两周把,就基本上结束了。 然而温佑吃惯了他的乃,也习惯了他一天或是两天一餵的次数,待到第三天还没如以往般吃到,就直接开始闹个不停,不管乳父怎么哄也没用。 实在没办法,毕竟是孟桓自己的孩子,他就算不太喜欢,但也狠不下那个心说不餵就不喂,只得按照之前频率重新捡起餵乃一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从始至终,祖君都没有来看过孩子一眼。 孟桓生了个男孩,对注重祖宗基业的他来说太过失望,就算当初温昭昀让人把孩子姓名给他送去,他也只是潦草看过一眼便不管不顾了。 有了上次温昭昀被罢官那事之后,祖君就更加觉得女嗣之事不可忽略,若是家里再出什么事,光有温姝一个嫡女怎么能撑得住整个家? 有一日,两人刚打算用饭,王贵就来请温昭昀过去,说是祖君有事情要说。 后者莫名其妙的被叫过去,到地同他说了一会话才得知,原是谢家有人要来皇城办事,顺便来探望一下,然后希望可以在家中小住。 这种小事温昭昀自然没有什么不可的,毕竟父亲还说了,要来那位与她正君谢允环有些渊源。 有这层关系在,她自然会好好接待的。 回去之后她把这事简单和孟桓说了一下,只言道过几日会有客人来,可能要看看温佑,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叫他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他现在也快出月子了,可以出去走动一会,而温家温昭昀后院只有他一个男人,还是个位分不小的侧室,自然是要出去见见人的。 孟桓向来对这些没啥感觉,谁想来便来,愿意和他说话就说上两句,他也不惧什么。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不是,又是那些整日话题都绕着女人转的娘娘腔男人,若是那个样子的,他也就打个照面算了,聊是聊不下去的。 本以为这就是件小事,然而当谢家一行人真的到来是,就是另一番际遇了。 —— 这日温昭昀下朝回来,刚大门时就被守门的告知,说今日来了一众人寻亲,全都被祖君迎接进去了。 她一想就知道是谢家来办事的那几个,也没说什么,就往青竹苑的方向走去。 想必谢家那些人此时应该都在父亲的院中,待她回青竹苑换下朝服,再去探看也不迟。 然而当她走入院子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对的地方,往日总是关闭严实的小书房门,今日是半掩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孟桓闲得无聊去她书房看书了? 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孟桓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他懒得很,又嫌弃她小书房的椅子太硬,才不会进去看书的。 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要知道,珮兰可还在外面替她办事,按理说没人回出现在书房才对的。 抱着这样的疑惑,温昭昀一步一步的悄声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她书架上翻着书。 她站在门口,不确定的叫道:「桓桓?」 那背影回过头来,手中拿着一本刚刚翻开的书,弯眉笑道:「表姐,你可认错人啦!我不是表哥哦。」 他说完这话,把手中的书随手放在了书桌上,然后迈着婉约的步子绕过书桌,走向温昭昀。 随后规矩齐全的行了个同辈礼,才站起来目中含情的继续说道:「不过也无妨,在家时姨父也常常将我认错,今日来时,连祖君都吃了一惊吶!」 温昭昀看着他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有些迟疑,「你是……」 谢允锦悉声答道:「我是允锦呀,表姐小时还见过我呢!这才几年,你就不记得我了?」 允锦?她皱眉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谢家好像是有个叫做谢允锦的男孩。 那时候她正君谢允环还在,其母父也是如这次般到皇城办事,藉助在温家,然后还带着一家子,其中就有个与允环同辈的,叫允锦的小孩。 那时候他才十岁出头吧?长的什么模样她记不清了,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想到现在长的这般年岁了,还长的与谢允环九分相似。 连她刚才看见还以为是孟桓来着,待他一开口说话,才知道他不是。 「是你啊……你怎么到这来了?」她脸上并没有出现谢允锦预想中的喜悦或深思,反而有些皱眉不悦。 后者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她这般表情,赶紧解释道:「祖君正在与姨父叙旧,瞧着我有些坐不住,便问我喜欢什么,我说素日会读些书消磨时光,祖君便让身边的老侍王贵将我带到这里来,说有喜欢的可以看看。」 其实实事根本不是这样的。 祖君早在姨父还没有来的时候,就让人与他通过信做准备,说是来了要让他与表姐联络一下感情,若是得到青睐,祖君便亲自做主迎他做表姐的续弦。 待他来到温家后,祖君更是连和姨父叙旧都搁置了,与他说了半晌话,还叫人将一本整理好的关于表姐喜好的书给他,让他快速记住。 最后还鼓励他要好好努力,说是很看好他,也很希望他能抓住这次机会,帮助谢家稳固当今的地位。 当然,这些谢允锦绝对不会在温昭昀面前提半个字,他只会解释完过自己身份后在一边静静的等待,因为书上写着表姐喜欢娴静的男子。 第72页 温昭昀审视着眼前佯装镇定,然而心思隐藏颇深的谢允锦,思量他话有几分真,又有多少水分。 思索间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孟桓与他都长的和正君谢允环十分相似,然而她见到孟桓就是喜欢,见到这个,心里就神奇的有些厌恶。 这是什么原因呢?先入为主? 不,也许是因为她不喜欢心思复杂的男子呢?允环自是不必多说的,而孟桓虽然性格跳脱了些,但却傻得可爱,没什么太重的心思,甚至对名分看的都很轻。 「表姐?」 谢允锦见她出神的久久没有说话,不禁出声叫了一下她。 这边温昭昀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说道:「我这里有些日常办公的文书,你下次若想看什么书,就告诉珮兰,让她取了给你送过去罢。」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他不要再出现在书房中。 「是表姐。」他眨眨眼睛,稍微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感觉到了其中的拒绝之意。 谢允锦思量着,也许表姐并没有祖君说的那样对表哥深情?不然怎么看见他的长相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他叫表姐,温昭昀觉得有些不舒服,又出言纠正道:「谢家与我已经是不能再远的表亲,允环叫我表姐也是戏称,你便不要再这般称唿了。」 好傢伙,现在表姐也不让叫了,谢允锦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过是一个称唿而已,就被这般纠正,她怕是对他一点意思也无了。 可是……祖君不是说,她院中还养着个与他面目相似极了的侧室么…… 他还没想明白,就听温昭昀问到:「还没去隔壁主屋看过吧?」 「没,我来时直接被老侍带入的书房,没敢出去,也就未曾看过。」 温昭昀脸上神色不可察觉的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那你便先回去吧,在家里这些日子不要到这院子里来,温佑还小,怕吵闹。」 她甚至都不想让他到这院子里来!谢允锦差点有一瞬间压不住自己的怒意,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也不至这般消解他的脸面! 但是身处别人屋檐下,他自然不能发脾气,只得闷闷应下,「好,允锦不来便是。」 对于他的顺从温昭昀还是很满意的,抬手做出请的姿势,打算把人从书房送走。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孟桓正好去西厢抱孩子,被文喜扶着出门的时候正好和她们碰了面。 孟桓看见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回头问文喜,「那,那个是我?」 问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站在书房门口温昭昀身边的是他,那么他自己又是谁呢? 「哈哈哈,以前看新闻上说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的一样,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也不急着去抱温佑了,反而迈着步子走向两人,居低临上微微抬头看向谢允锦,「真神奇……」 谢允锦见到他时也惊讶了一番,若非他特别确定是父亲独生的,都要以为眼前的男子是他的双生兄弟了,天底下原来真的会有两个长的这么像的人。 第53章 不知道该多好 现在知道了,他也不能反…… 「谢家允锦, 拜见小君。」 该有的规矩他还是有的,颇有诚意的站在书房台阶处朝着孟桓拜了一下,然后便两手交握放于身前, 微笑望着他。 孟桓点点头, 也回他道:「叫我孟桓便好。」 「等下……你说你叫谢允锦?和谢允环是什么关系?」 温昭昀已经从门口走到他的身边,一个眼神按住谢允锦要开口说话的冲动, 轻声说道:「只是允环的表弟罢了。」 「不是要去看温佑么?我陪你去看,文喜安排人将谢小郎送父亲小院去,免得姨父惦念。」 文喜犹豫了一t栀子整理w下,但看孟桓没有反对, 便也应下,抬头请谢允锦出去给他安排侍人领路。 这边孟桓抬起头看向温昭昀,没有躲开她的胳膊,被她环着走向西厢小屋。 「先正君与这位谢小郎, 有几分相似?又与我……有几分相似?」 他虽然咸鱼, 但也不是个傻瓜,这些还是想的明白的, 现在一边发问,一边捋顺自己的思路。 为何在温家两年, 一众新老侍人对先正君谢允环只字不提。 为何在那场家宴上,那些侧室要那么说,说到他与那位的时候欲言又止。 一切想不明白的小事, 似乎都在这一刻融会贯通想明白了, 也真是神奇。 环在他腰上的手臂一僵,也就是那么一下,就重新恢復到之前的状态。 她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几乎没什么变化, 「灵乙确实与允环有些相似。」 「那到底是多相似?是不是乍一看,都能认错的那种相似?」孟桓不再继续向前走,而是停下脚步与她对望。 见她不回答,孟桓继续说到:「我知你从不屑于说谎,所以我希望你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他现在去回想两个人相识的情景,两个人在一起做事的时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还有一些情况下莫名出神的温昭昀。 他想到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发抖,气得发抖。 整了半天,他就只是个替身?这发生在他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啊! 除了避女汤换成营养药的那件事,温昭昀确实不曾对他说谎。 第73页 她沉思片刻,觉得此事似乎也瞒不下去了,就算今日不说,他日后也会问到,就算她不说,他也要去打探清楚。 所以,此时他问她便答了,「是,我是曾将你二人认错,但也只是一次而已,那之后我便分的清楚,你是你,他是他。」 这话不假,但却掺了些水分,但温昭昀怕是永远也不会说她前面偶尔还会认错之事的。 「灵乙。」 「别叫我的字,现在我知道实情了,你才开始不叫桓桓,莫非是以前叫的都是谢允环的环?」 温昭昀不知怎么说才好,以前她是真的叫错过,可不知何时,她便不会叫错了,叫的一直都是孟桓的桓。 至于为何会突然换成灵乙,那也是怕他误会什么,然而他现在似乎误会更深了。 孟桓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被人当做替身的愤怒吗?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反正他现在就不想看见她。 「你什么也别说了,让我走,让我离开温家就行。」 「我原以为你哪怕很不好,但却是真心喜欢我的,现在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你又找到了另一个替代品,就发发善心放我走行不行?」 他突然不想和这个女人耗下去了。 他就是太天真了,觉得和她孩子都生了,觉得外面男人生存艰难,想就这么咸鱼的在温家过清闲日子。 他就从未怀疑过她感情的真假。 还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想到他渣人无数,也有被渣的时候。 别说,这种被人当替身爱着,渐渐有些陷入其中之时又突然被点醒的感觉,还真他娘的难受! 这些,都是对他的报应啊! 温昭昀合眼又睁开,隐去眼中不多的愧意,郑重说道:「不行,自你进入温家的那日起,便不能离开了。」 「灵乙,我们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呢?」 「答应我,你先回去睡一觉,然后好好想想,也不必立刻想好,我给你时间,你何时想开都行,我等你。」 她虽因他的容貌与他在一起,可最后喜欢也是真的喜欢,这难道还不够吗? 她知道他性子烈,一看就是那种善妒容不下其它男子的,她之前便暗暗做下决定,后院只养他一个,不续弦不纳侍,就是为了让他不难受…… 孟桓连连摇头,「不需要,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等我,你不放我便罢,别来见我就行,我看见你就觉得噁心。」 他始终不敢和她硬刚,因为对他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所以有什么想法,他只能在稳住她的前提下再计划。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之中。 周围站着的侍人虽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却看得见家主扇小君的动作,此时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后,连忙垂下头去,大气透不敢喘一下,生怕被迁怒。 温昭昀微微有些手抖,她听到噁心那话太气了,所以才会没忍住出手,其实还是控制了力气,并没有怎么用劲儿。 然而他的脸白嫩纤薄,只是轻轻沾了一下就红起一片。 这一下把孟桓打哭了。 说实在的,脸上真没多疼,是他心里太难受。 被这个偏执的女人控制,被强制爱,甚至还生了孩子……这些都已经不算什么,可偏偏为什么要在他动心后才知道替身的真相呢? 也许一直不知道也就那样了,他还能快乐的度过残生,可现在让他怎么办? 孟桓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擦,就那么绕过温昭昀回了主屋。 第54章 一个不成熟的小计划 也许会成功…… 温昭昀没有去追, 她将打过人的手背在背后,微微有些颤抖。 这时文喜已经带着人将谢允锦送出院子,回来见自家小君头也不回往主屋走, 只能稍微对温昭昀行过礼, 匆匆追了过去。 他跑进屋一看,小君正坐在镜前抹眼泪, 嘴里还念叨着:「真没法待了,这个家真没法待了……」 文喜默默出去用温水浸湿了张帕子,回来悉心的半蹲在孟桓帮他擦脸上的泪,也不说话, 就看着他哭。 「文喜,如果我想走,你和不跟我走?」孟桓忽然侧脸看向他。 主要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他心里也有点数, 觉得文喜是个可信的, 就算不愿意跟他走,也不会说出去, 才会有这么一问。 后者被他问的一愣:「小君要去哪里?」 要去哪?孟桓一时还真没什么去处,他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温芷白的事, 但是之前已经烧掉了那封信,他就算投奔也不能投奔温芷白。 那能去哪儿呢? 「回,回家!我可以回家啊!」 他这个世界的母亲虽然一眼看上去就是唯利是图的货色, 但怎么说也是他的母亲, 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死在外面吧? 孟桓刚刚有这么一想,就忽然蔫了下来,他这个娘是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依她那性格, 只要温昭昀招招手,也非常有可能把他立刻打包送回来! 「不行,咱们没地方去……」 文喜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轻轻帮他按着腿,低声劝道:「小君,男子在外面实在太受苦,尤其是您已经嫁了家主,再单独出去肯定会被周围人说三道四。」 其实若是两年前的他,别说冷静帮忙分析出去后的境遇,就算是听到出去这俩词,估计都要惊慌一下,感嘆孟桓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 第74页 但是这两年文喜被薰陶的,思想潜移默化就产生了变化,才在孟桓说要走的时候没有大惊失色,而是默默帮他分析利弊。 「奴虽不知您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男子这辈子左右不过是要依赖个女人的,家主对您那般好,若是有什么小矛盾小委屈,咱们忍一下又何妨?」 孟桓抹了一把眼泪,有点怒其不争的看着他,「文喜,我问你,我与那个劳什子正君谢允环长的像这件事,你是不是知道?」 小矛盾小委屈?他都被人当替身了,还小委屈呢?这是大大的侮辱! 后者被他问的一愣,表情有些别扭,半晌才说道:「奴,奴只是偶尔听过一点点,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话,信都不敢信,哪还敢对您说啊?」 风言风语他也听过,毕竟干活之余嘴碎的人多的是,他又待了这么久,而且之前还是通房的后备役,咋可能没听过这些。 只听过是听过,但脑子长炮了才会在正主面前说吧?他自觉不是个傻的,当然不会在主子面前说这些。 孟桓也不是真要问出个究竟,见他答了便是讽刺一笑,「好傢伙,原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原来以为她是真喜欢我,做的过分点,也因为她是女尊女人,就那种性格,没想到她根本就喜欢的不是我,看着我的脸想的都是那个谢允环。」 「她对我连感情都是假的,如果不是那个什么亲戚谢允锦来了,你们怕是要骗我一辈子吧?」 「就这样一个地方,我还待什么待?」 文喜边听边梳理前后逻辑,差不多也整明白了,张张嘴还真没法反驳孟桓说的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挤出一句,「可,可您是家主的侧室,佑小主子才刚满月,您这走能走哪儿去啊?」 孩子还小,需要父亲的照顾,小君怎么能走呢? 孟桓一手点在他脑门上,「你笨啊,孩子也有温昭昀一份,就算我走了她也会悉心照顾的,根本不用咱们担心。」 「现在我倒有个想法,咱们带点盘缠出去,先去你家住两天,然后等摸清楚外面情况后,再去别的地方,你觉得咋样?」 他自打看过医书之后,就开始涉猎别的史书之类的,有本书是前年刚编撰的,说是隔壁国这一代是男人做皇帝,那位皇帝对国中男子都很优待,出了很多政策保护,他如果能去到那边,肯定比在这边过的好。 这个长期计划他可不敢和文喜说,现在说的话,按这小子胆小的模样,一定不敢带他出去。 虽说在被限制行动的这两年里,他确实对温昭昀产生了点感情,但这感情也只是极少的那么一点点而已,她的欺骗,已经彻底打醒了他。 男人就不能想着靠女人,一旦有了这种思想,就离完蛋不远了。 他之前就是被眼前的温馨生活给迷了眼,再加上怀孕生子痛傻了,才会觉得那样过下去也不错。 现在通过这件事,将他从那种迷惑中直接甩了出来,甚好。 孟桓觉得他现在简直就是人间最清醒。 「文喜!你可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也没薄待过你,这回真的求你帮帮我!」 「出去之后我把东西都给你,只给我留点盘缠就行,啊对了,我可以把你的身契偷出来,这样你就不用做侍人了!」 文喜听到偷身契,听的都落泪的,连忙说道:「奴不管到哪儿都是您的侍人。」 现在可不是表忠心的时候啊,在孟桓眼神的催促下,他终于继续说道:「住奴家里自然没问题,这两年您给奴的赏赐奴送到家里过一些,娘亲和姐姐可高兴了,必然会欢迎小君的。」 「只是……」他说完之后眉目一凝。 「只是什么?」 「只是奴并不知道怎么才能帮您出去,院外护卫森严,各处门把守也有不少……」 孟桓有些瞭然,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莫担心,这些我来想办法。」 通过上次小厨子买避女汤还会怀孕这件事,他就充分认识到,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别人忒不靠谱,只有自己信得过。 他逃跑被抓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次惩罚都不好受,所以这回一定要小心谨慎,必需他亲自出马才行。 其实各处看门的也不是谁都阻拦,她们只会拦他而已,平时出去採买的侍人丫鬟啥的是不拦的。 他可以先搞定温昭昀,然后趁着珮兰不在家的时候,乔装改扮一下,穿着侍人的衣裳走出去。 这个机会虽然要完善的细节比较多,但总体来看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他看着文喜想要一探究竟的神情,连连摆手道:「现在不用你知道,等能出去的时候我自会叫你,你且提前收拾好行李随时等候就好。」 —— 孟桓理清思绪之后就没那么难过了,还计划着暂且和温昭昀缓和关系,哪知道对方连着好几天都没过来看他。 别的时候还好,他不会想太多,但偏偏这个时候,文喜打听到谢家来的人都还没走。 而且还听闻那个与他长的很像的谢允锦,就住在祖君的小院中,祖君还天天招温昭昀过去说话用饭。 这不得不让他多想一些。 想她是不是没见他的这几天,都在和那个谢允锦说说笑笑,她之前不是说喜欢乖顺的么,孟桓打眼一看就觉得谢允锦是那号人,这温昭昀不得稀罕死他啊。 第75页 这越想啊,就越变了味,仿佛无尽的等待更是让他越想越生气。 也不知道是气她把他当替身,就只有他一个的时候捧着哄着,等一出现别人,就立刻见异思迁了。 还是气她变脸太快,说不过来就不过来,甚至连温佑都好几天没过来看看。 第55章 心里的枷锁 她没限制他,但他已经开始…… 他不能等了!也更不想等了! 孟桓觉得他不应该在这个小院里困着, 给那个什么谢允锦和温昭昀亲亲我我的机会。 他将自己收拾妥当之后,打算硬闯出去,结果和文喜跑到门口的时候却轻松出去, 根本没有人阻拦他。 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拦我吗?」孟桓眨眨眼睛, 站在门口对着两个护卫问到。 俩人其中一个答道:「家主只是不许您出府,却并未下令阻拦您出院子。」 什么?温昭昀这次根本就没有限制他在温家的行动?孟桓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他可是自己在院子里待了好几天没出去啊!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似的关着他! 可现实就是, 温昭昀根本没有下令,而他却自我在心里上了枷锁,下意识把自己囚于院中。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文喜,你也知道?」他回头去问。 然而这次文喜是真不知道, 被他直接问到一脸懵。 「算了算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我也不能因为这事就迁怒你,走吧。」 孟桓在刚才感觉到, 他自己因为这两年的生活, 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自我约束后,情绪就没刚才冲出来时那么高涨, 微微有些低沉。 他强打起精神,朝祖君的小院而去。 这个时间温昭昀已经回来了, 她肯定犹如前几天般被叫过去说话,他过去一定能遇个正着。 哪知道一到小院一问,祖君却说人并不在他那儿, 而是去花园了, 且还颇有深意的说是两个人一块去的。 两个人一起去的?听到这孟桓就莫名产生一股怒火,这种感觉像是有东西被人从手中生生抢走似的,别说那东西他喜不喜欢,就说抢这个行为已经冒犯到了他。 他现在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侧室小君, 那谢允锦算什么东西?他还没走呢,就这么好意思往上凑? 文喜听得也是一阵义愤填膺,身为一个男子,他觉得他完全体会得到小君的感受,此时扶着孟桓往花园走的老快。 两人一路走到花园,远远便看见温昭昀坐在亭中,而那个谢允锦果真也在,手里还捧个架琴与之有说有笑。 好傢伙,被他当场抓包了吧! 孟桓气沖沖的走到那边,然而真到近前之后却突然熄了火,他觉得自己这生气更像吃醋,来的莫名其妙的。 他都是要走的人,也被她的欺骗彻底伤到,干嘛还因为她跟另一个男人说话就这般生气?莫不是暗示自己要暂时讨好她,所以自动带入角色了? 「温昭昀。」他还是站在不远处低低叫了一声。 现在的他心绪无比纠结混乱,脑子根本不够用,啥都想不明白,全凭藉自己的本心行事。 他现在就是见她和别人说话心里不爽,便要喊她过来。 温昭昀若过来还好说,若不过来……哼。 后者看见他过来的时候便打算起身,此时听见他喊,更是立即站起来走了过去,想都没让孟桓多想第二种可能。 「灵乙,你肯出来寻我了?」她脸上含着笑,抬起手想要落在他肩上。 孟桓皱眉一抖,还是头一次躲开她的触碰,「刚才还和别人说说笑笑,见我来了就这般,你少惺惺作态。」 「不叫桓桓叫什么灵乙,明明就是你心虚吧?」 温昭昀并未生气,在她看来,孟桓这样反而还要比之前刚知道时要好很多,起码他愿意朝她发火,愿意对她说话。 「你喜欢听什么,为妻便叫什么。」 她听背后就脚步声,回头就见谢允锦跟着走了过来,眉间有一丝难以察觉到不悦。 然而谢允锦就像没感觉到一样,照样打招唿道:「小君,没想到这么巧,竟在花园里遇到你。」 「哪里巧?我就是专门过来的。」孟桓从不按常理出牌。 他这话顿时弄的谢允锦笑容一僵,若不是他心性强大,估计已经要暴走了。 这几天祖君和他姨父一直在与他谈心,给他做思想工作,告诉他甭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家族,都要努力成为温昭昀的续弦。 他本来还有点不屑,打算敷衍敷衍便罢,谢家他母父那脉,虽然不算什么权贵,但也是大家,他就算不攀附谁也能一生安稳。 与嫁个老实人过小日子相比,到温家做续弦难度实在有点高,他还是比较喜欢前者的。 然而这几天相处下来,温昭昀的爱搭不理,甚至很明显的拒绝,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温昭昀听孟桓语气挺沖,便知他对她与谢允锦在花园见面是很不满的,因此赶紧解释道:「桓桓,是父亲让我到此处的,我才刚到,谢小郎就来了,我与他并未说什么话。」 几句话将二人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也安抚了些孟桓的怒意。 