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月光埋在今夏》 第1章 失联 “今小姐,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我这边还有其他客户,暂时失陪了。” 桌上咖啡散发着诱人香气,一直负责和今夏联系的小羊露出职业微笑,很隐晦的提醒今夏和男朋友再联系一次。 约好早上十一点,现在已经下午快两点了,准新娘等了三个小时,准新郎还没来。 小羊是资深员工,见今夏打不通电话,嘴上不好评论这对的关系,她已经耗费了午饭时间,不能再让下一对客户等她。 今夏带着歉意说道:“抱歉,浪费了你这么久时间。” “没关系,有事随时叫我。” 小羊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给今夏倒了杯热水,才起身去接待新客户。 今夏一个人坐在窗边的座位上,又一次拨打贺怀喻的电话。 嘟嘟,无人接听。 这家婚庆公司在京城很抢手,好不容易贺怀喻也有空,才预约到了今天。 早上贺怀喻走的时候,下过单的金店正好打电话来,说她订的金链子到货,两个人先拿链子,正好再挑一对婚戒。 但在车上,贺怀喻的公司突然打电话通知让他立刻回公司一趟,今夏还要去买店里狗狗的药,没办法,两人不得不分开,贺怀喻去拿金链子,戒指另外再找时间挑。 轰隆! 一声炸雷,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我不管!说好的万里挑一,要是少一块都别想我改口!” 女孩子娇气的声音,带着一点挑剔,警告:“你告诉你妈!别想搞婚礼上给我下马威的事,没钱就不要结婚,我也不是缺你一个!敢让我受委屈丢人,我随时都敢和你一拍两散!” 今夏闻声回头,看到隔壁桌的情侣,也可能是已经领证上岗的小两口,两人为了上台敬酒改口的红包吵了起来,她看见了小羊颇为无奈的眼神和见怪不怪的淡然表情。 今夏略微无奈的摇摇头。 婚姻夹杂着金钱交易,一块钱都要斤斤计较。 好在她和贺怀喻有八年的感情在,两个人结婚,也不存在这些交易。 那个男孩子惹不起女孩子的火爆脾气,只能低头表示自己只是说着玩玩,并不是想让女孩子倒贴,也不是想骗女孩子结婚,又说要去看电影吃大餐什么的,好不容易哄好女孩子。 今夏看着外面的雨,右腿像是风湿一样传来隐痛,但她没有太在意,回去吃个药就好了。 反而她担心起贺怀喻来。 是不是忙到手机都没有时间看? 那会不会连午饭都没吃? 今夏不想再等了,提起给狗买的药,起身准备去贺怀喻的公司。 …… 响雷阵阵,大雨瓢泼。 今夏打不到网约车,转念看外卖,一个个配送时间也太长了。 这让今夏更加觉得,贺怀喻在公司饿肚子,她找小羊借了一把伞,顾不上右腿膝盖还在痛,冲进雨中,先去给贺怀喻买午饭。 贺怀喻的公司距离地铁站不远,今夏冒雨跑过去,却见办公楼通体的玻璃幕墙里,贺怀喻公司那一层,彩色的灯光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异常耀眼,窗户内贴着可爱的兔子气球,隐约能看到窗边的人喝着茶饮,不像是在工作,反而感觉是在庆祝什么。 所以,火急火燎地叫贺怀喻回去,是要庆祝什么好事吗? 难道他们加班半年,把命运都赌上的项目,成功了? 今夏悬着的心放下来,打心里为他开心,这个项目只要成功,贺怀喻就能升为管理层,也能摆脱一直打压他的经理。 有庆祝估计不缺吃的喝的,午饭不用送了,况且自己淋湿了,脏兮兮的鞋上还带着泥水,不太适合进去丢人。 他的女同事,都是追求名牌的时尚丽人,她今天一身休闲…… 还是算了吧,只要他没误餐,送不送饭都不重要。 上一次来送饭,被他的女同事开玩笑,今夏还记忆犹新,她腿上有一大片很丑陋的疤痕,只能穿长裤平底鞋,不能穿时尚的短裙和高跟鞋。 她为让贺怀喻丢脸而难过,还要贺怀喻反过来安慰她。 而且现在,她的右腿膝盖疼的有点厉害,她还是先回去吃药比较好。 这里距离她家不远,现在等车可能要好几个小时,强撑着走回去,可能更快一点。 路面积水,今夏走的很慢。 她给贺怀喻留言,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去了,如果他忙完了不要再去婚庆公司接她,记得要去金店拿她订好的链子,过几天她要急用。 没过几分钟,手机响起新消息的提示音,今夏把午饭挂在胳膊上,勉强看手机。 竟然不是贺怀喻,而是贺怀喻的同事徐杰,给她发了一条视频。 视频里,徐杰穿着公司的制服,站在他的工位上,对今夏报告情况:“嫂子,怀喻和我一直在一起,现在我们要当牛马了,今天晚上还得加班,我们真的走不开,你别生他的气,先回家休息吧。” 他说的很真切,场景里没有任何喜庆的东西,如果今夏刚刚没有看到公司里的庆祝场景的话,真的会相信他们在加班。 只是,为什么要隐瞒她? 公司里能全部员工一起庆祝,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今夏退出视频,给贺怀喻打电话,这一次从不接变为关机。 怎么会这样? 刚刚不是在庆祝吗? 加班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今夏强行抹去心里的疑惑,给徐杰打视频。 徐杰三秒钟挂断,今夏直接留言,问他贺怀喻是不是在他身边,请他有空回个电话。 今夏从来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与贺怀喻谈恋爱这些年,遇到事情两人都有商量,不会因为贺怀喻失约而生气,她觉得没有必要,这些都是在浪费情绪。 他们在一起八年,彼此的信任一直很充足。 回去的路,感觉有千里。 今夏先把给狗买的药送到宠物店里,让守在店里的蔡西贝给狗用药,才回自己的家。 慢悠悠出了电梯,听到对面邻居的家里有微弱的响动,好像有什么玻璃制品摔碎。 今夏停顿片刻,也没有在意,开门进屋。 对面邻居是一对夫妻,老婆为人极其高傲,总爱说教,横眉冷眼说过今夏的家庭好几次,今夏对他们没有好感。 她先看了下膝盖,没有破皮,然后去洗了个热水澡,再脚踝上热敷、吃药,腿上的痛稍稍平复,今夏躺在沙发上看手机。 没有未接电话,贺怀喻一直没有找过她。 第2章 疑心 反而是微信有两条新消息,还是徐杰,很长的两条语音。 第一条,电话里传来贺怀喻的声音:“今夏,对不起,这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我要在公司加班,不能回去了,这几天雨很大,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声音平稳中带着急切,好像工作真的很忙,又放心不下今夏。 第二条是贺怀喻对工作的解释,他语气里满满的头痛:“甲方那边回馈,他们董事长不满意我们做的项目计划,要我们立刻修改方案,还要补充很多资料。” 刚听完,第三条就发了过来:“今夏,对不起,等我闲下来,咱们再约时间见父母。”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订婚的日期,约好今天见婚庆公司订日子,明天见他父母,彼此送请帖,下个月订婚领证,然后等贺怀喻项目结束,两个人再去旅游度假。 现在看来,都要推迟。 但眼前,最奇怪的是贺怀喻的工作,如果项目计划被推翻,那么公司里在庆祝什么? 今夏没有拆穿,反而关心他:“工作很棘手吗?你一直联系不到,我真的很担心。” 那边却不再是贺怀喻,转而变成了徐杰:“是的,我们都要加班肝工作了,你暂时不要打扰怀喻,等他联络你吧。” 今夏想再问,那边就不回应了,她都没来得及说自己旧伤复发。 很反常,以前贺怀喻再忙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今夏生出猜疑,可她强迫自己不往奇怪的方向猜疑,贺怀喻是她唯一的家人,不能因为这点情况,就贸贸然猜测怀疑。 这些年,贺怀喻早已经融入她的生命,今夏看着自己包起来的腿,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委屈的,她通过徐杰,向贺怀喻诉苦:“今天下雨潮湿,右腿膝盖旧伤复发,可能又要拄拐杖了。” 她给徐杰发了一张腿的照片,希望徐杰能给贺怀喻看。 往日下雨阴冷天气,膝盖就会疼,今天走太多路,格外严重。 今夏是个孤僻的性格,在贺怀喻之前,所有的事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消化。 后来有了贺怀喻,如果她隐瞒疼痛,贺怀喻会为此生气,认为今夏不依靠他,两人曾经为此冷战过两次。 最后都是贺怀喻主动求和,要求今夏发誓不再隐瞒,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才算过去。 但徐杰那边没有回复,今夏的心也渐渐落空。 过了三十分钟,门外响起敲门声。 今夏以为是贺怀喻,一蹦一跳跑过去开门,没想到是徐杰。 他手里提着水果,都是今夏喜欢吃的东西,道:“今夏,我来看看你。” 今夏很惊喜,邀请他进来,顺着他身后,期盼的看向门外,却不见贺怀喻的身影。 “这……怀喻他想来着,但是他被总经理给扣下了。”徐杰低声解释:“你也知道,现在公司正在最关键的时候,怀喻要把握住机会。”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新的按摩仪和一堆药给今夏:“这里有一个按摩仪,贺怀喻订了很久才送到,还有这些外敷的药,对脚踝有好处,一定要用。” 他们通过贺怀喻认识,知道今夏是医学生,具体怎么敷药,不需要他重复。 今夏明知故问:“那他没有时间来看我,难道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男女朋友之间联系,还要把朋友夹进来吗? “这个真的是没办法,怀喻被总经理压迫,天天盯着他,弄得现在手机都关机了,谁也不敢联系。”徐杰全部推脱在工作上:“不信,你看我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同样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似乎说明贺怀喻不是在躲今夏,今夏没有挑破她看见庆祝的事,同时不想为难徐杰。 把他带来的水果拿去厨房洗干净,又让徐杰带回去:“徐杰,你也回去吧,万一你们经理找你,到时候影响你工作。” 心里再多疑虑,今夏也不再追问一个字:“你们的工作比较重要,回去告诉怀喻,就说我的伤已经好了,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工作。” 徐杰看今夏一条腿都包着,自然也知道这伤不轻…… 他叹息一声,不想多留:“那你保重。” 徐杰告辞,走出今夏家门,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今夏,你要体谅怀喻,他知道今天失约是他不对,可是现在,只要他能拿下韩胜集团的项目,就有一大笔奖金,到时候你们想去哪里度婚假都可以。” 当年今夏治腿,花了两个人所有的积蓄,包括今夏爸爸死亡,分给今夏的遗产。 她的腿还要不断保养,她开宠物店的收入,只能养活她自己,以后结了婚,生活费的主要压力,还在贺怀喻身上。 徐杰又一次声明项目的难处:“他知道今天亏欠你,可是为了你们的将来,怀喻肩膀上的担子太重了,也怪……韩胜集团的人太刁钻,总是故意挑刺儿折磨我们,要是有人能在中间说合一下,项目早就结束了。” 商业界的事,甲方爸爸要折磨你,就会要你设计五彩斑斓的黑,往往就差那么一点点“关系”,天堂和地狱就是两个差别。 今夏沉默,目送徐杰进了电梯之后,关上门。 放下手机不再看,恐怕今天都等不到贺怀喻了。 右腿,疼的厉害。 …… 睡之前,今夏感觉自己体温异常,吃了两片退烧药之后,沉沉睡去。 满脑子都是她和贺怀喻第一次认识的场景。 十年前,京城毫无防备,迎来一场重大地震。 今夏被压在石板下等待救援,是作为志愿者的贺怀喻第一个发现她,徒手将她从废石板下面挖了出来。 为了让今夏能活着出来,贺怀喻差点废了一双手。 那时候她重伤昏迷初醒,面对完全崩塌的世界,陌生的贺怀喻对她关怀备至。 一开始,她以为贺怀喻是同病相怜的病友,他们惺惺相惜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许久之后,今夏才知道,贺怀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时候,他笑得很腼腆:“哎呀,就是想让你真心喜欢我,不是为了报恩什么的。” 现在,今夏不是傻瓜,透过徐杰她知道,贺怀喻有意闪躲,不愿意见她。 只是,今夏不知道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要躲着她。 大晴天,阳光刺眼。 今夏睁眼,浑身睡衣潮湿,从美梦到挣扎的夜晚,十分难熬。 膝盖旧伤还隐隐作痛,今夏起身去拿药,却发现她这边的药只剩下今早上的一份,新买的药,还在贺怀喻的家里。 下意识打电话给贺怀喻,对方仍然关机。 今夏没有再坚持联系,她放下手机。 这么多年,总是贺怀喻包容她的孤僻,如今他有难言之隐,她也该包容他一次。 今晚她自己过去拿药就好了。 第3章 命案 吃过药,今夏找到自己以前用的拐杖,撑着拐杖下楼,去宠物店里上班。 店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蔡西贝在打扫卫生。 “今夏,你怎么下来了?” 蔡西贝见今夏扶着拐杖进来,原本要问的话憋回去,立刻上前扶住她:“你的腿还没好,确定能走动吗?” 她昨天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蔡西贝真的担心她。 今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道:“没事了,出了许多汗,今早反而轻松了。” 她确信自己对贺怀喻的信任还在,便不再胡思乱想,心也稳了许多。 蔡西贝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昨天和贺怀喻不是去见婚庆公司了吗?怎么样?你们订好流程了吗?” 今夏和贺怀喻这么多年,在蔡西贝看来,这段恋情今夏的付出远大于贺怀喻,这是不对等且很难持久的,也不知道今夏为什么还要进一步跟贺怀喻步入婚姻,昨天那么大的雨,让今夏自己回来,她真的为今夏不值。 又一想,昨天可能并不顺利,不然她不会一个人回来。 蔡西贝立刻换了话题,问:“哎?对了,之前你让我帮你抢的那个金手链呢?不是说已经到货了吗?怎么不见你戴?” 蔡西贝环顾今夏的两只手,没见今夏身上有新首饰。 那可是她专门写程序,连夜抢的限量版,她还想看看实物到底怎么样呢。 要是不错,她给自己也抢一个。 “还在怀喻那里。” 今夏没隐瞒,道:“昨天怀喻公司里有急事,他去拿了,一直在忙工作。” “所以,贺怀喻根本就没和你去见婚庆公司?!”蔡西贝更加不解了:“多么重要的公事,连这么大的日子都能爽约?!” 在男人心里,人生大事和一段工作,孰轻孰重搞不懂?! 那个公司要倒不倒、干不干能有多大影响,今夏这样无条件迁就他的女朋友,这辈子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今夏很无奈,道:“他说合作的韩胜集团,董事长突然从国外回来,推翻了所有项目资料,一切都要重新做,新总经理又总是针对他,所以他暂时没时间。” 蔡西贝不怎么信,但也不能伤今夏的自尊,随意附和:“哦……” 今夏补充道:“而且,怀喻可能还没拿到手链,说不定他没空。” 蔡西贝撇撇嘴,没让今夏发现,又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凌晨,你对面的沈太太在家里自杀死了!” 不提贺怀喻,她给今夏八卦今日爆炸新闻:“那个老公叫沈城,他就是韩胜集团子公司的项目经理,搞不好这次董事长回国,就和这件事有关。” “那人现在还在警察局协助调查,小区里都传说他杀了老婆,事情已经上网了,看样子要轰动全国。” “不知道,没兴趣。” 今夏不怕死人,对杀人犯没兴趣,对韩胜集团也不感兴趣,不过她纠正:“董事长先回国,命案后发生,这两者没有关系。” 这段时间,网络全都是韩胜集团董事长的消息,年轻的精英在国外学成归来,带着巨资回国建设家乡,势头猛冲全国首富乔安集团,激活国内经济形势,受到官方无数嘉奖,风头一时无二。 蔡西贝比她了解那个董事长,因为他是蔡西贝第十三任二次元老公。 不过这个人非常低调,不怎么露面,明明到处都是表彰、宣传,但大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姓名还是通过天眼查出来的。 这个话题被今夏终止了,她眼里只有贺怀喻,谁也装不下。蔡西贝就只好继续去工作,打扫卫生、喂狗喂猫。 刚吃完早饭,两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进来。 为首的警察率先自我介绍:“今小姐,你好,我叫时寅,市局刑警支队队长,有点事想请你协助调查。” 时寅展示自己的证件,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时寅的名字。 今夏有一瞬间的恍惚感,看了看证件,点了点头。 相对于今夏的稳重平淡,蔡西贝瞬间满眼冒星星,浓眉大眼,身形高大,深色警服平整中透露着威严,遮不住他浑身肌肉,面容属于小麦肤色,毛发很旺盛的那种类型,且目光炯炯有神,侵略感十足。 不太符合现在娱乐圈的那种奶白小鲜肉,但是却是现实生活中,安全感十足的那种男友力。 一脸正气,人鬼皆怕! 这不就是她的第十四号老公吗?! 她一定要把他画下来!!! 时寅身后,稍显年轻的警官也出示自己的证件,刘英杰。 蔡西贝去倒热水,今夏看着两位警察,猜测他们的来意可能和对面邻居的沈太太死亡有关,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寅公事公办的点头,刘英杰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一人问话,一人做记录。 时寅语言简洁,单刀直入,三言两语说清明来意:“昨天凌晨一点多,你家对面的沈先生加班回家,发现沈太太喝药自杀了,昨晚我们敲过你的门,但你没有回应。” 今夏点点头:“我在家,昨晚发烧睡得很沉,没听见。” 梦里混沌不堪,恐怕只有楼塌了,才能惊醒今夏。 时寅身后的刘英杰抬头,看了今夏一眼,蔡西贝连忙证明今夏真的发烧很严重,时寅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问。 但按照时寅的描述,对面的沈太太下午出事,晚上老公回来发现报警,警察来勘察现场,要找今夏这个邻居了解情况,而今夏睡熟了,他们以为里面没人。 “我们调取了电梯监控,发现你在昨天回家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对面有声音。” 时寅拿出电梯监控画面,监控有收声功能,但没有收到那细小的声音,今夏的身形确实在电梯门口顿了一下,微微向对面转了一秒钟。 就是今夏听见对面有东西碎了的声音,停顿的那一秒。 “报告证明,沈太太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听到了什么?” 时寅问:“今小姐,我希望你能仔细想想,这对我们破案很关键。” 那个时候如果有动静,说明沈太太还没死,可以缩短推测死亡的时间。 今夏懂,因此说道:“有个玻璃或者陶瓷制品,砸在门上,所以我才转过去看了一眼。” 她甚至解释了她为什么没有靠近,再听对面动静的原因:“他们夫妻俩是北漂一族,他太太比较传统,并不太喜欢我。” 并未提及沈太太这个偏远山区来的女人,传统的像清朝人,沈城做人不老实,她只怪女人,沈太太本来就不喜欢今夏“不孝顺”,又因为沈城,防她防备的紧。 “今小姐,你是兽医专业的毕业的吗?” 时寅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对面有命案发生?” 小区已经传得满城风雨,甚至有人拍视频上了网,讨论度极高的“老婆被出轨老公逼到自杀”的热点话题,今夏却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今夏略显惭愧的笑,道:“是,我是国医大博士生毕业生,期间辅修兽医专业,现在自己开宠物店,我有执照。” 所以大家才会说她没出息,私立医院的高收入医生她不去,而是窝在老步行街里,开了一个小宠物店当兽医。 “至于命案……” 今夏一顿,对着时寅微微一笑:“不是有你们这些警察吗?” 时寅深深的看今夏,今夏不惧,与之对视。 第4章 黑客 最后,时寅率先结束这场暗地里的较量。 别开眼,观察宠物店寥寥无几的宠物,推测这家店的生意也不太好。 “好了,多谢你的配合,有问题我们会再找你。” 时寅起身告辞,还没走出店门,一个快递小哥抱着大箱子走进来,高喊:“今夏小姐,包裹请签收。” 箱子上,巨大的韩胜集团logo引人注目,时寅停下,只见快递小哥熟练的把包裹放在今夏面前,道:“这个月的包裹,比上个月的重了好多呢。” 看来,她常常有韩胜集团的包裹。 今夏签名,道谢。 时寅折返回来:“介意我们看一看吗?” 今夏不介意,蔡西贝和往常一样,拿着刀过来把包裹拆开,里面的东西平平无奇,一大堆“韩胜集团”名下最热卖的宝石糖果。 仔细看的话,这些糖果的包装虽然都很漂亮,符合现在女孩子喜欢的所有设计,却没有一包和市面上卖的包装相同。 时寅将这些糖尽收眼底,问:“今小姐,想不到你能收到这么多,特殊包装的糖果,还有韩胜集团的logo。” 他隐晦的提盗版糖果,做的很精致,打假部门都不一定见过这么多的包装。 可以说,假的明目张胆。 “想不到,时警官对糖果也有研究。” 今夏却假装听不出来,对这些奇怪的糖果毫不在意,随手把箱子推到时寅面前,大方的说:“不介意的话,挑两袋回去,送给女朋友吧。” 以宝石糖果现在的商业价值,市面上有仿冒版的假糖打擦边并不奇怪,只是如果韩胜集团追究起来,甚至有可能牵扯进牢狱之灾。 “那我就不客气了。” 时寅没有推辞,不顾工作规定,带走了两袋最吸引眼球的巧克力。 出了门,刘英杰不放心,快步追上问:“师傅,你拿这个糖,万一她给你下套怎么办?” 这个今夏一看就不简单,明目张胆的造假糖,真以为他们不会以此为证据,举报到市场监督局? 时寅回头,巨大玻璃橱窗后,蔡西贝从箱子里拿出一堆东西给今夏,远远看着,像是药盒。 时寅眯眼,把糖扔给刘英杰,道:“拿去化验一下成分,申请局里增加人手,监视步行街的宠物店。” 今夏面前放着的,的确是快递箱里的药盒。 那是治她的腿最有效的药,要从国外研究所专门寄过来,搭配她其他的药效果极好,且副作用不大。 也是她今早吃完的药。 这些年,为这些药,今夏的生活负担极重,一直没有积蓄,但贺怀喻坚持不能换药,怕对她有副作用,影响健康。 这也是让大家以为,贺怀喻养着她的罪魁祸首。 蔡西贝已经被那一堆糖果迷花了眼,每一包都要拿出来研究一番:“我的天!这巧克力做的像宝石一般闪闪发亮!还是低脂低卡,还抗饿!只可惜是盗版,送你的这个人,简直让人下头……” 蔡西贝嫌弃的把糖扔回去,砸吧嘴感叹今夏招惹的都是渣男,送个糖都是假货,舍不得多套几个钱。 这么抠门的人,难怪今夏每个月都收糖,次次都扔掉,连纸箱上的胶带都不留。 “如果是韩胜集团的正版就好了,马上五月二十一出个新品糖果,一定会在国内外掀起巨大的风浪!” 蔡西贝不敢吃这个糖,但她却越来越爱这个董事长,拿着手机给今夏看她画的老公:“你看,据我推测,我老公就长这样,帅不帅?!禁欲系男神有没有?!” 蔡西贝是天生追星少女体质,别人追男明星,她追富二代,每个在国内风评很好的青年骄子都没放过,还给自己整了一个富二代后宫,完全没有落下她程序员的专业。 今夏抬头,只看了一眼,蔡西贝亲手所画的韩胜集团董事长。 二次元低调冷酷型帅哥,黑发一丝不苟,眼珠漆黑如深夜,一身禁欲系黑西装,领口又开到胸膛以下,手上带着黑色皮手套,还握着一条黑色的马鞭,让人看了不禁想和他策马奔腾。 至于下面,某些部位的天赋异禀,今夏不多做评价。 大黄丫头。 把药放回箱子里,今夏对蔡西贝道:“把它们扔出去。” 收快递,只是不想为难快递小哥,她也不会退回去,浪费她的快递钱。 “就是,给你假糖果的人,药也不一定是真的,我们不能吃。”蔡西贝收到指令,轻车熟路,把箱子直接扔到店外的垃圾箱里,还把糖的包装袋撕开,全部弄脏,生怕被谁捡了误食。 回来以后,蔡西贝意犹未尽,还想给今夏安利韩胜集团,至少想把今夏的关注点,从贺怀喻身上拉开:“网络场传说,董事长的父母有一段神仙爱情,他的爸爸和妈妈共同创造糖果工厂,但妈妈却因为难产撒手人寰,他以前有一点痴傻,他爸爸对他悉心照顾,到处寻求名医,才把他治好!” 今夏电脑打字的手一顿,但蔡西贝却毫无察觉,继续说道:“现在他接了爸爸的班,不但一直保留着旧工厂,还把宝石糖发扬光大,成为明星企业家。” “而且,他上百亿的身家,居然不玩花花公子玩女明星那一套,这么多年深居简出,一点绯闻都没有。” 蔡西贝极力吸引今夏,把她的手绘放在今夏面前晃悠,引诱道:“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你想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黑进他们的中枢电脑,才知道他叫……” “蔡西贝!” 今夏出声打断她,问:“你又偷偷黑别人电脑?!你不怕他知道了,报警抓你?!” 以前当程序员怨念横生,现在自由了,竟然放不下老本行,她再不拦着,真怕刚刚那个时寅进来抓蔡西贝。 蔡西贝噤声,不小心说了不能说的话,缩着脖子,却躲不过今夏的批评:“你现在没被抓住是你运气好,你要是被抓住了,到时候谁来保你出去?!我和你父母的所有积蓄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钱!你这辈子牢底坐穿了,都放不出来!” 招惹大企业,人家不会放过她。 今夏最后恐吓她:“不要再做踩红线的事了!你关进去,你那十三个老公都见不了面了!” 一想到要和她心爱的老公们分开,蔡西贝才学乖,连忙点头道歉,保证以后不再黑别人的电脑。 为表诚意,蔡西贝立刻跑出去店外发传单,避开今夏的唠叨。 不能让今夏生气,她只对贺怀喻无限包容,对别人非常严肃。 她在这里做了五年,左邻右舍都不敢惹今夏。 第5章 出轨 可是,死了人,对步行街的生意影响很大。 今夏在宠物店里坐了一天,别说店里了,就连外面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有的也是跑腿和外卖,抱着菊花进小区。 这案子网络发酵很广,网友们自发缅怀沈太太。 蔡西贝无聊,感叹:“网络害死人呀,全国都知道我们这里死人了,而且相传还是被老公找小三气死的,大家嫌晦气,都不来了。” 本来京城竞争压力就大,各色步行街遍地开花,现在这里有负面新闻,客流量更少了。 蔡西贝趁机,向今夏提议:“不如,我们把宠物店改成宠物咖吧,你还做兽医不变,我去加盟一个饮料品牌,这样说不定能招揽更多生意。” 她作为今夏这个房东兼老板钦点的店长,对宠物店的生意非常上心,店里一直半死不活,她早就想扩大业务范围了。 改宠物咖? 今夏看着店里许多空着的宠物笼子,知道这对宠物店的未来好,但是,要加盟饮料店,要改店铺,又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她手上能动的钱,前两天全都给贺怀喻付手链的尾款了,暂时手上没有这么多钱。 蔡西贝其实很久之前就开始学做饮料了,也常常做给今夏试喝,现在就等着今夏点头,她们就开始改行换赛道。 “等清明过了以后,我再考虑考虑。” 今夏也很心动,改宠物咖或许能救活这间店铺,她也不能一直拖累蔡西贝这样半死不活的守着店铺。 而且,她不想再听别人口中说,贺怀喻养她压力很大,她只是生活节俭,但没有到让他养的地步。 只要今夏同意,蔡西贝无所谓再等一段时间,店里没人的时候,她就看视频培训研发饮料口味。 稍晚一点,蔡西贝就架好手机支架,直播宠物店里的动物和商品,给大家讲讲饲养小动物的小知识。 今夏开着号挂在直播间里,寥寥无几的几个人,问的也都是死人的案子,根本没人在乎宠物可不可爱,商品有没有优惠。 一天下来,营业额少得可怜,付水电费都不一定够。 …… 直播没人气,店里没客人。 今夏着急,想帮蔡西贝发传单,奈何腿脚不利索,只能坐在店里看店。 晚上两人早早关门,蔡西贝伺候好宠物,骑电动车送今夏去贺怀喻家,拿她放在那边的药。 贺怀喻大学毕业刚找到工作,他父母就给他在公司附近付了首付,他的还贷压力也不小,十年还完,现在还差两年,工资的大半部分都给了房贷,另一部分还要养车,平时生活也不宽裕。 蔡西贝把电动车停在楼下,问今夏:“不如我陪你一起上去?你这手脚不方便,我不放心。” 今夏摇了摇头,拒绝:“算了,他这人东西乱丢,家里很乱,还是我自己上去吧。” 主要是贺怀喻为了韩胜集团的案子,很多资料都在家里,她怕弄乱了,到时候贺怀喻怪蔡西贝,本来两人就互看不顺眼,还是减少接触比较好。 打开密码锁,贺怀喻家里的灯竟然亮着,家具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怀喻,你在家吗?” 今夏以为贺怀喻在家,却发现家里没人,可能是走的时候忘了关灯。 她想起自己的药在书房的抽屉里,直接撑着拐杖进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书房的灯已经坏了半个月,一直没有修,现在还是一片漆黑。 今夏打开桌上的小台灯,准确找到抽屉里放着的药。 她装好药,关掉桌上的台灯,正准备出去,门外大门的密码锁突然传来解锁的声音。 难道是贺怀喻回来了? 今夏撑着拐杖缓缓往门口挪动,却意外听到徐杰的声音:“我的天,你刚刚走的时候没关灯呀。” 贺怀喻毫不在意地回:“太着急,忘了。” 他刚刚在家? 那为什么不联系她? “你专门回来一趟,到底要拿什么贵重东西?人家凌薇是千金大小姐,什么首饰都见过,没必要送人家旧首饰。” 凌薇? 大小姐? 他着急出去见她? 今夏出去的脚步一顿,藏在门后面,静静听着门外两人对话,更想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何方神圣。 “而且那不是旧首饰,是新的,前几天今夏托我拿回来,还没有人戴过。” 贺怀喻的声音传进今夏耳朵,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绕过书房的门,打开了卧室的门。 再出来,不过短短十几秒。 “就这?一条金手链子?”徐杰不可思议的问贺怀喻:“哥哥,现在什么年代了?送金子很土好不好?” 今夏下意识摸自己的手腕,那条链子才不土。 “你不懂,这链子是今年爆款,今夏店里有个店员叫蔡西贝,以前是当程序员的,专门给今夏写了程序抢来的东西。”贺怀喻解释道:“你别小看这条链子,一条难求。” “那你把它送给凌薇,万一今夏问起来,向你要怎么办?”徐杰还是不放心,问:“你不怕今夏知道了,和你生气?” 这个问题,今夏也想知道。 她在书房里,一手握紧拐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弄出声响被外面的人听到。 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想听到贺怀喻否认,即使说这个凌薇,其实是韩胜集团的甲方爸爸,他不得不送这条链子来讨好她,以便能让工作更加顺利。 她不想把他们之间的感情,往令人作呕的方向想,也不想让贺怀喻在她心里变得不堪。 她需要贺怀喻的“澄清”,链子可以给他,今夏并不在乎。 可是,贺怀喻却让她彻底失望:“我管不了这么多,薇薇说喜欢,我就想给她。” 薇薇? 叫得这么亲密? 今夏抿住嘴,只听外面徐杰劝道:“贺怀喻,你不会真的要追凌薇吧?你要搞清楚,你和今夏已经写了请帖,订了酒店要订婚呀,你现在追凌薇,你存的什么心?!” 或许是贺怀喻急着走,被徐杰给拦了下来,徐杰有些气急败坏道:“贺怀喻!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凌薇是经理的女儿,你让她知道你把她当出轨的对象,万一被她识破了,你要怎么办?!” “今夏知道了,又要怎么办?!你们在一起八年呀,她这么喜欢你,为了迁就你的工作,甚至放弃自己的前程,缩在小店里当兽医,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徐杰为今夏抱不平:“你就想吃软饭平步青云,那你能不能先和今夏分手,你这样拖着两个女人,你是什么心态?!” “是她自愿要当兽医,是她的瘸腿限制她不能当医生,又不是我逼迫她!别把她的窝囊挂在我身上!” 贺怀喻也急了,语气里带着破音:“我救了她一命!我现在只是把链子给薇薇,又不是要她把命还给我,她凭什么生气?!” “就凭你现在用她的东西出轨,讨好别的女人!”徐杰质问:“你做人的底线在哪里?!知不知道你在玩火?!你不怕今夏知道了和你分手?!” “我帮你骗今夏,是让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和今夏结婚,不是给你出轨的机会!” 沉默。 屋外沉默,屋内也沉默。 第6章 朋友 今夏低头,透过黑暗看着自己的腿。 她并不是腿瘸了,才不能当医生,而是当初宋氏私立医院聘请她,要求让她出国研修,去国外兄弟医院历练三年。 名为历练,实则是扶持在国外开拓疆土的副院长宋沐熙,师傅明里暗里提过很多次,他希望今夏能和宋沐熙走到一起,到时候他会把国外的事业交给今夏。 但今夏立刻拒绝了,宁愿不入职。 她不想离开贺怀喻,更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不想引起贺怀喻的猜疑,才把原因归结于她受伤的右腿,想不到现在也成了贺怀喻的借口。 “不会的,今夏不会生气,她一直很懂事。” 贺怀喻很冷静,也很自信:“她在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了,她妈妈恨她,她离不开我,而且她的腿要花很多钱养,不会有人要一个累赘。” 累赘。 今夏再也撑不住,靠坐在书房的墙上,在贺怀喻心里,她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懂事,变成了他玩失踪,出轨的借口。 短短八年,竟也走到了这样的结局。 “你现在说这话,就是个混蛋!别人瘸腿,也不是你骗人家的理由!” 徐杰似乎放弃了再劝说贺怀喻,骂他一句混蛋之后,给他下最后通牒:“宴青,我和你从同学到工作,我以朋友的身份,最后劝你一句。” “要今夏,就把这条链子放回去,要凌薇,立刻打电话,找今夏说清楚分手。” “你不要因为赌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今夏静静地等,没等到她的电话响,也没等到贺怀喻回卧室的声音。 他们僵持着,今夏等待着。 终于,竟然是徐杰服了软:“我最后帮你隐瞒这一次,这低能的谎言,骗不了今夏多久。” 原来,他们也知道这谎言很低能,但今夏却偏偏坚信贺怀喻不会干这种事。 真正低能的,只有她一个人。 可现在,今夏不会让他们合起来耍她,撑着拐杖快步跳出去。 却没赶上两个人的速度,大门的电子锁在同一时间关上,今夏急急追过去要叫住贺怀喻,却因为灯太黑,不慎撞在客厅的小凳子上,她的手肘撞到茶几的拐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腿疼又犯了,八年来唯一一次没有下雨犯腿疼,最疼的一次。 “贺怀喻!你回来!我们说清楚!” 今夏手肘发麻,一时间起不来,她把拐杖扔向大门,试图告诉门外的人她在里面, “贺怀喻!为什么要骗我?!我同意分手!” “你回来说清楚!” 叫喊半天,门外毫无动静,或许他们已经远走。 今夏趴着,无数个为什么在她口中,却没有一个人给她答案。 她喜欢贺怀喻,但她不会辱没自己的尊严,这是她活在世界上仅剩的东西。 只要贺怀喻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别人,她会放手,一个字都不会纠缠。 她给出去的爱,是希望他去更好的地方,而不是一定要禁锢他。 遗忘在书房里的手机,此刻疯狂响起铃声。 今夏如梦初醒,努力爬向倒在门口的拐杖,依靠拐杖强行站起来。 她的手肘又疼又麻,她却一步一步坚定的跳向书房,书桌上手机闪烁着三个未接电话。 每一个电话的名称都只有三个字。 蔡西贝。 …… 蔡西贝在楼下等了很久,久到她觉得不正常,她给今夏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接,她决定上去找她。 电动车刚刚锁好,就见今夏拄着拐杖,从单元门里出来。 “今夏,你怎么了?”蔡西贝怕她又摔倒了,问:“药拿了吗?” 今夏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蔡西贝就着路灯微弱的灯光,再三确定今夏没事,才放心:“我还以为你又摔倒了呢,吓我一跳。” “没有。” 今夏不欲多说,手抓紧装药的袋子,坐在电动车后座上,跟着蔡西贝回家。 蔡西贝原本聒噪,但今晚却什么都没有多问,她骑小电摩,带着今夏穿过繁华小巷,走过车水马龙,最终停在一座跨湖大桥上。 大桥上灯光五彩缤纷,遥遥相对的是人工湖面的平静,还有湖岸边的高楼大厦。 京城的繁华,堪称国内之最,即使深夜,也做到了五彩斑斓的黑。 “到这儿来做什么?” 今夏不明白,她不是只爱坐在电脑旁看老公吗?怎么突然有心情看风景了? 蔡西贝把车停在路边,问:“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 今夏当然记得:“五年前,你打算在这里想跳湖自杀,消防官兵都来了,全国都在直播。”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若她不提,今夏已经忘干净了。 但蔡西贝却一直记得那一幕,今夏宛如一道曙光,照亮了她漆黑一片的前路:“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葬身湖底了。” 蔡西贝是个干脆的人,做事只有黑白两面。 她还是个外地人,很难融入京城这个大都市。 当年,她大学考进京城,孤身一人想扎根京城,在一个中型公司做程序员,为了在京城生活,她当牛做马,为一个项目写程式,敢在公司里睡半年。 她累死累活,最后被关系户顶了功劳,眼看着加班十个月的成果被人窃取,蔡西贝受不了大闹一场,被公司以不团结集体为理由,当场开除。 那一年,蔡西贝还很年轻,也恃才傲物。 不愿意折辱自己的自尊,项目分红没拿,大闹一场的后果,就是没有补偿,还在业内被搞的臭名昭着。 吃了很大一个亏,找不到工作,房租到期,一时想不开,走上了绝路,坐在桥上轻生。 跳河前,她还想着鱼死网破搞直播,要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誓死要和旧公司同归于尽。 消防员救不了她,却是今夏主动找上了她,也是这样瘸着腿,一步一步靠近,承诺给她提供工作和住宿,帮她找律师,要回了属于她应得的报酬。 到现在,今夏都是个很好的老板,让她当店长,从来不插手店里的事。 不管宠物店生意多么清淡,她该给她的员工保障,一个子儿都没少过。 蔡西贝相信,今夏对素未谋面的人都这么好,对贺怀喻只会更好。 可她也过的很苦,除了贺怀喻,今夏不曾有一个亲近的人。 “今夏,在京城,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如果……”蔡西贝一顿,试探道:“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心里难受,你也可以和我说说,别自己一个人扛。” 说什么呢? 说贺怀喻突然变了,突然出现了一个凌薇? 今夏不能说,否则蔡西贝明天就敢去公司拉横幅,给她讨公道,把这件事闹到人尽皆知。 “没什么事,只是夜风有点凉,腿有点疼,咱们能不能回家?” 她的右腿剧烈疼痛,膝盖的伤掩盖了脚踝那点痛,今夏有点站不住了。 蔡西贝点头,尽快带着今夏回家。 第7章 求救 今夏的家门口,被网友的祭奠菊花塞满。 蔡西贝艰难的开辟一条道路,打开今夏家的门,先送今夏回家,然后骂骂咧咧的收拾菊花:“烦死了!死个人关我们什么事?!怀疑老公杀老婆,为什么不去打老公?!” “送点破菊花算什么?!有种你们上门去找他呀!!!搞形式主义在这里自我感动!!!” “我要投诉物业,为什么放这些人进来?!一堆垃圾在这里,不及时清理,凭什么收我们的物业费?!” 菊花非常多,满地黄色花瓣。 蔡西贝收拾急了,抓起菊花砸在对面的门上,直接爆粗口:“去你妈的!你老婆死了你有什么脸哭?!妈的,找小三你不得好死!碎尸万段,你下地狱!!!” “你全家死绝!你断子绝孙!” 今夏就坐在家里客厅,听着屋外蔡西贝骂渣男,大概是因为知道贺怀喻做了这种事,莫名感觉她在骂贺怀喻。 打开从贺怀喻那边拿来的袋子,她的药,还有链子的收据。 贺怀喻带走了首饰盒,把收据放在茶几上。 如果他回来,发现收据不见了,会不会心虚? 今夏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打贺怀喻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状态,这种情况,今夏开始怀疑贺怀喻拉黑了她。 她借蔡西贝的手机,打贺怀喻的电话,仍然是关机的状态,说明贺怀喻可能解决了他的手机,完全断绝联系。 蔡西贝把花全部堆在对面门口,才走进来,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找物业,他们要还是弄这么多花不收拾,立刻打消防电话举报!” 这已经影响到了今夏的生活,蔡西贝不能忍,看着她家里冷冷清清,蔡西贝去厨房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立刻能吃的东西,帮她点了外卖,又提议:“不如我今晚留下来陪你?万一你腿疼,我还能帮你。” 今夏摇头:“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好吧,你有事一定要打电话找我,我立刻上来。”蔡西贝住在店里,楼上楼下最多只要五分钟。 她把今夏扶上床休息,她才放心离开。 房子又回归寂静,今夏拿起手机。 许久,又放下了。 …… 夜里,今夏疼的睡不着觉,这条腿像是离经叛道的孩子,发誓要用最疼的方式离开她。 今夏忍不了疼,爬起来去隔壁拿药。 这药其实不能多吃,医嘱说过,除非疼的受不了,否则尽量不要吃,依赖性会越来越强,对复原没有好处。 可这条腿,现在已经疼的不能落地,今夏囫囵吞下两片药,靠在沙发上睡不着,浑身冷汗直流。 她的手机就在手边,拿起来,却见蔡西贝给她发了一个新消息:“今夏,你说过:心中有不甘,就要勇敢追求结果,不管是什么事,我永远支持你。” 支持? 怎么支持? 如果蔡西贝知道她现在想去找贺怀喻,一定会骂她“恋爱脑”,让她在朋友和渣男之间选一个。 可是今夏怎么说的出口,她对贺怀喻有强烈的依赖性,只要见到贺怀喻,她的腿就能缓解疼痛。 她的地震后遗症,就是贺怀喻这服解药。 …… 两分钟后,蔡西贝好像知道今夏没睡,又发来一条消息:“如果手链没有找到,那就去找贺怀喻,面对面找他要回来,那是你的东西,本应该属于你,你付了钱的。” 果然,一个“公司很忙”的借口,只能骗今夏,骗不了任何人。 今夏失笑,蔡西贝给了她莫名的勇气,点开徐杰的微信,道:“徐杰,凌薇的事我都知道了,麻烦你帮我转告贺怀喻,让他不用藏,面对面和我说清楚。” 徐杰或许睡了,没有回应。 今夏一个人静静等待药效发作,这条腿渐渐不那么痛了。 突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砸门声,好像什么东西砸到了今夏门上。 今夏以为是那些“正义网友”又来送花,勉强撑着起身,拄着拐杖慢慢挪到门口,想制止他们不要再送来,这已经堵住了消防通道。 可透过猫眼,今夏看见的不是外卖或者陌生人,而是对门的老公,沈城。 他回来了? 不是说他被警方控制了吗? 今夏不敢出声,透过猫眼,只见沈城把地上堆满的菊花踢开,嘴上还骂骂咧咧:“去你妈的臭娘儿们,死了也不干净,一堆破花在这里作妖!” 夜很静,他的话今夏听得清清楚楚。 他看出来,门口的花被人为扔在他家门上,捡起几束恶狠狠砸在今夏门上,骂道:“个臭婊子,敢把这些晦气东西扔到我门上,老子非找机会弄死你!” 今夏吓得浑身冷汗,腿不方便跌坐在地板上,他那眼神,是真的想冲进来杀了她。 可是他们无冤无仇,几束花没必要这么大仇恨。 今夏连忙爬起来,把大门的锁反锁。 下一秒钟,她的门被敲响。 沈城冷冰冰的声音,贴着门传进来:“我知道你能听见,老子被放出来,就说明老子清白,识相的最好不要对警察乱说,否则我和你没完!” 他阴森森的笑:“我知道你是个孤儿,我还不怕你!我弄死你都没人给你讨公道!” 他拿准了今夏无亲无故,恐吓今夏不要乱说话,今夏惊魂未定,连忙打电话想要报警。 “喂,您好?” 电话接通,今夏的话却说不出口了,要说什么? 说对面回来,因为菊花的事发脾气? 还是说他出言恐吓自己,要弄死自己? 这又有什么用呢? 今夏和他没有矛盾,最多就是“作证”他老婆具体的死亡时间,现在他已经清白放出来,现在叫警察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万一被他没有被制裁,以后伺机报复怎么办? 电话里,警方警觉:“喂?喂?你是不是不方便说话?!你不要紧张……” 今夏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权衡利弊之下,她只能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没有听到他说话。 索性,沈城恐吓完,就离开了她门口,重重的关上他家的门。 今夏爬起来,楼道里除了凌乱满地的菊花,再没有其他人。 不到一分钟,感应灯熄灭,整个世界变回无边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今夏渐渐平息自己的恐惧,却又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屏幕上的号码陌生又熟悉,今夏已经收到过不知道多少这种电话,拉黑就换电话,根本拒绝不了。 索性她不再拉黑,直接无视,挂断,一分钟后,这个号码又一次打来。 打来,挂断,打来,挂断。 对方乐此不疲,今夏疲于纠缠,终于按下静音,不再管这个电话,任由它这样无声地响着。 那个号码打累了,给今夏发短信:“夏夏,我听说你对面的人无罪释放了,他现在很危险,你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今夏没点开看,翻出微信,给徐杰打视频电话,屏幕上满脸冷汗的今夏,头发贴在脸上,像极了恐怖片的女主角。 这一次,她也得到了相同的回应。 徐杰直接挂断,也说明他看到了今夏刚刚发的信息,而他选择了冷处理。 今夏试着给他发微信,试图说明她现在很危险,需要贺怀喻过来帮她,可徐杰只给她回复了一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 她被徐杰拉黑了。 第8章 彷徨 她和徐杰算是朋友,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天,并不全是透过贺怀喻这个媒介。 但他今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他选择帮贺怀喻瞒着今夏。 今夏冷静下来,她不再为难徐杰。 点开贺怀喻的微信,对话还留在今夏让他去拿链子的那一条,贺怀喻积极回应:“收到老婆!等我拿了链子,立刻过去找你,我们一起去婚庆公司!” 可今夏却等来了一个凌薇。 只是,今夏想起徐杰和贺怀喻的对话,他似乎还在主动追求凌薇的阶段,并非蓄谋已久的出轨,是不是一切还来得及? 要不要再努力一点,把他从游离的状态拉回来? 今夏最后一次安慰自己,他只是动了心,并不是出轨。 这是她的药,如果不争取,她的腿会再一次废掉。 “怀喻,我家对面的太太自杀死了,是因为老公在外面找小三,现在对门的老公回来了,他在门口威胁我。” “他说他要找机会杀了我,我不敢报警,我怕抓不住他。” “怀喻,我腿疼,我的药快没了……” “怀喻,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我感觉我过不了今晚了,对面好像就守在门口,等着我出去……” “怀喻,我很难受,你来接我过去住,好不好?” 那边毫无反应,今夏不知疲惫,只要给他发微信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她的腿疼。 今夏魔障了一般,一直给他发微信,内容从最开始的怕被杀,到后来今夏胡言乱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唯一不变的是,那边毫无动静,甚至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微信。 …… 办公室灯火通明,徐杰挂掉视频电话之后,心烦意乱之下,立刻拉黑了今夏。 他转过办公椅,对身边忙工作的贺怀喻说道:“贺怀喻,今夏刚刚又找你,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以今夏懂事的程度,不可能无理取闹,玩夺命连环call这一招,绝对有麻烦事。 但贺怀喻写字的笔连停都没停,只回了四个字:“不用管她。” 他手边放着手机,一条微信进来,手机屏幕亮起。 贺怀喻拿起手机,看见内容微微一笑,道:“凌薇很喜欢那条链子,她发消息谢谢我,明天约我出去吃午饭。” 徐杰无语,最后劝贺怀喻:“你给今夏回个消息好不好?万一她担心你,跑来公司找你怎么办?” 玩失踪不是个明智的举动,只要今夏要找他,贺怀喻根本躲不了。 “她不会来。”贺怀喻笃定:“她觉得自己很闷不合群,所以不会来影响我的工作。” 那是今夏识大体,不想因为私人关系,影响他的工作形象。 徐杰提醒贺怀喻:“你不是说再有半个月,你们就要订婚了?你到底想要怎么办?” 他就不信凌薇这样骄傲的大小姐,能忍辱负重,为了贺怀喻当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他也不信,今夏那种执拗性格,能容忍老公分别人一半。 说到贺怀喻不开心的地方,他放下手机,不耐烦的说:“实在不行,到时候推迟订婚,反正我只是求婚了,风声还没泄漏出去,就当没事发生。” 没事发生,求过婚的事情,怎么当作没事发生?! 徐杰摇头,他现在一头扎进凌薇的温柔乡里,谁来劝都不好使。 反正他已经拉黑了今夏,从此以后,他也不管了。 他自求多福吧。 …… 今夏睁着眼到天亮,已经数不清自己给贺怀喻发了多少短信。 脑海中闪回她和贺怀喻所有的相处场景,找不到贺怀喻突然出轨的蛛丝马迹,她又找自己的问题,找了一整夜,却不知道他到底厌倦了她什么? 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是不是她太冷淡?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性格。 还是他求婚那一天,她表现的不够惊喜? 那一天太突然了,她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找不到答案,怀疑自己的每一秒都没做好,反复的怀疑折磨自己,天已经大亮。 蔡西贝在手机里催促今夏赶快下来,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就等今夏过来一起吃。 从她来到宠物店当店长,平日里吃住都在宠物店,宠物店的杂事都包圆了,连今夏的一日三餐她也承担。 今夏勉强撑起疲惫,走到浴室,才发觉自己经过这一晚,变得很憔悴,眼窝下陷,黑眼圈让红血丝更加明显。 她给自己涂了一点粉底,让气色看起来不那么差,才撑着拐杖下楼。 门外的菊花已经收拾干净,对门紧闭,今夏也不敢多待,锁上门立刻按电梯。 但电梯没到,对门却突然开门,沈城穿着昨晚回来时穿的t恤,手上还提着垃圾袋,脚上蹬着一双拖鞋走出来。 他满脸憔悴,见到今夏,竟然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昨晚的阴狠早已不复存在,好像是今夏的幻觉一般,他现在就是个死了老婆的落魄男人。 今夏没回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电梯来了,沈城很绅士,让今夏先进,他才跟着进来。 今夏站在角落,尽量不和沈城有多少接触,沈城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短短不到一分钟,却度秒如年。 电梯开门,今夏撑着拐杖走出去,到楼门口,被身后拽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心!” 沈城扔掉手上的垃圾袋,上前扶住差点摔倒的今夏,今夏受惊,立刻推开他。 “谢谢。” 她道谢,撑着拐杖迅速离开,这个人很恐怖,白天和黑暗变了一个模样,堪比精神分裂。 蔡西贝在店里等今夏,桌上放着热豆浆和油条,等她一来,什么都没问,立刻先吃饭。 “那个沈城回来了,你知道吗?” 今夏脑子里在想今晚去哪儿避开沈城,蔡西贝措不及防提起沈城:“他在小区给他老婆搭了灵堂,据说他在警局承认了有小三,而且不止一个,最可疑的小三现在失踪了,现在警方把警力都投入在了找小三的目标上,全网都在找小三。” 今夏冷笑摇头,只可惜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录音,否则就可以拆穿他。 因为沈城无罪,难以平网友的愤怒,今天来送菊花的人比前几天还多,在宠物店里都能听到小区门口嘈杂的“骂渣男”的声音。 今夏点开热点新闻,头条全都是沈城认错的样子,甚至有新闻说,沈隔空向今夏道歉,意思是网友的送菊花的行为,影响到了今夏这个邻居。 他还贴心的配上了,被蔡西贝弄乱的菊花束照片。 这下,评论区开始有人骂今夏,说今夏没有同理心,说今夏冷血动物,甚至有人诅咒今夏,死了也没人送菊花。 今夏自始至终不明白,她到底和沈城有什么仇怨,昨天晚上扬言要报复她,今天早上带节奏想网暴她。 但没过多久,今夏的店门口就无法幸免,开始有人摆菊花。 第9章 暴力 今夏腿疼动不了,一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蔡西贝见有人摆菊花,冲出去阻止。 她的暴脾气对上不讲理的正义网友,一度和他们吵了起来。 突然,有人指着今夏骂了一句什么话,一束包装精美菊花迎着今夏的面砸来,直接摔在今夏面前的玻璃上。 下一秒,另一束花也跟着砸过来,今夏成了不能动的靶子,愤怒的网民把花扔在她面前的玻璃上,店里的狗狂躁的乱叫。 说不清是哪束花有问题,面前的玻璃整块被砸碎裂,蔡西贝顾不上和他们吵架,跑回来看今夏。 “今夏!有没有受伤?!” 蔡西贝很着急,气的破口大骂:“那群人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说你是沈城的小三,说你早就和沈城勾结在一起,也有份逼死他老婆!我怎么解释都不听。” 今夏才反应过来,他们怀疑自己? 所以现在要用正义制裁她! “来,我们到里面去避一避。” 蔡西贝扶起今夏,指着外面激动的人,喊道:“店里面有监控!我已经报警了,你们一个人都跑不掉!” 扔花的网友根本不怕,叫嚣着对她们竖中指:“报呀!正好抓你这个犯罪嫌疑人!我就不信天理和法律能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他们冲进宠物店,手上的菊花对着今夏猛砸,蔡西贝挡在今夏身前据理力争:“今夏,快报警!!!” 而今夏伸手去拿手机,却躲闪不及,头稍微露出来,被一束花砸中。 那不是一束花,那花里包着一颗石头! 今夏的头刺痛,紧接着一阵眩晕,一条腿站不住,向后面倒去。 “今夏!” 蔡西贝转身抱住今夏,她已满身狼狈,黄白交错的菊花瓣挂满她全身,都不及今夏挨的这一下严重。 血,从额头缓缓流下,今夏开始意识不清。 她握着手机,艰难的给贺怀喻发微信:“怀喻,有人砸店,我受伤了……” 她知道没有回音,但是不发,她的腿会更痛。 意识渐渐离开她的脑海,今夏听不见他们辱骂自己,也听不见蔡西贝的呼喊,还有店里陈列破碎的声音。 突然,一列警笛声从街口传来,直接停在宠物店门口。 时寅和警员们下车,他们穿着平展严肃的警服,立刻制止住门口的躁动。 他和刘英杰进入宠物店,对着暴动的人群出示自己的警官证,冷声道:“收到报警,这里出现打砸事件,现在所有人都带回去协助调查!” 那群人看警察人多,终于怕了,不再打今夏。 但还有人不服气,出声辩驳:“我们打的是小三!我们没有错!法律制裁不了她,谁还能还死者一个公道?!” “没错!你们抓不了她,现在还要保护她,就让坏人逍遥法外!” “公义呢?!天理呢?!” 刘英杰见制不住这些人,立刻叫同事进来帮忙,时寅挡在蔡西贝和今夏面前,正面直视那些煽动情绪的人。 “法律和公义都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证据都不清楚的情况之下,贸贸然闯入,对别人的财产造成损失,又侵犯他人人身健康,每一个人都逃不脱法律的制裁!”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不管,你们打着什么借口,你们也是施暴者!” 煽动者还是不服,指着时寅的警服,质问道:“那你们就保护她?!你对得起你头上的警徽吗?!你们包庇坏人!” 时寅取下自己的警帽,道:“即使是坏人,也有被法律保护的权利,没有一上来就被定罪的嫌疑人,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警徽,请把案子交给警方来处理,不要被不怀好意的人煽动情绪。” “到最后,违法的还是你们自己!” 时寅的正义之色镇住在场所有人,刘英杰的同事拍摄完店里的情况,询问这场暴动到底是受了谁的蛊惑。 “今夏,今夏,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 蔡西贝见今夏叫不醒,头上的血止不住,哭着抓时寅的衣服:“叫救护车,花里面有石头!叫救护车!” 这些人一定和今夏有私仇,他们在报复今夏! 时寅蹲下观察今夏的情况,吩咐刘英杰通知信息台,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电话没打完,步行街闯入一队黑色的商务车,将整个宠物店的门口团团围住,包括时寅一起来的四辆警车。 商务车门打开,下来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统一的制服和魁梧有力的身材,比一群穿警服的警察还有震慑力,立刻控制住店外面不听劝的人群。 有人要拿手机拍摄,黑衣保镖直接走到他面前,理由却不容抗拒的说道:“抱歉,我们会赔你一台新手机。” 下一秒,手机被收走。 其他人见到这种场景,试图拿手机拍摄当证据,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号,拍摄的视频也不能传出去。 一群保镖打开黑色的伞,围住所有人,为首的人拿出文件给警察看。 警察恭敬的敬礼,转而排查任何试图拍视频的人。 老百姓,没见过这种大场面,见警察都不阻挡,纷纷吓得收起手机。 一切完成在几分钟之间,保镖开出一条路,最中间的商务保姆车才缓缓开门。 一双黑色的皮手套握住车门,折射出冷酷的黑色光芒。 名贵的手工皮鞋,熨烫锋利的裤缝,手腕上戴着黑色定制手表,无不显示出主人的显贵和高傲。 黑色的伞阻挡人群,没人看到这个人的真面目。 他脚步急切,快步走进宠物店,面对刚刚抱起今夏的时寅,出口礼貌且冷淡。 “交给我吧,我是她哥哥。” 时寅停住脚,就连蔡西贝也忘了呼吸,瞪大双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走到时寅面前,伸手强行接过今夏,并道谢:“多谢时队长关心,我来照顾我妹妹。” 怕对方不信,身后的律师出示证据,证明他和今夏是兄妹关系。 “她是嫌疑人,我们要对她进行审问。” 时寅作为警方,不能阻碍家人照顾,但他下意识,不想把她给他。 他脱下右手的皮手套,擦干净今夏脸上的血,语气关心:“夏夏?夏夏?你别害怕,哥哥来了,哥哥不会放过欺负你的人。” 身后跟着白衣的医生,直接过来检查昏迷的今夏:“头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应该是精神不济导致的昏迷,需要回去更仔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他点头,抱起今夏就要离开,转身之前,再一次对时寅道谢:“时队长,夏夏的事,我会追究到底,如果你有任何疑问,我会安排律师解答。” 言下之意,他们不要再来麻烦今夏。 黑衣人迅速的来,又迅速地离开,除了带走今夏,一切好像没有变化。 蔡西贝顾不上身上的狼狈,瞪大眼睛看着车队离开,又看看自己手机上的画。 今夏的哥哥,简直就是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不对,今夏居然有哥哥?! 她不是独生女,只有一个妈妈吗?! 这个哥哥,好像是她的第十三任老公?! 韩胜集团的董事长。 韩以歌?! 第10章 兄妹 今夏好像回到了她小时候,梦中的世界。 空气中飘散着咖啡香草的味道,见到的所有物体都可以咬一口,再也不用挨饿。 可是,梦境之所以称为梦境,是因为今夏的意识仍然清醒着。 她微微睁开眼,看还不清眼前的事物,却真实闻到了空气中咖啡香草的甜蜜滋味,云朵一般的床包裹着她僵硬的身躯,令她不自觉的想要放松沉溺。 额头的刺痛还在,今夏睁眼,想看清自己现在在哪里。 视线清明一些,刚刚看清巴洛克风格的粉色蕾丝刺绣帷帐,韩以歌关心的脸出现在眼前:“夏夏?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 他已经洗去白天的凌厉,穿着一身粉色的丝质家居服,完全就是一个关心妹妹的大哥哥,根本看不出来一丝运筹帷幄的气势。 这样的韩以歌,只在今夏面前展露。 但他的脸一出现,便把今夏从最后一丝沉溺中拉回现实,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韩以歌强行按下,不让她乱动:“你的头受伤了,小心起来头晕,腿也需要静养,暂时不要乱动。” 今夏不想搭理他,但头确实眩晕,让她无力又躺了回去。 眼睛看向另一处,整个房间比她住的房子还大,巨大的扇形落地窗,旁边的衣帽间展露出它满墙奢侈品包的一角,已经是今夏那套房的价值。 这里处处透露着精致的奢侈,宛如公主的房间,世界上的美好都在这里汇集。 一个巨型兔子玩偶坐在窗边,它被做成了懒人沙发的模样,顶着兔子的耳朵,白色皮毛柔软无害,有着温柔的眼神。 只有今夏知道,兔子微微笑的三瓣嘴巴里,藏着锋利的牙齿,身体臃肿可爱,爪子却锋利异常,让人想要藏进它柔软的肚子里,却要时刻提防隐藏的危险。 它叫夏夏,韩胜集团名下宝石糖果的吉祥物,由韩以歌亲手设计。 正版玩偶巴掌大一点,有各种各样的造型,韩胜集团为了这个玩偶,甚至投资的动漫公司,衍生出的《夏夏历险记》,在其中夏夏是一个很有名的奇怪医生,伸着爪子保护弱者,可爱的外表治愈人心,深受各个年龄段的女孩子喜爱。 它在动画里,过着今夏想要过的生活。 眼前比人还大的玩偶沙发,全世界仅此一个。 “来,喝点汤,哥哥熬了一下午,小时候你最爱喝了。” 韩以歌端起汤碗,把汤吹凉了,才喂到今夏嘴边:“你心里气我,也别和自己的身体怄气,养好了才能继续气我,是不是?” 今夏收回视线,回看韩以歌。 韩以歌又耐心劝:“这房间喜欢吗?哥哥特地找人为你盖的城堡,吃完了饭,哥哥陪你去看看。” 今夏根本不为这些奢侈品动心,眉目之间藏着厌烦,闭上眼,伸手把汤打翻:“我不喝,不劳烦韩董事长关心。” 香气扑鼻的一碗汤,倒在了昂贵的纯白羊毛地毯上,汤没了,地毯也废了。 一片好心被浪费,韩以歌也不生气,转而更温柔的哄今夏:“不喝就不喝,等会儿我们一起吃饭,哥哥吩咐厨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今晚我们两人团聚,要好好庆祝一番。” 今夏不搭理他,静静注视着那个“夏夏”,等头不再那么晕的时候,强撑着又要起床。 韩以歌见状,也不再阻挠她,扶着她起床,却被今夏甩开,宁愿一瘸一拐,自己挪动。 走到“夏夏”身边,韩以歌以为她要躺在“夏夏”身上,笑着说:“你还记得‘夏夏’吗?它现在特别受欢迎,哥哥把你的……” 却见今夏目不转睛,绕过“夏夏”,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深夜的凉风吹进来,咖啡香草的香味瞬间飘散。 梦境也就这么散了。 “麻烦你送我回去,我想回家。” 窗外的景色,他们现在在山上,楼下花园,一个巨大的绿植迷宫,一眼看不到出路在何处。 幼年时,今夏曾告诉韩以歌,自己的所有的秘密,她想要一个充满爱的房子,空气里充满巧克力的香味,所有的东西和《巧克力工厂》一样可以吃,还有一个长满獠牙才能够保护她的兔子,一个走不出去的迷宫,才能让她躲起来,不被父母找到。 现在,这个房间装着今夏所有的幻想,她却一秒钟都不想待。 “夏夏,这里就是你的家。” 韩以歌走近她,绕过回家的话题,率先向她道歉:“对不起,是我来的不够及时,才让你被别人欺负,让你受委屈了。” “沈城我已经解雇了他,还会追究他乱说的责任,放出视频,带节奏欺负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一定给你出气!” 许多年不见,韩以歌没有一点生疏感,甚至比以前更看重今夏:“你那边家里现在不安全,也没有人照顾你,今天开始住到这里,好不好?” 怕今夏不满意,韩以歌立即补充道:“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住在这里,我今晚下山,绝对不烦你。” 看着今夏一瘸一拐的腿,韩以歌痛心疾首:“你放心,有哥哥在,一定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腿。” “你想当医生,哥哥给你开一家私立医院,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他韩以歌的妹妹,应该享受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而不是当一个小角落里的兽医。 当韩以歌的妹妹,根本不存在烦恼,他会帮她摆平一切。 “多谢韩总关心,但我不需要。” 但今夏不领情,直接拒绝:“现在麻烦你送我回家,或者把我的衣服还给我,谢谢。” 她去意已决,别说是山上,她一条腿不方便,爬都能爬回去。 “夏夏,别任性。” 韩以歌软着声音劝她:“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要为以前的事和我生气吗?我是你的哥哥呀,我们是一家人。” “你和韩夫人是一家人,不是我的哥哥。” 今夏纠正他的称呼:“我这个破落户的女儿,实在不配和大豪门的董事长做兄妹,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们仅仅只是继兄妹,她母亲余惠熙嫁给了韩以歌的爸爸,那时候她已经成年,并没有和他一起生活过。 他们家庭关系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韩以歌试图劝她:“今夏,你就算要和我记仇,也不能折磨你自己……” “我只是穿的不太好,生活清苦一些,并不算折磨我自己。”今夏打断他的劝说:“我现在的生活很好,不用怕亲生母亲要置我于死地,不怕傻子变聪明,学会骗我的遗产。” 夜风吹了几分钟,今夏的理智回到脑海,事情的发生和转折都已经想清楚。 哪有这么巧的事,沈城莫名其妙招惹她,故意针对她,把她弄进网暴这个绝境里,韩以歌立刻带人来救她。 英雄救美的模板,真的太老旧了。 第11章 条件 她不稀罕当韩以歌的妹妹,她喜欢穷着,穷让她有安全感,不怕钱变怪兽,要吃了她。 韩以歌不敢相信今夏竟然怀疑他,反问道:“夏夏,难道你怀疑我故意找人欺负你?!我明知道你抗拒我,保护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今夏不说话,也不多做争执。 自顾自环视一周,只看见了自己的手机,拿起手机,准备离开:“我走了,不送。”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用。 她还是不信,执意要走。 韩以歌连忙走上前拦住今夏,问道:“你所谓的过的很好,就是等着那个什么贺怀喻回头找你?” 贺怀喻三个字,是今夏的命门,成功令她停住脚步。 “你调查我?!” 韩以歌摇头:“我根本不用调查,他的资料就会源源不断的送到我手上。” 也对,大名鼎鼎的韩董事长关注一个人,自然就有狗腿子把信息传递到他面前,任他浏览。 “夏夏,那个贺怀喻不是一个好人,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正热烈追求总经理的女儿,他根本就已经忘了你!”韩以歌不想让她再被欺骗,握住她的胳膊,道:“你只要回来住,什么样的男人要不到?不要再把自己锁在一个人渣身边。” “你听我的,我也是男人,他的心思我最明白,如果他成功追到那个凌薇,他不会再回来了,他只会伤害你。” 他做尽了哥哥应该尽的责任,只希望恋爱脑妹妹能够醒悟:“如果你是担心当年他救你的恩情,哥哥可以把那个项目给他,以后你们互不相欠。” 项目、针对贺怀喻的经理,经理的女儿。 今夏把这三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想通了想不通的事,正面问韩以歌:“和你有关,是不是?” 韩以歌一愣,不能贸贸然回答这个问题。 今夏再一次问:“安排新经理空降,故意盯着贺怀喻给他高压工作压力,又让你手下的公司频繁给贺怀喻找麻烦,让他这半年收入骤降,都是你的安排,是不是?!” 一开始,她知道贺怀喻和韩胜集团有业务往来,曾担心过韩以歌故意接近贺怀喻,以此来接近她。 后来,贺怀喻的工作越来越难,今夏只能相信,韩以歌贵人事忙,没闲时间搭理贺怀喻这个小人物。 可现在,今夏想通了许多事,他从各个方面给贺怀喻压力,又放了一条名为凌薇的“捷径”在贺怀喻面前,勾引贺怀喻上钩。 贺怀喻一点点被蚕食,身在险境中而不自知,背叛了今夏,选择了更加容易走的路。 今夏从来都不是傻瓜,她只是不愿意去想,而不是不知道:“就算你否认,我也不会相信你,你骗人的功力炉火纯青,只会让我觉得,你在给我下陷阱。” 他想弥补,滑天下之大稽。 所有的美好,在今夏眼里只有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韩以歌,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指令?!” …… 那美轮美奂的庄园,在身后渐渐变小,最后消失。 今夏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在漆黑的山路上,照射出她前路唯一的光。 她强撑着走出城堡的视线,跨过路边的绿化带,给自己找了一根树枝勉强当拐杖。 所有的精明,都留在了韩以歌的面前,今夏心知肚明,不管贺怀喻是否成为韩以歌的棋子,他的游离和背叛,无法磨灭。 今夏难过,拿树枝的手磨出了两个伤口,树枝扎在肉里,远远不及右腿的剧痛。 不得不再停下,给贺怀喻打电话,以缓解她心中的痛。 但,关机。 那漂亮的路灯,照射出短暂的路,今夏走不动了,坐在路灯下的白色田园木椅上。 下山之路看不到尽头,贺怀喻的手机遥不可及。 这样消极的躲避,令今夏不由得笑出了声,对着空气说道:“韩以歌,你不是要补偿我吗?” 黑暗中没有回音,今夏盯着路灯下的摄像头,笑的很无助:“我要贺怀喻,你把他给我抢过来,我就原谅你。” 补偿,不是应该为她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吗? 那就当贺怀喻是一个物件吧,今夏要他,只要他在,疼痛就能减少。 摄像头没有回应,身后的树林里,缓缓出现脚步声。 韩以歌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他脸上带着金丝眼镜,遮挡住他真实的目光:“夏夏,他不配。” 他配不上韩以歌的妹妹。 “可是我想要,没有贺怀喻,我会很难过。” 今夏笑着笑着就哭了,从知道凌薇开始,她疼的要死,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现在她却对着韩以歌哭:“你不要把他当作一个人,当作我治腿的药,送给我,好不好?” “好。” 这一次,韩以歌痛快答应:“我立刻吩咐下去,不再让任何人为难他,他的公司,我也可以买下来送给他,那个女人我也可以替他打发,只为了你高兴。” 他走近今夏,越靠近,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就越发浓厚,席卷今夏全身。 “夏夏,但是你不能和他结婚。” “你结婚的对象,必须经过我的认可。” “如果你不想结婚,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这一晚的夜风格外冰凉,今夏一直低着头,听完他所有的条件,又笑出了声。 她脸上泪痕已干,不再有脆弱,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韩以歌,嘲弄的笑:“这样都骗不了你,韩以歌,我和你之间,果然没有信任。” 她的苦肉计没有用,她没有这个能力让贺怀喻摆脱困境,韩以歌不相信她,才会提出这些条件。 但韩以歌却摇摇头,道:“我信任你,我认识的今夏是一个聪明的人,她应该知道,现在点头,是对贺怀喻最好的选择。” 从此以后,平步青云出人头地,只是没有了今夏这个已经背弃的未婚妻,说不定贺怀喻会庆幸。 但今夏不会做这种选择:“你把我们摆在天平上,没有给我们选择的权利。” “但你也说过,真的爱他,就应该给他想要的东西。”韩以歌把这句话还给今夏:“夏夏,贺怀喻已经在追别的女人,如果他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他一定会恨你。” 明明今夏一句话的事,却要贺怀喻吃了半年多的苦,受尽上级的折磨和甲方的挑刺。 今夏撑着树枝起身,缓缓往山下走。 “韩以歌,就算没有贺怀喻,我也不想和你有关系。” 当年,骗她的伤,今夏毕生难忘。 “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你重新变成傻子。” 当“韩胜集团”还是“汉生集团”的时候,今夏有且只有一个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是个傻子,但却紧守着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们约定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后来,傻子变成了天才,朋友变成继兄,父子俩联合起来骗走了今夏所有的钱,又把他们的秘密公之于众,用它们来创造了更多的财富。 今夏为此,差一点没有钱治腿,若没有贺怀喻,这条腿就废了。 现在,却跑来说要补偿她,还要把贺怀喻贬入尘埃里。 韩以歌,果然心狠。 第12章 继兄 今夏不再管身后是否有人跟着,她刚刚走出私人管制区域,迎面一辆黑色suv驶来,车牌很有意思。 sy543。 今夏停住,给车让路,那车却停在今夏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时寅刚毅的脸,他穿着便服,浑身遮不住的肌肉,肩膀宽广厚重,令人心生安定。 “今小姐,这么巧。” “巧吗?”今夏问他,装久了傻瓜,她今天不想再装傻:“怕是你在这里等我吧?”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出了私人区域就遇到,偶遇也不是这么个方法。 时寅是个直脾气,不再迂回,直接说道:“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韩胜集团的小公主。” 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但今夏根本不计较,自顾自上车以后,道:“送我回家,路上可以随便你问。” 来找她,自然不是喜欢她,肯定有问题需要答案。 时寅笑了一声,调转车头下山。 “这是今天早上,网上上传的一段视频,你看看。” 时寅用手机播放视频,视频只有短短几秒,正好拍到今夏出楼门不小心摔了一下,沈城从后面扶今夏的片段。 今夏还没发现,早上沈城这么暧昧的表情,看来砸她的店的人,也是受了这段视频蛊惑。 时寅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道:“今天早上,韩总带走你以后,我们的同事申请了你家的搜查令,已经完成你家的取证工作。” 今夏大概了解他来找她的原因,重新说她和沈城的关系,以及他昨晚回家,在门口恐吓她的话。 “我没录音,但是昨晚我打过报警电话,你们可以查。”她问心无愧,不怕任何人查。 时寅点头,想来已经确定过今夏的通讯记录:“今小姐,我不想带你回警局,所以有些疑问,需要你如实解答。” 时寅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袋,里面全是今夏家的资料,许多今夏家里的照片,他目光似剑,誓要剥开今夏的伪装。 “死者中毒药氰化钠而死,而我们的同事在你家主卧室的冰箱里,恰恰找到了氰化钠。” 今夏的家有一百平方,两室一厅,面积不大不小,只是装修有三十多年了,十分老旧拥挤,可是里面却别有洞天。 除过洗手间以外,还有两间房子,一间小一点的用来做卧室,一张不到一米宽的床,连衣柜都没有,她少的可怜的衣服,挂在一个衣服架子上。 女人的卧室,比他的还简陋,着实令人敬佩。 而另一间房,却很大。 大到可以放下一套完善的手术设备,包括里面的高端保鲜大冰箱和电脑,冰箱里放着缝合的猪肉,一只死鸡被解剖成一块一块,又被缝合起来。 还有一些猫猫狗狗的尸体,没有处理。 另一个小的冰箱,分隔放着很多药物,其中就有氰化钠。 