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凉州辅佐刘备》 第1章 我傅干穿越了 中平三年三月，汉都雒阳傅燮的府邸内，傅干来到庭院，悄悄的走到他父亲的书房外，想偷听一下他父亲与车骑将军中常侍赵忠弟弟赵延的谈话。 耳朵刚贴到书房的窗纸上面，赵延便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不识抬举！” 一甩衣袖，冷眼瞧一眼傅干，便大步离去。 傅干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他并非此时空的傅干。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才弄清楚这是黄巾之乱后的大汉。 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中，他清晰的记得汉灵帝曾说过张让是我父，赵忠是我母。 这得罪了皇帝之母，哪还能有傅家的好下场。 傅干愁容满面，绝望的叹息一声。 屋内的傅燮听到声响，知道是傅干在外面。 “阿干，进来！” 傅干不情愿的走入屋内，看着坐在榻上严肃神情的父亲。 “我儿，头痛可缓解许多？” 三日前，原时空的傅干在家里读书时，不小心踩空门槛，摔到头颅，一命呜呼。 现在的傅干接收他的全部记忆，头痛三天之久，今日才算缓解。 “回禀大人，已经无碍。” 傅燮为人正直，对子严厉。只是傅干受伤的这三日，多有进退失据的行为，让他忧心不已，稍微对傅干和睦许多。 “我在书房内会客，你在外偷听，已是失礼，又为何出声长叹？” 傅干在汉末举目无亲，唯有眼前的傅燮，才是他依靠存活的根本。 因此傅燮的提问，他要斟酌一下，尝试劝说傅燮，与赵忠搞好关系，别被宦官针对。 “孩儿担心傅家的安危，因此长叹。” 傅燮听闻笑出声来，放下手中的竹简，让傅干坐到旁边的榻上。 “你一小儿，有何担忧，说出来，让我听听！” 傅干坐好后，挺起腰板，严肃神情。 “孩儿听闻，天子宠信宦官。宦官一言，当大臣十言。今日大人得罪中常侍赵忠，孩儿担忧傅家有灭门之祸。” 傅燮哈哈大笑，用手轻点傅干。 “小儿见识何其短也。为父一心为公，不惧怕这些阉宦。他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老鼠，不敢明面上找我麻烦的。最多不让我留在京师，外放我为一方太守而已。” 傅燮的话，让傅干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重活一世，傅干不想英年早逝。 转念一想，离开雒阳这个是非地，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董卓杀来雒阳时，不用借他的头颅一用。 “大人，孩儿想出家门，到城内走走？” “今日的功课是否已经做完？” “做完了。” “去吧，早去早回。” 傅干告别父亲，走出书房，掩上房门。 带上两个随从，走到雒阳大街上。 三月莺飞草长，雒阳内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人声鼎沸，浑然没有了黄巾之乱时的慌张。 经过一片胭脂地，门口的小姐姐热情好客，不停的呼唤傅干，想让傅干驻足一观。 “汉朝的百姓真是热情似火。” 过了胭脂地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酒肆。 随意挑选一处酒肆，傅干步入其中，随从想要劝说，被傅干拦了回去。 拗不过傅干，随从只能听命跟随。 酒肆内，布局方正，应该是还不到午时，店内没有多少人。 “小郎君，我家的酒是雒阳城内最有名的河洛酒，入口香醇，可否斟一壶尝尝？” 小二卖力推销着店里自酿的酒。 “我家郎君不饮酒！” 随从拦下推销的小二，再次劝说傅干，“郎君，你出入这种场合，家主知道了，肯定会罚你面壁的，要不咱赶紧离开这里吧。” “进入这种场合的事，唯有你我三人知道，我不会给大人说，我想你们也不会说的。” 傅干说完不理会随从，挑选一处干净的坐席，坐了下来。 “你说你们家的酒香醇无比，那给本少爷来一壶。好喝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傅燮虽然清廉，但身为汉朝的二千石官吏，让傅干喝一壶好酒的经济实力还是有的。 小二喜笑颜颜，让傅干稍作等待，他回身就去斟酒。 随从追上小二，低声阻止。 “傅大，你要还是认我是你家郎君，那就给我回来。” 傅干眉头紧皱，唤回傅大。他并非执意要品尝这酒，只是历代的穿越众，都要自制纯度更高的白酒，以挣取钱财，作为启动资金。 他今日来此的目的，想品尝一下如今的酒与后世有何不同，看看是否能像以前的穿越前辈学习，也通过酿酒来发财致富，走上争霸的道路。 傅大不敢忤逆傅干的话，只能怏怏退下。 没有了傅干随从的阻拦，小二很快端来一壶酒。 傅干倒三杯酒，两杯递给傅大与傅二。 “给你们的。” 两人感激的接过酒杯，拜谢傅干。 傅干端起身前的酒杯，酒杯里飘出淡淡的清香，不似后世白酒冲鼻。 轻抿一口，一股淡淡的幽香在舌蕾上绽开。的确是好酒，可惜傅干两世都不善饮酒。 放下酒杯，搅尽脑汁，也没想到酿酒的方子。做蒸馏酒的话，倒是可以，但酒哪里来，总不能全部来买吧。 接下来过不了几年，大汉遍地狼烟，百姓没地方安家落户，粮食将会是贵重物资，肯定不会拿来酿酒。 这个发财大计，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关于未来何去何从，傅干现在心里也没有一个定计。