然而这却激怒了一边的谢允锦。 这么急着与他撇清关系,他一个未出阁男子就不要脸面了么?说的好像他故意追过来似的。 第76页 虽然他真是被祖君授意跟过来,但这么直接说也太有损颜面了! 谢允锦抱着琴又靠近一步,「表姐昨日还说要听我弹琴,今日便又说这话,唉,允锦也不知到底该信哪一句是好了。」 他又被祖君做主叫回表姐了,说是这样喊会显得亲近一些。 别说,以前没感觉到,今日这么一实验,还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亲没亲近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对面的孟小君又开始生气了,对方心里不痛快,他心里就痛快了。 表姐不是想哄人么,他看她现在怎么哄下去。 第56章 悄悄逃跑 这次会成功吗? 这俩人还约了听弹琴?温昭昀可真是渣的明明白白, 孟桓怒视过去,心里相当不快。 温昭昀便又开始解释:「是父亲说要一同听谢小郎弹琴,并不是专谈给我听的, 桓桓……」 她觉得她对谢允锦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怎么后者还是说这些混淆视听的话,这与他又有什么益处呢? 谢允锦听完更气, 忙笑着说道:「表姐当真是不简单,今日说的与昨日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说完这话,他做生气状,率先拂袖离开了, 动作一气呵成相当果断,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受了多少窝囊气。 「你!」孟桓瞪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他是真的有些被激怒了。 明明理智告诉他, 既然都发现真相和欺骗, 那就应该果断抽.身离开,感情上不应该藕断丝连的。 可他听完就还是气, 甚至见到俩人站的稍微近些都莫名生气! 温昭昀赶紧拉扯住他,也不管他是真挣扎, 还是假挣扎,半推半就的把人圈在怀里,「今日有些风, 你刚出月子, 也不多穿件衣裳。」 「还有抹额也要戴上,别看现在不冷,但吹了风还是会头痛的。」 她捏着他的手,抬眼四下看去, 「是在这边坐一会,还是回屋去?」 孟桓全程就看着她说话,半句也没应声,直到她问去哪,他才低声说道:「回去!」 他才不想留在花园里,留在这里他就能想起来刚才温昭昀和谢允锦一个坐一个站,说说笑笑的模样,让人很不爽。 半路上走着,他本想斥她为何几天不来,到了嘴边却变成问她为啥不来看温佑,问完话之后连孟桓自己都想打自己了。 他这不是犯贱么。 好像他多离不开她似的。 然而温昭昀却丝毫没有看轻他的表现,反而还如实说道:「其实每日你歇下之后,我都会去看佑儿,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每日都回去?那他问乳父的时候咋不说?好吧好吧,肯定是她发话让瞒着的…… 孟桓心想这女人还算良心,起码没连孩子一块不管,还每天去看一看。 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他怎在为她的行为找理由?不行,再这样在温家待下去,他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要赶紧找机会离开这里!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便沉默的走着不再说话。 倒是温昭昀又开始说道:「温姝说想去瞧瞧温佑,我怕你还不愿见我,就与她说过阵子的,今日我送你回去,不若让珮兰将她叫来吧?」 那孩子要来看温佑?孟桓抬起头,没想到却正对上她带着徵询的注视,又迅速把脑袋低了下去。 「嗯,叫她来吧。」 答完这话,他想了想,又继续低头说道:「哪里有我不肯见你的机会?也只有你不愿意见我吧。」 她听的有些诧异,想看看他现在的表情,然而他现在低着头根本看不见脸,就只好作罢,想来他现在应该是有些低落的吧。 也是她不好,便该早和他说清楚,也就没有前几天那回事了。 他陪她走过风风雨雨,早就不是别人的缩影和替身,她心里有他的位置。 「桓桓,我愿见你,纵使天天见你,我也愿意的。」 两人都聪明的没有提起几天前的事,像是从没发生过一般,相处的状态也在这一路走来逐渐变得融洽。 温姝来的比她们到的还要快些,她没进屋,就跟着那少年站在院门口,刚一见到她俩就直接扑了上去。 她虽与温昭昀母女感情虽好,但却不敢太放肆,反而跟孟桓玩的来些,将近九岁的女孩子了,还紧紧抱着自己母亲的小君不撒手。 「我都将近两月没见着小君了。」她发表着自己的不满。 温姝身为嫡长女,按风俗来说是不可以见家中临产与刚生产后男人的,所以在孟桓快要生产那些天开始,她就被限制不让过来。 随后她因为要参加童生试,一直在紧赶慢赶的准备,在孟桓出月后也没有立刻来见。 「小君猜猜我考得如何?!」她抬起头,目光颇为期待的看向上方,希望他能猜准。 孟桓没想到还要猜考试成绩,这东西离他得有些念头了,该怎么猜他都有点懵。 于是寻思了一下他才说道:「额,第一,我猜温姝考了第一!」 后者大幅度摇头,让他重猜,他硬着头皮从第二猜到第五,结果都没猜对。 孟桓心想这孩子平时学的不是挺好么,怎咋回事前五都没考上,他再往后猜就不太好了吧…… 温姝看他不说话了,忙说道:「是第六呀!」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西厢,温昭昀边开门边说道。:「是在整个皇城中排名第六,此次参考人数大概有五千,第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第77页 孟桓听完分母与分子,顿时不明觉厉起来,连连说话夸起温姝,又抱着温佑亲自给她看。 「庶弟好可爱,小君你看他握着我的手指头不松开呢!」 孟桓抱着温佑纠正道:「叫弟弟就好,叫庶弟感觉好别扭。」 他别的做不到,但一个小小的称唿,还是能改变一下的吧?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没记事,就被女尊世界的条条框框锁住。 温姝有些诧异,她微微别过脸看了一眼母亲,见她没有出言反对,才又叫了一声弟弟。 小孩子三分钟热度,温佑没一会就撒开了温姝,自己揪着孟桓的衣裳领子玩去了。 温姝虽然稀罕这个庶弟,但也在克制着自己,见他不愿与她玩就没强求,主动说有课业没完成先回去了。 她本来想留下吃饭的,然而孟桓和温昭昀不知道为啥,巧合的都没答应,她就只能回自己的小院。 —— 孟桓和温昭昀在一起没别的事。 让温姝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想了。 虽说要走吧,但是这不还没走么,怀孕到后期那两个月他根本就做不了,生产后的月子期他那里在恢復,加加减减等于他空窗了三个多月。 平时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想那么多,然而今天被温昭昀又搂又抱的,难免有了些想法。 以后他出去肯定要找一个愿意用鱼鳔的女人,毕竟总喝避女汤伤身体。 估计找到合适的人所用时间应该不会短,他现在在温家待着,不如就先将就着,免得出去又要好长时间没有。 然而当他拉拉扯扯进行到最关键时刻后,竟然神奇的发现自己不行了。 嗯?这医书上也没写啊,到底是咋回事? 「不行,快点叫医者来瞧瞧我,我的小兄弟,癸水和生孩子都挺过来了,不能到关键时刻就不行了啊!」孟桓一脸惊恐的扒拉着像蔫黄瓜似的宝贝。 明明还有感觉,他刚才都没察觉出什么异常,然而真正要用的时候,咋就跟缺根骨头似的立不起来了吶?! 温昭昀好整以暇的半躺着,也没急着穿衣服,反而笑着问他,「你不知道么,男子生产后的三到六个月都是不行的。」 什么?三到六个月都不行? 孟桓眼睛一瞪,连续眨动好几下才反应过来,「你本来就知道,却不告诉我,就是想看我闹笑话是不是?」 她这也太气人了,明知道他不行,还让他误以为自己行,然后卖力忙活了那么半天,都临上场了结果发现自己白忙活一场! 看他有点愤怒,温昭昀赶紧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顺毛,「你这么主动,为妻以为你天赋异禀,一个月就恢復好了。」 啥子?她以为?他怎么觉得她话里尽是些挤兑呢。 「你太欺负人了!」他不情不愿的倒在她怀里,俩人停留在关键时刻进行不下去,都稍微有些遗憾。 尤其是孟桓,他那不成熟的小计划里,这事就是其中的一环。 他本打算趁着温昭昀睡熟之后,把她绑起来再悄悄跑路,她要是醒着发现他不在了,肯定立刻派人去找。 而她要是不能动弹,然后他再吩咐侍人都站的远远的不许打扰,就能拖延一点时间。 别看只是一点时间,可就够他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了。 俩人已经几个月没同榻而眠过,他想借着做事把她留下,那样显得顺理成章些,现在没事可做,他如果贸然说要留她,岂不是会显得太突兀了? 温昭昀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沉浸在自己不行的悲伤之中,抬手拉开被子把俩人裹在一起,安慰道:「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等再过两个月就好了。」 再等两个月?他怎么等的下去?孟桓没说话,反而在心里如此吐槽。 「桓桓。」 「别难过,不管有没有那事,为妻都陪着你好不好?」 诶!她自己主动要一起睡?孟桓压抑着眼中的喜色,稍作思索,才含蓄的点头答应:「那好吧。」 然后第二天,他就暗搓搓的用旧衣服搓麻绳,这玩意让人出去买容易被怀疑,而且还不确定结不结实,还是他自己做的稳妥一些。 待到第三天晚上,他便悄悄遣散了侍人,说是要睡懒觉让他们早上迟些再来伺候。 珮兰则是被他安排了一项亲自去买糕点的活儿,据说那家店日日人满为患,人均排队要排两个时辰。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当晚就在温昭昀熟睡中将人绑的结结实实,又用几张帕子叠在一起封上嘴,趁她感觉不舒服,但还没醒时飞速在里头闩了门,从小窗跳出去。 文喜早已背着包袱等在窗边,见他一出来,二话不说的就领着人外外头走,一路埋头苦走,愣是没被人发现异常。 第57章 孟桓出府 和祖君商量让谢允锦离开…… 「小君, 这一大早穿着件侍人衣裳,你是要去哪儿啊?」 孟桓只要再绕过一个院子,就能顺着侍人门的小门出去, 然后却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他刚听到声音时嵴背一僵, 还挺怕,可听清楚叫他的人是谁后, 反倒不怎么担心了。 他与文喜一同转过身去,就见谢允锦站在不远处,一身短打,似乎是早上起来锻鍊的。 「我要去哪儿不用和你说, 谢小郎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第78页 谢允锦听他如此说也不怒,反而笑着走了过来,「小君不必担心,我是不会去告诉表姐的, 毕竟你现在这般样子, 想来做的都是对我有利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从中横插一脚。」 他话说的明明白白, 不会从中干涉,然而孟桓却听的更加生气了, 有种被他道破心思的感觉。 尤其是那话,咋给他一种谢允锦不管怎么样,都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呢? 孟桓皱眉道:「你还不知道吧, 你和温昭昀那先正君, 你本家的表哥长的一模一样,就算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跟我以前一样做个替身罢了。」 大家同是替身,谁还比谁高贵吗?起码温昭昀还喜欢他, 而谢允锦呢?她可是搭理都不惜搭理的。 后者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这话,表情几度变化,最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了几声后他才掩唇道:「这事我早知道了。」 什么?他早知道他和谢允环长的一样?孟桓转念一想也是,毕竟都是一个大家族的人,估计随便提一嘴他也就知道了。 可为什么,谢允锦明知来是做替身,咋还要来温家呢,他这点有些想不明白。 「你……」 都不用他开口问,谢允锦似乎就知道孟桓想问什么。 他轻笑道:「像与不像,又有什么关系呢?」 「传说先正君温婉大方,我虽不能比,但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但表姐看到我时,还不是很轻易就能分辨出来?」 「即使长的一模一样,人和人也根本不可能弄混,凭着表姐对表兄的情谊,我这张脸不是累赘,反而是助力。」 「小君,既然你志不在此,那就赶快去追寻,但我觉得现在这样甚好,你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这一番话毕,把孟桓听得恍恍惚惚,他想说谢允锦说的不对,借着别人的情谊别人的脸,还谈什么劳什子感情。 可他又觉得对方说的有些道理,即使再相似也能轻易分辨,长相反而成了加分项…… 「小君。」文喜在旁边叫他,重新将他唤过神。 孟桓清醒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么,他已经把温昭昀绑了,还支走那么多人,他根本没有回头路了! 「我们走。」 再也不做他想,孟桓最后勐的瞧了谢允锦一眼,便拉着文喜头也不回的绕路向小门走去。 现在一大早,主子们都还没起,但是各处出去採买的人早已经醒了,他将包袱放在提早准备的竹篮里拎着走出了门,全程低着头没让人看见脸,出去的十分顺利。 文喜办事还算妥当,俩人跑出府之后走过一条街,便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是送他们出城的车架。 文喜母父成亲之后得先家主恩典,搬到温家别庄去住了,他们去年,用在府中攒的一些钱,与孟桓日常打赏的一些首饰兑现之后,在皇城外小村中置办了一个小院。 这事一直是瞒着的,文母还特意拜託了远方亲属去买的,温昭昀估计查都查不出来,住过去一阵稳妥的很。 孟桓觉得,有这么一段缓冲期,他就可以适应外面的环境,然后小心一点,再苟一苟,就能跑到临国去生活了。 「母亲买下那小院之后便没钱了,也没置办什么东西……」 听他越说声音越弱,孟桓连连摆手,「不用置办什么东西,我就住个十几二十天啥的,倒还麻烦你母父了。」 他以为没置办什么东西,是没准备茶壶碗筷什么的,没想到被文喜带到那村中小院之后才傻了眼。 那屋子不只小还採光不好,最重要的是里面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妥妥的家徒四壁! 这个没置办,是连生活必需品都没置办啊! 没办法,来都来了,孟桓只好拖着一年没干活的身体,与文喜一同搬来木板搭床,然后向邻居家买了一床二手被子勉强凑合。 明明是小小的院子,也什么东西也没有,两人只是把生活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用了大半天时间。 等他们收拾好开始休息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傍晚。 孟桓只是开始干了点活,一年没动弹,他早就虚的干不动了,上午就开始瘫在木板床上躺尸,后面的活大部分都是文喜做的。 待文喜收拾完,到孟桓期待的做饭环节时,二人才发现,院子里有土搭的灶,但只是个架子而已,根本有锅!他们今天没办法做饭了! 不能吃饭的打击谁能受的了,孟桓心态有些崩,幸亏文喜跑到快,去邻居家花铜板买了些窝窝头和咸菜来,不然他可就真要哭了。 这都不用担心温昭昀能不能找到他,直接担心他自己会不会被饿死累死算了! 在古代生活怎么就这么困难吶! 幸亏现在的天气已经不冷了,不然俩人手边没有炭,非得被冻出个好歹不可。 文喜虽然是侍人,但却是温府内院娇养起来的,平时做的最累的活也就是扫扫地擦擦桌搬点东西之类的,从没单独在外面生活过。 此时若不是他秉持着不能让主子受苦的念头,估计一早就该麻爪了,能维持成现在这个生活状态,也不过是硬撑罢。 —— 时间重新倒回今日一早。 几乎是孟桓前脚刚从窗子跳出去,就有暗卫从樑上跳下,为温昭昀松绑。 第79页 她好歹也是个习武之人,怎么可能在沉睡中没有一点警惕性,自打孟桓开始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 哦不,应该把时间推的更早一些,自打孟桓撞见她与谢允锦从书房出来,她便一直派人看顾着他,所以对他暗中准备的逃跑事宜了如指掌。 但她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更没有让他的计划早夭腹中。 相反的,她还打算帮他成功一回。 「主子,都已经安排妥当。」被调出去排队买糕点的珮兰也推门而入。 温昭昀轻轻点头,将边上手工编织的歪歪扭扭的麻绳扔在地上,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她那日便看出了孟桓的离去之意,那意思看上去颇为坚定,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且他一向有出去的想法,她觉得只一直镇压也不是那么回事,便想着放他出去一回,让他体会到外面的疾苦与艰辛,就肯自愿回来了。 所以便有了今晨这么配合,毫无差错的『成功逃跑』。 「人刚出府,估摸已经上了马车,大概一个时辰后到那个小村。」 温昭昀了解着大概的行程,也顺便了解到早晨谢允锦和孟桓撞上的事。 她的人在外面不能靠太近,所以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她觉得,凭藉谢允锦那不笨脑瓜子,肯定能猜出侍人打扮还提篮子的孟桓很不正常。 然而过了好一会,他却完全没有来告诉她的意思,甚至连个探口风的侍人都没派来。 「让人准备准备,将他送走罢,一个未出阁的男子终究不适宜在这里多待。」 她起身往小院走去,打算找祖君商量一下,让谢家人都哪来回哪去,她瞧不上就是瞧不上,一直在这结果也是一样的。 第58章 现在邻国男人不好过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 「小君, 您醒醒……」 文喜的唿唤由远及近,把孟桓从梦中叫醒。 温家柔软的大床他睡惯了,冷不丁睡在这硬木板上, 半夜都没睡着觉, 几乎是到凌晨他才困的睡下。 此时距他睡着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加之昨日的奔波和疲惫, 他根本就没睡好,被叫醒后也哼哼唧唧扭着不肯睁眼。 可他睡在外边,这么一扭,还有文喜没来得及反应, 他就直接连人带被子摔了下去。 「诶哟疼死我了……」他迷迷煳煳的坐在地上,揉着刚刚拄地的胳膊肘,雪白的亵衣上满是尘土。 文喜连忙上前将人扶起,安置在床边, 因为除了这个木板搭的床之外, 屋里并没有坐的地方。 他出去端来从邻居家借的木盆,打了盆冷水过来, 帮孟桓擦手擦脸,又换下弄脏的亵衣, 之后才说到。 「隔壁邻居只有窝窝头,而且还说不够吃不卖给咱了,奴去镇上买些饭菜回来, 先告诉小君一声, 免得您醒来找不到人。」 孟桓朝窗外看去,现在好像也就是五六点钟的样子,这个时候文喜就要出门去买东西,也是怪辛苦的。 在府里他那般照顾他, 现在来到外面,他不用过度依赖别人,自己也要扛起事来。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文喜摇摇头道:「小君您刚出来,家主一定会派人寻找的,现在出去很容易被发现。」 「去集市来回要一个半时辰,需要走上许多的路,您昨日舟车劳顿,今日着实不适合再出门了。」 去集市要一个半时辰?孟桓听得一惊,「怎么那么久?走路吗还是坐马车?」 后者答道自然是走路,坐马车什么都村里也没有,大家出去都是靠走路的。 「这不行,这太远了,咱们去别家问问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将就一下,也不能因为一顿饭就让你跑那么远。」 他态度坚定,文喜说了两次他都没答应,只好打消去集市上买吃的的想法,换成去村里别的人家买些吃的。 其实村中人不怎么认铜板银子,她们更喜欢以物换物,但是俩人手中空空啥也没有,只能付出比物价稍微高一点点钱才能买到东西。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吃饱这顿之后,孟桓戴上面纱,与文喜前往稍远一些的集市,在那里租了辆驴车,买了许多生活必需品和粮食回村。 毕竟最少要待十几天的,不可能一直靠买邻居家的东西度日,还得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们搬完买的东西之后,文喜便提着水桶出门去了,孟桓不知道他要干啥去,就留在屋里摆着桌椅板凳。 原主这身体底子太弱,再加上他被娇养了两年,如今实在没什么力气,摆到一半就累的够呛,只能等文喜回来再说。 想来两人合力摆会轻松一些。 然而文喜过了好一会都还没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在村里也没有熟人啊,孟桓有点担心他,犹豫再三之下栓好院子的栅栏,戴严实面纱,打算出去找找。 他刚走出没几步,就见文喜从远处往这边走,手里提着沉重的水桶,裙摆湿到了腰身。 「你这是怎么了?」 文喜微微偏手,没让跑过来的孟桓接他手里的水桶,他扯起笑说道:「奴去打水了,不小心跌进河里,才弄湿了衣裳,没关系的。」 不小心跌进水里的?孟桓看着他裙角的脚印,觉得他说的这话并不可信。 「你一个人打水太累,一会我和你拿根长棍一起去,咱俩把水担回来,能轻松一些。」 第80页 他这么说是好意,但是文喜脸上的笑容明显牵强了一些,他有些磕巴的说道:「一桶,一桶就够咱们今日用了,明日再去也不迟。」 他向前走着,走路姿势有点不可察觉的跛,强行掩饰之下并不看得出来。 孟桓皱眉,觉得这里有事,二话不说走到他面前将他按住,暂时把水桶放在了地上,然后靠近低声问他,「被谁欺负了?这里排外?」 「小君,您说什么啊……」 「你都被人踹了还和我装,当我是瞎子吗?快点说!」孟桓指着他裙角的脚印,眼神已经很严肃了。 文喜身形一顿,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才说道:「就是和村里男人发生了些冲突,也是奴考虑不周,早知便为您梳个未婚的髮饰便没这档子事了。」 这村里有个小河,平时村里人都去那边打水。 文喜去打水的时候,听见旁人谈论新搬来的他们,没说话就在那默默打水。 然而那些男人整日闲的蛋疼,竟主动到他身边向他打听,问孟桓是哪家的小郎君,怎么成婚了不在妻家,反而出来离群索居。 他自然不能说实话,一时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矇混过去,也就保持沉默没说话,哪知道反而让那些男人更加肆无忌惮的猜测,觉得孟桓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才搬出来住的。 这种说他主子的话,文喜怎么可能忍,当即就与那几个男人争辩起来,最后大打出手,被几人联合踹到了河里。 待那几个人离开后,他才收拾妥当自己,提着水桶回来的。 回来时还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不想让孟桓看出来为他忧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都是奴的不对,不应该与人在外争吵……」 孟桓制止他的话,「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男人嘴太碎,管不好自己家的事,就忙着议论别人。」 「他们爱说我什么就说我什么,顶多就是些猜测罢了,被说也不能掉块肉,不必与他们计较。」 他觉得文喜还是想的太简单,还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说啥是因为没给他梳未婚髮髻引起的,这多搞笑。 那些人要是真想编排,管他成没成婚,有没有妻主,还不是照样说? 文喜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与他一同提着水回到了小院,屋里还有许多要收拾的东西。 他们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晚上将要睡觉的时候,却听见外面有人走路的声音。 文喜冒着胆子出去看了一眼,发现一个村民打扮的女人正在院外徘徊,还在向他们屋里张望,见他出来才有些紧张的快步走开了。 他回去告诉孟桓之后想了想,这女人白天他听人提起过,说是村里的无赖,整日游手好闲的混吃等死,平时总与村西鳏夫厮混在一起。 「她到咱们门口晃荡啥?」 「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不知道,反正看上去不像好人,咱们要仔细防备一些。」 孟桓的思想也从原来的有所转变,开始站在一个女尊男人的角度看问题,觉得二人被一个无赖混子盯上不算什么好事,毕竟现在他们处于弱势的一方。 自今晚之后,他又在村里待了两天,没听闻周围有什么寻人的,心下暗自松口气,开始出去打探消息。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想要出远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孟桓觉得首先他要有一张地图才行。 然而他连续打听了两天,外面根本没有卖地图的。 而且有些店家不止说没有,还会警惕的问他为什么一个男子要买地图,大有一种他不说实话,就要报官抓他的架势。 孟桓不敢再明目张胆的问询,只好拐弯抹角的到镖局去问怎么走,什么样的路线,会经过哪里,打算自己根据描述绘制简易地图。 然而大部分镖局或驿站都不接待独身男子,只有少部分的愿意让他进门,但一听他问怎么去边界,就又把他赶出去了。 从温家出来大概有六七日了,他简直是处处碰壁。 村里男人开始传他的闲话,说他是被妻家休掉的男人,猜他不能生育,甚至猜他不回父家是因为出墙被休,无颜回去。 孟桓自己听了只是一笑而过,他不是女尊男人,对这些话的抵抗力很高,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这些该出现在女人身上的话,出现在他身上挺有意思的。 只是他不让文喜独自出门了,担水也要陪他一同去,因为文喜总会因别人说他而生气,有时还会忍不住出言维护,他在一旁能拦着一点。 可他们的沉默,被那些说闲话的人认定是默认了之前的猜测。 周围的邻里不再像他们之前来时那么好说话,见到他们,就如同他们身上有瘟疫似的,总是躲得远远的。 还有些小孩会往院子里扔石头,等文喜出门呵斥的时候,那些小孩又都跑的没影了。 孟桓逐渐感受到人言可畏的真正意思。 他本以为那些闲话无伤大雅,没想到竟演变成这个样子,让他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在小村里彻底『社死』。 「不行,咱们得搬家。」 当那个无赖傍晚再次到小院外观望的时候,孟桓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小村,去稍微繁华一点的镇子上。 这里他真的是待不下去了。 一是流言蜚语和众人的排挤,二是那女人的潜在威胁,三是因为交通极其不便利,没有一样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第81页 说走就走,两人轻装简行,只带了些简单的衣裳银两,剩下的一概都留在小院里。 