电脑里有影片,大量解剖视频。 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令人不得不怀疑沈城老婆的死因。 时寅质问:“正常人家里,不是应该主人住次卧,主卧也不会出现手术台,也不应该出现毒药吧?” 今夏拿出那只被缝合的死鸡照片:“我是医学生,因为腿伤的原因,无法正常当医生,所以家里才置办了这么多设备,用来练手。” 今夏不爱打扮不追求名牌,这些年,她要治腿吃药,剩下的钱基本就花在这些设备上了。 “毒药呢?” “宠物安乐死,你听过吗?” 今夏反问,想来他们也不清楚,指着照片上的药物,道:“安眠药或者镇定剂,先让宠物进入昏迷状态,再注射氰化钠,达到最简单最安详的死法。” 今夏在一堆照片里寻找,找到了自己的证件资料,道:“这是我的兽医执照,我是国医大优秀博士毕业生,发表过两篇专业论文,因为个人原因,上不了临床试验,还要写论文,有一堆手术设备不奇怪。” 这一番条理清晰的阐述自辨,让她拥有的东西又合理化了。 但今夏强调:“我真的不认识沈城夫妇,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们,沈城会这么明显的污蔑我。” 说韩以歌预谋,又有点说不过去,今夏也搞不明白。 时寅是有经验的刑侦,对方是不是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今夏的事比较复杂:“那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和韩总的关系?据我所知,韩以歌的后母,并没有生孩子。” 韩家只有韩以歌一个孩子,现在出了今夏这个异姓妹妹,时寅相当好奇。 “我是韩夫人和前夫的孩子。” 今夏毫不避讳,根本不叫余惠熙妈妈:“我和韩以歌曾经青梅竹马,他傻的时候常在楼下玩,那时候韩夫人和她老公工作繁忙,我一个人在家没东西吃,韩以歌把他的零食分给我。” 认识韩胜集团的人都知道,韩以歌曾经脑子不好使,后来他治好了痴傻的病回国,国内有些人称呼他为打通了任督二脉,觉醒霸王色灵根。 可痴傻的时候,韩以歌唯一的朋友就是今夏,今夏吃他的零食果腹,保护韩以歌不被同龄人欺负。 今夏头也没抬,道:“我爸是当年很有名的今锦晟,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是我们家当年的楼盘。” 今氏房地产,当年京城生意最大的地产承包公司,也是当年首个敢打造豪华住宅的房地产。 要不是董事长因为地震意外死亡,单凭地震之后,今式房地产的房子一点裂痕都没有的坚固质量,现在一定能称霸京城的地产开发业。 只可惜,今锦晟英年早逝,老婆卷款改嫁,房价一涨再涨,也全数进了韩家父子的口袋。 时寅疑问:“但,据我所知,今锦晟和妻子并没有孩子。” 那今夏是什么身份? 今夏却不回答,继续说:“我爸死在十年前的地震里,我妈……在一个月后,突然改嫁给汉生集团的董事长韩伟霖,我和韩以歌成为兄妹。” “而我,是被他们夫妻俩遗弃的女儿,在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夫妻俩以工作繁忙为理由常常不回家,实则住在半山富人区的别墅里,把我留在老房子里自生自灭。” 记忆中,今夏一个人在房子里生活,拿不起家中的菜刀,只知道肚子饿了喝水,不能给父母增添负担。 没有监护人,今夏甚至有可能饿死,或者在房子里出意外死亡。 见过太多变态案件,时寅触电般地抬头。 今夏在他尖锐的目光之下,点头确认:“我一直以为我家很穷,所以父母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出去找吃的,就认识了傻子韩以歌。” 傻子和弃儿,成了天生一对的好朋友。 第13章 砸店 入夜的步行街,极为安静。 车停在小区门口,不能进去,时寅下车扶今夏。 今夏也不扭捏,让他送自己回家。 在电梯里,时寅提议:“沈城暂时还不能羁押,楼上楼下都搬走了,你不如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必要的话,警方可以给你提供住所。” 他已了解今夏的处境,唯一的朋友就住在楼下宠物店里,男朋友还不见人。 时寅见过太多薄情寡义的事,并不奇怪。 但今夏却摇摇头,电梯到达,开门,满地菊花,尤其是今夏家门口。 红油漆喷上“贱人”“不得好死”的字样,反观沈城家门口,却幸免于难。 在三角新闻中,人们总是对女人格外严格,反而忽略了男人。 今夏打开门,并不想请时寅进来,站在门口道谢。 时寅识趣,转身离开。 家里一片寂静,今夏又回到了自己窝囊的壳中,这个家在被调查之后,仍然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打开门,对菊花和辱骂她的字拍照,全部传送给贺怀喻。 “怀喻,凌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如果你要她,请你站出来和我分手,如果你现在回头,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网络上,媒体大肆报道今夏被攻击的事,却没有关于韩胜集团的一个字,今夏把新闻链接发给贺怀喻,好像只要贺怀喻看到,就明白她现在有多困难,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一如当年,他救回来寻死的今夏。 “今夏,跳下去就没有希望了,退回来,希望随时可能会来。” 但现在,贺怀喻沉寂的微信,就是那湖水,今夏快要淹死了。 “怀喻,我快撑不住了,你别做让我失望的事。” 腿疼,她爬起来吃药,又一夜睁着眼到天明。 今夏不想让蔡西贝担心,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事,撑着拐杖下楼。 楼门外,全都是举手机拍摄的人,见到今夏,立刻高呼:“家人们!这个女人出来了!大家快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牲!!!” 许许多多的邻居对着她指指点点:“听说她是沈城的小三,俩人合起来逼死了原配老婆,但是法律制裁不了她,气死人了。” “这小姑娘一个人住,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正常了。” “听说残疾人心里都扭曲变态,说不定就是眼红人家夫妻恩爱,故意破坏别人的感情!” 今夏冷漠面对,被一群人举着手机跟着,靠跟踪她吸引流量。 大概今天过后,她洗不白了。 …… 宠物店卷闸门落下,上面还盖着红白蓝的油布,让人窥探不到里面的情景。 店外拉着黄色警戒线,几位民警同志时不时在附近巡逻,疏散人群不要在这里逗留。 今夏跨过警戒线,店里一片狼藉,看来那些愤怒的网民,见到今夏被带走以后,也审判过今夏的店了。 店里的空笼子一半都被砸坏,宠物一个都没有了,蔡西贝脸上带着一点淤青,拿着扫把收拾被砸烂的桌椅。 “今夏,你回来了?”蔡西贝连忙询问:“你怎么样?身体还好不好?” 她昨天真真实实见到了韩以歌,有许多话想问她,却也只是关心她的身体。 “没事,现在好多了。”今夏摇头,头上的伤包着纱布,只是皮外伤:“店里的宠物呢?” 蔡西贝满脸失落,在废墟里给今夏找了一张尚且完整的椅子,让她先坐下,才慢慢解释道:“昨天你……走了以后,我就联系客户把宠物全部都送回去了,晚上我回来,店已经被人砸了。” 除了高高悬挂的招牌,店里的装饰无一能幸免。 蔡西贝报警,警察又来第二波,带走了砸店的人,后续可能会商议赔偿。 她的伤全在脸上,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还有在门口直播的人,警察也都劝走了,我们店里暂时安全。”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今夏十分愧疚,心里对韩以歌的恨,又增深了几分。 “也不算,咱们这样,应该是因祸得福了。”蔡西贝笑嘻嘻的指着满地狼藉,道:“你看,他们免费给我们处理旧装修,等风头过去,咱们就可以直接装修成饮料店,工人费都省了。” 她故作积极,因为不能让今夏再消极下去。 蔡西贝收拾大物件,全部都堆在门口,今夏腿不好,撑着拐杖帮她收拾一些小东西,没了装修摆设,店的空间突然大了起来。 蔡西贝联系了收废品的人,看哪些东西能卖就卖一点回本,想不到竟然卖了四百块钱。 今夏让蔡西贝收钱,蔡西贝收了钱,高高兴兴地提着两大袋垃圾,叮嘱今夏别乱开门。 “我去买菜,你一个人在,卷闸门不要打开,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做饭。” 整个宠物店只剩今夏一个人,她想不通,在微信里问贺怀喻,又好像在问自己。 “贺怀喻,家里和店里都被砸了,好多人围在店外面,我没有地方去了。” “我这个月没有钱给蔡西贝发工资,你能不能把我给你的钱,先还给我?” “那个手链我不要了,我现在很需要钱。” 就当是卖给贺怀喻,今夏现在只想要钱,链子他想送给谁都没关系。 过了这一晚,她已经不指望贺怀喻看见,这里更像是她的树洞,用来缓解情绪。 “如果你有不得已的理由,你能不能告诉我,贺怀喻,你现在说,我不怪你,我也不会拖累你,。” 如果真的是为了前程,今夏可以放他走。 腿又剧烈疼痛起来,今夏忍不住抱住腿,打开自己袋子里的药,才发现连饮水机,都已经被砸坏了。 药片苦涩,干咽粘在喉咙处,今夏咽下一口唾沫,只尝到了反上来的苦涩味。 生不如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今夏停止挣扎,躺在地上细细品尝苦涩味。 蔡西贝推上卷帘门,立刻扔掉手上的袋子,过来扶今夏:“今夏!你怎么样?!” 她知道她又犯病了,立刻解开刚买的水,喂给今夏喝,才让她缓缓回过神来。 “你坐着别动,我去铺床。” 蔡西贝跑进她的房间里,把她的折叠床拿出来,铺在店中央,让今夏躺好。 她整理好饭菜,端给今夏吃。 “这段时间你别回家了,我们俩住在店里。”蔡西贝安排好,道:“你睡床,我睡地上,” 她又跑去楼上拿今夏的床铺,只字不提她家里的情况,把铺盖平整的铺在今夏旁边,才站起来给今夏整理药。 那药盒中,夹着一个小信封,信封上写着今夏的名字,右下角的标志很熟悉。 蔡西贝好奇,打开信封,里面掉出来一张黑色磨砂质地的银行卡,银行卡背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 韩以歌。 第14章 父母 “今夏,你看这张卡!” 蔡西贝惊喜,卡拿起来仔细端详,满眼都是钱的符号:“这是韩以歌的附属卡,少说也有几千万的额度,我们有钱了!” 她怎么忘了,今夏的哥哥是韩以歌,那今夏就是韩胜集团的小公主,她们就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根本不愁钱。 她发十辈子传单,也比不上这张卡的威力呀。 但今夏拿过那张卡,又装回信封里,大概是昨天,韩以歌来的时候,悄悄塞进了她的药盒里。 “可这张卡,不能用。” 今夏一句话,打破了蔡西贝的幻想:“韩以歌的东西,不能碰。” “为什么呀?他对你那么好,花他的钱怎么了?”蔡西贝不明白,脑海中的韩以歌已经神化,他就是最好的哥哥,骨科里最有魅力的兄长。 那种少女漫画的悸动画面充斥脑海,蔡西贝不禁感叹:“这简直就是漫画情节照进现实,想不到,韩以歌对继母这么好,对你这个继妹也这么好。” “不过也对,当年你妈妈可是倾尽全力帮助韩家度过难关,他现在对你们好,也是应该的。” 这世上后妈一直很难做,但是韩以歌的后妈却很称职,因为韩胜集团不曾隐瞒过后母的付出,只不过没有提过今夏这个妹妹。 大概有钱人都比较低调吧,今夏尤其低调,这些年都没有暴露出来她富婆的体质。 这一家简直比亲生的家庭还要和睦,令她羡慕。 等等! 如果今夏真的是韩胜集团的小公主,那之前每个月送来的快递,那些巧克力都是真品?! 她扔了韩胜集团未发行的产品,那可是商业机密!!!! 她为什么要扔掉?! 偷偷留一个也好呀!!! 相对于蔡西贝的痛心疾首,今夏却低下了头,握紧那张卡。 传言是错的。 “是他们合起来骗我。” 他们并不和睦,因为余惠熙用原本给她的财产,成全了韩家的和睦。 今夏苦笑,第一次对别人说她家里的事:“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但我一直坚信他们很爱我,我妈妈让我住家里的大房子,她和爸爸挤在小房子里。” 她以此,来劝服自己,并不是外人嘴里所说的弃儿。变卖家里的贵重物品当作生活费,所以现在家里只剩下最简单的家具。 直到,地震发生,她爸爸没有救出来。 今夏重伤,还在医院昏迷,余惠熙不曾去看过她一眼,她身边只有贺怀喻。 而当今夏清醒以后,还没来得及接受自己可能成为瘸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爸爸已经死亡,就收到了她妈妈的起诉书。 她也才知道,她的父亲原来有钱到家里有女佣管家,却把她一个人丢在老房子里生活。 生活费少得可怜。 余惠熙威胁自己,如果不同意放弃遗产,她就以监护人的身份,放弃今夏的治疗,让医生给她截肢。 而她爸生前亲笔写的遗嘱,要把所有遗产留给余惠熙,今夏一毛钱都没有。 只可惜遗嘱没来得及公正,法院认为不具备法律效力,却作为辅助证据划分遗产,今夏分到了本该属于她的极小部分。 那已经是个巨大的数字,可以保今夏后半辈子挥霍无度。 彼时今夏已经成年,根本不怕余惠熙的截肢威胁,但她自卑又自尊心极强,不敢告诉贺怀喻她和妈妈的官司,她怕看中家庭的贺怀喻会看不起她。 于是今夏孤身一人,拖着一条断腿上庭,激烈的交涉,一分都不让。 直到,远在国外治疗的韩以歌打电话给她,痴傻的他口齿不清,却一个劲儿的求今夏放弃财产。 今夏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话:“姐姐,你救救我,姐姐,我想活着,姐姐,我给你吃糖糖……” 为了这一声“姐姐”,为了从小照顾她的韩叔叔,她就这样愚蠢的放弃了财产,只要了老房子和宠物店的商铺,想着若这些钱能治好韩以歌的病,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她没有关系。 可,今夏签了字以后,才从余惠熙口中知道实情,韩以歌早就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合起来骗了今夏。 没有人能够理解她那一刻的绝望,仅剩的家人、唯一的朋友,合起来断绝了今夏所有的生路。 她终于,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人爱她。 往日和父母的相处愈发清晰,那些被她刻意忘记的过程,全部涌现在今夏的脑海里。 余惠熙知道她吃韩以歌的零食,并没有谢谢韩叔叔的照顾,反而扯着她的耳朵,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小贱人!小小年纪勾引男人!在外面连傻子都骗!在家里自己爸爸你也不放过!” “你个天生淫荡的小婊子!看见个男人!!你就挪不动腿了!!!我要是不惩罚你,你敢把人领到家里来乱搞!!!” 那时候今夏不知道,小贱人和勾引男人是什么意思。 后来在庭上,余惠熙说漏了嘴,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她叫今夏,却不是夏天生的孩子。 因为立夏那一天,怀孕的余惠熙和姐妹出去逛街,回来正好撞见老公和小三偷情。 捉奸在床,就在老房子的大房子里,那张床,余惠熙嫌恶心,让今夏睡了十八年。 所以她叫今夏,余惠熙不愿意离婚,却要折磨出轨的老公,让他永远记住那个立夏,永远亏欠她。 从此以后,今夏不爱打扮,甚至抗拒变漂亮这件事。 …… “岂有此理!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妈妈?!她还是不是人?!” “气死我了!” 蔡西贝气的双拳握紧,今夏却简简单单一笔带过,早就不生气了:“我的成长,韩叔叔和韩以歌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不后悔把钱给了韩以歌,我承担我愚蠢的后果。” 今夏本不生气,她已经劝自己为自己的愚蠢买单,可韩以歌偏偏又一次出现,口口声声是她哥哥,要照顾她。 巨大的苦楚倾泻而出,终于,今夏崩溃。 “是我愚蠢!是我笨!才会相信他!我已经接受我平凡的人生,可是他现在又想起来我了,跑来说要补偿我,我凭什么就要接受?!” 那她这些年受的罪算什么?! 她怎么对得起重新站起来的自己?! 蔡西贝最懂今夏重情义,她为今夏不值得:“什么鬼集团?!还有脸提父母的神仙爱情,现在所有的钱,都是以前偷来的!我们不稀罕!” 若不是亲耳听见,蔡西贝还在嗑韩以歌家人的糖,原来都是踩在今夏的心血之上! “今夏,你别难过,这些人一定会有报应的!”蔡西贝恨不得把那张卡踩在脚下,道:“我们没钱,但是我们有志气,我不信活人能被钱憋死,天无绝人之路!” 今夏一直没说过,她也曾寻死。 第15章 施工 那个时候,她也曾站在蔡西贝要跳河的位置,若不是贺怀喻及时赶来,今夏早就是一具无人认领的浮尸。 所以她对贺怀喻无比宽容,甚至给予他出轨的权利,也不想两个人分开。 她能给韩以歌所有财产,她就能给贺怀喻无限的宽容。 她的人生,真的很需要一个家人,支撑着她脆弱的希望。 她会救要跳河的蔡西贝,她和自己多么相像,那时候只要有人拉一把,她就能重新开始生活。 可今夏看看自己来时的路,她重新生活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可是,我已经没有钱再加盟饮料店了。” 这一刻,今夏才说了实话:“我也没有钱再支付你的工资,你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加盟费要八十万,她现在只剩一点积蓄,还有别的用处。 蔡西贝的父母根本不想让她留在京城,一直催她回家相亲,今夏都知道。 她或许永远都不清楚,今夏有多羡慕她:“你有家,有退路,现在店里这个情况,加盟饮料店也不一定能好。” 她打算盘出去,虽然现在可能性也不大。 今夏劝她:“你还是回家吧,家里万般也比这里好。” 她若有家,她也想回家。 “走前,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今夏低头惭愧:“能不能帮我再抢一条手链,它对我很重要。” 最后的钱,买一条链子。 蔡西贝什么话都没说,打开笔记本软件,迅速地抢了一条链子:“三个工作日之后到货。” “谢谢你。” 今夏不再说话,蔡西贝静静躺在今夏旁边,听着今夏从抽泣中渐渐平复心情,感觉她应该睡着了。 蔡西贝起身,拿起手机给父母打电话:“喂,爸爸,店可能开不下去了,老板也付不出工资来了,我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了……” 今夏睁眼,假装没听到,又闭上双眼。 走吧。 …… 第二天,天刚亮,蔡西贝起来买早饭,她先把卷闸门打开,门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他们脚下两个巨大的蛇皮袋子。 “爸!妈!” 蔡西贝惊喜的叫道:“你们怎么这么早?” “昨天晚上,我和你爸接到你的电话,连夜订票赶来了。”蔡妈妈指挥蔡爸爸把两个蛇皮袋子全部搬进去,放在大厅里。 今夏听闻声音,立刻坐起来,又被蔡妈妈按下去,道:“别起来,你这伤我听西贝说了,要好好养着。” 蔡爸爸从蛇皮袋子里掏出好多食材,瓜果蔬菜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带血的猪蹄,站起来问:“这脚崴了就要食补,叔叔从隔壁村子给你专门带了现杀的猪蹄,等会儿一定要多吃两个,不要怕胖,健康最重要。” 今夏的脚踝伤早就好了,蔡妈妈看着今夏消瘦的脸,心疼地说:“孩子,这段时间,辛苦了。” 她对蔡西贝的父母不陌生,他们住在农村,过年的时候常来京城,好几次都是今夏招待,两边关系也不差。 但今天他们突然到访,今夏有点适应不了。 蔡西贝笑得很得意:“我和我爸妈说了你的情况,今天一定要让你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今夏,你救过我一命,我家就是你家。” …… 蔡西贝的父母,很爱这个独生女,从名字就看得出来,她妈妈姓贾,拆开来就是西贝。 但,今夏低估了蔡家父母对女儿的爱,半夜打电话,第二天早上就赶到了门口。 蔡妈妈让今夏坐着别动,她和蔡西贝一起把店打扫得非常干净,蔡爸爸在厨房做饭,一家三口分工明确。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的腿不好,连夜给你做的护膝,戴一戴,看看还合适吗?哪里不合适,阿姨再给你改一改?”蔡妈妈关心今夏:“别看它丑,蔡叔叔的老寒腿,冬天就靠它过活。” 今夏怎么会嫌弃? 这是心意。 已经许久没有人给她关心的心意了。 小厨房里传来阵阵香味,今夏低着头,膝盖上的呼吸暖暖的传入心底,道谢:“很合适,谢谢您。” 她没想过,让蔡西贝回家,却引来了她的父母。 “傻孩子,你还和我们见外,当年西贝差点就走上绝路,是你把她救了回来,你是我们的恩人呀。” 蔡妈妈看今夏,满脸慈爱,也带着心疼:“现在什么都别管,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天无绝人之路。” 年轻人藏不住面相,这孩子活得太苦了。 …… 尽管警方已经出了公告澄清,今夏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 即使大家在网上口头道歉,但对今夏的伤害已经造成,且无法挽回,小区里仍然有人说她是沈城的小情人,说她心术不正。 一直到警方找到了沈城口中的“小三”,而小三已经畏罪自杀,这件事才有了渐渐平复的趋势。 宠物店被砸烂,窗户上的玻璃再装回去要四千,被破坏的家具和损失的生意,所有索赔也要等警察那边拘留结束,再让今夏去起诉赔偿。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死亡案件仍然没有答案,今夏的生活却已经回归平静。 今夏的家,让给了蔡妈妈和蔡爸爸住,因为楼上的厨房更方便做饭,每一天蔡西贝都陪着今夏,一边安排店里的布局。 弄不了宠物店,就完全改造成饮料店,蔡西贝拿出了她所有的积蓄,给今夏看:“呐,我这里还有六万块钱,我妈妈这次来,给我带来了十二万,咱们先装修店铺,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来。” 反正店是今夏的,不存在房租,慢慢来,不怕亏钱。 加起来有十八万,原来蔡西贝的父母,来也是为了给她送钱,而这些,也是蔡西贝父母做农活一生的积蓄。 虽是爱女儿,但也有对今夏的支持在里面,不然他们完全可以叫蔡西贝回家,不要趟今夏的浑水。 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曾提过贺怀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要装修,店里就不能再住人了,家里的房间也住不下四个人。 今夏思考了一整晚,最终下定决心,联系了一家小型医院,把整套手术设备都捐了出去。 它们在她这里毫无用处,不如捐给需要的地方,让它们治病救人。 搬走的那一天,今夏把自己关在手术室里一整天,这间手术室贡献了她博士期间的两篇论文,旁人无法理解这种深厚的感情。 她亲手签下无偿捐赠同意书,对方向今夏道谢,甚至还给她送了一面锦旗,找了媒体来拍照,看样子要宣传今夏的善举。 接过锦旗的那一瞬间,今夏疼了半个月的右腿,又轻松了一截,已然不需要拐杖辅助。 小区死了人,轰动全国,房价一跌再跌,许多另外有房产的人,都纷纷低价抛售,装修比较老的房子,卖不了好价钱,就要拆了重新装修。 他们在业主群里免费赠送旧家具,今夏捡漏,置办了两张二手床,大小房间都换了,足够四个人住下。 蔡西贝的父母置办了许多生活用品,房子开始有家的样子,即使对面住着沈城,今夏也没再怕过。 时寅每天一日三餐在这里转,一身警服震慑所有人,直播的人也没有了,说今夏闲话的人也没有了。 蔡爸爸年轻时在城里做工,对装修这些比较懂,每天和工人研究拆哪里方便,怎么刷墙漆,根本不需要今夏操心。 蔡西贝拍拍胸脯,骄傲的说:“你看,爸爸出品,必属精品。” 工程很快,装修即将结束。 第16章 墓碑 过了月底,就是清明。 前一天还好好的大太阳,第二天微微亮,细雨蒙蒙又下了起来。 “哎,清明时节雨纷纷,邪门儿。” 蔡西贝对着细雨感叹,转而问今夏:“要不我送你过去吧?下雨,墓园又在山上,我担心你的腿。” 刚刚好又受潮,再疼可就难受了。 今夏收拾好自己的包,又给蔡西贝看自己包的很好的腿,摇摇头:“我叫了网约车,路上下雨,你骑电动车也不方便。” 她特地拿上了折叠拐杖,临走前,蔡西贝还不忘叮嘱:“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今夏再三保证,蔡西贝才放心,坐上网约车离开店里。 山上墓园人很多,网约车将她放在门口,今夏拿着拐杖,另一手撑着伞,顺着人流上山。 拥挤之下,今夏走的很慢。 “今小姐。” 身后,时寅熟悉的声音响起,今夏回头,见时寅穿着便服,便知他来祭奠而非公务。 “你好,时警官。” 他没有打伞,手上抱着一大束菊花,今夏把伞分他一半,两人一起往墓园走。 为表感谢,时寅帮她背包,里面的东西不重。 这里是私人墓园,今夏被协助调查的时候,有听说过时寅的父母在政法系统,当年执行任务光荣牺牲,他是根正苗红的二代,体制内照顾对象。 但,牺牲的警务人员,应该不埋在私人陵园,不过今夏没有多问。 他人隐私,今夏没兴趣。 到了墓园,两人分开,时寅把伞和包给今夏,今夏一人一拐去往她的目的地。 她父亲死了,但他不埋在这里,余惠熙处理了他的骨灰,今夏连一句都没有问过。 过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曾祭奠过父亲。 今夏停在全陵园位置最好的墓前,也是最贵的位置。 碑上的年轻女孩温柔的笑着,皮肤如细瓷般光环白皙,眉如远山,眼含秋波,如仕女图含雾轻盈,面部骨架和轮廓柔和,鹅蛋脸圆润饱满,整个人珠圆玉润,周身笼罩着一股明净的磁场,让人看她一眼便能静下心来。 盈盈一笑,便是国泰民安的盛世模样。 “天晴,我来看你了。” 今夏扬起自己最精神的笑容,把自己包里的宝石糖放在墓碑上,墓上一尘不染,一束小小的向日葵,在墓碑上淋着细雨。 看来她来之前,已经有人来过。 这座墓的主人,名叫喻天晴。 她活着的时候,今夏不认识她,认识之时,喻天晴真真实实救了她一命。 当年地震来得突然,喻天晴在地面摇晃之时,拉了今夏一把,让她躲过石柱子倒塌的灾祸。 那场地震,今夏被贺怀喻挖出来。 再清醒已经是几天之后,才知道那石柱子上,雕塑的花纹砸中喻天晴的后脑,她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亡多时。 喻天晴是孤儿,今夏只知道她有个男朋友,却一直没见过他,每一年清明,这束向日葵都会出现,一定在今夏到来之前,非常准时。 似乎,他有意要避开所有人。 “我的腿并不严重,你不要担心,等雨停了,它就好了。” 她对喻天晴向来报喜不报忧,来看她,也会说说这一年的变化:“再过一周,我要订婚了,可是怀喻比较忙,今年没能一起来看你。” 喻天晴救她的事,贺怀喻也知道,往年贺怀喻不管多忙,都会回来陪她祭奠喻天晴。 今年,他没来。 或许以后都不会来了。 今夏撑不住了,坐在喻天晴的墓碑旁,打开那包宝石糖果,她不知道喻天晴喜不喜欢,但她在死之前,给了自己一颗宝石糖,让她留着补充能量。 …… “你叫今夏呀,我叫喻天晴,如果你能出去,记得要努力生活,也要告诉为我伤心的人,让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要重新找一个喜欢的人,不要想我……” “你也不要自责,我救你,不需要你回报……” “上天让我们被埋在一起,就是我们有缘分,如果我们都出不去,说不定下辈子,我们会投胎到同一家,做姐妹……” “我是个孤儿,死前有人陪着我,我也很满足了……” “这颗糖给你吃,补充能量。” …… 那颗糖,今夏没吃就昏了过去。 而今夏,没能完成喻天晴期待的目标。 她努力活着,却没有好结果。 …… 撕开一颗宝石糖,糖果晶莹剔透,造型是最经典的钻石形状,散发着诱人的水果香气,不愧是韩胜集团的招牌商品。 今夏没有吃糖,把这颗糖放在向日葵的中央,对喻天晴说发生的命案,把自己被网暴的事,描述得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说完了,今夏才道:“我把我的手术设备都捐了,那家医院的院长答应我,以后会定期给你们孤儿院的孩子做检查,这样他们就可以茁壮成长了。” 喻天晴到死,还念叨着孤儿院的孩子们。 晴天孤儿院。 她说她打算赚很多钱,孤儿院的孩子的生活压力就可以小一点。 孤儿院的院长为了保护孩子全部都遇难,新的院长四处筹款,才筹建起新的孤儿院,这两年才开始陆陆续续接受孤儿。 今夏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希望喻天晴能开心,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沉默。 终于在喻天晴的眼光里,今夏扛不住,说了实话:“喻天晴,人如果说谎,作为鬼魂的你们,会不会发现?” 今夏自嘲:“我……我可能结不了婚了,贺怀喻有了别的女人,他拿走了我要送给你的链子,玩失踪,我也找不到他。” 那条链子的花纹,和当年喻天晴所穿的旗袍一模一样,今夏才想送给喻天晴当礼物。 若她活着,今年也有三十岁了。 后来蔡西贝抢的链子,今夏最后也退了回去。 他们一家三口无条件支持她,今夏也不能全部让蔡西贝付钱,尤其是蔡西贝从来都没有指责过她乱花钱,明明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要买这种不实用的东西。 她也骗不了自己,死人戴不了首饰,一如贺怀喻带走的那条,再也还不回来了。 “天晴,你说,人的心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那个女孩儿是贺怀喻领导的女儿,应该会帮贺怀喻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 “那是不是,我也去找韩以歌,让他提拔贺怀喻,他就能回到我的身边?” 今夏想不明白,明明他们也曾经刻骨铭心过,可是一眨眼,她就不认识贺怀喻了:“是不是我一开始就错了,是我弄错恩情为爱情,还是我不该两者混淆,才会落得个孤独的下场?” 若她当年拒绝贺怀喻的表白,没有成为他的女朋友,或者没有爱上他,是不是现在心里会好过一点? 没有答案。 唯一的答案,就是今夏快骗不了自己了。 贺怀喻用了最下三滥的方法,让今夏在这种冷暴力中,不停的自我怀疑,让他们的关系走到绝路。 今夏只有原地等着的资格,若他和凌薇发展顺利,她会被抛弃,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如果他和凌薇没有结果,说不定他会返回来找她。 美名其曰:忙完了。 雨淅沥沥的下,今夏说完了自己的困惑,便不再打扰喻天晴。 “我要走了。” 今夏背起自己的包,道别:“还要去看看别人。” 她不敢再留,更不敢看喻天晴的脸,怕连她自己都觉得窝囊,辜负了喻天晴用命换回来的自己。 撑着伞,今夏走到不远处的墓碑前,这座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立碑的日期和喻天晴的一样。 墓碑上被雨水溅起泥土,今夏蹲下,用毛巾擦干净,没有任何祭品,也没有任何叙旧,只有公式化的擦拭。 擦干净之后,起身直接离开。 留下墓碑上孤零零的三个字。 容慎言。 第17章 画展 出了墓园,今夏又碰巧遇到了时寅,他还是没打伞,手上的花已经送了出去。 “这么巧?”时寅主动打招呼:“一起下山?” 今夏点头,两人共打一把伞,时寅提议:“山下有一家斋菜,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午饭,就当我为网暴的事向你赔罪。” 网暴? 今夏摇头:“你也是工作需要,不会怪你的。” 他们查案压力非常大,这件案子已经被上级重点关注,说不得要提早破案。 山下的斋菜很有名,每一年明清都需要提前预定才有位子,往年今夏会订位子和贺怀喻一起来吃,今年今夏没有订。 时寅订的是个小包厢,老板看起来和他很熟,甚至不用点菜,就知道要给他们上什么菜。 两个人三个菜一个汤,其中有两个野菜都是招牌,必须要提前预约,否则吃不到。 想不到他们的口味高度重合,今夏并没有和时寅客气,吃完饭还有事,不想耽误时间。 而时寅,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则,吃饭很快,但也照顾今夏的速度。 时寅出去抽烟,让今夏吃完了出去车那边找他。 今夏也没拖时间,吃完立刻出去。 却在大厅,见到了熟人。 贺怀喻的父母。 今夏出门的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打个招呼,她不算见过贺怀喻父母,偶偶然远远见过几面。 餐桌上放着三个人的餐具,今夏想,是不是贺怀喻也在,她不能装作看不见,作为晚辈,需要向他们打个招呼。 她把拐杖藏在身后,生怕被对方看出来觉得自己腿脚不好,直直的向他们走去。 却还没到跟前,只听贺怀喻的妈妈喝了一口茶,对他爸爸说道:“要我说,还是薇薇好,你看她多懂事,知道怀喻工作比较忙,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陪我们来祭祖,不用拖延我们怀喻的工作。” 今夏脚步一顿,看来那个空缺的位子,不是贺怀喻,是凌薇。 往年,并不是今夏不愿意陪他们,只是年年清明下雨,她的腿不合适,见过喻天晴之后,贺怀喻陪她吃完饭,强烈要求先送她回去,再回来陪他父母。 贺怀喻担心父母看不上今夏腿瘸,才不让今夏见面,想不到,他们对她有这么多不满。 贺爸爸给老婆续茶,道:“那能一样吗?薇薇是有知识有教养的家庭成长的孩子,当然和那种父亲死了,只记得分财产的白眼狼不一样,水平差了不止一点点。” 两口子一眼没看今夏,却明白今夏就在身边,故意说给今夏听。 但今夏有点好奇,他们怎么知道她争过财产? 除了前几天她告诉蔡西贝,根本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上过法庭,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贺怀喻也知道了? 但很明显,贺妈妈不会解答今夏的疑问:“怀喻也是,交的女朋友一个不如一个,眼光越来越回去了!” “哎……要我说也是孽缘,儿子好心救了一个人,居然被缠上了,女孩子倒贴,一点脸面都不要。”贺妈妈评价今夏,一点优点都没有:“幸好我儿子幡然醒悟,现在找了个正常人,要不然以后要照顾一个残废,什么好前程都没有了。” 贺爸爸也松了一口气:“老天开眼,那个残废最好不要来找我儿子,我们老两口还指望抱孙子呢,就那药罐子一样的身体,能生我还不敢养,就怕有什么遗传病,以后拖累我们全家。” 今夏垂下眼,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她吃的药,根本不会影响生育,但她也没必要和这两位科普。 科普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以为是她想挽回贺怀喻,跑来讨好未来公婆。 他们已经承认了凌薇,今夏一无是处,早就被二比零出局。 或许加上贺怀喻,是个三比零。 只是她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分手的答案,他们就这样晾着她,她一定要知道贺怀喻现在是什么态度,不能让自己的八年无疾而终。 出了店门,时寅靠在车边抽烟,见今夏出来,灭了烟。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你先走吧。” 今夏想留下来,想看看这个凌薇到底是什么样子,至少要知道自己败给了什么样的人。 时寅没留,把伞给今夏,开车离开。 今夏就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的缝隙看里面,凌薇从里面出来,一直背对着她,只能看见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间,连手腕上的金链子都被她衬托的精致了几分,像山水画里走出来的大小姐。 贺家父母对凌薇很殷勤,符合他们的满意度。 这个背影,有点熟悉。 今夏后退一步,再没有勇气,走进去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 京城美院,每年一度的清明画展,展出优秀新生的作品,纪念死去的优秀学生,喻天晴便是满誉盛名的油画系“风云学姐”。 绘画技术极其精湛,本科期间获得过数不尽的绘画大奖,还没毕业,就被国家美协看中,推荐她代表出国参展。 只可惜,喻天晴英年早逝,为了救在地震中被压的受害者,死在了毕业前两个月。 今夏从山上下来,雨停了,她的腿也恢复正常。 往年,贺怀喻陪她去祭奠喻天晴,今夏有很多心里话不能明说,所以他送今夏回来之后,今夏会单独过来看画展,这是她和喻天晴另一段独处的时光。 盛德厅。 当年她们一起被埋的地方,也是让今夏感受过死亡的地方。 盛德厅的门外,有学生志愿者在讲解盛德厅的历史:“十年前,盛德厅承受过一场无情的灾难,在几乎化为废墟的同时,它却保护住了九成学生的作品,因此美院特地选在清明举办画展,来纪念盛德厅的重生。” 今夏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喻天晴的生平多么优秀,出生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被孤儿院抚养长大,生平唯一的愿望,就是给孤儿院设计一个新的房子,回报孤儿院。 她死后,设计稿被发现,建造了这座盛德厅。 今夏一眼望去,这精美绝伦的设计,时刻在提醒她喻天晴比她更适合活着,她到如今都一无是处。 煎熬,活着的每一秒,今夏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 抬步,今夏往喻天晴的画走去。 却意外被徐杰的声音叫住:“今夏?!你怎么来了?!” 今夏循声望去,徐杰一身西装笔挺,看来精心打扮过。 他身边,站着许久未见的贺怀喻,今夏一阵恍惚,两人的见面,突然的令人措不及防。 今夏满心的问号,在这一刻突然不想追究了。 问出答案也没有意义,他宁愿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愿意联络她。 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第18章 见面 贺怀喻一脸慌乱,看样子也很很意外看见今夏。 蛮奇怪,他让凌薇去陪他父母祭祖,他却和徐杰在这里看画展。 “今夏,你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画展?是一诺请你来的吗?”徐杰反而比贺怀喻淡定,上前问她来的目的:“一诺这姑娘也真是任性,明知道你的腿不好,还让你跑这一趟。” 今夏才想起来,徐杰在的妹妹徐一诺这里读硕士,今年也要毕业了。 但徐一诺不喜欢今夏,仗着她是大家的小妹妹,每次见她都要冷嘲热讽几句,事事都要针对今夏,这也让今夏更加不合群,常常不参加他们的聚会。 现在,徐杰竟然用徐一诺做借口,来合理她偶遇贺怀喻的动机,是想暗示她偷偷跟着贺怀喻吗? 今夏不愿意多探究,转而问贺怀喻:“你不忙了吗?有空看徐一诺的画展?没空给我报个平安?” “我……” 贺怀喻目光闪躲,转而略带着责怪,觉得今夏咄咄逼人:“我等一下又要回去,所以没时间陪你,你这样玩跟踪,太不信任我了。” 蹩脚的谎言,明显的敷衍,今夏并没有拆穿,现场拿出手机,给贺怀喻打电话。 里面仍然关机。 但今夏没有当场质问,反而问贺怀喻:“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了吗?” 在知道徐杰拉黑了她以后,这段时间,今夏总是给贺怀喻发微信,她大概清楚贺怀喻没有拉黑他,却没有回信的原因。 他应该有两个手机,又或者联系她的那张电话卡,被贺怀喻取出来了。 总之是她被隔离了。 贺怀喻没看微信,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只能软下脸面来道歉:“对不起,今夏,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公司的事,对方有意刁难,真的没时间陪你。” 他没看,他不知道今夏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沈城的案子那么轰动,今夏被网暴,出动警察镇压也不是小新闻,但他现在就是假装不知道,只字不提。 今夏突然就不那么难过了,他在装睡,她也叫不醒。 嘴上说着没时间陪她,却有时间来看徐一诺的画展。 甚至连凌薇这个新欢都不陪? 徐一诺有这么重要? 今夏没有这么笨,当然徐杰也没有这么蠢,立刻转移话题,不让两个人剑拔弩张:“哎呀,既然今天大家都碰见了,那就一起看一诺的画展,就这么点休闲时间,别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他有些责怪地看着今夏:“今夏,别计较这些小事,大家已经够辛苦了,再追究下去大家都不开心。” 看来,还是今夏无理取闹了。 可是今夏不计较,不代表有人不计较,徐杰的妹妹徐一诺从不远处走过来,不满的拆穿徐杰的谎言:“喂,徐杰,你不要给我扣帽子,我什么时候叫她来了?!” 她最看不惯今夏,但好像也看不惯徐杰,瞪了今夏一眼道:“她怎么来的重要吗?你们现在不赶她走,等会儿薇薇姐过来了,你们怎么交代?” 薇薇姐? 看来徐一诺挺喜欢凌薇。 不,大家都喜欢凌薇。 徐杰制止:“一诺!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乱说话了?!难道她不是偷偷跟踪过来的?难道她还不知道……”徐一诺娇惯的孩子,根本不怕任何人威胁,对贺怀喻道:“你们迟早要说明的不是吗?为什么现在不直接告诉她?让她死了心?!不然你和薇薇姐怎么走到一起?!” 言到此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贺怀喻已经追求凌薇成功,不会再回到今夏身边了,他已经和凌薇有了暧昧关系,带她见过父母,并且让父母喜爱她。 在这一进度上,今夏输得彻底。 “哎呀,你能不能闭嘴?!” 徐杰比贺怀喻还慌乱,连忙上前制止徐一诺再胡说八道,对今夏解释,为贺怀喻开脱:“今夏,你别听一诺胡言乱语,怀喻这段时间一直在公司,什么事都没做。” 今夏一笑,揣着明白装糊涂,问贺怀喻:“是吗?那薇薇姐是谁?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走到一起?” “她是怀喻公司的上司,最近和我们一起忙韩胜集团的项目,平时就在公司里交流……”徐杰率先解释,后面的话,却在今夏的清冷的眼光里,说不下去了。 蹩脚的谎言,他编不下去了,让贺怀喻自己收拾吧。 今夏问贺怀喻:“是上司吗?我作为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应该谢谢上司照顾你?你现在要我走吗?” 贺怀喻叹息一声,转而关心今夏的腿:“你的腿不太好,我开车送你回去。” “是的,今夏,怀喻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不要给他添麻烦。”徐杰插嘴,劝今夏回去:“你和他在一起,全靠他赚钱养家了,如果你还要干预他的事业,以后谁养你?” 所以,还是要今夏回避,且贺怀喻和徐杰统一战线,认为贺怀喻在养今夏。 她想说,贺怀喻没有养她,他们是正常的男女关系,不存在谁养谁,她的腿和她的手术室让她看起来很穷,但她还有宠物店,曾经的收益也还不错。 “今夏,听我的,先回去,别让大家都尴尬。” 贺怀喻劝今夏,此时他的手机响了,贺怀喻看了一眼,然后改口:“我叫车送你回去,今夏,听话。” 现在连送都不愿意了,是不是凌薇已经到门口了? “你敢走,我看不起你!” 徐一诺挡在今夏面前,嚣张的挑衅:“你个没教养的孤儿,以前借着断腿卖可怜,死扒着怀喻不放,现在不会没脑子,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挽留男人吧?” 徐杰拉了徐一诺一把,直接捂住他的嘴把她带走,不让她再胡说八道。 徐一诺挑衅她,已经是家常便饭,今夏完全无视,反问贺怀喻:“贺怀喻,我们不要把对方当傻子耍,你和我……” “够了!你不走!我走!” 贺怀喻恼羞成怒,打断今夏的话,撂下一句:“今夏,我以为你很懂事,想不到你现在也开始学无知女人那套无理取闹,我把这里让给你,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个够!行了吧?!” 他迫不及待要往盛德厅外走,今夏想叫住他:“贺怀喻,我们还订不订婚?!” 求婚那一天,他们曾经假设过订婚的日子,就在下个礼拜。 贺怀喻联系酒店场地,今夏联系婚庆公司,小羊当时也联络过酒店,如果没有出意外,下个礼拜本该是他们订婚的日子。 贺怀喻似乎没听到,跑得更快了。 留下今夏一个人站在盛德厅的中央,像个笑话一般,追也追不上。 第19章 晴天 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今夏只是想和贺怀喻说清楚,她不是没有自尊的女人,男人要分手,她还哭哭啼啼的挽留。 只要他想分开,剜去一条命,今夏也能放开贺怀喻。 可是贺怀喻连最基本的面对都不给她,故意逃避今夏的询问,难道他两个都想要? “今夏,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今夏转头,已经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脆弱:“好巧,时警官。” 真的巧,两人没有约定,时寅先走,却还能一起遇见。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碰巧这么多次,交个朋友不过分吧。”时寅微微一笑,他好像不常笑,有点僵硬且尴尬。 今夏一愣,微微点头,认同他说的话。 两人一起上二楼展厅,站在喻天晴的画面前,这是仿梵高的一幅印象派自画像,喻天晴的脸在笔触和色彩的变化之下,总让今夏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像,又不太像。 仅仅的短暂一面,让今夏对她记忆尤深,喻天晴是个从内到外温柔的人,而画中的她,多了几分棱角,有那么几个角度去看,像个男人多一点。 但也足够安抚今夏动摇的内心。 据志愿者描述,这幅画喻天晴融合了她和男朋友的长相,是一幅名副其实的“定情画”。 这画技艺精湛,美院重点收藏,每年只展出这一天。 两人默默看画,碰巧看到徐一诺的画,画的很好,但今夏还是不会欣赏。 今夏率先打破沉默,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城的案子,小三跳楼自杀死了,她就是美院的学生。”时寅解释:“还有一些疑点,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今夏明白,小三的“畏罪自杀”,让网络上一致认为是小三杀死了原配,但仅从沈城那晚说的几句话,今夏敢断定沈城也不是个好人,警察肯定也怀疑沈城,只是没有明说。 还有韩以歌,今夏不想提起,没有证据乱说,只会增加时寅他们的工作量,且韩以歌没有无聊到指使员工杀害自己的妻子,然后再拉今夏下水。 他或许,只是借了个东风。 时寅突然说道:“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协助我们。” 一提协助,今夏有点发怵,时寅立刻解释:“是我们的同事,这几天可能要调查沈城,想去你店里假装工人,方便监视。” 暗中调查? 今夏了解:“可以,我和蔡西贝说一声,你们随时可以去。” 今夏心底思量,是不是让蔡西贝和父母换个地方住,万一沈城发狂了,会威胁他们的安全。 时寅道谢,有事要回警局,两人又一次在门口分道扬镳。 今夏不想回家,转身又回了喻天晴的画面前,试图从这幅画中看出端倪,却没有答案。 该说的话,她在墓前已经说遍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疑问。 “天晴,你说,贺怀喻还会不会回来找我?” “他是一个人回来,还是带着凌薇回来?” “我要不要去公司找他,会不会被他嫌弃,说我故意去堵他?”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地震十年,今夏来了十次,这却是她问题最多的一次。 她知道男人变心,就不应该再停留,可是她心底仍然舍不得,这样一段感情就这么烟消云散。 今夏又不敢对蔡西贝说,怕蔡西贝骂她恋爱脑,更怕蔡西贝真的去贺怀喻公司拉横幅。 “对不起,不应该问你这种问题。” 今夏主动道歉,美术馆曾经介绍过喻天晴的生平,她有一个男朋友,两人青梅竹马,她离开这么多年,男朋友都没有忘记她。 她不会面对这样的难题,即使她已经死亡十年,仍然有人记得送她一束向日葵。 “我如果死了,会有人记得我十年吗?” 今夏问自己,说不清是希望贺怀喻回来,还是不回来。 “大概,没有吧。” …… 渐渐地,天色暗了下来。 盛德厅开始清场,画展结束。 今夏起身,向喻天晴道别:“我要回去了,明年我再来看你,到时候,一定带着我亲手做的饮料给你尝尝。” 她想专心和蔡西贝经营饮料店,或许会有另一种心境。 今夏缓缓往外走,在盛德厅门口,她与几位穿着西装的人擦肩而过。 为首的人为他们引路,非常客气:“几位里面请,盛德厅已经闭馆清场,喻天晴的画可以带走了。” 今夏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拦住他们问:“请问,你们卖了喻天晴的画吗?她的画要离开美院?” 那人停住,今夏认识他,画展的负责老师,他也认识今夏,曾经今夏想过要买喻天晴的画,但被美院拒绝了。 所以今夏年年来,大家都知道,她是喻天晴当年救的那个人。 他让其他人带着进去取画,对今夏点头:“对,这幅画已经被一位归国商人购买收藏,连同喻天晴生前的设计手稿一起,今年是最后一次展出。” 最后一次? 私人收藏? 今夏没想到会有人对画感兴趣,立刻询问道:“可以告诉我对方的信息吗?” 难道对方是喻天晴的男朋友? 于情于理,她都想见他一面,喻天晴有遗言要告诉他。 “我们很抱歉,对方的信息不能透露。” 对方拒绝,但也安慰今夏:“他给学校捐了一副世界名画,并且表示这幅画是他的珍藏之物,才换走了这一幅自画像,我想对方也是真心喜爱这幅画的人。” 今夏四下观察,却没见所谓主人在哪里,反而是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从送画进去,到带着自画像出来,仅仅只用了十分钟。 今夏想追上去问问主人是谁,但对方并不和她多交流,迅速坐车离开。 她再也见不到这幅画了。 今夏追着车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的车队离开美院,好像这个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最后的知心朋友,又少了一个。 …… 今夏失魂落魄,坐在盛德厅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月色和来来往往的学生。 她好像一事无成,腿没治好,喻天晴的画得不到,到最后还是一个人。 蔡西贝疯狂给今夏打电话,让今夏给她报平安,一家人做好了晚饭,就等着她回来吃呢。 “怎么没有朋友了?这不是还有一个?” 今夏安慰自己,大不了以后常去墓园看喻天晴,生活总是还没有到绝路上。 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回家,到步行街路口,今夏走路回去。 远远的,看见宠物店的位置,招牌换成了新的饮料店招牌,led闪耀夺目,卡通字写着新名字。 今夏有晴天。 蔡西贝站在门口,对今夏挥手:“今夏,你快看这个招牌怎么样?!我爸爸亲自安装的!” 装的特别好,温馨又俏皮。 “今夏,快过来,开饭啦!” 今夏点点头,快步向店里跑去。 第20章 线人 时寅派来监视的同事,是刘英杰和副队长梁山。 蔡爸爸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他们俩是临时装修工,指挥他俩干活儿一点都不客气。 梁山和刘英杰也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做工细致认真,丝毫不马虎敷衍。 而时寅伪装外卖员,负责给两个人送早午饭,顺便看看案件进度。 蔡西贝继承了父母的热情,蔡妈妈知道时寅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后,立刻包了他们的吃饭喝水,作为回报,时寅偶尔也给今夏他们送一些下午茶。 蔡西贝拿他们练手,调好的饮料给两人喝,顺便发表意见,她再做改进。 梁山和刘英杰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压根没有“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觉悟,给什么都吃。 其乐融融中,短短几天,今夏店里的装修即将结束,还省了好些工人的费用,反而是监视沈城的任务一点进展都没有。 小区的灵堂已经收了,但网友的情绪还没有消散,原因无他,沈城竟然在小三死后,开直播卖惨,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小三。 今夏不常关注外界的声音,不爱上网,但这自白视频气的蔡西贝在店里大骂,直把沈城比作当代陈世美,不可再生垃圾。 他说,他和小三李洋洋在一起,李洋洋一直知道他有老婆,近一年,李洋洋马上要毕业,就一直逼迫他离婚后娶她。 后来李洋洋查出来意外怀孕,更加逼迫他和老婆离婚,要他给孩子一个名分,急于转正。 沈城说,他和老婆是一起闯荡的少年夫妻,没有爱情,还有亲情,所以在李洋洋自己跑到老婆面前,戳破了他们的关系之后,他和老婆敞开心扉,真心向老婆道歉,决心回归家庭。 开诚布公的谈话,让老婆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城在自白视频里哭的痛彻心扉,说他给了李洋洋一笔钱,让李洋洋拿掉孩子,但是李洋洋拿掉孩子之后恼羞成怒,竟然毒杀了他老婆。 沈城还拿出了李洋洋产检的报告,还有他给李洋洋转账的记录,甚至透露李洋洋跳楼前写了认罪书,一切的证据都证明,李洋洋已经在网上被锤成一个杀了原配的疯子小三。 沈城自曝的这些证据,在网络上疯传,大家骂渣男的同时,各方网友蜂拥而起,加入了“打小三”的行列。 李洋洋曾经的好朋友“大义灭亲”,曝光了她的学校和私人信息,甚至说她没和沈城在一起之前,私生活就很乱,后来一直和沈城在外面乱搞,不好好学习,花掉了沈城不少钱。 大家拍了照片,质问美院为什么还留着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学生,不给他们一个交代,美院就是专门培养小三的“鸡窝”。 学生也抗议李洋洋的事抹黑了他们的名誉,学校在压力之下,出具通知,开除李洋洋的学籍。 熬了那么多年考大学,又花费了四年读书,最后一纸毕业证成为了垃圾,李洋洋退回到高中文凭。 就算是这样,也不足以平民愤,甚至有人开着直播去李洋洋老家,把烂水果砸在她家的门上。 就像当初砸烂今夏的店一样,拦不住,也听不进去。 视频里,李洋洋的爸爸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人用剥了皮的西瓜砸中,一身的西瓜汁横流像血一样通红。 她妈妈抱着她爸爸哭,嘴里说着方言,今夏听不懂,弹幕里断断续续有人翻译。 “我女儿没有做这种事,我女儿也死了! 冤枉!!! 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 她和沈太太的妈妈痛哭的画面,被剪辑到一起,一个被人说活该,一个大家安慰“阿姨别哭,恶有恶报”。 刘英杰气的骂娘:“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一再警告他不要出去透露案件,他竟然主动在网络上曝光?!是看我们的工作压力不够大是不是?!” “时队天天跑美院调查,局长动不动就要找他谈话,政法上要我们拿结果,尽快破案,再这样下去,对案子一点都不利!” 原来这两天时寅没来,是忙案件去了。 “他就是想让舆论给你们压力,然后以李洋洋认罪结案。”今夏总结:“我都不知道李洋洋有认罪书,他怎么知道的?” 梁山和刘英杰是专业的警察,在宠物店里谈案情也不会说这些机密证据,但是沈城知道,还给宣扬出去了。 “他说他见过李洋洋写了一份手稿,但是被李洋洋当废纸扔了,他以为李洋洋写来玩的没当真。”梁山回答:“他还留着那份手稿,内容和认罪书差不多。” 也就是说,凶手准备充分。 想想之前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现在被网暴的全家鸡飞狗跳,今夏没了悠闲的心思。 做小三固然不对,李洋洋为了这件事,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祸及家人,已经过分了。 “沈城的证据链不充足,单凭揣测不能定罪。”时寅叹息,他们坚持沈城有罪,但是没有证据,或者说证据链串不起来。 今夏提议:“小区的居民也没有提供有效证据吗?” 说起这个,梁山更苦闷:“大家都嫌麻烦,都不敢多说,张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主要是怕麻烦,去做证还要请假,影响正常生活不说,可能还要背上责任没完没了,大家都不愿意承担损失。 “不如让我去试试?”今夏提议:“我也是居民,还被沈城诬陷过,说不定我能套出有用的信息呢?” 梁山眼前一亮,立刻请示时寅。 …… 今夏挑了个时间,撑着一个小桌子小区院子里摆摊,做饮料店大优惠的充值业务。 但其实,生意不怎么样。 蔡西贝知道她没有钱加盟品牌,两个人决定自创一个牌子,钱是省下来了,但是没有名气,生意也要从零开始。 死了人,又是这种震惊全国的大案子,对整个步行街的生意影响都很大,摆摊两天,今夏大概摸清了现在的情况。 他们这栋楼房价跌了一半,其他楼也不能幸免,被凶宅给连累了,大家都怨声载道,沈城这个过街老鼠,每天躲在家里不出来。 今夏没生意,就帮小区的大妈们收拾废纸箱子,这类群体承担着小区信息流通的主要渠道,这种职业要是在村里,俗称村口大妈,村中情报局。 上一任是快递员和外卖员,但是快递员已经退出竞争,外卖员业务面太广,不一定记得这么多。 第21章 真相 梁山和刘英杰见今夏成功打入内部,立刻发动全警局找废纸箱子,再假装小区住户,让今夏出面联系阿姨收箱子,渐渐地消息圈扩大好几倍。 今夏混熟了之后,常常和她们一起骂沈城:“我被他害的哭都哭不出来,现在房价跌了,今年步行街生意也不好,房租也没挣到,搞不好今年就要关门大吉了。” 终于,让今夏问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我想起来了,这个小姑娘人挺有礼貌,就前两天死的那一家的太太,好几次和她一起出去呢。”隔壁街道的老奶奶看着李洋洋的照片,想想之前的情况,又把照片给身后的老姐妹看。 问老姐妹:“我没记错对吧?当时咱们俩去咖啡店里,收大电视机和冰柜的纸箱子,就是她们俩在一起说话,没错吧?” “好像是她俩,你还记得之前她俩在咖啡店门口,还说什么‘姐妹什么’‘还说什么一定能成’。”老姐妹一边把纸箱子压扁,一边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奢侈,一杯咖啡一百多,就那么点儿。 但又一想,也感叹起来:“没想到,第二天人就死了,想不到还是姐妹杀的,原来还是个第三者。” “哎,现在的女孩子都玩的野,放在以前要游街示众,再沉塘才知道怕。” 只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今夏问:“你们没和警察说吗?” 如果说了,时寅他们应该知道调查方向在哪里,不会怀疑今夏。 “哎,我们就看了一眼,谁知道是她们俩,刚刚才想起来。”老奶奶摇头,道:“每天事情这么多,没有空去管别人的闲事,要是说错话了,还得负责任,谁专门去?” 她们的话一半一半,传谣言半真半假,时间久了,她们也不敢对警察说。 另一个老奶奶有感而发:“要我说,都是男人的错,在外面乱搞也就算了,你看老婆死了,男人躲起来当缩头乌龟,最难过的只有丈母娘。” 今夏记得,当时丈母娘上门,都哭成泪人。 “也对,过两年还不是重新娶一个?天下父母心呦……” 说着说着,两个人的话题又转移到今夏楼下大扫除,那家老公骂骂咧咧扔了好多垃圾,说晦气死了,自己被警察来回询问,以后房子还要掉价,迟早要被坑死。 又说到沈城平时看着很大方,结果人小气死了,好几次沈城拿着纸壳子出去扔,老奶奶好声好气要,沈城都不给她。 今夏捕捉到了一个新盲点。 姐妹,一定能成。 …… 这是个重要的线索,如果两个死者认识,那就说明这两个人都同为被害人。 整个案子就要被重新推翻,再调查。 今夏告诉梁山,梁山立刻去咖啡店,十五天监控还保留着当时两个死者见面的场景,案件也就有了新的调查方向,沈城的破绽也会越来越多。 “谢谢你呀!今夏同志。”梁山向今夏行礼,郑重道谢:“要不是你,我们没有这么大的突破。” 今夏有点不好意思,推辞:“大家互相帮助吧,你们也帮助了我很多。” 那段时间,警察轮班在宠物店门口巡逻,才让网暴对今夏的伤害降到最低,现在警局也帮她做证明,当时砸店的人,都没有逃过法律的制裁。 还有店里的装修,他们两个出了大力气了。 现在,梁山和刘英杰撤退,换时寅在这里盯着沈城,他又换回了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不曾问过今夏盛德厅发生的一个字。 宠物店改饮料店,蔡西贝的妈妈翻了许多老黄历,才定下重新开张的日子。 就那么巧,是她和贺怀喻打算订婚那天。 贺怀喻从盛德厅“逃跑”之后,仍然处于消失状态,一个字都不曾给她回复过。 今夏对他的执念,在那一天,突然间消散了。 其实,这就是冷暴力,他或许想让今夏受不了主动提分手,只是今夏对他还有一丝余地,最后的底线就是给他分手的权利。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买喻天晴画的人,在她心里,找到喻天晴的男朋友更重要,她还有话要告诉喻天晴的男朋友,她还要替喻天晴看着对方幸福的生活下去。 至于贺怀喻,他们的结果其实已经定下了,今夏心中有数,他们的结果不会太远。 凌薇已经见了贺怀喻的父母,对方很满意凌薇,那么他们的恋情也将公之于众,贺怀喻单方面瞒不了多久。 她可以原谅回来的贺怀喻,但她不会折辱自尊去挽留他。 只是,今夏习惯性的打开微信,给贺怀喻发信息:新店开张的日子定下来了,就在我们订婚的那天。 她在渐渐脱敏,消散了自己的执念。 …… 时寅在店里待了两天,第三天凌晨,今夏被门外的动静惊醒。 蔡西贝也醒了,她妈妈走进来安慰她们:“没事儿,警察出动,把对面的沈城抓走了。” 这次抓走就不会放出来了,警方一定有了完整的证据,沈城真的是凶手。 今夏心里安定下来,这一次,她没有给贺怀喻发微信,而是问时寅:安全了吗? 那边立刻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不到五秒钟,时寅回复:嗯,多谢配合,必有重谢。 没有今夏打入内部找到关键证据,这案子还得再押一段时间,全警队都很感谢今夏。 案子在抓捕沈城的二天告破,第三天警方官方出具通报,,证明死者丈夫就是凶手,杀了妻子和小三。 网络上猜测有很多,更多的是惋惜老婆死的太冤枉,没什么人可怜李洋洋这个小三。 警局下午三点,特地开直播汇报这件事的始末,以法制栏目的形式,把沈城认罪的过程剪辑出来。 夫妻俩白手起家,在京城安家落户,但妻子一直没能生育,成为沈城出轨的主要原因,根据他交代:一开始就是想骗一个傻瓜,给他生了孩子,再想办法领养。 他试图勾引过对门父母双亡的女孩儿,可惜人家不搭理他。 他又把目标放到了不谙世事的女大学生身上,目标明确,专找单纯傻乎乎的,但前面几个都不上钩,不结婚就不生孩子,一直到李洋洋出现。 可惜好景不长,李洋洋怀孕后被老婆发现,两个女人知道自己被骗,联合起来要整他,巨细靡遗。 沈城的自尊心受不了被女人算计,他决定反过来报复两个人,给这些女人一点教训。 那天早上,沈城知道两人约好,李洋洋上门闹,把沈城出轨的证据实锤,以帮助老婆拿到实质证据,在法庭上争财产。 出门上班之前,沈城涂了一些药在杯子底,按照计划,老婆就要喝安眠药装自杀,只可惜毒药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李洋洋意外用了杯子,死了更好解释,原配当场杀人,那一场“小三闹正房”就变成“原配嫉妒杀小三”。 总而言之,两个人必须得死一个,到时候另一个就是凶手。 他坐收渔翁之利。 一开始他说老婆自杀,故意等警方查到李洋洋,在网上引导“小三”的嫌疑,拿今夏做例子,让李洋洋看到今夏的下场。 再用两个人的视频威胁李洋洋,如果不认罪就把视频发到李洋洋家乡,让她父母丢尽颜面,李洋洋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之下,被迫写下遗书跳楼自杀。 沈城说的声泪涕下,悔恨自己当初杀人的错误。 而今夏,成为这场谋杀案子中,最无辜的人。 承担了网友大部分的火力,毁掉了半辈子的事业。 蔡西贝称:怨种。 最后,警方呼吁,交朋友需谨慎,发现错误及时改正,害人之心不可有。 第22章 开张 案件真相大白,今夏才算彻底平反。 先前还嘴硬今夏就是小三的网友,才彻底承认自己的错误,转而向今夏道歉。 蔡西贝玩转网络,趁机开了一个账号,以“今夏有晴天”的名义,宣布宠物店彻底关闭,改为饮料店,并且举行开店前三天,店内买一赠一的活动,邀请广大网友来品尝。 她们因祸得福,账号才开通一天,就有六十多万的粉丝,破了网站记录。 开业那一天,许多网友纷纷过来捧场,来不了的还请人送了开业花篮来。 今夏和蔡西贝这两个没什么朋友的人,早就预见今天的冷清,却不想大清早开始,门口摆满了花篮,蔡爸爸和蔡妈妈在门外招呼客人,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梁山和刘英杰一人抱着一个花篮放在门口,两人穿着便服和普通人一样,见店里人多,纷纷帮忙收拾卫生。 蔡西贝和他们混熟了,一点不客气,到处指挥这俩人干活,反而是今夏不好意思麻烦两个人。 开店要办手续,时寅帮了很大的忙,给她们加急亲自送到,现在又使唤两个人干活,总是觉得不太好。 梁山根本不放在心上,道:“这算什么事?你帮咱们破案,咱们帮你干点活儿,不算麻烦。” 刘英杰点点头,用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师父为了破案,天天被局长叫上去骂,晚上连觉都睡不好,昨儿个下午局里开了表彰大会,我师父特地让我们过来帮忙,他睡到现在还没醒。” 他累极了,这案子压力极大,又怕今夏开新店被找麻烦,让他们一定要过来镇场子。 今夏点头,被蔡西贝叫过去帮忙收银下单,她开着手机直播,正对着今夏的脸。 今天的客人很多都是在网上骂过今夏的人,今夏这人不怎么注重名声,他们道歉她就接受,表示没关系,理解大家的“正义”。 “没有大家的关注,许多冤屈不能被发现,正义也不能被维护,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太冲动,误伤到无辜的人。” 客人感动今夏的理解,不知道谁拿出便利贴,写了许多话,贴在店里还来不及装饰的一面白墙上。 这面墙,今夏原本想留着安装宠物笼子,邻里邻居有很多老客户,万一宠物生病了,她也能帮忙照顾。 现在它成了许愿墙,贴满各种颜色的便利贴,还有对今夏,对饮料的好评。 “姐姐一定要坚持呀~饮料很好喝~” “我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骂姐姐,姐姐不要生我的气~~~”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今夏才有空休息一阵,出来把门口的花篮整理一番,不需要的挑出去,堆在一起准备扔掉。 时寅便是此时来到饮料店,指着那对花篮问:“要扔掉吗?这些?” 今夏回头,他洗了澡,刮了胡须,剪一个很短的寸头,整个人年轻精神了许多。 黑色t恤上写着“正义”两个书法字,很符合他的长相和气质。 这大概是少有的寸头,还不像犯人的长相了。 今夏点点头,指着店旁边的小路,道:“这些得扔到街头的垃圾桶里,那边有推车。” 今天步行街终于一扫阴霾,迎来了久违的繁荣,垃圾桶特地被推到了街口,方便行人。 时寅跑到店后面推车推出来,花篮全部扔进去,完全无视花篮上的“韩胜集团”,也不劝今夏留下这名贵的花篮。 两个人推车往街口走去,今夏率先道谢:“时警官,谢谢你。” 许许多多的事,她一并道谢。 “算不上谢谢,这里在我的管辖区域内,职责所在。”时寅并没有放在心上,开口邀约:“今儿晚上我请客庆功,要不要一起去?” 庆功宴,应该是他们整个警队,今夏一个外人,不太合适。 她摇头:“不了,我这人不爱热闹。” 店里生意这么好,今夏不想一个人出去舒服,留给蔡西贝一家人辛苦。 时寅没再邀请,两人回到店里。 梁山和刘英杰今天有点没大没小,设计今夏的“许愿墙”:“画个警察叔叔,红五星闪亮亮,绝对的正义!” 蔡西贝投反对票:“不行,便利贴不能贴在人物脸上,这样破坏美感,还不如画成风景,或者花边。” 这面墙,看起来是不能做宠物笼子了。 今夏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想把喻天晴的画,临摹在这面墙上。 她记得喻天晴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幅风景画,美院曾经展出过一次就被买走了,或许还有资料留在美院,她想去看看。 只是,以今夏的身份和口才,人家根本不会搭理她,所以她需要一个人能名正言顺的找资料。 她把目光看向正在研究灭火器的时寅,道:“那个……” “……?”时寅回头,见她欲言又止,解释道:“消防安全很重要,不能马虎。” 原来,他以为自己想问这个,今夏摇摇头:“不是,我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尽管开口。”梁山跑过来:“你是咱们时队的线人,收点线人费不叫帮忙。” 线人? 她? 今夏失笑,这警局的逗乐人挺多,给他们安装了这种关系,倒也合理,不算暧昧。 “是这样的,我在美院有一个朋友,她几年前出乎意外离开了……”今夏大概说了喻天晴和自己的关系,主要是在那幅风景画上,请时寅帮忙去美院找找资料。 “你前几天不是去美院找过资料吗?能不能帮我找找那幅画的资料?” 时寅的身份,应该比较好交流吧。 只要他肯帮忙,可以让今夏省下很多麻烦。 “没问题!只要那画有资料在美院,时队一定能给你找出来!”梁山率先帮时寅答应下来:“美院没有,只要有作者的资料,咱们也能帮你找一找!” 他一口气包揽了所有的活儿,今夏可不敢影响他们工作,连忙说道:“不用那么麻烦,美院找不到就算了。” 她也只是在想,找不到是她能力有限,也不能为难别人。 时寅点点头,道:“把资料发给我,我去问问。” 今夏再一次道谢,反而被梁山和刘英杰嫌弃见外。 她好像真的因祸得福,认识了好几个不错的朋友。 第23章 庆功 下午六点左右,客人少了一些。 梁山他们帮忙打扫店里的彩带,收拾完才一起告辞,又一次约今夏去参加庆功宴。 “机会难得,以前我们队长都让我们叫外卖在局里解决,今天他肯出来,你就别扫兴了好不好?” 蔡西贝也一个劲儿的鼓励她去:“去吧去吧,认识一些新朋友,我一会儿关了门,带我爸妈出去逛京城。” 他们来到这里到现在,每天都在店里干活,还要照顾今夏,现在店开好了,他们也要准备回家了,蔡西贝才有空带着父母出去逛一逛。 盛情难却,今夏跟着他们一起走。 时寅的车停在路口,梁山和刘英杰同乘一辆,今夏在时寅车上。 车上,时寅问今夏想吃什么,今夏没意见,随他们。 话题结束,空间陷入无尽沉默,今夏想找个话题别让彼此这么尴尬,最后又拐到了沈城身上。 前几天难过的是妻子和小三的父母,加上今夏这个无辜的人,这一次,难过的是沈城的父母。 老婆和李洋洋的父母都不放过他,尤其是李洋洋的父母,被网暴这么久,女儿还蒙受不白之冤,肯定要出这一口怨气。 网友又一窝蜂去网暴沈城,韩以歌说到做到,辞退沈城的同时还让法务部准备材料起诉沈城,命案加上经济纠纷,沈城这辈子完蛋了,真的翻不了身了。 今夏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想知道什么内幕新闻,却不料时寅说了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李洋洋的父母当着网友的面把手割破,用血在身上写着‘冤枉’两个字,一路从老家赶过来。” 他打开手机的相册,让今夏看那两位老人凄惨的模样:“局里很重视,提前通知媒体不允许报道,现在还在局里调解。” 只是时寅的工作已经结束,不用负责后续工作。 那是个小小的短视频,今夏却不敢点开看,这视频要是流出去,一定又是个大炸弹,民众对警方的信任将会再一次受到威胁。 手机还给时寅的时候,今夏不知道碰到了哪个键,相册自动划到了上一张照片。 一张地震前,盛德厅的照片。 今夏停住,那照片里拍着一张风景画。 画面很抽象,但装饰性极强,破碎的金色和蓝色交替,奇怪的形状穿插其中,但颜色鲜艳,让人感到强烈的喜悦感冲击,而非破败的残缺,极富艺术气息的一幅画。 她曾在盛德厅见过这幅画,就在地震那一夜,盛德厅画展的第一天。 照片的边角有着具体时间,时寅就在盛德厅。 这算是有缘吗? 今夏把手机还给他,并没有多问,一张几年前的照片,却在现在保存的视频上一页,今夏不相信这是巧合。 时寅也发现今夏看见了这幅画,正要开口,却被今夏的感叹堵了回去:“她的父母,真的很爱她。” “……?” “以前我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孩子,还能得到父母的爱?”今夏看着窗外车流,自己回答这个问题:“其实,父母爱孩子,从来和孩子乖不乖没有关系。” 李洋洋乖吗? 做小三,丢尽了父母的脸,还害的父母被网友欺负,可他们仍然愿意顶着“冤枉”两个字,不远万里来给李洋洋讨回公道。 今夏不乖吗? 她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只是无辜的成为爸爸出轨,妈妈记恨的载体,从出生就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只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利益。 那么,贺怀喻想要的利益是什么? 今夏想听贺怀喻亲口说。 …… 时寅这人很接地气,请大家在路边的大排档吃饭,烤肉撸串品种繁多。 晚上夜市热闹,脱下警服,各位警员也脱下了冷酷的外衣,逗比性质都显现出来。 他们这个队里有九个人,两位是女警,加上今夏总共十个人,梁山安排车:“老规矩,三个女同志不喝酒,一人开一辆车,负责把咱们送回去,今儿饭钱时队掏,后半月的奶茶钱,咱们队里男同志平摊。” 叫了许多酒,啤酒白酒都有,只有时寅手上握着一瓶水,没打开,看样子是不渴。 算起来也合理,女警们应该是常常被这样特殊对待,早已经习惯,到今夏这里,梁山特地表示:“你不能开车,到时候叫代驾,负责把喝多的同志送到家门口。” 今夏没关系,提前预约代驾。 两位女警一个叫李静,一个叫郑悠悠。 李静开朗,郑悠悠内敛文静。 梁山是气氛组,组织大家举杯:“来来来,今天祝贺我们一队破大案,明天我们继续努力!” 刘英杰补充:“特别感谢今夏同志!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非常感谢她,让我们少加班!少熬夜!” 今夏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这种聚会,有点接受不了这些人的热情,后来才知道,他们只是为了有一个干杯的理由。 “咱们一队一定要保持这个战斗力,争取今年有时间出去相亲!再错过,媒婆都不愿意搭理我了!” 看这情况,梁山没少放女方鸽子。 梁山喝多了会吹牛,刘英杰会耍无赖撒泼打滚儿,一个劲儿的往郑悠悠身边凑,让她别把眼光放那么高,没有时寅还有他。 李静年纪大一些,应该已经有了孩子,笑着对今夏解释:“别放在心上,这群小伙儿平时办案压力大,嘴上没个把门,就当他们乱开玩笑。” 今夏没有放在心上:“我没关系,大家开心就好。” 大家开心,说什么都好,时寅就坐着看他们闹腾。 “不过,咱们这队,全都打光棍,就因为时队挡在前面没人要,局里的警花,眼里只有时队,咱们别的男同志都剩下了。”李静见今夏好说话,也跟着半真半假起哄:“他就对你特别,你什么时候把他收了,放我们队里男同志一条活路。” 梁山点头:“就是,以后有了大嫂,咱们就上他们家闹去,那才热闹了。” 看来这一群光棍,苦大嫂已久。 今夏双手一摊平,难得开玩笑:“他那么大只,我收不了。” 时寅不说话,随他们聊,随他们调侃自己。 “那简单,你给他个睡觉的地方就行。”李静凑到今夏身边,道:“咱们队长特别乖,连个房子都没有,就住在警局的宿舍里,这一天天也不是事。” “胡说,我们队长有房子。” 郑悠悠反驳:“局里家属院有他的房子,他就是不去住,装修好了一直空着,还是新房呢。” “这我可以作证。”刘英杰举手:“前几天他还火急火燎的收拾卫生,结果收拾干净了,没住!” 前几天,今夏回头,却见时寅根本没看她,是她自己想多了,或许人家只是单纯觉得房子没人住需要打扫,和让她出去避一避沈城没关系。 只是,一瓶温水放在今夏面前,时寅按住今夏喝的冰饮料,道:“身上有伤,要忌寒凉。” 温热的体温,不凉,也不热。 