得知傅燮的地位后，他有想过，在乱世里称王称霸，成为一方诸侯。 可考虑到自身的性格，实在不是当人主那块料。 辅佐的话，现在雒阳城内，将来的御三家都不在。其他人，傅干信不过啊。 “还是等几日看看，父亲得罪了赵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踢出雒阳了。” 傅干炫完一杯酒，把剩下的酒都赏给了傅大两人。 今日看完雒阳的民生，特别是看到张让府邸，雄伟高大超过了汉室的宫殿后，傅干对赵忠的权势有了新的认识。 回去就得开始收拾收拾东西，劝父亲自请离京吧。这京城吃人不吐骨头啊。 “大哥，咱们还在雒阳准备待到何时？” 第2章 偶遇刘关张三兄弟 一道声音在傅干耳边炸响，震得耳朵嗡嗡响。 “这黑汉声音可真洪亮。” 傅大惊讶的低声跟傅二说。傅二点点头，赞同傅大的观点。 “三弟，雒阳首善之地，达官贵人不计其数，说话小点声。” 为首的青年看到傅干三人皱眉的动作，轻声训斥那名黑汉。 “大哥说的是，三弟，咱们来雒阳，不似在涿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人了。一切都听大哥安排。” 枣红脸的大汉也低声说了黑脸大汉几句。 黑脸大汉一脸委屈：“大哥，二哥，俺自小嗓门就大，改不了。” 这次虽然压着声音，但仍然声音透耳。 不过傅干此时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看三人的形象，三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压抑着内心的喜悦之情，傅干长身而起，拱手说：“看三位壮士，不似凡人，可否与小弟一叙？” 刘备进门时，就注意到了傅干三人。傅干身穿的衣服不似平民，看起来像官宦子弟。 他鞭打督邮后，几经辗转，来到雒阳，想在雒阳找一条门路，再次报效大汉。 可多日来，连续碰壁，将他的雄心万丈磨灭殆尽。 张飞更是见不得刘备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低三下四，因此多次劝说刘备离开雒阳，去其他地方寻找出路。 刘备看着眼前的少年郎，不知道他为何会邀请三人，毕竟三人衣着普通，看起来不像是有权有势 人物。 不过他终究是年少争附之的刘玄德，该有的胆识与魄力，从来都不会欠缺。 “多谢小郎君邀请，在下求之不得。” 刘备磊磊大方，与傅干行了一礼，谢过傅干的邀请。 坐到傅干的对面，关羽张飞立在两旁，犹如两栋门神。 “在下北地郡傅干，敢问兄长名姓？” 傅干忍着心中的激动，求问眼前之人的姓名。虽说能大概确认，但没有听到他亲自回答，心里还是如猫挠痒痒般，按耐不住。 “可是南容公家的公子？” “正是，家父讳燮字南容。” 刘备面容沉稳，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这几日各处求见，连别人家的管家都没见到，很多时候门房收了名刺，就没有下文了。 没想到在此简陋的酒肆中，能见到不畏强权的傅燮的公子。如果能与之打好关系，借助傅氏的力量，东山再起，再好不过。 不过刘备并非阿谀奉承之人，仍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在下涿郡刘备刘玄德！不知公子相招，有何事要问？” 大喜之下，傅干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几。 惊得关羽张飞以为刘备鞭打督邮的事发了，举起手中的环首刀，握刀在手，两眼环视四周，观察逃跑路线。 刘备面露微笑，没有动作。 察觉到自身孟浪了，傅干连忙说：“刘君莫要误会，在下只是闻听刘君之名，兴奋不已，才如此失态。” “傅大，招呼店家上好酒好菜，我要好生招待刘君。” 傅大没敢动，护在傅干身边，怒视着关张二人。 “云长翼德，不要失礼，小郎君乃光明磊落之人，必然不会对我等生出歹心。” 刘备让关张二人放下武器，保持安静。 “傅大，快去。” 傅干催促随从，傅大嘱咐傅二：“小郎君安危交给你了，你要用心。” 随后傅大来到前台，与店家交谈起来。 “贵家仆人忠贞无二，可见南容公教导有方。” “多谢刘君夸赞。” “莫要刘君刘君的叫了，在下乡野之人，傅公子直接称呼我表字即可。” “那在下厚着脸皮，叫一声玄德兄。既然如此，玄德兄，直接叫我阿干就行。” “玄德兄，不知你为何来了雒阳？” “一言难尽啊！” 这次换刘备轻拍案几了。 “不瞒阿干，我来雒阳，是想跑个官当当。可在雒阳快两个月了，无人替我申述引荐。” “啊，我听闻玄德兄，平黄巾后，因功被封为安喜尉了啊，怎么会来雒阳跑官了？” 刘备喝一口闷酒：“因一些原因，我辞了官。” 傅干想到小时候看的三国演义里面，督邮来索要贿赂，刘备不给，张飞鞭打督邮，三人弃官远逃。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怪不得刚才关张二人戒备甚严。 傅干起身为刘备斟一杯酒，笑着说：“我看兄长龙行虎步，将来必定能龙飞九天，翱翔于天际。小小的挫折，不要在意。” “哈哈哈，阿干倒是豪迈，借阿干吉言，来日备若能翱翔于天，必定来答谢阿干。” “好，干等着玄德兄。” 两人相视而笑，都觉得相见甚晚。 “这两位兄长莫非就是随玄德兄南征北讨，剿灭黄巾的关云长与张翼德吗？” “正是。云长，翼德，来拜见傅公子。” 两人听从刘备的命令，要给傅干行礼。 但是傅干哪里敢受他两人的大礼，急忙起身，扶住两人。 “干，黄毛小子，怎能让两位兄长给在下行礼。