反正那院子是文喜母父买的,东西留下也不会浪费,他们走倒也不心疼。 本来孟桓想和文喜在小村分道扬镳,哪知道这孩子太实成,非说什么一日为仆终生为仆,言道他要去哪儿就跟到哪儿。 他劝说无果,想着两人在一起也能做个伴,便答应他一同跟着走,且还在心里默默的保证,只要有他一口吃的就不能饿到文喜,也不枉费人家这么追随他。 他们到了皇城边的一个小镇,租了一家客栈住下。 这次孟桓学聪明了,不再说什么买地图,而是问有没有边境要回乡的旅人,言道要结伴回乡寻亲之类的。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续打听了三四日,还真有个要回边境的,而且还是个男子。 他们大喜过望,在得知这男子是个与妻主在外打拼,妻主却不小心生病去世的可怜人,便很快与他商定妥当,启程往边境而去。 即将出皇城地界时,孟桓有些不明意味的看了老半天温家的方向,要不是文喜叫他,估计他还能看的更久。 「郎君,您若是不捨得,咱们现在回去也可,想必家主是个念旧情的……」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孟桓制止,「我可从来都不吃回头草,再说了,温昭昀念什么旧情?咱俩出来这么些日子,也没在街上看见寻人的。」 到这里,他不再继续讲下去。 说实话,虽说最初跑出来是因为被她替身一事伤到,但人非草木,时间久了是会有感情的,温昭昀寻都没寻一下,着实让孟桓有些不可言明的失落。 「走吧。」有些情绪他搞不懂,但他知道最基础的一点,一旦出来就不能回头了。 温昭昀那女人别看平时温文尔雅,实际上最记仇,心也冷,他要是再落到她手上,肯定没好果子吃。 行路间,他开始旁敲侧击的向那死了妻主的男人打听邻国。 「听闻边境挨着的是个男人做皇帝的国家,那里对男人都很友好,甚至还有些男人可以通过考试做官。」 男人开始不怎么言语,后来禁不住他问,也渐渐开始说话。 「叶国从前确实是那样的,男人可以做官,可以不戴面纱就走在街上,也可以自己去看病,可是现今却不行了。」 孟桓脚步一顿,佯装不是很在意的继续往下问,「这是为啥?」 「郎君不知道么?两月前叶国男皇放权,由摄政王理政,摄政王理政第一天便将那些对男子有益的政策收回了,说是有悖伦常礼法。」 「有些男子还因为有异议被砍了头,现在叶国男人日子过得比咱们还要惨。」 他说完这些,目光有些奇异的看着孟桓,然而后者还处在震惊和被打击中,并没有察觉到。 文喜光顾着看路了,也没注意到。 三人继续走着,但其中两个完全没有刚开始的那般热情,甚至孟桓还会偶尔念叨一句,「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被镇压?还发生了皇权转移……咱们还是找别人问问吧,万一你听错了呢?」 男人回头看孟桓拉着文喜站在原地不动,没理会他说的话,反而催促道:「郎君,继续走啊。」 孟桓皱着眉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别人问问。」 男人颔首微笑,「好啊,那就再往前走走,能能否遇到别人。」 他若无其事的走在前头,孟桓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紧张到嗓子有些干涩的问道:「你一个在皇城数年,妻主刚去逝的男人,是怎么把邻国的事情知道那么清楚的?」 第59章 是人贩子 不是雏卖不上好价 「你一个在皇城数年, 妻主刚去逝的男人,是怎么把邻国的事情知道那么清楚的?」 这一路走来,男人都沉默不语, 偏偏在说到邻国的时候, 说的头头是道,听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这不得不让孟桓警惕起来。 男人在前头停下脚步, 莫名的笑了一下,「你们怎么现在才发现?一路走来,问也不问,真是蠢的很。」 他的模样, 与之前两人刚接触时的模样,简直就是大相迳庭,透着丝丝的诡异。 别说是孟桓了,就是有些后知后觉得文喜, 也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之处, 有些警惕的站在原地。 「咱们回去,我们不和你走了, 你自己回乡吧!」孟桓扯着文喜试图掉头离开,然而当两人回头的时候, 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长的凶神恶煞的,有个脸上还戴着眼罩,一瞧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 当下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孟桓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拉起文喜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他跟这些人是一伙的!」 然而两个人刚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那边也窜出几个女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一路陪他们走来的那个男人,则和那些人笑着说起话来。 「一个有钱人家的小郎君,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侍人,这次我骗来的可都不赖,怎么也要算我十两银子吧?」 孟桓听得直瞪眼睛,他俩加一块才值十两银子,这男人到底会不会算数,只要跟他说一声,得到的也不是这个价啊! 哪知道有女人走上前来,掰开他的手,发现他手心什么也没有,顿时皱眉道:「老大,已经不是雏了。」 第82页 和男人站在一起的女人,简称为匪首,听到这话很不愿意,「不是雏?另一个呢?」 又有人走过去,掰开文喜的手掌,然后惊喜的说道:「这个是!这个是!」 匪首思量半天,才对那男人报出:「有一个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卖不上价,另一个身份只是侍人,也卖不上价,但看在你一路走来,也是辛苦便算你六两银子罢!」 男人有些幽怨的望向孟桓,心想他怎么梳个未婚男子的髮髻,偏偏不是处子呢?真是不检点,害他收入大打折扣。 但这也没办法,做这行有些时日,他是知道里面的定价,只好摊开手向匪首要钱,算是应下这场交易。 「别答应她!才六两银子就把我俩卖了,你要是能报官救下我俩,我能给你十倍百倍的报酬!」 他现在身上倒有些银两,但这事是万万不能说的,如果一说,定是要被几个女人搜走,所以只能许诺之后再给。 男人领过银子之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更别提什么答应报官之类的。 更有人拿着抹布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发出声音,又用绳子捆了他和文喜,然后推搡着往前走。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林间,隐藏着一辆马车,二人走到马车前,就被一个女人如同拎小鸡仔一样,扔到了马车上。 马车里是昏暗的,但又是拥挤的,待他们适应了光线之后,赫然发现,里面早已经有了五个与他们一样被绑着的男子。 他们有的在哭,有却木然的靠在角落,有的不知在悄悄倒腾什么,看样子是在为挣脱捆绑努力。 「嗯嗯……嗯。」孟桓哼哼这凑近文喜,哪知道后者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咋整。 他只好自己撞倒他,然后把被捆在后面的手,凑到他嘴边,扯下他堵嘴的抹布。 文喜刚想惊唿,就被他用手按住,然后转过身去示意他,也帮忙扯掉嘴上的布。 文喜也不知是太笨,还是被吓傻了,竟然有样学样的把他撞倒,然后用手扯下了他嘴里塞的布。 孟桓撞在木板上的胳膊疼得要死,他小声怒道:「你傻了吗?用嘴咬掉就可以,干啥非把我撞倒?」 「呜呜,郎君,奴不是故意的……」 「好了,小点儿声,别让外面的人听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应该先想个办法逃出去。」 车上的另外几个男子,看见他们竟然扯开了塞嘴的布,也唔唔的求帮助,孟桓怕他们太吵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赶紧和文喜一同帮他们都扯了下来。 「住嘴,都不许哭!也不许说话!」 他轻声呵斥着几人,皱眉想着对策。 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有被人贩子拐卖的时候,而且最开始就有兆头,他却没有及时发现,傻傻的就主动跳进了人贩子挖的坑。 「想要出去,就要听我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能吵闹,如果让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咱们就更跑不了了。」 用这话将马车中的几个男子暂且稳住,孟桓开始环顾车内的情况,希望能找到一个尖锐些的东西,把绑手的绳子磨断。 然而用眼神寻找半晌,还问了刚才那个悄悄倒腾的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只好作罢。 他挪到有帘子的小窗边,眼神示意文喜过来帮忙,将那帘子掀起一个缝,让他好透过缝隙看看外面的情况。 然而当文喜咬着帘子掀开后,孟桓只看了一眼窗外,就直接愣在当场。 刚刚的那个匪首,就站在窗口后面,他刚才第一眼就与她来了个对视,险些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她到底在外面多久了,他刚刚被推进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啊,而且那几个女人也走了,怎么这个匪首还在……? 孟桓震惊之余特别想不通,文喜叼着帘子看不清外面的状况,还含煳不清地问他,「郎君您怎么了?」 能怎么了?被发现了呗! 都不等孟桓提示他,外面那个匪首就伸手彻底将窗口的帘子掀开,引得车中一众男子发出惊唿。 只听她邪声道:「果真有不听话的,不听话可不好,若是在路上坏我好事,我这趟岂不就白跑了?」 「既然你已不是雏了,那正好让姐妹们开个荤,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懂事。」 第60章 他什么也没遇到   什,什么情况,这…… 什, 什么情况,这几个女人要把他那啥了?! 孟桓呆愣的僵在原地,这马车狭小无处躲藏, 那个匪首已经绕到正面要来捉他, 这怎么办! 这些女人长的又难看,身材又不好, 他才不要和她们…… 「我刚生过孩子,我不行,你们离我远点。」鬼使神差的,他飞速说到, 然后尽可能的往马车里面挪着。 匪首丝毫不在意,「果真是个不检点的,刚生过孩子就跑出来?不行没事啊,有嘴就行。」 她这话可吧孟桓给噁心到了, 他真的没法想像如果真被抓住是什么场景, 明明退无可退,还要继续奋力的后退。 匪首已经上了马车, 那双沾着可疑血迹向他伸来,他心下一狠眼睛一闭, 就朝着她撞了过去。 说来也巧,他这一下正好撞到匪首的弱点,后者也完全没想到他一个柔弱男子敢这么反抗, 被撞的一个措手不及, 竟然倒退两步跳出了马车。 第83页 而孟桓也因为太用力,随着惯性一同滚落下马车。 他的手脚都被捆着,想要缓冲一下都没可能,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扭动的想起起不来。 那边文喜蹭着从马车中探出头,孟桓只听见他喊了声郎君,就见他又被赶过来的其它女人按回来马车里。 「好样的,没想到性子这么野,姐妹们,咱们今天可有的玩儿了!」 匪首不怒反喜,拍打着身上沾的灰尘草屑,不紧不慢的朝着躺在地上的孟桓走去。 她似乎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的,好像踩在了他的心跳上,他不知是紧张还太怕,越是想逃越是没力气扭动,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困在原地一般。 「啊!别碰老子!拿开你的脏手!」 「妈的做人贩子不得好死!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收手,不然哪天下雨打雷就把你们一个个都噼死!」 他动不了,就开骂了,身上没劲,嗓门子倒很大,惊的林子里的鸟都连连起飞不在林中停留。 匪首和另外一个小喽啰的手已经抓住了他,他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大的力气,捏着他的胳膊跟捏着一团面一样,好像再用力些就能把他的胳膊捏断。 他忍着痛继续开口骂道:「人贩子死全家!你们各个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死全家这样的话太恶毒,那女人的表情终于不再如看戏一般,而是阴沉着脸展现出怒意。 「架起来。」她低声说道,另一个女人心有灵犀的将人架起,让孟桓毫无挣扎之力的被摆到她面前。 「啪!」 一巴掌落在脸上,孟桓耳朵都被打的嗡嗡作响,他咧开嘴,嘴里的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下。 被打的这边脸,他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唿的一下就肿了起来。 泪水不争气的从眼里冒出,他不再骂了,只恨恨的盯着匪首,反倒比刚才开口叫骂的模样叫人害怕。 但他毕竟只是个男人,眼神再吓人,也喝止不住即将要对他动手的女人,甚至反而还会因此激怒对方,让对方朝他施以更多的暴力。 领子被人粗暴的扯开,脖颈感觉到的凉意,带着他的心都凉了个透顶。 难道,今天他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孟桓都不敢想继续想下去,他抬头望天,忽然间有些后悔从温家逃出来了。 如果他不跑出来,还能在府上混吃等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会对他怎样。 而出来的这小半个月,他真的每天都在劳碌,还没有什么收穫。 都怪这个女尊世界,如果是在现代的话,他何必连出个门买个地图,或是问个路都被拒之门外。 甚至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竟然会被人贩子轻易拐走…… 「呃。」 正在扯他腰带的手忽然停下,一支箭矢将他面前的匪首贯穿,迸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带。 架着他的那只手也忽然失力,他勉强让自己后背朝地倒在地上,然后就看见刚才架着他的那个女人正在飞速的奔跑。 而她的身后,是一抹熟悉的背影,提着刀追逐。 那人穿的衣衫他太熟悉了,几乎在青竹苑的门口天天都能见到,那不就是温家护卫统一的服饰么?! 是温昭昀来救他了! 又有数个温家护卫从不远处奔来,他扬着头看了半天,却没看到那个心里期盼的人,甚至连她身边的珮兰都没看见。 她……没来吗? 孟桓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因为他看见那个匪首还没死透,正捂着伤口向他爬过来。 他都可以预计到,如果让那个匪首再次控制,他恐怕就要成为这些人贩子全身而退的人质了。 这可不行! 奋力的向前爬着,那边文喜听见声音也从马车上再次探出头,用眼神寻找到他以后,登时激动的直接从车上跌了下来。 「别,你这么爬肯定要受伤,在原地待着吧,别怕,已经有人来救我们了。」 「呜呜呜郎君,郎君你没事吧,你身上都是血……」 「那是别人的,你别瞎嚎,我一点事也没有!」 文喜哭的稀里哗啦的,早早心里断定他是在硬撑,当下对男子来说受没受伤已经不重要了,被那些女人碰了才是关键…… 就算府里来人相救,恐怕等家主知道小君遇到的事之后,最好的结果也是休掉小君吧。 那边去追人贩子的温家护卫已经全数回归,人贩子到底是普通人,虽然平时控制弱男子还行,但对付经过专门训练的护卫就完蛋了。 一个个被捆好蹲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匪首。 可能是刚刚那箭有点偏,并没有立刻毙命,还给她留了一口气,送官的话没准还能挺过一轮审问。 孟桓被人解开绳索之后,请到了一边等候,他在温家护卫的对话中了解到。 原是他和文喜与那男人刚结伴时,她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查之下发现果然有问题,原来那些人都是流窜与叶国和本国的人贩子。 但是因为跟着的只有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唯恐打不过这么多人贩子,就让一个人跟着,另一个回府求援。 然而她们骑着马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成功把他救下。 「小君,请您与我们回府吧,家主还在家里等着您。」 第84页 温昭昀在家里等着他?孟桓摇摇头没接这个话,反而问道:「叶国男皇真的放权了?现在叶国男人也不可以做官做生意了,是不是?」 女尊世界男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这些时事政事,然而女尊世界的女人们,都是温家的护卫,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吧? 那个护卫明显被他问的一愣,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但还是答道:「是的,属下偶有听闻,叶国确实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传来。」 「之前叶国男子身份被提高,导致咱们国边疆的男子都往那边跑,如今倒是好了很多。」 「好消息?」孟桓脸上还挂着风干的泪痕。 这算什么好消息?对女人们来说是好消息吧?可对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噩耗。 像是唯一的希望被掐灭了,还去什么叶国呢?去了还不是要如同现在这样,被歧视,被骗,被迫害。 「回去罢,走罢。」 孟桓疲惫的看了一眼文喜,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稍微借一些力气站稳。 「扶我去解个手吧,然后咱们就回去。」他看着小树林远处有个峭壁,看上去应该挺高的,也不知道摔下去会不会咽气? 与其一直煎熬着,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文喜完全没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瞧出什么,点着头正要扶他过去,就听远处传来数声惊叫。 听到唿声的人都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到了。 马车中被解救出的一干男子,被温家护卫安置在一边,等着官府的官兵来接他们回去,然后在找寻家人什么的。 数声惊唿就是从那几个男子的方向传来的。 是之前孟桓在马车中见到的那个神色木然的男子,他骤然撞在一个护卫的刀上,刀只刺进去一半。 那护卫还没来得及动作,再加之被男子疯狂的行为惊到,手中的刀没有拿稳,被男子抢了过去。 之后,那男子坚定的握起刀,自己抹了脖子,然后在尖叫声里倒在了血泊中。 他躺在地上神情似解脱似痛苦,嘴张的老大,似乎在奋力唿吸,然而那动作只会让血流失的更快,剩下完全没有别的作用。 也就十几个唿吸间,他就那么瞪着眼睛再也不动弹了。 孟桓朝着悬崖走的脚赶紧收回,心如死灰是刚刚那一瞬间的事,现在他被男子的死相吓到了,顿时没了了结自己的念头。 万一悬崖不够高,摔下去整个全身骨折,然后地上的蚂蚁小虫啥的爬到身上,那岂不是更糟糕……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日子再怎么苦,那也是活着好。 他抬手扯了一下身边护卫的衣裳,然后闭着眼低声说道:「把人埋了吧,别去找他的家人,就当他没经歷过这些。」 按照那些女人对他的行为,想必她们之前就祸害过别的男人,那个神色木然的男子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他不堪重负的自戕,肯定是不想回去面对家人……那他尽可能的就帮他一个小忙吧。 护卫愣了一下,面上似乎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点头答应道:「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您去方便吧,然后咱们启程回去。」 「不了,直接走吧。」 孟桓摇摇头,他刚刚说什么解手只是藉口而已,现在看了那男子的惨状,他就累了,什么也不想了。 护卫点头,先将他安置在临时收拾过的人贩子马车上,然后去处理那个男人的事情。 没办法,她们来的匆忙,为了行路快都是骑马过来的,女男授受不亲,她们不能带着孟桓骑马。 这边荒山野岭也找不到马车,所以就只能先借用一下人贩子的,然后到可以租到马车的地方在换。 孟桓沉默不语的上了车,他不敢往里面去,因为里面一个角落是那男子呆过的,他只挤在最边上的一个小地方,恍恍惚惚的辗转着被送回了温家。 他刚走过侧门,就见温昭昀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你……」 「呀!小君,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出去礼佛一趟会如此狼狈?」没想到旁边却突兀的出现谢允锦的声音。 孟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有些不整,而且上面还沾着血污,看上去果真是狼狈不堪的。 温昭昀见他的模样眉头一皱,冷声对谢允锦呵斥道:「要照顾父亲就到小院待着去,别有事没事往这边凑!」 她之前都要把谢家那几个人,连同这个谢允锦一併送走了,然而父亲却突然病倒,说什么捨不得,非要谢家的人留下。 最后她去商量了半天,父亲还是不同意,说谢家别人可以走,但是就谢允锦不能走,如果她偏要赶人走,就说她不孝,还当场咳血给她看。 实在没办法,她之后暂且将谢允锦留在温家,但派珮兰与之讲过,叫他不要轻易出来晃荡。 平日里他倒算是个懂事的,然而今天不知道在哪听到的消息,偏偏赶着这个时间出现在门口。 「我走就是,表姐莫要发火。」 他来的也快,走的也快,说走就走转身就和侍人离开了。 这边温昭昀径直走向孟桓的方向,抬起手,想要扶他,可却被他躲开了。 她再次向前,虚虚的抬起手,又看了他两眼。 孟桓扭过头不去看她,扶着文喜快走了两步,绕开她之后直直向青竹苑的方向走去。 第85页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看谢允锦站在温昭昀不远处就觉得格外的刺眼,心里难受的紧,又带着莫名的怒意,根本不想让她碰。 他知道,这次偷跑出去一定惹怒了她。 她现在没有发作,只是没到时候而已,甭管他现在的态度是乖顺还是如何,她要发作的时候一样不会心软的。 所以他何必现在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呢。 「主子,护卫说她们到的很及时,小君一直在抵死反抗,别看现在这般狼狈,其实还是清白的……」 温昭昀抬起手,示意珮兰不要说下去了。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想便安排道:「叫人为他沐浴一番,再请医者瞧瞧伤到哪里了,剩下的你便去问他要做什么,照做就可。」 「对了,告诉知情的人,他只是出去礼佛为祖君祈愿去了,路上不小心摔了才成这般模样,剩下的一概没遇到。」 第61章 她是个女尊女人 她肯定会在意他被碰过…… 出去这一趟, 见识到外面的残酷,他就能彻底死心了吧? 温昭昀有时候真不太明白,孟桓对外面的嚮往怎么会那么强烈, 男子需要安全感, 需要女人保护,他却偏偏想自己撑起一片天。 虽然没成功吧, 但这种想法还是很新奇的,在她所见男子中,他绝对是独一份。 这次放他离开,才不是真心实意的放他走, 而是想让他认清现实,重新回归她的身边。 至于孟桓在村里住时所遇的排挤,在镖局的碰壁,或是最后被人贩子拐, 她都没有参与, 只是派人跟着任事情自然发展。 对于一个男子来说,独身出门太过艰难, 根本不需要她操纵什么,就会有千千万万困难纷至沓来。 只是她没有料到, 派两个人跟着保护不够,孟桓竟然被人贩子拐了去,而且还险些被…… 想到这里, 她心情莫名的有些烦躁, 本想去看看他的,温昭昀却忽然改了主意,暂时不想见了。 转向青竹苑。 孟桓几乎是刚走进屋子,就见里面已经摆上了冒着氤氲热气的浴桶, 还有两个专门负责的侍人站在一旁等候。 明明只出去了半个月而已,他再次回来,却感觉有些恍若隔世。 他抬起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旁边摆着的云纱屏风,以及窗下的红木榻金丝楠矮桌…… 村中小屋狭窄逼仄,屋里光线阴暗难明,屋外犬吠鸡鸣吵闹不止。 如今这青竹苑则大不相同,雕樑画栋,环佩叮噹,侍人成群,鸟语花香,两者不需对比就能立分高下。 「文喜,我们又回来了。」 他解开衣带,借着小梯步入木桶,看侍人在撒着不知名的香料和干花,这半月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 爹的!这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看在温佑的面子上,温昭昀左右也不能弄死他,而且他还长着一张她正君的脸,她肯定也不捨得让他受伤。 既然这样,关,他也不是没被关过,睡,他也不是没被睡过,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有什么惩罚就让她且来就好了。 其实他这半月总是偶尔想起,离开哪天早上谢允锦说过的话,像与不像又有什么关系呢?性格总是不一样的,她又不是真的分辨不出来。 这么一想,似乎做替身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沐浴结束后,他没有急着休息,现在那神色木然的男子自尽的样子还歷歷在目,时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他一时半会绝对无法安心睡下。 然而这会温昭昀也没来找他,他拿不定她的心思,心里还稍微有些惴惴的,趁着这个时间打算去西厢看一眼温佑。 哪曾想,去了却不见温佑,反倒只有乳父一人留守。 询问之下他才得知,他走后没多久,祖君就每日命人来抱温佑去小院,和那个留在府上的谢允锦一同逗逗孩子,每当孩子实在闹得很不愿意待的时候,才会给送回来。 乳父有些沧桑的苦着脸,「小君,奴不知该不该说,祖君也找来了一位乳父,但太过年轻经验不足,常常不会照料小主子……」 「而且,前几天也只是看一会就送回来,这几日留的时间越发的久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孟桓当即怒目拍桌,「当然是坏极了!温佑是我的孩子,他们两个抱去做什么!走,同我去小院把他接回来!」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带孩子,但好说歹说也是他生出来的,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谢允锦,他逗他的孩子做什么! 