正正适合今晚的气候。 一群人正要开口打趣时寅体贴,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今夏一声:“今夏?” 今夏回头,竟然是徐杰。 第24章 监控 徐杰和一群朋友,都是公司关系好的同事,今夏在车的另一边,看见贺怀喻匆匆的身影。 今夏四周望了望,凌薇不在,看样子是兄弟局。 他们在路边停车,徐杰看今夏和一群人坐在路边,才会叫她:“今夏,你和朋友出来吃饭呀。” “是呀,那你们呢?又是什么重要的工作吗?” 今夏反问,只见其他人都默默后退了一步,明哲保身,不参与今夏和贺怀喻的绯闻。 徐杰一窒,不知道怎么说好,上一次盛德厅,今夏明摆着已经知道凌薇的事,就差一张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现在他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对今夏说。 一个同事打破尴尬,干笑着解释:“我们项目有了一点成绩,所以大家今天出来放松放松。” “对!放松一下!” 徐杰找到了理由,立刻向今夏保证:“你看全部都是兄弟,大家都不带家属,所以贺怀喻没有联系你。” 嗯,很合理,合理的堵住了今夏要跟着去的可能。 而今夏已经在人群中看不见贺怀喻,他真的躲了起来。 她顿感无趣,后退一步,让徐杰他们先走:“你走吧,别让朋友久等,别喝太多酒。” 她要找贺怀喻有很多办法,她可以去公司赌他,但今夏不愿意那样狼狈的做一个怨妇。 再追着贺怀喻跑,只会贬低自己。 徐杰不忍心,转头却又看不见贺怀喻的身影,心中烦躁到了极点,对今夏保证:“今夏,你别伤心,这几天我一定让贺怀喻挤时间去找你,让他亲自向你解释。” “不要太为难了。” 今夏低着头,隐住眼中的锋芒,转身回到时寅那边。 这一招对徐杰有用,却对韩以歌没有用。 是不是说明,徐杰比韩以歌好一点? …… 小插曲没有影响气氛,聚会结束,大家都喝的七倒八歪,今夏被分到时寅的那辆车,她叫的代驾,带着时寅和刘英杰回去。 刘英杰坐在副驾驶,睡的呼噜震天响,时寅在她身边闭目养神。 今夏无聊的玩手机,猜测徐杰是否能够说动贺怀喻,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联系她。 微信?电话?见面? 今夏不知道,只是在车上,第一个申请加她的人,竟然是一直交恶的徐一诺。 她的好友信息攻击性很强:不敢加我,你就是一辈子窝囊废!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加过微信,今夏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徐一诺喜欢贺怀喻,对她的敌意,更多来自对贺怀喻的喜欢。 现在她主动加她,大概是为了嘲笑她吧。 今夏无视这条消息,刚退出界面,正好梁山给今夏发了一条视频:“那个……我想咱们是朋友,所以违规给你看看,不要传出去。” 今夏戴着耳机,连上手机播放视频。 视频是电梯里的监控,徐杰从电梯开门进来开始,他穿着那天来看今夏的衣服,甚至可以看到徐杰站在电梯外让今夏进去休息。 他一边玩手机一边走进电梯,门关上那一刻,电话也打通了。 “喂,怀喻,我看过她了,情况不太好,好像发烧了很虚弱,走路都困难。” “我也提过韩胜集团的事,她看起来并不知道,没什么大反应。” 今夏才反应过来,那一天徐杰说过,只要韩胜集团放手,他们的日子会好很多。 她以为是徐杰替贺怀喻解释工作困难,想不到竟然是试探!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徐杰劝他:“我知道,让你立刻接受今夏是韩以歌的妹妹很困难,可是,你们在一起八年,今夏从来没有骗过你,你心里有气,完全可以和她沟通,让她给你解释,不要玩失踪这种把戏好不好?” “说不定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才想的那样呢?她一个女孩子,吃饱了撑的用八年来测试你的感情?!那你不在的时候,她现在瘸腿住老房子,装给谁看?!” “总不能她还找人监视你,知道我突然来看她吧?!” “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偷偷跑出来的,没人知道!” 今夏自嘲,原来,徐杰来看她,是为了突击检查。 她曾从贺怀喻父母的话里,猜测过贺怀喻或许知道了一些事,想不到他知道了她和韩以歌的关系。 “我告诉你贺怀喻,你们已经打算要结婚了,你今天玩失踪把她一个人扔到婚庆公司,已经是一个大错误,若不是今夏脾气好,现在说不定早就闹到公司去了!” “你最好尽快想清楚,除非你想和她分手,否则玩冷暴力,玩失踪,后悔的一定还是你……” 电梯到了,徐杰离开,视频到此结束。 今夏面无表情的谢谢梁山一片好心,关上手机,一切的疑问在这一刻有了答案,贺怀喻误会她,又碰巧出现了一个凌薇,吸引了贺怀喻所有的注意力,于是他就一装到底,一直躲着,让徐杰给他打掩护。 今夏有点后悔,当年没让贺怀喻陪她一起上法庭,至少他不会在八年后的今天,怀疑今夏是为了测验他。 可是八年,彼此之间的信任真的这么脆弱吗? 她可以无条件相信贺怀喻不是故意失联,贺怀喻却不相信她的真心? 放在之前,今夏会立刻要求停车,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贺怀喻面前,向他解释清楚所有的事。 但是现在,今夏累了。 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贺怀喻玩失踪冷暴力,现在还搞出一个凌薇,他是真的想要和今夏分开,并不只有这些误会。 送完刘英杰,代驾司机先送今夏回去。 车上,时寅不再装睡,定定地看着她,那个视频他们都看过,所以他们都知道。 时寅主劝分:“不考虑去问问清楚?” 今夏专注力都在手机上,没兴趣和外人讨论她的私事。 此时,徐一诺又发来一条好友请求:你不想知道,薇薇姐比你好在哪里吗? 今夏微微一顿,那一句薇薇姐,让她同意了好友请求。 徐一诺连最基本的“你好”都没有,直接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灯光昏暗,刚刚见到的“兄弟局”全员到场,还多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徐一诺嘲讽今夏:“什么兄弟局,你这个蠢货还真相信?!怀喻怕你不要脸跟着他才不联系你,你自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识相自己主动滚蛋,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酒吧里灯光不太亮,看不太清楚她的五官,但足以让今夏确定心中的疑问。 这张脸,根本就是喻天晴再生。 她们,一模一样。 第25章 替身 深夜的墓园,黑夜和寂静相互交融,周围只听得到蛐蛐叫声。 当凌薇的庐山真面目在今夏面前揭开,她连回家等天亮的耐心都没有了。 站在喻天晴的墓前,今夏的手颤抖,把手机和喻天晴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不说十分,也有八分。 穿衣打扮,眉目神情,那个凌薇比喻天晴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现在,此刻。 今夏不知道怎么面对喻天晴。 这个和她被压在同一块石板的救命恩人,明明自己命悬一线,却还要鼓励她坚持活下去的人,约好下辈子当姐妹,彼此都不孤单的人。 此时此刻,间接抢走了贺怀喻。 徐一诺的微信仍然不间断传进来,从文字到语音,每一个字都在追捧凌薇。 她是刁难贺怀喻的那个经理的女儿,去见婚庆公司的那一天,贺怀喻被叫走,正好就是凌薇回来的那一天。 他在迎新宴会上对凌薇一见钟情,向来冷静自持的贺怀喻主动追求凌薇,而短短几天,凌薇就沦陷了。 “你真以为今天是工作聚会?!今天是庆祝怀喻和薇薇姐在一起的第一天!!!薇薇姐帮怀喻搞定了项目,还让怀喻受到她爸爸的重用,对怀喻的前途有大帮助,你能有什么用?!” 徐一诺找到了今夏的弱点,给予她致命一击:“你个死瘸子,你一点帮助都不能给怀喻,除了拖他的后腿,你一无是处!!!” 今夏从来不把徐一诺的话放进耳朵里,可这一次,她看着墓碑上喻天晴的照片,收回手机,反驳徐一诺:“当初,是他追的我。” 她断了腿,又上过法庭,已经是万念俱灰的绝境,不曾想过贺怀喻会喜欢她,也不敢再喜欢任何人。 是贺怀喻每天在她家门口守着,怎么赶都赶不走,是他先追的她,是他说:“你看,我那么巧救出了你,是灾难给予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如果你不当我的女朋友,那便辜负了这灾难。” 这是今夏听过关于灾难最浪漫的解释,在地震两年之后,她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动,他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不知道现在,贺怀喻是不是也和当年一样开心。 今夏却只想问照片上的喻天晴:“我该如何面对你?我是不是该恨你?” “是你和贺怀喻从前就认识,还是在漫长的祭奠中,他渐渐爱上了你?” 前者是欺骗,后者……是变态。 爱上一个死人,碰巧遇到一个活人。 总之,不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 可是贺怀喻从来没有说过,他认识喻天晴,甚至在八年的相处中,今夏在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不曾找到喻天晴的蛛丝马迹。 唯一的联系,只有今夏口述中,喻天晴救她的细节。 这些不足以支撑贺怀喻爱上一个死人,在见到替身的一瞬间,立刻决定抛弃今夏。 “喻天晴,如果,你和贺怀喻从前就认识,那么我现在所受的屈辱,应该恨谁?!” 她痴情的男朋友,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今夏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见不到那个人。 他就是贺怀喻。 今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喻天晴:“我没有求你救过我,我也不是非要他来拯救我,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人给我希望之后,又要把这个希望生生揉碎?!” 当年如果她跳河死了,她不怪任何人,如果她没死,她可以一个人活着,至少现在不会面对一个欺骗的男朋友,和一段处理不了的关系。 “你知道,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知道我妈要告我的时候,我有多么无措吗?” “上一秒,我还在开心,我爸爸死了,这世上少了一个恨我的人,下一秒,她连活着的机会都给我!我甚至为此付出了童年最好的朋友和我本该得到的遗产!” 没有钱,没有父母,她的生活变得平静,可是在八年后的今天,贺怀喻和喻天晴,打破了今夏最珍爱的平静! “喻天晴,你们合起来愚弄我,还不如当初你不要推我那一下,直接让我死了!” “我不感激你,我也不会怪你!” 她最多怪自己命不好,投胎在一个不爱她的家庭里,说不定下辈子,她能有个幸福的家庭,能和这世间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 可这个机会,被喻天晴给剥夺了。 今夏握紧手机,指着喻天晴的饿照片,质问:“你的遗体是我认领!你的碑是我立的!就连你的照片!也是我拖着一条断腿,辛苦找人给你还原出来的!” “我感激你给我一条命!我把你的事迹告诉所有人!让美院的学生都以你为荣!我给你抢最好的地方让你长眠!我每一年都来看你,我和你分享我所有的秘密!!!” “可是你们做了什么?!贺怀喻他骗我!!!他骗我他不认识你!!!他还在你的墓碑前,假惺惺的感谢你救我!!!” “你们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我活着要忍受病痛折磨!!!你们还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你们让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我应该恨谁?!”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喻天晴仍然微笑,目光清明的看着她,宛如一个局外人,一切的苦难都和她没关系。 阔别八年,今夏第一次情绪失控,质问自己该恨谁的时候,又突然找到了答案,握着手机,走向不远处的另一个墓碑。 人未到,手机已经砸在墓碑的三个字上,贺怀喻和凌薇的照片,又一次四分五裂。 墓碑纹丝未动。 “容慎言!我最该恨的是你!” …… 漆黑的夜,墓园寂静无声,今夏对着一个没有照片的墓碑发狂,声泪俱下的控诉。 只是远远看着,听不真切到底是什么内容。 时寅带着一身酒气,对管理员出示自己的证件,与他商量:“同志,行个方便,非常感谢。” 管理员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指着用拳头捶打墓碑的今夏,警告时寅:“别搞破坏,不然我说不过去。” 大理石做的墓碑,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仅靠一双拳头根本破坏不了,她只是在发泄。 细雨,缓缓而下。 今夏骂到嗓子都哑了,一点点凉意落在今夏额头,拉回她一丝丝理智。 双手疼到颤抖,手被石料磨破了皮,刺痛直入心底,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她今天的微信特别热闹,先是徐一诺各种羞辱,又是婚庆公司的小羊,祝贺她新店开业:“今小姐,从网络上看到你最近的遭遇,我深感痛心,很抱歉今天没能去你店里给你庆祝,今天本该是你原本订婚的日子,若你已经订婚,我祝你和先生百年好合,若你因公事繁忙没能订婚,那小羊永远为你优先服务。” 不能来,自然是有工作。 今夏鬼使神差点开小羊的朋友圈,今日她的工作,是服务一对新人结婚,偏巧就是那天吵架的那一对,婚礼隆重,新娘美丽,特地晒了改口红包,一万零一块。 此刻,才感觉到右腿剧烈的疼痛,今夏蹲下抱着腿,蹲在容慎言的墓碑前,哭着问他:“容慎言,你看到了吗?” “我很痛,我很痛。” “我吸一口气都很痛,我活不下去了。” 一个见过一面的路人,已经预测到今天的结果,只有她自己自欺欺人,还相信贺怀喻。 一把黑伞,遮住她头顶的雨滴。 时寅的语气冷冰冰,道:“今夏,闹够了,就回家。” 今夏自嘲,生命总是在她绝望的时候,给她一点点希望,比如当年的容慎言,比如喻天晴,比如贺怀喻。 又比如现在的时寅。 终于,她撑不下去了,胳膊无力地放开右腿,直直的倒在容慎言的墓碑上。 她真的,活着是个错误。 第26章 徐杰 回去的路上,时寅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大毛巾,盖在今夏头上:“用吧,新的。” 她身上湿透了,时寅让代驾司机打开暖气,并向他道歉:“抱歉师傅,拖累你这么长时间。” 师傅摇摇头,觉得没什么事:“今小姐是我的老客户了,等她这点时间,不算什么事。” 他们送今小姐回家,这位先生不让他们走,果然等了没十分钟,今小姐从步行街里出来,一路急急忙忙不知道要去何处,他们跟在她的出租车后面,来到墓园。 这位先生好像有预知的能力,打电话请人开墓园的门,现在又把今小姐给接了回来。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狼狈的今夏,无声叹息。 客人的事,他不清楚,但要他觉得,这个先生比贺先生好很多。 至少,这个先生愿意等今小姐,而不像贺先生,每次都是今小姐过去接他,再让他开车把他们送回家。 今小姐的腿不好,不能这样到处跑。 想到贺先生,今夏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司机收回思绪,专心开车。 而今夏这里,破碎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徐杰的名字。 她接通,徐杰那边非常安静,一点都没有徐一诺所说的热闹。 “今夏,怀喻今天晚上喝的有点多,你过来接他好不好?”徐杰小心翼翼的说:“正好明天等他醒了,你们好好聊聊。” 今夏放下手机,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这就是他所说的让贺怀喻给她解释? 让她先去接他? 去一个出了名的酒吧街,凌晨两点“捡尸”新闻不断的混乱地段,去接喝醉的贺怀喻。 徐杰到底知不知道,这对今夏来说什么意思? 冷静过后的今夏,理智也回到了脑海,同时也抽离了对贺怀喻的爱,笑着反问道:“徐杰,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即使因为贺怀喻才认识,但徐一诺在攻击她的时候,徐杰都会维护她,今夏相信他们是朋友。 至少曾经是。 徐杰沉默后,确认:“是呀,我们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我有几个问题,想让你帮我解答。”今夏又问:“你觉得,贺怀喻和凌薇官宣的今天,让我去接他,合适吗?” “换句话说,他们没有暧昧,在大雨倾盆的凌晨两点,你让我拖着腿疼去接他,是一个女朋友应该做的事吗?” 以前,不管多晚,只要贺怀喻有应酬,今夏再疼都要去接他,生怕他在路上出了意外。 可是现在,今夏甚至偏激的认为,当初在婚庆公司,那个为一块钱改口费,把“离婚”放在嘴上,寸步不让的女孩子才是对的。 至少,没人敢轻视她,不敢让她伤着,半夜还要出去接喝醉的出轨男友。 今夏挑破了这层纱,她曾经可以当医生,她知道腐烂坏死的地方,必须要直接切除,才有康复的可能性:“徐杰,你应该把贺怀喻和凌薇一起送回去,别让我的出现,引起凌薇的怀疑。” “今夏,你听我说,怀喻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是故意要骗你,他只是一时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他只是一时间走错了路。”徐杰心知骗不了今夏,还想为贺怀喻开脱。 但今夏,已经没有耐心给贺怀喻,反问:“所以,我就要无限期的等下去,等他确定自己要哪一条路,我都必须站在原地等他吗?” “这世上,有垃圾要丢才会找,没需要必须消失的东西,只有垃圾桶。” “可我是个人。” 她不是垃圾桶,她没有那个大度。 徐杰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今夏微微一笑,直入灵魂:“徐杰,你喜欢我,对不对?” 在漫长的复建过程中,今夏不可例外地陷入抑郁的深渊,她为了努力活下去,学过很多心理学的知识。 她对徐杰的判断,不会错。 “那个按摩仪,也不是贺怀喻买的,是你买的,对不对?” “……” 今夏又否认了他的喜欢:“其实你也不喜欢我,不然你也不会明知我前面有深渊,还要帮贺怀喻一起骗我往下跳。” 今夏透过车窗的玻璃,看见狼狈的自己,也看见正在看自己的时寅,笑着说:“我真心喜欢过一个人,我不会让他陷入危险。” 而徐杰,根本没有考虑过今夏的安全。 那边没反应,今夏决定再对他下一剂猛药:“贺怀喻就是喻天晴那个神秘男朋友,他一见凌薇那张脸,就勾起了他对喻天晴的爱,现在身边有了很像死亡白月光的凌薇,他不会回头了。” “你……都知道了?” 徐杰终于承认,向今夏道歉:“今夏,我真的很尽力劝他了,我对不起你。” “不怪你,男人要变心,怪天怪地都不如怪那个男人。”今夏仍旧善解人意,笑着和徐杰道别:“所以,我现在更不适合出现在他们面前,这算是我对贺怀喻最后的温柔吧。” “徐杰,我和你,都别让贺怀喻难做。” “我不想因为我这个前女友,让你和贺怀喻没办法做朋友。” 挂了电话,今夏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车开到今夏家的步行街门口,今夏下车前,对司机师傅说道:“师傅,等会儿完成这一单,麻烦你去xx酒吧看看,如果没人接他,送他回家吧。” 这师傅认识贺怀喻,今夏无需多言。 师傅无声地点点头,后座上的时寅目光深沉。 今夏笑得无所谓,面对时寅:“你也看见了,我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恋爱脑,所以时警官没必要过多的关注我。” “我心里还挂念着贺怀喻,就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心里也只有他。” 今夏表现的深情不悔,故意在车上说那么多话,一是为了把徐杰的良心拉过来,二就是为了让时寅看看自己对贺怀喻的好。 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她,他放在自己身上的关注,已经超出正常范围,能够跟着她出现在墓园,今夏不会判断错误。 让他死心。 如果希望最后都是绝望,今夏宁愿希望从来没有来过。 回到家,今夏把贺怀喻的东西收拾出来,又单独把按摩仪装回盒子里,准备还给徐杰。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都算得准,若不是梁山提供了他们在垃圾桶里找到的按摩仪收据照片,她也没想到那个按摩仪是徐杰买的。 购买时间有点久了,至少在五年前。 今夏给代驾司机留言:如果接不到贺怀喻,那麻烦你送一个叫徐杰的人回家。 她留了徐杰的电话号码,进浴室洗澡,十分钟后,司机回复:“贺先生已经走了,正好接到徐先生。” 今夏给手机关机,她要静一静。 第27章 客人 下了一夜的雨,早起又是大晴天。 今天是开业的第二天,也是忙碌的一天。 她在直播里研究过“许愿墙”样式,昨天她还想把喻天晴的画复刻上去,今天她觉得不复刻也挺好。 直播间里很热闹,店里人也很多,可是没过几分钟,客人纷纷离开的同时,不再有新的客人进店。 蔡西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爸爸出去看看,但今夏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去休息,自己在收银台的位置静静等待着。 店里客人都走光了,一双黑色皮手套握在不锈钢把手上,推开店里的玻璃大门。 今夏露出标准的职业假笑,欢迎道:“欢迎光临,请问要喝点什么?” 来人穿着低调,头上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抬头,露出他宛如少女漫画中,霸道总裁的脸。 韩以歌。 放在以前,蔡西贝非得跑过去要求和韩以歌合照,但现在,蔡西贝只觉得晦气和虚伪。 他宛如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高傲不可一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手上却抱着一个扁平的盒子,没有品牌和花纹,看不出来是什么。 从他的身影出现,今夏就知道是他,一点都不意外:“请问要喝点什么?” 同一时间,今夏关掉了直播。 韩以歌在走到今夏面前,微微一笑:“夏夏,哥哥来祝你生意兴隆。” 韩以歌环视一周,见店里只有两老两少,今夏还要亲自工作,只觉得不妥当,微微摇头:“这样不行,哥哥再给你安排两个店员,你的腿不能这样久站。” “我的腿不能久站,就请韩总别折磨我了。”今夏不接他的话头,道:“你祝我生意兴隆,但你赶走了我所有的客人,我这十分钟的营业额为零。” 他是在祝贺她,还是在诅咒她? “我预约,明天送,先付定金。” 韩以歌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扫店里的付款码,下一秒小音箱发起提示音:“收款十万元。” 昨天第一天,营业额也只有八万,今天人比昨天少一些,这十万已经超额完成今天的目标。 “我公司有大约四千人,口味品种你们自己决定,不够我再补,明天下午我派人来取,能做多少算多少。” 小店才开始,客流量不稳定,今夏还没有决定是否找新店员,更没想过做外卖。 韩以歌给了最大的自由做饮料,堪比“这家店我包了”的霸气。 今夏不可能不挣这个钱,便点头收款。 蔡西贝的父母不认识韩以歌,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蔡西贝见今天不会有客人,借口要和父母回去做饭,把店留给今夏,方便两个人说话。 临走时,韩以歌要求:“能给我倒杯水吗?” 蔡西贝手脚利索,立刻给韩以歌倒了杯水,也给他算钱,直接从那四千杯里扣。 店里只剩下两个人,今夏也不站在收银前,两人坐在“许愿墙”前的椅子上。 透过落地窗,今夏看见外面的黑衣保镖,其中有个人很熟悉,大概猜出韩以歌的礼物是什么了。 “夏夏,我买了礼物送给你。” 韩以歌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一色彩鲜艳的自画像展现在眼前。 它重新被装裱过,精致的画框让整幅画重现辉煌,唯一不变的是画中人似男似女的眼神。 看她一眼,便能令人心态平和下来。 喻天晴展出的自画像,果然是被韩以歌买了下来,并非什么神秘男友。 “哥哥知道,她为了救你牺牲,也知道你真的喜欢这幅画,所以买下来送给你。”韩以歌手上戴着皮手套,想伸手摸摸今夏的头,却被今夏躲了过去。 “我不要,你带走。” 今夏只觉得可笑,所有的好事都来得太迟,那还不如不来。 韩以歌一顿,看她的眼神愈加宠溺,低声问:“还生气呢?哥哥已经把项目还给贺怀喻了,从此以后,没有人敢为难他。” 今夏冷笑,原来徐一诺口中,所谓“凌薇的帮助”,竟然还是来源于今夏这里。 命运嘲弄,或许她真的和贺怀喻没有缘分。 不过她不会觉得韩以歌好心,更不会道谢:“他凭能力做事,不需要特别优待,我不会记你的好。” 她不会为了挽回贺怀喻,而承韩以歌的人情,也不会利用韩以歌报复贺怀喻。 “哎……夏夏,我该怎么对你好?” 韩以歌面对她的软硬不吃,丝毫没有对策,从来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时候,现在换了角色,他束手无策。 他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提议道:“不如,我给你注册一个公司,把饮料店做成全国连锁,你以后都不用这么辛苦,在家休息也有钱收。” 现在的手摇饮料店前景非常好,只要有资金投入支持,干上两年,顺利的话还可以上市。 “我也不要。”今夏一口回绝:“你永远不要插手我的事,我就原谅你。” 她真的不想再参与任何纠纷,她只要平静的生活。 “这不可能,夏夏。”韩以歌同样拒绝:“我这辈子不结婚,不找女人,我都不能不管你。” 话有点荤,但充分显示了韩以歌的决心。 “那你把当年骗我的钱,兑换成股份还给我,我们才能真的扯平。”今夏失笑,又换了一个条件,故意戏弄他:“按照当年的比例,现在你得给我15%的占额。” 那是个天文数字,若真的分给她,今夏将成为韩胜集团仅次于韩以歌的股东,甚至可以和韩以歌对着干。 今夏只是随便说说,韩以歌要是真心想还,早就给了。 果然,韩以歌无奈又为难:“夏夏,股份在爸爸那里,我自己都没有15%。” 他创业没错,发展韩胜集团也没错,但第一桶金却出自爸爸的手,股份也在他手上。 “掌握集团命脉的人,手里居然没有股份,骗我也用一个好借口。” 虚伪。 今夏根本不信,也不想再多废话,扣上那幅画的盒子,站起来打开店门。 “那便请吧,我这小庙容不下大佛,一并带走你的画。” 她尽全身力气不恨喻天晴,但也不想再看见她的东西。 “夏夏,你再考虑考虑,哥哥是真心想和你一起生活。” 韩以歌起身,戴好皮手套,也带走了那幅画:“你如果缺钱,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我,哥哥拼了命,也不会放下你。” 今夏不回应,送走韩以歌,她就打电话让蔡西贝回来。 彼时蔡西贝提着一大堆颜料回来,并表示:“我已经和饮料培训班的朋友联系上了,总共联系了三家店,从明天开始,大家一起加班做饮料,争取在下午三点完成四千杯饮料,一次性给韩胜集团送过去。” “今夏,咱们店刚刚开始,资金比较困难,等我们稳定了,再也不接韩胜集团的单子。” 一定要给门口贴上“韩胜集团”不得入内!!! 她不当程序员,做生意也很有头脑。 今夏没意见,让蔡西贝先回去休息,明天要加班。 她一个人在店里,旁边放着蔡西贝买回来的颜料,站在椅子上把那些许愿墙上的便利贴取下来,整整齐齐的放好。 全部取完,天都黑了,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人。 “你来啦,正好。” “帮我画一面许愿墙吧。” 第28章 怨念 蔡西贝睡醒了才发现,今夏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连忙穿好衣服下去找她,却见今夏一个人躺在店里的桌子上,身上盖着一条弄满颜料的围裙,而她身边的许愿墙,已经完成。 金色的田野,硕果累累的苹果树,结满红彤彤的苹果。 比儿童的简笔画强一点,颜料刚刚干,并没有绘画的痕迹,可见画这面墙的人很用心。 蔡西贝叫醒今夏:“今夏,你回去休息好不好?我今天在这里就够了。” 今天不营业,只有韩胜集团那一单的工作,根本不需要今夏在店里收银,她熬夜一整晚,还是回去休息吧。 今夏揉了揉眼睛,又躺了回去:“你去忙吧,我再休息一会儿,等颜料干透了,把这些便利贴放回去。” 蔡西贝自知劝不动她,也不再坚持,挂上休息牌,把手机打开,预告店里有大单子,今日不接散客,只直播自己做饮料。 半晌午,今夏彻底睡醒了,才把便利贴上的“加油”一个一个放回去,正正好好黏在红彤彤的苹果上。 蔡西贝忙到没时间关注今夏在做什么,只知道她忙完了,收拾店里卫生,收拾完了又拿着个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 写完之后,才帮蔡西贝干活,两个人的效率加倍。 一直忙到两点半,三个店统一完成饮料订单,四千单全部都放在店里的地面上,等待韩胜集团的人来拿东西。 “为什么画个苹果树?”蔡西贝喝完一大杯水,才有空问今夏:“而且便利贴都贴在苹果上。” 有点奇怪,但又有一点厚重感,再结合便利贴上那些美好的愿望,就像树上结满“希望”和“加油”一样。 “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被天神放逐到人间,所以它成为错误的另一个代称。”今夏没有没脑的解释:“人类的祖先,因偷吃禁果而犯下原罪,被上帝流放。又经过末日审判之后,人类获得救赎,重新回归乐园。” 苹果,是一切错误的开始,是人类禁不住的诱惑。 “蔡西贝,这家店拜托你了。” 今夏道谢:“没有你,或许它还是个不死不活的宠物店,不会有这么多人光顾它,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喜欢’贴在墙上。” 每一张便利贴,都是蔡西贝的功劳。 “呀!怎么突然说这种肉麻的话。”蔡西贝受不了今夏煽情,摇摇手嫌弃道:“我也算半个股东,让店变得更好是我的职责,轮不到你来道谢。” 店开起来,蔡西贝投了资金,两人按照比例分账,今夏没让蔡西贝吃亏,她还是店长,决定店里的一切。 今夏子没说话,静静看着一片苹果树,她在想,如果她接受审判,还能不能回到曾经的乐园。 今夏不知道。 韩胜集团的人取饮料的时候,热烈邀请今夏去集团,今夏没答应,转而安排蔡西贝跟着他们去:“既然他们强烈要求,那你这个店长去比较合适。” 韩以歌有意让她去参观韩胜集团,蔡西贝当然要一马当先,挡在今夏前面。 蔡西贝刚走,今夏背起自己的包,关上了店门。 …… 下午六点,贺怀喻不耐烦的推开酒吧包厢的大门,见桌上放着很多瓶酒,觉得徐杰发神经:“干什么你?!昨天不是才喝过酒吗?今天又要喝,你什么时候变成酒鬼了?” 非要叫他出来吃饭,影响他送薇薇回家,他可真会扫兴。 “坐下。” 徐杰冷着脸,直接打开桌上白酒的瓶盖,两人用红酒杯喝酒,两杯就倒空了一整瓶白酒。 “你干什么?!”贺怀喻不明白,他这架势是要和他拼酒? 发什么疯?! 徐杰不说话,先干了一整杯酒,把玻璃杯放在贺怀喻面前,沉重的问:“你已经和凌薇官宣了,什么时候和今夏说清楚?!” 听见今夏的名字,贺怀喻轻松的心情立刻变得沉重,不耐烦的说道:“你提她做什么?!扫兴!” 贺怀喻刚一动,就被徐杰压住双肩,郑重警告:“贺怀喻!你今天必须和我说明白!我不能永远帮你隐瞒今夏,你也骗不了她多久!” 凌薇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双方父母都认可的事,两人今天甚至已经聊到了结婚,那么今夏那边就不能再拖了。 “我说了,不要提她!” 贺怀喻烦躁不堪,试图挣脱徐杰的牵制,却发现他铁了心不让他走:“你干什么?!为今夏出气?!你那么关注她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 这是徐杰第一次承认自己对今夏的喜欢,即使那一晚,面对今夏的质问,徐杰也没有真的承认过:“我不能看着她苦苦等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现在,徐杰不能再袖手旁观,他放开贺怀喻,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又开了一瓶酒,给自己满上。 “怀喻,你知不知道,那一天我看见她一个人在家,而你又对她避而不见的时候,我有多么想打你一顿。”淋湿了的今夏,像是找不到家的流浪犬,却还担心贺怀喻的安危。 “可是她心里只有你,她甚至不生气你的失联。”徐杰自嘲:“我那一刻在想,如果她也这么对我,我一定放弃和你的友谊,去追她。” 可是今夏的眼里根本没有他,她所有的爱意都在贺怀喻身上。 “你想说什么?!说你有多痴情?!”贺怀喻反问,讥笑:“让我和今夏说清楚,然后我们分手,再让你去追她?!” “徐杰,你有没有搞清楚,她爱的是我,就算她知道我有了薇薇,她也不会生气。”贺怀喻高高在上,嘲弄今夏的感情,还要羞辱徐杰的暗恋:“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找我喝酒,想为她争口气?!” 满桌酒,就是想让他放过今夏?! 他未免太天真了。 “我告诉你,就算我和薇薇结婚了,她也不会离开我。”他有这个自信,今夏永远不会离开他。 可这激怒了徐杰,挥手就是一拳,大骂:“你这个混蛋!你凭什拖着两个女人?!你有想过今夏吗?!有想过凌薇吗?!她们凭什么为你的错误买单?!” 现在不是古代的妻妾社会,谁会忍受一个男人三心二意?! 凌薇愿意吗?! 今夏又凭什么变成破坏婚姻的那一个?! 贺怀喻压抑很久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起来抓着徐杰的衣领,反击一拳:“那她为什么要骗我?!我这半年受到的折磨,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任性!我就必须承受韩胜集团的刁难!因为她不孝!不认自己的亲妈!就要我也陪她一起吃苦!!!” 他一直强调今夏的不容易,那他的不甘又有谁明白?! “那你就去说清楚呀!!!让她去韩胜集团给你要项目!!”徐杰站起来,扑倒贺怀喻,桌上的酒倒了一地,破碎的玻璃声混杂着打斗的声音,此起彼伏。 “徐杰!是她把我骗上绝路!她明明可以让韩以歌放过我,可是她什么都不做,她自己神经病要吃苦,她为什么还要拉上我?!” “我父母对我的期望有多大?!又有多么看不上她?!我为了她熬到现在,好不容易说通我的父母,她竟然骗我!” “我被房贷压的喘不过气,她除了能给我做一顿饭,她什么都不做,不是她做不了,是她选择袖手旁观!”贺怀喻染上哭腔:“我和薇薇在一起,才知道生活原来可以这么轻松,没有领导针对的日子,真的很舒服。” “跑业务的是我!被关在韩胜集团门外的也是我!甚至在知道她是韩以歌妹妹的时候,被笑话吃软饭的也是我!”贺怀喻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质问徐杰:“我吃了她什么软饭?!是我照顾她从瘸子站起来!到头来成了我吃软饭!!!” 徐杰不甘示弱:“可是你求婚了!求婚了你就要履行诺言!” “不是我要求婚的!都是蔡西贝的错!” “如果不是我那天被韩胜集团的人刁难喝多了,蔡西贝趁她不在奚落我一事无成,我不会向她求婚!” “我不会为了证明今夏对我的忠心,立刻向她求婚!” 贺怀喻嘶吼,声音穿透门板,毫无保留地钻进包厢的洗手间里。 今夏就站在洗手间的门后,每一个字都没有错过。 第29章 怀喻 求婚那天,是个深夜。 今夏和代驾一起去接喝醉了的贺怀喻回家,正好蔡西贝还在宠物店里和老公“约会”,今夏请蔡西贝熬醒酒茶,让贺怀喻暂时在店里休息。 她去上了一个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贺怀喻当着蔡西贝的面,向她求婚。 他瘫软如一滩烂泥,没有戒指,只有一张嘴,足以令今夏欣喜若狂,以为自己可以永远摆脱不幸的前半生。 现在才知道,他没有想过和他结婚。 她心底不想恨喻天晴,她只是想请徐杰找贺怀喻过来,她只想听到贺怀喻不认识喻天晴的证据。 即使,他真的变态到爱上死人,今夏都可以原谅。 却不想,听到这么多关于贺怀喻的恨意。 门外,两个人都受了点伤,也都打累了,又扶起倒着的椅子,坐回原位。 贺怀喻站起来,主动开了一瓶酒,一口气全部饮下,才堪堪压住心中的怨气。 “我是个孤儿,我希望有一个血亲的父母在这世上!养父母再好,都比不上亲生父母在身边的感觉。”贺怀喻眼眶发红,对徐杰吐露他这些年的秘密:“当我知道今夏还有一个妈妈在世上,你知道我有多么开心吗?” 今夏静静听着,贺怀喻口中的喜悦:“我爱的人,在这世上还有个亲人,以后她也是我的亲人,我就不再是个孤儿。” “可是她却和妈妈上法庭争财产,甚至闹到断绝关系,拒绝我想把她妈妈请到婚礼现场的提议!” 今夏还记得这个提议,贺怀喻指提了一嘴,今夏当场拒绝,毫无余地。 她只说余惠熙和老公在国外生活,没空回来参加婚礼,想不到贺怀喻那个时候,就知道她和妈妈上法庭的事了。 他误会了自己,他觉得自己不孝,眼里只有钱。 今夏看着洗手台上的自己,眼泪管不住,早已泛滥成灾。 她不知道他是孤儿,是她的疏忽。 徐杰试着劝说贺怀喻:“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不认韩以歌?为什么不想和妈妈来往?你们认识十年,在一起八年,她连一个喻天晴都能时时牵挂,不会无缘无故断绝亲缘。” 一个人装不了这么久,今夏一定也受了很大的委屈,才不愿意来往。 “怀喻,如果你还珍惜我和你的友谊,你就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不要一错再错。”徐杰用彼此之间的友谊劝他,今夏已经知道了所有一切,如今已经是贺怀喻最后一次机会。 昨晚,他帮今夏画一片苹果树,今夏讲的故事还在耳边。 “接受末日审判,人类真心悔过,又重回乐园,我不想和贺怀喻就这么走散了。” 那一晚,今夏脸上有泪,徐杰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可是,贺怀喻嘴里却念叨着喻天晴的名字:“喻天晴,天晴……” “徐杰,我没有一刻不想回到十年前,为什么我不从后面挖,说不定我就把天晴救出来了。” 贺怀喻喝醉了,挂着泪靠在徐杰身上,口齿不清的说着自己的悔恨:“上天不公平呀,我明明是去挖天晴的,我却把她给挖了出来,我以为这是天晴对我的临终托付,想不到却是欺骗的开始。” 他真的是喻天晴的男朋友,他是去救喻天晴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志愿者,什么巧合。 “她是天晴最后的善念,我想过就这么活下去,如果,我不知道是她害死天晴。”贺怀喻失魂落魄:“你知道吗?当我看到那段监控,要不是她拉着天晴说话,天晴早就离开盛德厅了,根本不会遇难!” 说话。 说了什么今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年喻天晴曾给过她一颗宝石糖,让她开心一点。 小时候肚子饿,韩以歌给她最多的就是糖,今夏接受这颗糖,并告诉喻天晴,那糖她吃腻了,她还能拿到不外售的新口味,如果喻天晴喜欢,等韩以歌回国,她请喻天晴吃。 那颗糖,今夏放在口袋里,最后又归还给喻天晴,放在了她的骨灰盒里,永远陪着她。 现在,贺怀喻恨她拖住喻天晴,没能让她早早离开。 今夏所有的勇气,都在一瞬间被抽走,唯独这一件事,她没有资格说自己无罪。 贺怀喻恨她,是对的。 可是,门外的贺怀喻伤心欲绝的声音,无法抗拒船如今在耳朵里。 “徐杰,当我后来爱上今夏,我不敢告诉她,我和天晴的关系,每一次别人叫我怀喻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她在我们中间……” “我是个背叛者……我心里有今夏……我却还想占着天晴……” 怀喻,怀喻,怀念喻天晴。 今夏突然懂了,不是贺怀喻毫无破绽,是她不曾怀疑过这些巧合。 那一晚,徐杰好像叫过一句“宴青”,应该是贺怀喻之前的名字。 贺宴青。 海晏河清。 多么好听的名字,却要煎熬着“怀喻”。 徐杰问:“那现在呢?你有了凌薇,要不要放过今夏?让一切过去,好不好?放过你们彼此?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相互折磨了。” 徐杰紧接着保证:“怀喻,我不会追今夏,我们还是朋友,凌薇永远不会知道今夏的存在!” 他可以和凌薇幸福下去,走上他要的锦绣前程,也让今夏不要再受煎熬。 门外门里,徐杰和今夏,宛如那天在贺怀喻家,等待着贺怀喻的回答。 是今夏,还是凌薇。 如果是她,此后永远,她都会感激喻天晴,谢谢她把贺怀喻送到她身边。 可是,贺怀喻又一次让今夏失望。 他依旧选择逃避:“我不知道。” “我恨她,恨她抢走了天晴的生命。” “可是……自从薇薇出现以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和薇薇永远在一起。” “我想和薇薇结婚。” “可我真的很怕面对今夏,我好怕她知道薇薇的存在,好怕看见她失望的眼神。” “……我不想分手……” …… 夜风清凉,今夏一个人走在马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羡慕他们有归家的理由。 站在当年的桥上,桥下有快艇,岸边有情侣,只有今夏单只孤影。 她翻开手机,喻天晴的照片永远在第一个,只是手机屏幕破碎,喻天晴也跟着破碎了,不再那么平和安静。 今夏觉得很热,湖面上的风好像被栏杆挡住了,她跨出一条腿,坐在栏杆上,才感觉到丝丝凉意。 “喻天晴,对不起。” “其实你应该恨我才对,是我让你们天人永隔,是我活着,让所有人都陷入痛苦里。” 如果那一晚,喻天晴离开盛德厅,她们不会一起经历地动山摇,她不会推自己一下,贺怀喻不会来找她,她死在废墟里,所有人都不会痛苦了。 今夏道过歉,又打开贺怀喻的微信,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要道歉:“宴青,对不起。” “这八年,辜负了你对我的爱,不能让你拥有一个血缘亲人,还让你被韩以歌针对。” “那个凌薇有一张整容脸,她故意接近你,你信不信,我言尽于此。” 恐怕是不信的,今夏也不奢望了。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今夏的愧疚充斥全身,觉得身边很吵,各种各样的声音反复回放。 “今夏!你个小贱人!勾引傻子骗他的东西,长大了跟着小混混到处乱跑!” “不要脸的小婊子!活着有什么用?!夜不归宿,躺在男人床上卖的爽不爽?!还是你跟着他吸毒了?!” 余惠熙的声音尤其尖锐,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因为没有钱,让爸爸给她一点钱。 她已经到了年纪发育,需要买内衣。 最近雨季她得打车,不然回不了家。 她没有和小混混鬼混,她一直躲着他们,很怕他们在路口等着她。 她只是觉得有点吵。 低头,眼前是一片寂静的海,她把一只鞋扔进去,果然吞噬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那里是寂静的港湾,今夏想要躲进去。 “宴青,如果可以选,我想把喻天晴换回来,让我替她躺在那里。” 她对着手机,说了最后的一句话:“宴青,人太贪心会有报应,所以,我帮你做选择。” “这条命,我还给你们。” 去凌薇那里吧。 那里有幸福。 她没有勇气再坚持下去了,她想安安静静的睡一会儿,睡一个没有余惠熙辱骂她的好觉。 最好能梦见来生,她会不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再有一个爱她的姐姐。 只是,她迈出第一步,耳边留下嘶声裂肺的嘶喊声。 “夏夏!!!” “小妞儿!!!” 第30章 妹妹 跨湖大桥上,路人围满。 消防车和警车堵住桥头,警察疏散人群,交警疏导交通,消防官兵穿戴好装备,纷纷下湖捞人。 湖面上快艇先到,在人落水的半分钟内,找到了第一个人。 “在这里!!!快过来!拿救生衣!!!” 营救人员大喊,被救的人却不往快艇处游去,反而又一次沉入水,往最先落水的人那里游去。 有人拍下视频直接上传上网,场面惊心动魄,紧抓人的心扉。 这条新闻爆炸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办公室所有人吃完了早饭,才有空看女子跳湖自杀的新闻。 徐杰宿醉,脸上挂着伤,对什么新闻都不感兴趣。 他要准备一会儿开会的资料,韩胜集团的董事长韩以歌要亲自来参会,贺怀喻作为主要汇报人,不能有一点闪失。 昨晚兄弟交心,贺怀喻这边没有结果,但在洗手间里的今夏,应该已经有了决断。 她的情绪看起来很稳定,还记得请代驾送他们回去。 徐杰想,今夏向来能自己消化所有负面情绪,最懂顾全大局,他相信今夏能受得了,过一段时间再去看看她。 直到有人惊呼:“哎!你们看自杀这个人,像不像今夏?!” 今夏的名字让徐杰产生应激反应,立刻站起来问是什么情况。 她跳湖自杀的视频,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示在徐杰面前,那时间,正好是他们“交心”过后,今夏还穿着当时的衣服,徐杰一眼认得出来。 “因为情伤跳湖自杀,说是跳之前,拿个手机没完没了的哭。”视频没拍到正脸,只见到下方有人评论,同事惋惜道:“听说人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救护车连夜急救,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徐杰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各大新闻app都是这条自杀新闻,标题起的触目惊心。 《京城一女子疑似情伤!跨湖大桥上跳桥自杀!还未脱离危险期!》 明明分开的时候,今夏还那么平静,为什么就跳湖了呢? 徐杰不相信,急忙拿着手机跑进会议室,此刻贺怀喻和凌薇正靠在一起,讨论一会开会的细节。 凌薇一身职业装干练精明,温柔的帮贺怀喻系好领带:“听说韩总最注重合作伙伴的态度,仪容一定要整理好,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没礼貌。” “嗯,听你的。” 贺怀喻点头,转身看见徐杰慌忙的跑进来,皱眉嫌弃:“不是让你去复印资料吗?你顶着一张受伤的脸,想影响我们开会?” 昨晚打架,徐杰避开贺怀喻的脸,但贺怀喻拳拳到徐杰的面子上,今天两个人,一个体面,一个狼狈。 手机打开视频外放,徐杰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直接扔在贺怀喻面前:“今夏自杀了。” 视频的拍摄者,是个纯纯的路人,一开始调侃今夏:“我去,这人不怕死呀,坐在栏杆上?” “她不会要自杀吧?有人报警了。” 到最后,一声脏话:“卧槽,跳了!” 路人惊恐的尖叫,预示了今夏最后的结果。 贺怀喻认识这个地方,当年,他在这里拦住了要自杀的今夏,现在她又在这里选择向世界告别。 “怀喻!你不能再躲了!”徐杰挡在贺怀喻面前,道:“她还没有醒,她随时有可能醒不过来!”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帮今夏,他也不该对今夏太放心。 “我去看看她!” 到这一刻,贺怀喻才真正慌了神,推开徐杰就要跑出会议室。 “怀喻。” 身后,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凌薇微微一笑,问:“中午约好要和我爸爸一起吃饭,谈订婚的事,你现在不能走。” 贺怀喻脚步一顿,返回来保证:“薇薇!今夏有危险,我去看看她!只是去看一眼!中午一定能赶回来!” 凌薇一步不让:“会你不开了?!韩胜集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我们辛苦加班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你要是走了,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贺怀喻犹豫,徐杰不能让他再错下去,立刻催他:“怀喻!她现在要死了!因为你对她不好,她连命都不想要了!!!你还在乎什么工作?你忘了你以前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今夏吃上最好的药,为了让她不再那么辛苦。 “对不起,薇薇,我一定在中午之前赶回来!” 贺怀喻解开领子上的领带,跟着徐杰就要跑出会议室,却被另一个同事挡在门口拦住。 “贺怀喻,你要是敢踏出会议室半步,我就立刻订机票出国。” 凌薇下最后通牒:“我可不是今夏,我没有恩情握在你的手上,我不要一个公私不分的男人,更不会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在感情上三心二意。” 她走过去拉住贺怀喻的手,那柔软的触感,宛如缠住英雄血脉的丝线,只要稍微挣扎,就会被划出致命伤口。 “况且你又不是医生,她现在还要急救,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见不到她呀。”她自以为善解人意,帮贺怀喻安排:“等中午我们和爸爸吃过饭,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怎么说也是你前女友,咱们不能太绝情。” 贺怀喻停住脚,徐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贺怀喻摇摆不定,凌薇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明明早已经知道贺怀喻没和今夏分手! “还有你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你现在去看她,以后会更讨厌今夏,反而对今夏不好。” 凌薇吐着剧毒的丝,将贺怀喻缠紧:“等你工作稳定下来,父母对你也放心了,那时候今夏的身体也恢复健康,你可以认她做妹妹,我可以和她做好朋友,你还可以继续照顾她。” 前女朋友变妹妹,完全拿捏住了贺怀喻的心,这样所有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没有人再痛苦。 贺怀喻动摇了,他跟着凌薇坐回去:“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那又怎么样?今夏可以为了你去死,我也可以容忍她作为你的妹妹,生活在我们的世界里。”凌薇将大家闺秀的大度,发挥得淋漓尽致,又一次帮他戴好领带:“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她以后只能是你的妹妹,不能有更多暧昧。” “只要你在我身边,不再想着今夏,你只管向前谋事业,其他都交给我。” “大不了被她羞辱几句,算是我得到你的代价,为了你,我也认了。” “我这个嫂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妹妹。” 嫂子,妹妹。 所有人都满意的关系,贺怀喻心疼凌薇受委屈,唯一没有人,问过今夏愿不愿意。 徐杰在这一瞬间,看清了贺怀喻骨子里的自私,也领会到凌薇的温柔刀,贺怀喻被完全俘虏,甚至心甘情愿。 他不配今夏为了他自杀,他也不配自己再拯救他。 “贺怀喻,走出这个会议室,我徐杰和你绝交。” 徐杰给他们的友谊最后一次机会,他一步一步退出会议室,眼看着贺怀喻无动于衷,自嘲的笑:“我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人,伤害我喜欢的女人。” 他简直愚蠢至极,为什么不早告诉今夏,为什么要她在冷暴力中自我怀疑,甚至走上绝路?! 徐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三分钟就能打印出一份辞职报告。 两分钟不到的路程,就能交到经理的桌上。 他简单的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提着全部家当,离开工作了快十年的公司。 楼下,凌薇的爸爸和老板一行人等在门口,却一直等不到他们的财神过来。 徐杰给贺怀喻发最后的消息:韩胜集团的人不会来了,韩总生病了,取消一切行程静养。 别人不懂,徐杰和贺怀喻应该最明白,今夏自杀韩以歌静养,这个静养,有可能遥遥无期。 徐杰拉黑贺怀喻,从此以后没有这个朋友。 第31章 新生 于今夏而言,活着是一件辛苦的事。 出生时背着仇恨,被救时背着恩情。 这两种都没有给她带来永恒的幸福,反而让她亲眼看着幸福离开,所以当她泡在水中,一直抗拒来救她的人,把她拉出水面。 死了,让一切归零,对大家都好。 于是,当她察觉自己还可以呼吸,她十分抗拒醒来,她不想再看这个稀烂的世界一眼。 但是蔡西贝很吵,总是在她耳边哭:“今夏!今夏!你别放弃呀!我不要你的房子,也不要这家店,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今夏想笑她傻呀,在京城有一家店铺,还能拥有一套房子,这是多少外地人一辈子奋斗的目标。 现在,今夏把它们打包送给蔡西贝,她居然不想要。 “今夏,店里人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快醒醒,回去帮忙,不然店又要倒了!” “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呀,我在京城没有朋友!” 今夏想说,她不想做饮料店,她想做医生,蔡西贝也比她招人喜欢,总会有新的朋友。 她不做医生,辜负了很多人的期望,她其实还有很多债没有还,她逃避了太久太久,为了保护懦弱的自己。 债呀,对呀,她还没还完呢。 今夏强撑着缓缓睁眼,耳边滴滴声比蔡西贝的欢呼还要吵,一群白大褂围着她转,熟悉的“债”又回到今夏的脑海里。 还了贺怀喻的救命之恩,她还有喻天晴的临终嘱托,她让自己看着贺怀喻幸福生活下去,她不能死在这里。 还有教她师傅,一直对她期望很高的师傅。 今夏目光渐渐变得清明,脑海里想着师傅,师傅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他戴着医用口罩,一双眼睛专注明亮,注意着今夏病情。 “脱离险情,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休养。” 他仍然健朗,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中年男人的韵味,一般人学不来的优雅气质,只是他的头顶有着丝丝白发,暴露了他这些年耗费的心力。 白大褂上夹着他的工作证,宋氏私立医院。 院长,宋沐鸣。 “师傅。” 今夏低声叫道:“对不起,师傅,我让你失望了。” 上一次见面,她拒绝了师傅送她出国的提议,这一次,她自杀被他救,今夏一次比一次落魄。 宋沐鸣脸上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今夏,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更加心疼:“没有对不起,做不了名医,做兽医,也值得尊重。” 他不曾对自己失望过,今夏眼中含泪,不敢再面对他。 手掌按在今夏的肩膀上,宋沐鸣语重心长:“心病要自己治,自己治不了也没关系,可以找更有经验的教授会诊,自己不愿意治,才是绝症。” 他说完离开,紧接着一位护士进来,把一个保温壶放在床头,道:“这是我们院长夫人亲自煲的汤,院长让我拿进来给你喝。” 她很好奇这个病人和院长的关系,特地点明这个汤的重要性:“我们院长夫人的汤,院长可是很宝贝呢,你是第一个喝到的病人。” 今夏再也控制不住,躺在床上痛哭,这些年的委屈和难过,都在师傅的一句谅解上,被击溃粉碎。 蔡西贝从外面进来,知道她心里苦,默默帮她倒好了汤,给她喝:“今夏,你看,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不要再想不开了,好不好?” “贺怀喻这个渣男,他不值得你伤心,更不值得你伤害自己。”蔡西贝想起来就不值得,立刻要给今夏出气:“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的!我明天就去他们公司拉横幅,发誓要脱这对狗男女一层皮!” 搞不坏他工作,也要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她义愤填膺,今夏反而平和许多。 喝完了汤又躺下,蔡西贝才敢和她说说心里话:“你知道我多害怕,你一心寻死,我却没有发现……” 蔡西贝深深自责,怪不得她临终托付这家店,原来她早就不想活了。 她甚至已经写好了遗书,店和房子都给蔡西贝,上面还有律所的证明,时间就在昨天。 “今夏,我不要你的店,也不要你的房子,我想要你活着,不然我在京城连个朋友都没有。”蔡西贝握住今夏的手:“你要是死了,我也没有这个脸留在京城了。” “今夏,一个男人而已,没有损失到要为他去死呀。”蔡西贝理解不了今夏的感情,她只爱纸片人老公:“如果你真的放不开,我去找他,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大不了被别人笑恋爱脑,只要今夏能活着就好了。 “不用了。” 今夏笑着阻止:“其实,也只是那一瞬间想不通罢了。” 大概是贺怀喻亲口承认爱过她,才会让今夏走上绝境。 如果那一晚,贺怀喻一直指责自己不对,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她身上,今夏会咬着牙报答贺怀喻救命之恩,却不会想着一命换一命。 往往爱比恨更伤人,今夏才会承受不了。 现在,爱他的那个今夏死了,她亲手杀死了她。 “那你不会再想不开了,是不是?”蔡西贝要她一个确定的答案:“你不会再……是不是?” “是,不会了。” 今夏笑:“蔡西贝女侠愿意为了我,放下身段去找贺怀喻,我为什么不能活下去呢?” 她多么骄傲呀,知道贺怀喻欺负今夏,从来不愿意叫他的名字,她嫌脏嘴。 师傅不怪她,蔡西贝还想着她,她也不是一无所有。 蔡西贝擦干眼里的泪花,疯狂点头,拉着今夏的小手指:“行,我们拉钩,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今夏笑她幼稚,两人才回到温馨的话题里,蔡西贝的爸爸妈妈提着午饭过来,见今夏情绪不错,才缓了一口气,问:“腿疼不疼?阿姨和叔叔暂时不走了,再照顾你几天。” 今夏恍然察觉,原本应该剧痛的膝盖,竟然没什么痛感。 她许久没吃过那个药了,她好像康复了一些。 …… 蔡西贝父母怕打扰今夏,吃完饭带着饭盒回去,今夏感觉身上轻快许多,腿不疼了,竟然想出去走走。 她让蔡西贝去休息,自己提着汤壶出了病房,循着记忆里最熟悉的路线,准确找到院长办公室。 提起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敲门。 “师傅。” 门内,师傅正背对着门口,面对着窗外的风景,似乎等了她许久一样。 “来了,坐吧。”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茶桌对面的空位,桌上有一杯茶,温润的茶汤等待着今夏品尝。 今夏把汤壶放在桌上,坐在宋沐鸣对面,喝下那杯茶。 茶香四溢,顺着经脉,流向今夏的四肢百骸。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男人就是那么一回事,一次不忠终生不用,别放在心上。”宋沐鸣又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师母常说,女人可以为权为钱为名拼命,为男人寻死觅活,最划不来。” 他如父教导,今夏聆听。 “你是我执教生涯里,最厉害的女学生,我不想把你折在这种男女情爱上。”宋沐鸣意味深长,突然又聊起他年轻时候的事:“你师母年轻的时候,从来不把男人当回事,即使是我,也要追着她跑,她才开心。” 师母是国际知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师傅更是天之骄子,却钟爱明媚张扬的艺术家。 师母曾经教过今夏,要让男人追着她跑,而不是无底线的宽容,否则爱情里的主动权就没有了,就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 只可惜今夏那时候不听,总认为男女之间,需要相互谦让,互相体谅,太过骄纵会给贺怀喻添麻烦。 如今看来,不管是师母,还是那位新娘,她们都有自己的优点,而今夏暂时没有。 “有空的时候,给你师母打个电话报平安,她在奥地利开音乐会,对你放心不下。”宋沐鸣安慰:“女孩子,自尊心不要这么高,有困难就要求救。” 今夏点头,道谢,师母牵挂,是她的不对。 准备离开,又被师傅叫住:“今夏,我从来没有对你失望。” “对你失望的人,是你自己。” 仅此一句,今夏豁然开朗。 第32章 骗子 今夏回到病房,蔡西贝在病房里急得团团转,以为今夏又跑不见了。 见今夏平安回来,她才放心。 两个人挤一挤,躺在病床上午休,蔡西贝睡不着,玩她自制的游戏,约会第十三号老公。 还是韩以歌。 她不是把他打入冷宫了吗? 怎么又复宠了? “帅吧?我觉得挺好看。” 蔡西贝发现今夏在看她的游戏,立刻给今夏展示:“我给你也做个游戏,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全部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今夏对男人真的没什么兴趣,翻了个身闭眼休息。 但身后,蔡西贝才缓缓的说:“今夏,其实我觉得,你哥哥也不错。” ? 她对韩以歌的评价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今夏反而有了兴趣:“你今天不对劲呀。” 他、她不是爱恨分明吗? 发生什么事,让她开始爱韩以歌了? “其实……”蔡西贝思量再三,才告诉今夏:“我知道你要自杀的时候,我找不到人劝你,所以我去找了韩以歌……” 她束手无策,甚至赶不过去救她,于是打电话联系所有今夏认识的人,除去贺怀喻打不通,韩以歌是最早到达现场的人。 “我一说你有危险,他扔下市长,立刻跑来找你了。” 蔡西贝想起当时的场景,真觉得韩以歌关心她,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要找韩以歌这种大人物,只提了今夏的名字,他的秘书就立刻转给了韩以歌。 他们甚至不核实蔡西贝的身份,只要今夏的名字一出现,就是韩以歌最重要的事。 那一晚,他扔下了京城的市长和许多高官,徒步跑来找今夏。 蔡西贝调出当时的视频,给今夏看:“你自杀的视频,已经全网下架了,没人知道是你,都是韩以歌的功劳。” 今夏转过来,看着视频里,整座大桥都被堵住,自己如同没有灵魂的娃娃,对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 韩以歌浑身狼狈,满头大汗,带着哭腔缓缓靠近,求她不要想不开:“夏夏!你快过来,你不要吓哥哥。” “哥哥不逼你和贺怀喻分开了!你快点下来,哥哥带你去找贺怀喻!哥哥一定把贺怀喻给你夺过来!” “夏夏,求求你清醒一点!你要是跳下去!哥哥也活不下去了!” 他一番请求,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但桥上的今夏好像听不到,扔掉了自己的鞋,迅速跳入湖中。 “夏夏!” 下一瞬,韩以歌跟着跳下去,淹没在黑色的湖水中。 紧接着又一个身影跳下去,今夏看得分明。 时寅。 “是谁救了我?”今夏迟疑地问,是不是意味着她这一次活下来,又要承受谁的救命之恩了? “我不知道,只知道救援的人来时,先找到韩以歌,但是他不愿意上船,最后他们俩一起把你托了上来,如果再晚一点,你们都救不回来了。” 今夏只觉得可笑,一个恨之入骨的哥哥,一个刚刚拒绝过的男人,这恩情,不知道怎么还。 “今夏,韩以歌也在住院。” 蔡西贝试图劝说今夏,不要这么执拗:“他跟着你跳了下去,水的冲击力很大,又撞上了前来救援的快艇,听说手上的旧伤复发,现在也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手? 旧伤? 韩以歌一只戴手套,今夏不曾注意他手上是否有伤,只记得小时候韩以歌傻傻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子故意骗他去搬石头,又被那几个孩子故意砸断了手指骨。 今夏也是那个时候,认识了韩以歌,带他回到韩叔叔那里。 她没反应,蔡西贝不再追着她说,戴上耳机玩游戏,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应该给彼此一些时间喘息。 蔡西贝心大,玩一会儿游戏就困了,今夏或许是睡了两天,人竟然精神了起来。 她睡不着,坐起来出去透透气。 医院她很熟,只要随意问问护士,就能知道韩以歌在哪里。 他们相距不远,今夏从窗户出去,顺着花园的小路,走到韩以歌的病房前,落地窗开着透气,他们之间没有隔阂。 他躺着不能动,双手带着黑色皮手套,乍看之下没有问题,却只能用双手的手腕,去拿床头上的水杯。 这场景,和当年的贺怀喻何其相似,今夏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生了怯意后,试图转身回去。 “哐当!” 韩以歌没夹住,水杯掉在地上泼水开来,他又俯身去捡,连带着把桌上的药盒也扫到了地上,一时间手忙脚乱,手腕撑在地上,正正好压在玻璃渣上。 “嘶——”韩以歌倒吸一口凉气,黑色手套下,血迹顺着手腕往下流。 今夏立刻跑进去,把韩以歌扶回床上,质问:“为什么不叫看护?你想在我面前装可怜?” 堂堂韩胜集团的老板,身边没有保镖没有看护,一个人在病房里狼狈摔倒,今夏觉得他在自作自受。 “坐这一边,小心踩在玻璃上。” 韩以歌伤的同时,还不忘保护今夏,不让她往这边来。 今夏在病房里环顾一周,柜子里放着应急用的医用物品,跑过去拿过来,用镊子捏掉韩以歌手上的玻璃渣,才小心翼翼脱下他的皮手套,处理手掌上的伤口。 伤口不大,今夏处理起来游刃有余,上了点伤药,包了一层纱布,手法纯熟,并不影响他平时的动作。 “夏夏,你做兽医屈才了。” 韩以贺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说话间忍不住咳了起来:“我见过那么多医生,你的专业最强。” 他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捂嘴,一咳嗽,感觉要把肺咳出来,一连串止不住。 今夏连忙找了另一个杯子让韩以歌喝水,才看到他拿手帕的手,少了两根手指。 他的手满布疤痕,指纹已经消失,可想而知当年受了多大的创伤。 无名指和小手指都消失不见了,伤口恢复的痕迹,已经有点年头了。 “你的手……?”今夏下意识问,以前他总用好的手碰她,真的没有察觉他的缺陷。 “在国外治疗的时候,不小心遇上了绑架,对方切了我的两只手指,向爸爸索要赎金。”韩以歌不以为意,还向今夏道歉:“抱歉,吓到你了。” “绑架?!” 这对今夏来说,是件遥远的事。 但韩以歌早就接受了,无所谓的摇摇头:“那时候还傻着,被绑匪绑架之后,不记得给爸爸打电话,结果打到了你的手机上。” 今夏浑身冰凉,这十年来,韩以歌唯一一次给她打电话,就是他要她救他的那一天。 “绑匪觉得我耍花样,为了给我点教训,所以剁了我两根手指。”韩以歌用残破的手,抚摸今夏的头顶,这一次今夏没有躲避。 他如愿以偿,发出满足的叹息:“夏夏,在国外这么多年,我一直靠那两根手指怀念你,后来我脑子好了,一心只想回到你身边。” 那两根手指,就是当年初的证据,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韩以歌虽然傻,心里却不愿意告诉韩叔叔,今夏人小胆大,身上没钱,敢学着电视上演的办法,给韩以歌治手。 幸好只是轻微骨折,韩以歌被今夏“治”好了,只可惜那里增生,韩以歌的手一直不太灵活,并且形状也不好看。 现在,那两节手指都没有了。 “你骗我的是不是?” 今夏躲开他,站起来拆穿他的谎言:“你想让我对你愧疚,所以你骗我说绑架,故意想靠近我,骗我的钱,对不对?!” 怎么可能是绑架那么离谱的事?!韩叔叔对他那么重视,怎么可能让他被绑匪带走?! 他就是故意骗她,他满嘴谎言。 她一个字都不信。 “对,骗你的。” 韩以歌冷峻高傲的外形下,眼里的今夏一如既往的宽容。 “都是你骗的,夏夏。” 第33章 哥哥 后来韩以歌回国,主动找到今夏,面对今夏所有的指责,不曾为自己辩驳一句。 只是,这一次,韩以歌问她:“你说过骗人的孩子,要付出代价,就惩罚我永远保护你,好不好?” 今夏想拒绝,她接受不了爱转换为恨,也不想承受恨转换为爱的沉重负担。 她以为韩以歌骗他,恨了他十年,现在才告诉她,所有的恨都是误会。 韩以歌小心翼翼,用三根手指捋顺今夏额前的碎发,低声恳求:“夏夏,别走好不好?” “这些年,你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 韩以歌楚楚可怜:“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我在国外很努力的工作赚钱,就是想让你的生活再轻松一点,我也不想被你发现……绑架的事,那太恐怖了。” 他黑色手套,无名指和小拇指鼓鼓囊囊,今夏翻开,里面有精密的电子假肢,以便于韩以歌戴上手套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他并非外人所传言的那般高傲,只是用冷漠遮掩自己的缺陷。 韩以歌忍不住咳嗽起来:“爸爸在国外养病,来时他特地叮嘱我要照顾你,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总是念叨他有两个孩,要相互照顾。” 治好了韩以歌,韩伟霖却病倒了,要留在国外治病。 今夏仍然不相信他,把话题转到贺怀喻身上:“你不该算计贺怀喻。” 她和贺怀喻走到今天,韩以歌占一半功劳。 这一次,韩以歌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针对贺怀喻,他的能力就是有问题,项目文件被打回去,也是公司程序正常的审核不通过。” “夏夏,或许你不知道,这个项目牵扯近十亿资金,被针对,只是因为他拿出来的东西不值十亿。” 这世上,最不缺加班的人,蔡西贝拼命加班,最后落个这种下场,也不是她不努力。 “那为什么,你当时不否认?”今夏不相信,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辩解,却偏偏不说,让她把罪名全部都盖在他身上。 “说了,你也不相信我呀。”韩以歌故作轻松,笑容里却是自责:“我在你面前,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辩解,今夏只会觉得他狡猾,没有一点用处。 “可我现在也不信。” 今夏站起来,远离韩以歌几步,道:“从我来到这里,你的病房里没有人,你故意摔倒弄伤自己,到你告诉我绑架和误会,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比自己的情况还严重,但还不到瘸的地步,完全可以下床。不必要装作残废一样,连个水杯都拿不好,更不可能,病房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还不进来。 唯一有可能的原因,只有韩以歌提前授意过,故意等着今夏,挑破所有误会。 “韩以歌,你的苦肉计,我一个字都不信。” 今夏撂下这句话,扔下韩以歌,从窗户又退了回去。 他太精明了,精明到让今夏觉得,他舍命救她,肯定是有更大的企图。 所以,她不信,她不背这个恩情,是他自己自作多情要救她,是他对她另有所求,不得不舍命一搏。 今夏快步走回自己的病房,蔡西贝还睡着,她在床头柜里找到自己的手机,想不到他们还把它带回来了。 手机进水严重,今夏开机,勉强还能用,破碎的屏幕,把今夏的脸也照射成破碎不堪的样子。 水滴在屏幕里乱窜,今夏打开微信,这一天她的微信也很热闹。 首先是一直不对付的徐一诺,发来质问:“不是吧?你这么没出息,分个手跑去自杀?!还闹上新闻,你丢不丢人?!” “为个男人要死要活,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喂!你死了没有?!” “你要是没死,可不要乱说,我只是把贺怀喻和凌薇的事告诉你,可不是我让你去死的,你自己想不开,别拉我下水呀。” “我哥已经打过我了,他还辞职和贺怀喻绝交了,你不能再怪我了。” 徐杰? 今夏意外,想不到自己自杀对徐杰的冲击这么大,竟然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绝交。 只是今夏已经被徐杰拉黑,她找到徐杰拒收的聊天框,给他报了平安:“我很好,谢谢关心。” 那边已经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消息顺利发到徐杰手上。 那边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久,今夏等着。 他只回了三个字:“那就好。” 随后,又一条,三个字:“对不起。” 今夏不怪他,大概她在被架在火上烤的时候,徐杰其实也不好受,否则他不用辞职,也不用和贺怀喻绝交。 一个微信,唯有贺怀喻的聊天框静悄悄,好像他不曾关注过今夏的只言片语,最后一条,还是留在今夏要把命还给他的信息上。 今夏退出,删除拉黑。 只要他和凌薇幸福生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 收起手机,今夏躺着养神,没过多久,蔡西贝爸爸妈妈来送饭,几个人吃完饭,今夏把一家人都赶了出去。 店正是火热的时候,不能离人,今夏一个人在这里完全可以。 他们走后不久,今夏又迎来了下一位客人。 时寅和刘英杰。 时寅便装,手里提着水果来探病,刘英杰穿着警服,看起来公事公办。 刘英杰先发问:“今小姐,关于你……自杀的事,我有点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不要怕,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 他们猜测今夏是被人威胁自杀,他们试图找到今夏被人欺骗的证据,想要帮她讨公道。 可是今夏最明白,这就是她自愿的,感情欺骗不算证据。 所以刘英杰注定无功而归,他还在公务期间,问了今夏几句就打算离开。 时寅不用走,他休假。 “我问过医生,你恢复的很好,可以吃点水果。” 时寅是个粗糙的人,他疯狂锻炼的手指也很粗壮,却能灵活利用水果刀,把水果切成可爱的星星形状,再让今夏吃。 今夏吃星星,时寅吃边角料,谁也不觉得尴尬。 其实也对,跳桥三个人,她和韩以歌都躺平起不来了,唯有时寅像没事人一样,正常生活。 那发达的肌肉,有着常人不能比拟的力量,这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谢谢。”今夏没有推辞,向他道谢。 水果和救命之恩。 “不必道谢,你是我辖区的居民,保护居民安全是每一个警察的责任。”时寅冷着脸,一板一眼:“你可以送我一面锦旗,但不需要记得我的救命之恩。” “人民警察,立誓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旨在扞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 他说的很严肃,今夏却觉得异常好笑。 好笑程度不亚于某个猫猫警官,对动物居民回答:说我的电话是110。 只是笑着,今夏就笑不出来了:“我以前有个朋友,他也想当警察,他说要让我的世界没有小混混,他没有当成……” 容慎言。 今夏许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时寅的一句话,竟然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容慎言当不了警察,他父亲是个贩毒的逃犯,他母亲吸毒。 地震那一天,他母亲吸死了,又或者是他陪着母亲同归于尽了。 “一定是个正义的人,不想拖累任何人。” 时寅评价。 今夏认同:“是呀,他为了不拖累我,要我永远不对外人提起他。” 毕竟和毒贩家庭有来往,对今夏的名声不好,即使这个人曾保护她整个青春期,不被小混混骚扰。 现在,是她食言了。 第34章 资料 今夏心情好,吃了点水果,趁着月色正好和时寅出去散散步。 时寅提着杯热水,怕今夏想喝。 