玄德兄，大家都是朋友，意气相投，不若让两位兄长，也与我两人同饮如何？” “云长翼德，你二人也坐下吧。今日只有兄弟，没有其他。来，与阿干碰一杯。” “诺！” “阿干倒是对俺老张的脾气。来，俺老张敬你一杯。” 关羽虽倨傲，然而身份差距在这放着，而且傅干与其他官宦子弟不同，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因此也随张飞一起，举杯与傅干碰了一杯。 喝完这一杯后，傅干因本身没有喝过酒，顿时感到晕晕乎乎，不知身在何处。 刘备拦着还要在劝酒的张飞，让傅大与傅二上前扶住傅干。 “你家公子有些醉了，你们带他回去吧。” “我没醉，玄德兄，我还能在喝。”傅干在傅大的搀扶下，有些踉跄。 “好，等明日有时间，我再陪阿干多饮几杯。今日时候不早了，阿干，你还是早去早回，免得南容公在家担忧你。” 傅干此时也有舌头大了，知道刘备说的对。 “玄德兄，请你明日一定要到干家中，干扫榻相迎。” 知道再喝下来，必定会醉，傅干与刘备约定明日相见。 第3章 父子 看着傅干在下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离去。 “大哥，明日咱们去拜访吗？” 关羽低声问。他对傅干的感观不错，认为他为人坦诚，值得深交。 “我还没有想好。” “大哥，这有啥想的，阿干都邀请你去了，那咱就去呗。阿干与他人不同，他是真心敬重兄长，俺老张看的出来。” “这我知道。可我等并无合适礼物去拜访傅家啊。傅家怎么说，也算是北地望族。礼物寒酸，难以上门。” 刘备等人的钱财，在这三个月的雒阳之行中，花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他空手上门，肯定不合礼数，但是钱财却是没有，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正在三人发愁时，傅二跑了回来。看到傅二奔跑，刘备以为傅干出了事。急忙起身询问：“你如此忙慌，可是阿干有了意外？” “没有，没有。”傅二连连摇头，“我家小郎君生怕明天刘君不来，故派遣小的回来，送上一些钱财。小郎君一再交代，让刘君明日务必到傅家来一趟。他有要事与刘君相商。” 刘备敛容说：“请小哥回复阿干，备明日必到。钱财请拿去，备自有钱财。” 刘备把钱财推给傅二，坚决不接受。没办法，傅二只能带着钱又回去了。 傅二追上傅干，把刘备的话，给讲了一遍。 “小郎君，你怎么那么看重这人。依小的来看，他也就臂膀稍长，其他都是平平无奇啊。” 傅干红扑扑的脸蛋，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笑着说：“你懂得个什么，日月岂是你这种肉眼凡胎的人，能看懂的。走，抬本公子回家，今日本公子高兴的很。” 两人不再言语，抬着傅干朝着傅燮家走去。 门口的门房，看到傅干被抬着回来，吓一跳，一边派人通知傅燮，一边亲自上前查看傅干的情况。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小郎君怎么被抬回来了？” “我没事，不要大惊小怪。” 听到傅干铿锵有力的声音，门房擦一下脸，放下心来，急忙派人协助傅大两人，把傅干抬回家里。 得知傅干被抬回来，傅燮在书房也坐不住，放下竹简朝着前院走来。 还没到前院时，仆人再次前来，告诉他，傅干没事，只是吃酒吃醉了。 “你让人把阿干给我带到正厅，我有事要问他。” 傅燮思考片刻后，决定回正厅好好问问傅干。 汉朝的酒水度数很浅，回到家后，傅干已经没有了晕晕乎乎的感觉，酒也差不多醒了。 “小郎君，家主让你去正厅找他。” “知道了，你下去吧。” 傅干整理一下衣裳，进到后院，来到正厅，给傅燮行礼拜见。 “孩儿拜见大人。” “起来吧，你今日为何不同以往，给为父讲讲，让为父看看是否执行家法？” 傅燮的教育理念有点略微先进，先问缘由，再判断过错。 “孩儿今日结交三位英豪，心中喜悦，因此多饮两杯黄酒。” “你小小年纪，能分得清什么是英豪吗？” 傅燮不太相信傅干能识别出谁是英豪，年龄过小的他别是被人给骗了。 “孩儿保证此三人都是一顶一的英雄。” 傅干少年老成，傅燮也并非全部坚持自身意见，只有傅干能说的出缘由，他选择相信他。 “你给为父讲讲，为何他们是英雄？” “今日在酒肆，孩儿结交的是刘备刘玄德，以及他的兄弟关羽张飞。” 傅干在屋里踱步，“刘备中山靖王之后，黄巾之乱时，自募乡勇，讨伐黄巾，屡有战功，战后除为安喜尉。他的两个兄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因此孩儿认为他们三人是英雄。” 傅燮摇摇头，笑着说：“讨伐黄巾有功者，数以千计，如果就此论证他们都是英雄，那其他人也都是英雄了，不妥不妥。” “大人说的是，只是论黄巾之功，肯定不足以认为他是英雄。可孩儿与他交往，得知孩儿身份后，他一不自怨自艾，二不刻意奉承，以平常心对待孩儿。大人，以此论之，此人可算英雄。” 傅燮点点头：“这点可说得上不卑不亢，算是一个不错的人物，至于英雄，他还当不上。” 傅干拱手说：“父亲说的是，目前他的功绩还不足以成为英雄。那父亲可知他们为何出现在雒阳？” “阿干，国家的操作，我岂能不知，前一段时间，国家让下面的人淘汰军功当官者，他肯定是被免职了，来雒阳，是跑官的吧。” “大人英明。” “你小子，在给我下套呢。你是不是想让为父帮他一把？” “大人不愧是大人，孩儿心里的想法都瞒不住你。” 傅燮笑骂道：“你一来，就不停的夸奖他，又让为父猜来猜去，为父不是傻子，岂能不知你心意。” 