他带着怒气扯着乳父就往外走去,哪知道竟被护卫一把拦下,说是他被禁足了,不能出这个院子。 孟桓更加生气,之前不拦着他,现在又突然拦着他,这是气死他了! 「你去,你和文喜一起去,现在就把温佑给我带回来!」 还好护卫们只是拦着他而已,并没有拦别人,文喜和乳父两个成功出了门,小跑着往小院而去。 他没再回屋子,就这么站在门口干巴巴的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见俩人抱着孩子回来了。 孟桓抹了一把脸,张开手将温佑从乳父怀里接过来,刚想仔细看看他,结果他就在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怎回事……」他有些愣,以前这孩子被他抱可从来都没哭过。 第86页 乳父在旁边答道:「可能是半月未见,孩子有些认生,您多抱一会没准就能好起来。」 「是吗?」 孟桓有些生疏的抱着晃悠了一会,可还是没什么效果。 没办法,他只能走进屋里撩开衣裳,尝试着餵了一下。 这孩子没记住人,但记住了口粮的味道,可算是安静下来了,也愿意让他抱着。 「小没良心的,人吃不认人!」 他不可察觉的露出些笑意,然后抬头对乳父吩咐道:「如果明天祖君那边还来抱,不给他,如果拦不住就立刻来找我。」 他不在的时候没办法,他现在在家,这些人还想抱温佑抱走?没可能! 「是。」 文喜在一边照应着,有感说道:「小君,您这齣去一趟都憔悴了。」 旁边的乳父微微眨一下眼,心想上山礼佛怎么就憔悴了,但一想小君在家娇养着,似乎不是吃斋念佛那块料,憔悴也在常理之中。 孟桓对温佑的喜欢就那么一会会,他喜欢看着孩子在怀里酣睡,但却不喜欢他哭着闹着要上厕所,一旦发现苗头就马上扔给乳父万事大吉。 忙活了一白天,他都没让自己歇着,仿佛这样耗空全身精力之后,他才能什么不想的睡着。 就这样,他等了一天,两天,三天,温昭昀都没来。 他把手里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依旧还是有力气乱想,想她会用什么方式惩罚他的出逃,想她对他的不闻不问,或许就是一种惩罚。 如果是真的,他真的很想求她换种方式,这种关着他的小儿科早不管用了,他一点都不怕。 他才不会想什么谢允锦趁他不在偷偷献媚,更不会想什么祖君从中撮合,他淡定的很,他一点也会不焦虑。 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想起那个为保全荣誉自尽的男子,那两个拉扯他衣裳的匪首和喽啰。 想到她们摸过他的手,捏过他的胳膊,想到女尊世界的规矩礼法,想到营救他的护卫看到了多少,会不会把所见所闻都对温昭昀全盘托出? 她不会是因为他被拐了,所以才不愿意见他的吧? 女尊的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男子的贞.洁吗?她又是封建社会的中上层人,她会在意这些一点也不奇怪。 也许在温昭昀的眼里,就算他没有被那两个人贩子怎么样,但被碰了就是脏了吧? 第62章 风言风语 别人都在传他的闲话 每每想完这些后, 孟桓总是觉得自己心理状态不对,可却又无法抑制自己朝那方面想,纠结的很。 他自己都能感受的到, 他越来越像一个女尊男人了。 这不是表面的改变, 而是里子发生的变化,他从思想上就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与其它小说中大杀四方的男主角相比,他简直就是个废物,明明是一个现代人,却被一个古代女人死死捏在手心里。 可, 可他只是个普通人啊,他没主角那样的毅力,也没有逆天的运气,更没有贵人相助, 还没有过硬的本事。 他在现代也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咸鱼, 顶多就是花心了一点,不负责任了一点, 没能力了一点而已。 「文喜,给我找条白绫!」孟桓勐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吩咐完之后拎着椅子背就往外走。 文喜被整的有点懵,不明白他要白绫干啥,只得匆匆追了出去, 然后就看见他已经把凳子放在了青竹苑朱漆大门正中间。 他站在凳子上颤颤巍巍的比划了两下, 大有一种要悬樑自尽的架势,甚至还朝文喜招手道:「快点,我现在就差白绫了!」 孟桓这样子,文喜哪敢真给他整条白绫来, 赶紧慌慌张张的跑到凳子那里去抱人,「小君,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门口站着的护卫见情况不好,也跑过来跟着帮忙。 但女男授受不亲,她们只是围着干着急,却不能将人给抱下来。 这样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领头的护卫怕出大事,赶紧派人去找家主,没用多大一会,温昭昀就赶了过来。 她皱眉看着蹲在凳子上的孟桓,脑袋疼的不行,「下来。」 真不知他跟谁学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她只是三天没来,他就闹上了。 「还不下来?等着我去抱你?」她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凳子上的孟桓。 后者微微仰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别过脸去,说出的话倒硬气的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话,你总关着我又不见我是干什么?」 孟桓知道自己怂且怕死,普通又咸鱼,即使被养成女尊里的男人,他也要厚着脸皮活下来。 给自己精准定位之后,他反倒想开很多,不拘泥于一味苦等,把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他张开手,示意她按照她话说的做,「你不抱,我就不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偷偷出府犯了温昭昀的规矩,若等她处置,说不定要降下什么惩罚,所以他要化被动为主动。 「那你就在这蹲着吧。」哪知道对方根本不吃她这套,垂首站在原地看着他,不怒反笑。 而且还向四周吩t栀子整理w咐到,「文喜,去库房取白绫来,护卫把大门敞开,一定要让经过的都能看见他。」 她放完这些话,便转身打算离开。 温昭昀吃准了这个男人,知道他贪生怕死,哪里敢真的自尽,也不过是演给她看的罢了。 第87页 他以为她喜欢他,就可以肆意妄为,连偷偷出府这件事都可以不追究么? 她只是因他遭遇人贩子那事,而犹豫了几天,有了些恻隐之心,没想好怎么惩罚他罢了,也不是真的那么有容人之量。 现在他这般作闹,无疑是在消解她的心软。 「你好自为之。」 听她撂下最后一句话,便无情的转身离开,孟桓蹲在凳子上气的直跺脚,怎么这招到他用就不好使了呢。 「温昭昀!」 他喊了一声,她仍旧不回头,情急之下他直接跳下凳子,跑着朝她追了过去。 护卫们这会也没想起拦他,他就这么追了过去,伸手拽住她的袖子,迫使她停下脚步。 温昭昀回过头来,觉得他今日太过胡搅蛮缠,刚想开口训斥,就见他已经开始掉眼泪。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哭,甚至连孟桓自己都不知道他为啥就哭了。 「你别总关着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也许对你来说,男人跑出去就是大错,那我犯错了你就让人打我啊,一直关着算怎么回事。」 「你爹和那个姓谢的,之前趁我不在,每天都要把温佑抱走,还不让乳父跟着,我想把孩子抱回来都出不去门。」 从开始的有些磕巴,到现在越说越快,他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你不是喜欢我长这样么?你总把我关院子里看也不看一眼,又算什么喜欢?」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儿活的多艰难,无依无靠的连个亲人也没有,甚至还会来癸水生孩子,我每天又疼又怕,也从来没人关心我。」 「手机也没有,游戏也没有,甚至连喝酒都不行,我每天无聊到爆炸,你却像没事人一样,高兴了想起来就看看我,想不起来就忙活你自己的。」 「我不想每天都过这样像个宠物一样的日子,所以才会偷偷逃走,真的,你要杀要剐尽管开口,千万别再这么让我苦熬着了!」 孟桓说完,抬起袖子捂脸哭着,然后悄悄留出一条缝观察温昭昀的表情。 真假参半的话,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尤其是他说话都以依赖她的角度出发,肯定是没错的。 他有些期待,她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这个期待的时间有点久。 孟桓拿开袖子朝她看去,发现她根本不为所动,就这么站着淡然的看着他。 这个女人没有心!他说了这么多,她竟然连个表情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更难过了,真的哭了起来,默默的流着眼泪,不似刚才那般掺假的嚎啕大哭。 「唉。」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嘆,钻进他的耳中。 温昭昀终于动了,缓步向他走来,抬手虚虚搭在他肩上,搂着他往青竹苑走。 「回去罢。」 孟桓抬头看了看她,最终没说话,被她搂着走进院子,又走进屋子,与她同坐在窗边榻上。 他见她并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心下瞭然,猜她大抵是消气了,于是说道:「我今天还没吃饭。」 「想着你不来看我,越想越难过,饭都吃不下。」他有些违心的说到。 温昭昀不知是信了,还是不想戳破他的假话,只言道:「你想吃什么?叫人做好端来便是。」 「重点是这个t栀子整理w吗?是前面那句!」孟桓一瞪眼,相比较于刚才的生疏,他撒娇起来就驾轻熟。 前面那句是什么?当然是想你,温昭昀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但她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挑眉问他,「是什么?」 这是要听他亲口说的意思吗?孟桓有些拿不准,侧头看了她两眼,发现好像还真是。 已经说过一遍了,他哪里会不好意思说第二遍,非常自然的说道:「当然是想你啊!」 他以为这话能让她高兴,没想,却被反问道:「那你在外面的半个月,可曾想过我?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吧?」 短短一句话,就这么些字,如同长了刺一样,直愣愣戳的孟桓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再昧着良心说想她,肯定会被质问想她为啥不回来,甚至还会被说,既然这么喜欢她,为啥还要跑出去? 可他如果说不想,那岂不是直接否定了刚才的话? 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让他有些骑虎难下。 见她不说话,温昭昀也不恼,只是淡然说道:「希望你经过这件事之后,能安稳一些,我便不追究了。」 这话好像是在说,他的小心思她全都知道,让他别耍什么花招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她便不因这次的事再处罚他。 孟桓勉强笑笑,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别的话。 —— 从这天过后,他就又能在温家各处自由走动了。 不过,之前对他很是客气的侍人,在这次他回来后,见到他就匆匆躲开,与他说话也躲躲闪闪,说完撒腿就跑。 孟桓就算是个傻子,他也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对他态度的改变,但却不知道原因。 有的时候,他还能看见两三个人在角落里看着他说悄悄话,见被他发现,才匆匆走开。 待他与温昭昀一起时,那些人才稍微收敛了些,但还是会让他感觉到无形的被排斥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出去一趟,这些人就开始排斥他了?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问起文喜,「我看最近好多人都躲着我,你平日住他们隔壁,有没有听到点什么?」 第88页 文喜为他梳头的手一顿,笑的有些勉强,「没,没有,是小君的错觉罢了。」 「你又想瞒着我?」孟桓根本不信,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他拉扯着人转过来,同他面对面:「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关系,啥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你就快点告诉我吧。」 他知道文喜是全身心的为他好,即使是瞒着他,也是在为他着想。 可孟桓还是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为了啥,才这么排挤疏远他。 后者咬咬嘴唇,最后还是如实说道:「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家主对外说您是出去礼佛的,但是有人却说,你是被蟊贼从家里掳走……糟蹋了,才被家主找回来的。」 「还有的说,您是自己跑出去,被人祸害了,然后在外面过不下去,才又自己回来的。」 「还有……」文喜一连串说了好几个类似的传言,各个说出来都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 孟桓简直无语至极,一手砸在了桌子上,「怎么我出去不是被糟蹋就是被祸害了!这些人思想真是龌龊!」 有了在村子里的经歷,这次他倒不会小瞧人言了,只是听完这些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总不能他随便扯个人就说自己没被糟蹋吧,行为奇怪不说,也起不到效果,甚至运气不好还会越抹越黑。 「你是啥时候知道的?得t栀子整理w有一阵了吧?我还是不问你,你是不是打死都不跟我说?」他转头看向文喜,更加生气。 文喜连连摆手道:「奴也是最近太听到的,最开始他们很小心,奴也没有发现。」 「不过奴悄悄听了几天,倒是听出些眉目来,关于您的这些传言啊,多半都是从谢小郎和祖君那儿的侍人嘴里传出来的。」 「谢允锦和祖君的侍人?」孟桓低声念叨着,眼中忽然就出现刚回来的那天,谢允锦与温昭昀一同在门口的画面。 他记得那天回来,他并没有收拾,衣衫不整浑身血污。 想必那个姓谢的就是通过他当时的模样,编撰出来这几个传言,试图用来毁掉他的名声! 推算到这,孟桓牙关吱吱作响,「他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温昭昀喜欢他吗?他这是痴心妄想!」 文喜有些紧张的看向窗外,规劝道:「小君,不要这么说,小心被外面的侍人听到。」 若说以前,孟桓说话肆无忌惮一些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在特殊时期,人人都在传他被那个了,他说什么便都要小心点,免得再生事端。 「况且,奴也没有太大的本事,只能打听到是那两位的侍人传出的,至于有没有被指使,奴也只是猜测而已,现在不能完全确定。」 孟桓已经冷静了一点,听他说完点点头。 「也是,就算真是他们做的,我也没办法解决。」就算他揪着谢允锦出来,向众人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他传出去的,那又有什么用。 那些人肯定先入为主,不会再相信他的话,甚至还会觉得他在陷害姓谢的。 这种事没法解释,因为绝对会越描越黑。 他想,就算外面传的再凶,温昭昀也是知道实情的,他没有被那个,剩下的又能把他怎么样,不过是说说闲话罢了。 他又不是真的女尊男,而这些侍人作为奴才,也不能像村里人似的伤害他,仅仅是语言根本影响不到他。 「咱们走,出去熘达熘达。」那些人越是说他,他就越是要出去走。 他不蒸馒头还争口气了! 谢允锦不是想把他拉下水么,他就不,他还好当着他的面和温昭昀在一起,气死他。 平时温昭昀会在青竹苑小书房办公,但是有的时候处理大事,回见宾客什么,还是要在主屋的大书房里。 孟桓去的时候正好,宾客刚走,然后祖君派人来请她去小院说话。 「我也要一起去!」他直言到。 前者自无什么不可,带着他一併去了小院,倒是祖君见到他时表情不太好。 之前说祖君病了才强烈要求谢允锦留下,祖君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还很严重,几乎每天都躺在床上起不来。 被病折磨的,再加上年纪到了,祖君觉得他自己大限将至,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看孟桓不顺眼,就可劲的挖苦他。 「你从外面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怎么今天才过来看一眼,怕是没把我这老头子放眼里吧。」 「你要是不愿来,大可不来就是,今天怎的突然就来了?别牵着脸要笑不笑的,让人看了生厌。」 孟桓连笑都保持不下去了,他屁.股都没沾凳子,祖君就开始数落他,还真是一点都容不下他。 他没说话,而是皱眉扯了扯旁边的温昭昀,希望她能说句话。 不求她偏帮哪个,只希望她能转移一下祖君的注意力,让对方别总盯着他指责。 他是来气谢允锦的,人还没气到,可不想挨顿骂之后灰熘熘的离开。 说到底,祖君生气也是因温昭昀喜欢他,而不喜欢那个姓谢的,他只要一直保持着温昭昀对自己的喜欢,任凭二人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无效。 「妻主……」他低低叫了一声,有些难过的看向温昭昀。 她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想要开口说话,那边谢允锦就被侍人扶着走了进来。 第89页 他一进来就发现今天屋里多了个人,脸上有转瞬的错愕,復又换上与刚刚一般无二的笑脸。 「祖君,您今日可感觉好些了?这是我亲手为您熬的莲子燕窝,您尝尝。」 两人有说有笑的讲了几句,他又热情不减的转过来打招唿,「表姐也在呀?还有孟小君。」 「我这几日手中有些事,自小君回来还未曾去拜见过呢,实在是太过失礼,允锦在这儿向你陪罪了。」 要不是离家出走那天早上,孟桓见识过了他的另一面,也就信了他今天的虚假热情。 他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扯开被对方拉住的手,直言道:「我似乎和你并不很是熟,你来或不来,都不用向我赔罪。」 谢允锦脸上笑容依旧,似乎被说的根本就不是他。 反倒是旁边的祖君拍床怒道:「混帐!允锦,无须理会这个竖子!我当初怎么就同意他做昭昀的侧室,可真是瞎了眼。」 他病煳涂了,也不管多少人在场,就这么把话说了出来,搞的温昭昀脸色都有些不好。 她开口道:「父亲,孟桓若做的有什么不对,您说出来,女儿叫他改就是,何必这般说话?」 「再说,孟桓与谢允锦本就不熟,他也没说假话,您气个什么?」 她本就对祖君留下谢允锦有些异议,而且祖君还每日找各种理由,将她叫来与之相处。 她其实并不讨厌谢允锦,但却不喜欢这种被生拉硬拽,强行匹配的感觉,就越发的讨厌过来,若不是父亲的病日益严重,她肯定都不会过来的。 结果父亲现在越发得寸进尺,开始当着他的面数落起孟桓,而且还特别明显,跟没事找事似的。 甭管孟桓是好是坏,那也是她的男人,说两句便罢,若是一直说,她也听不下去。 祖君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出言顶撞他,顿时气的咳嗽了起来。 第63章 妻主这是怎么了? 当然是想要你了啊…… 「昭昀!咳咳咳咳!你, 你竟然为了一个男子与我这般说话?!」祖君连续咳了好几下,谢允锦帮忙上去拍背,才算替他顺了气。 祖君刚想开口继续说话, 就发觉他哭了, 连忙心疼的说道:「你这孩子,哭什么?」 谢允锦被点破, 也不默默的哭了,而是用袖子遮着脸掩面而泣,嘴上还说着:「都是我的不对,都怪我说错了话, 才引得表姐和您争吵,是我的错……」 他哭的梨花带雨,模样好不伤心,这谁看了都要为他的善良动容。 孟桓在一边都看直了眼, 没想到对方竟有这一番操作。 「胡说, 这哪里有你的错?是你表姐被男人迷了眼,才不分青红皂白的与我争吵!」祖君扯着他的手不住的拍着安慰, 脸上满是心疼。 刚才已经表达过自己意思的温昭昀不再说话,但她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了, 谁不说话在场的人也都能明白。 祖君干脆说道:「今儿个这饭也别吃了,你们回去罢,老头子我没多少日子可活, 可不想一天天的就跟你们生气。」 「祖君……」谢允锦戚戚的叫了一声, 脸上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连连说着都是他的错,影响了父女两人的感情。 他越是这样说,祖君就越觉得他善良, 就更厌恶孟桓一些。 再加之最近这些日子,府里一直传出孟桓在外面被人糟蹋的小道消息,人多嘴杂,甭管是真假,反正让他心里十分隔应。 两相比较之下,谢允锦自然就成了温婉懂事的那个香饽饽,而后者则成了不检点又不尊重长辈的侧室。 孟桓气的都要站不住了,盯着谢允锦想要说些什么,凭什么好人都让对方做了,不懂事的就都是他。 可转念一想,他就算争辩了又有什么用,祖君肯定不会听,温昭昀有她自己的想法,也不会被他的话影响到。 他争辩到最后,反而让自己失了风度。 「呵,不吃也罢,你以为我非吃这顿饭不可么?」孟桓看了一眼身边的温昭昀,率先出来门。 后者看着直拍床板的祖君,只是说了句让父亲独自冷静消消气,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她出去,祖君又气又怒,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身旁的谢允锦,「你也是,怎么这么久还没进展,若是昭昀喜欢上你,还至于让那个不检点的那么得意吗?」 谢允锦擦干眼泪,弱声说道:「我觉得表姐似乎真的不喜欢我,咱们还是不要强求了吧……我瞧表姐见到我好像也不太高兴……」 他一副不争不抢,虽是可以退出的模样,祖君看着就气不打一出来,又轻轻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嗨呀,你那一天天的除了在花园弹琴,就是在自己院中读书,再不就是围着我这么个老头子转,怎么可能让昭昀喜欢你?」 「特殊时候,要用特殊办法,你听老夫的,应该先这样……」祖君附在他耳边说着话。 话只说到一半,谢允锦就红着脸躲开,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别人,磕磕巴巴的不知该怎么说,「这,这能行么……」 「若是,若是被人发现,那岂不是会影响到名声。」 他又重新被扯了回去,祖君继续说道:「怕什么!这个家有我在呢,即使你做了些什么,也没人敢传你的闲话!」 「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待到今夜先让人为昭昀送些酒去,然后你再如此这般……之后就……」 第90页 听完这些话,谢允锦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眼睛却亮晶晶的,已经开始不住的幻想今晚的情景。 祖君见他这样,就知道妥了,年轻男子怀春的模样最是诱人,尤其是还配上他珍藏的药酒,绝对事半功倍。 到时候以女儿的性格,就是不喜欢,恐怕也会负责的将人纳回家中,他若是能从中斡旋一下,没准就能直接将人抬为续弦。 谢家有衰弱之势,女孙中也没有几个能拿的出手的,唯恐后继无人家族败落,祖君觉得自己虽是老早就嫁出去的男子,但也应该为家族出份力才对。 尤其谢允锦这孩子很和他的心意,自打来到这里,就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简直比亲儿子更像亲儿子。 将这样的一个亲族子侄变成女婿,他也能安安心心的度过晚年了。 所以尽管招数有些下作,他还是出来,而且还愿意为谢允锦扛着,保证他成没成功都不会出事。 —— 傍晚,孟桓正与温昭昀在用饭,便听外面说祖君身边的王贵来了,是来送酒菜的。 王贵进来之后,表达了一番祖君的歉意,说是不该发那么大的火,好歹孟桓也是为温家生过孩子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这个做丈人的应该体谅。 其实表面上这么说,但实际上却是在向温昭昀服软。 温昭昀听后心情好了不少,见王贵为她斟酒也没阻拦,待杯中倒满酒后,她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父亲可睡下了?」 「若是还没说,我便领着桓桓去瞧瞧他。」 王贵含笑应道,「还没睡,但奴才觉得您一人去便好,就暂时不要带着小君了。」 孟桓稍微一悟,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祖君是为了和女儿缓和关系,才说什么体谅他,实际上那老头可一点都没容得下他。 他去了没准还要吵架,还是不去为好。 「我还得带温佑呢,这孩子总是粘着我,晚上比白天还离不开,你就自己去吧。」 温昭昀点点头,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这边王贵等她吃完饭,才陪着她一起走出青竹苑。 孟桓看侍人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跟文喜嘀咕道:「这老头今天倒挺积极,家里被搜查那会,他还临危不乱的组织着一家子人,现在刚和女儿吵了几句,就坐不住了,还让贴身侍人亲自来送酒送菜。」 文喜跟着说道:「人在病中,就脆弱了些,奴这几年,还从未见过祖君让王贵给家主送酒呢,今日倒是头一回。」 头回送酒?这几个字钻进孟桓耳中,他转瞬即逝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眨了两下眼睛就忘了。 「你说他也挺抠门的,只让人倒给他女儿喝,都不做做样子到给我一杯,你瞧,他连酒都不留下来。」 孟桓从拿起桌边侍人还未来得及撤走的酒杯,正是刚刚温昭昀喝过的那个。 他端起酒杯瞧瞧,别看她刚才有一饮而尽的架势,但可能是喝的有点急,杯中还剩下了一小口。 「小君,医者说您还是少喝酒为妙……」 孟桓躲开文喜的阻拦,仰头将那一小口酒倒进嘴里,吧咂着余味,有些意犹未尽。 「就喝一口而已,你看我平时连碰酒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好不容易那老头让人送来坛好酒,我就嘬她杯底剩的一小口不碍事呀。」 他说的太过可怜,文喜也没话讲了,就默许他喝下,然后赶紧把酒杯放桌上让侍人撤走,好像生怕那空酒杯再生出酒来似的。 也许是好久没喝酒的缘故,又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不胜酒力,孟桓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迷煳。 但因为喝的少,只有很轻微的迷煳感,若是不仔细感受,一般都感觉不到的。 他换了处位置坐着,随意撤下花瓶中的一支花,在手里捏来捏去,「你说都这个时间了,谢允锦应该不会在祖君的小院里吧?」 「啊?」 