私人花园人流并不多,两人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正好一个女病人抱着花和男朋友走过,时寅低声问道:“要花吗?” 好像现在探病都喜欢送花,但今夏不喜欢,感觉没什么用还费钱,而时寅也不是一个能送花的类型。 今夏不为难他:“不用,我不喜欢闻香味。” 香水的香味她也不喜欢,不管多么天然多么名贵,今夏一闻就觉得头晕。 “那,腿还疼吗?” 时寅看着今夏的右腿,当初她走不动路的样子还记忆犹新,现在泡过那么冷的水,又被水压冲击,竟然不影响走路。 “有点困,不太疼。” 今夏如实回答,她的腿是心理原因,当她把爱放在贺怀喻身上,腿就和残疾了一样,现在爱收回来了,腿好像也跟着回来了。 心里的残疾,长好了大半。 时寅不会挑话题,再一次沉默,他们之间好像没有多少话题可聊,今夏脑子里想着白天韩以歌说的话,不自觉的问出口:“时警官,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上一次请他帮忙查喻天晴的画,还没查今夏就放弃了,这一次请他帮忙,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 时寅没拒绝:“请说。” “我……” 今夏思量,不知该从何说起:“我知道你们警务是联通的,能不能请你帮我找找大概十年前,发生在国外的一场绑架案。” 她也知道联络国外的警察麻烦,她只知道倘若这个疑问在她心里,她今晚睡不好了,而唯一还有信任感,且有这个能力办到的人,眼前只有时寅。 时寅却看破了一切,反问:“韩以歌的绑架案?” 他知道? 今夏点头。 时寅向后靠,道:“有那么回事,当年案发的时候,国外的警察曾经联络国内,要求协同办案,找出绑架犯的真实身份。” 所以绑架案是真的? “韩以歌在那场绑架案中,断了两根手指,回来的时候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人已经重度昏迷,救了一个礼拜才救回来。”时寅还记忆犹新:“那案子是我师父亲手侦办,你想看资料也可以。” 可以吗? 今夏想看,不知道合不合规定:“如果麻烦的话,还是不要了。” “对你,不麻烦。” 时寅低声道:“今夏,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合适,可是,我怕被别人抢先。” 热水杯放在今夏手中,时寅蹲下,正正好和今夏对视:“今夏,我没有那么多花样和手段,但我可以保证,你以后就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我已经向局里备案,不管我和你有没有结婚,如果我不幸殉职了,我的补偿全部留给你。” 听起来不太吉利,反而有着一种朴实的安全感。 且,不怎么吉利。 时寅不等今夏回答,坚定的说道:“今夏,我曾为做警察起誓忠诚,第一次我们见面,我想把这个誓再说给你听一次。” 只是那时候,今夏有贺怀喻,时寅不敢太明显。 “一次为国,一次为你。” 终身忠诚。 “我喜欢你”四个字,活生生被他说出了一种悲壮的感觉。 两人对望,今夏先别开眼睛。 脑海里是她跳河之时那声“小妞儿”,容慎言也这样叫她。 “现在,真的不合适。” 她没这个心情,她也没有这个安全感,蔡西贝都说渣男不值得,拜拜就拜拜,下一个会更乖。 她不爱,她轻易说分开。 可是今夏真的爱过,被贺怀喻伤的太深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记伤口,那么轻易相信下一个会更乖? 爱过的人,都是损失半条命之后,才知道放手是最好的自救,可也只是救了一条命,不是一个人完整活过来了。 午夜梦回,仍然会痛,会失眠。 “所以不急,让我先排个队。” 时寅情绪极其稳定,早已料定今夏会拒绝,道:“我排第一个,等时间合适,不要跳过我。” 今夏骤然惊觉,容慎言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 是不是容慎言? 话到嘴边,今夏闭嘴,他的“遗言”又一次想起。 如果有一天我门分开,你就当我死了。 不要再提起我。 …… 今夏没再去看韩以歌,简单收拾了行李,去院长办公室道别。 办公室里,老式留声机播放着京剧戏曲,宋沐鸣还坐在那天的茶桌前等着今夏,桌上放着沏好的茶。 今夏走过去,坐在对面,向他道别:“师傅,我要走了。” 宋沐鸣对她要出院没异议,点点头:“你是一名合格的医生,你应该知道怎样治疗自己。” 她多数是心病,心病要自己从心里治。 今夏沉默,她一直很怕面对师傅,她想过很多情况,唯独没有师傅的理解和支持,毕竟她辜负了太多。 几次欲开口,都因他一个眼神而收回去。 直到,时间变得久了,今夏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间办公室里。 踌躇着起身,却又放不下。 宋沐鸣却比她先开口:“求人的感觉,不好吧?连口都开不了。” “……?” 所以他知道今夏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只是他故意不说,就看着今夏难受。 “是呀,很难受。” 有师傅这一说,今夏反而有了台阶下,道:“我想请您帮我找找韩以歌的病例,越详细越好。” 不管韩以歌说的多么用心良苦,病例骗不了人,案件资料骗不了人,尤其是师傅,今夏最信任他。 “要查韩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宋沐鸣故意打趣儿她,道:“你这是要把你师傅,往人情场上推。” 他自在国医大从教,许久不上名利场,年纪大了,更是深居简出,人情往来一概不应酬。 现在要查韩以歌的资料,自然少不了对人说客气话。 今夏知道这很为难,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师傅,这对我很重要,请您务必帮我这一场。” “嗯……” 宋沐鸣沉思,突然聊起天来:“今夏,你知道你今天像什么吗?” 今夏摇头。 “你很像当年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你还记得是什么事吗?” 今夏自然记得,那时候她刚醒,面对余惠熙要告她的官司,今夏不敢告诉任何人,一点对抗之力都没有。 绝望之际,今夏孤注一掷,拖着病痛,独自跑去国医大找宋沐鸣教授,她笃定自己会考上国医大,一定会成为宋沐鸣的徒弟,求他帮她打官司。 所有人都骂她,唯有师傅相信她,帮她打官司。 今夏能有今天的生活,全部都要归功于师傅当年出手,否则她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会被余惠熙洗劫一空。 “师傅……”当年打官司,她主动放弃引遗产,再好的律师也无力回天,今夏一度哽咽:“我……” “我与你师母结婚几十年,膝下只得了两个儿子,一生没有女儿缘分,眼下你父母不在跟前,你叫我一声师傅,我便要再给你指一条明路。”宋沐鸣看她的眼神,慈祥爱护:“今夏,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该清楚人世间的规则。” 提以前,不是为了让今夏愧疚,反而是想让今夏往后看:“手握重权,才有资格谈归隐山林,若是没有权势,所有的平淡,都只是懦弱的借口,只有任人宰割的下场。” 一如现在的今夏,面对同样“平淡”的宋沐鸣,却是人生不同的两个极端。 “他的资料,我过几天给你送过去,你趁这些日子好好养身体,也要好好想想你的未来。” 宋沐鸣打了个哑谜,挥手让她走吧。 “从来,人情债难还,求人不如求己。” 以后要专心奔前程,才是人生大事。 第35章 梨花 今夏收拾好行李走出医院,先回家放东西,才到店里帮忙。 家里井井有条,店里人不太多,蔡西贝的妈妈在收银,她的爸爸在打扫卫生。 见今夏进来,蔡妈妈问:“你身体好了吗?医院让你回来?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今夏摇头,走过去换蔡妈妈下来,道:“您和叔叔休息去吧,我来就好了。” 她出了这么多事,店里全部都是蔡西贝一家在忙,现在她回来了,也要换他们休息。 自杀的事散播面不广,好多人不知道是今夏,因此当新店开张的热度过去,每天客流量也很稳定。 蔡西贝把许愿墙前的位置挪了出来,利用下午空闲时间做直播,今夏就趴在吧台上休息。 “外卖现在暂时做不了,我们店里人手不够,以后情况好了,我们会开外卖单。”蔡西贝把镜头转给今夏那边,今夏懒懒的在休息,被她拍摄也一动不动。 过两天蔡西贝爸爸妈妈回老家,店里只有蔡西贝一个人会做饮料,暂时不做外卖生意,顾不过来。 “最近在联系品牌方做联名款,端午节会有新品发售,请大家期待。”蔡西贝在直播里和观众互动,不太说今夏的情况,没话聊了,就直播给大家讲宠物护理知识。 今夏睡醒了,回了一点神。 坐起来,打开电脑,打印招聘广告,她总是不中用,不能让蔡西贝一个人在店里忙碌。 把招聘广告贴在门上,今夏正好看见时寅从街口走过来,他穿着崭新笔挺的警服,手里提着一个大号保鲜袋,袋子上画着“今夏有晴天”的logo。 看样子他也外带过,数量还不少。 “要招店员?要不要我先让刘英杰过来帮你?” 时寅看了看,店里现在没人,才问今夏:“腿好了?为什么多休息两天。” “好多了,闲着也没事干,过来帮帮忙。”今夏请他进来,特地挑了一个避开直播的角落,不影响蔡西贝。 时寅从保鲜袋里拿出了一个保鲜盒,道:“吃水果。” 今夏觉得有点好笑,她店里最多的就是水果,他竟然还送水果过来。 千里迢迢送来的礼物,今夏大大方方收下,客气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下一次你来我请你吃……” 一朵花。 保鲜盒里,一颗雪梨被雕刻成玫瑰的样式,一片一片果肉新鲜诱人,包裹着花心,因为果皮的黄色,看起来像一朵黄白相间的黄玫瑰。 “放心吃,我的手没碰过。” 在这样有趣的时刻,时寅的手机默默的伸过来,播放着他切水果的视频,戴着手套,一点都没有碰到果肉,很干净也很卫生。 视频最后,一朵真的黄玫瑰绽放,有点违和。 “它能吃,酸的地方我已经取出来了,纯甜。” 穿警服的时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刚毅正直,嘴里说着他不太适应的话,这种冲击感有点反差萌。 今夏笑着道谢:“谢谢了,不过太麻烦了,以后不用……” “不麻烦,一共也就十分钟不到。” 时寅对这件事很熟练,但今夏却不是这个意思:“贺怀喻追我的时候,也很用心。” 不然她不会和贺怀喻在一起,可是到最后的结果呢? 用心的开始,敷衍的结束,今夏受够了这样的循环,也不想要这个东西。 “那不一样。” 时寅坚持:“我和他不一样。” 今夏不想争论贺怀喻,站起来给时寅倒水,此时蔡西贝关闭直播,见到那朵水果花,异常惊讶:“黄玫瑰呀,你可真用心,还知道我们今夏闻不了香味,比贺怀喻强一倍。” 贺怀喻从来不想着法子给今夏送花,时寅在这方面做的比他强,蔡西贝像模像样的拿了一个笔记本,跑过去坐在时寅对面,调查时寅的家庭条件:“来来来,想追我们今夏,条件一定不能太差。” 他的体格完全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经济状况怎么样。 蔡西贝丈母娘上身,毫不遮掩的问:“一个月挣多少钱?有车有房吗?有贷款吗?以后买房子写谁的名字?以后要不要和父母同住?父母为人好不好相处?要是吵架了你站哪一边?” 每一个问题,都让今夏无地自容,蔡西贝把她一辈子的问题都已经问完了。 时寅似笑非笑的看着今夏, 看吧,外人都看得出来,他比贺怀喻好。 嘴上却没有什么意见:“我父母出任务殉职,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平时吃住都在局子里,没什么花销,所以没有欠款。” “嗯……勉勉强强吧。” 蔡西贝反挑剔上了,啧啧啧了好几声:“差强人意。” 以她的条件来说,时寅已经算是天花板了,可是以今夏这个京城户口,并且有房有店的人来说,一般般啦。 时寅把保温袋给今夏,道:“这里是你要的资料,复印件,看完记得还给我。” 今夏没耳朵听,拦不住蔡西贝发疯,索性躲在吧台里看保温袋里的东西,全是韩以歌绑架案的资料。 资料上印章印着“机密”二字,时寅冒了些风险。 绑架案的时间能够对上,韩以歌打电话向她求助,且他被绑匪剁掉了两根手指,而今夏误以为韩以歌要钱。 韩以歌被救的时候,浑身都带着伤,人还在昏迷中,警方推测是绑匪以为他死了,逃离绑架窝点,才被警方找到。 复印件还有黑白照片,韩以歌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接近毁容,全身上下近十处骨折,后期做过很多修复才回到了现在的样子。 今夏合上资料,心中酸楚。 那时候,是余惠熙打电话告诉她,韩以歌已经好了,故意谋划这场苦肉计,骗走今夏所有的遗产。 那是自己正在敏感偏激的时刻,才相信了余惠熙的谎言。 现在看来,余惠熙从来没想过让自己好,说谎话的可能性会更大。 而这边,蔡西贝否决了时寅许许多多的条件,只因为时寅是警察:“你这安全没保障呀,我们今夏不能守寡。” 时寅看不见低头的今夏,却也是面对着她说:“等我破了杀父母的案子,我就转文职。” 蔡西贝眼前一亮,连忙点头,他这个位置转文职,以后可是升高官的仕途,今夏要做官太太啦。 到蔡西贝满意放过时寅,今夏也看完了资料,站起来送时寅出门。 两人在步行街上散步,时寅提着保温袋,叮嘱:“别对外人说,这案子还有疑点。” “不是死了吗?” 今夏不解,绑匪后来被找到,两个人都在黑帮仇杀中,被江湖人寻仇了,还有什么疑点? “现场勘查推测,当时应该有三个绑匪,现在还没找到第三个。” 华人在国外的待遇也不是都好,韩以歌这件案子,就是因为被怠慢了,才差一点没命。 到了时寅的suv前,时寅打开车门,把帽子取下来放进去,才转身对今夏说道:“今夏,我今天在店里的说的都是真心话。” “……?” “等我父母的案子破了,我就转文职,以后不会让你担心……” “行了,说到这里就够了。” 今夏在嘴上划了一个叉,道:“电视剧里,立这种g的人,最后都死了。” 说出来不吉利,她可不想再死任何一个认识的人。 时寅立刻闭嘴,临走向她汇报:“最近可能比较忙,城东有案子。” 今夏不怎么关心新闻,只点点头。 送走时寅,她转身回店里,在路上给韩以歌打电话,这个号码给自己发过很多关心短信,数不尽的电话,今夏一个都没有接过。 想不到现在,竟然是她主动联络他。 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韩以歌的身体还没恢复好,止不住咳嗽的声音:“夏夏……咳咳咳……” “我……”今夏临时起意联系他,现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的说:“我出院了……” “咳咳咳咳……” “夏夏,爸爸回来了。” 第36章 爸爸 爸爸。 自然不是今夏的爸爸,而是韩以歌的爸爸,韩伟霖。 倘若当年,韩以歌的电话是个误会,但也只能说明他没有骗她,而今夏对他和余惠熙仍然恨着,他们不是傻子,他们故意骗她。 所以当韩以歌提出一家人吃个饭,今夏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韩伟霖回国,就意味着余惠熙回国,这两个人,今夏一眼都不想见。 可,韩以歌在电话中的状态很不好:“夏夏,爸爸的淋巴癌已经到了晚期,医生说他没几天时间了。” 淋巴癌。 想不到他的病这么严重,今夏一顿,但心底仍是恨着。 “爸爸知道你自杀的事,拖着病体强行回国,再也走不了了。” 韩以歌最清楚今夏的心结,立刻求情道:“夏夏,哥哥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过分,可是你看在哥哥的面子上,让爸爸了结心愿,满足的走,好不好?” “你放心,只要股份最后在我手里,我一定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韩以歌保证道:“哥哥把命压在你这里,一定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属于她的东西。 那些股份还在韩伟霖身上,眼前只有他死了才能继承到韩以歌身上,他才能还给今夏。 但今夏不是爱钱的人,钱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今夏一口回绝:“我拒绝。” 她只是错怪了韩以歌,她没有错怪韩伟霖和余惠熙。 今夏挂了手机,回到店里和蔡西贝一起关门回家休息。 几天过后,有几个上门应聘的人,蔡西贝觉得不太合适,时寅照样送来了水果花,没留多久就离开了。 “他不错呀,安全感十足的类型,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蔡西贝戏谑的指了指今天的橙子花,道:“这年头,这么务实的男人不多了。” 社会越来越浮夸,大家都玩花里胡哨那一招,用钱解决绝对不动手,真正沉下心为女孩子送礼物的不多了。 这水果花可比鲜花有诚意,蔡西贝眼馋的不行。怕今夏脑子不开窍,立刻拿出昨晚手绘的时寅给今夏展示。 “酱酱~看我给你画的老公~” “制服诱惑~~~正义审判~~~~” 今夏刚把一片橙子放进嘴里,措不及防看见蔡西贝的杰作,一口气吸的太猛,果汁直接钻进她的气管里! 这哪里是时寅? 这是卖肉的牛郎! 时寅的脸被蔡西贝漫画化,满脸引人遐想的暧昧表情,他的警服被她画的很短,帽子也歪歪斜斜的戴在头上,紧身款式遮不住他的肌肉,完全就是某个夜场最红的招牌男模。 “我把他从第十四任老公开除了,咱俩没有情感纠纷。”今夏缓不过来气,蔡西贝坏笑:“我专门给你画的,不要客气,拿去慢慢欣赏。” 她就说今夏是因为贺怀喻那个细狗看久了,审美都偏差了,还是时寅这种正义的健康美最吸引人。 “你不怕时寅看见了,把你从店里直接抡出去?”今夏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问蔡西贝。 他那个体格,力量型的男人,抡她就和抡小鸡仔一样简单。 “那就看你怎么管这个男人了。”蔡西贝有恃无恐,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今夏的肩膀,道:“我的命,现在就挂在你身上,你管不住他,你就管住手机,别让他看见。” 叮咚,新微信提醒,她的男模图片到账。 蔡西贝扭着胯,故意撞今夏:“姐姐~~~来玩嘛~~~不要走嘛~~~” 今夏自然不会保存图片,拿起手机作势要打这个恶心的蔡西贝,正好此时门口进来一个人。 今夏停住,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徐杰。 这段时间,他看起来过得不好,原本微胖的身材,现在瘦了一大圈,以前的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黑眼圈宛如被人打了一般恐怖。 “欢迎光……” 蔡西贝热情欢迎,在看清来人是徐杰之后,立刻冷下脸赶他走:“不好意思,我们不做贱男人的生意!” 她是店长她说了算,今夏也不能改变她的主意。 “今夏……” 徐杰双眼看见今夏的一瞬间,闪烁出亮光,定定地看着她,道:“我来,应聘。” “不要!你和贺怀喻一起骗今夏的帐还没完呢,你妹妹当初怎么欺负我们今夏的?!你怎么有脸来?!”蔡西贝高声拒绝:“贱男人臭烘烘恶心死了!赶紧走!弄脏了我们家的店!” “来应聘,怕不是来捣乱,到时候想整死我们吧?!”见他手里撕下了那张招聘店员的广告,蔡西贝嫌弃的伸手:“把我们的损失还给我!赶紧走!不然我拿拖把赶你出去!” 打印的广告纸,按照市场价一块钱,绝不便宜徐杰。 晦气死了,刚开店没几天,瘟神就找上门来了。 徐杰一动不动,只看着收银台的今夏,任蔡西贝怎么骂他都没有反应。 今夏也想让蔡西贝骂走他,但眼前徐杰铁了心不走,甚至因此赶走了她两个客人,今夏不能再坐视不管。 “西贝,我去和他说说。” 今夏请徐杰去窗边的座位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蔡西贝倒了一杯水放在徐杰面前,不情不愿的奚落:“便宜狗了。” 自她知道贺怀喻干的狗事,她就恨不得找杀手弄死这两个人。 面对徐杰,今夏率先表明立场:“她是我们店里的店长,她拒绝你,我不能干涉。” 也就是说,今夏也拒绝他。 可是徐杰看见下的眼睛,充满了绝望:“今夏,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你面前,可是我辞职以后,试过很多种办法,我都摆脱不了对你的愧疚和……” 情感。 事到如今,徐杰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心,如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祈求今夏给予他一条生路:“我控制不住对你感情,我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我欺骗你的回忆就会攻击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才来求助你……” 从她出事到现在,仅仅几天,疲惫和痛苦一直侵蚀着他,根本让他无路可逃。 “可是我也救不了你,谴责你的,是你的道德。” 从来就不是她。 今夏看在眼里,丝毫同情都没有:“我不可能因为你现在这幅样子,就相信你真的喜欢我,然后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看见以前的人,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 今夏只想大家归于平静,不想再有任何联系。 “你自杀的第二天,我真的有劝过贺怀喻来看你。”徐杰急忙为自己解释:“可是,他被凌薇缠住执迷不悟,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以后不会再和他来往了。” 今夏冷眼看着他,冷静地问:“所以呢?改变了什么吗?” 徐杰愣住:“……?” “我该感谢你的无用功吗?还是要感谢你,曾经为我做过努力?”今夏冷笑着问:“这不都是你和他的杰作吗?他不是自愿去追的凌薇?什么叫做他被凌薇缠住了?” 到现在,描述贺怀喻的出轨,他仍然试图为贺怀喻开脱,今夏算是见到了他们的兄弟情。 “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对我说,但你拉黑了我,你让他和凌薇有了实质性关系之后,才想起来帮我劝他回来。”今夏觉得可笑:“徐杰,你的立场一点都不坚定,今天你来忏悔,明天你也可以为了兄弟,再给我一刀。” 是她用了点心机,把徐杰拉过来,但也摆脱不了徐杰摇摆不定的嫌疑,今夏宁愿和蔡西贝这种小黄人交朋友,也不愿意要徐杰这样的人。 “可是……”徐杰被她怼的说不出话,从来没有见过今夏冷静的样子,唯有自我最后的辩解:“……可是,我爱你呀。” “那真是我的不幸。” 今夏无关痛痒:“被你爱,比被贺怀喻背叛,还不幸。” 她这个大怨种,摊上这两个人,倒了八辈子血霉。 第37章 成全 徐杰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加失魂落魄。 蔡西贝比打了胜仗一样开心:“今夏!你简直就是我的骄傲!就是要这样,对渣男和贱男不能心软!” 想不到今夏战斗力这么强,三两句就能要徐杰半条命,比骂人杀伤力强多了。 今夏反而坐在窗边沉思了起来,击退徐杰的,根本就不是今夏强硬,而是她的疑问。 蔡西贝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叹了一句:“不过,他居然喜欢你,这个剧情真的挺上头……” “很恶心。” 今夏突然打断她说的话:“暗恋好朋友的女朋友,联系到爱情剧本里很上头,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很恶心。” “蔡西贝,你想像一下,我暗恋你谈了八年的男朋友,是什么剧情?” 剧情? 绿茶?雌竞? 蔡西贝瞬间下头,幸好今夏不会干这种事,她也没有男朋友。 还是她的赛博老公们好。 …… 今夏脑海里,一直想不明白一个疑问。 在今天,她主动问徐杰:“徐杰,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弃贺怀喻吗?” 徐杰显然不明白,他和蔡西贝一样,都以为是今夏发现了贺怀喻出轨,才心灰意冷,接受不了现实的打击,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放弃他。 可今夏根本不这么认为:“我爱过人,我知道爱一个人,要让他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是最好,但一定是最想要。” 所以,今夏才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不再打扰贺怀喻,也不曾想过报复。 她的爱,是成全。 “我理解不了你们的喜欢,明明可以挽救的错误,却要袖手旁观,看着喜欢的人受伤害。”今夏真的不明白:“徐杰,那天在餐厅,贺怀喻亲口承认他爱我,可是他也没放弃和凌薇在一起。” “对贺怀喻来说,爱可以被恨裹挟,可以被猜忌动摇,可以看着爱的人受伤,可以和另一个女人谈笑风生,可以在伤害了别人之后,自我委屈。” 好像受伤的是他,全世界都欠了他。 “可是,对我来说,爱可以包容恨,我从来没恨过他背叛我,我成全贺怀喻的迷茫和动摇纠缠,不让他再为难。” “徐杰,你的爱,又是什么呢?” 还是他们的爱不一样? 今夏想不通,徐杰回答不了。 …… 店员没找到,还损失一张打印纸,蔡西贝在店里把徐杰全家问候了个遍,更加卖力的推荐时寅,也不知道时寅给了她什么好处,比他亲妈还上心。 反倒是时寅第二天没出现,让梁山送来了黄瓜做的花。 梁山把保鲜盒放在今夏面前,还不忘替时寅辩解:“最近又有大案子,时队天天被局长追着骂,今天他没时间回局里,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黄瓜也被切成一片一片,薄厚均匀。 看来时寅在被局长骂的时候,心态挺平稳。 “如果麻烦的话,其实可以不给我送这些东西。”在今夏眼里,这些东西没有意义,只能是麻烦别人的一件事。 但梁山不这么觉得:“那可不行,咱们办案子忙起来不见人,要是连这点小东西都没有,那跟我们的姑娘不得委屈死?” “平常人有陪伴,咱们有心意,这才能让姑娘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谈恋爱。”梁山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劝今夏:“收下吧,时队抽空在案发现场给你弄的,一般人可见不到呀。” 蔡西贝吐槽:“嘿!这花可别致坏了,带着一股犯罪分子的味~” “开玩笑!要带,也带的是正义的味儿!!!”梁山也不生气她吐槽,把东西送到之后,告辞离开。 小黄瓜的花下,藏着两个绿色的兔子,点着红色的眼睛,很可爱。 今夏联系时寅:“很好看,谢谢你。” 那边回复简短:“嗯,吃完。” “如果的忙的话,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今夏终是不忍心给时寅添麻烦,道:“我没关系。” 也不需要。 那边许久都没有回音,今夏以为他要忙了,正要收手机,时寅的电话打了过来。 今夏接通,那边直接问:“不好看?还是不喜欢吃菜?” “都不是,就是太麻烦了。” 今夏辩解:“梁山说你们又有大案子要忙,你没时间休息,我想还是不要拖你的后腿,你专心办案子比较好。” 要是分心,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时寅叫她:“今夏。” “怎么了?” “女人被忽略,就是从懂事开始的,想要就留着,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表真心。”时寅一语道中其中玄机,他也确实繁忙:“生活没有大风大浪,相互麻烦也是一种羁绊。” 相互麻烦? 今夏只记得,自己不给贺怀喻添麻烦的时候,贺怀喻会夸奖她体贴,所以这种小事,都是今夏一个人消化。 以至于,她差点被沈城报复,贺怀喻也不曾出现关心过一句,大概是觉得她能自己消化一切吧。 被时寅当小孩子教育,今夏突然玩心大起,反问了一句:“那我要是拒绝你呢?不会让我还那些水果吧?我可没有那个手艺。” 时寅一笑:“还人给我就行了,水果不要。” 他铁了心,也很自信今夏不会拒绝,这种舒适感,正好适合今夏这种喜欢见外的人,不必考虑人情往来之间的推辞。 挂了电话,今夏抬头,看外面大太阳,站起来,喊蔡西贝:“西贝,别约会了,干活。” 她还记得,时寅说新案子在城东拆迁村,梁山走的时候,也说过要去案发现场。 今夏记得他们队里的人数,让蔡西贝做了二十多杯加冰饮料,绑在小电摩后面很稳当,自己一个人出发。 “你行吗?不然我陪你去。”蔡西贝不放心,她的腿虽说好很多,但她还是担心,万一突然疼起来,今夏回不来。 “没关系,你看店,我走慢一点。” 今夏不让她去,店里不能没人。 虽然还不到夏季,太阳还是有点毒,戴上头盔慢速离开。 蔡西贝一想也对,她去找警察,如果不舒服,警察才不会让她一个人回来呢。 遂放心,回店里继续约会。 今夏对城东的路不太熟,走街串巷快一个小时,才找到拆迁的安村。 村子已经是一片废墟,破家具到处都是,小路上到处碎石不好走,今夏在村子口,被一位年轻警官拦了下来。 “同志,里面在执行公务,请您配合一下。” 警官以为今夏是送外卖的人,让今夏换条路走,还贴心的为她指了一条更好走的路。 远远望去,一堆又一堆的废墟上站着穿制服的警察,看样子现场面积很广,全部都在大太阳底下,没有遮蔽物。 今夏笑着说:“我不是送外卖,我叫今夏,我找时寅,麻烦你通知他,或者我通知他也可以。” 他们肩膀上别着对讲机,找时寅更方便一些,警官怀疑的看了今夏一眼,按下对讲机:“一队一队,问问时队认不认识一个叫今夏的姑娘,她在村口,完毕。” 对讲机立刻传出时寅的声音:“收到,让她等等,完毕。” 不出五分钟,时寅的身影从废墟小路的尽头出现,他小跑着过来,对拦住今夏的警官敬了一个礼,道:“我的朋友,不是群众。” 警官点头,让今夏过去。 但小路上全是石头砖块,小电摩根本过不去,索性时寅把饮料抱下来,让今夏跟着过去。 “别离我太近,有味道。” 他们停在一片比较平坦的空地上,这里用遮雨布临时搭建了一个遮阳棚,两块水泥板上还有一点水渍未干,应该是刚刚才洗过。 时寅把饮料放下,让今夏在这里休息:“马上就结束了,你别靠近,在这里等我。” 真的靠近一点,才能闻见时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今夏很熟悉。 今夏问:“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警服的衬衫布满汗水,看样子很久没有休息了,她现在跑来,好像就是单纯的添麻烦。 时寅还没有开口,远处废墟堆上,刘英杰急急忙忙的跑下来。 “师傅,梁队和施工方,吵起来了!” 第38章 冲突 在今夏的认知里,从来都是“民不与官斗”的教育。 尤其是像时寅这种刑侦,基本上潜意识都希望能够帮到对方,绝对不给对方添麻烦。 所以当刘英杰说施工方敢和警察吵起来,今夏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哪家施工方这么大的胆子,招惹他们,不怕被穿小鞋? 呃……虽然时寅看着也不像那种人。 时寅不让今夏靠近现场,她就在小棚子里等着事情发展,先是一群黑衣人走过,为首的今夏很眼熟,好像是当时买喻天晴那幅自画像的人。 他们像打了胜仗一样,目不斜视的从今夏面前走过。 紧接着,时寅和一个中年穿着警服的人缓缓走过来,中年男人不怒自威,训斥时寅轻车熟路:“人家手续齐全!工地有一大堆工人等着开工!你现在压着不让人家动工,人家给告到市委上面去了!” “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我为你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是不是要我也脱了这身警服,你才肯收手?!”中年男人拍了拍时寅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做事认真没错,但是也要学会变通,上面我去谈,最多再给你争取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必须完成现场勘查,然后把地方还给人家!” “更不准阻挠人家施工!” 今夏这下了解了一点,对方虽然是个商人,但有权有势,能从上面的官下命令,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但时寅不服,明显不想答应,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咬着牙回了一个字。 “是。” 今夏觉得,时寅有种要嚼碎施工方的感觉。 中年男人走了,路过今夏的时候,还不忘温声劝导:“你是他朋友?有空的时候多劝劝这个牛脾气,别总干得罪人的事,影响他以后的发展。” 那种被问话的“温柔”,吓得今夏立刻立正答道:“是。” 有些警察已经腌入味了,气势很强硬,平时说话也很板正,时寅就有这个人的趋势。 “别管他,你先回去吧。” 时寅走过来,让今夏别放在心上:“我可能要加班,送不了你。” “不用送,我骑小电摩来,很方便。”今夏才知道他原来想送她,立刻拒绝,又问:“刚才吵架,很棘手吗?” 看起来不太平的样子,时寅他们吵架吵输了。 时寅不多说,摇头:“没事,你先回吧。” 大概也问不到什么情况,今夏不给他们添麻烦,自己骑小电摩回店里。 可是,她越想越不放心,又打电话给刘英杰。 刘英杰支支吾吾,胡言乱语:“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就是这里施工挖出了一个二十多年前的骸骨,又发现了许多新鲜碎尸,现在碎尸还没有找全,上面要求我们尽快恢复施工。” 他不知道怎么拿的手机,今夏只听见手机里,梁山愤怒的摔东西,还骂了一句粗口:“tmd!有钱了不起?!从上面压我们!现在是命案重要,还是挣钱重要?!迟开工几天难道会死不成?!” “全国那么多烂尾楼,他怎么不收回来施工,就盯着我们针对?!”梁山一万个不服气,怨气冲天:“他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先是沈城,后是工地有死尸,他还火急火燎的追工程,青年企业家了不起呀?!” 刘英杰嘴上说着不知道,手机里却让梁山什么都说了。 所以今夏今天看到的黑衣人,真的是韩以歌的保镖,他们也是当时出面买喻天晴的画的那一批人。 所以,那块地也是韩以歌的? 电话里,梁山发泄完了,时寅才冷静的说了一句:“资本家眼里,钱就是命,人命才不重要。” 今夏也觉得,韩以歌有点不近人情了,不需要保护现场吗? 刘英杰此时才对今夏解说:“这个……你也知道了,破案哪有那么快?局长天天被上面叫去问话,回来就开始骂师傅,他现在压力比以前更大。” “之前师傅派我们去帮你装修……监视沈城,局长已经把他骂词穷了,师傅现在每天都在局长的虐待中渡过。” 今夏的预感没错,那次是时寅安排他们来帮她装修,打了一个监视沈城的幌子。 想想梁山和刘英杰帮她店里装修出了不少力气,今夏心里过意不去,早上一大早醒来,赶早市买了许多包子豆浆,骑小电摩去工地找他们。 这一次,那位警官没有拦她,主动放行:“老规矩,不能接触案发现场。” 小路被稍微修理过,小电摩勉强能骑到昨天的小遮阳篷面前,时寅和几个警员凑活躺在石板上,手遮阳光休息。 几个人凑在一起,身上的尸臭味又重了一些,看样子又是一个通宵。 旁边放着对讲机,时不时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这边没有发现,南边再翻一遍,换一组过来排查。” 他们把四周都翻了好几遍,看样子还是没有发现。 今夏放下早餐,道:“吃点东西再干吧?” 几个警员懒洋洋,时寅立刻睁眼坐起来,问:“你怎么来了?” 他很意外,看样子门口的警官没有告诉时寅她过来,今夏把早餐摆好,从包里掏出来免洗湿巾递给时寅他们:“擦手。” 几个警察本来垂头丧气蔫蔫的,听见吃的立刻打起精神坐起来,擦了手赶紧吃饭:“快吃,没时间了。” “以后别来了。” 时寅脸色不太好:“现场不让闲杂人等入内。” 今夏一愣,随后明白他是不想让今夏闻到那个味道,便笑着问了一句:“怎么?现在嫌我麻烦?” 他不是说相互找麻烦才叫羁绊吗? 现在就变卦了。 时寅没说话,旁边的警察叫衰:“时队自己恶心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恶心我们,好不容易有人关心咱们这些光混,你还要撵回去。” 时寅冷着脸,瞪了他们一眼,喝完豆浆立刻要送今夏回去:“工地有人要来,避免纠纷,不要再来了。” 是怕吵架波及今夏? 回去的小电摩还没动,昨天见到的黑衣人又来了,他们身边跟着昨天骂时寅的中年男人,今夏推测应该是局长。 “局长。” 果然,几个警官先打招呼,但局长脸色铁青,瞪了时寅一眼,道:“现在收工,给你放大假,回去休息。” 放大假? 这是要强制时寅放弃这个案子? 今夏转身,时寅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尖锐起来,反问:“不是说好了二十四小时?还有八个小时。” “嗯!!!咳咳咳咳。” 黑衣人之中,带头的年轻男人接过时寅的话头,道:“时队,安村这么大,你们几个警官没日没夜的搜查,确实有些杯水车薪,不如交给我们的施工队。” 这是在嘲笑警察无能? 几个还在吃东西的警官听闻。立刻扔下手上的包子,愤怒的站在时寅背后,感觉随时都要再打一架。 他的气势和嘴里说的话接反相反,学了几分韩以歌的骄傲,却活生生被演变成了傲慢,并不讨人喜欢。 时寅冷着脸,沉声拒绝:“警察有自己的职责,不用你们费心。” “但警察的职责,不是给人民拖后腿。” 那人寸步不让,并且保证道:“我们是合法商人,一切工作符合手续流程,您大可以完全放心,只要有一点点蛛丝马迹,我们都会立刻交给警方。” 一方大帽子扣下来,局长的脸又黑了几个度,看样子被上面的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才会强行给时寅放大假。 局长再一次警告时寅:“你现在立刻离开,通知警队撤离,不要再沾染这件案子!” 而那人已经十拿九稳,眼里不再有时寅,全权交给局长做工作,转而和今夏这个局外人打招呼:“今小姐,早上好,我叫喻天景,韩胜集团的总经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他主动发给今夏一张名片,上面的喻天景三个字,只和喻天晴差一个。 今夏有些迟疑:“你……?” 名字太像了,根本不像是巧合。 喻天景微笑:“不才,就是喻天晴的那个喻天景,与她生前关系密切。” 他认识喻天晴? 第39章 情敌 “我是天晴姐姐带大的其中一个孩子,你们认识那会儿,我已经出国留学了。”喻天景大方承认自己认识喻天晴,随后赶今夏走:“今小姐,这里不适合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若被韩总知道你在这儿……恐怕麻烦的还是别人。”喻天景一顿,高傲的眼光又看向了时寅,道:“我安排车送您回去。” 这是在威胁今夏,韩以歌会再一次针对时寅? “我在哪里是我的自由,轮不到任何人有意见。”她是自由的人,她有行动自由的权利,韩以歌不能控制她。 今夏想起喻天景和时寅的对峙,问喻天景:“是韩以歌让你们动工的?现在有命案,人命关天,能不能缓几天再开工?” 这么不近人情,还摆明了和刑侦不对付,不怕被人记住了以后穿小鞋? 一句“天晴姐姐”让今夏对喻天景的印象好了许多,但喻天景不吃这一套,公事公办道:“今小姐,这是集团董事会的决定,不能因为私人关系拖延。” 换言之,今夏没有资格左右董事会的决定。 今夏不死心,问:“我是韩以歌的妹妹,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同意。” 她不信韩以歌会拒绝她,更在私心底不希望韩以歌得罪政法的人。 可喻天景软硬不吃,在一众警察惊讶的目光里,拒绝今夏。 “那就请今小姐让韩总亲自下命令,或者让董事会同意延迟开工。” “否则,警察必须立刻撤退。” 董事会今夏根本接触不到,韩以歌她也不是很想再接触,可是听到这句话,泥做的今夏也有两份脾气上来了,立刻打电话给韩以歌。 却被时寅一手按下,不让她联系:“不用了,我放大假,这个案子交给梁山。” 今夏不服,这不就是变相把时寅踢出去吗? 就因为他一直不撤退,就把他撤出去?! 她想起昨天,梁山在电话里委屈的问时寅:“时队,我们这么拼命找,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夏遇到过许多警察,像他们这样尽职尽责的人,其实很少有了。 沈城的案子,他们完全可以到李洋洋自杀结案完工,但他们顶着压力帮李洋洋洗脱罪名,帮她讨取应有的公道。 以前报警,哪一次不是今夏自认倒霉,吃哑巴亏? 今夏不放开手机,时寅不知道哪个牛脾气上来了,强行拉着今夏就要走,把电动车也安排给了梁山,两个人开车回去。 车上,时寅打开车窗,让密闭空间的味道好闻一点。 “去我家吗?” 时寅突然问,又开始劝今夏:“别犟,这种事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是为你不值,你忙了这么久,现在说放假就放假,人得罪了还还没落到好处!” 今夏感觉今天亏大了,时寅又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真相也要被这样排挤吗? “得罪算不上,我也确实好几年都没放假。” 离开了现场,时寅反而能笑出来,他腾出一只手,摸摸今夏的头顶:“上面让开工,自然是站在经济开发的角度,每个人职责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 “我这里人命大过天,他们眼里,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止城市发展。” 他浑身上下,就刚刚擦过的手还算干净,时寅调转车头,先送今夏回店里去。 在路上,他看今夏没有那么气了,才沉声警告道:“别和喻天景扯上关系。” “……?” 今夏不解,又和喻天景有什么关系。 时寅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他之前伤人坐过牢,他不是好人。” 怪不得喻天景身上有一股戾气,原来也是打架斗狠的角色。 “你也带有色眼镜看人?”今夏好笑:“你们不是说重新做人?他现在能坐到韩胜集团的总经理职位,难道不是能证明,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而且,改的还很好。 “今夏,我不想说他的不好。”时寅不多说,唯有一句话:“总之你听我的,别和他有关系,对你好。” 今夏无所谓,她连喻天晴都放下了,更不会关注喻天景。 时寅把今夏放在步行街口,走到饮料店不远处,今夏停住脚。 店门外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人,乌黑的头发,衬托她皮肤如白玉般无暇,穿着一身粉色的旗袍不显得奇怪,反而让人觉得像是国风画里走出来的留洋大小姐。 她微微抬头,看“今夏有晴天”的牌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腕闪的光金链子,荷花坠子轻轻摇曳。 今夏的眼光一直很好,它很配她。 直到,她感觉出她身旁有人,微微转过身,笑容中有着治愈人心的力量。 “今小姐,有空聊聊吗?” 今夏一阵恍惚,宛如活着的喻天晴站在眼前一般,丝毫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刚刚做过抢别人男朋友的小三。 凌薇。 …… 凌薇的举止谈吐极其有风度,并没有抢走男人成功上位的胜利示威,反而如一个大姐姐般,对待今夏这个淘气的孩子。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呀,今夏眼中颇有些嘲讽,看来不存在被蒙骗这一种可能。 但凌薇以礼相待,今夏自然礼尚往来。 “抱歉,不能请你进去坐。” 她没有请凌薇进饮料店,带着她走到不远处的公共座椅上。 要是进店里,搞不好蔡西贝会撕她的头发,把她给扔出来。 两人并排坐下,凌薇直言不讳,看今夏的眼光里略带欣赏:“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失控发脾气。” “失控?你是说抓着你骂小三?还是去找贺怀喻发疯?把你们两个人的丑事公之于众,让你们受世人审判?”今夏丝毫不示弱,只笑凌薇肤浅:“道德审判,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前途,脸皮厚的人,只会活得更好。” 这两种今夏都做不出来,她没那么强硬的心肠去报复,也没那个发疯的精力,去质问一个变质的果子,为什么变坏了。 她们算是小三和正房的关系,现在凌薇胜出,莫名其妙来找她,今夏想不出来,除了炫耀还有什么事。 唯有原话奉还给凌薇:“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立刻炫耀。” 竟然是来找她谈心? “今天来见你,主要是想通知你一件事。” 旗鼓相当的对手,让凌薇不再铺垫,从自己的刺绣手包里拿出一份请柬,递给今夏:“下一周,我和怀喻要订婚了,他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今夏低头,请帖是红色磨砂面料,上面有一个蓝色的布艺盘扣,古典又精致,请帖上红色中式婚纱照,凌薇一袭白色蕾丝旗袍,身边的贺怀喻穿着中古风格的黑色西装。 俊男美女。 国学大少爷和留洋大小姐的绝配造型。 如果,这两件衣服不是今夏亲自挑选,今夏会不吝啬夸奖他们绝配。 从凌薇出现,到现在到订婚,今夏死过一次,见到了徐杰,见到了凌薇,却从来不见贺怀喻本人。 他的懦弱,到达了新高度。 “他有没有告诉你?” 今夏收下请帖,打开看了一眼,问:“这个请帖的样式,是我亲手设计,就连酒店也是我看中订好的,甚至连婚庆公司,都是我一人对接的?” 这家酒店和婚庆公司有业务往来,能订到这个日期,看来贺怀喻联系了小羊。 所有的一切都是今夏细心安排,但婚礼上的人却换了凌薇。 她本该在新娘的位置,却出现在了受邀宾客这一栏。 第40章 内情 此刻,凌薇站起来,看着今夏,高高在上的说:“我知道呀,我只是告诉他说,这场婚礼一切从简,不要铺张浪费,他父母就恨不得我明天和他儿子结婚。”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当初,他们要订婚时,不小心听见贺怀喻和他父母讲电话,贺怀喻极力解释今夏只是想要一个隆重的订婚,过后不要彩礼,不要婚礼。 其实,省了很大一笔钱,他父母还是觉得今夏浪费,现在放在凌薇身上,就是节俭的美德。 今夏自知,她不应该让自己和凌薇比较,但她还是忍不住会难过,更多的是犯恶心。 “这个金链子也是你的吧?听说你为了这条链子,拿出了全部身家,贺怀喻见我第二面就送给了我。”凌薇很珍惜的看着手腕上的金链子,故意将上面缀着的荷花放在今夏面前晃悠。 “荷花,谐音是贺怀,背后还刻着summer,你还真是痴情又肉麻呀。”凌薇眼中轻蔑,道:“但我不会还给你,即使我的首饰多到一个房间放不下,这条链子一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她想激怒今夏? 还是想说她比自己有钱? 她珍惜的东西,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今夏摇摇头,眼中没有金链子,也没有怒气:“你放心,我不会找他要钱,你也不用还给我。” 几万块在她这里挺大一个数字,但今夏当时不要,自然现在也不会要。 还有,荷花不是贺怀,summer只是想表示有晴天的炎夏。 毕竟是送给喻天晴的礼物,他们误解的太深了。 刺激不了今夏,凌薇又故意问:“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到怀喻的吗?” 她对他说,要把今夏当作妹妹一样疼爱,这样贺怀喻也不用避嫌。今夏全都知道,徐杰对她忏悔时,所有的话都告诉了她。 “我只知道,靠发疯要回来的男人,会输掉往后的余生。”她高看了凌薇一眼,站起来与她平视:“我祝你们婚姻美满,那天我就不去了。” 她的作为,辱没了喻天晴这张脸。 在今夏的眼中,她母亲余惠熙的婚姻,一直在发疯报复之中,她不快乐,爸爸也不快乐,受伤最多的还是今夏。 一个男人,要回来了,又能怎样? 还不是相互折磨,忘不掉他的背叛,咽不下去自己的委屈。 今夏不送凌薇,回到店里。 店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蔡西贝正在骂他:“你到底要不要脸?!骂你都不走,一个两个,骨子里犯贱是不是?!” 而徐杰比上一次还瘦,只是不再邋遢,站在吧台前,对蔡西贝道歉:“我只是想留下来,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签保证协议,店里所有的意外我都负责。” 蔡西贝烦不胜烦:“没有你,我们店里能有什么意外?!你不要影响我的生意,赶紧滚蛋!” 简直就是个瘟神,开口意外,闭口负责,见不得她们好是不是?! 徐杰很沮丧,转身见到了今夏,眼前一亮,惊喜道:“今夏,你回来了。” 她手上拿着眼熟的请帖,徐杰担心地问:“你都知道了?” 贺怀喻要订婚,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立刻马不停蹄的跑来再一次应聘,生怕贺怀喻和凌薇两个人合起来欺负她。 今夏不甚在意问徐杰:“昨天的相亲对象,感觉怎么样?” 徐杰诧异,这个今夏也知道。 今夏想不知道都难,她拉黑了徐一诺,但徐一诺根本不放过她,微信传递不了信息,就通过各种各样的平台传递她哥哥状态。 一开始,徐一诺只是单纯的不平衡,徐杰离开公司以后,状态比失恋还严重,不吃不喝不睡出去跑了几天,回来丢了半条命。 再后来,今夏拒绝徐杰,让徐一诺的怒火到达了最高点,甚至不惜辱骂今夏:“你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折磨我哥哥?!你赶紧向他道歉!!!” 今夏一律不回,冷眼看着徐一诺发疯,直到前几天,徐杰主动要求去相亲,徐一诺对她的态度才好了起来,还不忘对她炫耀:“哼!我哥哥现在好起来了,他主动要求去相亲,今夏,你没有花样能玩了!” 今夏知道,他走出来了。 “不太好。” 徐杰老实回答:“以前有个工作,说出来也好听,现在对方听见我在家待业,便立刻有事要走。” 相亲市场就是这么现实,徐杰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正常人都不会考虑,恋爱脑还没爱上他。 今夏淡淡的鼓励:“没关系,你那么有才华,以后会好起来的。” “今夏,这几天,我想了许多。”徐杰主动道歉:“是我给你添了许多负担,我不应该让你察觉我对你有感情,更不应该承认。” 他和今夏,根本就没有机会。 今夏颓废随意的外表下,却是极为自律的性格,不可能会和贺怀喻的朋友在一起,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可能。 “但人需要一个脱敏的过程,我想在店里待一段时间,我也想帮你。”徐杰坦言:“请让我的良心好受一点,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今夏不答,摆明了拒绝。 蔡西贝又一次赶他走:“赶紧走!以后不要来了!不然我就报警告你骚扰,让你进去蹲几天。” 她相信,以时寅对她们的照顾,徐杰一定不可能轻松走出派出所。 徐杰被蔡西贝赶,现在今夏还不留他,着急了才说了实话:“今夏,对不起。” 今夏不看他,望着窗外凌薇离开的方向,脑子里想的也是和凌薇说的话。 耳边没有徐杰。 但徐杰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才老实坦白:“我不是因为你才和贺怀喻绝交,是因为他和凌薇早就预谋好,等项目结束以后,把我踢出团队。” 这是徐杰不小心听到的话,凌薇提议,贺怀喻没有拒绝。 经过了今夏的事,徐杰心里早就不相信贺怀喻了,八年的女友说散就散,当年为今夏要死要活,他这个朋友算什么? 所以他才和贺怀喻绝交,顺水推舟把理由放在了今夏的身上。 而今夏,显然早就知道了,一直等他坦白。 “徐杰,你真恶心!” 蔡西贝反应强烈,指着徐杰骂:“你们一样不要脸!竟然想把罪名推给今夏!臭杂种!” 反而是今夏不怎么生气,嘲弄的一笑:“我只是不相信,一个帮着他伤害我的人,会为我绝交,仅此而已。” 结果,真的还有内情。 徐杰无地自容。 今夏拦住蔡西贝再骂他,对徐杰说:“最低保障工资,没有五险一金,要绝对服从店长的指挥,你也能做到?” 徐杰的家境比贺怀喻还好一点,从小大少爷式的教育,让他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现在肯在她店里做工,今夏故意为难徐杰,想让他知难而退。 徐杰见有希望,立刻点头保证:“我可以!我不要工资!” 唯有蔡西贝不愿意,但今夏已经点头留下他,她也不会质疑今夏,留下徐杰之后,故意刁难他,脏活累活全是徐杰干。 防徐杰和防贼一样,而今夏从收银的位置上退下来,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低头看她的专业书。 时寅来时,见到收银的徐杰一愣,随即想到可能是店里新招的店员,便也没有问今夏。 只是蔡西贝骂骂咧咧,指着时寅嘲笑徐杰:“看见了没?!人家才是真男人,你和贺怀喻两条细狗,提鞋都不配!” 徐杰楞楞地看着时寅,想不到才几天,就有新的追求者靠近今夏。 在蔡西贝的话语中,时寅大概了解徐杰的关系,坐在今夏面前,问:“要不要去派出所备案?你这牵扯劳务合同,他要是耍花样,到时候给你惹麻烦。” 今夏摇头:“他留不了几天,我还有用。” 总是不能让凌薇这张请帖白送了。 第41章 查案 徐杰来了,蔡西贝的注意力全都被徐杰拉走,每天想着法子折磨徐杰,生活乐无边。 唯一不快乐的地方,可能就是蔡西贝的父母看见时寅两眼发光,倒不是想让时寅给自己当女婿,而是想让时寅给蔡西贝介绍一个体制内,这下蔡西贝在京城落了户口,还有时寅这个朋友照看,他们老两口也就放心了。 今夏的时间空闲了下来,日子又回到了以前开宠物店的悠闲。 时寅被强迫放大假,每天按时来店里报道,什么事情也不干,就看今夏看书。 店里的事走上正轨,蔡西贝的父母也要回老家了,老两口不想耽误孩子的正事,两个人叫车自己去车站,时寅自告奋勇送他们过去。 回来了以后,蔡西贝指着时寅警告:“我父母叮嘱你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和我说,小心我临阵倒戈,把今夏的照片发到相亲网站上去!” 这还威胁上时寅了,时寅冷着脸说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摆清楚呢,管不上你的事。” 队里一大群光棍,他都不管,也不会跑来找蔡西贝的麻烦。 这才对嘛。 蔡西贝满意地点点头,反而看徐杰更加不顺眼,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给谁看?! 早几天干什么去了?! 时寅坐在今夏对面,拿水果刀给今夏削苹果,几分钟不到,她的脸就出现在红彤彤的苹果上。 今夏觉得挺可爱,建议道:“其实你不做警察,可以去做厨师。” 切果盘也不错,当警察手艺浪费了。 时寅把苹果切成一片一片,方便今夏吃,才慢慢说道:“我小时候,我妈妈常给我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就用这些水果追的她。” 那是水果花吗? 时寅点头:“那时候,别人请我妈去看电影,去吃饭,都不如我爸做的花用心,所以她就选了我爸。” 这一点,今夏深有体会,大概是生活好了,一顿饭一场电影,只是一场消遣,其实没多少心意在里面。 他把苹果削成一朵玫瑰花的模样,今夏的脸就在花心中央,道:“后来我爸去做卧底,隔一段时间,他就给我妈送一朵花,我妈就知道他还平安活着。” 时寅算是自己一个人长大,他的爸爸在缉毒卧底的时候被发现,再也没回来,他妈妈不久之后,也因为出警遭到意外。 这些,都是梁山偷偷告诉今夏的,时寅一直以追到他杀父母的凶手为生活目标,若不是今夏,恐怕他这辈子都不考虑自己的私事。 现在,他也用水果追她。 今夏低头,看着压在她书下面的资料,他这几天说是放假来看她,但其实手上一直在梳理安村碎尸案的资料。 唯有今夏看见了。 时寅问:“今晚出去吃饭?叔叔和阿姨都走了,应该没人给你们做晚饭了。” 他想叫她出去,奈何蔡西贝的父母直接包早中晚饭,连时寅的份都给做好了。 现在她父母走了,时寅连一天都不想等。 两个人有说有笑,徐杰这边特别难受。 今夏给他的印象,从来都不是随便的女孩儿,可是这个时寅的靠近她没有抗拒,甚至显然接受。 他们早就认识? 还是今夏发觉贺怀喻有问题之后,立刻找到了其他的安慰? 徐杰想不通,脸上全是困惑,蔡西贝故意靠近他,道:“你在想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吧?” 她故意让徐杰难受:“你们合起来骗她的第一天晚上,她对面死了人,她摔断腿,一个人面对网暴的时候,自杀跳河的时候,是时寅跳下去救了她。” “你们真的以为她没人要?!贺怀喻一腾开地方,立刻就有人上门赶着追她!” 是今夏太爱贺怀喻,拒绝了许多追求者,才让他们有了今夏没人要的错觉?! 还是今夏一心只有贺怀喻,惯的他自信心爆满,以为今夏非他不可?! 她不相信徐杰和贺怀喻不知道今夏的遭遇,她就是不能看这两个人舒服,蔡西贝恨的牙痒痒:“她不让我去找你们算账,不然你们以为,你们还可以这么舒服?!” 韩以歌迟迟没有报复贺怀喻,蔡西贝相信,都是今夏在保护他们。 如若不然,今夏自杀的时候,韩以歌就能捏死这两个贱人。 不,三个,还有凌薇那个贱人。 “徐杰,你和贺怀喻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蔡西贝诅咒:“当你们知道,你们失去了什么,要永远活在愧疚和自责里!” 再也没有比今夏好的女人! 明明有这个能力,却从来没有报复他们的念头,甚至还不让别人报复。 是他们没有这个福气! 他们不配! 报应,徐杰已经见到了。 他越难过,蔡西贝越开心,张嘴骂了一句:“癞蛤蟆。” 转身去调配端午节的新品饮料,她得弄个爆品,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时间差不多了,饮料店准备关门。 时寅起身和今夏出门,今夏让蔡西贝把礼物都拿回去,两个人单独离开。 时寅说吃饭的地方,既不是餐厅也不是烧烤,而是一所高中门口的美食街道。 “随便吃,我买单。” 时寅大手一挥,有一种霸总的阔气,但这条街道,最高消费都没有十块钱。 这里是今夏母校,对这条街格外怀念,买了她很久都没吃的烤豆腐,转过身看见时寅目光在一群放学的学生里打转。 今夏了然,走过去把他那一份给他,问:“别人都是打着查案的名义追女孩儿,你是打着追女孩儿的名义查案,我这个挡箭牌,牺牲会不会太大了?” 他的资料她看了几眼,好像是埋骸骨的那家户主的女儿,名字叫郑思妙,就在这里上学。 他是来查案的,钛合金直男。 时寅却不这么觉得,咬了一口烤豆腐,道:“我这叫劳逸结合,送不起那么贵的礼物,只能打回忆牌。” 他内涵今夏下午收到的礼物,韩以歌派喻天景送来一件高定款的公主礼裙,看一眼都得付费的那种贵。 今夏满不在乎,韩以歌有钱,这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不算贵重。 但时寅这张回忆牌打得很好,今夏回到母校很开心,夜市街从头吃到尾,只可惜最后时寅零收获。 他们从五点到十点多,学校的学生全部都放完了,他都没有找到那个叫郑思妙的女孩儿。 今夏也吃饱了,两人又往回走。 她还带了学校门口的特色烤串给蔡西贝,今夏安慰时寅:“今天找不到,这两天可以常去呀,总能遇到的。” 她觉得那里的夜市最好,再多去几次没关系。 “嗯。” 时寅点头,他的案子不让今夏问。 第二天,两个人又去学校门口蹲,一连蹲了一个一个礼拜,都没见到郑思妙。 今夏实在吃撑了,也吃腻了,不想去了,才对时寅松口道:“我有个老同学在学校里当老师,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时寅摇头:“不见也没关系,她并不重要。” 不重要还去蹲了这么多天? 今夏无语,他这人把案子捂得那么紧,让她看资料却不让她参与,简直是奇怪。 “那你明天一个人去,我至少今年不想再吃烤串了,我小时候的愿望是吃腻步行街,现在也算得偿所愿……” 两人说着走出电梯,却见她家门口站着一位故人。 贺怀喻。 今夏堪堪想起,明天是贺怀喻订婚的日子。 第42章 分手 今夏完全不理解贺怀喻的行为,他冷暴力了这么久,她有危难之时不出现,却赶在订婚前前一晚,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叙旧情? 还是正式分手? 但眼前的贺怀喻显然没想到今夏和一个男人回来,目光略带指责的说道:“今夏,这么晚了,你不在家休息,在外面到处乱跑?” 今夏冷笑,回问:“这么晚了,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我……”贺怀喻语塞,转而向时寅道谢:“这位先生,谢谢你照顾我女朋友,请你离开。” 女朋友? 他们没分手? 还是他想在未婚妻的基础上,再来一个女朋友? “女朋友,不是帮你照顾。” 时寅目不斜视,把手上的袋子给今夏,道:“我先走了,休息之前,给我打电话。” 说完转身进了电梯,眼中完全没有贺怀喻这个人。 电梯门没关上,今夏转身挡住电梯,问贺怀喻:“家里有点乱,不好招待外人,还是出去说吧。” 蔡西贝在家,要是见到贺怀喻,恐怕得打起来。 贺怀喻不敢置信,她竟然说他是外人。 但今夏已经进了电梯,贺怀喻不可能一个人站在门口,紧跟着她进了电梯。 数字一层一层往下掉,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出了电梯,时寅先走。 今夏提着今天买来的东西,在小区花园里找到了一个长椅坐下,转而问贺怀喻:“你的项目忙完了?你终于喝够了酒,看够了画展,才有空来看看我?” 项目没完,韩以歌已经毁约压下,给了另一间公司,但贺怀喻这边根本没有消息,韩以歌故意吊着他们。 果然,贺怀喻脸色极为隐晦的说:“没有完,因为前几天韩胜集团的董事长生病,那边迟迟不给回音,现在卡在半路上,我们找不到突破口。” 所以,他就跑来找她? 今夏亲眼看着贺怀喻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来徐杰没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一切,凌薇也是背着她来,唯有贺怀喻蒙在鼓里。 “哦,那真的是很遗憾,我帮不了你。”今夏也装傻,惋惜的说:“你还是回家休息吧,专心做你的事业比较重要。” 她也要回家休息了,想起了不好的事,明天还要给他送礼物呢。 “今夏,你赶我走?!我忙里偷闲来找你,你连门都不让我进,就要赶我走?!”贺怀喻不敢置信,问:“是不是因为他?!你有新的对象了?!我还以为你很忠贞,想不到你也干这种事……” 到了现在,他还想把污名扣在今夏身上! 今夏索性不推辞,直接问贺怀喻:“是,因为你故意消失,因为你对我莫名其妙冷暴力,所以我想和你分手,行不行?” 不说凌薇,不说背叛,只说分手。 “那还不是因为我太忙了?!公司里上司针对我,公司外韩胜集团一直挑刺儿,我也不想这么忙!” 贺怀喻被“分手”两个字砸到恼羞成怒,指责今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你现在学坏了?!是不是蔡西贝在你身边说我的坏话?!我就知道她看不得我们好!” “我们好吗?” 今夏冷静地问:“我们好吗?” 她心里念着贺怀喻和喻天晴的救命之恩,在分手这件事上,她不想做的太难看。 他去和凌薇订婚,得偿所愿不好吗? 贺怀喻本就理亏,现在冷静下来,低声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冷落了你,那也是因为……” “因为你已经做尽了分手的事,不是吗?” 今夏真的疲于和贺怀喻拉扯,道破真相:“贺怀喻,在美术馆的时候,你就已经骗不了我了,现在,你还要装傻吗?” “这段时间,我每一分钟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在我的面前玩失踪。” 被冷暴力分手的人,很容易陷入自我否定的怪圈,若不是今夏在清明那一天见到了凌薇的背影,她到现在都走不出来。 甚至是现在,贺怀喻都没有问过她一句身体怎么样,他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装作一无所知。 今夏不计较贺怀喻的背叛,跨湖大桥下已经死了爱他的今夏,现在的她没空争风吃醋:“我们……其实,我们分开比较好,你不用想借口来应付我,我们任何人都不要受委屈,不要强求。” “好聚好散。” 她已经心灰意冷,贺怀喻却着急了,立刻表明自己的立场:“不分手!我不同意!” 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分手?! 今夏好笑的看着贺怀喻,以退为进:“好,不分手,那明天去见我家人。” “我知道你的项目让你头疼,我妈再嫁的老公,是韩胜集团的前董事长,我可以帮你和韩以歌说说情。” 他不是心里怪她隐瞒韩以歌的关系吗? 那现在她亲手撕破它:“韩以歌以前亏欠于我,只要我现在开口,他一定会帮我。” 如果,贺怀喻眼里还有一丝对今夏的尊重,他至少会问今夏,韩以歌曾经亏欠了她什么。 但,贺怀喻却露出惊喜的表情,问今夏:“可以吗?今夏,你真的是个惊喜!” 今夏满心失望,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免提,给韩以歌打电话:“韩以歌,我改变主意了,愿意吃这顿饭。” 韩以歌声音虚弱,却极为惊喜,满口答应:“好,哥哥立刻安排!” 今夏似笑非笑,看着贺怀喻的神情从惊喜变为担忧:“明天中午,我带个朋友一起过去,正好我妈也在,他想见她许久了。” 自余惠熙再婚以后,今夏便改口韩夫人,再也没有叫过她妈妈。 她就是要为难他,故意选在明天吃饭,还要把余惠熙叫上。 “好,哥哥明天来接你。”韩以歌那边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所有要求,立刻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今夏笑眯眯的说:“你先回去准备资料,明天见了韩以歌,你可要好好表现呀。” 同一时间,今夏想看看贺怀喻有怎样的分身术。 “可是……”贺怀喻面露难色:“我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失约,能不能让你哥哥改天?” “韩以歌日理万机,一单生意分分钟过亿资金,我妈更是到处旅游,你如果明天不去,那再想有机会可就难了。” 今夏不给贺怀喻任何机会,现在的情况,就算她说凌薇的名字,贺怀喻都有可能一口否决。 她叫不醒贺怀喻,她就让他自己决定。 “贺怀喻,你为了工作,不惜对我冷暴力这么久,我也不是没有脾气,我能为你牺牲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你自己把握。” “只要明天顺利,你见了我妈和韩以歌,项目的事定下来,我们就可以再一次谈订婚的事,我还可以保证,韩以歌以后对你这个妹夫格外照顾。” 今夏给他画大饼,让飞黄腾达的蓝图,展现在贺怀喻面前。 同时,她也故意学凌薇的宽容大度,今夏体谅他左右为难,道:“如果是因为那个凌薇,你放心,明天过后,我们和韩以歌一起去公司,你不好意思开口,我去和她说。” “你不要去找她!” 贺怀喻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厉声警告今夏:“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对找别人麻烦,对她的名誉不好!” “对她的名誉不好,那对我的伤害,就能视若无睹?!” 今夏不再装傻子,给他一点鞭打:“怀喻,我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我不管你明天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出现,你以前对我的冷暴力,我们一笔勾销,就当作没发生过。” “哪边的事重要,你自己决定。” 她不再多费口舌,起身离开。 第43章 订婚 清晨天不亮,来接今夏的车,就早早等在小区楼下。 三辆劳斯莱斯整齐排开,穿着正装的保镖,以喻天景为首,场面震撼无比。 今夏原本想着自己随便穿一件衣服,到了时间再过去,可现在不走也不行。 临走时,她把手机留给蔡西贝,请她转交给徐杰。 “今天别刁难他,我有别的事让他做。” 交代完,今夏和喻天景离开。 他们这辆车,由喻天景当司机,车内今夏看日出,喻天景试图缓和彼此之间的气氛,低声道:“今小姐,韩先生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昨晚一夜没睡着觉。” 他竟然向今夏道谢:“谢谢您。” 今夏回头,有些好奇:“你好像对韩以歌很忠心。” 今天本不应该喻天景来,他更像一个仆人,完成韩以歌下达的一切任务,部分内容性质。 “不瞒您说,韩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 喻天景不好意的笑了笑,道:“我从小是个孤儿,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天晴姐姐照顾我长大,后来我不争气,跑出去和别人打架坐了两年牢,放出来的时候,孤儿院已经没有了。” 他眼中有悔恨,因为坐牢,没能看孤儿院最后一眼。 “我出狱以后,想再回学校读书,是韩先生的青梅计划让我重回学校,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今夏问:“青梅计划?” 她记得,当时李洋洋的资料里,也是说她靠青梅计划才有了上美院的学费,否则她家里没钱供她到京城消费。 “是的,韩先生的父亲二婚以后,就成立了这个助学计划,听说是韩先生坚持取的名字,他因为重伤,要接受很危险的脑部手术,怕自己忘了您,所以取名叫小青梅。” 韩以歌的小青梅,也就是今夏了。 那个时候,韩以歌应该刚刚被绑架就回来,他还是傻子。 喻天景颇为骄傲,提起韩以歌,眼中闪烁着崇拜的亮光:“我是第一批接受助学的学生,幸而没让韩先生失望,毕业以后进入韩胜集团,这些年帮助韩先生管理公司,也帮韩先生创造了‘夏夏’这个ip玩偶。” 小青梅和夏夏,都是为今夏所做,可见韩以歌的重视程度。 从喻天景口中说出韩以歌,没有一点瑕疵。 今夏又转而问喻天晴:“能说说喻天晴吗?” 整个孤儿院都已经化为废墟,喻天景是贺怀喻以外,唯一一个认识喻天晴的人。 “天晴姐姐。” 喻天景的情绪,瞬间失落下来:“我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孤儿院里了,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院长妈妈为了给她治病,花掉了很多钱,所以她就帮忙照顾孤儿院里的孩子。” 她有心脏病,今夏动容,大概这就是她被遗弃的理由。 “她是我们的姐姐,我们都以为,院长妈妈会把孤儿院交给她。”喻天景有些失落:“可惜造化弄人。” 她死在地震里,为了救今夏。 今夏对喻天晴爱恨交加,闭目不想再说话。 但喻天景看得出来今夏的难过,笑着安慰她:“今小姐,我了解天晴姐姐,她一定是带着笑离开这个世界的。” 今夏睁眼,正好对上后视镜里喻天景的眼睛,真诚毫不隐藏。 “她是一个好人,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个世界的爱,才能多活这么多年,只要别人能快乐的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今夏情绪不高,喻天景也不再多说,车停在一家美容会所门口,皇宫般的欧式城堡,内里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守在门口迎接,用最好的状态来服务今夏一个人。 喻天景就守在会所门口:“您可以进去再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我们再出发。” 有钱人的享受,就连今夏也迷醉在其中,空气中飘散着清爽的味道,她躺在床上,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再醒时,今夏已经变了模样,换了他们准备好的天蓝色连衣裙,裙身公主样式的蓬蓬纱,镶嵌着施华洛世奇水晶,裙摆优雅精致,将今夏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皙。 满钻镶嵌的项链,祖母绿被切割成月亮的形状,让她更像是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月光女神。 大概这是她出生以来最美的一天,就连喻天景也忍不住赞美道:“今小姐,你今天真美。” 今夏有些不适应,在车上的时候,努力调整状态,才让她到达约定好的酒店之时,高跟鞋走出的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这里算是京城比较高端的酒店,二楼的宴会厅做成了中式古典的装修,也是今夏最喜欢的装修风格。 小羊托了许多人际关系,才订到了宴会厅半天。 现在,这个宴会厅的雕花红木门打开,里面的宾客各个喜笑颜开,祝贺着一对新人,新婚大喜。 徐杰在大厅等待着今夏到来,见到她的一瞬间,美得令他愣了神。 今夏目不斜视,走过徐杰,喻天景已经安排好了专人看守vip专属电梯,进入电梯,徐杰才反应过来,慌忙跟了上去。 电梯升到二楼停下,喻天景非常识趣,道:“韩先生在六楼,您结束之后,我再来接您。” 他高傲气势又强,徐杰不敢问,紧跟今夏走出电梯,随着前来祝贺的客人,走到门口的礼台前。 今夏没再向前走一步,目光盯着宴会厅里的贺怀喻。 他和凌薇穿着她挑的礼服,站在人群中,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登对,耳边是客人们对他们的赞美:“他们俩真相配,贺太太真有福气,儿子娶了一个高管的千金,以后前途无量啊。” 他们彼此相望,眼里只有对方。 伉俪情深。 “对呀,我还记得她前几天愁容满面,生怕贺怀喻娶那个跛子,想让我们想办法拆散他们呢。” 徐杰很紧张,怕今夏爱难过,却见她十分冷静,眉目之间没有任何伤心的影子。 今夏向徐杰伸手:“我要的东西,你带了吗?” 徐杰连忙点头,把她的手机还给她。 被摔的四分五裂的手机,相册里,喻天晴在坟墓上的脸出现在屏幕前,这是今天的喻天晴,她特地让徐杰跑了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一张照片。 她把照片对准宴会厅里的一对璧人,让她满布蜘蛛爪的眼睛,看着会场里的那一对璧人。 今夏笑着问:“天晴,现在你看见他幸福了,我完成了你的遗愿,我们两个互不相欠了。” 喻天晴顶着破碎的脸,今夏又问了一句:“他其实很普通,对不对?” 徐杰不知道她在问谁,只能默默地听着。 “能力不够优秀,毕业到现在没有升职,长相也不是多么出众,现在还做出始乱终弃的事,试图吃软饭,还想坐享齐人之福。” 今夏评价贺怀喻毫不留情,贺怀喻本来也就是个凡人,没了那层滤镜,他浑身都是缺点。 骗她的爱情,就用喻天晴那条命抵上,从此以后,她和贺怀喻毫无关系。 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她也要迎接她的新生活了。 “今夏……”徐杰见她转身要走,连忙追上来:“你……你不进去吗?” “进去做什么?去抢婚?还是去闹事?” 今夏摇了摇手中快要报废的手机,笑着问徐杰:“他连‘分手’两个字都不对我说,就要我接受这样羞辱的背叛,我还要进去祝贺他不成?” 凌薇的棋走得太高,只要今夏走进宴会厅,不管她是来闹事,还是真心祝福,必然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毕竟里面没有一个人看好她和贺怀喻的恋情,现在进去就是自取其辱。 偏偏今夏是个怕麻烦的性格,也谈不上失望,她对贺怀喻早就死心了。 而徐杰,应该看到了这段时间,她给贺怀喻发的所有微信截图。 她如何挺过来的,他现在一清二楚。 第44章 家宴 今夏从手包里拿出凌薇给她的请帖,递给徐杰:“麻烦你以我的名义,把份贺礼送给贺怀喻。” 前几天,凌薇来送请帖的时候,曾和今夏打了一个赌。 “我和怀喻打赌,在我们订婚前,他不来找你,订婚以后我会全力请你谅解我们,成为我们的妹妹。” 凌薇有她自己的策略,她上翘的嘴角和嘲讽的话语,就能让今夏知道,这种说辞有多么愚蠢,而更愚蠢的是贺怀喻他相信了。 于是,凌薇对今夏说:“今夏,现在我和你打个赌,如果订婚前他来找你,那我就把贺怀喻还给你。” 而现在,今夏的手机里,储存着贺怀喻不愿意分手的录音,思量再三,她并没有发给凌薇,转而发给了徐杰。 这个女人,比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故作大方的绿茶精段位高太多,她稳稳的拿住了贺怀喻的贪心,今夏不管用什么态度应对,都已经输她一截。 只可惜,凌薇算错了一件事,今夏并不想把贺怀喻要回来,她今天就是要完成对喻天晴最后的承诺。 她还是把贺怀喻送给她比较好,今夏收拾不了这种烂摊子。 祝他们天长地久吧。 …… 喻天景等在电梯里,请今夏一个人上六楼。 电梯开门,又是另一个奢华的世界。 巴洛克式的装修,精工雕琢的墙面雕塑,来往的工作人员均穿着中古世纪的衣裙,令走进的人,一秒钟进入十八世纪的法国。 “今小姐,韩先生他们已经到了。” 