随后话音一转，“孩儿，如今这世道，为父也没办法替他争取到职位。你今日也大了，有些事，你早点知道也好，我等关西士族，在雒阳几乎无立足之地，自身都难以生存，哪里有能力替他在雒阳谋个一官二职？” 傅干搜刮记忆，回想在雒阳的官吏，的确是没有多少关西人能够在雒阳长久当值的。 不过在雒阳当值也不是啥好事，马上大乱世就要来了，跑到地方当一方太守，才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大人想差了，孩儿不需要为他谋划个京官，能替他争取到一个都尉就行？” “你小子说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都尉一职，你不知道自世祖中兴以来，不在常设都尉一职了吗？都尉比两千石，掌一郡军事，即便是边郡，亦难为他争取得到。” 小小的都尉竟然是比两千石的大官，这超出傅干的理解范围了。 有点发愁，刘备适合一个武职，如果能帮他争取的一个可独掌一面的职位，那等将来大汉将倾之时，还能挽天倾。 “父亲，那就没有合适的职位吗？孩儿觉得刘玄德此人乃人中龙凤，将来肯定会有一番成就。” 第4章 简宪和 “唉，办法有是有，陛下正在西苑卖官鬻爵，只要有钱，别说两千石的都尉，万石的三公都能买到，你说的那刘玄德可有数万万钱？” 傅干一听傻了眼，看刘关张的模样，三人恐怕兜里比脸都干净，他刘玄德要是有钱，还用得着在雒阳蹉跎三个月。 “玄德兄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 “你所推崇的人，到底什么德行，为父还没有见过。这两日你邀请他到我家做客，我与他交谈一番，再说其他。” 一席话下来，傅燮不似傅干记忆中的那般不近人情。大概是原来的傅干只每日读书，面对严厉的父亲，不敢讲出他的诉求。 实际上傅燮对于傅干的请求，很是看在心里，还专门与之对谈，提出解决的方案，教导傅干办事的方法。 傅干对此非常感激。 “大人，孩儿已经邀请玄德兄，明日来咱家拜访。” “好，你下去休息吧，不过以后不要再像今日这般，醉酒而归。” “孩儿知道了。孩儿告辞。” 傅干行礼后，回到他的房间内，读起尚书来。 傅燮把傅大二人叫来。又问了一些关于刘备的事情，得知刘备没有要傅干留的钱财后，点点头，此人倒不是贪财的人。 找来家里随他出征过的人，去打探一下刘备这个人，到底是何人。 下午时分，随从回来禀告，刘备黄巾之乱时，跟随北宫中郎邹靖，在幽州征讨黄巾，屡立战功，被朝廷任命为安喜尉，至于为何来到京师，随从没有打听出来。 “家主，小的听说熹平年间，刘玄德跟随卢尚书读过书。小的在城内没有探访他的住处，想来是城内居住昂贵，他在城外住宿。”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傅燮听完刘备的履历，心里有了头绪。 “大哥，你怎么能把你的双股剑给卖掉，你没有武器怎么防身。傅小郎君邀请你做客，咱也不一定能借他的势，死灰复燃。你这又把武器给卖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飞不满刘备的行为，想要进城去把刘备的武器赎回来。 傅燮的下人说的不错，刘备三人钱两不足，只能在城外借住在一处农户家里。 三人卖掉武器，还没来得及挑选礼品，已经日落西山了，雒阳晚上还有宵禁，三人只好出城，等明日再来挑选礼物，去拜访傅干。 “三弟，此话不能这么说。武器算得什么，环首刀一样用，可欠人的人情却不能不还。 卖剑，并非是为了攀附傅家的高枝，而是为了偿还傅小郎君的坦诚相见。兄长三个月来，夙兴夜寐，日夜忧愁，几乎怀疑自身。 幸亏得遇傅小郎君，才知道并非我自身的问题，以至于心情振奋，再无往日忧虑。今日一把刀剑而已，翼德不可再劝。” 本来鞭打督邮时，刘备认为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来到雒阳后，处处碰壁，处处无力，让他产生了自我怀疑，不知道出路在何处。与傅干谈论一下午，傅干告诉他，不是他没有本事，而是时机未到，拉回了他的自信心。 这些话，张飞关羽简雍等人也给他说过，可他三人的话，怎么能跟傅干比。傅干的父亲曾经随当朝太尉文饶公学习经典，多次出为将，入为侍郎，见过大世面。那傅干虽然年幼，见识也比三人高一些，对刘备心里产生的暗示也强一些。 一个高贵人士的认可远远超过三个同等级人士的夸耀，因此刘备内心不再焦虑，没有了患得患失。于是他才想要卖掉宝剑，换取钱财，准备买一枚精致的玉佩，送给傅干。 “兄长，傅干说话条理清晰，诗书皆有涉猎，怎奈羽只读左传，无法与之对唱。” “是啊，为兄在卢师门下涉猎过一些，然而年轻时，贪玩皮劣，没有学到精华，只觉得傅干学问高深。幸好傅干不以我知识浅薄，愿意与我结交。咱幽州人，对得朋友，要肝胆相照，以死托付。” 想起卢植，刘备觉得抬不起头，想当年在缑氏山时，天天不好好学习，跟着那些豪门子弟逃课，因此不得卢植喜爱，来雒阳后，自觉混的不如人，更是不敢上门拜访。 到达农家院落后，敲响院门。简雍通过篱笆围栏，看到三人回来，跑过来，打开院门，迎三人进了院子。 “玄德，看你脸色，比前几日好多了，有人愿意帮你了？” 简雍又看到张飞比往日更黑的脸，“翼德如此形象，看来也不全是啥好事。不说了，赵老丈已经做好了饭，吃了饭再详细说。” 简雍张罗三人坐下，派遣几个小弟给刘备三人端来饭食。 饭食很简单，全是粟米饭，就着腌制的咸菜，三人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刘备问：“宪和，李敢等三十人，没有在这里惹是生非吧？” 