文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听闻谢小郎每日都要侍候祖君到很晚,当下刚用完晚膳,他若无事的话应该会在的。」 谢允锦这时候还在?那温昭昀去的时候岂不是要跟他碰个正着? 孟桓有些不悦的想,姓谢那小子贼的很,而且还很白莲,白天的时候竟然还装哭博同情,擅自加戏。 这大晚上的要是看见温昭昀,可不得再演演小白花,刷刷存在感啊。 「闹心。」他转过身面朝梳妆镜,透过铜镜看见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不自觉的咧嘴一笑,就又想起谢允锦刚来时站在书房台阶上对他笑的模样。 越想就越让人不爽。 他但还傻傻的惊嘆两人长的像,那姓谢的就不动声色站在那,说不定当是在心里怎么笑他傻呢! 「文喜,我们出去走走。」 孟桓有些坐不住了,他一想到在谢允锦又要在祖君的小院和温昭昀说话,心里就非常不痛快。 王贵那厮不是暗示他不要去么?他还就非去不可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孟桓才和文喜一同出来门。 大晚上别着根步摇晃晃悠悠的走路,他还要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告诫自己这不是什么该死的为悦己者容,而是男人的胜负欲。 他和谢允锦长的差不多的模样,若是打扮被比了下去,岂不是很失败? 「小君,现在这样都有点不像您了……」 第91页 孟桓微微翻了个白眼,没敢扭脖子,因为他怕步摇会掉,「哪里不像我了?我就是我,甭管啥样都是我!」 文喜不再说话,持着灯尽职尽责的在前方照亮,引领他往祖君小院的方向走去。 二人都没走到小院,刚刚到达那附近,就看见影影绰绰两个人影走来,还没点灯。 「表姐,你慢点走。」 竟然是谢允锦的声音?孟桓脚下一顿,拉住文喜,叫他把手中的灯笼暂且灭了,然后站在原地继续观察前面的情况。 「好。」温昭昀一向话不是很多。 待两人又靠近了些,孟桓看见稍微矮一些的那个男子身影,竟然抬手去扶另一个,嘴上还说着:「表姐我来扶你。」 后者没让他触碰,就躲开了,还说道:「叫珮兰过来扶。」 「哪有什么珮兰?她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呀?」 「我可以自己走。」 「表姐……」谢允锦拉扯着温昭昀,趁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就主动贴了过去,蹭进她怀中。 温昭昀无情的再躲,还将他推远了一步,踉跄的想要在原地站稳,可就是怎么也站不稳。 她察觉到不对劲,冷声问道:「那酒有问题?你知道多少?」 「我,我没……我不知道表姐在说什么……」 那酒?孟桓听的心中一凛,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些无力,但更多的感觉是热。 这种感觉,莫非就是传说中古代的那个什么药?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当爹的竟然给自己女儿送那种酒?就是为了让女儿和别的男人那个? 「文喜,点灯。」他从头上拔下碍事的簪子,散步并做两步朝前面走去。 谢允锦听到突然出现的声音一愣,本来想再次厚着脸钻进温昭昀怀里的,但听到声音后,竟看到有人提灯走来,不得不躲开了一些。 他还没成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他这样,传出闲话去,恐怕连祖君也无法为他遮掩了。 提灯的人走近,四人都互相看清了长相。 孟桓怒上前去问道:「谢允锦,你在干什么呢?」 谢允锦本来就心虚,甭管他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到底被规矩礼法约束着,被当面质问刚才的作为,还是会发慌。 他悄悄向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高:「什么干什么?当然是送表姐回屋啊!」 孟桓边走向温昭昀边问道:「我是饶了路来的,这边可是你所住院子的方向,你要送你的亲亲表姐回哪个屋子?」 他说话可从不留什么余地,说的谢允锦面红耳赤,又惊又怒,只能勉强反驳着:「我,我没拿灯,要回去取个灯照路!」 孟桓看他这么窘迫,还打算趁热打铁再质问几句,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温昭昀抱了个满怀。 她全无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根本没控制力道,直接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肩上,让他险些站不稳。 这还不算完,她竟然低头凑到他耳边,上一秒似要低声喃语,下一秒就不轻不重的咬在他耳垂上,还配合吹着热气。 这一下太突然,孟桓又不是未经人事的雏,耳朵敏.感的很,被她这么一弄不自觉叫了一下,跟猫挠似的引人浮想翩翩。 谢允锦在边上看的脸红,眼睛也跟着红的不行,又气又怒之下竟忘了他自己未婚男子的身份,没迴避,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二人看。 孟桓正巧看见他这表情,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疑,又妥帖的哼唧了一声,引得温昭昀唿吸都有些急促。 他眨眨眼睛,轻声询问着压在自己肩上的女人,「妻主这是怎么了?」 温昭昀头脑有些昏沉,对周围环境感知渐弱,只晓得在自己身边的是孟桓而不是谢允锦,也不知是如何寻思的,竟然笑着说道:「自然是想要你了。」 她说的太直白,在场的三个男子都红了脸。 孟桓还好,只是有些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听完也不觉得意外,反而以自己吸引了她而颇觉得意。 反观谢允锦和文喜,都是童子鸡,只接受过最浅薄的那种知识教育,哪里听得了这些话,纷纷乱了阵脚。 前者再也看不下去这种场面,也反应过来知道不能继续在这看,跺着脚匆匆跑开。 而文喜,他身为孟桓的侍人,主子在哪他就要在哪,想躲也无处可躲,只能把自己想像成一个举灯的石雕,僵站在原地。 这边俩人早已吻作一团,难捨难分,还一会才依依不捨的离开少许。 孟桓的唿吸也被带乱了,强撑着让两人站稳,趁间隙说道:「你等等,咱们回青竹苑去。」 「不行,桓桓,为妻走不动了……」温昭昀唿着热气说着话,她察觉不对便直接往回走,但还是有些晚了。 第64章 起不来 睡觉就是眼睛一闭一睁,一小时…… 她的手指在他背上画着圈, 另一只手有些不耐的扯着他的腰封。 「这,这也不行啊……」孟桓四处看看,觉得好像没有方便的地方。 而且他也不知道行不行, 最近早上都没有站起来, 多半是不行……嗯! 他惊讶的低头看去,发现那里竟然因为温昭昀的亲昵和触碰而立了起来, 他的小兄弟好起来了! 那口酒若有若无的热意上涌,他脸也热的有些发烫,虽说老丈人送酒这事干的不厚道,但酒却是好酒哇。 第92页 「桓桓……」温昭昀的呢喃将他唤过神, 他忽然灵机一动,拉着人往北边走去。 记得那边似乎有个凉亭,近日还有人特意往凉亭周围挂了蚊帐,主要是特别的近, 走几步就到了。 「我们去那边, 去那边的亭子。」 两人踉踉跄跄的走在前面,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互动起来。 文喜低着头举着灯笼远远跟在后面, 似乎是预感到接下来他家小君和家主要在凉亭那边做什么,他脑子里总是忍不住的想入非非。 珮兰忽然从后面追来, 还张口要喊人,「主……」 「兰管事,莫声张, 那是我家小君。」文喜赶忙拦住她, 不让她出声。 后者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果真是温昭昀和孟桓,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明所以的问道:「主子和小君这是要干什么去?」 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去凉亭里吹风吗? 被问的脑袋发懵文喜, 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支支吾吾的说道:「能,能干什么?兰管事跟着便罢。」 他可是个未婚男子,哪里好意思说这些,不过就算他是个孟.浪大胆的,也不敢直言同一个女人说主人家的床.笫之事。 见他反应似乎有点不正常,珮兰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钻牛角尖追问到:「你说说嘛,我这才办事回来,不知道,万一有什么没做好,被主人责罚,我就把你偷偷吃点心的事告诉孟小君。」 俩人分别伺候着接触频繁的主子,两年多来也算是熟络起来了,说话便没那么多避讳,偶尔还会开开玩笑。 文喜躲开她的目光,扭头说道:「那是小君让我吃的,才不是偷!」 珮兰觉得他有趣,便又要开口说什么,哪知道却听见凉亭那边传来隐约的嗯啊声。 她也不是没经过事,顿时就明白那亭子里正在发生什么,这才恍然明白,文喜为啥含煳其词不愿对她说实情。 文喜也听见了那声音,虽说主子们以前在那什么的时候,他俩也是一起站在门外守着的,从开始的不好意思,也早就变得心如止水了。 但这次地点不一样,凉亭外吹着风,丝丝细风似乎在撩.拨着心弦,让在场的人都不得平静。 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凉亭中,孟桓早已衣衫凌乱。 温昭昀还保持着些许清醒,石桌冰凉,她贴心的垫了衣裳,才将他抱上去。 但因她的动作有些急切,没把人安置妥当,还使孟桓在石桌边沿撞了一下,顿时痛唿出声。 「嘶!你轻点。」 她含煳着好似说的是好,又好似说的是就不,反正没让人听清楚。 「桓桓,灵乙,孟桓。」温昭昀乱喊着他的名字,虽然有些杂乱,但仔细分辨却能听说叫的都是他,完全没有旁人。 孟桓觉得自己似乎更行了,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她快些动作,这亭子虽然有纱帘,但却一点都不挡风,小风一吹还有丝丝凉意呢。 她指尖不经意的划过,掠的他满身战慄,二人也不知是谁比谁更动.情些。 温昭昀抬腿踩到石桌的一边儿,手扶着桌子就要踩上另一只脚,哪知道忽然失了重心,连石桌带着孟桓一同向左边倾斜而去。 幸亏她手疾眼快,又有习武的基础,赶紧抬手把人捞进怀里,復而极速退后了两步。 「咣当——」 石料砸在地上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是架不住外面守着的两个长了耳朵,虽知道里面不可窥探,但又怕他们出事,最终还是跑了过来。 「主子!」 t栀子整理w 「小君!」 孟桓在她怀里扭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看了看文喜和珮兰,完全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温昭昀平时性格稳如泰山,此时为稳住人设,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轻轻瞥了提着灯的那俩个,便翩然向外走去。 「明日叫人将石桌加固稳妥,若再出现这种情况,问责工匠。」 她步伐如风,若不是身上只穿这件亵衣,怀里还抱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也当得起风光霁月这一词。 「现在去哪呀?」孟桓搂着她的脖子细声问到。 后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边上的花草丛,那眼神中满满都是对室外地点的坚定和执着。 他仰头看了一眼,虽然也有点想尝试,但一想似乎去年还怂恿文喜在不知哪片草丛撒过尿,就只能说道:「蚊虫太多,咱们还是回去吧,好不好嘛。」 用这般的声音说话,温昭昀哪有不好的,便顺着他的意向青竹苑快步走去,路上还遇到了在祖君门口张望的王贵。 王贵在月色中没看清楚,以为是事成了,那个激动开心的转身回去报信,完全没想到若真成了温昭昀为啥会往青竹苑走。 这边俩人已经顺利回到青竹苑主屋,随后自是一番不可收拾。 那酒是真的烈,孟桓也才勉强恢復,一晚上竟被要了三四回才罢休,待温昭昀肯放他休息的时候,外头都泛起鱼肚白了。 二人累的水都没叫,就抵着头相拥而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这一日,兢兢业业,拿了许多年全勤的温大人,首次错过了早朝。 她醒后坐在床上,顾忌还没睡醒的孟桓,沉着脸低声问道:「早朝怎么没喊我?」 第93页 珮兰一脸苦涩,忙着解释:「叫您好几回,每次您都说头痛再睡半刻钟,结果每次都没起来……」 「那你不会强行将我拉起来?」温昭昀皱眉,总觉得被屡叫不起不是自己。 珮兰脸上更苦,立时掀开袖子露出胳膊,「您看看啊,这都是叫您起床时被打的。」 她不止不起床,而且还打了人,温昭昀满脸疑惑,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这种事。 现在已经这个时辰了,早朝都要已经下朝了,她现在再去也来不及。 抬起手拍了一下脑袋,她在心中兀自感嘆着男人误事,若不是父亲那满是算计的一杯酒,她也不至于耽误了早朝。 见她一脸深沉,珮兰赶紧补充道:「婢子瞧您实在起不来,就替您告了病假,说是您昨日在亭中看文书太久受了风寒。」 这话让温昭昀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转而想着反正请假了,今日休息便休息个够,就又躺了回去,还挥着手赶人离开。 孟桓迷迷煳煳的睡醒,见她还在身边睡着,不自觉有些惊奇。 她平日里不是练武就是早朝,再不就是小书房坐着看书,可从没有他醒来还能见她躺在身边的时候。 今天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怎么还在?」 温昭昀把人往自己这边拢了拢,然后说道:「自然是在陪着桓桓了。」 「我是说你咋不去上早朝。」孟桓对情话还是比较免疫的,毕竟他前世的段位似乎更高一些。 「你就这么盼着为妻走?」 他哪敢有这种想法,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比较奇怪嘛,你不说就不说吧。」 「对了,你应该感受到是昨天那酒的问题了吧?」 她转过头直视他,手在他腰上捏了捏,「你依旧这么敢说话,若是别的男子啊,肯定啃声都不敢。」 孟桓仰仰头道:「我也累到了好么,我当然要说话诉苦啊,再说,如果你真和谢允锦成了,我在这家就真没法待下去了。」 「这话怎么讲?」温昭昀觉得谢允锦那样的,怎么也会做做表面功夫,就算真在温家有了名分,明着也不可能挤兑的孟桓待不下去。 哪知他却说着:「我受不了自己的女人有别的男人。」 「嗯?竟是因为善妒么?」温昭昀笑的不行,她从没想到,竟有男子会把善妒拿出来说,还讲什么自己的女人?听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孟桓能明显感觉到她笑的漫不经心,很想严肃的告诉她这才不是什么善妒,而是是个人都无法接受另一半的感情不专一。 只因这里是女尊世界,对男人的束缚远大于女人,才有了男人善妒的说法。 可他转念一想,这些话就算说出来,也会被一笑了之,不被认真对待,索性也就不说了。 世界上真的没有完全的感同身受,除非温昭昀能像他似的,穿越到男尊的古代去,才能明白他今时今日的处境。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就不胡思乱想了。 又陪着孟桓躺了一会,温昭昀终究还是起了床。 她有超级多的事情要处理,根本不能像他一样,咸鱼似的躺平一整天,像今日逃掉早朝,又睡了整整一上午,对她来说已经是难得一遇的休息了。 父亲昨天那事绝对不能算完,但她一时找不出证据,只能暂且隐忍几天,再找参与此事的几人秋后算帐。 这次直接又明显的算计,真的让她很是心凉。 没想到他的亲生父亲,也同她那些只知利益的姨婶般,嘴上说着什么为了家族,这般硬着心算计她。 她倒是不能真把人咋样,但架空是必要的,以后父亲就别想掺和她的生活了,就安安静静的度过晚年罢。 至于那个谢允锦,心思太不单纯,她担心放在府中迟早还会有事,赶也赶不走,干脆给谢家写信让他们来接人。 第65章 谢允锦不简单 祖君下线,若是有那血枯…… 她才刚写完信, 还没让珮兰把信送出去,那边就有人来说祖君重病,快要不行了。 昨天还能捶床送酒搞事的人, 今天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温昭昀在思忖这件事的真实性, 但左想右想,似乎用生病骗她也没什么用, 是真的可能性比较大。 本想先遣珮兰去,但心中却突然有些不详的预兆,便自己快步走了过去。 没成想等到祖君小院,又走进屋子之后, 竟然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家主!祖君一直咳血不止,府上医者都束手无策,求您请宫中的御医来看看吧!」 王贵一下扑倒在地,老手上还沾着些血丝, 应该是起初祖君咳血时没找到帕子, 他便帮着掩了一下。 现在根本已经用不上帕子,祖君床边直接摆上一个痰盂, 他就直接将血都咳在里面。 「父亲怎会病的如此严重?昨日见时还是安然无恙的啊!」温昭昀看着眼前面色如金纸般的祖君,心中焦急万分。 那边医者已经跪倒在地, 「是老妇无能,祖君似乎是突然被刺激到,咳嗽不止, 牵动了从前的旧病。」 「这些病之前控制的还好, 但却已经像是晾干的柴火,只等一个引子,便会直接连串的烧起来,以至于短时间威胁到性命。」 温昭昀听完, 赶紧招唿着珮兰拿着她的手令去宫里请御医,还允她骑上自己的快马,快去快回。 第94页 她朝里走着,看向已经守在床边的谢允锦,有些不明白为何父亲会突然发病。 「祖君,祖君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叫锦儿怎么活呀?」谢允锦在床边呜呜咽咽的哭着,看起来好不伤心。 待哭完之后,竟然见温昭昀走到面前,他又摸着眼泪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道:「都怪我休息的早,没有照顾好祖君……」 他没说完,就被她直言打断,「噤声。」 现在温昭昀没心情说话,虽说祖君对她的控制欲极强,但却也是真的在爱她,身为女儿,父亲缠绵病榻,她自然心绪起伏难明。 这谢家小郎着实不懂事,现在都这般情况了,还在和她扯些有的没的装贤惠,他但凡长些脑子就不会说这种屁话。 「父亲……」她走过去,半蹲下,看着极为痛苦的祖君,一时间眼眶有些发烫。 祖君从咳嗽中停下,模模煳煳的睁开眼睛,就见是女儿来了,赶紧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说道:「昨日咳咳……酒……莫怪为父……咳咳咳咳……」 他一口气根本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来,只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咳嗽,着实悽惨了些。 温昭昀想着父亲人在病中,她也不好立时就算昨日酒的事,便没说话。 反而是边上的谢允锦,有些突兀的插话道:「呜呜呜祖君,您歇歇罢,这一说话就咳的更严重了!」 他这话可提醒了正眯眼半休息的祖君,他用另一只手拉住谢允锦,然后对温昭昀说道:「那酒咳咳咳……锦儿不知情,都是,咳咳为父一手……你莫迁怒他……」 昨天谢允锦目的那么明确,还把她往那边小院带,怎么可能不知情。 温昭昀对于父亲想把他摘出去的话,表示很不相信,但因考虑到人已经病的很重,只轻嗯一声算是答应,模稜两可的说着不会迁怒。 待事后怎么处理,她不直接说便是。 「答应,答应为父……」 似乎知道女儿的性子,祖君又重复了一遍,想要让温昭昀答应他娶谢允锦,然而却剧烈的咳嗽起来,怎么也再说不出半个字。 谢允锦掩去脸上稍纵即逝的遗憾,又悉心的帮他拍着背顺气,拿帕子擦嘴,将人照顾的十分妥帖。 温昭昀又在床前守了一会,见祖君还是半个字都说不出,便站了起来,叫上他的贴身侍人王贵出去问话。 「父亲如此这般,医者说是突然受了刺激,我想他定然不会凭白无故就被刺激到,你应是知道原因的。」 「你且将经过一五一十的与我说来,不可有半点隐瞒,跟了父亲那么多年,你也明白我是怎么样的人,也更知道我在朝中是做什么事的。」 她在朝中是做什么事的? 监察院主使大人,温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这个官职,更知道他们家主干的都是那等抄家刑讯之事,有哪个是心里没有畏惧的? 王贵肩膀明显的开始发抖,而且还是越控制,反而抖的越严重的那种。 他似乎真的不敢隐瞒,颤巍巍的说道:「主子,主子听闻您昨日没有与谢小郎在一起,而是同孟小君同睡的,便有些失望。」 「他知道您第二日便会因为酒的事发怒,所以安排奴送酒之后就一直在忧虑,若事成还能让他有些慰籍,反而是今天一早听闻没成,两相作用之下,便发了病。」 其实这事最开始是谢允锦找到他,使了银子让他在祖君耳边不经意提起下料的方法,然后再提议祖君去牵线。 这事要是能成功的话,谢允锦的名声不会损伤分毫,甚至还有人被蒙在鼓里为他背锅,也算是一个很好的计谋。 只是这事儿没成功,反而还让被两头欺瞒的祖君犯了病。 王贵理清其中的关系,觉得若是让家主知道事情原本的真相,那他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便选择性的隐瞒了一些,把责任全都归结在祖君身上。 温昭昀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似乎有些隐瞒,又好似没有,一时之间竟有些分辨不清。 于是復而问道:「当真如此?确定没有欺瞒?」 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战术,反覆的去询问去确认,若是被问的人心虚,多问几遍自然就会露出马脚。 然而,还没等温昭昀多问些话,那边珮兰就已经载着宫里请来的御医到了。 毕竟是宫里的人,而且过来还是被她父亲看病,她自然是要一路陪同的,于是亲自引着人进了屋。 御医来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很有医德的,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到床前开始诊脉,结束之后又飞快的施针,暂且遏制住祖君咳嗽的沖.动。 「怎么样?」温昭昀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父亲这次病实在是有点太严重了。 御医摇摇头道:「晚了,老太君已经就不回来了,现在我已经施针将其脉封住,让人暂时能开口说话,温大人您有什么想说的就尽快对老太君说罢。」 她这话等于下了最后通碟,温昭昀有些踉跄的退后一下,险些都没站住。 她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父亲前一晚还好好的,咋可能今天就要……」 「珮兰!珮兰!你再去请几位御医来,没准还有救活父亲的希望!」 御医也不在乎她话里的不信任,只是摇头说着,「温大人,您还是尽快同老太君说说话吧!」 第95页 祖君也听到了御医的话,见女儿还说要叫别的太医,赶紧颤巍巍的招着手叫她,「昭昀,昭昀……」 温昭昀手疾眼快的握住他的手,半蹲着托举,不让他那么费力的抬着,能帮他节省多少体力就节省多少。 哪知道祖君拉住她之后,竟然先转头对御医道歉:「您别在意,老朽的女儿就是太孝顺,才会情急之下说要请别人,其实她是最信任您医术的,也是情急才会……」 他想着,御医毕竟是宫里的人,可不能让女儿因说的几句话就把人得罪了。 现在他明显的能感觉到,这次他真的是要不行了,只希望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为女儿做点事吧。 「昭昀,莫怪为父,也不要迁怒锦儿,记得要照顾好温姝,也替为父提携提携谢家。」 「现在我最不放心的,也就是谢家了,那到底是我的本家,我不想十几年后它就没落了……」 温昭昀攥紧父亲的手,将他的话一一应下,只说着让他莫要耗费体力,告诉他睡一觉便能好起来,然后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从传来病中的消息,到祖君身故,前前后后还不到两个时辰,一个人啊,从生到死,其实就是转瞬间的事儿。 珮兰为发愣出神的主子搬了把椅子坐下,又将御医送走,然后叫外头的王贵进来为祖君收拾,最后客客气气的抬手请谢允锦出去。 王贵听从安排进门,与出去的谢允锦正好打了个照面,两人只互看了一眼,便各自分开。 在这之后,他便拿起帕子耐心的为祖君清理着,没过一会儿,便好似不经意的嘀咕起来。 「若是有那味血枯荣在,主子没准还能……」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听到的人却都能明白意思。 温昭昀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抖了抖,脸色阴翳的有些吓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说道:「你侍候父亲几十年,这次父亲走的突然,你一时难过说错话也情有可原。」 「但这话,却不能出了这个屋子,王叔,你能明白吧?」 她叫起这个很久没叫过的称唿,王贵被她叫的心肝颤,自然是连连点头,同时还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温昭昀不再说别的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王贵替父亲收拾。 她也没流泪,甚至眼圈都没红。 她的面色除了阴沉一点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就好像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人有的时候心痛到极点,反而并没那么强烈的情绪表达,往往要过去很久,才会逐渐表现出来。 其实并不是她不难过,只是她从心里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潜意识中根本不相信朝夕相处的人已经不在了。 第66章 再次有孕 我可能是有喜了 祖君是有身份的人, 虽然温昭昀的母亲成就并不是很高,但他这个女儿却为他博得了一个诰命。 他的下葬规格一切皆按照诰命的品级来,温昭昀光忙活他的身后事, 就忙活了半个月才结束。 谢允锦身为谢家晚辈, 理当留下来弔唁,但是在这些事结束之后, 他一扫之前的不愿离开,火速就先一步回本家去了。 温昭昀觉得他是因那日送酒之事,怕丢脸,所以才走的快了些, 也并未觉得不妥。 一切结束,日子似乎重新归于平静。 只是孟桓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温昭昀还是如同以往似的陪他吃饭,陪他照顾温佑, 但不知怎么的, 就觉得她似乎比以前冷淡了许多。 他思及祖君刚去世,也就释然了。 谁的至亲之人忽然离去, 谁也受不了这个打击。 虽然说他穿越之前,父母都还再世, 但生为人子,这种痛苦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二的。 理解是能理解,但他还是稍有些低落, 没事就想办法逗她开心, 希望她能早点走出祖君离世的悲伤中。 然而作用似乎并不大,温昭昀依旧还是那般不冷不热的模样,着实让他有些难捱。 日子还要过,只是他一天比一天的不快乐了。 