喻天景熟络的带今夏往里面走,握着白色金丝手柄,打开那扇白色雕花大门。 再见韩伟霖,今夏心中五味杂陈,他瘦到皮包骨的状态,坐在轮椅上连话都说不了,需要两个护工帮助才能动一动。 已然是油尽灯枯,回天乏力的程度。 但他见到今夏很激动,脸上耷拉着的皮极速颤抖,塌陷的眼眶里迅速蓄泪。 韩以歌是孝子,顾不上招呼今夏,连忙给父亲用药,生怕他疼。 今夏实在没有那点心软的善良,伪装自己很关心韩伟霖,只淡漠的叫了一声:“韩先生,韩太太。” 他们已经切断了她所有的善意,如今叫他一声,已经算她作为晚辈的礼貌。 余惠熙一点都不关心韩伟霖的病情,优雅的放下自己的红茶杯,拿着真丝手帕,轻轻的擦拭嘴角,一眼都不看今夏:“你越大越没有教养,连妈妈都不叫,果然是当年和小混混学坏了。” “那韩夫人可就算错了,我从小跟着父母言传身教,教养和素质比小混混还差一点。”今夏眼中无她,今天本不想搭理她,但偏偏她要提容慎言,那她的嘴就不客气了! “你个小贱人!你敢顶我的嘴!”余惠熙气急站起来,顺手把自己盛满红茶的杯子朝着今夏的脸扔过来:“怪不得你那男朋友不要你!就你这样,活该被男朋友烂扔了!” 今夏下意识要躲,但站在她面前的喻天景帮她挡下了这一杯茶。 “韩太太,今日一家人团聚,还是不要这样剑拔弩张。”喻天景礼貌疏离,走到余惠熙面前,把茶杯原物奉还给她:“您是集团夫人,如此言语,未免有失教养。” 他原话还给余惠熙,只是他的手被滚烫的红茶烫红,但他面不改死,震慑住余惠熙。 但,余惠熙当了一辈子贵妇,两任老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受不了喻天景的警告,反问:“你是什么东西?你敢在这里教训我?!信不信我把你开除了?!” 喻天景丝毫不慌:“我的人事调动,需要两位韩总同时签字,韩夫人目前没有这个权限。” 此时,韩以歌才分神到余惠熙这边,皱眉警告道:“余女士,今天这场家宴很难得,请注意你的言行,否则我不会这么算了!” 大有谁破坏气氛,就要谁滚蛋,甚至要秋后算账的气势。 韩以歌也不扭捏,直接对今夏道歉:“夏夏,是哥哥安排不周到,你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不要生气。” 他很怕今夏转头就走,但今夏现在反而来了兴致。 走到专门为她准备的位置前坐下,要有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家人。 外界传言,韩伟霖对前妻深情不悔,又因为现任妻子以全部身家救活企业,所以韩以歌这个继子对余惠熙相当尊重。 现在看来,一句“余女士”就暴露了余惠熙在韩以歌面前的地位,压根连“韩夫人”都不是。 余惠熙莫名怕韩以歌,今夏看得十分舒畅。 韩伟霖缓过气来,戴上了氧气罩,韩以歌才有空招呼今夏吃饭。 一张大圆桌,坐着一家四口,今夏原本在韩以歌左边,却被韩伟霖强行指挥到他右边。 今夏和韩以歌分别坐在他左右,反而是把余惠熙给分开来。 服务员拿来烫伤药,今夏等喻天景冷敷回来,亲自给喻天景上药:“这个伤口不能包扎,透透气,应该不会起泡。” “多谢,今小姐。” 喻天景全程站在余惠熙身后,以防她又做出什么危险动作伤害今夏,一顿极尽上流社会奢侈讲究的午饭结束,不开心的人,反而成了余惠熙。 她要攻击今夏不懂餐桌规矩,韩以歌就换筷子,比今夏还粗鲁,她要说今夏难听的话,喻天景立刻挡住她,给余惠熙倒茶的机会提醒她谨言慎行。 被偏爱保护的今夏,吃了她和余惠熙有生以来最舒适的一顿饭,一点气都没有受。 饭吃完,余惠熙就借口约了朋友购物,提着包离开餐厅。 医护车要送韩伟霖回医院休息,韩伟霖临走的时候,指着今夏又指了指喻天景,终是没力气说一句话,被护工推走了。 除了那句“韩先生”,今夏自始至终没有靠近过他,他却好像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她。 喻天景负责送韩伟霖回去,韩以歌送今夏。 两人先到楼上的酒店客房换一身舒适的衣服,今夏又换回了她常穿的t恤和牛仔裤,通体轻松舒适。 走出卧室,却见韩以歌已经换下的那身拘谨的西装,一袭舒适的宽松装扮,让他看起来像是童话故事里瘦弱的王子,坐在沙发上等着她。 他身边还有两位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见到今夏出来,向今夏问好,同时打开文件袋,道明来意。 他们是韩胜集团法务部的律师,这一次来,是为了公正韩以歌之前给今夏的承诺。 她来见韩伟霖,韩以歌就把遗产分一半给她。 “夏夏,哥哥说话算话,签了它,以后爸爸的遗产,不管哥哥分到多少,我都分给你一半。” “不要怕麻烦,等以后,哥哥和天景一起帮你赚钱,专门守着你的钱,不再让任何人拿走一毛钱。” 韩以歌率先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把它推到今夏面前:“姐姐,以前是你保护我,以后哥哥保护你。” 姐姐。 以前,今夏比韩以歌年纪小,但仗着自己比韩以歌聪明,总是忽悠韩以歌叫姐姐。 现在,韩以歌又叫了一声,对今夏来说杀伤力极大。 …… 楼下的订婚宴已经散场,两人下楼直接到停车场。 上了车,韩以歌率先对今夏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刻薄的对你。” 今夏无所谓:“这一顿饭,已经是她最收敛的一次了。” 小时候,每次和她吃一顿饭,都要被她骂半天,后面他们不回家了,今夏除了饿肚子,生活反而顺遂起来。 “哥哥陪你去逛街,怎么样?” 韩以歌兴致高涨,提议:“回来这么久,我们都没有好好相处过,今天下午没有事,所有时间都归我妹妹支配。” 今夏物欲并不重,真正做到了视钱财如蛇蝎。 但从刚刚开始,她觉得生活又开始有意义了。 “好呀。” 她得去先换个手机。 第45章 关心 韩以歌的车停在商业街,两人穿着低调,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有韩以歌在,买的手机肯定是最好的那一个,店员问她要不要复制资料,今夏只留了几个电话号码,其余全部都封存。 韩以歌好奇地问:“这个小羊是谁?” 其他人,包括这个“司机师傅”他都认识,但这个小羊偏偏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婚庆公司的接待员,不算朋友。” 今夏笑着,心里却有无尽感动。 小羊今早发微信,主动安慰今夏:“今小姐,我今天申请放假,拒绝服务贺先生,你不要难过,下一个一定更好。” 她们明明只见过一面,她们甚至连朋友都不算,她却一直坚定的站在她这一边。 多奇妙,这世界总是给她绝望之后,又悄悄给她意想不到的温柔。 韩以歌没再问,陪今夏往楼上走,其实今夏没什么想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韩以歌在看,让今夏试试,今夏就试试。 走到男装部分,今夏突然想起时寅。 这个人每次来见她,都是一身黑t恤,好像常服只有这一件。 “那个……”今夏一顿,问韩以歌:“我听说安村工地复工了。” “我知道,安村发现了尸体,但我这段时间不舒服,没关心过。”韩以歌点头:“天景负责这个项目,其余我不是很清楚。” 他最近身体不好,基本上都是喻天景全权负责,今夏有点羡慕:“你好像很相信他。” “他从毕业就跟着我,这些年我在国外,也是他帮我打理国内的公司,有什么好不信的?”韩以歌摸摸今夏的头,主动问:“你是想问,那个刑侦队被赶走的事,对不对?” 这,韩以歌知道? 今夏点头又摇头:“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喻天景这样强硬做事,要是得罪了政法那边的人,以后会有影响。” 今天来吃这顿饭,今夏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时寅,他被迫放假太久了,查案束手束脚,一点收获都没有。 二就是担心韩以歌得罪政法,落个干扰查案的坏印象,毕竟这里是京城,官多管的也多。 贺怀喻,就是昨天说着玩玩,她压根就不信他能来。 “哎……” 韩以歌长叹一声,有点惋惜:“当年不应该让你去学医,应该让你进公司当公关,绝对不得罪任何人。” 胡说,就今夏这个性格,厌世风不争取利益,公司早就被败光了。 “今夏,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韩以歌颇有些当家难为的感叹道:“安村的规划由政府开发,是我们从千万个竞标公司中,杀出一条血路才得到的宝地,上面盯着工程进度,竞争企业虎视眈眈,工程一停,安村那一片商业版图全都得停下。” “牵扯太多了,天景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今夏听不太明白,但也知道,看似风光无限的韩以歌,也有他自己的无可奈何。 “怪我这段时间风头太过,许多人在后面等着告我的黑状,顾了上面,就不能顾下面了。” 也就是说,他要维护上面的官员,时寅他们这些“小喽啰”可以忽略不计了? 今夏不再多问,她没那个能力,改变任何人的立场,也不想波动任何人的利益。 韩以歌开心,买了许多东西,晚上两个人还去今夏喜欢的餐厅吃饭,时间太晚,韩以歌才依依不舍的送今夏回去:“不如,你搬去哥哥那边住,这里老房子太旧了。” 据他所知,那个店员也住在这里,今夏能活动的私人空间真的很少。 但今夏喜欢这里,从来没有动过离开那个房子的念头,拒绝韩以歌:“我住习惯了,不想有变动。” 今夏不为所动,韩以歌也不再争取,帮她把购物袋拿到了小区门口,刚进门,正好遇见时寅。 他就在她家楼下站着,本来抬头望今夏家的窗户,现在回身看今夏和韩以歌。 他的脸隐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但今夏身边的韩以歌停下,脸上的笑容不见所踪,气场肉眼可见的冷冽了起来。 今夏直觉这两个人不对付,立刻把韩以歌手上的购物袋全部拿下来,指挥时寅过来拿东西。 “你的手不好,让他提着吧。” 与其他所有人不同,时寅身上的务实感,让今夏对时寅有着天然的舒适感,指挥他得心应手。 时寅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走过来拿下所有购物袋,对韩以歌打招呼:“韩总,好久不见。” 韩以歌也不甘示弱,回了一句:“时队,别来无恙。” 两个人气氛怪怪的,今夏率先进电梯,但进了电梯更加尴尬,因为没有人要说话。 今夏默默拿出自己的新手机练手适应,新微信有两个新加好友信息,一个是时寅一个是蔡西贝。 今夏刚加上蔡西贝,想让她在家收拾一下,等一会儿有客人要到,主要是她的那些自创“老公”画像,别给暴露出来了。 蔡西贝秒回了她十秒钟的语音,今夏想转文字看看,结果新手机操作不太顺手,点成了外放。 “你放心,我今天不在家!!!那个时寅我替你检查过了!他有八块腹肌!!!你今天晚上抓紧机会!上他!!!姐妹!!!冲呀!!!” 嗯。 不爱社交的今夏,有生之年也体会到了社死的感觉。 谢谢你,蔡西贝。 时寅没忍住笑,刚毅的脸庞也有了一点柔软的弧度,道:“你敢上我,我就以袭警的罪名,把你绑到警局去。” 今夏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岂料韩以歌此时低声对今夏说:“告诉你那个朋友,我也有八块。” 今夏后退一步,距离韩以歌远一点,蔡西贝的画里,韩以歌就是个有八块腹肌的典型霸总,而且还有,呃……持续一整夜的超长体力,还有不容置疑的病娇偏执。 告诉她,怕蔡西贝对他更疯狂。 正好电梯到了,救。今夏一命。 她连忙跑出去开门,时寅正好有个电话进来,把购物袋放在客厅的地上,走到阳台的位置听电话,目光却没放过今夏这边。 韩以歌环顾家里一圈,嫌弃地摇摇头,只能和今夏商量:“这里太简陋了……不如,哥哥帮你把房子装修一下?” 家具都老了,墙面也已经发灰,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衣柜装他们今天买的东西。 韩以歌满眼心疼,不想让今夏拒绝,争取道:“夏夏,哥哥觉得这房子对你来说是个禁锢,而且你家对面死过人,如果你不想搬家,至少让哥哥为你做一点事。” 这间房子里的脏事,他们都清楚,今夏的成长过程中,受过很多心理折磨,他真的很想治愈她。 若重新装修能够改善,韩以歌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房子改成她安全的堡垒。 今夏想了想,遂点点头:“好呀,等端午活动过去,我和蔡西贝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她也正好想再装修一下,这两间房,被她之前改的大小比例太过分了,正好趁此机会改回来。 “好!到时候,哥哥一定请最有名的设计师给你设计新房子!”韩以歌大受振奋,今夏倒是不在乎什么设计师不设计师,她心里舒服就好。 说完了装修,韩以歌也不想留下打扰今夏,起身要离开,却对着时寅的方向说话:“你累了一天,哥哥不打扰你,好好休息。” 他暗示时寅快走,但时寅在接电话,完全无视韩以歌。 铁了心要留下来。 第46章 争执 时寅不是一个没眼色的人,甚至在和今夏相处这段时间,从来没有逾矩半分。 他和韩以歌的“僵持”,让今夏觉得他有话要和自己说,因此今夏先送韩以歌出门,让他先回家休息。 回头,发现时寅站在那一堆购物袋处,已经收了电话。 “刚刚队里打电话过来,说韩胜集团那边,同意我们随时进工地调查,局长还让我明天回去接手案子。” 客厅的灯并不明亮,时寅脸上的阴影有点重,出声质问她:“是不是你和韩以歌说了工地的事?” 今夏想不到韩以歌的效率那么高:“是,我和他说……” “不用你说!” 时寅打断她的话,走近今夏警告:“我的事,你不要和韩以歌透露一个字,那个喻天景也不要!” 今夏被他凶的一愣,她一片好心,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里凶她?! “你有没有搞错?!我好心帮你,你还在这里发火?!”今夏瞪了他一眼,好心当成驴肝肺:“贺怀喻想让我帮他说句话,我都不愿意,现在你还挑上了?!” 奇怪了,贺怀喻做梦都想今夏帮他,今夏宁愿拖到他和凌薇搞上了,也不愿意向韩以歌张嘴,现在今夏帮了时寅,不要他谢谢,还被他指责上了?! “我不用你帮忙,尤其是韩胜集团的忙!”时寅有他自己的逻辑:“他们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不需要走后门找别人说情!” “可是你现在被放假,不是吗?”今夏反问,他这人正直的有些呆板,简直就是个不懂变通的教条主义者,这样怎么开展工作?! 今夏觉得有点可笑:“你怕不是仇富?!” 除了这一点,她想不出来时寅还有什么理由,她不信他是个死脑筋。 时寅没想到,得今夏到这样一个评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却见今夏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两人都是犟脾气,对视之中互不认输,有点像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突然今夏先笑了出来,几乎同一时间,时寅也笑了。 两人并坐在沙发上,时寅才说了软话:“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招惹了韩以歌的妹妹,我……不想当韩以歌的妹夫。” 不想被别人说吃软饭? “你倒是自信,还想的美,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今夏转头,故意嘲笑了一句:“要不是看你们被喻天景赶走的时候可怜,我才没兴趣帮你们呢。” “你只要可怜我一条光棍就行,其他不用你可怜。”话有点粗,时寅并没有借机靠近今夏,反而向后靠在沙发上,腹部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 审视今夏:“上不上我?顺便把你带回警局。” 说到这个,今夏反而有点好奇,问:“她怎么知道你有八块腹肌?你给她展示了?” 他肌肉好,不一定有八块,还是蔡西贝性格开放,直接把时寅压住扒光了? 不像现在这样躺着,根本看不出来呀。 时寅也很无奈:“她把什么糖浆弄到我身上,衣服要洗,被她给看见了。” 今夏那么了解蔡西贝,能想来当时的场景有多么“意外”。 时寅起身,打算离开。 走出门外,他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今天,很好看。” 在夸她? 今夏反应过来,今天一整套美容下来,她现在只取下了首饰和衣服,脸上还顶着那个妆,自然漂亮。 不过,时寅的嘴好不过三秒,立刻说道:“赶紧去洗了,小心长痘痘。” 今夏:!!! 时寅转身要走,今夏连忙叫住他,道:“等等。” 她从购物袋里找出黑色的袋子,递给时寅:“给你买的礼物,你先打扮一下,你自己吧。” 她故意嫌弃的打量时寅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和胡子刮的干净,全身上下到处都透露着随意,一点追女孩子的正式都没有。 时寅挑眉:“韩以歌掏钱?” 要是,他就不要了。 今夏真的想翻白眼,把袋子隔空甩到他那边,被时寅接住:“我又没要饭,一点东西还买得起。” 她就担心时寅不会要,才坚持自己付款,只不过韩以歌也有罢了。 但是今夏就不想要时寅好过,报那“痘痘之仇”,故意气他:“韩以歌也有,你不要我明天换他的号,让他带走。” 时寅对她发狠呲牙,正好电梯来了。 “时寅。” 正要进去,今夏又叫了他一声。 时寅没动,手按住按键不让电梯走,转过头来,看她。 今夏憋了一晚的话,最后才说:“你比贺怀喻好。” 时寅笑得有点怪异,问:“拿我和人渣比?我就不能和人比?” “不是。”今夏摇头:“以前和他吵架,他都是扭头就走,从来没有当面和解过。” 现在看来,贺怀喻这一次的“冷暴力”其实有迹可循,在一起后,贺怀喻对她的耐心好像渐渐用完了,次次有分歧,次次都是冷战,最后今夏先去找他和好。 许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当面和解。 时寅意味深长,转过脸,面对电梯里面,道:“听到了吗?贺先生?” 今夏:??? 电梯里有人? 时寅让开一个空缺,果然,贺怀喻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已经换下中午穿的西装,应该是洗过澡,一路疯跑过来,失魂落魄,双眼通红。 他声音干哑,叫今夏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在颤抖:“今夏……” 时寅没留,走进电梯,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今夏并不想多说,善解人意的问候:“贺先生今晚新婚之夜,跑来我这个前女友家门口失态,不太合适吧?” “今夏,我不是……” 贺怀喻下意识想反驳,惊觉自己已经全部露馅儿,手上的请帖已经被他捏的变形,那是今夏送给他们的新婚贺礼,里面装着那条金链子的收据。 今夏从贺怀喻家里带走,特地在今天还给了他。 钱她不要,只要他们之间所有的账目两清,互不相欠。 “贺怀喻,昨晚上是我过分了,不应该要求你抛下未婚妻的订婚宴,去和我见韩以歌。”今夏也走一套善解人意的挤兑:“毕竟,我可干不出来,让别人丢下未婚妻的事。” 贺怀喻被今夏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和她说话,正好找到里今夏话里的漏洞,解释道:“薇薇并没有让我丢下你,那一天是她回国,我真的是被迫去接她的。” “嗯,不怪她,怪你。” 今夏点头,认同贺怀喻的话,道:“本来就是你丢下我,也是你主动追凌薇,更是你在我问你的时候,三番五次装听不懂,逃避我的疑问。” 她走出自己家门,帮贺怀喻点电梯:“现在,请贺先生回到你未婚妻身边,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以后也不用再问你了。” 但贺怀喻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他抓住今夏的手,毫无章法的解释:“今夏,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天晴……我们不是要真的伤害你,是我一开始以为天晴救了你,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也是真心想和凌薇在一起,不是吗?” 今夏十分冷静,拨开贺怀喻的手:“你不敢让我见她,不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喻天晴?!那你去追你的白月光替身,为什么还要拖着我?!” “可……” 贺怀喻无措的摇头:“我不是真的想和你分手,昨晚我过来,其实是想和你分开,可是我一看见你和别人一起回来,我就控制不住嫉妒,我今天……我今天一直在分神,一直在想你。” “那我真是谢谢你呀,订婚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今夏无比嘲讽:“你和喻天晴没有伤害我,伤害我的人是你!” 她分得清谁应该负责任,她不傻,不怪凌薇的同时,也不会怪喻天晴。 只是眼前,再纠结已无济于事。 今夏叹息,劝他回去:“贺怀喻,回去吧,已经辜负了一个,就不要再辜负喻天晴的替身。” 此时,电梯到了,时寅还在电梯里面。 抬头,警告贺怀喻:“再对未婚女子进行纠缠,我将以性骚扰带你回警局休息一晚。” 今夏笑出了声,贺怀喻现在可不是性骚扰吗? 但时寅杀人诛心,一剂猛药吓唬贺怀喻:“若是被带回警局,需要联系你的家属来接你,你觉得联系你的父母好,还是你的未婚妻好?” 他敢在警局过一晚吗? 还是这种丢人的罪名。 第47章 summer 很显然,贺怀喻不敢。 他不能让“体面”的养父母蒙羞,也不能让新婚的凌薇抓到自己来找今夏,他会失去自己在乎的一切。 所以他一步一步退后,离开今夏家门口,临走还不忘恶心今夏一口:“今夏,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冷静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 又来“冷静”这一套。 今夏直接转身回家,用力关掉家门,告诉贺怀喻她有多不耐烦。 反而是想起来问时寅:“你怎么还在里面?” 没回家? 时寅没回,今夏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了出来,才看见时寅的回复:“我没按键,就等着他下来。” 至于下来干什么,今夏是一点都不担心,时寅遵纪守法好标兵,不会冲动。 今夏放下手机睡觉,睡醒了才收拾昨天买的东西,下楼去店里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 蔡西贝见她立刻招呼过来:“今夏!快过来给你看好东西!你一定喜欢!!!” 她手上的好东西,今夏一点也不好奇。 不过,她猜和时寅昨天的糖浆事件有关。 果然,蔡西贝的电脑里链接了监控,监控里,蔡西贝把糖浆极其“不经意”的倒在坐着的时寅身上,导致时寅不得不脱了上衣拿去洗,然后他没有替换的衣服,蔡西贝给他了一件围裙。 少女粉,小花边,hello kitty,肌肉男。 猛男戴围裙,吸引了一众少女进店,打着买饮料的旗号围观。 营销鬼才蔡西贝,谄媚地对今夏笑:“怎么样?他这种肌肉,在现实中很难遇见,简直是活招牌。” 这力量,健身房的教练都比不上,蔡西贝还不忘羞辱徐杰一句:“菜狗这辈子都没戏。” 徐杰毫无反应,专心设计端午节联名款的杯子花样。 “你这样是在消耗时寅对你的信任,他把背留给你,你却泼他一身。”今夏却不赞同蔡西贝的做法,是因为人谨慎,能让蔡西贝成功,显示了他对蔡西贝的信任。 蔡西贝撇撇嘴,哪有那么严重? 今夏警告她:“立刻把这段监控删除了,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了,尤其是对时寅。” “呦呦呦,这还没在在一起呢,你就管上了?”蔡西贝故意打趣儿道,今夏这个脾气才不会生气呢:“你想让我别戏弄他,也得宣示主权以后,现在,没门儿。” 正巧,时寅从外面走进来,蔡西贝挑眉,故意说风凉话:“来,正好,趁现在宣誓吧?” 时寅什么都不知道:“宣示什么?” 今夏明白蔡西贝这是在逼她,可是她也没和蔡西贝开玩笑:“赶紧删除了!以后我不想看见他光着上半身的任何照片录影。” “好好好好,我们大老板的吩咐,我肯定照办。”蔡西贝嘴上应承今夏,却对时寅挤眉弄眼:“她吃醋,不让别人看你昨天的监控。” 徐杰身体一僵,但时寅没什么反应,反而警告蔡西贝:“未经当事人允许,擅自传播监控录像,侵犯他人肖像权,可以请你回去吃官司。” “这么会讲法,你怎么不去当律师?!”蔡西贝气急败坏,指着今夏和时寅:“你俩真是一对!我服!” 她故作忿忿不平的删除监控,而时寅提起今夏带来的袋子,两人一起走出店里。 他今天穿今夏买的t恤,白色打底,不是很艳的花纹,让时寅整个人都柔和了一点。 他们开车来到墓地,今夏先走,时寅提着袋子跟在后面。 停在喻天晴的墓面前,已经有两个工人在这里等着他们,今夏接过袋子,麻烦时寅:“能不能帮我,把墓碑抬起来?” 大理石墓碑不轻,昨天她联系墓园管理方,想把喻天晴的墓碑动一动。 大理石碑搬开,再往下刨一刨土,存放喻天晴的骨灰盒便露了出来。 它还是当年今夏下葬时的模样,白色如象牙般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着荷花与莲蓬。 工人们把工具就留给他们,先行离开,时寅觉得自己留下也不合适,正要离开,却被今夏叫住:“留下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时寅无所谓,站在她身边静静看着。 今夏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再打开喻天晴的骨灰盒,只是用自己准备好的手帕,擦干上面的灰尘。 “那一年,我刚刚和我妈打完官司,就要给两个人收尸。” 她的目光,望向容慎言的方向。 “卖骨灰盒的人说,这个材质可以保证最长时间不变,我想一定会有人会来找她,就把给她挑了她最爱的花纹,把她保存在这里。” “说不定哪一天,回来找她的人,想要带她回到自己的故乡呢?总不能让她脏兮兮的见故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人是贺怀喻,今夏嘲笑造化弄人。 她带来的袋子里,装着她昨天弃用的手机,连同贺怀喻所有的回忆,全部都在这里了。 今夏把手机装进手机盒子,连同所有配件,放在骨灰盒旁边,站起来,才对喻天晴说了最后一句话:“以后,不能来看你了。” 她不恨任何人,她也不能像没事发生一样,再把喻天晴当恩人。 喻天晴目光温柔,却再也不能安慰她的心。 以后她就不来看她了。 “等等。” 今夏要叫工人过来,帮忙把喻天晴又埋葬起来,时寅却叫住了她。 今夏不解,却见时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布袋,袋子上金色丝线刺绣着一个品牌的logo。 那是今夏抢的手链的牌子。 时寅把里面的链子掏出来,放在今夏手里,金色珠串圆润,大小相同,上面缀着一个莲蓬,莲蓬背后写着“summer”。 “你?”今夏不解:“你怎么会?” 这东西并没有公开发售,不像是时寅这种脑袋能想到,并且买得到的东西。 “很久以前,蔡西贝无意间告诉我,这是你很喜欢一条链子,可是被贺怀喻送给了凌薇,而你就算店里没钱改造装修,你也要用最后的钱,请她帮你再抢一条回来。” 时寅毫不隐瞒蔡西贝的无意有多么故意,笑着看她的额头,那里有点碎发。 “可是你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这条链子,所以她转让给了我。”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不到那个时候,蔡西贝和时寅就“勾结”在了一起。 “我想一模一样的可能不好看,便把荷花变成了莲蓬。” 荷花,有很多意义。 喻天晴死的时候,身上穿着绣荷花的旗袍,她说有个人说过,荷花最配她,她想留住那个瞬间。 今夏想解释,这链子并不是自己喜欢,却见时寅又把链子拿起来,放进今夏刚刚放下去的手机盒里:“但我想,链子是送给这位喻天晴小姐的生日礼物,对不对?” 他知道? 不可能,今夏不曾和任何人说过! “谢谢你,救了她一命,才能让我见到她。” 时寅低头,对着喻天晴的照片道谢,今夏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只听时寅问喻天晴:“我想,你也不是故意要伤害她,对不对?” 喻天景说,喻天晴无条件帮助任何人,即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如果她还活着,知道贺怀喻干的这些事,一定会和贺怀喻分手。 这是一个死结,开始之后,就没有对错了。 链子和手机放在一起,时寅却说:“以后每年,我陪她来看你。” 随后拿起旁边的铲子,一铲一铲,还原这个墓坑。 今夏只能看见时寅的背影,他冒出一点汗渍,穿白色t恤比黑色t恤透一点,却看不见他背后那个奇异的“纹身”。 蔡西贝录的监控视频里,那个奇异的纹身相当明显,一堆蓝色乱点,像被人毫无章法的刺上去一般。 今夏在发呆,想到了很久远的事,当土埋到手机的位置,她才惊醒。 “等等!” 她叫停时寅的动作,立刻从土里挖出手机盒,把里面的黑色丝绒袋子拿出来。 “我那条,贺怀喻已经送给了别人,这条是我的。” 今夏把手机盒埋进去,活着的人已经为喻天晴做了选择,这一条是她的东西。 时寅微微一笑,铲子毫不留情,掩盖住当年所有的恩怨,再把一切归回原位,就像不曾被挖开一样。 今夏手中,刻着summer的莲蓬,炙热刺眼。 summer。 可以是喻天晴。 也可以是今夏。 第48章 拆散 那链子,今夏没在墓地戴,坟头表白这种事,还是有点奇怪。 收拾好喻天晴的墓,两人下山,在那家斋菜馆吃午饭。 “我喜欢吃什么,也是蔡西贝告诉你的是不是?” 现在想起来,当时很多让今夏舒适的巧合,搞不好都是蔡西贝在后面给时寅做军师。 时寅没承认,也没否认。 不过今夏已经认定了,也不在乎他承认与否。 …… 蔡西贝的眼睛有多尖,今夏和时寅刚走进来没半分钟,她就假装询问徐杰,实则提点他。 “徐杰,你见过的世面广,老板的老婆叫老板娘,那老板娘的老公叫什么?” 徐杰被问的一愣,转而看见今夏和时寅回来了,蔡西贝又一次感叹:“今夏的眼光就是好,那链子她戴就是好看,对不对?” 徐杰才看见今夏手上戴了一条金链子,他知道链子的意义,也知道现在戴着回来代表什么意思。 他们…… 今夏彻底走出来了。 时寅没多留,局里有事,要他尽快赶回去。 今夏在窗边看平板资料,昨天师傅把韩以歌的病例发给她,倘若这些病例打印成纸,比韩以歌被绑架的资料,还要厚两倍之多。 他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受了伤昏迷,就立刻变聪明的人,他被绑架之前,各种各样的治疗都没有起色,被绑架之后,伤得太重,名医会诊,最后才决定用最激烈的方式治疗。 堪比地狱一般治疗,韩以歌一直生活在病痛之中,前几年才勉强能独立行走,医生同意他出院的第一时间,他便计划回国找今夏。 如今为今夏条河,旧病复发,常常卧床不起。 “今夏。” 今夏正在研究韩以歌现在的治疗方案,突然被人打破思绪。 抬头,徐杰把设计稿放在今夏面前:“这是新饮料杯子的设计图,你看看哪个合适?” 设计图有六张,画的非常精细,也很好看。 今夏只看了一眼,往后看见蔡西贝正在玩她的乙游,便把稿子推了回去:“这种事你找她就行,我决定不了。” 她不干涉店里的事,自变成饮料店以后,今夏直接给蔡西贝算分成,现在就更不用管了。 他不走,今夏故意问:“还有什么事?” 徐杰欲言又止,才缓缓坐在今夏面前,问:“你和那位警官……” “关你什么事?”今夏拦截他要说的话:“我们不是朋友,要关心我,谢谢不用,你做好你的事就行。” 懒得听这些废话,今夏叫蔡西贝:“蔡西贝,干活了。” 蔡西贝听到动静,取下耳机走过来,讽刺徐杰两句:“你这人到底什么居心?!你在公司里这么多年,不知道汇报工作要找谁?难怪你会被人踢出局。” 她专挑难听话讲,徐杰怎么难受,她怎么刺激。 说到徐杰手都开始颤抖,今夏来了一条微信视频请求,打断了蔡西贝施法。 竟然是梁山。 难道说时寅回局里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今夏示意蔡西贝安静,连接视频,梁山在那边悄咪咪的说:“今小姐,你别说话,我给你看点东西。” 梁山取下头顶的警帽,把今夏这边的声音关掉,手机屏幕一转,拍摄一个电脑屏幕,屏幕里是监控画面,一个会议室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时寅和余惠熙。 “你妈今天中午突然跑来找时队,我看来者不善,特地把同事支走了,让你心里有个底儿。” 时寅换下那个白色t恤,换回了他的警服。 余惠熙一身贵妇装,以她的社会地位,要找时寅确实比较容易。 梁山还是有点不放心,劝今夏:“今小姐,我知道你们家是名门望族,但是……时队是个直脾气,可能没有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会讲好话,会讨好丈母娘,可是我用人格保证,时队一定会拿命对你好,要是他说话让你妈不开心了,你不要生他的气呀。” 原来,他打这个视频,是以为余惠熙去挑剔时寅,想给时寅一个保险。 今夏没带耳机,平板外放。 今夏抬头,徐杰和蔡西贝全都在,蔡西贝愤愤不平,恨不得立刻杀到警局去,而徐杰,应该是想起了她和贺怀喻离心的理由。 梁山的打脸来的极快,监控里传来余惠熙傲慢的声音,细数今夏从小到大的“风骚”事迹。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和父母亲,行为孤僻怪异,我和她爸爸为了找出她怪异的原因,跑遍了世界上许多国家,寻遍名医,最后只得出她先天性心理缺陷。” 徐惠熙说的痛心疾首,她像一个可以为了女儿死的慈母,把自己对老公的故意报复,说成为了今夏到处奔波。 “不是我看不起小混混,,他爸爸贩毒被枪毙了,他妈妈也吸毒根本戒不了,我实在不想把女儿托付给这种家庭……” “……可是她不听我的话,觉得我们要害她,考完试竟然和小混混约好要私奔,要不是地震小混混死了,我实在不敢想,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今夏突然释怀了。 怪不得贺怀喻会恨她,若今夏不是她故事里那个女儿,连今夏都信了余惠熙的说辞。 梁山不敢说话,她妈妈真的是来拆散他们俩的,但方法竟然是诋毁自己女儿?!觉得自己女儿配不上时队?! 这是什么三观?! 但,时寅这个局外人不信,直接戳破余惠熙的谎言:“韩夫人,我办过无数伦理惨案,见过满嘴为儿女好,却把孩子推上绝路的妈妈,也见过对女儿冷言冷语,拼了性命要把孩子推远,让孩子远离危险的父母。” “我见过演技比您更精湛的母亲,为女儿好的慈母,却把亲生女儿送给老男人蹂躏,最后为老男人开脱作证,说女儿叛逆期勾引对方,是女儿不检点。” 言下之意,余惠熙的演技不够好,时寅看破了。 像素不太真,头顶的视角,看不出来余惠熙是否慌乱,只是她从名牌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时寅面前。 “我知道,你现在一心在今夏身上,听不进去旁人劝阻,但这些资料骗不了人,她班主任和同学的证词做不了假,她真的和小混混去妇科,搞不好身上带着病,说不定查记录,她可能流过产。” “小伙子,我看你挺有前途,你办案效率极高,提升的前途大好,只要我帮你说一句话,可以让你少走十几年弯路,顺利当上副局长。” 余惠熙抛出自己的诱饵,只要时寅和今夏分开,她立刻动作帮他当副局。 时寅一眼都没看资料,也对她的好处无动于衷。 余惠熙胸有成竹:“而且,你还不知道吧?” “这资料下面有卷宗,一心为她好的爸爸死了没多久,她就和我上法庭争遗产,这姑娘已经没有心了,亲生妈妈都能反目成仇,你不怕她以后也这么对你?” “小伙子,你的工作注定危险,你不怕以后有个万一,她抛弃你的孩子,找其他男人?” 今夏已经被余惠熙塑造成一个无可救药的女人,摆在时寅面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今夏,步步高升。 不久前,贺怀喻就选择了这条路。 现在,监控中,时寅无尽沉默,似乎在思考。 今夏看不下去,把平板翻过去,双手捂住眼睛,拒绝看任何东西。 第49章 普法 “今夏!别听!” 蔡西贝连忙捂住今夏的耳朵,安慰:“别听这些!她胡说八道!她故意抹黑你!你要是难过,就中了这个老妖婆的计!” “你不能让老妖婆得逞!” 蔡西贝对着平板呸了两声,但终究是因为她的身份,没敢骂更多的脏话,转而凶徐杰:“你干站着干什么?!快把平板拿走!!!” “一点眼色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 徐杰如梦初醒,连忙过来拿平板,却被今夏伸手压下。 “那些资料,是真的。” 今夏把平板翻过来,指着视频中小小一块白色,道:“大概,贺怀喻也收到了些东西吧?” 多么有力的证据,不然怎么策反贺怀喻? 此时,徐杰知道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是微微点头:“我好像见过两眼,凌薇回国的那一天,虽然他对凌薇分了一点心,但是他想结束了就去找你,没打算和凌薇有任何发展。” 徐杰还记得当时的情况,贺怀喻是失魂落魄,他在天台抽了一整包烟,徐杰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两人都在天台抽烟,临下楼的时候,他对徐杰说:“好兄弟,我不会做错事,我和今夏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就让天晴过去吧。” “可是……” 徐杰一顿,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遇见了谁,他明明离开了公司,没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的资料,和……很像。” 现在看来,贺怀喻那个时候,应该就是遇到了余惠熙,或者说,余惠熙故意在那个节点上等着贺怀喻,就是要今夏难堪。 今夏早有预料,低头见到时寅在翻那份资料,手上还拿着一根笔,好像在划重点,十分认真。 “他还看什么资料?!为什么不直接把资料摔在老妖婆脸上?!扔到垃圾桶也行呀!!!!”蔡西贝对时寅的支持转为厌恶:“我真是看错他了!他也是个人渣!” 今夏收拾起自己的情绪,拦住蔡西贝不让她再骂了,笑着问徐杰:“想知道,我妈说的小时候我怪胎,她和我爸跑遍全球,给我找名医,我却只会欺负傻子,骗傻子零食吃,是为什么吗?” 除了蔡西贝,今夏从来没有说过她的以前,今天,她想透过徐杰,把信息传递给贺怀喻。 “他们住在半山的豪宅,全世界旅游购物,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从来不看我。”今夏自嘲的笑:“那个傻子是韩以歌,他和他爸爸可怜我,所以给我吃的。” “后来,韩以歌的爸爸带着他出国治病,我因为一些原因招惹上小混混,他也确实父母吸毒,打架被开除,韩夫人没说错。” 她遵守容慎言的约定,不提容慎言,却满脑子容慎言:“我认识他,才知道我因为营养不良,发育不好,例假一直没有来过,他带我去看妇科。” 容慎言和她熟络的第一个月,发觉今夏没有特殊的那几天,其实是想笑话今夏“铁金刚”来着,却意外让今夏知道,不是大家体质不同,是每个女人都必须有。 没有,是不正常的。 “地震那天,我们也不是要去私奔。”今夏不想让蔡西贝难过,故意把语气放的很轻松愉快:“他有画画的天份,打算重回学校考试,我们约好去看看画展。” 但他没有出现。 今夏一直等,一直等。 等来了喻天晴,等来了地震。 也等来了容慎言给她的最后一个留言:“今夏,从此以后不要提起我,不要让我成为你的污点。” 和一个吸毒家庭的男孩子鬼混,说出去,连贺怀喻都放弃了她。 “想知道,这份资料怎么来的吗?” 今夏又问徐杰,自问自答:“她告我,她不甘心我分到了这家店和房子,她改嫁以后,找人弄这么多东西,试图证明我的精神有问题,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 关进去以后,自然是折磨,总不能是让她在里面度假。 余惠熙的居心,点到为止,自己体会。 今夏没说后半句,是师傅保下了她,才没有被关进去。 若是真的,那么徐杰已经知道,这一切是个局,贺怀喻被算计了。 今夏的目光,却看着监控里的时寅,徐杰那边是静音,听不到这边的话。 蔡西贝气过了头,反而十分沮丧:“今夏,没关系的,这个不好,我们再换一个,反正我陪着你一起老,你不会孤单的。” 她不结婚,大不了以后她们俩互相养老。 可是,蔡西贝还是难过,今夏不同于她,她一个人在世上,家人恨着,男友又不是个东西,太苦了。 “不会有再一个了。” 今夏目光一直没离开屏幕,索性时寅的重点没画多久,便把资料还给余惠熙。 冷硬的说道:“韩夫人,您刚刚说要帮我当副局的话,我会主动写检查上交检察部门,确定我们的公正廉洁风气,没有受到贪腐分子腐蚀。” 蔡西贝惊喜的捂住嘴,就连徐杰的心都缓缓落下来。 他比贺怀喻强。 而今夏好像预料之中一般,不喜不悲,只是手指在时寅的头上,给他弹了一个脑瓜嘣儿。 余惠熙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想被时寅摆了一道,指着他气急:“你!你简直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是您,韩夫人。” 时寅冷静面对,指出她资料的漏洞:“首先,我没有见过哪个父母为了给孩子求医,不带患病的孩子去,却把一个有心理疾病的孩子扔在家里。” “其次,小孩子之间没有利益纠纷,您说她骗傻子东西吃,在法律上,智力残缺的无行为能力人,他的监护人就是第一责任人,也就是说,除了傻子的监护人可以指责今夏‘骗’这个行为之外,其他人无权定性‘欺骗’行为。” “那么请问您,傻子和他的家人,有报过警吗?小孩子之间相互吃东西,警方这边也不会定性为欺骗。” 报警也没用。 蔡西贝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个普法赛道,我是万万没想到。” 她能想到的就是摔她脸上,但是现在一通操作下来,余惠熙估计比吃了这些资料还难受。 所以,时寅划重点,其实是在找证据。 “您说她高中去看妇科,您也是结过婚的人,妇科病不特指有夫妻生活的妇女,且您不知道她是否流产,足以证明您并不关心她,甚至恶意宣传,希望外人怀疑她打胎患病。” “顺便给您科普一下,与未成年少女发生关系,甚至导致怀孕流产,男方责任大一些,严重者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而您刚才亲口承认,你们夫妻俩把女儿独自留在家里,她可以告你们弃养罪,完全可以受理立案。”其实不一定能定罪,但足够震慑余惠熙:“若上流社会知道,您欺骗大众有个女儿,并且弃养她,我想韩夫人八辈子的脸面,也留不住了。” 今家没有女儿,余惠熙和现任也没生,立的人设被戳破,就是赤裸裸的欺骗大众。 一场挑拨离间,活生生被时寅办成了审讯现场,蔡西贝笑的前仰后合,疯狂拍桌子。 总之,余惠熙大败而归,警告时寅:“你这辈子别想升上去!” 时寅面不改色:“我相信我们的政法队伍!抓住所有贪腐分子。” 她也不放过。 “我就等着看你被今夏戴绿帽子,只要给口吃的,傻子她都愿意去,有你哭的时候!” 余惠熙把资料全都扔进垃圾桶,提着她昂贵的名牌包离开,临出门被时寅叫住。 “韩夫人,那个被妈妈说不检点的女儿,跳楼了。” 余惠熙一顿,时寅却蹲下把资料都捡了回来,整理整齐:“我其实拉住了她,我承诺她可以逃离母亲生活,可她谢谢我之后,自己放开了我。” 她的绝望,已经超过了对新生活的希望。 “你们母女关系不好,但今夏,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你一个不字。”反而是余惠熙,想用各种办法让今夏活在痛苦中,谁对谁有爱,其实早已一目了然。 “我是坏人,那也是她活该!” 余惠熙不愿意再多说,摔门离开,自始至终,没说过为什么那么恨今夏。 今夏也早已不探究了。 第50章 官宣 监控看完,梁山的“同事”也回来了,虽然过程有点离谱,但是结局是好的。 他使劲儿推销时寅:“今小姐,我说时队是个好男人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赶紧把他带回家!” “那些资料,时队全都扔进碎纸机里了,没有第二个人看见。”梁山向今夏保证:“你也别自卑,咱们办案子无数,比这离谱的事见多了,根本就是小儿科。” 今夏道谢,时寅算是做了最万全的准备,但资料余惠熙那里有很多,算不上彻底解决。 但在蔡西贝眼里,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这么感动的场面,你不冲过去给他一个热吻,简直浪费!!!” 于是,今夏被她给赶了出来,蔡西贝甚至放言:“你今天晚上别回来了,我会锁门!” 为了让她去找时寅,蔡西贝这个坏人当定了。 今夏带着饮料和蛋糕去警局,警局门口的值班室,里面警察也认识今夏,远远看见她,立刻跑出来接东西:“我已经通知时队了,他马上出来,先在里面休息一会儿。” 今夏有点尴尬,好像突然之间,大家都认识她了。 “时队为你在里面写检查呢,咱们全局都知道。”值班室不止一个警察,今夏早有准备,饮料也有多出来的,送给他们喝。 几个人也是自来熟,大家没客气,笑眯眯的起哄:“以前局长给他介绍对象,他不去,局长追着他骂了一路犟驴,这会儿屁颠屁颠写‘恋爱报告’,大家都等着局长治他呢。” “可不是,局里多少人等着吃时队喜酒?我孩子都上学了,光回礼我都给攒了三个。” 今夏打断他们各种畅想,问:“那个……他常写检查?” 不会是因为她妈来,拖累时寅了? 警察一笑:“咱们时队,‘警队犟驴’的外号响遍京城政法,他破过几个案子,写的检讨要乘以四才够数。” 也就是说,他常写。 今夏的心放下了,正好时寅从里面跑出来,抱起饮料箱子,带今夏进去。 几个警察不放过他,拦住他起哄:“时队,啥时候喝喜酒呀?” “去去去,红包给我准备好了,等着。” 时寅打发他们,带着今夏往里面走,他们在四楼,是大办公室,十几个人在一起,时寅有个小小的隔间,算作私人办公室。 这办公室里,每个人死气沉沉,桌上一堆文件乱放,比加班的社畜还辛苦。 “过来吃东西,正好开个会。” 梁山和刘英杰都在,时寅把箱子给他们自己发,安排今夏去他办公室里待一会儿。 “等会儿开完会,我就能走了。” 时寅的办公室相对整齐一点,办公桌上也摆着很多资料,电脑关着,两张老式单人沙发和茶台,还有两个很高的资料柜,就是整个办公室的摆设。 今夏自觉不乱看,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师傅给她的病例后面,还给她发了一份帮扶文件。 这些年,宋氏私立医院越做越大,目标群体不缺乏达官显贵商界名流,可是也却被人指出渐渐脱离群众,普通人根本不敢进宋氏私立医院挂号。 师傅这个院长,被协会约谈了许多次,要求他们立即拿出整改方案,不能让私立医院,在大众面前留下坏印象。 因此,师傅决定帮扶一批小型医院,让宋氏给予经济支撑,宋氏的医生给予技术支持。 今夏就在这次帮扶计划之中,师傅希望她重回医生岗位,并且安排她在一个小型的慈善医院坐诊。 这家医院距离今夏的饮料店不远,碰巧,就是当初今夏捐助手术设备的那家医院。 “这家医院的原院长是位老教授,与我父亲是老同学,临退休之前,希望宋氏能接手,否则将面临倒闭的风险。” 医院的资料不多,总结来说就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因为没有商业药品往来,药主打好用,却没有现在的包装加持,受到了年轻人的忽视,只有街坊的小病小痛愿意来就诊。 大病,他们更加愿意去大医院。 老教授一直坚持本心,医院却渐渐走下坡路,不想把医院做成商业产品,要求宋氏接手的条件也只有一条,可以不做大,但坚决不能商业化,不能让街坊邻居看不起病。 这不求名利的作风和今夏一模一样,师傅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她。 而今夏,也毫不犹豫的答应师傅。 她在饮料店如同废人一个,还不如找点事做,别让师傅再对她失望。 关了资料,今夏好像卸掉了千斤重,神清气爽。 站起来,外面还在开会,说的内容还是安村找到的碎尸。 碎尸是男性,但无法确定身份,骸骨埋了将近三十年,也无法确定身份。 唯一可疑的点,就是原房主郑悠悠超额帮助租客陈奇一家,给他们便宜房租,还帮陈奇的女儿上学。 目前猜测骸骨和陈奇有关,也有可能牵扯拐卖案件。 总而言之,就是一团乱麻,没有头绪。 等他们开完会,今夏才走出来,提议道:“不如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就当休息,明天继续努力?” 梁山眼前一亮,手上飞快的整理文件,嘴上却还假惺惺客气:“那多不好意思,咱们这么多人,多破费呀。” 但眼神出卖了他,示意其他人麻溜点,别拖后腿。 今夏摇摇头:“也不算破费,我找了个新工作,就当为我庆祝。” “那我们不能不捧场呀,兄弟们今儿放小假,别墨迹!” 一堆人往外走,刘英杰一瘸一瘸的走路姿势吸引了今夏的注意,但刘英杰尴尬的指了指她身后的时寅,什么都没说,飞快和梁山跑开了。 时寅在办公室换下警服才出来,一群人跑出警局,吓得门卫还以为要出警。 今夏坐时寅的车,时寅问新工作,今夏也毫不掩饰:“一个破破的医院,没出息的医生。” 可不能让别人以为今夏要当高收入的医生,那个医院今夏了解,其实没那么体面赚钱。 “你高兴就行。” 时寅无所谓,又问饮料店:“那要不要给店里再招个人?” 已经和韩胜集团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以后的生意肯定会更好,徐杰和蔡西贝两个人忙不过来。 这个,让蔡西贝决定吧,今夏不干涉。 他们定在半山上的自助烤肉吃饭,今夏和时寅去的比较晚,明天还要查案,因此今晚不喝酒。 梁山豪气的说说:“今晚不喝酒,有车的男同志送女同志回去。” 平时一板一眼的人,放开了玩也是逗比,时寅仍然充当被调侃的对象,几个人玩笑开到忘我处,不知道是谁突然感叹了一句:“想不到咱们队长这么快就破戒了,想想当年被李书言逼的没处躲的时候,就好像是在昨天。” 李书言? 今夏回看正在烤肉的时寅,想不到他这种“普法咖”,也有被人逼着的时候? 但,好些人误会了今夏的表情,立刻拦住乱说话的人,正要解释,却听时寅说道:“李书言调离这一片区了,以后你也见不到她。” 意思是情敌不会相见? 今夏无所谓,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最能体会,男人要变心,怎么防范都没有用。 见两人之间没有受影响,梁山大着胆子,起哄今夏和时寅:“我说,你们这太含蓄了,要不然队长,当着我们的面亲一个,咱们心里有个底儿,以后叫嫂子也顺口不是?” 后面人附和:“就是、就是。” “亲一个!亲一个!” 这种心照不宣的表达,的确不太适合糙老爷们儿,今夏有点不太适应热闹,反而是沉默的时寅,伸手牵起今夏戴金链子的那只手。 十指相扣。 他手掌厚实中更多的是粗糙,今夏没有少女心跳动刺激,却像漂泊的船,找到停泊的港湾,安心。 “给你们看到这个尺度就够了,剩下的结婚再说。” 成年男女手牵手,足够这些光棍发癫了。 正在热闹之时,今夏听见自己手机在响,蔡西贝找她。 “今夏!你快来!徐杰和贺怀喻打起来了!” 第51章 受伤 这两个人打架,本来和今夏没什么关系,甚至以蔡西贝的脾气,都能站在旁边拍手叫好,誓要拱火到打个你死我活才满意。 但,坏就坏在,俩人在她店里打架。 蔡西贝形容,贺怀喻来找今夏,结果看见徐杰在店里,他就觉得是徐杰出卖了他,然后徐杰又看不惯他很久了,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我看的正上头呢,连店里的损失都已经算好了,结果不知道谁报了警,打断了这场狗咬狗的好戏。” 结果就是,两人进医院,蔡西贝这个目击者录口供,现在今夏这个老板也要到场说明情况,划分责任和赔偿。 好在,没让今夏去警局,而是去医院。 两人赶到医院,民警认识时寅,简单说明了情况:“互殴,不算有受害者,现在就是店里的赔偿问题,看店长是要追究,还是私了。” “当然是追究责任,最好把他们两个人都关进去!”蔡西贝在一旁叫嚣:“还要让他们赔钱!” 但值班民警也有自己的打算,指着今夏,低声道:“双方的家属都来了,有个的妈妈不太好说话,非要把她叫来,说她也有责任。” 也就是说,原本今夏不用来,但其中一人的母亲比较刁钻。 今夏大概知道说的是谁了。 正想着,贺怀喻和他的妈妈走出来,身边跟着满眼担心的凌薇,他的伤比较轻,脸上有红肿,胳膊上包着纱布,但是不影响他行动。 贺怀喻妈妈心疼的看着儿子包扎的手,嘴上埋怨道:“你跑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要不是薇薇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心里还念着这个瘸子。” 瘸子? 今夏低头,她现在完全好了,好吗? “妈,不关她的事,是我有事要去找今夏。”贺怀喻转头看了凌薇一眼,埋怨她多嘴:“以后别和我妈乱说,让我妈担心。” 凌薇委屈地低下了头。 贺怀喻的妈妈却不赞同,教育儿子:“你别说她,是我逼问她才告诉我的,你们已经订婚了,你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你要专心……” 贺怀喻满眼不耐烦,他妈怎么说都不听的情况下,当然怪凌薇乱说话:“我们以前说好的,你现在为什么要变卦?” 一转头正好看见今夏,身边还有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 “今夏。” 贺怀喻有些惊喜,快步走过来,问:“你来了。” 今夏把凌薇的委屈,全看在眼里,却不搭理贺怀喻,转而对民警说道:“我们不追究责任,要求赔偿就行。”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是今天追究责任,贺怀喻的妈一定会缠着她,还不如直接让警察出面,赔偿完事。 但她不追究责任,贺怀喻的妈妈却不想过放过今夏,上前一步挡在贺怀喻面前,指责今夏:“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家教?!怀喻和薇薇都已经订婚了,你还勾引他,怀喻在你店里受伤,你要负全责!” 今夏不欲惹事,但他妈妈有得寸进尺的趋势,于是笑着问她:“那您倒是说说我负什么责任?” “您说我勾引他,是我给他打电话了?还是我给他留信息?让他来打我店里的店员?” 偏偏今夏和贺怀喻连彼此的电话都没有,更别说贺怀喻打徐杰的理由有多么可笑。 时寅是时候给民警使眼色,民警点头,告诉贺怀喻的妈妈:“你儿子打坏别人的东西,要赔偿,要是人家现在不和解,那就和我们一起回局里拘留。” “按照公司规定,无故旷工三天以上,可以做开除决定。”时寅故意看了凌薇一眼,为贺怀喻着想:“不过我想,有凌小姐这样的未婚妻,应该不存在这个危机。” 他内涵别人吃软饭,但公司也不是凌薇家的公司,她爸爸只是一个经理。 贺怀喻妈妈被民警堵得说不出来话,又转而攻击今夏:“今夏!我儿子不要你果然是对的!你才把徐杰勾引到手,才几天又勾搭上一个,你妈说的果然没错,你从小就是个狐狸精!” 余惠熙果然找过他们,那今夏就知道,她对贺怀喻一家说了什么。 她突然笑了起来,后退一步,挽住时寅的胳膊,道:“那我倒要问问,我分手了再谈恋爱是狐狸精,那没分手,就和别人订婚算什么?!” 蔡西贝补刀:“人渣!贱男!!傻x!!!下头男!!!!” 民警按住蔡西贝,制止她说脏话,这边受不了今夏官宣的居然是贺怀喻,他下意识反驳:“我们没有分手!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没有分手,那你身后的未婚妻又算什么?!”时寅替今夏开口,反问:“恋爱中始乱终弃就应该,别人分手后没给你守寡,就是狐狸精?” “贺家,果然好教养。” 贺怀喻妈妈本就难缠,若放在以前,她如何挑剔今夏,今夏还会给自己解释,努力让他妈妈对自己改观。 但现在,今夏没有这个必要,她和余惠熙是一样的人,从来只会把错误怪在别人身上。 贺怀喻妈妈满脸不屑,眼睛快翻到天上去了:“她一个瘸子本来就配不上我儿子,反正又没结婚,我儿子有权利选择更好的!她有什么资格追究我们责任?!” 今夏听出破绽,歪着头问贺怀喻:“贺怀喻,你没告诉你妈,韩夫人是什么身份?” 她不怕激怒她,让贺怀喻工作不顺利?! 但是贺怀喻妈妈信心满满的讽刺:“你真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呢?!你妈全都告诉我了,公司有她一半股份,她不点头,你这辈子都当不了韩家人。” 哦……怪不得,韩叔叔病那么重,余惠熙一点都不关心,连样子都不装一下,原来手上有股份呀。 今夏正要再激怒贺怀喻妈妈,问一些更有用的东西。 但时寅挡住了她的言语攻击。 “贺太太,如果你再言语攻击今夏,那么我们会考虑走司法程序。”时寅搂住今夏的肩膀,给她坚强的力量:“她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不会纠缠你儿子,反而是您,要约束自己的孩子,别到处惹是生非。” 这不就是贺怀喻惹出来的吗? 打架,幼稚。 “说的没错,自己儿子沾花惹草,还有脸怪别人!就是不要脸!” 此时,一个牙尖嘴利的女声插入他们之间,对贺怀喻妈妈一点都不留情面的羞辱:“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根都坏了,都不是好东西!!!” 今夏望过去,竟然是徐一诺。 她身后跟着一对中年夫妇,却不见徐杰出来。 徐一诺见到贺怀喻就来气,气冲冲的跑过来,推开凌薇,直接打了贺怀喻一巴掌,骂道:“贺怀喻你还是不是人?!我哥哥为了你骗今夏!你竟然把他打到住院!” 贺怀喻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徐杰直接被推到了住院部,可见伤有多严重。 今夏失望的摇头:“贺怀喻,你果真心狠手辣。” 店里的监控她看了,互殴的情况下,徐杰对他手下留情,但贺怀喻下了死手。 贺怀喻为自己辩驳:“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当时气急了。” “你以为徐杰出卖了你?你以为徐杰为了追我,才到我店里工作,所以你就打他?”今夏反问,又指着时寅说道:“我和他在一起,你现在冲过来打他呀?” 贺怀喻犹豫,看来他分得很清楚,谁能打,谁又打不过。 “哼,他也就只敢对我哥哥动手了,怂逼一个!” 徐一诺爆粗口,把贺怀喻的好事全部都抖出来:“一个虚情假意的软饭男,买房还要贷款,还想学人家当皇帝养二房。” 蔡西贝场外助威:“姐妹说得好!你就是我的最强嘴替!” 徐一诺脸一扬,持续输出:“也不看看你什么收入!有什么资本玩白月光替身剧本?!” “搬砖去吧!穷鬼!” 第52章 拆穿 “徐一诺,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敢这样说我儿子!!!” 贺妈妈指着徐一诺,但碍于老朋友的面子,没有用骂今夏的脏话来骂她,而是掉转枪头,问徐杰的父母:“你们做父母的,就不管管吗?!女孩子满口脏话,小心嫁不出去!!!” 徐杰父母此时才平淡回怼:“嫁不出去,有我们徐家养,轮不到你操心。” “就是,你管好你那个屌癌儿子吧!” 徐一诺向来骄纵,天大地大,管不了她最大,恨贺怀喻恨得牙痒痒:“臭垃圾!我以前真的是瞎了眼,才喜欢你这种恶心的物种!” 她第一次承认喜欢贺怀喻,竟然是贺怀喻干的恶心事被曝光的这一天,徐一诺干呕了两声:“影响我的择偶观,看见男人就恶心,yue~~~” 贺妈妈被气的手发抖,说不出来话,徐一诺骂人没底线,她说不过,今夏有时寅撑腰,句句离不开“法律”,她搜索一圈,突然又把矛头指向了凌薇。 “你傻站着干什么?看着他们骂你老公?!你怎么做别人妻子的?!” 但偏偏,凌薇被贺怀喻那两句责怪伤了心,本身也不是软柿子,袖手旁观之余,凉凉的说道:“我不敢说任何话,免得又被我老公指责我话多。” “还有,贺夫人,我们没结婚,他不是我老公。” 她重音放在“老公”两个字上,又纠正贺太太:“现在是我被他小三,订了婚还不知收敛,还要找前女友闹事。” “我都没生气,你还好意思指责我?” 凌薇借题发挥,直接把手上的链子取下来,还给贺怀喻:“订婚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现在破坏了我们的约定,这婚不结也罢。” “薇薇,别闹了,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贺怀喻本来还失魂落魄着,现在被他妈闹到要退婚,连忙把金链子给凌薇戴回去,又转头制止他妈妈:“妈,您别说了,我们照价赔偿。” 现在二比一,再闹下去,难看的还是他们。 但是贺怀喻妈妈不会借坡下路,眼见儿子帮媳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凌薇就要打过来:“好呀!还没结婚就知道策反我儿子,看我今天不教教你规矩!不然你以后不翻了天!” 贺怀喻急着平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主要是让凌薇不要生他妈妈的气,那始终是他妈妈,根本无暇顾及今夏贺时寅的事。 今夏看戏看的很舒适,一面庆幸自己没结成婚,不然这么严重的婆媳关系,贺怀喻可不会像保护凌薇一样,保护她。 “我这是喜欢了个什么玩意儿?!”身边徐一诺说出今夏心中所想:“有这种婆婆,我真谢谢他是个渣男。” 她又看今夏,见今夏和她体会相同,下意识想开口说话,却又不敢,缩到了父母身后。 此时,徐杰的妈妈才向前走了一步,撇开贺家的闹剧,走到今夏面前,先向她道歉:“今夏,我很遗憾,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徐杰犯下的错,我这个做妈妈的替他向你道歉。” 她和贺怀喻的妈妈不同,周身散发着由内而外的书香气息,今夏不愿意为难这样的人。 “惭愧,我也有责任。” 只能说,最大的责任在贺怀喻,徐杰顾虑友谊,今夏顾虑爱情,两个人都给了他伤害的机会,才闹到现在的局面。 “阿姨看出来,你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相对于贺妈妈对今夏的狐狸精评价,徐杰妈妈对今夏评价很高,道:“如今徐杰闹成这样,按理我们也不应该再麻烦你,可是,请你看在一个母亲的面子上,对徐杰宽容一些,好不好?” 提徐杰,她眼中有泪如倾:“这孩子心软,做错了事情就该受罚,可是,我看着他这些天消极,真的不忍心,或许等你有了孩子,才能感受到父母的心,为了孩子做什么都可以。” 徐杰爸爸此刻上前,接过妻子的话头:“徐杰真心想帮你开店,你能不能看在这次的份上,让以前的事全都过去?” 父母的爱,是今夏软肋。 她看不得这种场面,心中的宽容也多了一份,道:“其实,这件事戳破,我也要感谢徐一诺,不然我还蒙在鼓里。” 虽然,方法有点过分,但总归给了她很多重要的信息。 徐一诺愤愤不平,小声地说:“我们是情敌,我骂你发泄没错,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骗。” 所以一边骂一边提醒她,反正她徐一诺没有错。 今夏一笑而过,让徐杰父母专心去照顾徐杰。 这边亲生的父母一心为儿子平息纷争,那边养母还在据理力争,认为孩子没错,要给儿媳妇点厉害瞧瞧。 做父母的心,高下立见。 今夏本不想再管,时寅交代民警全权负责贺家的事,两人准备离开,却听贺妈妈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们又没结婚!怀喻有权选在最好的人当老婆!你再为这种事给怀喻脸色看,我就让他赶你走,找个更好的!” 这话,惊呆了今夏,还有凌薇。 两人比起来,凌薇比今夏强不知道多少,这样的条件,在贺怀喻妈妈眼里,还要更好的?! 凌薇不再闹了,冷静地站着看贺妈妈。 贺妈妈以为自己镇住了凌薇,得意洋洋的说:“别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进了我家的大门,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否则就算结了婚,我也能叫我儿子离婚。” 这真的有可能,贺怀喻很重视父母孝道,怕是刚刚拉的偏架,给他妈妈自信心了。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当别人老婆就要为老公好,知道进退。” 凌薇反而笑了,冷静地说:“记住你这句话。” 今夏毛骨悚然,贺怀喻妈妈还不自知。 反而是徐妈妈打断了他们的“家庭纠纷”,指着贺妈妈说:“贺太太,今天打架,徐杰和贺怀喻都有责任,咱们两家各给各的儿子看病,饮料店的损失我们对半承担,从此以后各走各路。” “我们三十年的友谊就此断绝,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把你好儿子干的事,在朋友圈里好好宣扬一番!” “让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都看看,你贺家养了多么优秀的儿子!” 三十年好友,朋友圈和生活圈高度重合,贺家要脸就不会再闹了。 这场纷争平息,今夏自知没她什么事,带着蔡西贝先离开。 走到医院门外,贺怀喻追了出来。 “今夏,你真的……真的和他在一起?你是为了气我,还是……”贺怀喻满脸受伤,到现在还不愿意接受今夏的改变,目光看着今夏手腕上的金链子,问:“还是为了那条金链子?” 链子? 今夏举手,手腕上的莲蓬摇摇晃晃。 在跟在身后出来的凌薇,也下意识看自己的手腕,一朵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贺怀喻,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今夏不欲纠缠,让时寅和蔡西贝先走,道:“贺怀喻,从一开始,如果我知道你和喻天晴之间的关系,不管你有多少真心,我都不会答应你。” 今夏一字一句,把贺怀喻的错说得清清楚楚:“是你一开始的欺骗,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错误的后果!你现在有什么脸到我面前来?!” 他还有脸来她面前,他想说什么?! “我……我不是故意的。”贺怀喻还想辩驳:“我有苦衷,我那时候很乱,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当你开始‘乱’,就说明你对我动摇了。” 今夏戳破一切谎言,指了指他身后的凌薇,道:“你未婚妻在等你,这是你该接受的结局。”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今夏,我只要想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心里就好难受。”他痛的快要死掉,整颗心都被挖走了:“今夏,别和他在一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事到如今,他还想要拖。 今夏不禁怀疑,喻天晴当年看上他什么? 于是,她笑着点点头,给贺怀喻希望:“你现在过去,把我的链子要回来,我就把这条链子还给时寅。” 贺怀喻眼中燃起希望:“真的吗?只要我要回来,你就再给我一些时间?” “真的。” 今夏眼中坚定,与凌薇遥遥相对:“要回来。” 贺怀喻左右犹豫,在取舍之间,时寅的车已经停在医院门口,按喇叭催他们快一点。 今夏起步要走,贺怀喻连忙想留住她。 于是,今夏站着定定的等待他抉择。 终于,贺怀喻转身,面向凌薇,背对着今夏。 他还没动,身后今夏已经离开。 什么抉择,她根本不在乎。 面对贺怀喻的凌薇,突然就笑出了声,不等贺怀喻说话,手上的链子取下来直接扔给贺怀喻。 “贺怀喻,你活该她不要你。” 第53章 端午 徐杰三处骨折,需要住院静养。 但徐杰的父母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店里的赔偿款打到今夏的账号上,连同他们帮忙索要的贺怀喻的赔偿。 至于贺怀喻和凌薇怎么样了,今夏不关心,她了解贺怀喻,左右不会和凌薇分开。 他舍不得凌薇那张脸。 原本今夏说好了要去医院上班,现在徐杰负伤,也得暂时推迟一段时间,等端午活动过去之后,再去医院上班。 端午前半个月,爆火动漫《夏夏历险记》最新一集,主角夏夏偶遇一个很难接触的病人,把药物参杂进手摇饮料,治好了病人的病,引起了很多粉丝的探究心。 紧接着,韩胜集团和名下韩胜糖果的官方账号,突然发布新消息,今年端午节,会出一款“夏夏”玩偶钥匙串,并且是端午粽子限定皮肤。 同时联动“今夏有晴天”账号,开启新品饮料预约活动,这无异轰动整个粉丝圈。 “夏夏”自发布以来,一直走的是独立版权路线,不曾和任何品牌连动过,小道消息称,国际一线大牌奢侈品都曾来谈过合作,都被它的创始人韩以歌一口拒绝。 现在突然和“今夏有晴天”联动饮料,当然让粉丝尖叫。 十二个玩偶,各种各样的粽子星座皮肤,预定新品的玩偶盲盒,只销售一天,提前一周预约,粉丝把程序都挤爆了。 徐杰提前带上回归岗位,他和蔡西贝轮岗守着程序避免瘫痪,到了端午那一天,天还没亮,粉丝已经凭预约单号大排长龙,步行街迎来新的客流巅峰。 今夏在店里收银叫号,蔡西贝和徐杰做饮料忙得不可开交,时寅和徐杰他们特地休假,来帮忙。 从早到晚开着直播,客流量源源不断,资金也源源不断。 徐杰这个带伤的状态,被封为“战损版店员”,第一天收入创历史新高。 假日第二天,新晋娱乐圈顶流周然突然天降,又引起一阵轰动,饮料店里排队拍照的人爆满,不得不申请警察来维持秩序,步行街全力配合,在街道中央安排了许多座椅,供游客休息。 收入又是一个新高,蔡西贝把徐杰推出去,面对警察的批评教育,自己躲起来看屏幕上的数字,数了一遍又一遍:“这样下去,我们可以开分店了。” 这里面积始终小,平时不觉得,现在人一多,步行街的短板就显现出来了。 “那就开分店。” 徐杰被警察批评完了,摇摇晃晃坐到座位上,道:“咱们有了这笔钱,先去闹市区租一个大一点的商铺,装修更精致一点,到时候所有商业活动全都在闹市区办,老店铺不变。” 蔡西贝眼前一亮,颇有些志同道合的味道:“也对呀,你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嘛,我还以为你是个怂逼呢。” 他互殴事件之后,蔡西贝对徐杰改观,主要是徐一诺骂贺怀喻那几句,骂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虽然她骂今夏,蔡西贝不能和徐一诺做朋友,但是这不影响她觉得徐杰人也不错。 不过,黑历史已经留下了。 徐杰颇为惭愧,对今夏又一次道歉:“今夏,我以前觉得少条腿没有那么严重,但是现在真的瘸了,才知道你当初多么困难。” 他总是纠缠过去,反而今夏已经走出来了。 “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多帮我挣钱吧。” 目前那个医院已经算是摇摇欲坠,每季度的流水,今夏已经初步掌握,员工的工资待遇都不如她店里的蔡西贝,她怕这样下去,医院资源大部分流失,迟早会被监管部门约谈。 前期,她恐怕需要大量资金支持。 “挣什么钱?” 此时,时寅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正好听见蔡西贝和徐杰说开分店的事。 “我们想开分店,然后加盟连锁。” 蔡西贝给时寅让开一个位置,让他坐在今夏身边,道:“我和徐杰打算去找风投谈一谈,看能不能约一笔资金,我们也搞个连锁品牌出来,到时候今夏作为大股东,一边做医生,一边收钱。” 他们把职位划分的很明确,今夏还是出去做医生,但是她占大股份,蔡西贝负责整个饮料店的事务,她还是不信任徐杰,给徐杰做事的机会,不给徐杰指挥的权力。 时寅看今夏,今夏点头表示是事实。 “不过,风投不好找。” 蔡西贝有些沮丧:“我们想找个和韩胜集团没关系的风投公司,在京城比较难。” 到底还是今夏以前的事影响蔡西贝,总觉得虽然韩胜集团很照顾他们,但钱财和韩胜集团分开比较好。 时寅也觉得蔡西贝说的有道理,拿出手机给蔡西贝发了一个电话号码,道:“我有个战友,现在在干这一行,你有空和他联系,说不定能帮到你。” 蔡西贝接收到电话,立刻跑出去打电话。 今夏有点担心:“会不会影响你?” 她怕让时寅背上公私不分的名声,到时候被有心人抓到把柄。 “手续正规,不影响。”时寅无所谓:“而且,帮自己人,不算公私不分。” 徐杰和时寅不熟,时寅也不爱交朋友,专心和今夏说话:“我带了一瓶药油,等会儿给你膝盖揉一揉,我朋友的独家秘方,对旧伤造成的后遗症,效果非常好。” 此时蔡西贝兴高采烈的回来,拉着徐杰欢呼:“谈成了!徐杰!对方让我们明天拿资料过去,赶紧回去准备!” 她兴冲冲的拉着徐杰进里面弄资料,这边时寅把塑料袋打开,拿出里面的药盒,问:“这几天腿还疼过吗?” 今夏不解:“没有。” 桌上一瓶药油,散发着浓烈的薄荷味,时寅把瓶盖打开,弯腰抬起今夏受伤的腿,放在自己腿上。 揭开裤子,她的腿修长笔直,但一块疤痕十分明显,围绕着膝盖向整条腿蔓延开来。 这是当年受伤和后来治疗留下的痕迹,今夏有十年都没有穿过短裤短裙,也不能穿皮鞋高跟鞋。 她见时寅把药油倒在手心,用力揉搓,想说这种方法她已经用过了,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可是,见他这么专注,今夏又不想泼他冷水。 罢了,就当薄荷汁倒身上了。 她是这样想,但当他厚实的手掌带着药油覆盖上她的膝盖,今夏疼的没忍住,一声惨叫响彻整个饮料店。 “啊——!!!” 蔡西贝和徐杰闻声探出头来,却见时寅手掌握住今夏的膝盖,用了狠劲儿揉搓。 那力气和频率,徐杰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腿也疼了起来。 “时寅!!!轻点!!!疼呀!!!” 今夏破防,这药被时寅揉的发烫,加上他这牛一样的手劲儿,好像要把她的膝盖掰下来红烧! “忍一忍,老伤要坚持几天。” 时寅对自己的手法很有信心,道:“刘英杰熬过了这几天,腿特别灵活,一定有用。” 怪不得刘英杰跛着,原来是被时寅给揉瘸了!!! “听话,忍一忍,对你以后行动有好处。”时寅手下不留情,嘴上僵硬地说着哄小孩儿话:“腿好了做去疤手术,以后给你买漂亮裙子穿。” 谁稀罕漂亮裙子?! 她买不起吗?! 今夏感觉自己又要瘸了,怎么扭都挣脱不开。 徐杰满眼看着两人互动,心中释怀许多。 他一路看着贺怀喻和今夏走过来,两个人之间总有一种很深的拉锯感,一开始贺怀喻无底线讨好追求,可是追到之后,他又陷入了“怀念”喻天晴的怪圈中,又变成今夏刻意讨好退让,让他这个围观者感觉压抑窒息。 可眼前的两个人,明明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话,但彼此之间流淌着一种舒适感,这才是每个普通人追求的生活,没有大风大浪,山盟海誓不在嘴上,却在每一天的活中。 这个人,比他和贺怀喻都好,他该放心。 第54章 冤家 一场“推拿治疗”,今夏的腿光荣负伤,又一次瘸了。 膝盖上的滚烫变成冰凉,熟悉的疼痛感又一次袭来,十年来唯一一次人为造成的腿疼,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今夏气不过,伸手拧了时寅的背一下,正好就在他那一坨胡乱的纹身上。 时寅抬头,没有一点疼痛的表情,就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解气?” 今夏难得娇气,吐槽:“皮糙肉厚,牛一样。” 时寅握紧热毛巾,咬牙发了句狠:“牛耕地劲儿更大!想不想晚上试试?!” 这话,有点荤。 今夏让自己不往那种奇怪的方向想,时寅一直以来的形象,根本就不适合男女私情,今夏的脑海里描绘不出来,时寅说情话应该是什么样子。 至少确定关系半个月来,他除了聚会和在医院那两次,不曾靠近过今夏一分一毫,也没有借口想要留宿。 郑悠悠曾经吐槽说:“这是处男情结,他害羞。” 但今夏觉得他有分寸。 “细胳膊细腿不结实,迟早要把你押到健身房去撸铁。” 正想着他这人正直,时寅又冷不丁冒出一句,今夏气极了,腿突然踹时寅一脚。 却被时寅眼疾手快抓住脚踝,笑着说:“玩偷袭呀?” 他抬起手,突然在今夏膝盖上亲了一下,快到只有今夏感觉到了那个温热的触感,没有任何人看见。 她觉得郑悠悠说错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害羞,就是闷骚! 但她的腿确实跛起来了,唯一不同的是膝盖很轻松,不是那种钝钝的痛。 蔡西贝为今夏讨公道:“我说,让你给治病,你给忽悠瘸了,你负责给送回去,听见了没有?” 时寅二话不说,单手抱起今夏,道:“先上我那边哄好了,晚上我再送回来。” 这种类似抱小孩的姿势,简直是蔡西贝这个乙女的最爱,尖叫着:“今天晚上别回来了!” 好吧,今夏完全没有话语权。 时寅走在路上还警告她:“乱动就把你当麻袋扛起来了。” 当麻袋还是算了,但也不能受这种窝囊气,今夏手又伸到时寅背后,对着那个纹身用力拧。 时寅装作不疼,一路到车旁边才将她放进车里,走过来开车。 “去哪里?” “我家。” 时寅开车极稳,今夏无聊,翻手机慰问刘英杰:“同志,你辛苦了。” 刘英杰找到了组织,立刻发来自己被时寅蹂躏的视频,那双手的力气比对今夏重多了,刘英杰在里面接受严刑拷打,高喊着:“妈妈我要回家!” 视频外放,今夏看着时寅,后者面不改色开车:“你问问他效果怎么样。” 不用问,刘英杰立刻发来自己活蹦乱跳的视频,表示自己的腿现在健步如飞。 “真的有效果,就是过程难受了点,我师父可是查了好久天气预报,知道后一周全是大晴天,才敢给你按摩。” 怕就怕阴天捣乱,因此时寅一直没有对今夏用。 车开进小区,房子是前几年新盖小高层,样式比较老气,但符合稳重的气质。 时寅把车停进车位,对今夏说:“等会儿,别下去。” 