李敢等人都是幽州等地的游侠，在刘备年少时，就跟随刘备，随侍在左右。参与平定黄巾，捉拿盗匪。 “没有，昨日你训斥他们后，他们今日就老实很多了。还主动帮赵老丈劈柴挑水。不过，他们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长时间待在这里，我怕早晚会与人发生口角。” 简雍收起他那吊儿郎当的形象，劝说刘备，“玄德，雒阳乃首善之地，像我等边郡之人，难以长久在这里。听我一句劝，别在这里找机会了，就是有机会，也没人会给你这个破落宗室子弟机会的。” 简雍与刘备自小相识，知道刘备好强的性格，可雒阳的权贵都没把刘备当成人看，与其在这里浪费光阴，还不如回归幽州，与鲜卑人征战一场呢。 刘备握住简雍的手，笑着说： “宪和不要急，事情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坏。雒阳的权贵，还是有人有远见的。 今天我遇到一人，虽年幼，然见识深远，非你我能比。他邀请我，明日去他家拜访。宪和，你明日随我一起去。” 第5章 拜访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刘备起床来到院子里，与他的徒附们一起训练起来。 训练有半个时辰后，刘备喊来李敢、士仁。 “阿敢，今日我有要事去城中，你与阿仁一起，约束兄弟们，不得惹是生非，偷鸡摸狗。有力气没地方使的话，帮助赵老丈的邻居做些农活。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犯了事，回来后，别怪我，使用刑法。” “老大，放心，我和阿仁一定约束好兄弟们。” 李敢笑嘻嘻的答应下来，士仁沉默的点点头。 “老大，你今天啥时候回来？” 李敢替四人打开门，送四人到官道上。 “看情况，无意外的话，下午申时过完，应该就回来了。” 刘备四人与李敢等人挥手告别。 “刘备怎么还没有来？” 傅干早早的睡不着了，起来后，想读一会书，可心思全在等刘备，一点都读不进去。 索性不读了，来到大门前，朝着门外不停的观望。 “郎君，现在才辰时，刘君想来也来不了啊。你还是耐心等等吧。” 知道傅大说的是实情，于是傅干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 “来，傅大，陪我练一会武。” 傅干不等傅大回复，挑选起兵器来。身为凉州人，傅干从小跟随父亲习武，武艺不算出众，但也不差。 步战的话，傅干挑选一把木刀，用绷带把刀柄缠在手掌上，防止出汗时，握不紧。 傅大拿一把盾牌横在身前，示意傅干来进攻。 两人缠斗半个时辰，傅干累的气喘吁吁，也难以攻破傅大的防守。 刚才的战斗，傅干费尽力气都难以对傅大造成威胁。通过傅大，傅干不敢想象关张是多么强大，难道会把他瞬秒了？ 大概也许不能吧，抬头望望天，傅干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我知道历史的一点大势，不比上阵当一个莽夫要强吗？ 嗯，当运筹帷幄的军师应该比冲锋陷阵要好吧，可傅干还是有一颗跃马疆场上，斩将夺旗的雄心壮志的。 说不定等傅干身体再长几年，也能变成力能扛鼎的大力士，人啊，要怀揣梦想，以梦为马，才能不负韶华。 傅燮站在院落里，看着傅干，欣慰的点点头。 往日傅干虽然也很勤奋，但只是在文学上，武学一直都是在他催促下，才拿起武器习练一会。这一直都是傅燮的心病，凉州汉羌杂居，没有武力，寸步难行。 傅干没有注意老父亲殷切的眼神，接过下人递来的麻布巾，擦一把脸。 “嘶——” 这麻布真扎脸，一擦一个不吱声。 算了，不擦了，傅干又拿起弓箭，找找感觉，前世的他，是弓箭爱好的发烧友，箭术非常精湛。 五十米内能中九环，拉拉弓弦，磅力还凑合，以傅干如今的臂力，勉强能拉开。瞄准三十米外的箭靶，聚精会神，一箭射出，正中靶心。手气不错，傅干又连射几箭，箭箭上靶。 “好，阿干在箭术上有大前途。” 傅燮鼓起掌来，“歇息会吧，你还小，别累坏身子。” “好的，大人。” 过了一个时辰后，傅干等刘备等的累了，刚回到后院，歇息一会。 门房拿着刘备的名刺寻了过来。 “郎君，你说的那人来了，这是他的名刺。” “走，随我去门前迎接玄德兄。” 傅干从床上一跃而起，整理好衣裳，着急忙慌的往大门口走去。 经过正堂时，傅燮端坐在那里读书，不悦的说：“阿干，行事要稳重。” “好~” 声音远远的飘了出去，傅燮心想：“我是不是这两日太过骄纵他了。” “玄德，你说的这个人靠谱不靠谱啊，这名刺投进去，如石头入大河，没有一丝波澜。” 简雍在门口来回走动，说实话他从开始都不太相信刘备说的话，今日陪着过来，就是想在刘备伤心之时，好好的安慰劝说他。 “宪和，不要急。这不是刚送进去吗？还有啊，傅家乃北地郡的望族，你要多少注重一些形象，不要让人以为我们在无理挑衅。”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缓急。” 简雍虽然放浪形骸，但是什么场合重要，他还是能看清的。要是傅家真心实意接见刘备，那没得说，他肯定好好表现。要是把几人当猴耍，他也能主辱臣死，血溅当场。 开玩笑的，他只会拉着刘备离开这种是非之地，找一处适合刘备发育的地方。 “玄德兄，让我好等！” 人未到，声先至。 傅干的公鸭嗓子，不比张飞的好听多少。 随着声音，很快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的人出现在简雍眼前。 “面相不错！”简雍心里暗暗称道。 傅干上前握住刘备的手，笑着说：“小弟我早上起来，都在盼望兄长，没成想兄长，让小弟等到如今时刻。