起初还愿意找点乐子, 玩玩游戏,后来就一直沉迷看书看故事,捧着书一坐就是小半日,连句话也不说。 孟桓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他自己又没办法抗拒这样的改变,原本有些跳脱活泼的性子,也开始变得沉稳起来。 他越发像个女尊男子了。 自祖君去世和谢允锦离开后,关于他的那些传言便渐渐消失,甚至,因他成为温府中唯一正统的男人,他们对他比以前还要恭敬些。 这样苦尽甘来的发展,日子越过越舒心,他却难以开心起来。 起初,见到温昭昀的时候他还会装一装,后来,在她面前也不装了,她便也渐渐的不怎么来青竹苑。 「大概就是荷尔蒙消失了吧。」孟桓从书中抬起头。 科学上说,关于恋爱的那种荷尔蒙,能维持的时间大概只有一到三年,待时间一过,荷尔蒙褪去,生活重归平常,情侣之间就没有了那种相互吸引的特质。 他还从未和一个女人相处过这么久,往往是觉得无趣了就分手,或是干脆放置不管,去寻求新的恋情。 他对荷尔蒙退去之后,还保持着关系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现在这样,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第96页 也许再找个新的妻主,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孟桓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被他第一时间自行摁灭,他清楚的很,只要温昭昀活着,他就一定是她的所有物。 想易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文喜提着点心篮子走进屋,正好听了一耳朵,就疑惑的问他:「啥蒙?小君您在说什么呢?」 孟桓摇摇头不打算和他多解释。 后者早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也不追问,而是将提的篮子稳稳的摆在他面前,然后一层层的打开,把里面的碟子依次摆在桌上。 「您看,奴托兰管事为您买的点心,现在都在这呢,快来尝尝!」 现在两人相熟的很,文喜说着话,自己个儿也搬来凳子坐在边上,拿起一块点心比划着名。 「这可是新的口味,据说是用肉做的咸味的,奴怕不好吃,就只让人买了两块回来。」 孟桓抬手,拿起盘子里剩下的另一块糕点,慢慢送至嘴边。 他知道咸肉粽子,但是咸肉糕点还是头回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 「呕!」刚咬下一小口,还没等咀嚼,他就勐然被咸肉糕点里的肉味刺激的作呕。 文喜原本吃的正香,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当即扔下手中的糕点,小跑着为他倒水漱口。 他拍着孟桓的背替人顺气,边说道:「这咸肉糕点味道确实怪了点,但是里面的肉还挺好吃的,小君您要是不喜欢,奴下回就不买了。」 孟桓漱了漱口,又干呕了几下,却没吐出东西来,他坐直拢着衣服说道:「可能不是糕点的原因,而是我的原因。」 医书上说,男子生产恢復之后,便会来癸水。 但他与温昭昀有过那事之后,这两三个月间,却一直没有来癸水。 男子不来癸水一般有三个原因,首个是病了,第二乃是年老,第三么……就是有孕了。 他身体好得很,根本没有生病的徵兆,今年才十九岁,年老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就只有最后那条了…… 「文喜,为我请位医者来瞧瞧罢。」 孟桓眨眨眼睛,神情正常,情绪稳定,完全没有第一次发现怀孕时那样抗拒。 帮忙顺气的文喜一愣,还以为是他病了要找医者,连忙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寻人。 路上正巧遇上珮兰,他又急忙忙的同她说了这事,然后紧赶慢赶的请医者去青竹苑诊脉。 待两人进屋的时候,孟桓还在低头看着书,甚至抬起头打了个哈欠,「文喜,我话还没说完,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奴担心小君,怕您难受,就走的急了些,您先让医者诊诊脉吧,免得继续难受。」 孟桓摇头失笑,见他那热锅蚂蚁的模样,就没来由的心情好了些,于是详细说道:「我没病,只是觉得可能有喜了,就打算请医者来看看。」 文喜听到前面舒了一口气,心想没病就好,但听到后面立刻就是一惊,「有喜?!」 「还不确定,医者您过来诊诊吧。」 医者闻言过去诊脉,仔仔细细的诊了三遍,才十分确定的恭喜道:「小君,您的确有身孕了,当下已有两个半月有余。」 孟桓倒没有医者和文喜那么高兴,但他也稍微笑了一下,挥手叫文喜把医者送回去,再赏些银子之类的。 那边两人刚出门,这边温昭昀就和珮兰走了进来。 她只穿着件简单的袍子,似乎是从书房而来,来的还挺匆忙,袖子上还沾了墨。 「珮兰见文喜去请医者,便告诉了我,没想到一来竟是这等好事,不错,很不错。」 她一脸喜色的挨着他坐下,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盈盈美目中都是高兴。 孟桓不动声色的靠她更近些,「妻主当真这般开心?」 「这还有假?」 「那你就别去书房了,搬回小书房办公,顺便陪陪我怎么样?」 他从未这般求过女人,然而今天见到她之后,却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第67章 灵乙在吃醋?   「最近你也不怎么过…… 「最近你也不怎么过来, 天气都冷了,被窝里也不热乎……」孟桓思维跟不上嘴,话越说越偏,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只知道, 此时只想她留下来,想要她像祖君没有离世之前那般对他。 温昭昀似乎被他说的话惊到, 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今天这事她是真的开心,倒也没拒绝,「好, 过会便让珮兰把文书搬过来。」 听她同意,孟桓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只觉得头不晕了,也没有呕吐的感觉, 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 他觉得, 怀孕是件喜事,可以用来沖淡那些不愉快的, 让生活重新走上正轨。 至于那些痛啊难受之类的,现在还没到那月份, 他便装作不知,也不去想,待来时硬抗过去就是。 左右都是要走过一遭, 他还有什么好惧怕呢? 在女尊世界, 男人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活在这里,就不可能不生。 与其每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不如就先忽略那些痛和各种反应, 过一天是一天。 也许温昭昀与他想的一样,觉得这是件大喜事,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时隔三日,便在府中举办了一场小型家宴。 叫来温姝,再抱着温佑,于庭院中摆席,让整日劳作的护卫侍人都来参宴,算是热热闹闹的过了一回。 第97页 她忽然发觉,现在诺大的温家也就两个大人,两个小孩,虽然有满府的家僕,但人气还是过于稀少了些。 其实平日里温昭昀爱清净,人多人少都没什么感觉,只是这回祖君走后,她就像忽然失去依靠似的,开始觉得家里的人少了。 要不纳个小侍?这念头也就微微一动,就被她自己给主动掐灭了。 一是孟桓刚刚有孕情绪不稳定,二是她也没什么喜欢的,更没什么过多的需求,纳与不纳没什么区别。 那把庄子里的长姐接过来小住?可是长姐的病情时好时坏,万一闹起来,府里肯定要『热闹』坏的。 温昭昀想了想,也没想出怎么才能让府上热闹起来。 话说母亲去世后,大抵是还有父亲陪伴的缘故,她也没现在这般落寞,当下双亲都离她而去,她又早与家族割席,才会有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感觉。 她轻抚怀中人的肚子,虽然还不显怀,但两人都知道,其中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灵乙,咱们都有第二个孩子了,你别总想着跑好不好?」 「待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便正式抬你做续弦,到时你就是温家真正的男主人了。」 孟桓从前对这些不是很在意,现在却觉得也不是不可,他自嘲的想,从侧室小君变成续弦正君,也算是变相升职了吧。 于是点头道:「好,听妻主的。」 刚点完头,他便快速从温昭昀身边跳开,扯过痰盂开始干呕,呕了好一会,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但是双眼已经挂上了泪意。 按理说他身体恢復的不错,除去出门的那半个月以外,他还真没有伙食不好的时候,可他这次还是会孕吐,而且比上次都要严重。 温昭昀见他难受的模样也有些心疼,赶紧起身替他倒了水,轻拍后背顺气。 「不若我请御医来瞧瞧,开些止吐的方子,也好让你舒服些。」 孟桓直起腰,接过杯子饮一口水,漱了漱口,别过脸背过她的视线才吐在器皿中。 他摆摆手,边向矮塌走边说着:「本来就在喝药,那御医来了还要开药,我这一天也不用吃饭,只喝药就能喝饱了。」 「要我说,你就把所有的药都给我停了,让我好好吃饭,症状立刻就能好。」 原来是不想吃药了,温昭昀失笑,「好,就依你所言,咱们不吃药了,且看能不能好起来。」 孟桓见她闲着,就又抱怨道:「你不知道怀孕有多难受,我现在整天腰酸背痛的,文喜手上没劲儿,也不会按……」 他话音未落,肩上就多出一双手来,力道适中的帮他捏着肩,顿时这身上也放松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想到,他会愿意怀着一个女人的孩子,觉得只要被她宠爱就甘之如饴了。 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似乎也并不讨厌现在的自己,只是觉得整个人的情绪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有种隐约的惴惴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非常不好,让他总想抓住点什么,确认她是真的喜欢他。 于是他脑袋一抽,竟然问道:「你以前也给正君按过肩膀吗?」 问完话,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这样无脑的问题,只有那些缺乏安全感的蠢女人才会问,他可真是…… 只感觉肩上的手一顿,有又不经意的继续按着,若不是他感知力强,可能都察觉不到。 温昭昀在他身后说着,「灵乙是想听我说有,还是说没有呢?」 问题被重新抛回来,孟桓理智的保持沉默没有说话,他当然想要没有,但是万一有呢?有他又能怎样。 温昭昀的手已经按到后背,她用手肘顺着他的嵴椎两侧旋摁,动作恰到好处,看起来颇为熟练的样子。 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 孟桓没来由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脑子中不由自主的去想,当年正君谢允环或许也是坐在这里,或许正巧怀着温姝,然后温昭昀就温润笑着在他背后按摩…… 他越想,就越觉得有些难过,坐姿便没方才那般放松,唿吸也没有那么规律,似乎在压制落泪的念头。 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他差点就哭了,却听她说道:「没出息,一天天总胡思乱想。」 「允环总是守规矩的,他不肯,也从未求过我,我没给他按过。」 「那你怎么摁的这么熟练?你可不像个会给人按的。」除非拿谁练手了。 她停下动作,轻轻的将他环住,「母亲还在时,在战场留下的旧伤总是发作,我学了些手法,偶尔帮她按按。」 「灵乙,你从前可都不会吃醋的,如今怎么还计较起这事来啦?」 孟桓被她抱着想躲躲不开,又被她头蹭的有些痒,不得不偏头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吃醋?他吃一个去世的男人的醋?怎么可能! 后者也不也管相没相信,都没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觉得他能有这样的反应,就已经够了。 她在父亲刚刚去世时也怪过,觉得如果那血枯荣还在,没准还能将人救回来,可那味药已经因为孟桓的任性消耗掉了。 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该怪他,纵使他莽撞在先,但也是她下的决定,现在反而来怪他,多少有些失偏颇。 第68章 一顶小轿 温家后门被抬进一顶小轿,里…… 第98页 斯人已逝, 便不应该一直活在记忆中,而是要向前看。 她若是因父亲的事一直迁怒孟桓,那岂不是在让他也无端受罪? 她不该, 也不能那么做。 「灵乙, 其实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从前我如何也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感情, 甚至还会觉得你随时会离开,现在却觉得你要安下心了,愿意留在这个家里。」 温昭昀一点点说着,不自觉声音放的柔和许多。 按理说像孟桓这样离经叛道的男子, 嫁到谁家都不会过的好,甚至还会因做错事而被惩罚。 但他偏偏长了张这样的脸,还机缘巧合的遇见了她。 起初她真的只是为这张脸容忍他,后来却被他的特别而吸引住, 想要将其驯服, 渐渐的,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性格倔强的男子。 至于现在呢……她也不知道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孟桓抬扭头回眸看她, 心想就算他以前想着离开,那也被看的紧紧的走不掉, 与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加上肚里这个,我都要给你生第二个孩子了,就算是想走, 也走不开了啊。」 他刚生下温佑那会, 真的是冷着心看都不看一眼,就希望别产生什么羁绊,因为那时候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却生下孩子的事实。 然后才过了短短半年多时间, 他的想法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养个小猫小狗,日常就给餵点吃的,还会日久生情呢,更何况是养一个与自己打断骨头连着筋,由自己九月怀胎诞下的孩子。 那感情绝对是不一样的。 若是半年前让他把温佑留给温昭昀照顾,他肯定一万个放心,因为有温姝做例子,他觉得温昭昀一定是个好母亲。 可现在即使他知道她不会亏待孩子,但仍旧不捨得,甚至一想到与孩子分开的情景,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忧。 他好像真的离不开温家了。 温昭昀闻言伸手轻轻抚在他小腹,一点一点的感知,虽然现在月份小,孩子根本都没生长成型,但她还是一脸虔诚的贴着他的肚子。 人对新生命,总是很期待的。 她意义不明的叫了他的小字,「灵乙……」 孟桓抬手胳膊搂住她的脖子,双眼微闭,带着些许期待吻了过去。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嘴角牵起一抹开心的弧度,吻的更加热切情.动。 「唿……」绵长的一吻结束,两人皆是有些压制不住唿吸,可是没办法,孟桓现在月份还小,不适合运动,只能等过阵子再说。 他有些遗憾的不捨得撒手,还紧紧环着她的脖颈,就赖在她身上不下来。 温昭昀索性直接将人抱起放在床.上,摁着他做了点能做的,然后待两人都有些累,便一起睡了个午觉。 这样闲适的日子过起来飞快,一眨眼就过去一个月。 时间总爱和人开些玩笑,一旦你放松了,觉得天下太平的时候,就总会发生点意外的事扰乱平静的生活。 这日孟桓正在四处闲逛熘达,有上次生产的经验之后,他这次一怀上孩子坐稳之后便开始适量运动,这有这样生的时候才能容易些。 他正走到靠近温府后门的花园,就见几个人抬着一顶朴素的小轿路过。 那抬轿子的人他有些眼熟,是上次出去保护他的那几个,在他回来之后那几个就未曾见过,想来应该是温昭昀手里实力比较高的私卫。 今日能再见她们,想来这轿子里抬得绝对不是普通人了。 不过……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要用小轿从后门抬进来。 他在温家好说也待了有两三年了,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遇到。 孟桓说话的声音先脑子一步而行,直接出声叫住了从他面前抬过去的轿子,「停下!」 他现在虽然还是小君,但因为祖君已经不在了,温家他说话还是很好用的。 尤其是几个女人都认识他,知道他在温昭昀那边的重要性,被叫着停,也就真停了下来。 「唔唔……唔……」 孟桓走近,竟然听到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一时间各种猜想蜂拥而至。 温昭昀用她自己最信任的人,用顶低调的轿子,从温家不怎么常用的后门抬进来一个男人,她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去?」他又向前几步,更靠近轿子。 为首护卫不知怎么说是好,直言道:「主子下的命令,要将此人送进府中。」 还真是温昭昀,孟桓神情一暗,不是他多想,是是个正常人都该这么想,她没事往府里抬个男人做什么?自然是…… 「小君您先别乱想,咱们先问问轿中的郎君,别误会什么。」文喜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有猜测,于是赶紧说着。 他动作也快,还没等护卫们阻拦,就已经抬手掀起了轿子窗口的遮帘。 一主一仆非常有默契的探头看去,待看清里面的状况,和里面男子的长相后,具是一惊。 「怎么是你!」 「竟是谢小郎!」 此时谢允锦被五花大绑的安置在轿子中,似乎为防止他逃跑,他的手脚还格外用铁链锁了一圈。 然而他嘴里塞着布,刚才孟桓听到的隐约声音,就是他这般被堵着嘴,唔唔发出的。 第99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桓沉声问着。 他不明白,之前谢允锦不是已经走了吗,回他离皇城很是遥远的家里,怎么现在会被绑成这样,悄悄被抬进温家呢。 领头的护卫队他的质问表示无法回答,「小的们也不清楚,这都是家主下的令,小君若想知道,还需要当面去问家主。」 听到这话,孟桓与文喜便直奔青竹苑,打算找她问个清楚,哪知道她竟然不在,几番询问之下才得知,她竟然去了祖君的小院。 那地方自祖君的丧葬结束之后,温昭昀因为会睹物思人,所以就一直没过去过,他在她身边,是很清楚这点的。 所以她今天竟然去了那边,着实让孟桓有些惊讶。 他也没想太多,更没寻思这么去问会不妥当,直接找了过去。 文喜推开小院的门,二人走进去,竟然发现温昭昀就躺在祖君躺过的藤椅上发呆,一动也不动的,看见他们眼珠才转了转。 孟桓一下子就消了那股无名的怒意,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细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坐着?」 后者反应似乎比平时稍慢一些,眨了两下眼睛才仰头看向他,嗓音有些喑哑的说道:「就是想来坐坐。」 许是因为她的状态不对,孟桓站在原地看着她,愣是没直接问载着谢允锦那轿子的事,反而抬手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髮丝。 第69章 处置   温昭昀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到…… 温昭昀转头看了他一眼, 说到,「王贵在瑜洲买了宅院。」 王贵买房子?和今天她出现在这有什么关系?孟桓有些懵。 「他本该在老林为父亲守墓,可他却去了远在千里外的瑜洲, 拿着父亲未给过他的银票买了宅子, 还养着一堆僕从。」 这么说,那王贵应是嫌守墓无聊, 所以卷钱远逃去别的地方享受了? 孟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 温昭昀抬手扯住他的手,将他拉扯着蹲下,然后继续讲述后续的事。 她派人将王贵捉了回来,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盗窃,想着要从轻处理的,哪知道王贵刚被送到她面前,就招了许多不为人知的。 原来那些钱是谢允锦给他的, 他并不知道来源, 而谢允锦之所以给他那么多钱,是用来买他去撺掇祖君想到送酒的办法。 「谢氏曾养出允环那般的男子, 怎么就也养出这么个……」温昭昀察觉到她再说下去,说的话可能会很难听, 于是住了嘴。 她知道这事后想着与谢家的关系,又因祖君的死,都想不声张的悄悄解决了, 毕竟祖君一直希望她可以多照顾照顾谢家。 哪知道她派人去收拾谢允锦曾住过的院子时, 却从他卧房角落中发现了一些毒.药的粉末。 「父亲根本不是突发急症而死,他是被那贱人毒死的!」 孟桓见温昭昀说到这里,忽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从未流露出伤心表情的她, 这次竟然落泪了。 他赶忙拿出帕子帮她擦掉眼泪,理智分析着,「时机不太对啊,他那时对祖君下手,也没有什么好处,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 这么说完全没有给谢允锦脱罪的想法,只是想着逻辑上似乎不是很合理,提出自己的感觉。 温昭昀也只是淌了几滴眼泪,便已经恢復成平时的表情,她摇摇头道:「人在路上已经审过了,确定无疑就是他。」 谢允锦最开始准备毒,是要用来防身的,后来起了用毒对付孟桓的心思,哪知道孟桓正好就跑出府躲过一劫。 那天送酒之后,他又气又怒还很羞愤,第二日去拜见祖君时,不经意把日常藏在亵衣袖中的药包弄破了,又巧合的洒进了水碗里。 待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他怕药量不够,怕祖君清醒之后找他算帐,就又补了些进去,是能彻底将人毒.死的量。 「我就不该答应父亲留下那个包藏祸心的贱人,当时我就算与父亲闹翻,也该将其赶出温家!」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孟桓觉得命运还真是不可捉摸,平日里祖君可见的宠着谢允锦,都快把人当成亲儿子了,哪知道却反而被最喜欢的晚辈害死了。 他收起帕子,也明白为啥那些人要从后门把人抬进来了,想必是温昭昀想用私刑处置了谢允锦吧。 「对了,灵乙,你这次这么急着到这里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她从藤椅上坐起来,与他说完这些之后,她压抑的心情缓解不少,情绪也没刚才那般低沉了。 孟桓一愣,「那个,我在后门看见谢那谁被抬进来……然后就来找你了。」 他说话有些含煳,故意省略掉那些猜测的部分,省的让她觉得他整日都在想有的没的。 实在怕她多想,他还转移话题的问道:「你把他悄悄绑进家里,不会是要用私刑吧?」 温昭昀搂着他摇了摇头,「做监察的,最忌讳动用私刑,我只是将他绑来,让他为父亲磕头赎罪,待到一切结束,我便直接将人送到衙门去。」 「走吧,现在人也应该到祠堂了,所以我一起去看看罢。」 孟桓憋会问她与谢家现在关系的话,想必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走到祠堂,正好见那顶轿子停在门口。 别看把谢允锦抬来的是轿子,但他在轿子中可坐的一点也不舒坦,不禁被捆得严严实实还塞着嘴。 第100页 待他被人从轿子中架出来之后,孟桓就那么偶然看了一眼,发现轿子椅背的地方,还竖着利刃,应该是用来让谢允锦不能安稳靠着休息的。 看着两人将谢允锦架进祠堂,又摁着他跪下,温昭昀在一旁解释道:「若是让罪人在牌位前诚心忏悔认错,父亲也能走的安心些。」 她从来搂着孟桓的胳膊,规规矩矩的整理妥当衣裳,才带着人走了进去。 也没看中间跪着的谢允锦,拿起旁边桌案上的香,点燃三根恭恭敬敬的安在香炉中,又鞠躬拜了拜。 孟桓也学着她的模样,待她完事之后,拿着香重复她的一系列操作,拜过后就拢着袖子站在她旁边。 谢允锦兴许是被折腾的太累了,虽然不知他是不是真心跪拜,但好歹动作是很到位的。 「父亲待你不薄,你却……」温昭昀忍不住开口,但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说下去的必要,索性就止住话头。 「走吧。」她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收敛了一系列的情绪,带着孟桓向外走去,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 磕头的谢允锦勐然站起来,也不知是怎么挣脱的绳索,竟然从头上拔下唯一的木簪,朝着孟桓的后背扎了过去。 都没等他碰到孟桓的头髮,就已经被两边看守他的护卫拦下,卸掉他攥紧簪子的那只手,把他架在原地等候处置。 孟桓有些发蒙的回头,他现在有些后怕,如果这些护卫反应没这么快,他恐怕就要有性命之危了。 他有些不明白,从始至终,他都和这个姓谢的没仇没怨,他被抓过来,也是因为他给祖君下毒自食其果,怎么谢允锦偏偏要刺伤他呢? 见他愣神,温昭昀的反应比她大了许多,紧紧把他护在身后,又让人拖的谢允锦远些,以免他再次突然伤人。 「灵乙没事的,有我在。」 孟桓摇摇头,正想要说话,却感觉腹中一痛,立刻捂着肚子脸色发白的蹲在地上。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小君!小君您怎么了!」 文喜跑过来想扶起他,然而他却疼得根本站不起来。 「我也,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肚子好疼啊!怎么办真的好疼……」 旁边儿的珮兰大胆猜测到:「莫非小君是被这罪人吓到动了胎气?」 温昭昀这时已经拢着他的双腿,一把将他抱起来,向青竹苑走去,并且沉声吩咐道,「打断他的手,让他继续为祖君磕头。」 孟桓被抱会自己房间,医者早已在原地等候,一探之下发现他果真是动了胎气,赶紧动手扎针的扎针,熬药的熬药,连带着几个侍人忙活小半天,才稳住他的病情。 他这一条龙下来,早已折腾的不行,虽然肚子不怎么痛了,但人却虚了。 「我也没觉得被吓到……就是有点后怕而已。」 医者摇头说道:「有时您自己并没有感觉,但确实有被吓到,现在您的胎像不稳,老妇建议您仔细将养一阵子,免得再受惊吓。」 抚着自己的肚子,孟桓非常想不通,为啥那个姓谢的要对他动手,女尊男人的妒忌心这么可怕的吗? 见他出神,温昭昀替他拢拢被子,掖掖被角,细声说着:「灵乙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现在你切好好睡一觉,等睡醒有精神了,就说说想怎么处置那人。」 谢允锦害死她父亲,意图刺伤她夫郎,又间接伤害到她的孩子,真是祖孙三辈都不放过,她若是这还能忍,就真的不是人了。 第70章 引子 心里有了疙瘩 要说下令杀人, 孟桓可做不出那样的决定,他现在只是很想知道谢允锦为啥要杀他。 两人之间的嫌隙,似乎也就是喜欢同一个女人, 区别就是他得到了, 而谢允锦求而不得。 