他绕过车头,走到今夏这边,打开门道:“过来。” 这是……又要抱? 今夏敬谢不敏,推开他:“我自己走。” 当跛子,也比被他这样招摇过市好。 但时寅坚持:“听话,刚捏过不能劳损,不然效果不好。” 但今夏怀疑他的用意,迟迟不肯动。 “你不听话,我自己动手了。” 他见今夏还是不懂,嘴上威胁,作势要动手来强的,今夏连忙往后挪,制止他:“行了!你背我,不要你抱。” 那种奇怪的姿势,要是被他的队友们看见了,今夏社死无疑。 时寅没意见,转过来背对着他。 今夏觉得这样安全一些,家属楼是两梯两户,时寅家也不高就在三楼,两个人刚从电梯里出来,时寅让她从裤子口袋里拿钥匙,正巧对门家的门开了。 今夏下意识回头,局长那张板正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穿着便服,手上提着垃圾袋,直勾勾的盯着今夏看。 这咋整? 他要是说他家对面住着爱骂他的局长,今夏死也不会来。 今夏一时间手足无措,立刻抓着时寅的衣服,示意时寅回头解决问题。 时寅厚脸皮,面不改色:“叔,你吓着我媳妇儿了。” 今夏勒紧他脖子,惩罚他胡说八道! “你个臭小子,我这么和蔼,我能吓到谁?”局长立刻改笑眯眯的表情,对着今夏笑:“这小子欠揍,他要是欺负你,立刻过来告诉我,我给你收拾他!” 呃…… 他还是板正点比较好,笑起来像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今夏没有见父母的经验,只能埋着头胡乱答应。 时寅自己拿钥匙开门,直接把局长关在门外,阻断了她还想问今夏家境的话题,将今夏放在家里的沙发上,才走过去给她拿拖鞋。 粉红色,一只兔子玩偶,款式还挺时尚。 “这是郑悠悠她们网购,顺便给你也带了一份。”时寅不等今夏有疑问,立刻自问自答:“喝水自己烧,茶叶在柜子里面,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他家的面积不小,三室两厅的经典布局,但是很简单。 今夏从来没见过比她家简单的房子,整个房子里只能用干净来形容,卫生很干净。 刚刚时寅放鞋的时候,鞋柜里基本上空空如也,客厅里也是,除了必要的柜子和一张茶几,连餐桌都没有,电视机和空调上面还沾着塑料膜,看样子也是没买多久。 这房子像是刚装修一样,除了沙发和茶具可能是常用,旧了一点,什么东西都有着“崭新感”,还没有窗帘。 一个卧室没有关门,里面一眼看完,一张简单的单人木床,一个衣服架子挂着他的警服和今夏买来的t恤,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极简风格,今夏是佩服的。 时寅从厨房里出来,油烟机正正在工作,他走过来坐在今夏身边,喝了一口她泡的茶,道:“今晚你看看缺什么,写个清单出来,明天我休假,我们出去买点东西。” “我没意见。” 她又不住,她不参与装修。 时寅摇头,道:“过两天你哥哥不是帮你装修?你住过来,一切以你舒适为主。” 他的口气,是在下达通知,而非商量。 “今夏,蔡西贝有店里可以住,你要是出去住酒店,我不放心。”终究是人多复杂的地方,没有时寅这里方便:“住这里,距离你去医院也近。” 今夏想拒绝,她与贺怀喻谈了八年恋爱,她还没有单纯到不谙世事,决定让他给自己戴上链子的那一刻,今夏心里就有准备。 但眼前,就时寅这房子的摆设,那张床都挤不下两个人,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挑剔。 时寅见她没说话,突然俯身抱起她。 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公主抱。 今夏吓一跳,下意识搂住时寅脖子,问:“你干什么?” “就你这腿,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再说,我就是想干,你也跑不了。” 时寅故意开玩笑,直接带她打开卧室隔壁的一扇门,那门里面比他的卧室布置讲究,双人床和衣柜都有。 时寅把她放在床边,问:“你住这一间,不会亏待你。” 落地窗,白书桌,公主风格的床头和很软的床,一个巴掌大小的“夏夏”玩偶,坐在桌子上微笑的看着她。 没有窗帘床单这些软装,同样光秃秃的。 “今夏,我没有韩以歌那么雄厚的财产。” 时寅蹲在今夏面前,道:“但我也不会让别人觉得,你跟着我受委屈。” 他如是说。 让今夏像开玩笑说甲醛问题的心,也消散了。 第55章 搬家 时寅的手艺,很照顾今夏的口味。 晚上,他没有留她,直接送她回家。 蔡西贝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打包整齐,准备搬到楼下店里住:“我一定要好好挣钱,到时候买个大别墅!” “今夏,你就好好去培养感情,把你那些旧衣服全部都扔了,男人看见了倒胃口。”她的衣服本来就不多,被蔡西贝扔的只剩下那一次和韩以歌出去买的名牌货了。 就两个小包,装满了今夏前三十年的生活,旧家具全部都不要了,用蔡西贝的话说,既然韩以歌要付钱,那就把这只羊薅的干干净净,争取一根羊毛都不剩。 早上天刚亮,时寅便过来接今夏,对今夏这两个包很满意:“旧东西都不要了,很好。” 旧的人,也都不要了。 今夏这里好收拾,时寅那里成了一个大工程,一个连窗帘都没有的家,堪比重新装修。 放好今夏的衣服,两个人先去家具城,买点家里要用的家具,时寅的茶桌被安排到了客厅的阳台。 “这个颜色怎么样?放在客厅里,颜色也不花哨。” 今夏在一片窗帘海里,找到了一个灰色的几何图案窗帘,正好店家说他们那个尺寸有现货,立刻就能提走,价格还便宜。 时寅却摇摇头,不喜欢:“太黑了,弄个鲜艳一点的颜色。” 今夏放下窗帘,又去找其他的花样,选来选去都是实用且性价比极高的款式。 每一个都被时寅否定,终于他也忍不住了,让店员先离开,拉住今夏往他这边靠。 他的手机屏幕在眼前亮起,银行消息,一串数字特别长。 “这是装修基金,不用太省了。” 时寅看穿今夏的心思,捏了捏她的耳廓,道:“可要挑个你喜欢的样式,不用管我,到时候咱们结婚,就装修我现在住的那间房,其他就不换了。” 结婚。 今夏曾经很向往一场订婚,可是后来都幻化为泡影,现在听见,总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 那一长串数字,足够他们再买一套新房,这点家具钱根本就是零头。 他比贺怀喻有钱,他也比贺怀喻更懂一个家的装修,对女人来说是什么意义。 那是一种归属感,可以经济实惠,但一定要亲手布置的家的感觉。 今夏心口一股苦涩堵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你一直不收拾家里,就是等着一步到位?” “不然呢?” 时寅反问:“在国内,还能找到几个比我家更安全的地方?” 真正的安全,到达夜不闭门地步。 门卫和保安都是退休老警察再就业,那眼神看你一眼比面部扫描还精准,根本不怕闲杂人等进入,更别说对面住着局长,治安在京城不是最好也是顶尖。 时寅的打算也没有错,这里没有别墅豪宅那么豪华,但也是住别墅豪宅的人,有钱也买不起的地方。 “挑吧,以后不能后悔。” 时寅放开今夏:“总之,这房子得住一辈子,你觉得凑合也行,我没有意见。” 反正他的活动空间就那么大,接受不了,大不了不看。 对感情认真的人,“结婚”是最大的安全感,她和贺怀喻在一起八年才提结婚,还是因为蔡西贝故意提点,但和时寅还不到八个礼拜,他说了很多次结婚。 今夏不再敷衍了事,仔细挑花色。 其实她不太懂装修这些东西,当初贺怀喻的新房子,是他父母一手装修,根本没问过今夏的意思,甚至后来今夏不小心弄脏了贺怀喻书房的窗帘,他也是自己换了一条喜欢的花色,根本就没有和今夏商量过。 今夏也不知道贺怀喻到底赚多少钱,贺怀喻只说房贷压力很重,她就没有再问过他。 如今让她选,反而拿不定主意了。 时寅不急,一直看着她在两个窗帘上左右徘徊,最后耐心耗尽,道:“两个花色都要,隔一个月换一次。” 也不是不行,但今夏想起那个很长的装修基金,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贪污了?” 不然他哪里来的钱? 时寅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掐今夏的鼻子,问:“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没点钱怎么娶老婆?!” 可是那个数字,根本就不像是正经工资,感觉他有副业一样。 两人走出窗帘店,又往买日用品的地方走去,时寅见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才说了实话:“那是我父母的抚恤金。” 今夏心生愧疚,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但时寅又故意调戏她:“放心花,我妈说了,这些钱都是给你留着的,以后是生孩子养孩子全靠它。” “你又胡说,哪有人会知道自己要死,还把身后事安排的那么远……” 孙子都给安排好了,但今夏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时寅没必要拿这种事骗她,如果他们对儿子交代自己身后事,说明任务本身九死一生,平安归来的希望不大。 他们是很光荣的殉职。 今夏莫名羡慕时寅,她见过那么多为孩子做打算的父母,自己的爸爸死了还要算计她。 “脑子里面别胡思乱想,多想想以后的生活。”时寅有预知能力一般,把今夏拉回现实:“以后你跟了我,我爸妈就是你的公婆,他们留给你和父母就给你的东西一样。” 分的太清了,日子就没法过了。 “今夏,我不常常请客人来家里。”时寅站住,突然对今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打扮的再丢人,也没人看见。” 今夏被他说中心事,这些年一个人生活,日子都围绕着贺怀喻过,早就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 现在要她突然热爱生活,确实不太适应。 但,也要慢慢往前走,才有希望。 今夏消散那些消极情绪,主动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 “正常人谈恋爱,走在路上也要这样。” 时寅对情感很内敛,没人的时候,会有一些正常范围内的亲密举动,只要有一个外人在,他一定会注意影响。 “嗯,你教我。” 时寅没反抗,展示出他处男的新手身份,任由今夏拉着他往日用品处走。 他总是能引起今夏开玩笑的心,外表看起来是个老手,内里相当青涩,故意逗他:“什么都不会?” “会生孩子,但是没经验。” 时寅靠近她,老牛厚脸皮,脸不红心不跳。 如果真要装饰家里,时寅的房子有很多东西要买,昨晚她看过他家的布局,今夏住的房间有独立洗手间,时寅用外面的客卫,他洗脸用的都是单位发的香皂。 今夏给自己选的时候,也给他拿了一条蓝色的卡通花纹毛巾,问时寅:“你的也换一条,好不好?” 他用的是单位发的毛巾,都已经用烂了。 “好,你决定。” 时寅说到做到,不管今夏拿的东西多离谱,他一点意见都没有。 弄完了日用品,今夏去看床品,她看上一个新品枕头,直接放在展示床上,枕着试一试高低。 “舒服。” 今夏喜欢这个触感,躺着不想起来,又指了指另一个枕头问时寅:“你要不要试试?” “我这人恋旧,还是喜欢旧枕头。”他用老式的荞麦枕头,用不惯这种的,时寅俯下身,悄悄告诉她:“换太软的,晚上睡觉会打呼,吵死人了。” 还有人会把这种事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今夏反而觉得亲切,时寅拉她起来:“走吧,想睡觉咱们回家休息。” 刚站起来,正巧看见凌薇和贺怀喻走进店里。 今夏觉得讽刺,想找他时永远遇不到,不想找他时,到处都能遇到。 第56章 整容 凌薇和贺怀喻一前一后,今夏看见他们的时候,正好也被他们发现,凌薇微微皱眉,转而看身边的贺怀喻,只见后者难掩震惊,有一种当街抓住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既视感。 不知道凌薇怎么震慑贺怀喻,他没有像那一天一样无所顾忌,而是站着不动。 还是凌薇率先走过来,喻今夏打招呼:“今夏,这么巧啊,我和怀喻过来买结婚要用的东西。” 看样子那次医院事件,凌薇已经拿到了绝对的主动权。 见今夏不回她,凌薇也不生气,转而指着她刚刚躺着的床,对店员说道:“这套我也要了,正好铺在我们新婚夜的床上。” 今夏下意识回头,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躺的床上铺着新婚专用的红色床品,刺绣的百子图,围绕着一堆龙凤玩耍。 难不成凌薇以为她和时寅也要结婚? 而凌薇有人前该有的大度,衷心恭喜今夏:“今夏,或许我们做不了朋友,但是我衷心恭喜你。” “我也恭喜你们,新婚快乐。”今夏没解释,同样恭喜她:“请帖就不用送我了,我已经没有礼物要送给你了。” 凌薇点头,时寅那边付了账单,两人手牵手往外面走,路过贺怀喻的时候,被他叫住:“今夏,你真的和他在一起?” 他看起来仍然不相信,今夏会这么快投入他人怀抱:“我们才分开那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以这么快改变?” “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今夏觉得好笑,反问贺怀喻:“快吗?你不是马上要结婚了?我难道要为你伤心欲绝,才能证明我曾经爱过你吗?” 那不是爱,那是犯贱,尤其是在知道和他喻天晴之间的关系之后,那是顶级犯贱。 “可是我们……” 贺怀喻还想再说,却被今夏打断:“贺先生,做人不能贪心,你该好好思量徐一诺骂你的话,学着知足,未婚妻在身边,别让你的未婚妻难做。” 今夏指了指后面的凌薇,劝他做个有担当的男人。 替身也好,真爱也罢,既然选择了和她在一起,就不要缅怀已经失去的人。 今夏确实累了,时寅怕她腿站太久,两人开车回家。 时寅先把今夏的房间收拾干净,让今夏在床上休息,睡不着就指挥他把东西全部都归纳起来。 看着他在房子里忙来忙去,今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起身去厨房做饭。 往日,贺怀喻的厨房,只有今夏会进去,但煮的最多的是解酒茶,贺怀喻不喜欢吃今夏做的饭,时间久了,今夏也不做饭了,每次都是叫外卖吃。 可现在接触下来,她发觉时寅更喜欢在家里吃饭,那她今天也试试,熬个稀饭火候慢一点,外面买不到。 下午,送新家具的过来,整个房子才算完整起来。 今夏坐在阳台的茶桌上喝茶,玩今天新买的茶宠,一头犁地的大水牛。 时寅把药油摩擦生热,再给今夏敷在腿上,想不到效果这么明显,这次比上一次轻了许多,疼痛感明显在消失。 “你是不是和凌薇说了什么?我看她今天对你很客气。”时寅一边揉今夏的膝盖,一边问她遇到凌薇的事。 以前凌薇也很客气,但今天多了一些东西,她好像忌惮今夏一般。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果然是老刑侦,” 今夏有些惊喜,但更加自豪:“昨天晚上我主动加了她,我和她小小的谈了一点条件。” 时寅细心聆听。 “我告诉她,让她管好贺怀喻,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的失联。” 贺怀喻认不清,但凌薇脑子比他清楚,今夏直接和凌薇做交易。 “至于条件。” 今夏清了清嗓子,面对时寅坐正,盯着他的脸看:“我对她说,我是个医生,不管整容手法多么高明自然,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脸上有没有动过刀子,如果她控制不住贺怀喻,我就全部都说出来。” 凌薇整过容。 今夏在见到她的照片时,就可以肯定,她是人造替身,有意接近贺怀喻。 她原生的脸,可能和喻天晴最多有个六分像,靠整容才有了九分像,再加上她刻意学习喻天晴的姿态习惯,才无限接近于喻天晴本人。 那时候,她的注意点在贺怀喻身上,根本没心思去拆穿凌薇的秘密。 或者,拆穿了也无济于事,贺怀喻的背叛已经是事实,今夏分得清责任在谁。 但现在却成为了今夏握在手里的把柄,倘若贺怀喻知道凌薇整容,一切都是假的,那后果……谁也说不定。 时寅的手突然一僵,今夏毫不掩饰的看了她膝盖上的手一眼,才转移话题:“就是不知道,贺怀喻到底有什么优点,足够她为他整容,不惜当小三,回来抢。” 她仍然坚持,凌薇不是简单的心机女,她有自己的修养,情商极高,能和今夏这个前女友面对面而不失态,已经不是普通女人能到达的深度。 做她的情敌,今夏自愧不如。 但这样段位的女人,更应该站在上位者身边,谈笑间为名利斗心计争宠,豪门手段用在贺怀喻身上,颇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今夏不明白,凌薇要贺怀喻的理由:“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贺怀喻若没有救过凌薇全家的命,怎么说也不合理。 “或许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呢?有时候骗对方,是希望对方安全的活着。”时寅劝她不要想了:“不关咱们的事,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费脑子。” 时寅专心给她揉腿,揉完了把今夏抱到餐桌旁,自己进洗手间洗手,回来后突然靠近,捧着今夏的脸,唇突然压下来。 转瞬即逝,极轻。 今夏只来得及感受到他唇上有淡淡的薄荷清凉,刚赶紧去洗手,还刷了一个牙。 今夏觉得可爱,手掌扣住时寅的脖子,强迫他保持这个弯腰的姿势,笑着问:“我没刷牙。” “没关系,我不嫌。” 时寅自然懂她不让起来的用意,捧着她的脸,想要再来一次。 却被今夏挡住了嘴,说了一个很煞风景的话题。 “时寅,我想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 什么事,比现在重要? 今夏一笑,手从他脖颈后慢慢游移到他的下颌线,静静感受他胡须特有的刺挠感。 最后,手指来到他唇边,他唇色有点深,微微抿嘴的时候,也显得有力。 时寅突然张嘴,轻轻咬住今夏的手指,今夏抽不出来,索性不收回来,故意用指尖挠他口腔中的软肉。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突然抱起今夏的腰站起来,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让今夏横跨在他腰腹上,变成她比他高的姿态。 时寅放开今夏的手指,手指插进散开的头发之中,用她手指在自己口中戏弄的方式,反过来取悦她的感官。 “多谢教导,我一定好好学。” 第57章 早餐 学的挺好,以前读书肯定是第一名。 今夏捂着脸,坐在早餐桌前,看什么都不想吃。 她预想过时寅牛一样的力气,接吻这种事情,她想大不了舌根疼或者舌尖疼。 但,万万没想到,她睡了一觉,醒来腮帮子疼。 这是什么原理导致的呢? 想不出来。 一大早,韩以歌约她出来,说是定了京城很火的广式茶楼,要她一起喝早茶。 她有段时间没见韩以歌,好不容易腾出空闲不用照顾韩叔叔,不想扫他的兴,因此随意点了几个看起来软嫩的东西,勉强吃几口。 韩以歌起身,亲自服务今夏,并且十分贴心的让她休息:“你看起来没睡醒,坐着休息一会儿,哥哥去拿东西吃。” 这茶楼一票难求,想吃饭还要提前预约,韩以歌今天也带着喻天景,只是他和保镖们坐,不远不近,不影响两个人说话。 今夏坐着无聊,给彼此倒了杯茶,还没喝到口中,迎面看见她最不想见的人,出现在门口。 贺怀喻一家人,还有凌薇。 感觉最近水逆,走到哪里都能遇见。 今夏不想和他们打照面,奈何她现在的位置,在整个茶楼的最中间,想不看见都难。 果然贺怀喻率先看见了她,先是眼前一亮,却又下意识看了凌薇一眼,终究是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这么听话,让今夏反而有点好奇,贺怀喻真的这么爱喻天气? 贺怀喻妈妈收起了上次医院时的尖酸刻薄,但也丝毫不隐瞒对今夏的挑剔,转过去安慰凌薇:“薇薇呀,阿姨知道你是想和大家分享你的幸福,所以才在网上说我们来喝早茶,但是想不到这个今夏着实不要脸,竟然没脸皮的跟着来了。” 贺母撇撇嘴,再一次抬高凌薇的地位:“阿姨就喜欢你这样有教养的女孩儿,其他轻浮的脏女儿,阿姨一眼都看不上。” 哦,原来是凌薇在什么社交媒体上晒幸福,他们以为今夏偷窥凌薇的社交媒体,偷偷跟着来。 凌薇果然高段位,短短几天,制服了贺怀喻的妈妈,现在一点都不敢挑剔她,反而又开始巴结凌薇起来。 今夏环视一周,韩以歌的保镖们暂时各自都假装不认识,安静吃早餐,目光时不时往今夏这边看,注意今夏要不要帮忙。 见今夏稳稳坐着,手势暗示他们不用过来,保镖也按兵不动。 她不想给韩以歌带来不好的影响,而且这几个人演戏挺上头,又狗血又炸裂。 今夏环顾四周,茶楼坐满了,怪不得他们站在她面前不走。 贺家父母一直端着他们长辈的姿态,贺怀喻见今夏没有礼让的意思,上前提议:“今夏,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坐。” 老式四方桌子不大,只能坐四个成年人。 凌薇走过来,把她粉色的名牌包放在今夏面前,体贴的说道:“今夏,我和怀喻沟通过了,你一个人生活也很困难,叔叔和阿姨同意让你当怀喻的妹妹,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这是拿捏住命脉了,今夏分出一个眼神看贺怀父母,果然对凌薇非常满意,反而对今夏的不识好歹十分不满。 凌薇的姿态像极了一个知心大姐姐,劝今夏:“今夏,你也知道,叔叔阿姨是长辈,以前的事咱们一笔勾销,别再计较了好不好?” 这样下去,要是今夏还不同意,又是她小家子气了。 但今夏的腮帮子是真的酸,着实懒得说话,正要让喻天景过来打发他们走,贺爸爸却率先没了耐心,挥挥手对贺怀喻说道:“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要不是看在她妈妈是韩夫人的面子上,我们家也不想要这种没教养的孩子,给她一百块钱打车回家,让她赶快走!多看一眼都影响食欲!” 他天然看不上今夏,从头到脚。 “爸,你不要冲动。” 贺怀喻安抚自己的爸爸,转而责怪今夏:“今夏,我和薇薇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这样没有礼貌,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今夏满头问号,这个人的脑回路为什么这么奇怪,他们是分了手的男女朋友,又当兄妹是什么操作? 她眼里没有贺家父母的故作高傲,拿起筷子,把凌薇的包拨向另一边,道:“贺怀喻,你但凡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应该知道我们早就结束了,现在你又搞什么操作?” 一时不分手,一时变妹妹,今夏真的搞不懂贺怀喻的脑回路。 “贺怀喻,我感激你把我从废墟里救出来,但那不代表我会对你无底线包容,当年如果没有你,救援队也会把我救出来。” 今夏还记得,那时候救援队就在贺怀喻身边,他执意不走,救援队没办法,帮他一起挖出了今夏。 “现在,我可以吃顿饭了吗?” 此时贺怀喻才有些慌乱,急忙向今夏解释:“今夏,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当时我不是……” “是什么?说来我听听?” 此时,韩以歌清冷的声音突然插入,镇住了贺怀喻。 韩以歌端了许多蒸笼走过来,放在桌上让今夏先吃饭,蒸笼上冒着热气:“来,你喜欢的蒸饺,刚刚出炉,我还专门排队拿了一份燕窝粥,小心烫。” 水晶虾饺粉嫩可爱,今夏把碰过包包的筷子放到一边,重新拿了一双筷子夹起来吃饭。 韩以歌此时好像才看见贺怀喻一家一样,皱着眉头问贺怀喻:“我听你说,想当夏夏的哥哥?” “我……”贺怀喻一时语塞,看着韩以歌的脸,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天祈?” 天祈? 今夏嘴里吃着饺子,抬头看贺怀喻。 他看韩以歌的眼神,像是看一个久别重逢的…… 故人? 朋友? 都不算,但他们好像以前认识。 韩以歌却不认识贺怀喻,迷惑的反问:“我叫韩以歌,这位是不是认错人了?” 贺怀喻如梦初醒,反应过来对方是韩胜集团的董事长,立刻摇头道歉:“不好意思,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我认错人了。 “当然是你认错了,天祈早已经死在地震中了,你忘了?” 此时,一直坐在保镖桌的喻天景才站起来,走到贺怀喻父母面前,道:“怀喻,难道你忘了,孤儿院里只有我们两个挺过了地震。” “其他人,全都死了。” 今夏这下明白了,有一个叫喻天祈的男孩子,当年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地震时也死了,偏偏和韩以歌长得很像。 “天景?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贺怀喻看见喻天景也很惊喜:“我还以为你出国了,原来你在韩胜集团工作。” 他大概误会了喻天景的身份,以为他在给韩以歌做保镖。 喻天景以好朋友的身份,劝贺怀喻:“怀喻,今小姐是韩总唯一的妹妹,听我一句劝,别再说这种要当她哥哥的傻事了。” 此时贺怀喻才理清所有的关系,今夏并没有如她妈妈说的那样,一直不搭理韩以歌,反而是他们和好了。 “今夏,你们……?”贺怀喻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如果她和韩以歌和好,那他走的那些弯路算什么? 今夏毫不留情打破他的臆想:“我们和好了,我也不会帮你走后门得到项目。” 韩以歌适时补充:“前一段时间我给过你机会,谁知道你们能力太差,连我手下的审核都过不了。” “你……?”贺怀喻看着今夏,不敢相信的问:“前一段时间,是你帮我,不是薇薇?” 身后凌薇,脸色煞白。 第58章 礼物 今夏特地观察她的脸色,发觉凌薇的目光,更多落在韩以歌身上,对自己被拆穿好像不甚在意。 难不成,凌薇要改变目标了? 韩以歌本尊发话,不会有任何误会。 贺怀喻难以置信,转身看凌薇,后者反而微微一笑,坦然以对:“我也没说过,是我帮助你,是你自己断定她薄情寡义,不会为了你退让,才以为是我。” 是他们全家以为,项目有了希望,是凌薇从中操作,凌薇从来都没有承认过。 反观贺怀喻父母的脸色,从震惊到心虚,看今夏的眼神渐渐缓和了许多。 她有韩以歌这个哥哥加持,余惠熙认不认她,都不影响今夏的地位,他们刚刚嫌弃过她,自然面子上挂不住。 “好了,有矛盾回家解决。” 喻天景挡在今夏面前,化解此时的尴尬,再一次劝贺怀喻回去:“你们是未婚夫妻,不要在外面闹矛盾,今天还是回去吧,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再留下去,惹恼了韩以歌,以后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今夏,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你帮我,你给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贺怀喻想问凌薇真相,贺家父母丢了脸面,早就想走,一家人连道别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 …… 场地处理干净,今夏越想越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韩以歌饶有兴趣地问:“也不算什么大报复,值得你这么开心?” 人家还和和美美呢,她好像一点报复心理都没有。 “不是的,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 今夏喝了一口茶清口,道:“他身边那个未婚妻叫凌薇,她长得很像贺怀喻死去的白月光,而你又长得很像贺怀喻以前认识的人,总觉得他身边充满替身。” 贺怀喻在孤儿院长大,不可能认识韩以歌,他肯定是认错了。 今夏想起凌薇看韩以歌的眼神,故意坏笑开韩以歌玩笑:“那个凌薇好像看上你了,刚才她的眼神,恨不得立刻钻进你怀里。” 那是一种女人对男人才有的占有欲,凌薇看贺怀喻时,就没有过这种眼神。 韩以歌夹包子的手一僵,脸色极为不好,好像今夏玷污了他一样:“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哥哥我眼光很高,不入眼的一律不碰。” 今夏讪讪闭嘴,以蔡西贝的形容来说,韩以歌不是变态就是gay,虽然今夏也不知道,蔡西贝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总而言之,她说韩以歌不像是个正常男人,所以只在自己的游戏里和韩以歌约会,对真实的韩以歌没有半点兴趣。 吃完饭,韩以歌坚持今夏陪他出去逛一逛,他的迈巴赫径直开向城中最大的汽车销售中心。 六个经理人穿着整齐排开,在门口等他们,为首的上前打开车门,热情欢迎:“韩先生,欢迎光临,鄙店蓬荜生辉!” 今夏不解,来这里做什么?他要买新车? 经理人带着韩以歌和今夏走到大厅中央,今天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他们两位,大厅中央摆放着舒适的沙发和茶点,经理人将大屏幕打开,一辆白色的中大型suv出现在眼前。 经理人专业讲解,这车品牌响亮奢侈,落地五百多万。 车型配置为今夏量身打造,颜色有很多种,看上哪一款立刻试车。 整个过程中,韩以歌支着头,意思非常明显,让今夏自己选。 经理人讲完了,等待着今夏挑选心仪的车型,今夏让他们先走,才问韩以歌:“我的腿不方便,开不了车。” 不管是五百万的车,还是一千万的车,今夏的腿有伤,连考驾照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能开车当马路杀手,危害路人。 “不用担心,哥哥都给你安排好了。” 韩以歌却不把这件事放在眼里,道:“爸爸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哥哥没办法分股份给你,所以想先送你一辆车,这样你出行也方便一些。” 今夏知道,韩以歌用尽全力在保他爸爸的命,不惜一切代价,能活一天是一天。 “夏夏,我是你哥哥,你不要对我这么见外……” 韩以歌长叹一声,道:“我还没问你和那个警察怎么回事?昨天我去找你,蔡西贝说你和他住在一起了。” 他们约好帮今夏装修房子,韩以歌昨天去找她,只看见了一间空房子里,蔡西贝在收拾她的物品。 今夏方才想起,她与时寅的事,并没有告诉韩以歌,因此连同她要去医院上班,一起告诉韩以歌。 但韩以歌和时寅的无意见支持不同,他支持今夏去当医生,但他不支持今夏去这个小医院里工作。 “这个医院太小了,对你以后的提升没有帮助。”韩以歌有他自己的长远目标:“哥哥帮你重新找一家医院,一定以你的前途为主,不会浪费你一秒钟的贡献。” 两个人的意见,显示了他们对生活态度,时寅觉得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生活开心就行,韩以歌反之,则认为所有的付出,都应该有回报。 今夏对韩以歌的意见听听就行,她并不为名利才去当医生:“我不想职业压力太大,做个普通的医生就行。” “哥哥明白了,你喜欢就好。”韩以歌点点头,但是他还看不上时寅:“夏夏,哥哥不是要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但是,你和时寅在一起,我真的不放心。” “……?” 今夏不解,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时寅可不是贺怀喻,没有白月光,也不是一个浮夸的男人。 “他的职业,太不安全了。” 韩以歌深感顾虑,主要还是为今夏的将来打算:“哥哥不否认时寅很优秀,可是他这样的职业还在一线工作,接触的都是亡命之徒,总是不安全……” 这一番话引起今夏沉思,韩以歌以为说动了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夏夏,你还年轻,经历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可能他对你好一点,你就觉得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 他对时寅持有怀疑态度,为今夏担忧:“夏夏,你最重感情,哥哥是你的兄长,必须要为你的将来打算,我不能让你在中年的时候,面对未知的意外。” 时寅随时有可能遇到危险,万一他殉职,今夏以后要怎么办? 所以,他希望今夏慎重考虑:“夏夏,趁现在你和他感情还不深,趁早从他家搬出来。” “我的阻挠让你讨厌,我也要做这个坏人。” 韩以歌很怕今夏讨厌他,但他现在赌上自己和今夏的以后,阻止今夏和时寅在一起。 如今只等今夏的决定。 今夏眼珠自己眸中的目光,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韩以歌静静等着,他相信今夏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不一会儿,今夏抬头,笑着问韩以歌:“那个车,我喜欢蓝灰色,我们去试试车,好不好?” 她逃避了这个问题,不愿意和韩以歌谈论时寅。 韩以歌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站起来让经理人安排试车:“夏夏,你要和他谈恋爱哥哥没有意见,但是一定不能用真感情,别到结婚这一步。” 门外,韩以歌安排的司机已经到位,他剪了新的发型,换了得体的西装,今夏差一点没认出来。 之前一直帮今夏接贺怀喻的代驾司机,石林。 雇佣关系转变,石林有些局促,走上前道谢:“今小姐,谢谢你在韩总面前推荐我,从今以后,我只为你服务。” 想不到他这种靠打零工养家的中年失业牛马,有一天也能见到传说中的上流社会。 能够得到韩胜集团的重用,再一次走上人生巅峰。 今小姐,是他的福星。 第59章 间隙 看见石林,今夏便知道这辆车她不能拒绝,韩以歌深知今夏的软肋,如今这辆车绑定来石林的工作,今夏不喜欢也要收下。 他们从车城出来,今夏并没有让石林把车开进时寅家小区,而是回到了步行街的饮料店。 碰巧,时寅也在店里,今夏的车藏不住。 蔡西贝很新鲜,围着车到处摸摸,反倒是徐杰见怪不怪,看样子在职场这些年,见过不少大世面。 时寅在今夏的预料之中,脸色不是很好,盯着豪车沉思许久,最终只是微微叹息,道:“这车不能进小区,要委屈你悄悄开了。” 车太贵了,时寅那个小区进出都是经济适用型,主打一个低调,今夏也知道,所以才把车开到这里。 “哎,今夏,咱们找好店铺了,就在主城区市中心,周围有好多国际上市公司。”蔡西贝看够了豪车,跑回来和今夏汇报工作:“这要感谢时寅同志,我跟徐杰找到了他的朋友,他帮了我们很多忙,才把这家店铺拿下。” 店铺位置十分抢手,面积比老店铺大三倍,租金却是老店的五倍之多,徐杰还额外招聘了一名蛋糕师傅,为白领精英提供下午茶蛋糕服务。 蔡西贝非常豪迈的拍了拍徐杰的背,道:“看看你现在的发展前途,入职还没有半年,就荣升分店长,要知道感恩呀。” 开店的每一个细节,蔡西贝都告诉今夏,时寅的朋友帮了大忙,但是一部分资金来源于徐杰,他把自己的房和车都抵押了,才能拿下那间商铺。 蔡西贝完全接纳徐杰,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们研究过后,决定让蔡西贝驻守老店,新店让徐杰去负责,所以算是荣升第二店长了。 但徐杰自然也兴致高涨,对未来充满信心:“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机遇,争取明年把分店开到全国!” 这份工作,在徐杰眼里已经不是一份治疗失恋的消遣,而是真实的事业,看得见的未来,在向徐杰招手。 今夏对开店的事没什么意见,这方面蔡西贝一直比她能力强,她现在更关注时寅的情绪。 这辆车,让他很不开心。 几个人打闹间,规划未来的商业版图。 到了下午,蔡西贝表示晚上一定要一起吃饭,一面感谢时寅牵线搭桥,一面预祝饮料店胜利。 今夏不太想去,正巧此时,徐杰的妹妹徐一诺找来了。 今夏和她没什么好说的,她后来怼贺怀喻,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发泄怒火。 徐一诺却追着今夏问:“你知不知道他们要结婚了?就在下一周?” “知道,我祝贺过他们了。”相对于徐一诺的愤愤不平,今夏反而很平静:“如果你是来找你哥哥,我欢迎你,如果你是来找我骂渣男,我拒绝你。” 她说了不恨,自然说到做到。 “你怎么这么窝囊!”徐一诺气急败坏,指着今夏恨铁不成钢:“他们两个和起来把你当傻子耍,你竟然还祝福他们?难怪你被贺怀喻绿,你活该!” 徐杰阻止:“一诺,住嘴!” 徐一诺反怼:“你个渣男,洗白了还是渣男,没资格和我说话!” 时寅挡在今夏面前,面对徐一诺:“徐小姐,慎言。” 这一片区,唯有徐一诺对时寅没有任何敬畏,反问:“我慎言?我还没有问你呢!” “你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吧?她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还不知道帮她找回场子?!”徐一诺身正不怕影子斜,指着时寅:“你怕不是也窝囊?!还是你想骗她玩玩?!” 时寅反而被她的思路给气笑了,反问徐一诺:“我找什么场子?帮她破坏情敌的婚礼?我不怕情敌跑回来找她?” 他是这里最希望贺怀喻赶紧结婚的人,疯了才会跑去帮今夏破坏婚礼。 “我不管……”徐一诺被他说的词穷,又不好说自己一腔喜欢,最后贺怀喻竟然是个渣男,嘴硬道:“反正我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幸福!” 今夏无奈的摇头,还是小姑娘,觉得贺怀喻践踏了她的喜欢,脑子里快意恩仇,想和今夏达成统一战线,组成“妇仇者联盟”,让贺怀喻孤独终生,付出代价。 今夏还记得,她也曾经像徐一诺这样任性骄纵。 那还是容慎言活着的时候,后来她一个人,所有“斗志”都已经被磨平了,只想着能够平静的生活就够了。 今夏和徐一诺做不了朋友,蔡西贝自然站今夏这一边,晚上的聚餐自然泡汤,徐杰提前把徐一诺带回去教育,不让她在今夏面前胡言乱语。 时寅的情绪一直不高,两人坐时寅的车回去。 夜里,今夏看资料很晚,口渴起来喝水,路过时寅的门口,一股浓重的烟味从门缝里飘出来。 今夏直觉和那辆车有关,不放心,过去敲门。 他的门虚掩着,今夏一碰,门就开了。 时寅坐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手指间一点火光,是这空间里唯一的色彩,鼻腔里吐出的烟雾,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飘渺虚无。 今夏闻不了烟味,呛了两口,轻咳。 时寅才惊醒,立刻灭了自己手指间的烟,站起来拉今夏出去。 客厅的气味清新不少,时寅已经被腌入味儿,消散不了。 “在想案子,吵醒你了?” 他给自己抽烟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今夏没有挑破,两人坐在茶桌上,今夏烧水泡茶:“我在看医院的资料,也睡不着。” 明天,她就要去医院报道,这么多年没正经上过班,免不了心里紧张。 两个人之间,充斥着沉默。 “明天,你送我去医院上班吧,坐地铁太挤了。”水壶里的水咕噜噜,今夏率先打破沉默,开玩笑:“虽然我有了车,但是你做男朋友的职责不能少。” 那辆豪车,太张扬了。 时寅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中的今夏,笼罩在一片柔和之中。 “好。” “以后不能抽烟了,我闻不了。” “好。” 今夏又提要求:“要你早上做做饭,不能出去买。” “好。” “还要你下午来接我,不能迟到。” 这个要求不太能满足,时寅忙起来,可能晚上都不能回家,但他仍然点头:“好。” 她如丝温柔,缠绕的时寅喘不过气来。 握着她的手,时寅蹲在她面前,目光之中透过黑夜有千言万语想告诉她,但却生生忍住。 今夏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迟到,或者偷偷抽烟,我就……” “……我就罚你背我回去。” 她生命中,只有一个人背过她。 “好。” “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今天就不计较你抽烟的事了。”今夏十分大度,自己夸自己:“像我这么宽容的人,这世间少有了。” “是呀,世间唯你一个。” 时寅低头,亲吻他们紧握着的手:“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宽容的人。” 没提韩以歌,但好像解决了韩以歌。 时寅早上起得很早,今夏醒来时,早饭已经端上了桌,热气腾腾。 还有猛男戴围裙,视觉味觉双重满足。 时寅谨守诺言,每天早上送今夏去医院上班,有师傅做担保,老院长对她很满意,将她往继承人方向培养,医院的人知道今夏捐赠手术设备,对她也很客气。 这家医院虽小,但好在没有宋氏私立医院的快节奏和高压,也不用去门诊的战场厮杀,对今夏这个没出息的人来说刚刚好。 韩以歌以“小青梅”的名义赞助资金,希望和医院合作,能给孤儿义诊,这本是医院一直在做的事,现在有了资金支持,压力瞬间消失,老院长对今夏赞不绝口。 今夏渐渐适应上班的生活,一切顺利起来,时寅不再为韩以歌失落,徐一诺再也没来找过今夏,今夏不曾想起过贺怀喻和凌薇的婚礼。 一直到,贺怀喻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第60章 手机 那是一个周五,中午突然暴雨。 今夏本来按时下班就能走,临出门前有点事,拖延了一会儿,时寅队里突然打电话让他回去,于是把车留给今夏,自己打车离开。 等石林来接今夏,已经天色已经暗了。 她心里有心事,整个人烦躁不堪,懒得和任何人聊天,支着头闭眼假寐。 到时寅小区门口,石林突然叫了一声:“贺先生?” 今夏下意识抬头,望向车外,不远处,贺怀喻站在暴雨中,正在和门卫的保安室激烈的交涉着什么。 雨太大,进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贺怀喻失魂落魄争取,而门卫坚定地摇头,不让他进去。 这一幕,多像他失联的第一天,她去找他的样子。 石林认识贺怀喻,便问今夏:“今小姐,这雨挺大,淋久了要生病,要不要叫他过来?” 他看样子已经淋了很久,今夏低头:“去叫他吧。” 时寅的车可以进去,但石林带着贺怀喻不能进去。 车停在门口,石林打着伞下车去接贺怀喻,今夏透过流雨的车窗玻璃,看见贺怀喻原本失落的表情突然狂喜,来不及打伞,立刻向今夏冲了过来。 今夏想,如果那时候,贺怀喻出来见她,是不是自己也是这样的表情,像见到了唯一的曙光一样,全力冲向此生的希望。 “今夏!今夏!” 贺怀喻隔着车窗,想要叫今夏,石林立刻上前拦住贺怀喻:“贺先生,今小姐的腿不能见雨,还是上车再说吧。” 贺怀喻才恍然大悟,立刻想要拉开车把手,但石林拦住他上了副驾驶。 时寅的车不是那辆豪车,贺怀喻上车之后,激动的转过身,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今夏,我去你家找你,可你是不在……” 但今夏现在不想听:“进去再说吧。” 石林在场,她不愿意聊私事。 贺怀喻自知狼狈,转过去看自己的手机。 车停在楼门口,石林先送今夏回去。 贺怀喻紧跟而上,他知道她这时候腿一定疼的不能走路,想扶今夏,却见她没有丝毫不适,如正常人一般行走自如。 那腿,早就不疼了。 回到家里,今夏让贺怀喻去公共浴室擦干,又进时寅房间拿他的衣服和浴巾,给贺怀喻换上:“这是新衣服,凑活穿吧。” 时寅的衣服穿在贺怀喻身上,有点松垮,他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整个房间的摆设。 全女性的家具装饰,并没有男人在的痕迹,看来他们没有住在一起。 “今夏,你的腿……?” “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今夏坐在窗前的茶桌边,挽起裤腿给自己的膝盖上贴膏药,时寅的按摩疗程结束之后,他的朋友给她开了几副膏药,下雨的时候贴上,慢慢根除病根。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今夏看着窗外雨景,率先开口:“明天,你要结婚了,不应该来这里。”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我不会和凌薇结婚!”贺怀喻立刻反驳,四处寻找自己的手机,冲到今夏面前:“今夏,我不是真的要和他结婚,是凌薇她藏起了我的电话卡,我为了这张电话卡,才和她演了这场戏!” 他把手机打开,微信聊天记录正在今夏无尽的求助之中,贺怀喻满脸悔恨:“她藏起了我的电话卡,我找不到它,她说只要我配合她,就把卡还给我。” 今夏嘲弄,现在不叫薇薇了? “今夏,我真的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要是知道,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折磨。” 他把所有的错都归结给凌薇,好像凌薇才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罪魁祸首。 “那,这张电话卡,是谁从你手机中拿出来的?”今夏微微摇头,问:“你失联的那一天,刚刚见凌薇第一面,她就要求你把电话卡拔下来了?”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你有女朋友,不让你说分手,让你玩冷暴力?” 正常的第三者,难道不是让男人立刻打电话分手吗? 凌薇与众不同? 这拙劣的谎言,骗不了今夏,尤其是不再爱贺怀喻的今夏。 贺怀喻自己拔掉了电话卡,他见过余惠熙之后回公司,当着徐杰的面,说自己要冷静一下。 徐杰以为他真的要冷静一下,所以才会帮他骗今夏,却不想出来一个凌薇。 他只是逃避承担后果,他知道今夏对他死心的每一个细节,那些微信里已经今夏已经说得明明白白。 从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祈求,宽容他出轨,到最后死心,不再发微信,巨细靡遗。 “怀喻,事已至此,你还是好好对凌薇吧。” 今夏并非圣母,但面对贺怀喻,她不能撒手不管:“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你的以后,要对凌薇负责。” “我不要!” 贺怀喻强烈摇头,试图靠近今夏:“今夏,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你也在微信里说过,只要我回头,你会原谅我这一次的,不是吗?” 他疯狂的翻聊天记录,试图找到那一条微信,可是越乱就越急,反而找不到那条微信了。 “怀喻,那些都过去了。” 今夏不想听他忏悔的那些话,她想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 贺怀喻不承认,非要把聊天记录找出来才算罢休,他手指用力往上滑,不小心点到了今夏发出去的一个语音:“怀喻,我把这条命,还给你。”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 贺怀喻突然放弃寻找,握着手机,满眼的绝望,嘴上却仍然坚持:“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 “找到了,又能做什么呢?” 今夏问他:“找到了,就能让时光倒退回我们去见婚庆公司的那一天吗?能抹平你的伤害吗?” “还是能回到,你打算把我的金链子给凌薇的那个晚上?” 贺怀喻难以置信,心虚让他踉跄着后退,不敢置信的问:“你早就知道了?” “是呀,那一晚,你们在客厅,我就在书房里,徐杰劝你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今夏自嘲的笑:“他劝过你好多次,可是你的心都在凌薇身上,我怎么求你,你都听不见。” “我……”贺怀喻慌乱,再没有理由把所有的错推给徐杰,或者凌薇:“今夏,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是真的爱上凌薇,我只是……只是……” 他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底线,绝口不提喻天晴。 但今夏已经受够了这样打哑谜,戳破他们之间所有的误会:“只是你看见和喻天晴长的一样的女人,心里不由自主的会恨我。” “恨我地震前,拉着喻天晴说话,让她没有跑出盛德厅,恨我为什么挡在喻天晴前面,让你没有救出她,恨我为什么明明可以让韩以歌在工作上帮你,却还是闭口不言,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上司打压。” 他恨的所有事,今夏都是最无辜的那一方,却把罪都盖在了她头上。 “贺怀喻,我们认识十年,在一起八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恨我。” 还是她做人的失败吧,没能让身边人完全信任她。 “我……” 贺怀喻满脸挫败,仍然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夏,那一天你妈妈来找我,对我说了很多话,我又遇到了凌薇,我一时间处理不了……” 所以他选择逃避,保护了所有人的面子,唯独伤害了今夏,这个世上最信任他的人。 他有恃无恐,坚信只要他回头,今夏一定会包容他。 可是当他回头,今夏身边已经有了那个警察。 贺怀喻找到了突破口,站起来劝今夏:“今夏,那天你妈妈对我说了很多话,我相信她也会找那个警察,到时候他不一定会相信你……” 他想说时寅也会和他一样,质疑今夏。 此时,门“咔嚓”一声响。 时寅打开门,回来了。 第61章 走吧 他看着屋内的场景,有一瞬间僵硬。 贺怀喻穿着今夏买给他的新衣服,脖子上挂着他的浴巾,一副洗过澡的样子。 贺怀喻下意识挡在今夏面前,他笃定时寅一定会误会,想要保护她。 “今夏,你别害怕,我来和他说清楚。” 贺怀喻上前,时寅却压根没看他一眼,把伞放在门口,走过来把手上的袋子放在今夏面前,道:“这是城东的炸鸡架,还热着,快吃。” 鸡腿发出熟悉的香味,引得贺怀喻一阵恍惚,今夏一直爱吃这家的鸡架,但这家为了保证食材新鲜,每天只卖一百个客户,卖完了就收摊关门。 以前,贺怀喻追今夏的时候,常常去买给今夏吃,后来两个人在一起,感情最好的时候,一起手牵手去排队,今夏喜欢嘬鸡架的味道,再喝一杯冰镇酸梅汤,夏天就是幸福的味道。 后来,贺怀喻忙了起来,很少和今夏过去买,再后来,今夏一个人去买,因为他吐槽过,那个东西没几两肉,现在去排队,纯纯的浪费时间。 今夏许久没吃过鸡架,如今幸福的味道,被时寅给带了回来。 时寅从里面换了衣服出来,又转进了厨房,关上门油烟机的声音响起,把空间又还给今夏和贺怀喻。 从头到尾,不曾过问一句。 “今夏,别留在这里,跟我走。” 两人之间无言的沟通,让贺怀喻的话苍白无力,今夏在微信里对他所有的祈求,都成了她放手死心的证据。 他带不走今夏,她将永远留在这里。 今夏摇头,捏了一块鸡架出来啃:“你走吧,明天安安心心的结婚,以后好好生活。” 贺怀喻摇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今夏自知,他今天是铁了心,又问:“怀喻,你知道我对你最失望的是什么吗?” 贺怀喻愣住,一时间无法回答。 “是我一颗真心对你,你却把我当傻子对待。” 这才是今夏最难过的地方,她指着厨房的门,推翻贺怀喻的猜测:“韩夫人已经去找过他了,说给你的话,也同样重复给他听,有误解他会和我一起解决,他不曾逃避过任何。” “别再说什么你被凌薇胁迫的话了,你们真真实实举行过订婚,明天也真的要结婚。”徐一诺虽然不曾来找过今夏,但是婚礼的进程却一字不漏的为今夏直播。 他们和普通情侣一样,订了酒店,也有婚纱和钻戒,根本就不是做戏:“你明天不去参加婚礼,凌薇将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你有没有想过,她应该要怎么办?” 他更没想过,一旦婚礼不成,他在公司还能不能干。 “我……我会想办法,我会和她说清楚。”贺怀喻立刻解释,目前只要安抚今夏:“今夏,你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摆平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所以,你明天要和凌薇结婚,今天跑来我这个前女友这里,让我等你?”今夏简直无语,这人冥顽不灵:“你是不是个男人?刚结婚就找小三,还想让我当小三?” 这么久,她好像第一次认识贺怀喻,懦弱、贪心又自私。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当别人的丈夫,你连最起码的重镇都没有吗?!” “可是我并不喜欢凌薇!我到这一刻才发现,我爱的人是你!”贺怀喻狡辩:“当我看见你的微信,我心里真的很后悔,我自责我为什么不在你身边,我应该和你在一起,明天应该是我和你的婚礼!” “今夏,我们在一起八年,这八年来我没有对不起你一次,我只是看见贺天晴一样的人迷失了方向,我是第一次犯错,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一次?” “你可以这样想,连天晴我现在都放下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为别人动心,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谬论。 今夏失望至极,竟然笑出了声:“这八年你没有对不起我,难道我有对不起你吗?!这是你的优点吗?!” 今晚,她第一次真正面对贺怀喻,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贺怀喻,不是只有你心里藏着白月光,我爱的人,也死在了地震里!” “我用你的逻辑来思考,若我知道将要面对这样的结局,我宁愿死在地震里!”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想起过他!” 容慎言只有一张留书,让今夏好好活着,不要再提起他,她连他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贺怀喻震慑于今夏的气势,她一步步向前,他一步步后退。 这么多年,她不敢想过那个人,她怕想起来,任何人,她都将就不下去。 今夏眼中有泪,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四年前,宠物店里来了一个客人,他长得很像我的白月光,他养着我想养的狗,来过许多次,他约我出去吃饭逛街,他送我礼物,他直言喜欢我,想要追求我。” 蔡西贝见到今夏失神,误会今夏动心,不止一次劝今夏和贺怀喻分开,这个人或许比贺怀喻更好。 可是今夏不曾有一瞬间的动摇,一如当年她不当医生:“六年前,我师父要送我出国深造,许诺我只要和他弟弟在一起,就把国外的医院送给我,这才是我不当医生的理由!不是我的腿!是因为你!” 她怕一条断腿?! 怕她就不会考国医大! 可是到了贺怀喻面前,一个凌薇,他就守不住了,她坚守的爱,如此脆弱。 贺怀喻节节退败,忍不住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 “你只知道,你对我有恩情,可你搞清楚,在你用凌薇这个替身伤害我的时候,这恩情我已经还给你了。” “你也不是突然发现你爱我,你是知道,我真的放下你了!” 她唯一欠的人,只有喻天晴。 今夏无辜,喻天晴也无辜。 有罪的只有贺怀喻。 …… 厨房的油烟机停下,房间里又重归寂静。 窗外的身影极小,没有打伞,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越走越远。 一如他来时的模样。 时寅开门走出来,见她在窗前发呆,走过去拿起鸡架:“凉了,我去热一热。” 他刚转身,今夏便从后面紧紧抱住他:“他在门口一直等着,我让他进来,想劝他回去和凌薇好好生活,不要再错下去。” “嘿。” 时寅微笑,反握住今夏环在他腰上的手,问:“那么恨他,还要为他好?” 他在里面,他们以为他听不见,但他刑侦这么多年,不可能听不见。 …… “贺怀喻,我们没有可能了,我不想和好以后,一刻不见你,就怀疑你又去追那个女人了。”今夏拒绝贺怀喻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一刻也不想。” 信任撕碎,再也拼不回去了。 走时,今夏还劝贺怀喻:“趁你和凌薇没有铸成大错,回去和她好好过日子吧,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 今夏就知道时寅听见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喻天晴死的时候,心心念念着他,我能做的也只有劝他和凌薇在一起。” 她死前的托付还没有达成,今夏还是不能不管贺怀喻。 “而且,以贺怀喻的现状来说,凌薇是他最好的选择。”今夏心中门儿清,贺怀喻再遇不上比凌薇好的女人了。 家境好,修养也好,本就是贺怀喻走运,成功高攀了她。 时寅点头,松开今夏的手,去厨房里端晚饭出来。 两人坐在窗前吃饭,欣赏着雨景。 今夏问:“你今天去安村了?” 炸鸡架的店在安村附近,应该是案子有了进展。 “没有,郑悠悠不配合,白跑一趟。” 时寅有些挫败,案子到现在没有进展,郑悠悠明显知道内情,但却装傻一问三不知,非常抗拒警察的询问。 “那我这里有一条线索,不知道是队长想不想要。”今夏故意俏皮的问:“说不定就是破案的关键呢?” “今天我在医院没走成,是因为我见到了郑思妙,想不想知道她去干什么?” 时寅抬头,只见今夏笑得格外神秘。 “她去做人流。” 第62章 逃婚 郑思妙的年纪,刚刚上高二,正是高考压力最大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去做人流,当然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是,她们所在的高中距离今夏的医院不近,说明不想让其他人认出来,甚至郑悠悠这个妈妈可能都不知道。 今夏本来没认出郑思妙,但是陪同她的女孩儿在给她打气:“思妙,你要坚强一点,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后面就藏不住了。” 今夏留了一会儿,看见了郑思妙的病例单,初次妊娠反应,但因为没有监护人签字,手术没做成。 “陪她一起的叫陈妍,知道不能做流产手术,俩姑娘蹲在后楼梯哭了好久,我听着不像是因为早恋意外怀孕。” 日期很巧合,正好是案发的那段时间,所以今夏怀喻可能和案子有关,多留了一会儿。 她能提供的内容就这么多,剩下的都交给时寅了。 时寅吃完饭便连夜离开,一整晚都没回来,看来这个线索真的很重要。 白天又是个大晴天,时寅还没回来,今夏去新店看看装修进度。 新店格局和老店有些相似,徐杰沿用了老店的许愿墙,画的还是苹果树,只是画工笔老墙上的精湛了许多。 “这是一诺和她的同学画的。”徐杰有些心虚,连忙对今夏保证:“全都是按照正常价格付费,没有多给她们报一分钱的账。” 今夏本来也没打算问,蔡西贝管帐比她严格,肯定不能让徐杰乱花一毛钱。 只是徐杰自己明白,今天还有点奇怪:“这姑娘也不知道今天跑到哪里去了,昨天明明还在画,今天就跑不见人了。” “你赶紧找找她,别让她到处乱跑。”今夏右眼狂跳,今天贺怀喻结婚,她总有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没错,没到午饭时间,公安局又一次打电话给今夏,让她去局里说明情况。 而原因,就是因为徐一诺。 她不满贺怀喻和凌薇的婚礼正常举行,居然去酒店门口拉横幅,甚至做了大字牌发传单,实锤贺怀喻渣男,在和女朋友谈恋爱期间,出轨新娘,两人狼狈为奸。 徐一诺今天让贺怀喻丢了很大的人,凌薇没惯着徐一诺,直接报警把徐一诺给抓了。 今夏就是那个大字牌的前女友,警察怀疑是今夏指使,所以要今夏过去说明情况。 她和徐杰到警局的时候,首先见到贺怀喻的父母,他们穿着体面精心打扮,现在却对着徐一诺的父母破口大骂:“我就说这姑娘没教养!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想陷害我们!还有脸让我们原谅!一定要把她抓进去!!!” “枉我念在几十年的朋友,叫你们来参加我儿子的婚礼,你们一家人怎么这么歹毒?!” 徐一诺的妈妈头疼不已,她爸爸一边安抚老婆,一边请贺家父母息怒。 徐杰立刻跑到父母那边去,徐杰妈妈见到儿子来了,心里也有了依靠:“徐杰,你快给贺怀喻打电话,让他劝劝他老婆,不要关一诺,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是故意的。” “还是个孩子,她懂这么阴损的招数?”贺怀喻的妈妈讥笑讽刺:“我们怀喻就是不结婚,也看不上她这种阴损的小贱人!” 转而她看见今夏,指着今夏气急败坏道:“警察!警察!快把她也抓起来,她就是那个主谋!” 今夏波澜不惊,反问:“我是主谋,你看见我指使徐一诺了?” “你没指使她,她能有你贺怀喻谈恋爱那么多的细节?!你不要装了,你们一样的心机!想让我们怀喻结不成婚,到时候你们就有机会了!” 贺怀喻妈妈相当骄傲,轻蔑的看着徐家人和今夏,洋洋得意:“我告诉你,你们两个加起来也不如薇薇的一根头发,这辈子做梦!” 今夏懒得和这种人纠缠,问徐一诺父母:“不结婚了吗?还是贺怀喻没来?” 还没到中午,就算报警抓徐一诺,也不用全部都在这里。 除非,贺怀喻没来,他妈妈这么大声闹事,就是在转移矛盾的目标。 徐家父母点点头:“新娘子来了,贺怀喻……一直没出现。” 果然,贺怀喻妈妈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叫嚣着想要上前,指责今夏:“你们两个小婊子!一定是你们喝起来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才不会做这种事。” “上次和我见婚庆公司,他就故意缺席,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今夏冷静的说:“还有,你们作为父母,这么重要的日子儿子联系不上,不报警怀疑儿子遭遇不测,却在这里否认儿子没逃婚?!” 难道没人关心贺怀喻失联,是因为遇到什么危险吗? 贺怀喻妈妈被踩中尾巴一般,恼羞成怒要过来打今夏:“你!这个没教养的小杂种!你敢诅咒我儿子!” “够了!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民警上前挡在今夏面前,制止贺怀喻妈妈,要带今夏进去:“当事人在里面,你和我们进去说明情况。” 他对今夏和颜悦色,贺怀喻妈妈不干了,就要指着民警:“你竟然偏袒她!你们是不是有见不得光的来往?” “再说一句,按照侮辱公务人员对待!你也跟我们进去!”民警不惯着她,直接就要给贺怀喻妈妈定罪。 此时,藏在身后的贺怀喻爸爸才站出来,拉住自己的老婆,不让她再丢人现眼。 徐杰欲言又止,最终是没脸开口,求今夏把自己妹妹救出来。 今夏跟着民警进去,看了徐一诺发传单的内容,确实详细的有点过分,今夏自己都怀疑自己。 但今夏,真的没有和徐一诺有联系,民警把今夏带进调解室,道:“报警人里面,你和她谈谈。” 这是刑侦时队的女朋友,他们根本不怀疑今夏。 今夏走进去,凌薇穿着一身白缎面的婚纱,精美的妆容之下,目光空洞的看着那面蓝色的墙,写着:公正执法。 她看了一眼今夏,又把目光转了回去,头顶上的水晶皇冠,天鹅的动态弧度,折射出梦幻的光芒,她真的很重视这次婚礼。 凌薇没有发疯,今夏才愿意坐在她对面,等着她先开口。 “他逃婚了,我把自己也从婚礼上救了出来。”凌薇自嘲的笑,毫无对今夏的怨怼和责怪:“我知道,他昨晚去找你了。” 今夏摇头:“可他昨天走的时候,并不想缺席你的婚礼。” 贺怀喻用了渣男出轨的经典话术,让今夏再等一段时间,今天就不应该会缺席。 凌薇不说话,脱下她手上戴着的白色蕾丝手套,拿出手机,当着今夏的面打给贺怀喻,里面的回应,今夏无比熟悉。 “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凌薇没了耐心,关掉手机,问今夏:“他追我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吗?” 今夏闭口不言,她和凌薇是不同的遭遇,今夏眼里更注重贺怀喻的安危,而凌薇似乎并不关心贺怀喻此刻在哪里,他们在警局,她只字不提贺怀喻失踪的事。 好像,贺怀喻的父母也只在乎脸面,并没人关注贺怀喻此刻在哪里。 “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凌薇自嘲:“我知道,那一天,你和贺怀喻要去商量订婚的事,我也一直都知道,他和你谈恋爱,并不是单身,但我就是要把他握在手里,现在轮到我被他丢下了。” 天道轮回,才短短不到半年时间,两人同样被贺怀喻玩失踪,凌薇丢的脸,比今夏大太多。 凌薇问:“你恨我吗?” 今夏反问:“那你恨我吗?” 两人都没有回答,两人都已经有了答案。 今夏起身想走,凌薇叫住她:“今夏,陪我坐一会儿,我不追究徐一诺的责任。”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今夏坐回去,同样把她的手机放在桌上,屏保亮起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我从小没有朋友,至少在这个时候,希望有人能陪陪我。”凌薇笑得苍白:“就坐三十分钟,我想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让情敌假装朋友,她也孤独。 但今夏早已知道结局,这两个手机都不会响,贺怀喻惯用逃避的方式,来解决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凌薇,还抱着希望。 第63章 敌人 时间过了十二点,迈向十二点零一分。 两个人的手机都没有响。 凌薇自嘲:“是我高看他了。” 对视之间,今夏问心无愧,凌薇的气势一点一点弱下去,垂下眼眸,挣扎着反驳:“你们在一起八年,都没有结婚,不全是我的错。” 今夏觉得有趣,这就是凌薇抢贺怀喻的原因? “就算结婚八年,仍然会因此离婚。” 这个结不结婚没关系,或许今夏会挽回婚姻,但只要出轨对象和喻天晴有关,仍然也是离婚收场。 “但凌薇,不全是你的错。” 更多在贺怀喻身上。 凌薇抬头,看今夏依然坦荡,并无任何幸灾乐祸的虚伪,更没有看笑话报复,她像在看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她卸下自己最后的伪装,竟和今夏惺惺相惜:“我想不通,是他先追的我,也是他向我求婚,他说过要我永远在一起,要和我订婚,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他却玩失踪。” “他告诉我,要办婚礼不领证,我也答应他了,为什么还要失踪?” 凌薇摇头,陷入自己的逻辑之中:“我本不用和他走到结婚这一步的,但我为了他,忍受他父母的刁难,让我煮饭打扫,让我给他洗衣此后他,他却只想得到他的电话卡。” 这次换凌薇被打入冷宫了。 今夏想说,他父母没有刁难过她,因为她没有资格见他父母。 但凌薇碎碎念,诉说着这段时间的憋屈,字里行间没有对贺怀喻的爱,却有着想结婚的执着。 终于,凌薇承认了这个事实:“他其实,没有那么好,对不对?” 今夏劝她:“凌薇,你有重来的资本,你可以找更好的人。” 她和自己不一样,她背负着恩情,不管贺怀喻不行。 “连两个手机都买不起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呢?”凌薇听不进去她的话,十分悲哀:“可是我想结婚,我想……有个归宿,普普通通,每天只烦恼吃什么。” 是不是贺怀喻,好像也没有关系。 “是他让我觉得我可以有个家,可是他却亲自摧毁了他。” 今夏同情不起来,她也想有个家,但凌薇是摧毁它的帮凶。 “徐一诺手上的资料,是不是你给她的?”她思来想去,只有凌薇会能拿到恋爱过程,从贺怀喻的手机里拷贝下来,再给徐一诺。 “是啊,我给的。” 凌薇丝毫不闪躲,直面今夏:“她暗恋贺怀喻,她内心阴暗龌龊,却不敢表现出来,以前嫉妒你,贺怀喻和徐杰护着她,你好脾气躲着她,反而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 “现在她妒恨我们三个人,心理变态,想把我当你一样欺负,我当然要给她好看!” 凌薇眼中根本没有对徐一诺的尊重,她早已看透了一切:“她突然对我示好,她想从我这里偷走那个电话卡,然后做人情给贺怀喻,破坏我的婚礼,还能让她刷好感,给自己创造机会。” “所以我把卡假装被她偷走,连同那些资料一起,让徐一诺做个美梦。” “可是,你不给徐一诺机会,贺怀喻今天不会躲起来。”今夏不理解她的脑回路,既然想和他结婚,为什么还把电话卡和资料给心机叵测的人?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就是想知道,贺怀喻他值不值得。” 很显然,他不值。 凌薇悲戚,看着今夏:“今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愚蠢的人,可现在我才知道,你只是大智若愚,只是不争。” “……” 今夏:谢谢夸奖。 她争取的时候,没了半条命,没有一个人看见。 “如果没有贺怀喻,我们能成为朋友吗?”凌薇问:“你我作为情敌,并没有失态,或许我们本应该成为朋友。” 她们是史上最理智的情敌,没有撕头花没有破口大骂,还可以坐在一起,劝她回头是岸。 “我的朋友可以不聪明不理智,但绝不能介入别人的感情,这是三观问题,与教养无关。” 今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站起来想离开:“徐一诺你随意处置,我没有意见。” 她搞散了婚礼,但她也给今夏扣上了帽子,想一箭双雕,就要付出代价。 “今夏!” “出了这个门,以后我们必须是敌人。”凌薇突然叫她,今夏回头:“如果我要报复贺怀喻,你会不会帮他?” 事已至此,逃婚新郎,婚不可能结了,仇肯定是结下了,凌薇有能力,也有理由报复贺怀喻。 今夏垂眸,沉默地点点头。 “哈哈哈……” 凌薇突然笑了出来:“贺怀喻呀贺怀喻,他放弃了这一生对他最好的人,他的报应不远了!不远了!!!” 她的皇冠不再梦幻,反而折射出冷酷的寒光。 今夏关上门,把凌薇的癫狂关在门内。 转身,去找刚刚接待她的民警,她单独报警,请他们找找贺怀喻,理由也是缺席婚礼:“昨天见他的时候,确定他要参加婚礼,但今天没出现,我担心他遇到了意外。” 民警有点怪异的看了今夏一眼,不过她要报案,自然不能拒绝,记录下贺怀喻最后出现的地点,给今夏开报警回执。 等今夏出来的时候,徐一诺也从里面出来了。 徐家人站在一起,面对贺怀喻妈妈的无能咆哮,大厅比菜市场还嘈杂,徐一诺撇撇嘴翻好几个白眼,不管贺怀喻妈妈怎么骂,她唯有一句:“我说的是实话,你儿子敢做不敢当,怕别人说?!“ 徐一诺死不悔改,今夏也没有教育她的义务,对徐杰说:“今天她能出来,全靠凌薇仁慈,你们再不管她,恐怕以后会闯大祸。” 徐家父母对徐一诺绝对溺爱,也养成了徐一诺一口亏都不吃的性格,若她真的和凌薇说的一样,对贺怀喻还不死心,这样下去,一定会吃大亏。 但徐杰却把功劳全都算在今夏头上,对她万分感谢:“谢谢你,我以后会管好她。” 他是哥哥,贺怀喻的事情他理亏,徐一诺已经不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今夏转身,离开这样的纷争之中。 徐一诺不服气,叫住今夏:“今夏,你果然窝囊!我帮你出气,你竟然只敢夹着尾巴逃跑?!” 今夏回头,徐一诺像是打了胜仗一般,耀武扬威:“警察都判了我没罪,你也就这点装淡定的假能耐了,贺怀喻不要你也是有原因,你这种怂包,活该被人抛弃!” “我被人抛弃,关你什么事?!” 今夏转身,面对徐一诺,指着她父母,道:“今天不是看在你父母的老脸上,我立刻要告你一个诽谤加传播他人隐私罪!” 今夏有这个权利,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徐一诺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你敢说我?!” 今夏一改她记忆里的怂包形象,直指徐一诺的用心:“这些年我忍你,是看在贺怀喻和徐杰的面子上,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就看不清?!” “你连追贺怀喻的勇气都没有,一只阴沟里的臭老鼠,只会对付我们!你还不如凌薇,你只配受人唾弃!” “说什么帮我出气?我和你是朋友吗?我让你帮我了吗?”今夏一点也不留情:“你心里窝火,你想丢他的人,你也不想让我好过!你心狠手辣,拿我做文章,我们三个人你都不放过,你还想让我背黑锅!” “徐一诺,想把别人当傻子耍,你还太嫩了点!你今天能出来,是因为你哥哥让三年分店利润给我,不是我傻,被你蒙骗,不追究你的责任!” “下一次,再敢拿我做文章,你父母的老脸,我也踩在脚下!” 她警告徐一诺,也在警告徐杰。 门外石林赶到,今夏转身,不再有任何人敢拦住她。 第64章 意外 石林开着豪车,进不了小区,今夏下车徒步,正好遇上时寅开车回来。 “我听说有人去警局闹你的事,贺怀喻不见了,是不是?” 时寅为徐一诺的案子而来,有空的时候,今夏已经离开警局,他也赶回来,正好碰见她。 今夏心中百转千回,拉着时寅想出去走走:“你不忙了吧?我们去买鸡架吃,好不好?” 时寅点头,他把车停好跑出来,两个人去买鸡架,今天是周末,鸡架还没开门,便排了老长的队伍。 今夏环顾四周,没见到贺怀喻的身影,才对时寅说出她的想法:“贺怀喻的亲人一致认为,贺怀喻逃婚了,但我觉得他可能出了意外,当场报警找他。” 她想民警应该会告诉时寅,没必要隐瞒他。 而时寅,也确实知道这件事:“战友打过你留的电话,通着,但是无人接听。” 这也说明,贺怀喻真的有可能接不了电话,出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 今夏叹息,买了鸡架和时寅又去买酸梅汤,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吃,慢慢走到了跨湖大桥下的湖边。 坐在湖边看大桥,风景又是另一个模样。 今夏坦白:“时寅,我放不下贺怀喻。” 她不想时寅误会,还是自己交代比较好:“和他没有感情,但不能不管他。” 所有人都有错,喻天晴没错,今夏不能就这样抹平喻天晴的恩情。 “那就是手上放不下,不是心里放不下。” 时寅总结:“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儿,若我能帮你还了那个救命之恩,我定然全力以赴。” 可是喻天晴已经死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贺怀喻。 今夏感觉到无助,自那天之后,所有的烦心事都找上了她,生活再也没有平静过。 失联那一天,今夏想起凌薇今天的态度,转而问时寅:“我觉得从凌薇回国之后,整个事情怪怪的。” 时寅难得放松:“嗯?侦探?” “我今天见凌薇,她的样子不像是非贺怀喻不可,她回国就知道有我的存在,照理说她连贺怀喻也不认识才对。”今夏总觉得凌薇有备而来:“你知道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凌薇的爸爸没有出面,徐杰的父母说他有公事,提前离开了。” 他不关心这个女儿,不应该会为女婿铺路,所以她想说给时寅听,他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凌薇这样的气度,跟贺怀喻结婚,简直委屈了她。” 如果凌薇找她撒泼打滚儿,把她和徐一诺划分到一个阵营,今夏才不会起疑。 但偏偏凌薇很冷静,冷静到今夏怀疑她有备而来。 “她好像在考验贺怀喻。” 只可惜贺怀喻选择逃避,没有通过考验。 “有没有可能,她在国外曾经是什么大哥的女人,跑回国躲避江湖的血雨腥风,正好撞上贺怀喻追她,所以就顺水推舟和他结婚?”今夏大胆猜测:“她那个气度,一定见过大风大浪,不会是调查过贺怀喻,专门回来套他的吧?” 不然,凌薇整容整成喻天晴那样做什么? 可是,贺怀喻也不值得凌薇整容呀,如果他是什么大公司的财阀,或者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佬,那样才值得凌薇费这么多心血。 这也太巧合了吧? 时寅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推论,最后评论一句:“哎,女人的心思,有时候太细了,也是个麻烦。” “感情嘛,生于一瞬间,动了感情的女人,做出不理智的事,也不奇怪。”时寅摸摸今夏的脸道:“别想那么多,她可是你的情敌,没必要琢磨情敌的心理状态。” 他的手停在今夏脖颈处,慢慢靠近,就着湖面上闪烁的彩灯,在夜幕下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也别这么琢磨我,我也遭不住这个阴谋论。” 今夏想想也对,她琢磨凌薇做什么,左右他有父母,坏不到哪里去。 但今天,她的预感特别的准,时寅刚亲了今夏一下,正要再来一次试试深浅,今夏的手机就响了。 旖旎的氛围被打断,今夏接电话。 时寅有些扫兴:“怎么了?” 对方是民警,找到贺怀喻了。 “他们找到贺怀喻了,通知我一声。”今夏挂了电话,站起来和时寅回家:“但是他情况不好,怀疑昨晚和人起了争执,被人给打了扔在安村附近的桥下,现在还在医院昏迷。” 