快请进。” 傅干的热情，让简雍大吃一惊。刘备的魅力如何，他是清楚的，可大部分都是对下里巴人有用。 能够让官宦子弟这般看重，还是头一次。 刘备也是大为感动。傅干的年少，让他更是感受到真诚。 “傅郎君，备来迟也。万勿见怪。” “哎呀，说的那里话，我与兄长一见如故，说那些话，有些见外了。我父亲正在正堂，请兄长与我一起拜见。” “好，阿干在前方领路，备随你拜会傅议郎。” 刘备本人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见傅干磊落大方，他也不再拘束。 傅干牵着刘备在前引路，关张简三人在后跟随。 路上不顾下人的指指点点，几人来到正堂。 傅燮起身相迎。 “涿郡刘备刘玄德拜见傅议郎。” 刘备躬身行礼，关张等人跟在刘备身后也俯身行礼。 “好威武雄壮的汉子。” 傅燮看着刘备四人，心里暗暗赞叹。关张二人一看就是绝代猛将，刘备略有不如，但也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只是不知为人是否正派，知恩图报。 “刘君与阿干意气相投，无需多礼。快快请进。” 傅燮把几人引进正堂，分宾主坐下。 “不知，刘君来雒阳，有何贵干？” 第6章 当什么县尉 “回议郎，备来京师，是想跑个出身，好报效朝廷。” 刘备不打算隐瞒，他来雒阳要办何事，别人稍微打听一声就能知道，还不如坦诚些，换取别人好感。 对刘备的坦诚，傅燮非常满意，这个年轻人没有藏着掖着，待人还算真诚。 “嗯，你的功劳，我昨日与同僚咨询了，也看了卷宗，按你的功劳，任一县的县令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傅燮停顿一下，观察刘备的反应。刘备只有开始微微有点动容，然后很快平静下来。 “备不敢奢求一县令，备长年居于边地，缺少处理政务的才能，惟愿做一县尉，能够缉拿盗贼，保境安民。” 刘备在安喜县待了半年多，自认现在处理不来与地方大户错综复杂的关系，想着还是先干两年县尉，立些功劳，如果有机会的话，被举为孝廉，到京都为郎官，再慢慢外放或者在京城补缺。 傅燮点点头，对刘备认知清楚非常满意，按刘备的军功是够当一个县令，可如今大汉的官员任免要么宦官把持，要么关东士人把持，或者拿钱从陛下那里买，就是没有正常的升迁之道。 实际上按照傅燮在黄巾之乱时，获得的功劳，封万户侯没有任何问题，可傅燮并没有被封侯，也没有授予实权，只是给了个议郎，帮忙参议政事。 昨日赵忠弟弟赵延来找他，是因为赵忠被天子任命为车骑将军，统算平定黄巾的功劳，有人告诉赵忠，傅燮功勋卓着，不封赏的话，容易让人有意见。 赵忠只能捏着鼻子，派赵延来探探口风，要是傅燮愿意送礼，一切都好办，不愿意送礼，万事皆休。 傅燮何许人，岂能是卑躬屈膝之辈，一点不搭腔，所以昨天傅干看到赵延怒气冲冲的离开。 傅燮觉得刘备定位清楚，可傅干不干了，你们还在这按照惯性来理解大汉呢。 再过个三四年，这看起来还能遮风挡雨的大汉朝会被天降猛男.大汉忠臣.董卓董仲颖，一脚从外边踢碎，连裱糊的余地都不给留。 一个小小的县尉到时候能济得何事！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傅干不顾礼仪，在傅燮要讲话前说出他的观点。 “小小的县尉能干何事，太低了太低了！” “逆子，朝廷名器岂是你能议论的，闭嘴！” 傅燮觉得是时候给傅干吃藤条盖饭了，他今日的言语要是传出去，会让人认为傅干眼高手低，不足以成事。 大家都知道县尉起点低，身为宦官子弟，大多不屑为之，不为与说出来，可不一样。 傅干的话，让刘备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傅燮了。赞同傅干的话，表示刘备口是心非，看不上县尉一职。帮助傅燮的话，又愧对傅干的信任，两难。 没等刘备说话，傅干接着说：“有志不在年高，有理不在年少。” “阿干志存高远，将来必定不是凡人，这全是傅从事教导的功劳啊！” 生怕傅燮下不来台，刘备连忙夸赞傅燮教育的好。 “父亲，如今天下板荡，小小的县尉不能力挽狂澜。孩儿恳请父亲帮助玄德兄争取更高的职位，来让他施展他心中的志向。” 刘备闻之动容，自从黄巾之乱以来，他都快忘了他的志向了。遥想当年，遮挡大路的大桑树下，他稚嫩的童音，铿锵有力。 刘备起身来到傅干身前，躬身行礼：“备何德何能，让阿干如此高看。备谢过。” 傅干起身扶起刘备，笑着说：“玄德兄，不以我年龄幼小，而看我不起。将我当成同龄人相待，信义当先。干以为玄德兄，志向远大，能力非凡，而且身为汉室宗亲，要有敢为天下先的觉悟。” “好，我愿与阿干共同努力，报效朝廷。”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 傅燮捂着眼不想看了，这都什么与什么啊。他如今也才是一议郎而已，说的好像大汉的官职是他能够私相授予一样。 傅燮实际上已经自身难保了，昨日得罪赵忠，不久前的廷议，更是剑指三公之一的崔烈，当场说出，斩了司徒，天下乃安的话，让京师的人又是敬又是怕。 说不定让他远离雒阳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 \"阿干，为父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有能量。玄德，你与阿干兄弟相称，也算是我的子侄辈了。我只能尽力帮你争取了，你想从武是吗？\" “禀议郎，是的，备虽从卢师学过儒学，可学艺不精。” 刘备有点羞愧，不学无术终究不是太好听。 “大人，可以争取到校尉一职？” “别做这个白日大梦，校尉两千石，要是玄德家中长辈，在京师中有人还行，没有的话，岂是玄德能够接触的。” 傅燮否决了傅干的话后，转身对着刘备说，“玄德，叫我一声叔父，不算委屈你。听叔父一句话，不要瞎听阿干的建议，年轻人要一步一脚印，稳妥为主。” “叔父说的那里话，备是高攀了。备不敢好高骛远，惟愿一步一印，垒实根基。” “明日我去驻守皇宫时，求见陛下，看看能否为你争取曲军候一职。” “多谢叔父。” 刘备感激不已，跪下行大礼。三个月来，饱受屈辱，漆黑的黎明前夕终究过去了。一缕曙光映照到他眼前，他怎么能不激动。 自从父祖皆亡的他，知道人间艰苦，在危机时刻，落井下石，看笑话的多，能够伸以援手，拉人一把的少。 因此对于刘备来说，傅燮愿意帮他在天子面前进言，那是天大的恩情，这种知遇之恩，需要一生的时光来报答的。等到傅燮故去时，他需要去结庐守孝的。 “备今日受叔父、阿干大恩，必将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玄德请起。阿干，扶你玄德兄起来。” 傅干上前搀扶起来眼中有泪光的刘备。 “玄德兄，勿要见外！” 简雍也是被震惊到了，什么时候雒阳的官吏这么好说话了。 “家主，天子的旨意来了！” 第7章 被发配汉阳郡了 “让天使先稍待，我去更衣！阿干，你带着玄德四人也换一下衣服，随我迎接天使！” “诺！” 随着天使的到来，傅府忙碌起来。 一刻钟后，在前院里，傅燮带着傅干等人聆听天子的旨意。 小黄门假笑着拿出旨意，宣读完毕。伸出手来，想从傅燮手里要一些钱财。 “傅议郎，恭喜你，外任为汉阳太守。咱家来此宣旨，不能让空手而回吧。” 傅干有些头懵，啥汉阳太守，那可是大汉的凉州，乱了一百年的地方。 去凉州当太守，能活着回来的少之又少，说不定哪天羌汉叛军就过来问太守借头一用了。 “哼。怎么，欺负老夫不敢去宫里告御状吗？” 傅燮冷眼看着小黄门，语气森严。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傅府君面前索贿，看俺老张不一拳打死你个狗贼！” 张飞举起砂锅大的拳头，怒目而视，看起来马上要噬人。 吓得小黄门后退两步，跌倒在地，惊恐不安。 傅燮哈哈大笑，不屑的说：“老夫两袖清风，哪有余钱送给你，快滚！” 小黄门不敢在停留，转身逃了。 “你是叫张飞张翼德吧？” “是！俺最看不惯这些鸟人。” “哈哈，翼德真是坦诚率直，非常合老夫的胃口。” 看着傅燮不慌不忙，谈笑如常，可傅干却坐不住，刚才圣旨里面讲，让傅燮领了旨意后，无须进宫，当面辞别。今日就要离开雒阳城，尽快到汉阳上任。 汉阳，那是能去的地方？傅干这三日来，不停的看各地的邸报，如今韩遂王国等人，聚拢十万叛军，随时都可能东进关中。 汉阳郡就处在凉州叛将去往关中的路上，铁定是要被攻打的。而且傅燮性格刚烈，被叛军包围，一定会以死殉国。 “大人，不能学别人一样，拒绝应召吗？” 傅干不想让傅燮直面凉州的叛军。说不定他也逃不出汉阳郡。 “痴儿，凉州乃是你我的故乡，哪里有游子嫌弃家乡的。天子将防护关中的大任交给我，我岂能因个人祸福而不顾国家安危！” “父亲，这肯定是赵忠的诡计，不是陛下的本意，你不如进宫求见陛下，更改任命！” 外放太守，傅干是高兴的，可外放到凉州，那不是要人命么。凉州汉人人口极少，整个州还没有关东一个郡的人口多。 就算是侥幸不死，挡住韩遂的攻击，也无力支撑争霸的大业啊！ “阿干，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今日就收拾行李，下午出发，准备到汉阳去。” 拒绝傅干的提议后，傅燮转向低头沉思的刘备。 “玄德，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没机会帮你争取曲军侯一职了，一会我给好友写一封推荐信，你拿着信，至少给你个县尉当当。” 刘备听完并没有回答，而是整理一下衣裳。 “叔父说的哪里话，备与阿干肝胆相照，叔父对备有大恩。凉州的事，我在京师是有耳闻。我其他的本事没有，上阵杀敌的本事不少。叔父到汉阳上任，肯定缺少兵力，备愿意跟随叔父身旁，充当一小卒，为叔父先驱。” 说完，躬身到底，关羽张飞简雍跟在刘备身后，同样躬身到底。 傅干傅燮两人感激不已，一般人听闻去凉州，都是避而远之。刘备与傅干只认识一天，却敢不顾性命，愿意远离家乡，甘与傅干共生死。 “玄德真有古人之风。不过，还是听我一句劝，你们都是幽州人，凉州的水土你们不一定能受得了，一会拿着我的信，回幽州再谋个前途，比去凉州好。” 傅干咬紧牙关，努力思考着破局之法。傅燮执意要去，傅干没有一点办法，这个时代忤逆父亲后，政治生命可以说直接结束了。 没有直起腰的刘备朗声说：“叔父有叔父的坚持，备有备抉择，备执意要与阿干、叔父共赴汉阳，请叔父成全。” “玄德，你这是何苦！” 刘备直起身，脸带笑容：“备在阿干、叔父，这里获得了尊重，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备幽州人，自幼憧憬荆轲，立志要做一个快意恩仇的人。备是自愿去汉阳的，此生无悔。” 回过身，对着关张简三人说，“我去汉阳是我个人的选择，你们不必跟随我去。” “兄长刚才说了，你有你的坚持。那羽也有自己的信仰。羽此生追随兄长，万死不悔。” 关羽露出笑容，仿佛那年满园桃花盛开之时。 “俺也一样。” 张飞抱着拳瞪大双眼，与刘备对视。 “我简雍浪荡子，天下之大，哪里都是家。玄德去哪，我就去哪。” 简雍潇洒的狠，他这辈子认准刘备了，刘备去哪，他就跟到哪。 刘备扫视三人，四人手牵着手，哈哈大笑。