女人并不是生命的全部,对方怎么也可不能就因为这个, 就在挣脱之后偏偏要来刺他吧? 「我就想知道他为啥对我下手。」 温昭昀点头答应下来,说他休息好了就可以亲自去问,她会在一旁跟着保护,绝对不会再让他受伤的。 动了胎气的孟桓是真的有些虚弱, 他本想睡个午觉,下午就去的,然而下午还是那个状态,只得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才过去。 谢允锦似乎在昨天他离开后, 被人特别『照顾』过了,此时他脸的两颊红肿, 曾经握簪子的那只手臂也肿得老高。 他只要稍微移动,就会痛的不行, 所以只能尽量维持着一个姿势跪在地上,模样实在有些悽惨。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他不撺掇王贵, 后又毒害祖君, 然后还意图刺伤孟桓,此时他也不会以现在这种落魄的形象出现在温家祠堂中。 温昭昀就陪在孟桓身边,抬手叫人将正跪着的谢允锦带过来,大概隔了五六步的距离, 就将他远远放下。 她也不欲多说甚么,直接开口问道:「为何要刺伤灵乙?」 谢允锦听到她的问话缓缓抬起头,转而把目光投向坐在她身边的孟桓身上,然后嘲讽一笑。 「我记得表姐从前称孟小君,都是叫桓桓的,现在怎么改叫灵乙了?莫非是真的喜欢上这个替身?」 他说话毫不留情,「我记得小君偷偷跑出去那日,似乎还对我说过不想做替身什么的,如今倒是愿意来吃回头草了?」 第101页 「孟桓啊,如果没有你,我就一定是表姐的正君,可你偏偏不喜欢,却还要霸占着位置,你说你是不是下贱?」 温昭昀抬手吩咐道:「掌嘴。」 约莫打了他五六个巴掌,惩罚才停下来,都不等二人接着问话,他就继续说到。 「表姐她不会爱你的,她爱的一直都是我允环表哥,你屋里的摆设,院中的银杏……乃至一应吃穿用度,不是表哥用过的,就是模仿表哥用过又制造的。」 「你根本就只是个替身而已!」他嘶吼着似乎在抒发恐惧,他过几日被送到衙门肯定必死无疑,所以一定要拖个人下个,决不能让别个过生舒心的日子。 孟桓下意识的向温昭昀看去,发现她脸色不是很好,确定谢允锦说的确实是实情。 他一直都在刻意避免和她提起亡夫,就是怕面对这些问题,哪知道今天硬生生被人拎了出来,放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 「好了,堵上他的嘴,让他继续跪着去!」温昭昀如此下令,然后转身抱着孟桓意图让他放心。 「灵乙,你是不同的,别听他那些话。」 然而她的安抚并没有让他舒心,他只是勉强的笑说着没受影响,但实际上,谢允锦说的话已经进了他的心里。 他越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温昭昀身上,越是攀附着她生活,越是会在意那些话。 她把他送回青竹苑,以往每日他都不会看院中的景致,这次却不由自主注意到那中间生长的金黄银杏。 每次温昭昀都会看上一眼,他以为只是那树长在中间比较醒目,现在一想,他怕是在睹树人吧! 「灵乙,灵乙……」被她柔声唤回神,孟桓勉强笑了一下,暂时停下那些想法。 他就不应该去问,啥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偏偏他还较真好奇非要知道谢允锦为啥对他动手,然后被对方种下猜疑的种子。 他之前还可以装作想不起谢允环那个人,就那么欺瞒着自己,隔着一层纸高高兴兴的和温昭昀在一起。 可这层脆弱的窗户纸,被谢允锦给撕了个通透,让他不得不直面现实。 他说着:「我没事,就是见不得血,休息休息就能好。」 然而实际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谢允锦说的话,怎么也挥之不去。 温昭昀见他状态不对,也没有多待,找了个由头去了隔壁小书房,留给他一些单独思考的时间。 她觉得他早晚要想通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别的倒无需挂怀。 哪知道孟桓越寻思,越觉得心里不舒坦,连着两三天都没怎么理会她,甚至让人动起屋里的摆设布局来。 梳妆檯挪走,矮榻小桌都换到对面,就连床上的帷幔都要换个颜色和材质。 温昭昀丝毫不怀疑,若是床没有固定的摆放要求,孟桓肯定连床的位置也会换的。 第71章 再次生产 他还没开场,就已经输的彻底…… 将屋子里折腾一通, 孟桓可算舒服了些,也就沉默那么几日,就又和温昭昀好了起来。 谢允锦也在祠堂跪满三日之后, 被珮兰送去了衙门, 把他的罪行全都列举成文,直接就定了刑期, 得到他应受的惩罚。 算是一件事毕。 孟桓已经是第二次怀孕,身体也没啥毛病,但反应就是要比正常男子大些。 前期的时候还好,他还能灵活的运动, 到后期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重,给他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让人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 他就已经不抱温佑了, 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儿里艰难的行走。 他也累,他也疲惫, 但是不走不行,因为不运动生产的时候会变得困难。 之前孟桓一直在逃避怀孕的问题, 逃避它所带来的疼痛和一系列症状,到了这个月份,他再也没处可逃, 不得不直面这些问题。 他又开始循环上次生孩子的状态, 每天都在焦虑,比以往更加粘着温昭昀,老早就让她向陛下请假,要她这次一定要陪着他生产。 已经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影响的他如此依赖这个女人。 「你……爱我吗?」最终,他还是在某天清晨,对温昭昀问出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后者被他问的一愣,很少有男子会这么直白的问问题吧,更何况她见过的男人也不是很多,也就孟桓这么问过她了,就连谢允环也没问过。 他见她一时没说话,从她身边坐起来,又再次问道:「你快说嘛,爱我吗?或者是喜欢我吗?」 「喜欢灵乙。」她以为给了他满意的答案,哪知道他挺后反而有些不开心。 「不要跳过前面的问题,我是问你,爱我吗?或是换一种方法问你,你更喜欢我一些,还是更喜欢先正君一些?」 孟桓自从祠堂那事结束之后,他就没提起过这茬,但却一直把想法憋在心里,如今随着越发增长,心思也变得敏感。 今日终是忍不住了,才由此一问,问的又傻又冒失。 「温昭昀,说你爱我好不好。」 见她还是微笑着不搭话,孟桓瘪着嘴差点要哭,声音有些颤颤巍巍的央求她说话。 然而温昭昀也坐了起来,拢着被子将他包裹,又闪出他的肚子小心翼翼的环抱着他,仿佛有无边的爱意。 但她只是说着:「我最喜欢灵乙呀,你饿不饿,早上想吃点什么?」 第102页 她根本就不正面回答问题!孟桓对这样的套路太清楚了,因为他之前就是这样对待别人的。 似乎觉得这样算是逃脱了致命问题,然而却会让提问的人心里非常难过,比如现在的他。 他别过脸去,擦着眼角不由自主冒出的泪水。 孟桓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钻牛角尖似的坚持问这个问题,不问的话,是不是会皆大欢喜呢? 然而他嘴上却说着:「相比于我,你还是更爱他对不对?」 明显能感觉到拢在他肩头的手在用力,孟桓还在继续说气话,「他已经不在了,这三年多陪着你的都是我,你心里,怎么也要有我的一席之地吧。」 「你看你,还这样笑着瞧我,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下,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连个死人也比不上吗?!」 「够了!」温昭昀声音低沉,只说出两个字,就叫他成功闭上嘴巴。 她现在确实没办法对孟桓说出爱字,哪怕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喜欢他。 温昭昀揉揉脑袋,拧眉说道:「你便是你,他便是他,有什么可拿在一起说的?」 「灵乙,别总是想这些乱码七糟的,当下安心养胎才最为重要。」 孟桓已经在落泪了,他觉得温昭昀是因为他把谢允环说成那个死人,所以才喝止的他。 心里完全清楚了他和谢允环在她心中的地位。 明明,明明感情才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他以前坚决不会相信的,哪知道世事无常,因果终于报应在了他身上…… 他在温昭昀心里连个去世的人都比不上,甚至她连骗一骗他的话都不愿意说。 「我只问你爱不爱我,这就算是乱七八糟的?」孟桓伸手摸了一把眼泪,越发觉得现在的自己过于悲哀。 温昭昀轻拍着他的嵴背,「你定是因为快要生产,心中焦虑,才过于纠结这些问题,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她也来了别扭劲,明明说了就能将人哄好,可爱这一字到嘴边反而说不出来了。 「莫哭莫哭,大早上的就哭多不好。」 孟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哭的更伤心了。 他扶着腰绕过她,拒绝她的搀扶自己走下床,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拿起桌上的帕子擦着眼泪。 但擦干泪水,正巧抬眼一看,就看见窗外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银杏树,从前他还挺喜欢那金黄色的叶子,现在一看只觉得十分扎眼。 他转过头看向温昭昀,也不知是哪根弦没搭对,径直说道,「你不是说,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么?那我要砍了院中那棵树,你是愿还是不愿?」 孟桓想,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前些日子他把屋里的陈设都换了个遍,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如今他只是砍棵树,要她证明一下对他的心意,也不算过分吧? 然而这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温昭昀没有像以前那般颔首答应,反而收起脸上的笑意,虽然没说话,却明显的表示不贊同。 他一时悲从中来,相当伤心,坐在凳子上不住的哭着,哭了一会没人哄,自觉没趣便不在继续哭。 那边温昭昀也一起身,见他情绪终于有所缓和,也没再说要砍树的事,便从床上坐起来自己穿着衣裳,待一切收拾妥当,便说着。 「我去小书房坐坐,等一会早膳送到,便过来与你一同用饭。」 她想总这样不是办法,心中思量着要不要在孩子出生之后,两个人就搬到主屋院子去住,也许他看不见,也便不会胡思乱想了。 从前她就住在主屋院子,只是因为当初把他安排在了青竹苑,她为了陪着他,才常驻在青竹苑,实际上在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应该搬去主屋的。 趁着去小书房的这段时间,她便开始和珮兰计划着搬屋的事宜,毕竟这上上下下也有不少东西,挪过去也要费一番人力。 那边还要打扫打扫,再按照孟桓习惯的重新修一下,才能住过去。 温昭昀不知道的是,带她去隔壁小书房之后,孟桓坐在凳子上越寻思越生气,越觉得她就是不喜欢他也不爱他。 看院子里那棵树也越发的不顺眼,索性招唿文喜过来,取来斧子锤子,自己用襻膊绑上袖子,亲自拎着工具就去砍树。 他现在这样子,哪是能运动的人?文喜一个人怎么说也阻拦不住,就赶紧急急忙忙的去书房找温昭昀求助。 温昭昀刚从书房走出来,还没等说话,那边孟桓就已经怒意横生的说道:「你今天一定要拦我,对不对?这棵树我就是不能砍,是不是?」 「但是我今天偏就要砍它。」 他有些费力的拎起斧子,也没太敢使劲,就那么虚虚的往树干上砍了一下。 稀疏的金黄叶片飘落,有一片落在他的肩头,又被风吹到地上,温昭昀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小君,小君你别砍了,仔细孩子呀!」文喜想拦他,又因不敢碰他的肚子根本拦不住。 孟桓在温昭昀平静的目光下又砍了一斧子,见她神色淡然,心中凉了半截。 他扔掉手中的工具,扶着腰喘着气靠在树干上,说不出是伤心还是什么,只说着:「我不砍了。」 「你愿意念着他,就念着他吧,我只不过是你高兴了就宠一下,不高兴就不管的玩意儿罢了。」他妥协道。 第103页 他从她的态度中发现,这棵树对她有十分特别的意义。 孟桓真的有些拿不准,他如果真的砍了这棵树,温昭昀还会宠着他吗?他终究是胆怯了,不敢赌。 他仿佛是给自己画了一个无形的牢笼,自己把自己囚困其中。 这棵树砍与不砍,好似一场感情上的博弈,而他还没开场,就已经输的彻底。 他想,就算现在老天爷让他重新回到现代,他的思想也许都不能变回一个正常的现代男人了。 「文喜,我饿了,我要吃南瓜粥,芥菜肉丝,还要辣炒护心肉。」孟桓抹了一把脸,捧着肚子有些疲惫的走回屋。 以后他便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问,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温昭昀看着他的背影,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一时也没有说话。 珮兰在边上张张嘴,有些犹豫,她想要劝劝,又觉得主子的事奴才不能插手,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小声说着:「主子,孟小君好像有些伤心……」 「回去吧。」温昭昀不接她的话茬,自己往小书房走去。 孟桓这个男人,心思与其它男子不同,不能以寻常男子为参考去分析他。 也许她现在赶上去哄着劝着,反而不能让他平息,倒不如给他些时间让他静静,他就能想明白了呢,毕竟他有些时候可比别人通透许多的。 至于砍树,她断定他一个人砍不动,便纵他砍着消耗些力气,也消消怒火。 —— 经此一事,搬院子住的事儿又推后了一些。 孟桓只是不理她两三天,就又与她像往常一样,而且也不再问那些喜欢,爱之类的问题,甚至从那以后对先正君只字不提,像是忘了有这么个人似的。 温昭昀觉得他是想开了,也是半点都没提起。 她想他应该明白的,即使她心中念着谢允环,那也是过去式了,现在她身边睡着的是他,也只是他一个。 男子生产,就像是在过鬼门关,温昭昀对此话深信不疑,但当她第一次坐在产房外,听见里面连绵不绝的嘶吼声,心中的震盪还是久久难平。 正君谢允环生产时她不在身边,上次孟桓孩子生出来之后,她才刚刚回来,所以这次,应该算是她第一次从头开始守着陪产。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便让珮兰准备了一根红绸,一段系在她的手腕上,一段抓在孟桓手里,他痛了便用力拉扯,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便能安心一些。 「生完这回,老子绝对不生了!啊啊!」 手腕上拴着的红绸不断被拉扯,已经把她的手腕勒红了一圈,可温昭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反而还朗声和里面对话道:「好!咱们不生了!」 她想,大女儿温姝品格初显,是个可堪大用的孩子,以后多加引导,继承家业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以温姝与孟桓的关系,她作为嫡姐,一定会照顾好从小带到大的庶弟温佑,以及屋里正在生的这个老么。 有这三个孩子,这府里也能热热闹闹的,虽然不能像其它人府上那般,唿唿啦啦的十几个孩子,但也足够了。 「你说真的呀?!」屋里孟桓的声音瞬间拔高一度,似乎有动力了许多。 温昭昀自然是大声鼓励着他说是真的,叫他别分心,好好努力,早点把孩子生出来。 稳公来来回回的跑着,他疼的撕心裂肺,她有些坐不住了,拉扯着红绸在产房外面的屋子转圈的走。 「啊!」忽然屋里传出一声尖叫,然后便是侍人们手忙脚乱的声音。 温昭昀勐地停下脚步,试探的朝里面喊道:「灵乙?灵乙?」 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她,她在心中暗道不好,迈着步子就要把里屋沖。 似乎是她没来得及拿红绸,那边卸了劲儿,被孟桓感应到了,然后听他有些虚弱t栀子整理w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没事别进来……别吓到你……」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没事,你若是相见我立刻就叫啊。」温昭昀握着红绸,绸布已经被她手心的汗意浸染,她也是十分紧张的。 孟桓在里头躺着,虽然知道她看不到,但还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不用,你在门外我就很安心了。」 用那里生产,多么奇怪又血.腥的画面,她上次进来时温佑已经出生,他那儿被遮住她也没看见。 这次他正在生着,流了好多血,还有其它的秽物,若她看见了,嫌弃他怎么办…… 他想,也许唯一能让她喜欢的,留恋的,也就是这具还算年轻的身体了,如果连这样也没有,她很快就会不喜欢他了吧? 「呵,真是没救了。」他自嘲一笑,现在生着孩子疼成这样,他竟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第72章 be结局 建议看 随着一声婴孩的啼哭, 孟桓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他喘着气,喝着参汤补充体力,瞧见稳公匆匆抱着孩子与他来道喜。 「恭喜小君!您这次生的是个女孩!」 女孩么?孟桓闻言一笑, 虽然平时温昭昀嘴上不说, 但他能感受到的,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女孩。 这下可好, 她该开心了吧? 也是真没想到,他从前在现代时想要的儿女双全,竟然以这种形式达到了。 「抱出去给她看看吧,我现在没力气抱孩子。」 第104页 生出来就万事大吉了么?并不是的, 胎.盘还在他的肚子里,他要把那个也生出来,这次生产才算完全结束。 稳公得令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出去,这边孟桓缓和了一下, 就又开始继续努力。 温昭昀已经听见里面的对话, 早就一脸喜色的等在门口,虽然刚出生的孩子很不好看, 但她还是很高兴的在怀里抱了一下。 随后便叫人抱下去清洗,而她则是继续守在门口, 给里面打气,「灵乙坚持住!等你出月子我便带你出去玩!」 她知道,孟桓最想做的事就是出去走走, 奈何之前一直不乖, 总是被关在府里。 他一直闷着,性格都有明显的改变,如今也该领他出去散散心。 「好……」孟桓正在使劲,弱声回应着她, 心里倒没报什么期待。 之前也说过带他出去,或是让他出去,但不也就是那个样子么。 「小君,集中注意力!」稳公见他不专心,赶紧高声提醒到,哪有人生产时还能走神的,怕是被痛傻了吧。 终于,又过去好一会,孟桓才算彻底结束,他脱力的躺在床上,任几个侍人帮他清理,只是出声拦住要进来的温昭昀。 「先别,先别进来,一会再进来。」 现在他这样子过于狼狈,屋里还有一股浓厚的血腥气,以及孩子刚出生的味道,并不好闻,他不想让她进来。 温昭昀心里惦记着他,闻言在外头等了一会,还没见他叫她进去,有点等不及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此时他正在换衣裳,见她来了,苍白的脸色泛着些微红:「你……」 「灵乙,咱们俩什么没见过,你大可不必羞涩,我来吧。」她接过侍人手中的衣裳,亲自帮忙。 又转手取来抹额,替他擦干汗水之后,把脑袋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孟桓瞧她脸上并无异色,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心中多出些许温暖,觉得她可靠,一放松,疲惫感就加倍的席捲而来。 见侍人们收拾的差不多都出去了,他靠在她怀里,还迷迷煳煳的说着:「喝避女汤苦,用鱼鳔感觉不好,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听他还想着这事,温昭昀笑开了,想他生了两回也是生怕了,便开口道:「不如我们不做,这样便不会有孩子。」 「那哪行?少什么也不能少这个呀。」还在犯迷煳的孟桓当即就清醒过来,蹭着她的胳膊。 男子们羞于启齿的话,在他嘴里像渴了要喝水一样寻常。 这可真让温昭昀为难,「不想吃苦,也不想用那鱼什么,还一定要做,我可没有办法了。」 孟桓皱眉,「就没有那种喝一碗药,就再无生育能力的那种?」 那种药自然是有的,但是喝了不但会没有生育能力,还会立不起来,副作用很大,基本是给守寡的男人用的。 她一番解释后又说道:「现在想这些还太早,灵乙累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孟桓想想也是,生完孩子还有几个月不行呢,他现在乱想这些也没用,顿时抓着她的手闭眼睡去。 —— 时间过得很快的。 孟桓坐完月子,温昭昀便如她所想的一般,带他出去四处走了走,然而他看上去对外面并没有多感兴趣,只出去几回,就不想出去了。 温昭昀想着他一个人孤单,便寻思着陪他回家看看,哪知道被一口拒绝,比不出门都干脆。 她不明白是咋回事,孟桓自己心里却清楚的很,他不是真的孟桓,对这一世的父亲母亲完全没有感情,回去看还不如不回去,免得暴露自己。 所以他只求着温昭昀好好照顾他的家人,不要让人把生身父亲怠慢,便没事了。 又半年,他被抬为续弦。 她还以娶正君的礼仪规格,重新完完整整的进行一遍将他娶回家,成为温家名正言顺的男主人。 这时候,他便偶尔代替温昭昀,去参加一些宴会花会,但因为和那些正牌正君不同,总是单独一个人坐在边上听着看着不发言。 渐渐的,随着温昭昀在官场上稳步提升,那些正君也开始接纳他,偶尔会坐在一桌说几句话。 说起生孩子这件事,他倒是颇为无奈。 因为他忍不住,有一没搞好措施,就又中招了。 他不知道为啥俩人在一起命中率那么高,他来这个世界仿佛就是生孩子来了,三年抱俩,五年抱仨,他这肚子都没闲下过。 当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多的人被别人夸,二十几岁就即将为妻主生下仨孩子,地位稳固的时候,孟桓是很懵的。 他这才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里,他刚到温家那会才十六七岁,在十九那年生下大儿子温佑,第三年二十一岁生下次女温婳,现在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怀上了第三个孩子。 「我才二十三岁啊?」他坐在镜子前发懵。 穿越前他都二十六了,结果在这个女尊世界过了六七年,他才二十三岁,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可是,文喜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看我眼角都有皱纹了,哪像二十三呀?」 文喜走近,轻轻用手指抚平他的细纹,小心说道:「正君您底子好,这些年都没有保养,却也与那些同岁的郎君差不多。」 「您一贯不爱涂抹,但是奴还是建议您,可以寻些方子涂涂,肯定能容光焕发的,假以时日,就是比那些年方二八的少年,也差不到哪去。」 第105页 孟桓看着镜子中脸色有些发黄的自己,觉得按照古代这个条件,恢復少年感可能挺难的。 但这次真让他重视起自己的容貌了。 从前他忽略了,一直以为自己这身体起码三十,长这样是正常的,才知道才二十三,立马就感觉特别不正常了。 「文喜,你知道吗,有个地方二十三岁的男子普遍都没嫁人,而且还在读书呢,哪里像我,三胎都要生了,这放在那里可是要罚款的。」 文喜听得迷煳,又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哪有二十多还不嫁人的,哪不是都成了无人要的老男子?这样的会连累家中母父吧?」 「还有男子读书?正君您切莫再提了,当今陛下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若是被人传出去……」 孟桓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又塞过去一把梳子示意他帮忙梳头,翻着白眼道:「知道啦,嗨呀,这不就跟你说说么?」 他也就是碎碎念罢了,同身边信得过的人说说而已,可没敢对外面说这些。 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是感觉没什么手感,也不滑嫩,心里念着的确要保养起来了。 就算不涂脂抹粉,那食补还是要有的,总不能二十出头,就长的像三十多一样吧。 而且……孟桓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腰身,眼神暗了暗。 生温佑的时候还好,他的体型几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温昭昀还反应说是丰润不少,只是生完次女温婳之后,他肚子上就一直藏着肉。 平时衣裳宽大看不出来,但是与别家正君小侍等站在一起,再来阵风那么一吹,就都显出型来了。 他以往都不在意的,现在却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有想过,温昭昀心里念着那谢允环,却表面和他恩恩爱爱的,怕是喜欢他的脸蛋和身.体多些。 若是哪天他年华老去,不再有年轻的躯.体可以吸引她,那么所谓的『宠爱』,也会随之消失吧…… 「温昭昀多少岁?」 孟桓问完想了想,他似乎以前问过文喜这个问题,刚来时他照镜子觉得自己才十六七岁,之前倒是忘了。 「你可别说不能说,你再不和我说,我就不要你了。」 文喜一笑,在锦盒中挑选着簪子,「哪能呀,只是主子的年岁不好打听,奴从前只听了个大概的数,现在想想,家主大抵有三十多?」 「家主正是而立之年,女子又不容易老,就算现在敲上去,也与九年前奴入府时见到的差不多少,反而还隽秀许多……」 他夸到一半,忽然见孟桓正抿唇看着他,立即住了嘴。 后者见他这般模样被逗笑了,开玩笑道:「文喜不会是喜欢妻主吧?」 「我记得你好像之前和我坦白过,说是我没来时,你曾被当成她的通房培养,其实你有心思也不是不行,如果是你呀,也好比别人强,对不对?」 文喜被他这一番话惊到,连忙摇头否定,「奴,奴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 孟桓拉住他的手,扯着他坐下,继续说道:「等我老了,她万一以后纳了别人进门,还要欺负我们两个,但是如果你去……」 「正君!家主与您琴瑟和鸣,也曾许诺不会再娶,您就别担心这些了。」 「还有,奴,奴早已不是……」文喜展开手心,露出那颗鲜红的守贞砂。 然后他端起旁边的茶水倒在手心,用力擦了一会,那守贞砂就晕开消失不见了。 孟桓看着这一幕瞪大眼睛,虽然他刚穿来那会守贞砂就被温昭昀拿下,但是他后来也知道,这东西可是擦不掉的。 能擦掉……都是假的! 「你,你这是……」他弱声问到,又觉得有些不对,若是好事,文喜干嘛要遮遮掩掩的伪造,难道是他被哪个混蛋女人给欺负了? 孟桓瞬间拔高声音,「是谁欺负你了!我这就找她算帐去!」 若是在现代,他好哥们和哪个女人419了,他肯定要调侃一番的,因为他们是受益的一方。 但现在这里可是女尊世界,男子是最吃亏的那个,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那就真的没法活了。 