那地方现在在拆迁,来往没什么路人,要不是今夏报警,警察过去找,贺怀喻搞不好会被拖死在那里。 时寅追上她:“你不去看看他?” “我名不正言不顺,他父母又不喜欢我,去了也是惹麻烦。”今夏摇头,她只要知道贺怀喻没事就行,其他的交给他的家人。 只是,今夏回去之后一直心神不宁。 第二天一大早,她在吃早餐,时寅去洗澡准备出门。 手机突然疯狂响,贺怀喻的旧电话号码锲而不舍的出现在她的屏幕上,密集程度,相较于之前的韩以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夏不能忽视,接起电话,贺怀喻的妈妈在里面哭的很难过:“今夏,怀喻现在很危险,求求你过来看看他。” 危险? 难道是他的伤很重? 今夏无暇顾及贺怀喻妈妈话里的漏洞,站起来就要走,却又生生忍住。 时寅在身边,她不能就这么走了,但她刚刚说过不去看贺怀喻,现在又要去,她担心时寅会多想。 反而时寅很淡定,从浴室出来,回房间换了身常服,道:“走吧,去看看,你也心安。” “你……” 今夏想叫住他,但时寅拉着今夏的手往外走,十分的坚定:“我不至于吃醋,你的心在我这里就行了。” …… 贺怀喻醒时,正巧是个凌晨。 在医院里很安静,他的妈妈在他身边,叫医生进来给他检查治疗。 “身体各处有轻微挫伤,血常规都没有问题,只是他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小腿骨也断了,以后要精心养护。” 贺怀喻失笑,他给今夏治疗过腿伤,他最明白他以后就是个瘸子,治不好了。 他心里很难过,伤痛让他陷入绝望,他妈妈却在床边哭个不停:“老天爷到底怎么了?我们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一定要报警,一定要把那些人绳之以法!” “一定是凌薇那个丧门星!要不是他逼着你结婚,你也不会躲出去,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我们家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这两个女人都逃不了干系!明天一定要酬神,把这些扫把星全部赶走!” 贺怀喻第一次感觉到心凉,这是他的养母,他从来感激他们抚养他长大,他们不喜欢今夏,他就瞒着今夏,不让他们见面。 可是现在,他躺在这里不能动,她甚至没有提过一句,要给他找医生治腿。 这大概,就不是亲生的原因,她怨天尤人,她甚至不曾关心贺怀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彻底清醒以后,警察上门,来给他做笔录。 那晚他从今夏那里离开,走路回自己的家,想感受一下那一天今夏的狼狈。 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贺怀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被他们的同伙拉上车,扔到桥底下打了好几顿,一直到他昏迷,他们才放过他。 警察做完笔录,安慰贺怀喻和他妈妈:“你们安心治疗,我们会全力抓捕那三个嫌疑人。” “方便签个字吗?” 警察把笔录过程放在贺怀喻面前,贺怀喻拿起笔,准备签字,却看见报警栏上写着报警人的名字。 今夏。 第65章 葬礼 今夏和时寅赶到时,贺怀喻的情绪仍然激动,贺怀喻妈妈自然经历了一阵暴风雨,没有办法了才给今夏打电话。 如今见到今夏过来,她立刻上前求今夏:“今夏,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怀喻现在情绪很激动,阿姨求求你,你去劝劝他,让他别做傻事。” 她还真诚的保证:“只要你能劝他,阿姨一定不再阻挠你们的婚事!阿姨立刻让你们结婚!只要你能把怀喻救回来,阿姨这辈子只认你一个儿媳妇!” “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她还做着三女争一男的美梦,今夏懒得理她,挣脱她的手,走进病房。 病房里一片狼藉,扎在他手臂上的针也被粗鲁地拔掉,血顺着手背往下流,可见当时场面有多混乱。 贺怀喻无神的望着屋顶,闹过一番之后他的体力无法支撑,口中只能念着今夏的名字。 今夏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翻看他床头的病例,道:“右腿的伤很严重,这样闹下去,对恢复不好。” 贺怀喻听见今夏的声音,猛然回头,眼神里迸发出希望的光:“今夏!你来了!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 带血的手试图抓今夏的手,但被今夏躲开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出事这么久,只有你惦记我的安全,只有你真心对我,他们都是假的!”当他从民警口中得知警局那一场闹剧,才知道这世界对他最好的人是今夏。 生死之间,只有她相信,她不是真的要逃婚。 “哎……”今夏长叹一声,把病历放回去,道:“好好治疗吧,别发疯了。” “别走,今夏,别走。”贺怀喻连忙想起来拉住她,但偏偏他身上的伤让他不能动弹,只能绝望的叫她:“今夏,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她有时寅,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我会和凌薇说清楚!从此以后我心里不再有天晴的一根头发,我用下半辈子补偿你!” “今夏,我们在一起七年,我们差一点就要结婚了!” “看在我们曾经一起走过那么多困难的份上,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好不好?我求求你!” 拒绝的话,今夏已经说的厌烦疲倦,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接受治疗:“先治疗吧,要是真的瘸了,影响以后的人生。” 她最能了解瘸子的世界,走在路上,感觉全世界都在异样对她。 贺怀喻好像得到了圣旨,疯狂点头,保证她会好好接受治疗。 今夏走出来,时寅在医院门口等着她,她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我结束了,走吧。” 只是今日事多,今夏刚走出医院,手机又一次响起。 她下意识以为又是贺怀喻,正抗拒接电话,却见来人是韩以歌。 自韩叔叔回国治疗,韩以歌全部的时间都在他身边,不管公司的事,也没时间找今夏叙旧。 现在找她,一定有事。 今夏接了电话,韩以歌悲痛欲绝。 “夏夏,爸爸走了。” …… 韩叔叔的死亡在今夏的意料之内,事实上,能熬到今天,已经是韩以歌最大的努力。 今夏被通知的地点在殡仪馆,她和时寅刚到山脚下,时寅的车被保镖拦住:“抱歉,韩先生只允许韩家人入内。” 时寅不算韩家人,只有今夏可以进去。 他不放心,今夏劝时寅先回去:“你警局还有事,我自己上去,等忙完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在韩以歌身边,应该不会有事。 今夏下车,换乘韩以歌的宾利上山,远远的,看见山上的烟囱飘出烟雾,向她这边过来,只是还没到,便消散了。 到时,韩叔叔已经变成韩以歌怀中的一方盒子,韩以歌身型极为消瘦,面颊塌陷双眼通红,唇边胡须疯长,一群工作人员围着韩以歌,真怕他伤心昏倒。 但,韩以歌一直坚持着,见到今夏,才扯出一抹极为难看的笑容,道:“夏夏,哥哥求你,陪爸爸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今夏觉得,韩以歌已经在死亡边缘,仅差一步,人就要断过气去。 韩以歌坚持步行上山,她跟在他身边,喻天景一身丧服,随时防备他踉跄摇晃。 余惠熙不在,在场全都是工作人员,看来韩叔叔离世的消息还没有传出去。 墓园,韩叔叔的墓是一个合葬墓,碑上写着:爱妻郑雅韵之墓。 现在,工匠换来了另一个墓碑,上面改成了韩叔叔和妻子的名字,落款处变成了:子韩以歌立。 “夏夏,别怪哥哥,爸爸很久以前,就已经定下了这个合葬墓。”韩以歌抱着骨灰盒,亲手将另一个骨灰盒里的东西装在一起,然后再亲手放进墓穴里。 今夏知道,他在解释墓葬问题,变道:“这本来也是韩叔叔的遗愿,应该尊重。” 二婚父母的墓葬,有时候是个麻烦,比如余惠熙这个现任韩夫人,是不是允许老公和前妻合葬。 但今夏不会为她争取,她埋在哪里,今夏毫不关心,以后的身后事也不归今夏管。 韩以歌亲自给墓碑上色,他断了手指的手,颤抖至不能瞄准,今夏上前,握住他的手,给墓碑描红。 “他是我唯一的爸爸,他为了我,放弃了他的人生……” 韩以歌强忍着自己的泪意,压着声哭泣,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从小就是他照顾我,白天要去上班,晚上又要给我洗澡,我总是把所有东西都弄得一团糟,他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 “我被绑架的时候,他愿意用所有家产换我回来,其实,只要他放弃交赎金,我这个傻儿子,以后都不会拖累他了……” “他可以重新生个儿子,他这么好的爸爸,一定能培养出比我更好的儿子……” 他字字泣血,今夏忍不住安慰他:“韩以歌,你就是最好的儿子。” “可是我拖累了他,如果我不是傻子,他本不用为我殚精竭虑,他本来可以活得更轻松。”韩以歌眼角悄悄划下一滴泪,似乎解脱了:“他现在走了……我唯一的亲人……他也离开我了……” 今夏沉默着让他发泄,她没能体会过亲生父母的爱,现在也体会不了韩以歌的悲痛。 余惠熙死了,她只会松一口气。 毛笔蘸朱砂,描红如血。 恩爱的夫妻俩,名字写完最后一笔,今夏感觉自己手中的三根手指,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 毛笔跌落,沾上泥土。 “韩以歌!!!” 韩以歌已无任何意识。 他靠在今夏怀中,宛如没了生气的人偶,任人摆布。 喻天景问上立刻跑了过来,与另一个保镖合力架起韩以歌,道:“他旧病复发,这段时间已经劳累过度,现在又加上老韩先生离世,恐怕是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专属救护车等在墓园门口,韩以歌无意识中,手仍然紧紧握着今夏,她也不得不跟着上车。 今夏跟着救护车,一路回到韩以歌为她建造的城堡,管家和家庭医生连忙给他做身体检查,今夏也在旁边看着。 韩以歌已经吊着最后一口气了,万念俱灰之下,昏迷不醒。 医生摇头:“韩总这段时间没有及时休养,恐怕旧伤复发需要静养,如果能有人在他身边常常宽慰他,或许恢复的比较快一点。” 喻天景请求今夏:“今小姐,麻烦您这几天留在韩总身边,您是他最后的亲人,他真的……很需要您。” 已经失了一个父亲,不能让他再失去一个妹妹。 喻天景怕今夏拒绝,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今夏看韩以歌留下的文件:“一周前韩总昏倒,醒来之后派律师立了遗嘱,他死之后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那份遗嘱有公正,即时生效。 “今小姐,你们之间有误会,我作为外人不能插嘴,但是请你看在这份遗嘱的面子上,可怜韩总现在一个人,不要再和他见外了,好不好?” 韩叔叔一死,韩以歌会分给她一半的股份,当作当年对今夏的赔偿,他完全不必把自己的财产也给今夏。 除非,他心里牵挂的人。 只有今夏,再无其他。 第66章 不归 今夏也立过遗嘱,全部都给蔡西贝,她最了解当时的心情,只希望她在乎的人,在这世上活得更轻松一些。 今夏再也没有理由远离韩以歌,这已经足以撼动今夏坚固的内心。 他们曾是很好的朋友,现在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送走医生之后,今夏留在韩以歌的房间照顾他,她有医学知识,她完全可以照顾韩以歌。 “韩以歌,我不要你的钱,你知道我最不稀罕钱了,你的钱我一毛都不要。” “你不能死的,我这个人特别笨,我不会做生意,不会和人打交道,你把韩胜集团交给我,只会让你的心血功亏一篑。” 今夏一边擦拭他额头冒出的汗水,一边和他说话:“你得活着,你是哥哥呀,哥哥不保护妹妹的话,妹妹会被别人欺负的。” “你还记得吗?以前,那些孩子笑我是孤儿,他们抢走我的馒头,反过来砸我,都是你挡在我前面,替我被砸。” 他不是聪明人,他不会反抗打人,但是他懂保护今夏,就是替她抵挡伤害。 今夏诉说他们少有的温馨时光:“那时候我不会洗澡,全身上下都很臭,只有你不嫌弃我,带我回家洗澡,结果……” “……结果,你饿急了,把牛奶味的沐浴露给喝了下去……” 韩以歌干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吐的满嘴是泡泡,我还在旁边很羡慕,想学你也喝一口……” 今夏惊喜的看着他,他仍然虚弱,只是有了些许精神:“那时候我是真的傻,不知道你可能会死,现在,我绝对不能让你再受到伤害……” 他醒了,今夏连忙给他倒水吃药。 按动床头的按钮,床头缓缓升起,帮助韩以歌吃药。 医生说他的身体抵抗力非常弱,倘若不好好休养,将永远是个病秧子。 “咳咳……” 正说着,韩以歌便咳嗽两声,虚弱地问道:“夏夏,今晚上留下,陪陪哥哥,好不好?”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笑着说:“至少在今天,我不想一个人。” 今夏难以拒绝,站起来道:“我叫管家进来帮你洗一洗。” 韩以歌以为她拒绝,失落的低下头,三根手指的手却倔强的拉着今夏,不松手。 今夏缓缓安抚他的手背,道:“我也得去洗一洗,至少不能这样臭着吃完饭。” 早上到现在,兵荒马乱的一天,她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韩以歌惊喜的看着他,今夏在他期待的目光之中离开这个房间,她的房间在他对面,是整个城堡视野最好的位置,女佣已经等在里面,为今夏提供最舒适的享受。 出来时,她换了一件舒服的家居服,韩以歌那边也已经收拾完毕,换了新的床单,是今夏小时候喜欢的彩色图案,主色调为蓝色,虽然中性,但是配韩以歌的气质,还是幼稚了。 他就是蔡西贝描绘中,只会睡黑色真丝床单的那种人,而他刚刚的床单,也真的是深灰色。 现在为了今夏,特地换了。 晚餐很丰盛,摆在韩以歌的房间里,韩以歌身体不好,强撑着要起来下地:“有外人在,不能太失礼了。” 今夏环顾房间里的管家,喻天景也在场,便请他们先出去。 韩以歌有自己的尊严,不允许外人看见他的失态。 “天景留下。” 韩以歌唯独留下喻天景,靠在床上,也不让今夏动,让喻天景来会把晚饭端到床前来。 三个人,韩以歌坐中间,今夏和喻天晴一左一右。 “你要忌口,不能吃油腻,以后都要注意。”今夏管着韩以歌晚饭的内容,他乐于遵守,一点意见都没有。 喻天景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韩总,平时我们都管不住你,如今你也有克星了。” 看来,韩以歌平时不怎么注重保养。 韩以歌也跟着笑:“不一样,妹妹管我,我愿意。” “你们还笑。” 今夏气的想抽他一巴掌:“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情况,你才三十多岁,没结婚没生孩子,你现在和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要提前养生了。”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还有人把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他难道对女人没有一点想法?有钱人不是都很惜命吗? 韩以歌故作轻松,道:“我没有孩子,就把你的孩子好好培养,做我的继承人。” “不要这样说,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今夏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他的病例今夏仔细看过,这些年治疗折磨,让韩以歌清心寡欲,没有谈过女朋友,也没有什么男女关系上的女伴。 今夏担心,他用的药有副作用,影响了韩以歌的雌性激素分泌。 吃完了晚饭,喻天景收拾东西,房间里只剩下今夏和韩以歌。 韩以歌动不了,静静地等着今夏。 她又回到自己房间刷牙,洗漱完了才又回来,躺在韩以歌身边,却背对着他。 韩以歌轻咳两声,声音悠远飘渺:“小时候,你住我家,我们也睡在一个床上。” 今夏还记得,那时候韩叔叔照顾她,留今夏在韩以歌家照顾韩以歌,睡在一起是怕韩以歌半夜乱跑。 “换个医生看看吧。”今夏转过来提议:“总不能这样拖下去,你家大业大,也该有个自己家庭。” 生活有了盼头,有了新的亲人,才能有勇气活着。 “有个家庭,耽误别人吗?” “夏夏,你是医生,哥哥也没必要骗你。”韩以歌叹息:“早些年发觉身体出了问题,找过几个女人,也试过做人工受孕,想着只要对方能怀个孩子,以后一定把身家性命都给她。” 看样子,失败了。 “强行变聪明,等于逆天改命,迟早会付出代价。” “我急着回来找你,为的也是现在这一刻。”韩以歌三根手指拂过今夏的头发,道:“夏夏,哥哥已经是半个废人,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以后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今夏闭上眼,不能再看韩以歌眼里沉重的情感,这对她来说,是无法承担的负重。 她又转过身,韩以歌不再提这个沉重的话题:“夏夏,哥哥说不着,能说一说,我离开以后,你过得生活吗?” 他离开以后,今夏又孤独了几年,一直到上高中之后,遇见容慎言,才真正好了起来。 “不好不坏,一个人活着。” 今夏轻描淡写:“有一年上高一,京城下了好大的雨,我跑得回家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下水道的盖子,差一点被雨水冲进去。” 冲进去,就死定了。 韩以歌手掌一紧,今夏连忙说道:“有个叫容慎言的小混混拉了我一把,才把我救了回来。” 想想她也是真的惨,从小到大都在依靠别人活着,容慎言救了她以后,常常带她去学校门口的夜市吃饭,她吃的少也不敢吃,他就嘲笑她:“这小妞儿,瘦的雨水都能冲走,哥一只手把你提起来,再不多吃一点儿,下一次哥也救不了你。” 余惠熙眼里看不上的容慎言,真真实实陪着今夏生活了整个高中年华,没有他,今夏或许已经走上了弯路。 韩以歌由衷感谢:“那他现在呢?哥哥要亲自感谢他。” “死了。” 今夏睁着眼,看着精美雕花的天花板,面无表情的说:“我给他补课,差一点就把他拉回正轨了,可是他死在地震里。” 他妈妈毒瘾发作,他在家里照顾妈妈,没能赴今夏的约,也没能在死前见今夏最后一面。 而今夏,再也没有机会看他堂堂正正做人的那一天。 韩以歌心疼:“夏夏,哥哥以后保护你。” “嗯,那你要好好治疗,活久一点。” 今夏完全相信他,只希望他能配合治疗,健康的生活下去。 第67章 照顾 今夏一夜无梦,睡醒之时,韩以歌从浴室里刚刚出来。 他勉强能下地,就要跑过去洗澡,走几步便开始喘,今夏连忙将他扶回床上休息。 “以后要去叫护工,或者喻天景,万一你有个意外,我不能进去呀。”今夏很怕他在浴室里面出意外,连忙跑过去拿浴巾,给他擦头发。 喻天景作为韩以歌的心腹,承担了他大部分的工作,常常住在韩以歌卧室的另一个房间里,方便对韩以歌汇报工作。 这要是在蔡西贝眼里,又是一种纯洁的爱,一嗑就上头的那种口味。 “好,下回叫天景。” 韩以歌被她像小孩子一样照顾,满心的满足:“夏夏,哥哥为了这一刻,死也满足了。” “瞎说,你死了,我又是一个人了。”今夏不想听他说丧气话:“我才刚决定和你当家人,你要是丢下我,以后恨你一辈子。” 她和喻天景沟通过,韩以歌必须有活下去的信念,不管这个信念是什么。 韩以歌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收到,一定用尽全力活着。” 两人吃完早饭,家庭医生要给韩以歌检查身体,今夏才有空回自己房间休息,想起给时寅打电话。 但先问她的是刘英杰:“你昨天干什么好事了?!师父回警队办公室喝了一晚上茶,梁队给他烟,他都不接!” 今夏心中一沉,担心时寅为韩以歌的事生气,立刻给他打视频电话。 那一边,时寅真的在办公室里,但看不出来昨晚一夜没睡:“忙完了吗?” “还没有,比较麻烦。”今夏一股无言的憋闷,只能把韩以歌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他现在很棘手,我走不开,暂时要住在这边一段时间。” 时寅和韩以歌互看不顺眼,今夏提到这个话题,提心吊胆。 但时寅一句没多问,只是提醒今夏:“今夏,你要记住,你和他不是亲生的兄妹。” 他不反对,今夏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我当然知道了,不会和他越矩。” 昨晚只是一个例外,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时寅还有案子要查,挂了电话,今夏出去见韩以歌的家庭医生。 他名字叫方策,从韩以歌绑架回来之后,一直是他的主治医生,对韩以歌的病情最了解。 他带来了韩以歌的用药记录,许多救命的药在当时很有效果,但它有很多副作用,现在百病齐发,在韩以歌身体里面打架。 “至于生育方面,也不是没有办法。” 方策自己也一直在关注着韩以歌这方面的问题:“我们的团队在国外一直在研究韩先生身体状况,但他现在人在国内,我们无法实时检测,所以治疗困难很大。” 也就是说,要韩以歌康复,还是需要出国治疗。 “今小姐,如今韩先生最听你的话,不如你做一做,劝他尽快出国治疗。”方策很担心:“他再拖下去,我担心他熬不住了。” 今夏点头,如果让韩以歌出国能够康复,她当然支持方策的治疗方案。 只是,当今夏提议韩以歌出国治疗,韩以歌却轻描淡写的拒绝了:“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再说,我好不容易把你接回来,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韩以歌微笑:“夏夏,不如你陪我一起去?” 他想让今夏和他一起去,但今夏不想出国,更不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话题就这样无疾而终。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正常去医院上班,每天通过方策来监控韩以歌的身体状况。 小医院不那么忙,今夏有许多空闲时间,开始研究韩以歌的病情,时寅一直忙着,没什么时间来见她。 石林每天接送她,回去以后,今夏亲自再给韩以歌检查一遍,所以喻天景汇报工作,也并不避讳今夏。 “安村那边又停工了,警方拿贺怀喻手上的事做文章,现在不让工地动工。”喻天景很头疼,想问贺怀喻怎么办:“我私底下和他沟通过,他自己并不执着抓到真凶,但他的父母很坚持。” 两个案子恰巧在一起,怪不得时寅那么忙。 喻天景很担心:“韩先生,市委上面追的很紧,如果安村的工地再不动工,恐怕会让我们在官方的形象变消极,到时候影响到其他工程。” “你和他领导谈一谈,让一个项目给贺怀喻,让他们撤案。”韩以歌捂着嘴,一口药吃的他口苦,不想让今夏看见:“他以前救过夏夏,全当我谢谢他的谢礼。” 上一个项目早就黄了,现在又点名给贺怀喻让一个,凌薇就算手眼通天,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刁难贺怀喻,也算是保住他了。 这件事,竟然是韩以歌大出血平息,今夏等喻天景走了以后,才道谢:“谢谢你呀。” 总是有她的原因在里面,才会对贺怀喻如此宽容。 “谢什么?等爸爸的遗嘱一公布,以后你也是集团的主人,这种事情我们见得多了。”韩以歌不放在心上,这集团迟早都是今夏的东西,早早培养她的大局意识,以备不时之需。 “夏夏。” 韩以歌叹息:“集团开会决定,两天以后对外公布爸爸离世的消息。” 今夏猛然抬头,又明白这件事不能规避,一旦韩叔叔死亡的消息传出去,余惠熙肯定会回来分遗产。 没人知道韩叔叔的遗嘱里写了什么,但如果里面有今夏的一分一毫,她和余惠熙多多少少都要再起争执。 “嗯,我没关系。” 今夏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能接受任何针对。 韩以歌保证:“别怕,到时候哥哥保护你。” 今夏当然相信他,只是她心里更注重韩以歌和时寅的关系,她要是再不做些事缓解彼此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她以后将面对比婆媳关系严重的矛盾。 下午下班,今夏特地让蔡西贝做了许多饮料和蛋糕,她和石林一起送到警局。 时寅这段时间都在办公室住,贺怀喻突然撤案,弄得他们焦头烂额。 梁山这个暴脾气忍不住骂道:“妈的!韩胜集团简直就是无赖!现在贿赂贺怀喻撤案,弄得我们又没有调查的线索了!” “不要这么说,撤案是别人的自由。”时寅劝他:“不是已经有了线索?按原来的思路查吧。” “我就是气不过,咱们现在比瘟神还恐怖,人人都躲着我们。”梁山心里不平衡,向时寅提议:“要不然,你去和嫂子说一声,让她找韩以歌通融通融,配合我们调查!” “门都没有!”时寅厉声拒绝,对着整个警队警告:“我警告你们,任何人不允许私下去找今夏,不允许她和韩胜集团有关系!” 今夏就在门口,也听到了时寅的决心。 这里不能久留,她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走进敞开的刑侦队大门,笑着说:“来吃下午茶,饮料快递。” 一群人立刻收起关键资料,跑到今夏面前哄抢蛋糕,刚刚的谈话不曾发生过。 今夏跟着时寅进办公室,时寅关上窗户的百叶窗帘,转过身问今夏:“韩以歌好了?” “没有,他这老病根,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今夏坐在沙发上,报告自己的:“过几天他们公布韩叔叔的死亡消息,等公布了遗产,我劝韩以歌出国治疗,便功德圆满了。” 以后他的事,便由方策接手,今夏回归正常生活。 但时寅心事重重,问:“你要分韩伟霖的遗产?” 遗产? “那些遗产不可能有我的份,我没做富豪的命。”今夏连想都没想过,韩伟霖要给她遗产,当年就不会大张旗鼓骗她:“韩以歌想让我过去听,我就是个充数的。” 毕竟也算是韩家人,到场就到场吧。 第68章 遗嘱 过了两天,韩胜集团官方账号正式发布讣告:原董事长韩伟霖因病离世。 这一消息引起了小范围的波澜,因为韩以歌的“众望所归”,以及喻天景的“忠心扶持”,集团内部十分和谐毫无动静,甚至没有引起股价波动。 他们把舆论伤害降到最小,所有的风浪都汇聚在了韩家。 余惠熙收到消息,急忙结束度假,从国外回来。 见到的已经是一座合葬墓,他们甚至没让现任韩太太参加葬礼,集团内部已经明明白白的确定,韩以歌要和韩太太决裂。 索性余惠熙也根本不在乎老公和谁合葬,她更在乎韩伟霖的遗产怎么分配。 律师约定周六过去公布遗嘱,韩以歌特地安排大家在公司的会议室汇合,他们先到,韩以歌坐在轮椅上,让今夏推着他在公司里参观。 上市的国际大公司,无论哪一个方面的设备都是顶尖,电视剧里那种高端感,一点都不虚假。 神秘的老板突然出现,总经理喻天景作陪,身边还跟着今夏,所有人对今夏很恭敬,不敢有任何冒犯。 韩以歌停在会议室里,律师已经到了,但主角之一的余惠熙,却迟到半个多小时。 “不要着急,她常常这样,从来都要别人等她。”韩以歌见怪不怪,甚至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余惠熙这个股东,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今夏再一次感叹,手里有钱的女人就是潇洒。 韩以歌一点都不着急,向今夏介绍今天宣布遗嘱的张律师,他是法务部的负责人,跟着韩伟霖打天下,是韩伟霖的心腹,韩以歌都要当作长辈对待。 介绍完了彼此的关系,韩以歌又找今夏话家常:“等过两天,哥哥找设计师,把我隔壁的办公室腾出来,以后你想来,就到那里休息。” 两人心照不宣股份的事,等余惠熙姗姗来迟,韩以歌把整个集团的发展史都已经给今夏介绍完了。 余惠熙带了六个人,看样子保姆保镖一样不少,那个保姆今夏算是认识,很久以前伺候余惠熙,曾经把她挡在今家半山别墅外,不让她靠近一步。 那个保姆现在仍然看不上今夏,主动替余惠熙问:“今天是韩家人的家事,不方便外人在场吧?” 她指今夏,也指喻天景。 韩以歌轻咳两声,目光扫过余惠熙带来的人,又垂下眼安抚今夏:“哥哥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喻天景会意,替韩以歌开口道:“这是韩胜集团的地方,我想让谁留下,就让谁留下。” “哼,韩胜集团,别忘了,我也是韩胜集团的股东。”余惠熙挡住喻天景,目光看向今夏:“我不认你,你没有资格留在这儿。” “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女儿。”韩以歌接话,是一张律师开始:“你认不认,她都是我父亲的女儿,宣读遗嘱必须到场。” 张律师点头,转过去对余惠熙说道:“韩太太,您这样再闹下去,只会拖延遗嘱的宣读时间,并没有什么作用。” 余惠熙冷眼瞪今夏,现在她有韩以歌做靠山,暂时动不了她。 转而摆弄她的奢侈品包包,故意教训身边的保姆:“李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人要有格局,不要什么人都搭理,惹一身脏。” 她指桑骂槐,今夏一点感觉都没有,早就习惯了。 余惠熙气急:“等我拿回我的股份,第一个赶你走!” 张律师见双方没有意见来,让助理拿出韩伟霖的遗嘱,文件有点厚,张律师先宣读了韩伟霖的遗产数额。 天文数字,数不尽的房产,还有巨大占比的股份。 “我们按照自由公正的态度,为老韩先生宣读遗嘱,首先是韩先生的个人资产……” 随着张律师宣读遗产,今夏的眼睛越睁越大,不敢相信这里面竟然还有她的事。 房产给韩以歌,金钱价值全都给今夏,剩下的股份四六分成,四成给韩以歌,六成给今夏。 配平算下来,今夏在韩胜集团的股份,就比韩以歌少一点,她是第二大股东。 韩以歌松了口气,比今夏还开心:“太好了!夏夏,哥哥那一份放弃继承,全部都给你。” “不可能!这个遗嘱是假的!怎么可能一点都没给我!” 破天的富贵砸的今夏反应不过来,只听见余惠熙一声尖锐的质疑,下一秒她被巨大的力气拉扯起来。 脸上一痛,今夏被余惠熙扇了一巴掌。 “你这个小贱人!你连你的继父都勾引!你个从小淫荡的臭婊子!” “啪!” 一声巨响,今夏从震惊中抽离出理智,只见她被喻天景挡在身后,隔着一个肩膀,余惠熙震惊地捂着脸,显然也没预料到,她被喻天景给打了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如何不敢?”喻天景优雅的擦擦手,道:“今小姐是韩先生的妹妹,她不方便出手的事,自然由我来代劳。” 今夏再恨也不能打余惠熙,但喻天景不同,他神鬼不忌。 “你这条狗!”余惠熙气急,转而攻击韩以歌:“韩以歌,你的人敢打你的长辈,你不管?!” 韩以歌却只关心今夏的脸:“疼不疼?要不要冰敷?” 余惠熙用了全部力气,今夏耳鸣,不想让韩以歌担心:“没事。” “韩以歌!我是你母亲!”余惠熙嘶声力竭:“我和你爸的婚姻有法律效益!他不能就这样处理财产!这里面有我一部分!” “可我爸生病的时候,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韩以歌眼中带恨,对余惠熙恨之入骨:“我一直尊重你,可你却这样对我爸,他的钱为什么要留给你?!” 从韩伟霖生病到死亡,这么长的时间韩太太全世界旅游,一天都没照顾,韩以歌不认这个后母,也情有可原。 张律师收拾文件,准备离开会议室,却被余惠熙的保镖挡住。 张律师眼神犀利:“韩夫人!如果您想动粗,我不介意起诉你,同时建议收回你每个月的赡养费!” 韩伟霖的遗嘱里,余惠熙保留她原有的一小部分股份,同时要求韩以歌每个年给余惠熙支付一百万赡养费,这是余惠熙唯一得到的东西。 但有一个要求,她必须善待今夏,否则韩以歌有权停止赡养。 喻天景厉声喝止这些人:“干什么?!动粗也看看地方!” 门外,韩以歌的贴身保镖冲进来,气场直压余惠熙,李妈最会审视事态,立刻拉住余惠熙,不让她乱来:“太太,你别冲动,这个遗嘱有问题,我们整理证据上法院!” 上法院。 余惠熙也不是第一次告今夏,想起上一次她大获全胜,骄傲的扬起自己的头颅,警告今夏:“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们给我等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地走,只可惜余惠熙一无所获,反而自己原本的股份也不保了。 今夏不太明白韩伟霖的操作,原本余惠熙手上有集团的股份,怎么就划分为韩伟霖的财产里了? 夫妻共同财产呢? 今夏立刻停止韩以歌要转给她股份的事:“我不要你那份财产,我做不了公司的主,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拿到韩以歌那一份,今夏就是公司里最大的人,但她生性淡泊,确实不喜欢钱太多了。 这也意味着,麻烦会更多。 韩以歌并不坚持,点点头:“好,哥哥暂时给你保管。” 反正以后都是她的。 张律师临走前,交给今夏一封信:“这是韩总亲自交给我的信,他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今夏接过信装进她的包里,韩以歌有点好奇,但始终没有问出口。 第69章 用心 从公司出来,今夏去找时寅,两人买了点菜,回家做饭吃。 那一天她说遗嘱的事,时寅总是心事重重,今夏觉得他不想让她和韩胜集团有关系,现在总要和他说一声。 “所以,你现在是个有钱人了?”时寅一改之前的心事重重,笑着问今夏:“我现在辞职吃软饭,还有没有机会?” 他手上颠锅更起劲儿,要做一个优质的软饭男。 她已经不是倒闭宠物店的瘸子,现在摇身一变,是韩胜集团的二把手,传说中的上流社会人物。 但今夏,还是那个喜欢平淡的今夏,她从背后抱着他,道:“你不会的,你舍不得那些冤案,才不是为了那点钱。” 安村的碎尸和骸骨,时寅一直坚持不懈的寻找线索,喻天景今天在公司,谈起案子不避讳今夏:“这个时寅,说是查案子,他根本就是针对我们!我怀疑他背后有人,故意给我们下绊子。” “已经找到碎尸的身份,就是他侵犯了郑悠悠的女儿,郑悠悠报仇杀死了他,早就能结案了,但是时寅就是坚持不结案!”喻天晴眼里,时寅就是想死咬着韩胜集团不放,就是他背后有人,想搞韩胜集团的鬼。 今夏相信时寅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疑惑没打开,才会坚持不结案。 可眼见梁子越结越高,今夏不能无动于衷。 “时寅。” “嗯?” “你知道吗?现在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今夏耳朵贴在他背上,感受他肌肉的纹路和律动:“你是个思想正直的警察,我们有个房子做家,有空回家了做一顿家常菜吃。” 她不爱那些奢侈品包包,吃不惯城堡里厨师的饭菜,而时寅拒绝一切宴请,不耍他警队队长的威风。 他在身边,更让她有家的感觉。 倘若有一天他失联,她坚信他只是出任务去了,不用担心他是不是再找别的女人。 “我才不怕你出意外,以后我一个人生活,我也愿意。”韩以歌的担忧,在今夏眼里不算事,她已经孤独的活了前半生,不怕带着信念,再活后半生。 “那说好了。”时寅放下锅铲,关火。 转身,回抱今夏:“如果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不要为我难过,要开心快乐的过下去。” “不过,我会努力活着,你一个人,我会难过。” 他低头亲吻她,刚刚炒过菜,带着一点油烟味儿的吻,让今夏真实地感受到他的掠夺。 时寅很会拿捏尺度,并未多要,再下去饭都要凉了。 放开她,两个人出去吃饭。 吃饭间,时寅比较沉默,今夏心知肚明,喻天景想通过她询问案件,他想让今夏从集团利益出发,尽快结案。 但她有自己的原则,绝不能干涉时寅的工作,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偏向韩以歌。 只是,她的枷锁也不能忽视。 韩叔叔给她的那封信,她一直没有勇气打开,最近预感极准,打开它将是一个潘多拉魔盒,许多事情都要被颠覆。 吃完饭,时寅回房先洗澡,今夏把这封信放在茶桌上,始终提不起勇气打开它。 到时寅出来,便见到今夏对着一个信封发呆。 他拿起它,来回翻转观察:“这就是韩总给你的东西?” 今夏点头:“你帮我打开看看?” “这是你的东西,该你自己决定。”时寅摇了摇头,把信封撕开却没看里面的东西,放回原处:“如果你不想看,不如把他给你的遗产全都还回去,那这封信也就没有意义了。” 从此毫无干系,互不相欠。 但是今夏不甘心,那原本就是她的东西,是她爸爸欠她的补偿,韩伟霖只是还给她,并非她贪心多得。 时寅自知,劝她放弃财产很过分,因此不多干涉,坐在她对面,把玩那只水牛茶宠,喝茶。 今夏缓缓拿起那封信,信封里手写的信纸早已泛黄斑驳,蓝色钢笔字透着一股年代久远的味道。 总共两张,两封信。 旧的信纸写于许多年前,韩伟霖和余惠熙结婚前:“今夏,叔叔在国外接到你爸爸的电话,不知如何说起,便写了这封信,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看见……” 他说,他在国外的时候,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曾口头嘱托他照顾今夏,希望他以后能够把今夏当作女儿一样照顾。 但他因为韩以歌被绑架,付出了巨大数额的金钱,集团资金周转不灵,为了保住集团救他的儿子,他不得不接受余惠熙的提议,合起来骗走了今夏那一份财产。 但他同时在心里保证,一定会把今夏那一份财产还给她,以遗嘱的形式。 信封里还有一个很小的u盘,时寅拿来笔记本,读取u盘里面的一段音频。 “喂……老韩……,我是今锦晟,我可能撑不下去了……麻烦你帮我照顾夏夏……别让惠熙折磨她……” “把我的钱全部留给夏夏……你要帮我照顾夏夏,别让惠熙欺负她……” “别告诉夏夏,是爸爸对不起她,没能给她一个幸福的家庭……” “爸爸做错了事,下辈子再还给她……” 多么催人泪下的离别自白,今夏猜到韩伟霖的“用心良苦”,却没猜到,这里还有她爸爸的手笔。 整个录音里,她爸爸仅仅提了余惠熙那一句,满满都是对今夏的愧疚,所有的财产都给今夏,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谁不感叹一句伟大的父爱。 她抬头看着时寅,许久才憋出来四个字:“哭不出来。” 这迟来的弥补,今夏早已经不在乎,隔壁的陌生人用情再深也和她没关系。 “哭不出来,就不哭了。”时寅丝毫没有指责她心冷的意思,反而建议她:“想笑就笑吧。” 今夏确实想笑。 他明明知道余惠熙欺负她,他也知道这一切来源于那场出轨,可是他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今夏在畸形的环境中长大,到死了记得把所有财产给她。 “他是我爸爸,他出轨让我承担所有的后果,他连我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他明明有那么多钱,可以背着余惠熙照顾我。” 但是他没有,韩伟霖也没有,他们都等到死了以后,才想起补偿今夏。 今夏笑够了:“他们是不是觉得,我看了这封信和录音,现在应该原谅他们了?应该为他们痛哭流涕,后悔自己没有对他们好一点?” 韩伟霖为韩以歌治病,今夏理解,但他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说成是卧薪尝胆一般的委屈,又何尝不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方式? “他竟然说,他和余惠熙结婚这么久,他没有碰过她一下。”今夏荒谬于韩伟霖的这句话,问时寅:“男人是不是觉得,只要没上床,所有事,都可以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这里表清白有什么用? 现在和自己老婆埋在一起了,慢慢解释给她去听吧。 她把信纸折起来,想扔进倒废水的桶里,彻底消灭这恶心的东西。 但,她又停下了,劝自己留下它。 “想留就留着,不必为一个死物多费脑子。”时寅接下信纸,将它们又放回信封里:“把它留在我这里,我替你保管。” 今夏起身:“我得回去了。” 余惠熙走的时候,一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狠劲儿,韩以歌怕今夏出意外,让今夏一定赶天黑之前回去。 但今夏还是迟了。 石林开车到山脚下,突然停车:“今小姐,有人拦车。” 今夏抬头,见车前停着两辆车,一排保镖一字排开,挡住了今夏上山的路。 有几个今夏认识,今天和余惠熙一起去的保镖。 第70章 发威 石林作为司机,立刻下车交涉,回来时愤愤不平:“他们说韩总身体不好,韩太太要近身照顾他,不让任何现在人等靠近!” “呵!4202年了,还玩软禁这一招。” 挟天子以令诸侯,也要看对象。 今夏遥遥望着其中一辆车上的李妈,那小人得势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挡在这里,你又能怎么样?!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给韩总打电话?”石林见对方人多势众,他和今夏只是两个良民,要是起冲突打起来,恐怕没有一分胜算。 他想起今夏的男朋友时寅,小心翼翼的提议道:“不如,报警吧。” 报警? 没有用的,余惠熙敢把她拦住,就做好了今夏叫警察的准备。 甚至现在动手,叫警察过来,今夏也还是上不去。 她猜测和韩以歌放弃遗产有关,甚至有可能,余惠熙现在正在做更过分的事,威胁韩以歌把遗产转移给她。 喻天景不在,今夏不能等,打电话让喻天景安排保镖过来,又让石林下车。 石林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见今夏下车转到驾驶位,对石林说:“去和他们再说一遍,若不让开,后果自负。” 石林明白,跑过去还没开口,就被正中央的保镖推了一把,偏向左边。 今夏不再等待交涉,车次机会直接猛踩油门,同时鸣笛长啸!!! “哐!!!” 两车相撞,一声巨响。 当危险极速降临,所有保镖下意识逃生,今夏只撞上了右边那辆车的车头,车辆警报响彻响彻整个山脚下。 “谁敢往面前走一步,试试你的骨头硬不硬!” 今夏下车,威胁一众保镖:“老子有的是钱赔,想想你们有没有命花!” 她真刀真枪的动手,保镖不敢过去触霉头,今夏去路边捡了一根树枝,走回来直接打开李妈那边的门,脏树枝直接戳在她的动脉处。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戳死你!” 她最讨厌这个李妈,当年她饿的受不了,得知父母住在半山的豪宅,以为他们为富豪工作,想去找他们。 便是被这个李妈挡在的豪宅的门外,她宛如看一个上门讨饭的乞丐,笑着贬低今夏:“哪里来的臭要饭?!不要碰我们家的大门,工人的清洁费很贵!” 可怜今夏尚且年幼,以为这样会给父母招来麻烦,吓得不敢靠近,又饿着肚子回到了家里。 如今再看见李妈的嘴脸,今夏做梦都忘不了那个眼神! 李妈被撞了一下,本就惊魂未定,今夏拿着脏树枝抽在她嘴上,道:“以后看见我,绕着走,听到了吗?” 扔掉树枝,今夏让石林上车,suv嚣张的上山,再无人敢阻拦。 车停在门口,今夏让石林联系修车,自己跑进去。 整个房子里空无一人,原本的女佣和管家都不在,今夏心中感觉不好,连忙往韩以歌的房间跑去。 路上顺手拿了一个装饰用的棒球棍,跑到韩以歌的房间门口,今夏扭锁,竟然没有被反锁。 房间里,韩以歌坐在轮椅上,他被余惠熙逼到窗边,手上正被余惠熙的保镖压着,签署一份文件。 “给老子放开他!” 今夏冲过去,棒球棍直指余惠熙,威胁保镖:“放开他!” 韩以歌此时无助,像是受了极为严酷的刑讯逼供般,被保镖放开之后,捂着嘴忍不住的咳嗽。 “今夏!你个小杂种!你敢对你妈行凶?!”余惠熙难以置信,一直懦弱隐忍的女儿,现在竟然敢拿着凶器指她! “老子敢做的事情,多了去,信不信我打断他的手?!” 今夏依然处于暴怒的状态,棒球棍直接砸碎余惠熙近在咫尺的花瓶。 碎片溅在余惠熙身上,小小划破余惠熙的胳膊,今夏转头看向保镖:“再不滚出去,老子下一次就打你们!” 保镖面面相觑,后退一步,看向余惠熙。 余惠熙捂着手腕,狠狠的对韩以歌说:“韩以歌,她这个白眼狼敢对自己亲妈动手,一但今夏拿到遗产,她会翻脸不认人,到时候她一定会找我们算旧账,你还要把遗产让给她?!” 借她现在发火,想给她扣帽子?! 今夏翻眼瞪余惠熙,挡在韩以歌面前,把那份文件扔向余惠熙,棒球棍在手,随时准备发力。 韩以歌强行忍住咳嗽,向前一点,让今夏不要冲动,冷声对余惠熙道:“我与夏夏没有旧账,算起来也不怕她报复。” 韩伟霖已死,遗产也全部还给她,人死债消。 这里唯一有旧账的只有余惠熙,她是骗今夏的罪魁祸首。 “赶紧滚!” 今夏赶余惠熙走:“喻天景马上就到,他来了,可就不是打花瓶那么简单。” “你滚不滚?!” 喻天景真的会动手,余惠熙忌惮他,又劝韩以歌一句:“以歌,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一番,我不会害你。” 说完,余惠熙带着保镖离开。 今夏长吁一口气,撑着棒球棍,背后冷汗直流,腿软的差点站不住。 她也许就没和别人起过争执,刚刚撞车的那股劲儿完全消散,扶着韩以歌回床上休息:“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管家呢?保镖呢?” 他不是应走不理保镖的吗?! 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韩以歌靠在抱枕上,手捂住胃的部位,低声说:“里面有她的人,被她撤走了。” 怪不得余惠熙敢这么嚣张,今夏气不打一处来,揭开韩以歌的衣服,腹部有一块巴掌大的淤青,看样子被谁打了一拳。 “她打你了?” 今夏心疼,跑到衣帽间去拿药箱,消肿的药油给他揉一揉。 韩以歌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今夏不放心,仔细为他检查:“是皮外伤,消肿了就好。” “我这身体,空练了一身肌肉,竟然还有任人宰割的一天。”韩以歌自嘲:“让你担心了。” 今夏摇头,韩以歌又好奇地问:“你这手凶巴巴的虚张声势,是和谁学的?” “和容慎言。” 今夏毫不避讳:“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人欺负我,容慎言教我的。” 如果对方是女生,说一些江湖气的脏话,再发狠打烂一些物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如果是男生,他让她把他们引出来,他来解决。 “他真的很照顾你。”韩以歌衷心感谢容慎言:“等哥哥好了,一定要去看看他,谢谢他照顾我妹妹。” “算了,他不喜欢被打扰。”今夏拒绝:“人已经死了,还是让他安息吧。” 韩以歌尊重他,点头惋惜道:“可惜他死了,要是他还活着,哥哥一定把韩胜集团送给他,报答他照顾我妹妹。” “别说这种傻话,他不为这些钱财。”今夏觉得,韩以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霸总气质消失殆尽,反而多了些孩子气的任性。 韩以歌却异常认真,反握住今夏的手,要把自己的决心传递给她:“我从来不说傻话,若不是他照顾你,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今天也没有人挡在我前面,拼命保护我。” 保镖靠不住,喻天景不能随时在身边,唯有今夏能来救他。 可是今夏总感觉今天的事怪怪的,说不清哪里有点违和,总是不对劲。 “不如我们报警,他们私闯民宅,你可以作证他们侵害你的人身安全。” 今夏提议,以她对余惠熙的了解,她不会就这么算了,报警治不了她,但能让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韩以歌却摇了摇头:“算了,天景调查到,她最近和道上混的人联系密切,我不想逼急了她,威胁到你的安全。” 原来喻天景不在,就是去查余惠熙了。 狗急了要跳墙,就怕余惠熙采取非常手段。 第71章 传票 今夏的预感没有错,余惠熙果然不会善罢甘休。 半个月后,法院传票送到了“今夏有晴天”的店里,蔡西贝看见的时候,气得跳脚。 “她还要不要脸?!人家遗嘱合理合法,她竟然还想告你归还遗产?!” “今夏,她到底是你妈,还是你的仇人?!” “你杀了她全家,是不是?!” 今夏回答不了蔡西贝的问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恨,只能归结于她爱着爸爸,爱着钱,爸爸背叛她,她舍不得离婚,把恨转嫁到今夏身上。 现在钱没了,她更恨今夏了。 不过这张传票在今夏的预料之中,反而没有第一次收到的时候那么伤心和震惊,淡定的收了传票和韩伟霖的遗书放在一起。 这一次,她要和她彻底做个了断。 但今夏想平静的面对,余惠熙却想逼今夏入绝境。 入夜,今夏刚照顾韩以歌睡下,手机就疯狂响起。 墓园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今小姐,墓园这边出了一点问题,请您亲自来一趟。” 墓园里只有喻天晴和容慎言,今夏立刻换衣服往外跑,喻天景紧跟着她,开车送她:“别闹太大动静,韩先生刚刚睡下。” 车一路狂飙上山,墓园的夜照灯开到最大,工作人员正在接受警察的笔录询问,一群警察正在取证。 “我每天都巡逻,我敢肯定没有人,每个门都锁了,结果我刚回来,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差点吓死我!” “跑出去一看,那坟墓爆炸了!我怕有炸弹,” 今夏下车,疯狂的跑过去。 爆炸,怎么可能爆炸?! 一身警服的时寅快她一步挡住她:“今夏,别过去,现场正在取证。” “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今夏疯了一样想冲破时寅的阻挡,电话里说的含糊不清,只说一个墓爆炸了,到底是哪个墓?! 是喻天晴?! 还是容慎言?! 喻天景此时跟上来,劝今夏:“今夏,你不要激动,等会儿警察排查完,现场确定安全了,我们过去看看。” 现在他们怀疑墓园还有其他炸弹,正在每个墓排查危险物品,时寅把今夏带到工作人员的办公室,让梁山进来,才对今夏说了现在的情况。 一声巨响,工作人员被炸醒,没见到可疑人员,立刻报警。 “炸弹从墓碑里面爆炸,所以他们怀疑有人蓄意安装定时炸弹,造成恐慌。”梁山隐晦的看了今夏一眼,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是今夏,但按照程序,要询问今夏。 “谁的炸了?”今夏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不要冲动,否则警察不会和她说更多消息。 梁山不敢说,收了笔记本,退出公办室。 留下时寅面对她,时寅脱下警服穿在她身上,道:“马上要下雨,别着凉。” 她的睡衣很清凉,不能出去见人。 “时寅你告诉我,我能控制我自己。”今夏满心都在墓上,再三保证她不会失控:“你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更慌。” 时寅沉默,一颗一颗,给她系好警服的扣子。 “容慎言的墓炸了个粉碎。” “还有……喻天晴……” “她的骨灰被人扬了。” …… 轰隆隆!!! 深夜闪过一道白光,天裂开一道口子,撕破所有表面平静。 时寅对她说的情况,粉饰了许多,容慎言的墓不止炸了个粉碎,连周围的墓都没能幸免。 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今夏所有的理智,宛如容慎言深埋废墟之下,被炸的尸骨无存。 “容慎言——!!!” “啊——!——!——!” 悲伤到极致,今夏失去了语言能力,跑到容慎言的墓前,摸着那些焦土,只剩下单字哀嚎。 “啊——!——!——!” 什么都没了,容慎言留给她的最后遗言,什么都没有了。 时寅及时抱住她,不让她沾染炸药遗迹分毫,试图安抚今夏,但仍然无济于事,今夏根本听不进去。 时寅只能强制扣住她的头,让她的脸紧贴着自己的用口,把所有呜咽和号角都吞进他的心里。 没人敢靠近今夏这个疯子,大家侦办过无数案件,见过许多伤心欲绝的家属,今夏这种要命嘶喊的第一次见。 刘英杰有些不满,小声抱怨:“我们队长脾气真好,她为前男友哭成这样……” 又不是亲戚,放谁心里都不舒服,队长不吃醋生气就算了,还安慰她。 “嗯!咳!” 梁山重重的咳嗽两句,打断刘英杰抱怨:“赶紧工作,小心下雨了,什么线索都冲没了。” 刚说完,天上又炸开一条裂缝,落雨迅速落下,梁山这个乌鸦嘴,给工作增加难度。 但这一场暴雨,浇醒了崩溃中的今夏,她握紧手里的焦土,推开时寅,道:“我去看看喻天晴。” 喻天晴的墓与容慎言反差极大,一个焦黑,一个灰白。 她的墓碑横在地上,骨灰盒被扔在一边,从散落的角度看来,它是被人一脚踢倒。 快、准、狠。 喻天景从刚刚开始,就在捡喻天晴的骨灰,他怕工具不干净,徒手将它和泥土分开,已经挽回大半盒。 今夏蹲下,伸手刚刚触碰到地板上的骨灰,就被喻天景伸手握住:“你不要捡,这地砖粗糙划手,小心弄伤。” 他手上带着沙子,今夏低头,才注意到他为了这些骨灰,十指已经磨破了皮,微微血迹渗透出来。 雨水来的太急,警察来不及撑好遮雨棚,雨水化开骨灰和泥土,顺着地砖的纹路,四散而去。 找回来,已经是脏污,今夏不知该不该将她放回去。 “算了吧。” 今夏挡住喻天景,不让他再伤害自己:“你不是说,天晴最不希望别人为她受伤吗?别让她再为你自责。”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让她自由,强行将她装回去,只能让她和污秽为伴。 “那你也别难过了,韩先生知道了,一定会难过。” 喻天景关心今夏,今夏回眸,雨幕相隔看不清是他难过,还是担心韩以歌难过。 一把黑伞撑在今夏头顶,时寅另一手拿着一个大浴巾,让今夏把身上的警服脱下来,擦干身体别着凉。 他身上也已经湿透,为了给今夏拿车里的浴巾,今夏脱下警服,时寅将浴巾披在她身上,劝她先回去:“墓园已经通知受害家属,等一会儿这里很混乱,你先回去休息,后面的善后我来安排。” 容慎言的墓波及了很多人的祖先,天一亮,必然会是孝子贤孙,哀嚎遍野,今夏这个罪魁祸首的家属在,怕是不好解决。 “这不用时警官费心,我来解决。” 不远处,韩以歌清冷的声音响起。 今夏循声望去,眼前乌压压的一大片黑衣人,韩以歌清瘦的身影强撑着走上前来,保镖撑着黑伞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他淋到雨。 他还是知道了,今夏走上前,劝韩以歌回去休息:“你身体不好,不要来这里,寒气太重了。” 他明明不适合走路,现在又要来看她,是今夏太任性了。 这边喻天景把喻天晴的墓碑扶起来,把骨灰盒擦干净,又放回原位,才站起来走到韩以歌身边:“韩先生,抱歉,没及时通知你。” “无事,你也是关心夏夏。” 韩以歌不计较,对着身后的律师安排工作,又一次劝今夏回去:“夏夏,跟哥哥回家,别在这里阻挡警察办案,剩下的纠纷,哥哥安排律师解决。” 今夏不想回去,自从住到那边以后,是非就没有断过,她想回时寅那边住,那里才有她要过的太平日子。 “我想……” 她还没说,梁山跑过来,问今夏:“已经侦查完了,目前的监控线索来看,炸弹是早就埋好,监控已经洗掉了,但是今晚是个女人挖了墓,引爆了炸弹。” “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点破案线索?” 仇人?女人? 今夏唯一的仇人加女人,只有一个人。 “余!惠!熙!” 第72章 仇恨 今夏多恨余惠熙,恨到当着外人的面,咬牙切齿的叫她的名字:“一定是她!不会错!” 只有她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让今夏痛不欲生,只有她对今夏有恨。 梁山点头,劝今夏:“我们会调查,但是也请你们平复一下心情,等待我们警方的通报,不要擅自做任何事。” 他主要不放心韩以歌,这事儿的元凶,其实受不了多大的制裁,但是韩以歌一定会打击报复。 今夏了解,韩以歌也了解,他将今夏拉到自己的雨伞中,不再装温文尔雅,锋芒直指时寅:“那我们不追究了,我们撤案。” “不行,现在涉及公共安全罪,不查也不行。”时寅正面回应韩以歌,目光看向今夏,道:“我向队里请了假,这几天专门陪你。” 他和韩以歌不一样,他不动手,让今夏自己选择。 今夏不想待在韩以歌身边,伴随着危险和伤害的财富,已经将她折磨的遍体鳞伤,她披紧身上的浴巾,缓缓走到时寅这边。 “天景,麻烦你照顾我哥哥,这段时间我想休息。” 唯有时寅身边,能让她感受到安全,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凶手是谁。 时寅搂着今夏下山,与那些受害家属擦身而过。 今夏刚上车,人就迷糊起来。 她闭上眼,就看见活生生的容慎言,他还是今夏熟悉的样子,手里拿着今夏模拟考的试卷,摇摇晃晃的调侃:“呦,这小妞儿脑子这么好使,考试考一百分。” 今夏被他笑的羞红脸,小声告诉他:“卷子满分一百五十分,一百分是刚及格的意思。” 容慎言才不在乎自己无知,把卷子扔得好远,站起来开门道:“在我这里就是一百分!走!老子带你吃好吃的庆祝一百分,吃饱了,才有力气考一百五十分!” 没过两天,容慎言买了一个二手平板电脑,给今夏:“喏,好好学习。” 今夏学习的时候,容慎言要求她戴着耳机,让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有一天,她觉得很吵,好像是容慎言的妈妈在呻吟,她很担心想去看看,却看见了容慎言妈妈毒瘾发作的恐怖样子。 她已经瘦骨嶙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路蝼蚁般的面相,眼眶蓄满泪水,看着容慎言:“孩子,走吧,带着那个女孩儿一起走,妈只会拖累你。” “你这样下去,等那姑娘考上大学,你就更没机会和她在一起了……” “走吧,你们走吧,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我也想去找你爸……” “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我好想见他……别给我用药了……别再救我回来了……” 那时候今夏才知道,容慎言的爸爸贩毒出了意外,已经被同行打死交差了。 今夏没见过毒瘾发作的人,吓得缩回自己的书桌前,再没了心思学习。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慎言满身疲惫回来,突然抱住了惊吓中的今夏。 她吓了一大跳,心里害怕容慎言伤害她,下意识在桌上乱摸,摸到了一根笔,疯狂地扎在容慎言的背上。 又好像扎在自己身上,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今夏。” 今夏突然被一盆冷水泼醒,她还在容慎言怀里,容慎言丝毫没有被背上的伤影响,一直叫她:“小妞儿。” “今夏。” 又一声响起,今夏彻底清醒,转头看见时寅站在她身后,身上的热度消失,再回头看容慎言,他已消失殆尽。 只剩下一张一百分的试卷,在烈火中燃烧成废墟,灰黑色的灰烬落在容慎言墓前的泥土之中。 “今夏。” 今夏渐渐苏醒,睁眼看见的是时寅焦急的脸,他们有一样深褐色的瞳孔,却有着不一样的脸。 时寅松了一口气:“醒了,你发烧,一会儿冷一会热,吓死我了。” 今夏才发现自己在时寅家里,她不在自己的房间,而在时寅那间简陋的房内,床头放着一盆水和毛巾给她降温,她也出了很多汗,身上的衣服已经打湿,身下的也湿淋淋。 时寅抱她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向阳,充满阳光的干燥舒适。 “我给你放水,洗个热水澡,人会舒服一点。” 浴室里传出花洒的声音,今夏手中还握着那一点焦土,即使在发烧深度迷糊的时候,她也不曾放开它。 今夏将它放在自己的书桌上,那些土已经成了她掌心的形状,纹路清晰可见。 “对不起呀,把你也带了回来。” 今夏向它道歉:“我会替你讨回公道,一定。” 此时时寅从浴室出来,他浑身沾了水,身上的白色t恤透明了起来,一转身,背后蝴蝶骨下的蓝色圆点又渗透出来,若隐若现。 今夏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跑过去抱住他,脸贴在那个纹身上。 “今夏,你的手,弄脏了我的衣服。” 时寅极为煞风景,低声说道:“你的手摸哪里呢?” 今夏充耳不闻,一只手伸进他的t恤里,抚摸它。 “今夏,你刚退烧,别挑逗我。” 他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再不放开,我给你洗澡,到时候别哭。” 他猛地拉开今夏的手,迅速逃离出去,今夏才清醒,笑自己控住不住。 一个毒贩的儿子和一个殉职警察的孩子,怎么能够联系到一起? 洗完澡出来,她桌上的土,被装进一个小小的彩陶瓶,敬礼的警察彩绘,严肃的眉眼中透露着可爱。 桌子已经擦干净,仿佛它从来就应该待在警察身体里。 “这是我第一年当刑侦的时候,过警察节去孤儿院宣讲法律知识,孤儿院的孩子们送给我的礼物。” 时寅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靠在门框上,丝毫不介意今夏怀念前男友,还帮她装前男友的骨灰。 “好像还挺适合。” 这其实不是容慎言的骨灰,这是容慎言母亲的骨灰,容慎言曾说过,若不是毒害了她,他妈妈差一点就能当警察了。 那一年,她只找到了这一具尸体,立里容慎言的碑,听他的话,当作他死了。 今夏许久不曾为一个男人感动,在这一刻,他让她很想冲过去,抱紧他,然后疯狂的占有他。 但,时寅站正,往外走:“走吧,吃饭了。” 今夏追着时寅出去,吃完饭,她迟迟不想回房间休息。 “今晚,我住你房间,好吗?”今夏怕他听不懂,又申了一遍。 “今天晚上,我不想一个人住,你房间或者我房间都可以。” 时寅一愣,突然抱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单人床其实容纳不了两个人,于是今夏勉强趴在时寅身上。 谈恋爱以来,他们除了接吻,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时寅的手在接吻的时候也很安分。 他一翻身,给予她躺平的舒适,疯狂的进攻和占有,却也只限于接吻。 良久,时寅放开她,道:“接吻,随时满足你,但是上床不行。” “为什么?”今夏不理解,她已经主动了,他现在明明很难受,却要克制。 “家里没有安全套。”时寅的脸埋在她颈窝,说明从今夏住进来那一天,他就根本没有想过和今夏做。 “没关系,等一会儿做完了,你下去买药。”今夏放下心来,他刻制的太明显,还以为他也有难言之隐。 “那更不行,我宁愿不做。” 时寅一口回绝,缓冲了好久,才说实话:“对面的长辈专门教训过我了,同居可以,但是不允许新娘子大着肚子结婚,不然他要打爆我的狗头。” 对面的长辈? 他们局长? 局长还管这个? 今夏想说做好措施,也不至于怀孕,可时寅把空调开到低温,给两个人盖上薄被,让今夏窝在她怀里,亲吻今夏的额头:“睡吧,警察叔叔保护你。” 现在,不空虚了。 第73章 猜疑 喻天晴的事,有喻天景在打理,今夏一点也不担心。 反而是贺怀喻那边,今夏不知要不要告诉他,他现在在复建的关键时刻,若乱跑对伤口愈合不利。 过了两天,喻天景给她发信息,要把喻天晴的骨灰盒又放回原位,今夏特地换上一身素雅的衣服,去墓园祭奠。 韩以歌也在场,比今夏穿着正式,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朵黑色的花,容颜肃穆,身影修长,像要去参加某个权贵人物的追悼会一般。 喻天景也是一身黑色西装,反而衬的今夏和时寅随意了。 喻天景安排了很专业的丧葬团队,为所有受害者办了一场盛大的法事,才算平息了家属的怒火。 新闻上,对这场爆炸一直不提,韩以歌通过自己的身份联系市政官员,向所有新闻媒体打招呼,这段时间不允许报道和韩家有关的一个字。 并且放出狠话:谁敢不懂规矩,韩胜集团一定死磕到底。 韩胜集团通过《夏夏历险记》,早已蔓延到文化领域,国内没人敢惹,可以说在国内一手遮天,甚至可以操纵舆论。 这件事平息的无声无息,眼前韩以歌和喻天景的保镖们,身穿常服也混进人群里,毫无距离感。 警方的工作也非常到位,家属们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人追问事故发生的原因,只想做完法事,让往生之人安息。 喻天晴仍然温柔的微笑,目光让今夏心中哀伤消散,竟然觉得活着也是一件美好的事。 “她最喜欢看别人笑了。” 喻天景站在今夏身边,回想当年喻天晴还活着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在她面前哭,她说哭会带来厄运,她说只有笑着,才会有人喜欢自己。” “后来我想,也对,付出生命救回来的人,当然希望他笑着活下去。”喻天景眼神悠然,看今夏时变得深邃:“不然,她会失望的。” “那你一定是让她笑的最开心的人。”今夏微微点头,喻天景今日的成就,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 喻天景目光悠远,借案件进展和时寅说话,两人走得远了一些,韩以歌才露出虚弱之色。 “夏夏,那监控我看了,警方没有直接证据,抓不了她。” 今夏失望至极,就这么让她给跑了。 韩以歌微微轻咳,目光瞟到时寅的方向,低声道:“他们安排时寅监视你,你这几天放心和他相处,哥哥会安排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今夏回头,时寅身穿黑色t恤,白色书法字,“正义”极为扎眼,警队给他放假,用意也在监视今夏。 法律制裁不了余惠熙,今夏被伦理道德捆绑,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否则她就不配还活着! …… 今夏住在时寅家里,这段时间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关系更加亲密了一点。 今夏又找回了她丧失许久的厨艺,在网上学一些比较麻烦的菜尝试做给时寅吃,两个人有空出去买菜逛街,时寅每每路过卖安全套的展架,从来一眼都不看。 今夏彻底确认,他在决定结婚以前,不会碰她。 于是夜晚,今夏反而大胆了起来,压住时寅的手,肆意玩弄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定力,有没有求饶的时候。 事实证明,时寅死都不求饶,但不影响两个人感情越来越亲密,他渐渐有更多情绪暴露在她面前,常常抱起今夏,将她抡起来当哑铃,一边吓唬她,一边锻炼。 此时正巧,今夏的手机响起,有人给她发视频微信,今夏没看对方是谁,点开视频才发觉是贺怀喻。 一边凄惨的一个病人虚弱凄惨,另一边两人满头大汗欢乐入镜,形成鲜明的对比。 “今夏……”贺怀喻面色苍白,面上布满胡须极为,难过的看着今夏,问:“你怎么和他抱在一起?” “男女朋友假日相会,不抱在一起,难道要打在一起?”时寅难得有开玩笑的心,破天荒的嘲讽贺怀喻:“倒是你这个前男友,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 两个人都微微喘息,时寅完全光着上身,今夏双手环绕时寅的脖子,刚才被时寅当哑铃举过头顶的时候,喊得嗓子都哑了。 这会儿,满面潮红,引人遐想。 贺怀喻便误会了两个人,躺在病床上绝望哀嚎,指控今夏:“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好好复建,你会和我重新在一起……” 看来这段时间,他的记忆没少骗他。 今夏放开时寅,让时寅给自己倒水喝,对贺怀喻毫不客气:“贺宴青,你去改名字的时候,民警有没有告诉你,改过一次名字,就不能改第二次了?” 时寅说,正常程序上会告知,如果是特殊情况,还可以特殊解决。 贺怀喻沉默,显然人家告诉他了。 今夏最后一次劝他:“贺怀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要再想着以前离开的人,往前那看吧。” “你有宠爱你的父母,还有光明的前途,别再纠结以前的事了,重新开始生活才是正道。” 就当凌薇是一个教训,让他放下喻天晴和今夏,以后好好对自己的另一半。 “可是我放不下……”贺怀喻悲伤至极,景没出息的哭了出来:“复建的时候,腿很痛,我就想你在等着我,才有勇气面对一个残废的自己……” 时寅挑眉,全程听着他深情告白。 “今夏,你不要和他在一起好不好?”贺怀喻感动自己:“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多么开心,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哼,想的挺美。”时寅冷笑:“在一起八年,没搞清楚今夏是什么脾气,就敢玩分手的愚弄游戏,知不知道什么叫责任?!” 显然,贺怀喻以前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已经晚了。 今夏这人,从来不拿感情开玩笑,以前答应不提容慎言,便一个字都没有提过,现在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但贺怀喻看不清,隔着屏幕叫嚣时寅:“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曾经救过她一条命,她心里也曾有个喜欢的人,却为了我一个字都没提吗?!你什么都不……” 今夏厌烦,直接挂断。 再打来,再挂断,直接拉黑,世界安静了。 …… “哎……要我说,队长有了女朋友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梁山指着家中女性化的软装,酸的牙都倒了:“猛男芭比粉!他也不嫌丢人!!!” 明日是国庆节,今夏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全当是休息。 “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赶紧也找个老婆,大红色比粉红色还要好看。”郑悠悠笑话梁山酸,大家哄然大笑,热闹非凡。 说到老婆,梁山就有一肚子苦水:“我也想呀,但是没人要我,我能怎么办?” 他根正苗红好小伙,一身正气邪祟避让,就是找不到女朋友,那个苦,谁尝谁知道。 时寅在厨房里掌大厨,今夏给他打下手,十几个人拼桌子硬坐一桌,就为了热闹。 玩到开心处,自然会说到墓地的案子。 “已经查证,嫌疑人有作案动机,没有作案时间,这案子又是一个悬案。” 梁山连忙安慰今夏:“但是,我们会一直关注,绝对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 这刘英杰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提这个案子不是在刺激今夏?! 但今夏十分冷静,还体贴他们辛苦:“没关系,已经过去了,你们还要回去值班,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时寅听闻,抬头,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夜里,今夏刚睡着,时寅的手机便亮了起来。 梁山在电话里报道:“哥,你猜的果然没错,外县前天出了一件意外,六岁儿子意外掉进人工湖里溺水,爸爸去救也溺亡了。” “这父子俩,就是那个李妈的儿子和孙子。” 时寅心中升起一阵恐慌。 回头,今夏睡得正香。 第74章 争执 今夏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时寅不在身边。 她走出去找他,却见时寅坐在茶桌旁喝茶,餐桌上放着今夏的早餐。 “今天你出去买早餐了?”今夏有些奇怪,回房间洗了脸,才出来吃早餐。 平时早上今夏要去上班,时寅有时候来不及才会出去买,现在国庆放假,他竟然不做早饭出去买? 时寅情绪很深沉:“嗯,昨晚外县协助送来一个案子,今天没时间做。” 今夏好奇,什么案子他能连夜看? 总不能比沈城那个案子还棘手吧? 她咬着一口包子走过去,顺手给时寅喂了一个,看看他手里的照片资料。 如果不能看,时寅不会在她面前说案子,所以这些资料她能看。 “可惜了,父子俩都没了。”今夏看着照片里泡的发白的遗体,唯有一句感叹:“小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出门去有水的地方,时可不能离人。” 她在看资料,而时寅在观察她,好像真的不认识这对父子俩:“你不认识他们?” ? 今夏回头,见时寅不像是在开玩笑,又仔细看父子俩生前的照片,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 “他们是李妈的儿子和孙子,李妈家里绝后了。” 时寅沉声道,试图从今夏的神色里分辨出心虚,但今夏极为震惊,连忙将手里资料放回去,问时寅:“不是意外吗?为什么还要跨线侦查?” 时寅心中颇为失望,靠回椅背上,道:“小孩儿在湖边遇上一个瘾君子,毒瘾犯了想绑架小孩儿,但是小孩儿挣扎,掉湖里了。” 这么曲折? 今夏听见“瘾君子”三个字,就想起容慎言母亲浑身溃烂的身体,还有她毒瘾犯了的时候,那种求死不能的痛苦和哀嚎,她浑身都叫嚣着恐惧。 “今夏。”时寅叫她:“我不想猜测你。” 今夏转眼就明白时寅的意思:“你怀疑是我指使?” 她有这么坏? 指使别人去杀一个孩子? “可是李妈现在痛不欲生,不是吗?”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今夏现在的状态,没有直接伤害她,却直接消灭她最重要的东西。 “哈?!你觉得我恨她们扬了骨灰,警察又抓不到她们,所以我派人如法炮制?!加倍还击?!” 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她有这么恶毒?! 今夏觉得好笑:“我怀疑的是余惠熙,杀了李妈才能让余惠熙断了左右手,弄死李妈的儿子和孙子,能干什么?!” “我不是怀疑你。” 时寅澄清:“我是怀疑韩以歌。” 韩以歌? 今夏更不明白,时寅却站起来,把资料整理好,蹲在今夏面前,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跑去害人。” 她也没有机会和乱七八糟的人联系。 今夏嘲讽:“那谢谢时警官的作证,让我免于当杀人凶手。” 心中知道和他亲口说出是两种感觉,他监视自己,今夏也很生气。 “我虽然马上要有钱了,但是我不认识这种人。”今夏就是想,她也有心无力:“韩以歌就更不可能了,他有那么多钱,常常和高官混在一起,疯了才会去碰毒。” 说瘾君子,不就是想提示毒吗? 能指挥他们,除了毒贩还能有什么? 时寅可以说韩以歌贿赂,但不能说韩以歌贩毒,这在国内是死刑,他拼命活着,难道是为了犯死刑? “今夏,我知道,爆炸的事让你很受伤,我们还抓不了真凶。”时寅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希望她能够保证:“可你要时刻记得,你是警方的家属,你一定要相信法律,不能走任何弯路。” 今夏不相信法律,她只相信自己为人正直,不怕鬼敲门。 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心虚,她在墓地知道警方奈何不了余惠熙,默认韩以歌私下报复。 但不能告诉时寅,否则他一定会去审问韩以歌:“我很想相信法律,但是法律制裁不了失职的父母,不能让无辜的人,免于被家庭连累。” 在遇见时寅之前,不曾有法律真的帮助过今夏:“时寅,我只相信你,而不是法律。” 时寅抱紧她:“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 “时寅,其实我心里很开心李妈痛不欲生,若是我报复,还想不到要伤害她的儿子和孙子。”相互迁就,今夏也愿意和他说实话,她很爽快,没一点惋惜。 “理解,不需要你惋惜愧疚,只要你不是指使者。”时寅的尺度也很宽:“我个人也很解气,为你。” 但个人感觉不能超过社会道德,更不能跨越法律的红线。 有他理解,今夏退一步,道:“下午我去韩以歌那边一趟,我当面警告他,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 算了,不要报复了,被时寅怀疑贩毒,真的划不来。 时寅不说话,良久,才点头。 “好,我送你去。” …… 车停在今夏撞李妈的那个地方,接她的车早已等着。 今夏又是很头痛,时寅因为上一次被拦在门外,现在丝毫不愿意踏入韩以歌的地盘一步,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行,完全没有要和韩以歌破冰的动摇。 得想个办法缓和关系,这两个人不能一直这样王不见王。 目前看来,韩以歌迁就她的可能性比较大,还是先从韩以歌下手。 …… 喻天景出来迎接今夏,他双手上还包着纱布,今夏问:“还没好吗?这么严重?” 她记得地砖磨破皮,只是皮外伤,怎么还包着? 喻天景不以为意,不把这点伤放在眼里:“有几个沙子进了肉里,做了一个小手术。” 两人走到阳光房里,韩以歌眉目间沾染疲惫,靠在轮椅背上闭目养神,他身边坐着今夏房间里的夏夏,安安静静地代替今夏陪伴他。 左手上吊针滴入他血管,近乎透明的白。 “你不在这段时间,韩先生的情况不太好。”喻天景满是对韩以歌的担忧,小声说道:“方医生和我劝过很多次,韩先生放不下你,始终不愿意出国治病。” 他的病非常麻烦,唯有回到这些年治疗他的团队身拜年,才能找到他康复的方法。 