都没等文喜说话,他又赶紧问道:「你有没有措施?喝避女汤了没?」 哪想到主子的关注点这般不同,文喜被问的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回答,「喝了。」 有这话,才让孟桓真正放心一些,随即又严肃的问起和睡他的那个女人的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没想到那个混帐东西竟然是珮兰! 「好傢伙,平时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蔫坏啊,把你吃了都还不找我来娶你,她不会是骗你的吧?」 文喜头一低再低,声音几乎听不见,「兰管事应该不知是奴……」 记得好似是安王还没被定罪时,家主总是往外跑,然后兰管事也跟着四处奔波,前往危险之处打探消息。 他只知道这么多,然后有次休息时路过花园角落,就见兰管事好似受了伤,意识也不是很清楚。 那时他已经对她有些想法,就鬼使神差的将人悄悄带回自己屋子,没想到对方竟然中的是那种毒…… 文喜觉得自己这样半推半就的很不见得光,恐怕被珮兰知道瞧不起他,结束后第二天再见她时,瞧她也像没那回事似的,他就没说,还伪造了守贞砂。 第106页 这些他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到现在也没敢和孟桓说,怕被主子嫌弃。 孟桓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但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没来由的就有些来气,一手拍在他胳膊上。 「你这傻子!我为你做主,甭管她知不知道,明天就要她娶了你!占尽便宜还不想负责,天底下不可能有那样的好事。」 孟桓撂下这话,不顾文喜阻拦,第二天就叫温昭昀催促珮兰娶人。 起初珮兰是不愿意的,说是在寻什么救命恩人,但文喜单独去找过她一回,她就屁颠屁颠的同意了,还立即把祖传的镯子送给了文喜。 见证两人大婚之后没多久,孟桓就又生了第三个孩子,还是个女孩,温昭昀给取名儿叫温娆,他给起的小字叫捻香,谐音思念家乡之意。 他想,他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现代了。 自生下这个孩子后,他的身材再一次走形,他用了两年才勉强锻鍊回去。 因此也不敢贪.欢了,一是怕疼,二是怕变老,一直规规矩矩的做着防护,就没再中招。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怎么的,随着年岁变大,相处的时间久了,他和温昭昀越发像对老夫老妻似的,没什么激.情了。 孟桓一日多过一日的忧虑,他觉得两人一旦没有那种感觉,日子也难过下去。 但他又习惯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愣是没怎么让温昭昀察觉到,偶尔她也会问问他怎么了,可是他坚持不说,话题也就此揭过。 又是过去不知几年,他突然得了病,起初不是很严重,他没怎么在意,等严重的连床也t栀子整理w起不来时,找医者就晚了。 濒死之际,看温昭昀红着眼坐在他床边,眼里满满的装的都是他,孟桓心里就踏实的很。 他抬头就能看见镜中的自己,被保养的没怎么变老,有些开心。 他想,温昭昀那么念着谢允环,定是因为谢在最好的年岁就去了,才那么让人印象深刻,记住的都是他的好,甚至还自带滤镜美化他。 现在他也没老,就要以差不多的形式病死,或许温昭昀也能把他记得深刻,然后他也能成为她心里重要的不可撼动的其中之一。 「唉,不想你再宠着别的男子啊,可是我死以后又看不到,但是你可不能让他住在我住过的地方啊……」 温昭昀被他这话给整哭了,她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肩膀在不住的颤抖,哭的无声无息。 深唿吸后她说:「孩子们还没来,你别说这些丧气话。」 「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有事,又不愿与我说,我怕问了你会生气……」 「灵乙,桓桓,孟桓,你把心里不愿说的事想开好不好,继续留下来陪着我……」 孟桓摇头,有温昭昀在,那三个孩子他放心的很,平日又没少见,这最后一面见与不见也没什么区别。 他觉得她说的也许是对的,他心里想着事儿,郁结于心,久而成病,长时间的消耗,最终就使他病倒了。 没想她一早就察觉到他的心思,而且是怕他生气才不敢深问,他当时若是说了,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感觉心跳跳的特别快,以那种非人般的速度跳动的,身体也逐渐失去温暖,觉得有些冷。 也许真的到时间了。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他眨眨眼,一丝滚烫的泪水滑落,眼前闪过哪次,他问她爱不爱他,一定要让她说出口,可她就是不说。 他当时气的提着斧子就去砍树,还没敢使劲砍,虚虚的砍那两下就妥协了…… 见她张嘴要出声,他忽的抬手按住她的嘴,「还是别了。」 孟桓拿不准她会说什么话,万一这次又是转移话题,他连死都不会瞑目的。 「你不说,我就当你说了,这样我能走的安心些。」 他说完,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眼睛,只是一口气唿出,便再也没有进气了。 温昭昀伏案大哭,扯着他还有余温的手哽咽道:「我这次肯定说啊,我爱你,我爱你……」 她明知道闭上眼睛没有生息的人已经走了,但还是不听的在他耳边说着,仿佛他还能听到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两个不同的结局,一个圆满,一个悲伤,结果发现,似乎这辈子没法真正的圆满] [所以就只有这个算是正经结局,然后圆满结局,会以类似番外的形式出现,是男女主回到现代的番外] [总共仨番外 一、男女主现代圆满 二、珮兰文喜那些事儿 三、温姝的感情史及另外仨只的发展] 小天使们可以选择阅读。 下一本女尊写《夫郎美艷如牡丹》小天使们要是喜欢,可以收藏下,预计5月27日开文。 第73章 回到现代 咸鱼到哪都是咸鱼 孟桓死后,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而且正好回到穿越的那个时间节点。 许多人见到他,都说他一夜之间变化太大, 明明模样完全没变,却险些让人认不出来。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在古代女尊生活十几载, 他能不变么? 回来之后,他因为对手上的工作太生疏,直接被公司辞退。 后来用了两个月恢復, 他才勉强找到工作,还是那种需要从头做起的。 第107页 孟桓用这些时间和以前的那些女友前女友断了个干净, 不再夜宿它处,也不再乱搞关系,基本上就过着公司与住处两点一线的生活。 有时候他甚至不想出门, 只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读书种草晒太阳,就像在古代事后一样。 本以为有现代这么多娱乐活动转移注意力, 他会很快忘记温昭昀, 然而回到现代的时间越久, 他就越是想念她。 甚至想见到, 休息日会把自己一关一整天, 不吃也不喝的静静哭。 他觉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 也曾找过心理医生,把关于女尊的种种隐藏, 然后简单说了下那些经歷。 心理医生说,他最开始被强行做事和关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这种反应不是让他激烈的反抗, 而是让他从潜意识开始喜欢那个伤害他的人,这样伤害就立刻变成了爱。 也就是说,他这些年对温昭昀的感觉可能不是爱,而是最开始的应激反应,逐渐造成的错觉。 现在他脱离那个环境,自然感觉到了不对。 还记得医生当时为他列举了几个治疗方案,然而孟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想,就算那一切喜欢与爱都是病态的,那他也愿意沉浸其中。 这应该算是另一种的喜你如疾,药石无医吧? 日子周而復始的度过,捨弃从前的混乱生活之后,孟桓渐渐在周围名声四起,邻里邻居都夸他是个好小伙,女同事也觉得他是个可託付的人,竟然逐渐有人上门说亲。 他对此并不感冒,每次都是拒绝了之,渐渐又有人说他某些方面不行才会如此,他也没搭理过。 直到有一天,他替老闆送最新一期的财经杂志,在杂志的封面上看见了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老闆笑问他:「咋看的这么出神?看上人家女总裁了?」 孟桓有些发懵的指着杂志上的微笑的女人,「女总裁?」 后者点头道:「是啊!我之前有幸见过一面,还以为是谁家新出道的小明星呢,没想到竟然是温氏的继承人。」 「听说她是两年前被接回温家的,以前好像是个来路不正的私生女,然后机缘巧合就……」 都没等老闆说完话,孟桓就放下杂志跑了出去,还直接和主管请了一天假。 两年前!可不就是他穿越回来的时候吗?她也是同样时间突然出现的,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幸亏那个企业的总部也设在他相同的城市,他开着车很快就赶了过去。 然而当他走到前台,被问及找谁时,孟桓却愣住了。 他只知道她姓温,根本没有仔细看清楚她的名字。 手忙脚乱的,他赶忙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着,然后佯装镇定对前台说,「我要找温昭昀,温总。」 当搜索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很肯定,杂志上的女总裁,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了! 前台一愣,笑着指向电梯的方向,「温总正好刚下电梯,您先做一下登记,然后就可以……」 都没等她说完话,孟桓就撒开腿跑了过去。 他这样子突然奔跑,在写字楼中还是很吓人的,温昭昀身边的男经理赶紧挡在了她身边,然后其余众人一脸小心的戒备着。 孟桓在临近之后停下脚步,一个没忍住,直接掉了眼泪,把周围的人都给惊到了。 他捂着嘴轻轻喊了一声,「温昭昀……」 后者看见他明显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拨开众人走到他面前,然后试探的叫道:「灵乙?」 这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男人一个虎扑与她抱在一起,哭的几乎哽咽,嘴里反覆念叨着:「是我,是我,是我……」 周围甚至都有人想叫保安把人扯下去了,然而却被温昭昀抬手制止。 总在这大庭广众的站着哭也不是办法,她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耐心的哄着,「去我办公室吧?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到孟桓的肯定之后,她就打电话推掉接下来的活动,牵着他的手走向电梯,留下一众发呆的众人。 他们本以为,刚才那一幕会演化成歹徒袭击之类的,哪知道却是疑似总裁男友找上门? 不过话说回来,总裁不是一直传言单身么?据说有次还因为拒绝相亲被董事长骂过,怎么这会突然就冒出个男朋友来。 电梯门关闭,阻挡住所有人探究的视线。 孟桓后一秒就虔诚的献上自己,与她吻在一起,带着无尽的小心与谨慎,生怕稍微用力眼前所遇就被打破。 一吻结束,两人面前的电梯门重新打开,已经直达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他们手指交握,一个在前头领路,一个在她身后默默的跟着。 只听温昭昀在前面边走边说道:「记得在那时你便偶尔会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自从来到这里后,我倒是都记起来了。」 「按照这边的话怎么说?你那应该是叫穿越吧?」 孟桓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心情波动过于频繁,当下竟然沉默了,听她这样说,也只是嗯了一声。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想我想傻了?」她说话语气轻松,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她手心的薄汗,其实并没有她表现的那样轻松。 两人走近办公室,孟桓率先坐在客用沙发上,那边她已经反锁上门,径直走了过来。 第108页 「灵乙,还不快说想我?」 温昭昀坐在他身边,两人胳膊贴着胳膊,腿挨着腿,靠的要多近有多近。 若是让她的员工看见一定会大跌眼镜,他们可完全想不到,平时连个笑脸都没有的总裁,今天能这般热情的对一个男人。 这简直称得上是违反常理。 孟桓张张嘴,似乎对她的亲近感觉有些紧张,他捧起桌上的杯子想喝水,却发现里面是空的,无奈只好放下。 然后弱声道:「你也,你也没说爱我啊……」 他可是到死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温昭昀听到这个要求心中一紧,又是一痛,在孟桓刚去世的那一阵子她险些没走出来,后来为了孩子们,才不得不重新振奋。 等她老死之后,没有黄泉彼岸,反而来到了这个车水马龙,钢筋铁骨林立的现代。 她觉得这是一次机缘,思及以前同孟桓相处的过往,想到他曾提过的怪词怪句,觉得他也应该是这里的人。 进一步又猜测他是不是也来了这边,所以就万分努力的成了商人,然后静静等待他的出现。 她始终相信,两人的缘分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结束的。 他们在这里还能再续前缘。 「我爱你。」她将人摆正面对面,神态极其认真的说到。 孟桓再次落泪,两人抱紧,互相拥吻,然后在宽阔的沙发上探索更深刻的和谐…… 事后。 他们靠在一起互相说着两年来的际遇,说完之后又说起孟桓离去后孩子们的情况,得知她们都好,他也就彻底放心了。 「孩子?不行我得出去给你买药……」孟桓有些慌忙的起身穿衣。 温昭昀办公室根本就没有小雨伞,他太激动了也没想起这茬。 要知道,在现代可都是女人生孩子的,「生孩子超级疼,而且还会耽误工作,你现在是上升期,怎么可以被这种事情耽误。」 「咱们上辈子都有仨孩子了,这辈子就丁克呗,当然如果你想要,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的。」 他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给她买药,又倒水餵药的,倒是温昭昀本人没他这么大反应,但也随着他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甚至她还说:「灵乙为我疼了三回,为妻便体验一回又如何?」 她倒是完全没觉得生孩子会耽误工作,甚至觉得可以边工作边生,生完再继续工作,简直就是钢铁女强人的典范。 孟桓担忧的为她普及各种生产知识,甚至监测着她的姨妈期,然而却发现她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他大惊之下拉着人就要去检查,没想到却听她说就一直没来过姨妈。 二十多岁哪有不来那个的女生,这明显很不正常。 孟桓发懵的感觉有些不对,就自己买了试纸检测,结果竟然发现在现代怀孕的也是他自己! 两人简直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幸亏温昭昀有钱有势,专门请了保密的私人医生一条龙看护,帮助孟桓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 在他在家里带孩子的时候,被孩子闹的烦了,瘪嘴说着不公平。 「凭什么穿到古代我要被你欺负,在现代也要被你欺负?以前你是大官,现在你是大总裁,而我不管到哪都是个底层。」 被他不忿的模样逗笑了,温昭昀直言道:「这你还不明白?其实用现代的话说呀,就是咸鱼到哪都是咸鱼呗。」 他带着现代的智慧穿到古代,就算以男子之身不能执掌大权,那起码也能让自己过的舒坦些。 然而他并没有…… 她穿越到现代的时候,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孤苦无依谁都不认识,连过马路都差点被车撞。 可是她只用很短的时间就学会现代知识,并且非常好的生存下来,还拥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这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孟桓一时语塞,生气的转头不理她了,被哄好一会才算哄回来。 他们的日子还在继续,也许平淡,也许会稍起波澜,然而不管什么,都无法动摇他们之间的感情羁绊。 妻夫或是夫妻,只要都爱着对方,谁强谁弱又有什么关系呢? 多年以后,他们老了。 两只带着岁月痕迹的手牵在一起,十指交握,一如初见时那般深刻。 他有些累了,便挽上她的胳膊,同她靠在一起艰难的向前走着。 他问:我们还会有下下辈子吗? 她答:不知,但两世都与你在一起,我便满足了。 大雪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又带着些许萧瑟与冷冽。 他们朝着夕阳的方向漫步而去,两个孩子领着孙辈们遥遥跟在后面,望着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落日之下的远方。 ——本文完。 ——我的小天使们,希望下本还能再见。 第74章 珮兰文喜狗血剧情 文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喜欢上珮兰了。 也许是在主子们大和谐的时候,她们两个守着门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两个正直年轻的人,身体也都没毛病, 听着声音自然会浮想联翩,乃至多出些想法。 也许是珮兰不经意的帮助过他, 也许什么都不因为, 就是他到了年纪便会喜欢上那么个人,然后恰巧是她了。 还记得那日他休息,在府中侍人门的沐浴场所梳洗了一番, 便披着袍子绕过花园角落回自己的住处。 第109页 孟桓这个主子对他向来照顾,温家地方又大, 所以他不必和别的侍人挤在一起,而是有幸分到了一间自己的屋子,还是个僻静之所。 「唔……」 捧着自己衣裳, 正打算回去的文喜, 忽然听见草丛的方向传出一声呻.吟。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反正放下东西就悄悄凑了过去, 走近之后赫然发现, 躺在草丛中的人居然是珮兰! 「兰管事, 你怎么在这里?」 他走上前去, 蹲在她的身旁, 没敢轻易触碰她。 然而珮兰却迷迷煳煳的抬起头, 眼睛半睁不睁的似乎想辨认他是谁,然而她眼中却没有一丝神采, 竟然是已经看不见了! 「救,救我……」她抬手摸索着,最终抓住他的脚腕。 被她忽然间的触碰搞得一愣, 文喜差点都要跳开了,可惜她抓得太紧,纵使他两只手用力去掰,也没有掰开。 这可如何是好? 文喜一时没了办法,只好凑近些和她沟通,「兰管事,你已经在府中了,很安全的,我这就叫人来救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后者虽然意识不清,眼睛也不好使,但却知道抓住的救命稻草死也不放手,且还含煳的说着:「你走,你走了就没人救我……」 文喜也真是佩服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聪明一世的兰管事,也有与他家主子一样傻的时候。 无奈他只好拉扯着她空闲的那只胳膊,让她搭在肩上,「我不走,那你稍微用点力,让我把你扶到有人的地方可行?」 离这里不是很远就有个护卫,只要他的喊声能透过去,就能有人过来救援。 珮兰似乎听懂了他这句话,又或者是手上有了依靠,犹豫了一会就松开了他的脚腕,然后费力的坐起来把整个人都重量压在他身上。 紧接着嘴里还念叨,「走,走吧……」 「你这样我哪走的动!」文喜憋足劲勐的站,都没站起来,还差点翻白眼,顿时心中多出一股无名火,抬手就锤了她一下。 哪知道现在两人的动作太奇特,他没注意,直接锤到了她那软白上。 按理说,女人的那一对儿,与男子下面那一个,都是属于致命点的地方,若是遭到击打,肯定是会疼的。 然而珮兰被他打中并没叫疼,反而酥酥麻麻的在他耳边闷哼了一声,登时就把他给听立起来了。 这还了得?除去听主子墙角的时候,他还没有这般的反应,顿时就羞红了脸,愣在当场不知该怎么办。 墙角听了那么久,可是实战却一次都没有哇。 珮兰那边可没像他似的这般僵硬,刚才锤那一下似乎打开了什么开关,让她借着力直接攀附上他,二话不说就抬手勾起脖子吻了好一会。 文喜虽然是侍人,但跟着孟桓也没干什么力气活,此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任由她亲着。 他本身心里就有珮兰,因此虽然被她神志不清的亲了,但也不是完全不愿意的。 于是乎,在她亲完之后他凑过去问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是谁?珮兰用了良久才回答道:「文喜?你是文喜!」 文喜听到她准确说出自己的名字便笑了,拉扯着她又亲了一会,亲的两人皆是有了感觉。 他说:「兰管事,你这样子像是中了使人情动的药,若是不解开,恐怕会伤及身体。」 他也算见识过主子与家主用薰香时的场面,大抵也是这个样子的,只是那薰香作用在男子,而珮兰中的却是针对女人的药。 对方的神志似乎更加混沌,完全没有思考了,只是呆呆的揽着他,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般。 他有些生疏的触及那软白,果然见她更加激动了些,不自觉脸都要红透了。 「我,我倒是可以帮帮你,只是你莫要嫌弃我便好……」 他的身份特殊,从前当过家主的预备通房,后来又给主子做小侍,总之一路下来都是个奴才命。 然而珮兰虽然是家主身边的管事,但她可是有正经官身的人,单拿出来在小县城中娶县令的嫡子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是配他……他自己都觉得不配。 所以以往就算喜欢,文喜也不敢有所表露,生怕被她听见嫌弃,那岂不是更加让他伤心。 可是今天这样的好机会,他若是错过了,恐怕就真的一生都与她无缘了。 文喜一咬牙,最终定下决心,扯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兰,兰管事,我不求今日之后你会对我如何,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怕以后想起时后悔而已。」 「你知道是我也好,不知是我也罢,今日我便救定你了!」 珮兰没见听他絮絮叨叨的话,但却对他凑上去的嘴很感兴趣,几乎是毫无章法的啃个没完。 文喜以为他只要拉开水闸,后续的事情就能水到渠成,然而哪知道珮兰竟然是个童女,半点经验也无,只会急切的扯着衣裳,然后啃的他嘴皮子冒血。 越着急越办不成事,现在俩人还在外面,他四处张望着怕有人路过,一边紧张的牵引她做对的事。 「咱们,咱们能不能找个屋子……」他逐渐没了力气,但是看着天色渐深,觉得总在外面也不是办法。 毕竟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府中巡夜的便会开始行动,早晚会巡逻到他这里来的。 第110页 到那时,别事没办成,还凭白给自己惹了一身污名。 文喜说的时候没报什么希望,然而刚说完,就听她非常清楚的应了一声,「嗯。」 而且不止答应,还极其配合的借力站了起来。 「你可真是好样的。」文喜一时无话,赶紧趁着她配合,二话不说带着人往自己屋里走,连放在外头地上的衣裳都没顾得上。 俩人一进屋,珮兰对床更感兴趣起来,都没等他关严实门,就被带着结结实实的摁在床上。 「嘶!」文喜后背好像被撞在哪里,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幸而她的手同时也划了一道口子,才叫他心里平衡一些。 她此时还保持着些神志,低声问他,「撞哪里了?疼么……」 文喜抬手在她后背上锤了一下,又抬腿勾住她的腰道:「我后背撞的老疼了!」 她伸手就去摸,透过衣裳没感觉到,就扯开衣裳去摸,结果发现真的撞到了后背,而且还出了血。 「上药……」 文喜真佩服她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赶紧拉扯着她为数不多的衣裳,翻了个白眼道:「先救你再说,上药不着急!」 两人研究好一会,终于研究到正地方,然后配合着运作起来。 起初文喜是真的不行,后背也疼,那里也疼,险些那刚立起来的都要再次变蔫。 后来他渐渐得了趣,没那么难受之后,才算有了状态,陪她来了三回。 珮兰清醒了些,但又没完全清醒,还想拉起他来第三回 。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顿时把他吓的差点又蔫下去。 「文喜在吗?」 「文喜在里面吗?」 那人喊了两遍没得到回应,便嘀咕着,「难道是风吹的,把晾晒的衣裳吹到了门口?罢了,便替他放在棚子里吧。」 文喜听着声音渐远,才松了一口气,当他再转过头去看珮兰的时候,顿时一惊,发现她已经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倒在床上了! 他以为人死了,颤颤巍巍的上前去探,靠近之后才发现她只是睡着而已,这才放心下来。 —— 第二日他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他有些失落,但还是照常的去侍候孟桓,偶尔也会与珮兰碰面,但却连她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获得。 文喜觉得他这是被嫌弃了,有些自惭形秽,所以谁也没有说,只是自己悄悄托那小厨子买来避女汤喝下,然而每日用颜料点上守贞砂,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若不是那日为消解孟桓的怀疑,和他自己心思太重憋不住,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事说出来的。 说完之后,孟桓当即就为他做主,通过家主找上珮兰让她娶他。 他本以为,她就算嫌弃他,起码也会当面拒绝,哪知道她竟然连面也不见,直接一口回绝表示不会娶他。 文喜伤心极了,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思找到珮兰,与她哭着说就当那日的事没发生过,她既不愿娶,以后便当不认识他就好。 哪知却听她说起有天中毒,毒莫名被解开之后却失去了一小段记忆的事。 他不知道她是诓他还是怎么样,把那日的事说了一遍,又破罐子破摔的将背上的划伤给她看。 她凭着那日仅有的一点记忆,想起来他。 两人终于解开误会走到一起。 为表歉意,和展示自己的真心,珮兰特意把家里祖传的镯子送给了文喜,然后择吉时将人娶回了家。 两人婚后依旧住在温府,继续侍候这温昭昀和孟桓。 待孟桓离世之后,文喜便接下照顾三个孩子的重任。 多年后温昭昀驾鹤西去,他们两个便在墓旁搭了个小院守着,过着女耕男织田园生活,直至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