但韩以歌不走,谁也没办法。 “今小姐,我个人名义请求你,劝劝他吧。” 今夏走到韩以歌身边蹲下,韩以歌感觉到有人,并没有睁眼:“方策,你不要再劝了,现在夏夏一个人在国内,不可能离开她。” 他放不下今夏,今夏心中感动,低声叫道:“哥哥,我回来了。” 韩以歌惊坐起,动作太猛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口:“咳咳咳……” “咳咳咳……没事……没、没事……咳咳咳……” 今夏连忙帮他顺气,韩以歌三根手指的右手按住她让她坐下,等自己缓过这口气,才问今夏:“怎么回来了?让天景去接你。” 他像垂暮之年的老人,见到今夏激动到手抖在抖。 她的车被撞坏了,还在维修,韩以歌道:“哥哥给你买了辆新车,明天让司机过来试试。” 今夏不在乎车,比较在乎韩以歌的身体:“为什么不出国治病?” “治什么?你是医生应该最清楚,我这身体再治,也只有半条命。”韩以歌早已放弃,心里只有今夏:“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我怎么能放心走。” “可是你的命很重要。”今夏坚持:“我希望你活更久一点,没有你,我又是一个人了。” 他是很重要的家人,今夏唯一的家人。 “那就和我一起走吧。” 韩以歌一瞬间土崩瓦解,舍不得她难过一分一毫。 “夏夏,陪哥哥去治病。” 第75章 托孤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国,今夏仍然坚定的拒绝,她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时寅。 不曾有丝毫动摇。 韩以歌率先打破沉默的尴尬,问今夏:“法庭的事,哥哥帮你找好了律师,你到时候只需要出面上庭就可以了。” 今夏摇头,仍然拒绝:“我已经安排好了,谢谢你。” 她心里,有更合适的人选,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晚饭,喻天景准备了火锅,三个人不去餐厅,就在阳光房里挤一挤。 鸳鸯锅,韩以歌吃清汤,今夏吃番茄,喻天景两边照顾,没有给他自己准备。 今夏见气氛不错,才开口提案件:“李妈的孙子,不小心在桥下撞到别人吸毒,被他们扔进湖里淹死了。” 案件细节被隐藏起来,对外说是意外,其实是瘾君子被发现。 今夏观察两个人的神色,韩以歌毫不关心的点点头,喻天景则开心的笑:“那正好,省的我们找人报仇了。”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今夏还是不放心,问:“她儿子为了救孙子,也死了,现在市政上很重视,怀疑有人指使,时寅……也被叫回去协助调查了。” “瘾君子,肯定会深入调查。”喻天景毫不刻意,夹了块菜给韩以歌,道:“这些人犯瘾的时候,不挑时间地点,没有任何理智,杀人不奇怪。” “说这些做什么?”韩以歌中断这个话题,教育喻天景:“你该庆幸我们还没有动作,否则这次一定算在我们头上。” 喻天景一阵后怕,点点头,对今夏说:“本来我打算找人打断李妈的腿,但是韩先生觉得,等你和余惠熙女士的官司结束,再一起收拾她们,果然还是韩先生有远见。” 否则,以时寅怀疑他们的程度,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有不到半个月,她和余惠熙的遗产纠纷,就要开庭了。 倘若他们顾左右而言他,今夏会怀疑,可是现在他们坦荡荡的聊天,今夏反而相信和他们没关系。 今夏放下心来,吃完饭,喻天景安排女佣收拾餐具,让今夏陪着韩以歌出去透透风。 一人一轮椅,走进绿植迷宫里,韩以歌让今夏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语重心长的说:“这段时间,多亏了天景照顾,他做事很有分寸,对墓园的案子后续处理也很完美。” 今夏不明白为什么提喻天景,只听韩以歌说:“他手上的伤你也看见了,他为你的事……尽心尽力。” “我应该单独谢谢他,是我失礼了。”今夏只记得喻天景也很在乎喻天晴,独独忘记喻天景是在帮她做事。 “咳咳咳……”韩以歌轻咳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这世上,除了他,哥哥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 此时,喻天景手里提着中古式的提灯小跑过来,手上拿着保温壶,胳膊上还挂着薄毯子:“韩先生,饭后三十分钟要准时吃药,别受凉了。” 今夏下意识后退一步,不想与他沾染。 喻天景本想此后他吃完药就离开,但韩以歌留住了他:“天景,前两天你对我提的事,我刚刚对夏夏说了。” 今夏转眼看喻天见,只见他目光闪躲,面上慌乱。 “夏夏,那个警察真的不适合你,你以后要接手韩胜集团,你和天景在一起,才能对你的事业有帮助。”韩以歌本就看不上时寅,现在更是满眼中意喻天景:“你这姑娘吃软不吃硬,倘若我出国,你一个人留在国内,我怕有人欺负你。” 他早已为今夏安排好了一切,未来由于天景,今夏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你和天景结婚,有他照顾你后半辈子,哥哥在国外永远不回来也可以,否则我不可能放心走。” 这样子,她不和喻天景结婚,韩以歌就不会出国治病。 放在以前,今夏才不会管他的死活,但现在不同今夏要顾及韩以歌。 韩以歌自嘲的笑:“到时候,你和天景多生几个孩子,我这个做舅舅的一定多包好几个红包,还能和你们是一家人。” 换了时寅,只剩下老死不相往来了。 喻天景不说话,深夜中看今夏的眼神极为深邃,今夏微微摇头:“可是,我和时寅有感情,不想和他分开。” “时间又不长,现在分开对彼此的伤害都不大。”韩以歌觉得这都不是问题,他对喻天景有信心:“你看天景,论起长相身材能力,他不比时寅差,而且有我的保媒,他一生都会对你好。” 喻天景宛如被推荐待嫁女儿,半个脸都隐入黑暗中,用行动支持韩以歌现在的行为。 但今夏不能动摇自己的立场,不能伤害他们任何人:“感情深浅,不是时间长短决定的,哥哥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他承认有过女人,但他不承认谈过恋爱,今夏想她或许不懂,劝韩以歌:“你比我经历过的风浪大,现在更应该去享受爱情,别总是把希望压在我身上,我这人没什么出息的。” 她就想当个小医生,其他都不奢求:“等你们都找到了真爱,就明白我不会和时寅分开的决心了。” 不再给韩以歌劝她的机会,今夏站起来:“我困了,想回去休息。” 韩以歌还想留一会儿,安排喻天景去送她。 迷宫的小路,喻天景手上的提灯,微微照亮前方的路。 今夏主动道歉:“我很抱歉,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我。” 有了钱以后,她宁愿相信徐杰的喜欢,更不信喻天景喜欢她,只是今夏不指明,劝道:“劝劝他吧。” “若能劝得动,他早就到国外了。”没人能劝动韩以歌,喻天景叹息,提议道:“不如你和我假装……” “不行!” 今夏严词拒绝:“谎言一旦开始,必然是个悲惨的结果,不能欺骗任何人!” 不想让时寅误会,不想让韩以歌有虚伪的希望,更不能让喻天景出现幻觉! 他是喻天晴带大的孩子,她不能伤害喻天景。 目送今夏回去,喻天景提着灯又走了回去,迷宫里的地灯不亮,更没有安装任何监控,主打一个秘密藏身地。 不远处的韩以歌,已经不再有虚弱的神色,他离开轮椅,站直了身体,欣赏面前纷乱的树叶,三根手指怜惜地捏起一朵刚刚盛开的小野花,问:“失败了?” 喻天景一顿,老实回答:“是的,今夏小姐不愿意假装情侣,请您先治疗。” “呵!走了一个贺怀喻,犄角旮旯里又冒出来一个时寅!” 韩以歌咬牙切齿的嘲讽,恨不能捏死时寅:“比我还重要!就不能留下他!” 野花紧紧握在手掌心,不肖一分钟,小野花变成花泥,唯有掌心的汁液,还残留余香。 喻天景没能完成任务,低着头等待韩以歌惩罚。 “罢了,这姑娘认死理,怪只怪你出手晚了。” 韩以歌想起今夏微微头疼,轻嗅掌心余香,低声道:“她不分开,便让另一个主动分开,这一次你要抓住机会了。” “仅此一次。” “喻天景,你得不到今夏,这辈子别想得到我的生意。” …… 网络的短篇小说平台,突然推送起了一种“白眼狼儿”梗,大概的意思是,一个含辛茹苦的妈妈被女儿嫌弃,等继父死了白眼儿狼女儿跑回来继承财产,把亲生母亲打得半死,又赶出家门。 今夏看见的时候,这个梗已经红了一段时间,还是被蔡西贝发现传送给今夏。 “你妈是不是在内涵你?!想让你在舆论上输一节,才好影响你上法庭的状态?!”蔡西贝都看出来了,估计这就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 韩胜集团封杀的太严,她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来抹黑今夏,只可惜连今夏的名字都不能写出来,只有蔡西贝这种特别熟悉的朋友,才知道是她。 这段时间,蔡西贝没见今夏,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今夏,你有没有把握?!我好担心你。” “有的,你放心。” 她已经准备好上庭,只等那些演员就位。 第76章 上庭 案子在早上九点准时开庭,今夏一改之前随意的舒适装扮,特地踩上了高跟鞋,一身名牌定制套装,妆容精致且盛气凌人,走到人前,便是稳操胜券的运筹帷幄。 横竖左右看,今夏都符合余惠熙的诉状写所写,欺负余惠熙的那女儿。 律师仍是当年师傅为今夏请的那一位,他见到今夏的装扮,也觉得不妥当:“我们从你被母亲虐待遗弃入手,不如伪装的虚弱一些,争取法官的怜悯分,别这么‘嚣张’。” 但今夏一口回绝:“我们得到了那么多财产,从哪里可怜?!您忘了吗?当年我真可怜都没用,现在装可怜更没用。” 当年她一人一拐,跟着这位律师上庭,他最清楚今夏的处境,那时候他们用尽了办法,最后还是被余惠熙蒙骗,法官不曾怜惜过今夏一分一毫。 律师点头,带着资料出发。 时寅一身正式的警服,代表正义和今夏背后的力量,陪她一起去,让她没有背后的恐惧。 法院庄严肃穆,今夏特地同意旁观,如今法院的门外,先遇见了前来旁观的徐杰和贺怀喻。 显然两人结伴而来,徐杰和以前的老同事都有联系,他们说贺怀喻治疗这段时间,凌薇接手了她爸爸公司的职位,取消了贺怀喻所有的福利待遇,现在降级成为组员。 贺怀喻妈妈为此去公司大闹一场,各种各样污言秽语,说凌薇白眼狼,贺怀喻收伤她立刻退婚,要凌薇还办婚礼的钱,又说小心眼儿,容不下贺怀喻有前女友,要求凌薇去伺候贺怀喻。 搞得凌薇颜面尽失,拿开除贺怀喻威胁,才赶走她。 整个公司都知道贺怀喻的那些糟心事,大家都拿他妈妈当笑话,疯狂给徐杰讲笑话,徐杰又给蔡西贝讲,蔡西贝爽完了“渣男不得好死”的故事之后,再讲给今夏听。 总之,他现在腿好不了,没办法回到公司工作,公司只给他留了一个工位,全靠韩以歌那个项目保命。 听说他父母也不和睦了,天天在家里吵架。 眼前的贺怀喻,失魂落魄,一根拐杖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眼中有千言万语想和今夏说,但今夏气场极强,周身保镖,他靠近不了。 他找不到今夏,就跑去骚扰徐杰,徐杰被他弄烦了,便告诉他今夏今日开庭,如今正好圆了今夏当年没让他来的懊悔。 他与时寅,一个落魄,一个稳重,高下立现。 开庭前十分钟,旁听席又来了两个人,元气满满的蔡西贝,来给今夏打气:“姐妹!行动和精神上都支持你!” 最后一位,是今夏的师傅,宋沐鸣。 他正装出席,走到今夏身边,低声道:“我已为你递交品格保证书,相信法官会酌情处理。” 这比装可怜有效,他们会优先考虑今夏证据的可靠性。 今夏红着眼低头,很努力地点头,她不相信有这么多人对她好,她还能输。 余惠熙那边人少的可怜,李妈的孩子还在丧期,没有陪她出席,她只有律师团队。 韩以歌提前在律师界打过招呼,敢接这个案子的人不多,能接的…… 今夏对余惠熙微微笑,十分有风度。 这一幕颠倒过来,当年今夏也只有一个律师陪同,余惠熙可是仗着人多势众,在法庭外就开始欺负今夏。 余惠熙的主张,是今夏已经和她断绝关系,算不上是韩家的女儿,没有资格继承韩伟霖的遗产,韩伟霖这么做,就是违背道的公序良俗,擅自支配夫妻共同财产。 今夏没有资格继承,应该把财产全部还回来。 “你说我和你断绝母女关系,证据呢?” 今夏面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在心中预演了几千遍,所有余惠熙的说辞,她和律师都已经演练过:“断绝母女关系,或者抚养关系,应该有纸质证明和相关机构的证明公章,这些东西呢?” “我……我嘴上说的。”余惠熙支支吾吾,要把脏水泼给今夏:“你当时也同意了!你别想翻脸不认!” 确有其事,在第一次上庭,余惠熙大获全胜之后,嘲笑今夏对韩以歌的“善良”,曾说以后和今夏毫无关系。 今夏年轻气盛,咬着牙,也撂了句狠话:“我求之不得,以后我和你毫无干系!” 但,口头说就是没有证据,今夏已不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早已没了那种意气用事,笑着反问余惠熙:“口头话语不能成为证据,喻女士可以拿出实际证明,我和你断绝五女关系。” 她心中知道,余惠熙不敢拿。 这些年她们唯一的交集,就是余惠熙前后两次约见今夏的男朋友,而官司之前,今夏未成年,余惠熙敢说不见面,就是未尽到抚养责任,是余惠的错。 果然,余惠熙被气的失去了理智,要拿什么证据,却被她的律师挡了回去。 看来律师比她清醒。 法官只看证据,她拿不出来,因此母女关系存在。 于是,事情又扯皮到了余惠熙和韩伟霖的共同财产上,余惠熙方主张她有韩胜集团的股份,韩伟霖擅自支配她那一份遗产,所以遗产无效。 此时韩以歌和律师出面作证,还原了余惠熙股份的始末。 今夏也在这一刻了解到韩伟霖的狠心,结婚十年,他让律师做了各种各样的商业圈套,让余惠熙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签字,所有的股份都已经转化给了韩伟霖。 而韩伟霖把财产转化为公司的共有财产,他自己在婚姻期间并无任何收入,也意味着余惠熙在婚姻期间,依靠股份的收入,反而要付给韩伟霖一半。 这样算下来,余惠熙直接破防,指着今夏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个小贱人肚子里全是坏水,你是不是连继父都勾引?!xx痒痒,没男人活不下去!!!” “臭婊子!见到男人挪不动腿的骚货!!!” “串通男人来骗你亲妈!你这被人捅烂的小婊子!!!” 这里所有人都被余惠熙骂了进去,法官警告她再污言秽语,将扣上藐视法庭的罪名。 今夏丝毫无为所动,淡淡的说:“当年,你串通韩伟霖来骗亲女儿的遗产,你是什么?” 任何人说不过一个冷静的今夏,这些年的苦,今夏不是白吃的。 说不过,余惠熙转变策略,开始卖惨哭穷,指责今夏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试图道德绑架今夏。 这一边,今夏已经习惯她的辱骂,也早就料到她有这一出,示意律师站起来,展示今夏的证据。 从地震后用截肢威胁今夏,到她强行闯入城堡里,试图强迫韩以歌签字,两人串通起来夺财产,事后一人一半。 今夏单独拿出了两份证据,证明这期间,她曾经找过余惠熙两次,两次今夏都留下了证据。 “第一次,是男朋友贺怀喻买房,他父母能力有限,掏空积蓄放款还差一百二十万,我因手上资金不够,又不想男朋友生活压力太大,想找我母亲借一点钱周转,但她拒绝了我。” 今夏第一次睁眼看贺怀喻,转而提供自己的录音,录音里今夏刚提要借钱的事。 …… “请您借我八十万,我保证一有钱就还给您,绝对不会拖欠您一丝一毫。”那时候的今夏卑微到了极点,对着余惠熙所有的恨都没有了,只希望她能帮她这一次。 但余惠熙面不改色,把她手上的咖啡杯扔到了草地上,彩绘的陶瓷杯子应声而碎,李妈在旁边呵斥:“这家会所的服务员一点眼色都没有,出来就是为挣钱,现在也不打扫干净!” “活该当一辈子下等人!” 今夏当然知道意思,她蹲下去捡碎片,余惠熙一脚踩在了今夏手上,今夏手掌里进了瓷片。 咖啡很烫,瓷片很锋利。 她永远记得,李妈当时的那句话:“这杯子要两百多万,你觉得你配碰它吗?!” “没脸没皮的狗东西!” …… 今夏还留着当时受伤的照片,一并提交给法官:“我当时差一点要升副手,因为受伤,这个机会被别的同学抢走了。” 意味着,今夏第一次和前途擦肩而过。 这一点,陪审席的宋沐鸣能证明,那伤可不是意外,踩她的人,铁了心要让她废掉,因此她手背上的脚印十分明显。 法官抬头,看了余惠熙一眼,又问今夏:“是否还有其他证据提交。” “有。” 第77章 和解 贺怀喻猛然抬头,直觉让他害怕,第二次还是和他有关。 果然,今夏此次拿出的是一段电话是录音,电话里,今夏阐述自己要结婚了,想请余惠熙作为母亲参加。 但余惠熙的声音尽酸刻薄:“哼!结婚?!这世上还有人能要你这个烂货!你配有家庭吗?!你配吗?!” “我告诉你,今夏,你当年没死在地震里,我就要你后悔活下来!” 两端都是录音,没看到余惠熙的画面,但是却把余惠熙的恨,和今夏的卑微展现透彻。 “我前男友家庭观念比较重,我不希望他遗憾于婚礼没有岳母,因此我才去找她。”今夏站起来,道:“后来,她私下找到我两任男朋友诋毁我,导致我上一任男友订婚前失约,现在已经分手。” 这个,时寅和贺怀喻都能证明,现在时寅在身边,贺怀喻在局外人的位置,没有资格参与。 “这是我三次求她,唯有第一次,因为我太小,而不知留下被他羞辱的证据,其他两次我都留下来勉励我自己。” “不要忘记母亲给予的践踏。” 今夏拿出余惠熙劝时寅分手的视频,打了余惠熙一个措手不及,也让贺怀喻彻底明白,他误会今夏有多深。 所有的一切,都是今夏在默默承担,他还怪今夏骗他不帮他,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今夏被全世界攻击。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屏幕里,今夏当年上法庭的画面,她孱弱的身影,却倔强的抿着嘴,强撑着自己面对母亲的指控,无人敢信,她曾经过着这样惨烈的的生活。 余惠熙还是不认:“不可能!这是他们伪造的!他们伪造遗言!” 今夏找到了当年她父亲的好友,证明今夏当年的生活有多困难,也证明了她父亲临死前,那段录音的真实性。 “我和锦晟认识半辈子,他老婆怀孕的时候,曾经和一个小姑娘拉扯不清,最后被他老婆……余惠熙发现,才彻底断绝关系。” 友人愧对于今夏,因此并未偏袒余惠熙。 律师用所有证据证明,余惠熙并不爱今夏这个女儿,罔顾法纪满嘴谎言,且有掠夺遗产的污点,不存在母女情深。 人证物证俱在,余惠熙无法反驳,涉及韩家这个大豪门,庭审并没有当堂宣判,让今夏回去等待结果。 其实结果,大家心知肚明,今夏赢了。 不当庭宣判,也是希望余惠熙冷静一番,避免引起更多纠纷。 出了法庭,余惠熙立刻叫嚣着辱骂今夏,冲过来要打她,被韩以歌的保镖挡着,时寅走到今夏身边,警告余惠熙:“大庭广众之下,你敢动手报复,我立刻请你回去喝茶。” 敌众我寡,余惠熙审视时机,被抓进去今夏不会谅解她,恨不得啖其血肉,一刀了结了今夏的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正好,我也不想这么结束。” 今夏硬起心肠,这一刻她等了许多年,折磨她每晚不能安睡,不再有对余惠熙的仁慈,只剩下恨:“我和你不再是母女,我们的仇,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墓地的帐,她要一笔一笔的算回来! “余惠熙,收起你那点不够看的手段,但凡社交媒体上说我一个字,我都算在你头上!” 那个什么小作文,今夏已经给她记上了! “白眼狼女儿”的短篇小说火了,一个在娱乐圈内有名的狗仔立刻发微博内涵:“豪门大瓜,暂时不能透露,等待半个月后,即将为大家揭晓。” 配图还是那个小说的截图,暗示其中情节。 他全网粉丝一千万,把吃瓜群众的胃口高高吊起,关注度十分高。 昨天,那个狗仔又发了一条微博:“提前预告关键字,豪门,继父继母,骨科兄妹,继父和继女,上法庭争遗产。” 众人纷纷猜测是谁,国内有名气的家族都被编排了个遍,当然韩家也不能幸免,各个满怀期待,等待今天狗仔公布正确答案。 只可惜,余惠熙坏就坏在太早预告,被今夏抓到把柄,昨天已经解决了狗仔,也拿到了他们后续的准备计划。 余惠熙从来就不是想在法庭上争取公道,这场官司,她就是想抹黑今夏,若不是韩以歌震慑,按照原计划,现在外面非要网暴死今夏这个不孝女。 倘若官司赢了,今夏是不孝女,罪有应得,官司输了,今夏更要背上这个罪名一辈子。 “余惠熙,见好就收。” “再让我看到那些小动作,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余惠熙是怎样一个母亲!!!” 余惠熙从来没见过发火的今夏,她有一种不要命的疯劲儿,惜命的人都会心生怯意。 她这一刻真的相信,撞李妈的人,就是今夏。 那个窝囊至极的今夏,甚至有可能找人弄死了李妈的儿子和孙子,她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几条人命背上身,她真的要算账! …… 余惠熙仓皇离开,今夏和时寅在一起,先送宋沐鸣离开,再送蔡西贝和徐杰走。 宋沐鸣临走时,对时寅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评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易折,你要学会折衷之道。” 时寅没有异议,道谢:“多谢您提点。” 他没有异议,但这话没进他心,他不会改,今夏一清二楚。 “今夏!我们赢了!” 而蔡西贝则很乐观,抱着今夏欢呼:“你要是当了富婆,记得要请我的十二任老公来给我敬祝生日呀!” 今夏答应不了,那十二个老公之中,一半结了婚,另一半大多是富二代,人家可不一定看得上今夏的面子。 但蔡西贝把今夏当作许愿池里的王八,才不管现实的困难程度,欢乐的走了。 “今夏!” 今夏刚走到法院大厅,贺怀喻拄着拐杖追上来:“今夏!我今天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是我对不起你!” 他错的离谱,他竟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逃避伤害她! 他真的该死! “贺怀喻,这世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要工作我们注定会分开,你要我,就必须接受窝囊的今夏。” 韩以歌看不上贺怀喻,唯有今夏坚持不要遗产,才能和他在一起,倘若今夏接受了遗产,两个人最后一定会分开。 没有凌薇,也会有别的招数,只是贺怀喻看不清。 “我这样家世复杂的人,不该拖你下水,也不该怪你始乱终弃。”隔着保镖,今夏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公司的工程我安排给你了,你尽快复建,回去工作。” “贺怀喻,别强求了。” 不是怪她没有在工作上没有帮助他? 现在给他工程,也还喻天晴的救命恩情。 贺怀喻再也没脸追出去,徐杰叹息一声,劝道:“怀喻,她没有怪过你,你也……放过你自己的吧。” 别再纠缠了,影响她的生活。 “我错的离谱,是不是?” 贺怀喻忍不住哭泣,问徐杰:“徐杰,我做错了是不是?如果我当初陪她一起去婚庆公司,我和她现在已经结婚了!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我!” 现在一切化为乌有。 他怎么会突然被蒙蔽了双眼?! 他们在一起八年啊,他怎么会被凌薇的脸吸引?!怎么会怀疑今夏对他的心?! 徐杰没有话安慰他,该劝的话他之前已经说尽了。 是他不听,自食恶果。 第78章 拒绝 送走师傅他们,今夏和时寅一起送证人,也是父亲的那个友人,她其实不认识他,这个证人还是时寅找到的。 他以长辈的姿态,对今夏极为愧疚:“你出生的时候,我还送过一只粉色兔子给你。” 今夏还有印象,那是“夏夏”的前身,它被自己画的青面獠牙,每晚都抱着它入睡,假装有家人在身边,可以保护自己。 后来被她送给小时候的韩以歌,当作他们离别的礼物,韩以歌将它变成商品,大卖特卖。 眼前,今夏仍然礼貌道谢:“多谢您来。” “那便谢谢这位时先生吧。”友人与时寅握手道别,对今夏说道:“若不是他通过渠道找到我,我还不会回国。” 今夏回头,看时寅,只见后者毫无邀功的讨好,先送友人上翘离开。 碰巧遇上余惠熙的车也要离开,她斗气似的故意超车,赶在他们前面。 无能狂怒,今夏不放在眼里。 但友人受不了这点气,又站出来对今夏说:“我以前和你父亲喝酒之时,他曾提到过一件事。” 今夏好奇心不重:“请讲。” 友人自己觉得很抱歉,道:“他在你出生之后便结扎了,你妈妈……余惠熙女士一直想再生一个孩子,或许是因为这样,她把恨都归结在你的身上。” 所以,仍然是今夏最无辜,不是吗? 她没有阻拦任何人再生一个,但她又把恨转移到了她身上。 今夏笑不出来了,友人见她没有感动的样子,自知说多也也没用,告别离开。 时寅送走友人,走回来道:“都过去了,别难过。” 今夏不难过,只是也不怎么好受。 外面汇聚了一众财经新闻的记者,韩家没上娱乐新闻,但财经新闻肯定会关注,毕竟这关系到国内股市动荡,以及韩胜集团是否会改朝换代。 韩以歌和喻天景先出去接受采访,为的也是不让今夏露面,今夏坐在法院大厅里,试图对时寅说韩以歌的好:“他其实对我很好,我说作证,他就让律师把所有资料整理好给我,连见不得光的那种,也拿出来了。” 不然,她也不知道韩伟霖婚后的骚操作,把所有遗产都收了回来。 他完全可以借这次机会,要求今夏和喻天景在一起,但是韩以歌没有,极为爽快的答应帮她,还主动当证人作证,让今夏赢的很轻松。 时寅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韩以歌打发了媒体,吩咐喻天景:“再和媒体打招呼,让他们不要乱说话,不要把夏夏的信息透露出去。” 喻天景唯命是从,抬头看见时寅一身警服,嗤笑道:“呦,这刑侦就不一样,上法院还要穿制服,工作认真啊。” 他笑时寅没有体面衣服,唯有警服这一套。 时寅回呛:“普天之下,唯有警服能让邪魔退散,鬼怪现行。” 喻天景假装听不懂,讽刺:“既然如此,那安村的案子怎么还不结案?难不成穿上警服,就能随意指认邪魔鬼怪不成?” “那可真是,好大的权力呀。” 安村的案子一直悬着,郑悠悠承认自己知道女儿被侵犯,也确实和房客陈奇一起找那个流浪汉报复,两人失手杀死了流浪汉。 证据链完整,犯人供认不讳,但时寅坚持不结案,认为还有疑点没有查清楚。 时寅反讽:“心里没鬼,不怕被指认。” 两个人之间火药味十足,今夏连忙拉时寅一下,让他不要这样含沙射影,做生意的人,不管再规矩,都禁不住查。 这边韩以歌也叫住喻天景,转而对时寅笑道:“时先生,最近工程繁忙,天景火气比较大,还请您海涵。” 时寅冷眼看他,工程繁忙的罪魁祸首就是时寅,在他看来韩以歌也在阴阳他。 但今夏期盼的牵着时寅的手,时寅也愿意为她退一步:“我也有错,不怪他。” “时先生有容人的度量,难怪夏夏这么喜欢你。”韩以歌邀请时寅,目光看今夏时满眼宠爱和无奈,只能自己先退一步:“你是夏夏的男朋友,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如不中午一起吃饭?” 今夏惊喜,她也希望两个人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是破冰的开端。 但时寅硬邦邦的拒绝:“身穿警服,不接受私人宴请。” 今夏:? “那便算了。” 韩以歌不见怪,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摸摸今夏的头,道:“哥哥不太舒服,你和时先生聊一聊,等有空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他没让今夏住他那边,他放手,不和时寅争今夏了。 目送韩以歌和喻天景离开,时寅突然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喂,我时寅,打报告,申请查看韩胜集团提交给法院资料。” 今夏一开始没听懂,不过一分钟,她就知道时寅要查她口中说的“见不得人”的资料! “时寅!你太过分了!” 今夏气上心头:“你今天是来查案的吗?!谁向你示好你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还要查资料?!你不如直接把我带去警局拘留,不交出资料不放我出来!” “那样不符合规定。”时寅挂断电话,教育今夏:“我打工作电话的时候,不要说话。” “我!” 我去你的! 今夏瞪了时寅一眼,转身离开法院,要是符合规定,他想过把她带回去! 韩以歌新买了一辆粉色的大g给她,整个车开出来非常扎眼,今夏刚上车,时寅就跟了上来。 “你上来干什么?!你穿警服,不适合坐豪车!”刚才的话还给他,今夏推搡着要赶时寅下车:“小心玷污了你公正廉明的形象!” 但她不是时寅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时寅制服。 “我说话没过脑子,我错了。”时寅板直身正,立刻道歉:“我错了,以后不说了。” 他要是扯皮别的理由,今夏还会为他生气,现在他立刻道歉,反而弄得今夏不好再责怪他。 前面石林默默开车,不目斜视。 “那找个空闲,我们和韩以歌吃顿饭。”今夏给他下死命令:“脱了你这身警服,必须去!” 警服不是免死金牌! 也不是逃避的借口! 时寅的脸色非常难看,沉思片刻之后,闷声“嗯”了一声。 车到警局门口,时寅下车,正巧遇上刘英杰和梁山,两人说说笑笑:“哇塞!队长坐大g来上班?果然是软饭吃稳了!” 梁山可怜兮兮,恳求时寅:“让今夏也给我介绍一个呗,我想有老婆,也想坐大g。” 时寅炸毛:“再tm废话,老子让你坐后悔椅!” 石林开车离开,送今夏去步行街找蔡西贝,路上恭喜今夏:“今小姐,恭喜你,打赢了官司。” 大家都知道,今夏今天在法庭上,把这三十年的怨气全部都发了出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可谓是大快人心。 今夏摇头:“判决还没出来,话不能说太早。” 半场开香槟,恐怕夜长梦多。 但石林信心满满,等官司平息,今小姐就是韩胜集团的大股东,到时候他这个司机也跟着水涨船高,想不到他也有这样的机遇,生命真的充满奇迹。 而今夏,总担心时寅口中的“有空”是在敷衍她,果然后面好多天,时寅接今夏下班回家之后,他又去警局加班,整晚整晚不在家,今夏能和他接触的时间,也只有在车上。 但也绝口不提吃饭的事,眼看韩以歌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今夏不能让再这件事拖下去了。 她得想个办法,劝一劝时寅。 第79章 琢磨 过了一个礼拜,法院的判决书送到今夏手上,不出意外今夏胜诉,拿到了韩伟霖给她的财产,以及他所有的房产。 法院甚至判决余惠熙退给今夏一半财产,作为当年伪造遗嘱,哄骗今夏放弃遗产的补偿。 这一场仗今夏大获全胜,拿到遗产之后,立刻请喻天景安排人,把余惠熙从现在住的别墅里赶出去:“那现在是我的财产,我不愿意让仇人享受。” 但那间别墅今夏恨透了,父母在里面享受,她在外面受折磨,除非把它夷为平地,才能解她这些年的心头之恨。 公司里还是喻天景这个总经理全权处理,但现在今夏是半个老板,喻天景自然也听她安排。 忙完了公事,两人才有时间说说私事:“韩先生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今夏这段时间的注意力都在时寅身上,忽略了韩以歌,想不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今夏,韩先生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已做了最大努力,现在他想通了,想临走前和时寅吃顿饭。”喻天景老生常谈,仍然是时寅和韩以歌的关系:“时寅是个很务实的人,我相信两个人相处一段时间,等他了解时寅的为人,也会喜欢时寅,一定也能放心离开。” 今夏对时寅有信心,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可靠的男人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时寅忙的回不了家,今夏根本没有机会提吃饭的事。 喻天景也知道症结所在,劝今夏:“你和时寅好好聊聊,他似乎对我们误解很严重,如果他不愿意,我们再示好都没有用。” 今夏明白,向喻天景道谢:“谢谢你了。” 时寅对韩以歌的敌意根本不加掩饰,而现在韩以歌也不能再等了。 “我与他之前有些不愉快,你别怪我就行。”喻天景惭愧对今夏,道:“若韩先生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也要照顾你,我们不必见外。” “他是你的男朋友,我们结缘比结怨好。” 韩以歌的遗嘱里有一条,要求喻天景终生照顾今夏,否则股权随时变更。 今夏更加惭愧,他能劝说韩以歌,但她却没有劝动时寅。 现在只能先搞定时寅,不管用什么办法。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攀山。 今夏提着下午茶进警局,她特地问过刘英杰,他们今天下午都在局里开会。 这一次,门卫没让今夏进去,让她在门口等着,通知里面的人来接她。 跑出来的是刘英杰,还一个劲儿的道歉:“不好意思,最近队里的案子很棘手,所以不让无关人员进去。” 今夏点头表示理解,看来是真的很忙,并不是时寅故意躲着她:“又发生大案子了?” “不是,就是那几个案子,安村那个案子好多疑点,上面给压力让结案,但是队长不愿意,拿着疑点去找局长,结果和局长在办公室里吵了起来。” 吵起来了? 那岂不是很严重? 刘英杰叹息:“局长把他押在局里,让他什么时候写资料结案,什么时候再回家。” 怪不得这段时间时寅总不在,是今夏曲解他了。 “那我现在会不会打扰你?”今夏怕影响时寅的形象,弱弱的问:“要不然,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那倒不至于,主要是师傅也不告诉别人,为什么一直坚持不结案。”刘英杰也不了解,只有他和梁山副队知道,这个案子不管局长怎么骂,队长就是坚持不结案。 说到这个程度,刘英杰忍不住抱怨:“我师父为人很正直,平时不吃宴请不走人情,整个队本来已经很凄凉了,现在被人抓住把柄,往死里搞他,局长也没办法,只能借吵架做给别人看。” 也就是说,局长也劝不动时寅。 “我们队长好在正直,坏也坏在正直,同期的队长都准备调遣升职了,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刘英杰似有若无的暗示:“要是有人能劝他圆滑一点就好了。” 对官场来说,圆滑才是硬道理,正直和正义并不那么重要。 到了队里,大家欢呼着今夏是救命的“及时雨”,但不再有任何人提时寅吃软饭的话题。 今夏跟着时寅进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凌乱无比,到处是文件和资料,今夏没看,她只关注一点。 “能不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安村的案子一直不同意结案?” 本来,时寅的案子今夏一个字都不大谈,可现在喻天景说时寅故意刁难韩胜集团,刘英杰说是因为他才饱受非议,今夏有点担心他,是不是钻进牛角尖了。 “是喻天景拜托你过来当说客?!”时寅的音色立刻变凉,看了眼外面接今夏的刘英杰,问:“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来劝我去结案?!” “不是。” 今夏否认:“是正义。” 时寅停住手,回看今夏。 只见今夏一字一句,不曾有对时寅的丝毫怀疑:“我知道你心中的正义,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故意针对谁。” “只有一种可能,你真的坚信,他们不是凶手。” 进一句话,令时寅动容, 从嫌疑人一落网,所有人都认定,作案动机很合理,案件应该结案。 但时寅坚持,这两个人不是凶手:“郑悠悠和陈奇分别招供,承认是他们杀了……流浪汉。” 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让今夏怀疑他知道流浪汉的身份,但今夏没有追问,只是比较好奇他坚持的点。 “他们两个都没有造成致命伤,但法医也没办法证明,这是否二次伤害造成的致命伤,而他们两个人有所保留,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今夏明白了,时寅怀疑现场有第三个人,两个嫌疑人还是有所保留,没有老实交代,也找不到第三人的痕迹,案子就卡在这里。 “既然这样,那队长加油吧。” 今夏站起来,准备告辞,不打扰时寅对抗局长:“我和喻天景沟通一番,安村的工程暂时压一压,不要给你太大的压力。” 帮不了他破案,就帮他缓解压力吧。 时寅十分感动,今夏是唯一支持他的人,但是在办公室里不能太过亲密,他起身换下警服,出去送今夏离开。 结果还没走出办公楼,就被局长打电话叫了回去。 “好!我马上到!” 时寅挂了电话,向今夏道歉:“抱歉,有案子,我得立刻回去。” 今夏点头,请他自便,她有石林接送,不影响回家。 等过两年她的腿好一些了,她也去考个驾照。 有段时间没见蔡西贝,今夏让石林送她去老街道,正好看看韩以歌承包的装修工程做的怎么样了。 新店开业之后,老店的生意相对淡了下来,蔡西贝给她招了一个嫩白小鲜肉放在店里,小鲜肉干劲十足,叫姐姐的功夫一流,一度让蔡西贝冷落那十三个老公。 她好像坠入爱河了,眼睛根本不离开小店员,对着今夏感叹:“等我以后有了钱,我要包养十二个,每个月换一个。” 她压根就不想结婚,又想起了重要的事,对今夏八卦道:“徐杰和我说,贺怀喻的爸爸出轨了!” “不可能,他爸一看就是老古板的教条主义,被他妈管的死死的,不敢跑出去找小三。”今夏一点都不相信,贺怀喻的爸爸出面不少,但是他很注重自己读书人的气质,不应该会感触这种事。 但显然,消息来源很准确,蔡西贝深信不疑:“这段时间贺怀喻的妈妈不去医院,徐杰见贺怀喻可怜常常去看他,上一周徐杰陪贺怀喻做检查,正好撞见他妈妈在妇产科挡住了他爸。” 妇产科? 小三怀孕了? 第80章 跳楼 蔡西贝点头,对贺怀喻的遭遇极为爽快,道:“徐杰说当时医院闹的很难看,贺怀喻的妈妈抓着小三要脱人家衣服,贺怀喻的爸爸一个劲儿地护着,最后他妈不小心把小三推了一下,他爸闹急眼了,张口就要离婚。” 想想当时的场面,蔡西贝只恨自己没在现场,给今夏直播,她还为此批评教育了徐杰,竟然不录像给她看。 见今夏不说话,蔡西贝确定她爱听,自顾自的说:“小三是个外地女孩儿,在京城上技校,因为第一次来京城,不会坐公交车,正巧认识了他爸,两个人一来二去就滚到一起了。” 不会坐公交车? 多么可笑的理由,却延伸出一段不乱老少恋。 贺怀喻的养父母,是因为不能生才领养了他,现在他爸有了亲生孩子,恐怕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他妈天天在家哭,骂他爸没良心,他爸满嘴都是他妈的缺点,什么身体不好不知道调养,害他家贺家绝后,骂她是贺家的罪人,丢人现眼的东西,不死也应该让位置。” “他爸一口咬定要离婚,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了,贺怀喻也劝不动,他爸拿他出轨的事羞辱贺怀喻,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他,还说自己找小三,就是和他学的,反正他妈支持。” 贺怀喻现在等于被架在火上烤,父母都恨他,皆因他始乱终弃,现在天道好轮回。 蔡西贝左右看看,才悄悄说:“徐杰说,他爸这次要分财产,连给贺怀喻买的房子也要收回来,说要全部留给亲生孩子。” 几十年的夫妻,离婚必定伤筋动骨,但他爸的决心已定,绝不回头了。 “让他妈说那种媚男的话,现在她老公有私生子了,她还不贤惠一点,赶紧给嫡系子孙让位置?!” “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当别人老婆就要为老公好,知道进退。” 当初贺怀喻妈妈偏袒的话,蔡西贝还记忆犹新,风水轮流转,该她尝尝苦头了。 蔡西贝浑身舒爽,整个一个爽文剧情,渣男虽然没有家破人亡,但也妻离子散了。 转头才发现今夏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今夏?你怎么了?” 蔡西贝不解,外面也没有人, 今夏在看的是当初凌薇坐的位置,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只怕凌薇在报复贺怀喻的妈,故意让人勾引他爸,让她也尝尝滋味,看她能不能说风凉话。 只是,这两个人都与她无关,她没必要为这事分神。 “挺恶心的。” 今夏评论:“年轻姑娘跟父亲辈的老头,这事挺恶心。” 也有可能,凌薇给的够多。 “管他呢,反正恶心的不是我们。” 蔡西贝才不放在心上,她主打一个自己爽就行,反而关心起今夏来:“你今天来好像有心事。” 情绪不高呀,以前她说八卦,今夏在不感兴趣,也一定会捧场,可现在她动不动就发呆。 “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蔡西贝坏笑:“还是和时寅的生活不和谐?需要我给你调节一下?” 时寅的体格,看起来不像是后劲儿不足的样子,难道他也外强中干? “不是,是别的事情。”今夏今天来,就没有打算隐瞒蔡西贝:“是韩以歌,他和时寅一直不对付……” 蔡西贝比她脑子活跃,说不定能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法,能不让时寅觉得被迫见韩以歌。 “哈哈哈,想不到你躲过了贺怀喻的婆媳关系,没逃掉姻亲矛盾!你也有今天!!!” 蔡西贝听完极为开心,反而问今夏:“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体会到婆媳关系的无奈?” “简直快无奈死了,我怎么劝他都不愿意,好像韩以歌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有时候提都不能提。” 今夏苦恼至极,前几天她在家里想和他谈谈韩以歌,但是他直接一个眼神就把话题扼杀在摇篮里。 他可以肯定时寅没有针对韩胜集团,但是他针对韩以歌。 “哎……那我就不知道了,按道理说,女朋友豪门有钱,男人都应该开心,可是他……难道他仇富?” 蔡西贝好奇,但今夏否定这个猜测,警局的刘英杰是个标准的富二代,时寅也没有特别针对他,说明和钱没关系。 “那我觉得时寅应该没问题,不是为钱,只能为别的恩怨。” 蔡西贝站时寅,他不是个小气的人,相反他很大气,从来没有为今夏管贺怀喻的事生气过。 今夏不能说时寅怀疑韩胜集团不干净,这才是她头痛的点,她这个脑子处理不了这种复杂的关系。 不忍心看今夏这么苦恼,蔡西贝给她出主意道:“你把你带入婆媳关系的儿子里,时寅就是儿媳妇,儿媳妇在这个时候,最注重什么?” 注重儿子是否和她在同一个战线,否则就会起了离婚的心思。 “你把时寅当老婆哄,哄高兴了,让他配合先送韩以歌出国,以后不还是你们的二人世界?”蔡西贝正经不过两秒,立刻出馊主意:“比如烛光晚餐,蜡烛给他换成那种氛围感十足的香薰,你再穿一身露曲线的睡衣……” 这对时寅没用,他最多在浴室住一晚上。 不过蔡西贝点醒了她,先送韩以歌出国治病,以后两个人碰上的机会也不多。 但是怎么哄? 这是个难题。 …… 今夏还没想到答案,坐在饮料店里发呆,只听店里小鲜肉突然大喊一声:“姐姐,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警官?他不要命了?!” 今夏闻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立刻跑过去看手机屏。 实时直播里,时寅半个人挂在楼顶,手上还拉着一个穿校服的女学生,不让她掉下去。 刚刚报警,是有学生跳楼? “这是你的母校,这学生叫郑思妙,今夏!”蔡西贝一眼认出了教学楼,问今夏:“你学弟学妹跳楼了!” 而今夏眼里只有时寅,他半条命挂在楼檐上,身后刘英杰奋力托住他,不让他也被拉进去。 今夏连忙往店外跑,叫石林开车往学校去,时寅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半路上接通却是梁山,告知她人已经救下来了,现在都在医院。 今夏立刻往医院赶,因为直播的关系,医院门口聚集着许多新闻工作者,今夏靠脸熟才进来。 郑思妙被强制安置在病房里,时寅背上缠着绷带,正在和梁山安排后续工作:“你找女警看着郑思妙,不要让任何人去骚扰她,尤其是……” “拉伤了,是不是?!” 今夏不管梁山在场直接打断他们谈话,走到时寅面前,拿起他的病历单,果然肌肉拉伤。 梁山实相退场。 “你到底要不要命?!你冲出去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后果?!” 现在网上到处是时寅英勇救人的片段,郑思妙根本不听劝,跳下去的那一刻,时寅比消防还快,直接冲出去拉她。 若不是梁山和刘英杰,他也掉下去了。 “六层楼,下面是水泥地,你一点装备都没戴,摔下去会死人的!” 她一边埋怨,一边把绷带给他绑紧,他手上磨掉了皮,泥沙和血肉混在一起,今夏没有叫一声,拿起器械,亲自给他包。 沾血的棉签越来越多,砂石镶嵌进肉里要一点一点挑出来,今夏心里难过,以前嘴上说不怕他英勇就义,可真到了这凶险的时刻,今夏也是个凡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没有想过我,是不是?” 不然他不会那样冲动,明明身边的消防员也可以救郑思妙,并且他们更加安全。 “你心里只有案子,对不对?” 所以,他不要命也要救郑思妙,宁愿让今夏冒失去他的风险。 包扎好时寅的手,今夏后退一步:“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我一文不值,对不对?”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他是心上人,不可能像个机器一样,只有正义。 他但凡想过她一点,就不会这么冲动。 第81章 心疼 时寅两只手,一只因为郑思妙拉伤,另一只手包上纱布不让动,唯有嘴上能对今夏道歉:“抱歉,当时只想着救人,没考虑那么多。” 今夏嗤笑:“我果然还是不被考虑的那一个,没有人真的重视过我。” 一个凶手的女儿,可以让他豁出去性命拯救,却从没想过,万一出了事,今夏又是一个人。 不,也有人考虑她。 韩以歌。 拖着病体,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却坚持不走,只是担心今夏一个人在国内,被人欺负。 “不是,今夏。” 时寅立刻否认,忍着拉伤的疼,走过去拉她过来,绑着绷带的手渗出血渍,却坚持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今夏顾及他受伤,不曾反抗,顺着他的力道,被他带进怀里。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愿意为你拼了性命,只要你能快乐的活着。” 他这冷硬的声线,说这种不着边际的情话,有一些违和,但今夏仍然吃这一套。 “对不起,是我的错。” 时寅还不适合道歉,硬邦邦的哄女朋友:“回去给你写检讨,写三万字,保证触及灵魂。” 这不是写检讨,这是写情书。 今夏被他逗笑了,手指轻轻戳他肩膀上的肌肉,道:“你这手,还是算了,留给你救别人用吧。” 她不要检查,她要他活着,她也不是真的要为这件事闹脾气,只是希望他惜命。 她要时寅保证:“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样冒失救人,要想想我还在等着你,你回不来,这世上就没人爱我了。” 明明有更好的施救办法,不要再走最危险的那条路。 “时寅,你必须活着,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好。” 时寅满口答应:“保证服从命令。” …… 梁山和刘英杰两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拿着文件挡脸,窃窃私语,唧唧歪歪。 梁山笃定:“我跟你讲,里面肯定打架了,今夏当时的猛劲儿,队长一定是打输的那一个。” 刘英杰一面懵懂,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呀?队长救人了呀,应该受到表彰,为什么要打他?” “因为爱。” 梁山神神秘秘:“十年前,局长干刑侦的时候,也舍命救过一个人,警局大力表彰,但是他回家以后,被他老婆一顿暴打,赶去客厅睡了好久。” 刘英杰还是似懂非懂,梁山摇头:“你还不懂爱。” 等他懂了,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羡慕了。 此时,时寅和今夏一起出来,两人看起来没有吵过架的样子,梁山第一个站起来,给时寅竖大拇指。 安全化解矛盾,毫发无损。 还是他们队长牛呀,比局长有出息。 时寅假装看不到梁山嬉皮笑脸,问他们郑思妙的情况。 “不太好。” 梁山摇摇头,把资料给今夏,让今夏给时寅看,自己则解说:“这姑娘月份大了,经过这么一闹,流产了。” 这个月份已经不适合流产,今夏问时寅:“她没做人流吗?” 不是说家里人知道了,难道没有陪她去别的医院? 就这么拖着等月份大了? “哎……”梁山摇摇头,很是可惜:“说起来也惨,她不是怀孕被我们发现了吗?她妈妈当场就被我们控制了,她家里没有人了,就没人管她了。” “而且,我们在学校调查发现,有些同学知道她被强迫怀孕,而且她妈妈……就是郑悠悠,因为和陈奇一起被抓进去,大家都说他们俩有私情,觉得郑思妙是小三的女儿,所以同学就孤立她。” 今夏想起视频里,不见她好朋友陈妍的身影,估计也是被这些流言所影响,原本要好的两个女孩儿现在宛如陌生人。 自己爸爸为了郑思妙,竟然合伙郑悠悠杀人,出轨的理由最为可信。 今夏没关心过这个案子,只远远看过两个女孩儿一眼,感觉上陈妍不像是会报复郑思妙的人。 但现在郑思妙情况危急,还在昏迷,不适合探视,时寅安排刘英杰和梁山轮岗值班,先送今夏回去。 车上有石林,今夏和时寅都没有说话。 回到家里,时寅关上了门,直接转身将今夏抵在门上。 他疯狂的亲吻她,使尽这段时间他学到的所有手段,要把今夏也拉入深渊里:“夏夏,帮帮我,涨的难受。” 这是时寅第一次求饶,也是罕见的示弱,贴近今夏磨磨蹭蹭:“求求你了,好难受。” 今夏被他亲的小脾气又上来了,瞪了他的兄弟一眼,赌气道:“你不是很有能耐吗?用你的手自己解决,求我做什么?” 刚才那股英雄气概呢? 现在变成软柿子了? “你不让动,不敢用手。” 今夏不让动,严厉说过,他敢动手,就要他好看。 钢铁直男还有小绵羊的时候,今夏捏着他的脸,往她房间的浴室里走,受伤的地方套上塑料袋做保护膜,避免沾水。 今夏拿着莲花喷头,指挥时寅坐在凳子上不要动:“脏死了你,不要乱动,先清洁干净。” 水汽喷涌而出,不消几分钟,低沉的喘息伴随着水声,缓缓流出。 …… “今夏,你觉不觉得,你变了?” 下午的时候,蔡西贝感叹今夏的变化:“以前,贺怀喻的父母不愿意见你,你们的婚事一直拖,你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若不是她上过庭,见过今夏的付出,她都以为今夏根本不在乎结婚,她替她着急,才刺激贺怀喻求婚。 今夏不明所以:“我现在也一样呀。” 时寅总说结婚以后,但是今夏也觉得有点早。 “不一样。”蔡西贝神秘兮兮:“你烦恼。” “心里有希望,才会烦恼,目空一切,才不在乎。” …… 今夏想她大概是变了,以前和贺怀喻在一起,这种事从一开始觉得害羞刺激,到后来都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状态,后面贺怀喻的工作繁忙,也已经好久都没有过。 像这样伺候时寅,那更不可能。 全天下也就只有他,说不让动,就真的和一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怎么突然这么想?”今夏有些好奇:“你以前可是憋死都不说。” 太反常了。 水雾中,时寅强忍着自己不要乱动,低声道:“你在我面前流泪的时候,我就想了。” 他一路忍到回来才发作,已经到了极限。 “又没人让你忍,你这是自找苦吃。”今夏手下故意重一下,时寅差点叫奶奶。 从头到尾都是时寅不愿意,此次他却不再忍:“等哥好了,破了案子,咱俩结婚,到时候一定要你尝尝厉害!” 今夏又一捏,时寅差点报废。 把柄在人家手上,还是不要说狠话比较好。 出来的时候,今夏也顺便洗了个澡,让时寅坐在茶桌旁喝茶,今夏做晚饭。 做好晚饭出来,今夏见时寅在打电话,应该是讨论郑悠悠自杀的情况:“调查一下,这段时间谁接近过郑思妙,尽量把唆使之人揪出来。” 今夏把晚饭放在他面前问:“你们怀疑她不是真的想寻死?” 时寅沉吟:“刚刚发来的消息,郑思妙自杀的事被人发上网,现在群众情绪闹得很凶。” 今夏是受够了网暴的人,听见上网,浑身都不舒服。 “所以呢?上面关注到这件案子,体恤到郑思妙的‘冤情’,要你们仔细调查?”这样算下来,时寅也算因祸得福了。 时寅没那么乐观:“上面要求立刻结案,平息众怒为首要任务。” ? 今夏不明白,郑思妙闹跳楼,难道不是为了给她妈妈平反?这现在是什么操作?不顺应民意?舆论不起作用了? “要出公告,就要有确定的结案资料,这案子不结不行了。” 也就是说,郑思妙枉费心机,白白起了反作用。 第82章 举报 时寅在茶桌前坐了一整晚,今夏知道他在整理案件资料,他想在最后的期限,找到更多的破绽。 这个案子,今夏知道的内情不多,时寅从不告诉她,她只能在网上寻找有用的信息。 昨天郑思妙跳楼,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举国皆知。 从一开始的校园霸凌,到有“知情人士”透露郑思妙未成年早孕,偷偷跑去人流被警察察觉,再到揭露真相,郑思妙被流浪汉强暴的案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道德的审判。 看官站在受害者的角度,都认为她妈妈杀人情有可原,并且纷纷要求轻判,否则将不再相信法律。 郑思妙可能永远想不到,警方为了出一个确认公告,施加压力,要求一直坚持的时寅立刻结案。 今夏思量一整夜,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无奈之下,拨通了韩以歌的电话:“我知道这件事你很为难,但能不能请你帮我,把这个案子压一压?” 她没有人脉,只有韩以歌能办到,可韩以歌最希望案子结案,今夏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答应。 却不想,韩以歌干脆答应:“好,哥哥立刻打电话安排。” 今夏十分惊喜,挂了电话,等待着他的好消息。 不消十分钟,时寅那边的手机响了,今夏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时寅挂了电话,立刻气冲冲的敲今夏房间的门。 这事应该是成了,且时寅知道韩以歌在其中活动,做好吵架的心理准备,走过去开门。 但时寅只说了一句:“案子不用结案了,上面发话要严查。” 今夏尴尬的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挺好呀,你可以专心查案,没人能够束缚你了。” 没生气,好事。 “什么时候和韩以歌一起吃饭?”时寅突然问:“你不是说,只要他放心,就会出国了吗?” 所以,时寅改变策略,准备加以投诚,先把韩以歌送走? 今夏再三询问:“你保证不会当面给他难看?” 她就怕时寅憋着一个大招,当面找茬。 “哼,他帮我这么多,我是该好好谢谢这个大舅哥。”时寅冷哼,说话有点阴阳怪气:“放心,我保证放他安心的走。” 时寅一诺千金,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等等,这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 论起吃饭,韩以歌方面极为积极,也照顾时寅的身份,并没有定在高档餐厅,而是在一家他常去的健身房下。 路边有一家川菜,味道很好,价格也不贵。 今夏和时寅先到,下车之前,今夏再一次向时寅确认:“你真的不会当场找他麻烦?喻天景也不会?” 她真怕现场时寅不针对韩以歌,但是要把喻天景扣走。 “不会,我什么都不说,全看他们发挥。”时寅也不烦躁,她问多少遍就保证多少遍。 两人在包间坐下,韩以歌他们在楼上打球,马上下来,时寅才说了一句有用的话:“他会找新的理由,让我和你分开。” 今夏:? “不可能,他找你吃饭,他为什么要找茬?”今夏完全不相信,主要韩以歌这么重视她,不可能当着她的面为难时寅。 时寅笑而不语,摸摸今夏的头发,大有坐等证据到来的架势。 不久之后,韩以歌和喻天景一起到来,还单独送了今夏一个礼物:“对不起,哥哥来晚了,这是送你的礼物。” 一套粉色的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却被韩以歌送出了路边摊买的随意感。 今夏收下礼物,问韩以歌:“方医师不是说你要好好休息,怎么想起来去健身房了?” 他身上氤氲着水汽,应该是刚刚洗过澡。 “也不算我动,天景要来,我陪着他全当散心。”韩以歌讪讪的笑,听今夏教导,把责任推给身后的喻天景。 这两个人,蔡西贝要是在,男男纯爱cp已经嗑起来了。 席间,韩以歌与时寅短暂的和平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对付的明嘲暗讽,甚至还让喻天景为之前的事,向时寅道歉。 “我身体不好,喝不了酒,让天景以茶代酒,向你赔个不是。”韩以歌指挥身后的喻天景,端起茶杯,对时寅道:“以后你和夏夏在一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前的事,我们一笑泯恩仇。” “时先生,以前是我不对,抱歉。” 喻天景很听韩以歌的话,姿态卑微到极致,生怕时寅不喝,到时候韩以歌因为今夏不满,而怪罪自己。 时寅依然配合,在今夏担心的目光之中,接过喻天景手上那杯茶,一口喝下去。 今夏彻底放下心来,韩以歌了却残生一般,松了一口气,道:“你和夏夏感情好,我心里也就放心了,以后我在国外,夏夏要拜托你照顾了。” 时寅不假辞色:“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自当照顾她。” 韩以歌面露安慰,满意的点点头,如老父亲一般。 但他只满意了一秒钟,突然问了一句:“不知道时先生对未来的事业有什么想法?” 今夏心里一愣,感觉立刻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喻天景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时寅看:“这是韩胜集团的职位分布图,韩先生的意思是,您做刑侦太危险了,希望您能来韩胜集团工作。” “您放心,只要您来,喻天景一定尽力辅佐您,不会与您有任何摩擦。”喻天景姿态极为卑微,生怕时寅用他的态度做文章,拒绝韩以歌。 时寅不接文件,耐人寻味的看着今夏。 看吧,韩以歌一定会找茬。 今夏连忙打圆场,接下那份文件,替时寅拒绝:“我觉得他现在这样挺好的,商场上的花样太多,乱七八糟的女人也多,让他去,我不放心。” 她还故意婉转的瞪了时寅一眼,仿佛已经给他盖章,只要他去经商,一定会在外面乱搞。 但韩以歌有他自己的打算,按住今夏,不让她说话:“可是我们家的事业,一定要有人继承,必须你的丈夫来接手,我们不能一直压榨天景,他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私人时间生活。” 这…… 今夏没法说,韩以歌这里是个无解的题,他本来也看不上时寅当警察。 偏偏时寅是块硬骨头,根本不稀罕韩以歌抛过来的好处。 今夏只能先安抚韩以歌:“不会的,暂时先麻烦天景,等以后你有了孩子,让他来继承也不晚呀。” 韩以歌不想在外人面前讨论他生不了孩子的事,外界只知道他洁身自好,对他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传出去一定会乱套,尤其是今夏这边,不怀好意的人会骤升,恐怕有拒绝不完的追求。 因此这顿饭吃的无疾而终,今夏理亏,乖乖和时寅回去。 车上,时寅没有责怪今夏,反而又说了一句:“我不接受辞职,韩以歌不会出国。” “?” 今夏不明白:“这由不得他,他已经答应我了,不能食言。” 至少到目前为止,韩以歌没有任何异动。 时寅又预言:“最迟到明天,立刻有人举报我,接受私人宴请。” “你觉得韩以歌会故意找人举报你?”今夏这下听出来了,时寅在针对韩以歌,甚至已经给他定罪:“他用我做局?” 这么low的办法,韩以歌会用? 时寅默认,车刚拐了一个弯,甚至还没到小区,他的手机就响了。 手机连接蓝牙,刚接通就听见局长暴躁的声音:“时寅!!!你立刻回局里!检察要找你问话!说你接受商人的不法宴请!叫你立刻回来说明情况!” 问话? 韩以歌真的举报了时寅?! 时寅回了一个“好”字,汽车加速行驶,将今夏放在小区门口,让她自己进去。 “今夏,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去找韩以歌。” 时寅警告她:“事件不明,不一定是韩以歌。” 不是他?还有别人? 第83章 质问 今夏心里忐忑不安,在家里等时寅,他一晚上都没回来,反而是刘英杰给今夏打了个电话。 “你到底和我师父做了什么?!他现在被检察控制了!说他联合商人有不法交易,还说他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 “我们局长一整晚没睡,找人说情都没用!!!” “他们说,上午才把安村的案子通融,下午时寅就去吃饭,肯定有私人关系。” 今夏没想过,一顿饭能给时寅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她想去给时寅作证,但是刘英杰根本不让她来:“你来了又能怎么样?!全局都知道你是韩以歌的妹妹,这只能成为我师父的罪证!!!” “从你出现开始,我师父不断的为你破例,惹了好多局里领导不满,等着抓他的小辫子,现在还不故意收拾他!?” “要不是你,我师父不会有这么大麻烦!” 今夏被刘英杰数落了一顿,从最开始,刘英杰认为时寅对她一见钟情,到现在和今夏在一起,每一样都是时寅对今夏的偏颇。 今夏再也坐不下去了,完全不记得时寅警告,联系石林来接她去见韩以歌。 但,韩以歌不住在山上,这里是一所空房子。 石林平时和韩以歌的另外一个司机混熟了,司机说如果韩以歌没叫他,应该是住在市里其他的地方,喻天景专门接送。 所以,石林打听到了韩以歌的另一个住宅,直接将今夏送了过去。 住宅区今夏进不去,只能打电话让韩以歌开门,十分钟之后,喻天景下来接今夏。 “你知道时寅被举报的事吗?!真的是你们干的?!”今夏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喻天景。 喻天景沉默,只说了一句:“韩先生会和您仔细说。” 真的是他?! 今夏不敢相信,他连装都懒得不装了?! 韩以歌的这栋住宅,最高楼的大平层,挑高六米的客厅,整面玻璃墙将整个京城的繁华都尽收眼底,房子里没有女性的温暖色,纯纯黑白色系,坚硬且冷酷。 韩以歌就坐在窗前,身穿黑色丝质修身衬衫,毫无任何病态可言,面对窗外运筹帷幄。 五米长的黑色茶台,紫砂壶里滚烫的开水,他一步一步洗茶泡茶,手法极为专业讲究。 “听说你喜欢和时寅对着窗户喝茶?” 他一点也不意外今夏找来,笑眯眯的招呼今夏过来:“来尝尝哥哥的手艺,这可是绝种茶叶,喝一杯少一杯。” 今夏坐在他对面,背对着窗户,一眼不看那些珍贵的茶叶,问:“你怎么知道我喝茶?” 她从没说过时寅家的事,只有时寅的同事们知道,因为他们去过时寅家。 今夏心里升起一股可怕的猜想,难道警队里有他们的人?! 内鬼?! “这个时候,你该问问举报的事,而不是喝茶。”韩以歌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且直接承认:“是我举报的。” 今夏气急:“你为什么这么做?!” 韩以歌不回答,紫砂杯里的热茶推到今夏面前,大有她不喝就不开口的趋势。 今夏心里记挂着时寅,不想和他僵持,喝了那杯茶。 半口,她不喜欢太贵的茶叶,剩下的推回韩以歌面前。 “为了你。” 韩以歌直言不讳,盯着今夏,目光不再有那种细弱的慈爱,变得放肆:“为了你,他不能当警察。” “必须进公司才算正道?!”今夏不喜欢这个“为了你”的论调,表明自己的决心:“韩以歌,我喜欢他当警察,你现在利用我举报他,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为了她,所以要把时寅抹臭? 刘英杰说过这一次要是闹大了,会影响时寅以后的评估,上面有人故意盯着他。 “可是,如果他不进公司,我怎么能放心走?”韩以歌有自己的顾虑:“总不能将公司全权交给一个外人,这样以后我怎么放心?” 说来说去,就是韩以歌又要拖延出国,甚至要否认他对喻天景的信任。 茶桌的另一头,喻天景完全事不关己。 “韩以歌,你不想出国,对不对?” 今夏不再和他绕圈子,直接点破韩以歌的心机:“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利用我把时寅约出来,然后找机会举报他。” 可笑的是,这还举报成功了,局长出面都保不回来,大有记一个大过,给时寅档案黑一笔的趋势。 看来韩以歌的势力,在政法渗透的很深。 今夏正要警告韩以歌,不要再做这些小动作,否则他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再相见。 此时,一个妖娆的声音从二楼响起:“出国?为什么要出国?谁要出国?” 今夏下意识抬头,喻天晴的脸出现在眼前。 …… 她不是喻天晴,她是凌薇! 她也已经丧失了所有喻天晴的端庄温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衣,若隐若现的镂空设计,仅仅遮住了关键部位,反而能引起男人最深处的欲望。 一大清早,一个穿着诱惑睡衣的女人出现,今夏再傻,也能想到她昨天就住在这里。 今夏诧异,看看韩以歌,又看看不远处的喻天景,发觉后者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凌薇到底是谁的女人? “呦,好妹妹呀。” 她显然刚刚醒,从二楼上走下来,一双细白柔弱的手搭在韩以歌肩膀上,像一只猫一样慵懒,极其自然的对今夏打招呼:“我们真的很有缘是不是?两次你都是我的好妹妹。” 她是韩以歌的女人! 怪不得今夏总觉得凌薇有一股“大哥的女人”的气度,原来这个“大哥”就是韩以歌! 今夏惊的站起来,后退两步,抵住了窗户的玻璃,问韩以歌:“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是和贺怀喻分开以后,还是他们本来就在一起?! 还有,韩以歌不是不能生吗?! “这小妹妹,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变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要我来教不成?”凌薇娇柔的笑着,宛如缠住男人的蛇妖一般妖艳,低头对韩以歌撒娇:“你也不告诉妹妹,我们什么关系,害得妹妹以为你不能人道呢。” 所以,韩以歌能生,他和方策他们合起来骗她! 韩以歌镇定喝茶,又把原本给今夏的那一杯茶,亲手喂给凌薇,才笑着说:“我只说我不能生,没说我不能睡女人,是她自己误解了。” 今夏觉得眼前人变得极为可怕,下意识看喻天景,但喻天景低着头,阴森的气场直逼今夏,一眼都没看过今夏。 “你们……你们……” 他们早就认识了! 韩以歌微微笑,也不否认:“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之前她问时,韩以歌默认了,但这不代表今夏就能接受,凌薇和韩以歌在一起乱搞。 她顶着喻天晴的脸,却做出妩媚的笑容,粉色的指甲尖轻轻挠韩以歌的脖颈,试图勾引韩以歌看她。 圣女招客,泯灭天良。 一股恶心涌上今夏心头,今夏捂住嘴,强行忍住自己不吐出来。 她对这里完全陌生,只有冲向她来时的大门。 但,站在门口的保镖挡住了她的去路,韩以歌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夏夏,这里不是小女孩的城堡,来了没那么轻易走。” 今夏警惕,转身问韩以歌:“你想囚禁我?!” 法治社会,他敢这么明目张胆?! “怎么能是囚禁呢?” 韩以歌拂掉凌薇的手,凌薇乖乖退回到今夏刚刚坐的位置上,不吵不闹。 他一步一步走近今夏,目光中带着怜惜,通体黑色穿着,令他看起来像个黑洞,带着黑手套的手,似乎要将她拉进深渊。 今夏不安,一直退后,躲避韩以歌。 “小姑娘,这只是刚刚开始。” 第84章 圈套 “哎……”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韩以歌失望叹息:“夏夏,让天景送你回去。” 今夏看喻天景,后者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再看韩以歌,终是妥协,否则她很有可能出不去。 走出房间,今夏忍不住干呕起来,韩以歌和凌薇的场景,简直突破她作为人的下限。 但对于喻天景的沉默,今夏极为不解,质问:“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 喻天景看似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恍然大悟,道:“韩先生的私人生活,我没权利干涉。” “但那是凌薇!她顶着喻天晴的脸!”他真的可以做到局外人这么淡定?!那可是凌薇!!! “他让凌薇去勾引贺怀喻,他对凌薇只是玩弄的心态,你也能忍?!” “那又能怎么样?她又不是天晴姐姐。” 喻天景很是淡定,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道:“就算她是天晴姐姐,以她孤儿的身份,能跟着韩先生,也是她的福气。” 福气?!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今夏忍不住又呕了一声,看着喻天景就像在看一条狗:“畜生!为了维护韩以歌,你连这种畜生的话都说的出来!” 她用命保证,如果喻天晴活着,宁死都不会跟着韩以歌,被他这样糟蹋! 呕的太过了,今夏脑袋一阵眩晕,被喻天景扶住,挣脱不开。 “其实,会闹到现在这个情况,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你。” 喻天景把所有责任都怪在今夏身上,语气很无奈,也略带责怪:“韩先生一直希望我照顾你,但你光速和那个警察在一起,他被驳了面子,才会出此下策。” 也就是说,他们就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和时寅见面,然后给他安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还是怪我?!” 怪她没死在地震里,出来有贺怀喻喜欢,后来有时寅迁就?! “并不是怪你,只是你的眼光不太好。” 喻天景很无奈,抬头略微看了看电梯一角:“两任男友,一个人品不行,一个能力不过关,都不能成为韩先生的得力助手。” 那里监控的灯亮着,今夏明白韩以歌正隔着屏幕看她。 今夏讽刺一下笑:“韩以歌,我和谁在一起,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爱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时寅是什么样子,我都愿意和他在一起!” “你的钱,我一分都不想要!” “他也不会进韩胜集团!” 监控有声,今夏只听到韩以歌呵呵笑的声音,眩晕感更加强烈,闭眼之前,听到韩以歌幽幽的声音。 “傻姑娘,你说的可不算……” …… 今夏睡了很长一觉,她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假装小老师和韩以歌玩耍,她教他写自己的名字,他总是学不会。 只会写“夏”,“今”总写成“令”。 今夏气急了,弄了一个戒尺,打韩以歌手心,可他还是改不过来,最后索性就叫她“夏夏”。 一转眼,韩以歌长大成人,透过屏幕,监视今夏的一举一动,看见今夏和贺怀喻马上要结婚,把他身边的女人整容成喻天晴的样子,故意勾引贺怀喻。 任务完成,女人回到韩以歌身边,两人缠绵悱恻。 今夏在这有一阵眩晕和恶心感中,被迫苏醒,醒来以后,医院熟悉的天花板令她有一阵安心。 这里是宋氏私立医院,师父身边,不会出现韩以歌的人。 记忆渐渐回到今夏脑海,晕倒之前,韩以歌的话她还记得,今夏再蠢,也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韩以歌的圈套。 从他回国开始,就没想放过她。 正惶恐着,病房的门打开,宋沐鸣带着学生走进来,检查今夏的身体状况,并且给他的学生讲这种状况应该怎么应对。 从语言中,今夏知道自己无状况晕倒,症状是心悸发热,但却找不到原因,血常规正常,目前情况也稳定,因此怀疑和情绪起伏有比较大的关系。 今夏配合检查讲解,等学生都走光了,宋沐鸣留下来,坐在今夏身边,道:“今夏,师父有时候在想,世道一直很不公平。” 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有些人拼了命轰轰烈烈,上天却只给他平庸的一生,有些人想混入河流,却一定要被悬崖耽搁,跌落空中。” 宋沐鸣没有再多废话,直接了当的说:“师父有两个客人,想与你单独聊聊,现在合适吗?” 师父的朋友? 今夏周身没有什么不适,立刻点头。 此时,从内室洗手间里走出来两个人,都是熟人,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场景里的人。 局长和方策。 局长一改之前的刻板印象,穿着很低调的便服,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来探病的长辈。 而方策,一身白大褂,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今夏立刻想起,方策作为韩以歌的私人医生,联合韩以歌出假报告骗她的事,正要提醒局长这个人可能是“内鬼”,却不想局长先介绍方策。 他是外国警方安插在韩以歌身边的卧底,已经潜伏多年。 但,今夏不信:“卧底?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韩以歌是什么犯罪分子?要卧底?还好多年? 但,师父和局长的可信度放在这里,就算不信局长,今夏也会信师父。 “我们今天请宋院长引见,就是要让你相信我们。” 局长坐在今夏对面,宋沐鸣也知道他留在这里不合适,起身安抚今夏后,离开病房:“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吧。” 随后方策过来帮今夏坐起来,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这个味道很特殊,这是时寅给她揉腿的药油的味道。 时寅说过,这是独家秘方,现在方策身上有一样的味道,难道说,药油是方策给时寅的? 方策温润尔雅,坐在局长身边,确定这个房间里没人之后,局长才低声说道:“今夏,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万般无奈之下,我才来找你?” “您说。” 今夏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局长几次都开不了口,方策先站出来,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今夏看资料。 起始,就是韩以歌被绑架的资料。 这又能说明什么? 她早就看过了。 “是这样的,韩以歌在国外被绑架的时候,警方怀疑现场有三个犯罪分子,但只抓到两个嫌疑人,且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了。” 方策把嫌疑人的资料放在今夏面前,是一男一女,今夏不想看,问:“我知道,还有一个没找到,你们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又没有绑架韩以歌,她以后也不想管韩以歌的事,找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来说吧。” 局长见方策总绕不到重点上,立刻站起来,对今夏说道:“今夏同志,我们怀疑韩以歌和喻天景在国外犯罪,才跑回国避险,因此需要你的帮助。” 犯罪?犯什么罪? “他不是国外的优秀企业家吗?”今夏不太相信,问:“难道国外的媒体也能造假?昧着良心说他是青年才俊?还是国内的警察太平庸,抓不住犯罪证据,只能说‘怀疑’?” 有罪就去抓他,到底在说什么? 局长不和她杠这些问题,转而问:“国内认定了一种叫‘彩虹天国’的毒品,你有没有听过?” 听过,今夏还见过,容慎言的妈妈就吃这种药,像宝石糖一样的形状,五颜六色的,但里面有个透明的芯,很小一点点,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今夏还是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局长沉吟一声,隐忍许久,才对今夏说道:“昨天,你莫名其妙昏倒住院,时寅知道以后,误以为你被……吸毒,所以和喻天景闹了一场。” 她被吸毒? 今夏想起是师傅说的症状,真的有点相似。 “今夏,时寅为你,被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