仿佛要去的地方，是什么人间仙境。 傅干走过去，把手伸到四人中间，几人一愣，随后愉快的握住傅干的手。 “几位兄长不嫌弃凉州苦寒危险，干感激不已。干发誓此生与四位兄长，共进退。” 傅燮捋着胡子，微笑的看着五人，不由的感叹：“年轻真好。” 既然确认要跟着到凉州，那么就要收拾东西了。 “叔父，备还有三十个部曲，在城外，我让云长去招来。” “行，人多点也好，至少路上安全些。” 有三十多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对于接下来的凉州之行，无疑会顺畅不少。 “云长兄，我听闻你在家乡有个要好的朋友，姓徐名晃，不知道可否招他去汉阳？” 关羽很吃惊，他年轻时的事迹，连刘备都很少说，傅干却能说出来徐晃的名字。不过关羽并非话多的人，不想追究问底，于是点点头。 “行，我先转道河东，去找徐晃。” “父亲，玄德兄等人，随你到汉阳郡赴任，是否可以征召他们为你的属官？” 傅干想为刘备等人争取一下官方的身份，太守有独立征召属官的权利，但通常都是到达地方后，去征召本地的豪门子弟担任。 第8章 好男儿志在四方 “那我拜你为兵曹，主兵曹，云长翼德协助你。” 傅燮没有拖延，直接把兵曹的一职交给刘备。 兵曹是辅佐太守，执掌郡兵，征讨叛贼。 “多谢府君。” 接受傅燮的征辟，表明两人建立的君臣之义，傅燮是君，刘备是臣，因此称呼傅燮为府君。 将来刘备要是背弃傅燮，会招人唾弃。 时间上有些紧张，傅干为关羽挑选一匹好马，拿出傅燮的文书，让他能够快速到达河东。 这样一路上，关羽可以去各地的驿站，歇息，喂养马匹。 关羽去河东，去带领刘备部曲的任务交给了张飞，张飞与刘备几人告别后，直接去城外，找刘备的部曲了。 “玄德兄，你的武器呢？” 傅干这才注意到刘备昨日挂在腰间的双股剑不见了。 “玄德为了给你买那个玉佩，把剑卖了。” 简雍不顾刘备来回挤眼，选择如实回答。 “啊，玄德兄，这破玉佩怎么配得上那双股剑。走，随小弟去赎回来。” 傅干拉着刘备往外走。刘备也不矫情了，人都卖给傅家了，让傅干帮忙赎回武器也无妨。 几人很快找到那个店铺，店主在加收一半价钱后，把武器还给了刘备。 回到府里时，傅燮收拾好行李，在家里等着傅干几人了。 看着来回奔波的傅干，傅燮老怀欣慰。 “阿干，看着你如今做事有主见的样子，为父就放心了。” “父亲你说的什么话，你还要看着孩儿成家立业，抱大孙子呢。” “好好好，抱大孙子。”傅燮笑着说。 “父亲，可否从武库争取些甲胄出来？” 无力改变出镇汉阳的情况，那就努力提高军事能力，即使无法击败叛军，也不能让叛军随意攻破汉阳的郡治。 雒阳武库的铠甲都是精良的，平定黄巾之乱时，汉军所向无敌，很大程度就是汉军的甲厚刀利。 傅燮也并非迂腐之人，汉阳的情况非常紧急，申请五百套甲胄与武器，应该是可以的。 傅燮让傅干等人在家中等候，他去寻找卫尉，申请甲胄。 “阿干，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刘备想到去凉州，有可能会有来无回，因此想去卢植家告别。 “兄长有何事，可否让小弟跟随？” “不用了。” “那兄长速去速回。” 刘备没有带任何人，来到这三个月他多次远眺的府门前。在远处来回走几圈后，整理一下衣裳，走向卢府门口。 “小哥， 敢问卢尚书是否在家？” 门口扫地的小厮抬头看一眼刘备，来人非常年轻，但是他不认识。不过卢植对下人管理非常严格，没有人会飞扬跋扈。 “你是谁，找卢尚书何事？” “在下涿郡刘备，往日曾经跟随卢尚书读过书。在下因有事到京师，所以来此拜会。” 听到是卢植的弟子，小厮没敢怠慢，恭敬的说：“先生在此稍待，我去府里禀报。” 刘备点点头，恭敬的站在门外等候。过了大概一刻钟，小厮走了出来。 “刘先生请随我来。” 小厮在前引路，刘备紧随其后。 “家主在书房里面，让你一人进去。” 小厮把刘备引到书房门口后，指着书房说。 “多谢小哥。” 刘备再次检查自身衣装，收起忐忑的心情，走到门前，轻轻敲起门。 “进来。” 卢植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备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后，随手掩上门。 看到卢植在窗户下，借着阳光读着书。 “弟子刘备拜见卢师。” 刘备撩起衣袍，跪到地上。 “你可总算来了。三个月了，你都没想起来过为师吗？” 卢植把手里的竹简放到案几上，用手捏捏眉头，舒缓一下眼睛的疲劳。 “弟子没有出息，不敢见卢师。” 刘备趴在地上声音低沉。 “那今日怎敢过来了？” “弟子要远赴汉阳郡，不知是否还能回来，因此过来与卢师告别。” 卢植此时神情动容起来，他这个弟子虽不好经学，然而天资聪慧，对他的讲解理解的还算到位。当时本打算好好矫正他的，可庐江有叛乱发生，中断了学业，不想再次相见已经十年了。 三个月来，卢植一直在关注刘备的动静，但是他的操守不允许他为他的学生去谋取个人私利，因此并没有进行干预。 刘备一直没有过来拜访，每次都站在远处，遥望后离去，他认为这也算是对刘备的一种磨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 没想到今日过来告别，竟然得知刘备要去汉阳，自世祖中兴以来，陇右羌乱一直没有停歇，随时都会破城杀将。 最近张温与韩遂边章战于右扶风美作，先胜后败，损兵折将，此时去汉阳郡，可称得上九死一生。而且刘备幽州人，去了凉州还可能会水土不服。 “你可下定了决心？是跟随傅南容去的吗？” “弟子已经下定决心，傅公不以弟子出身边郡，征辟弟子为兵曹，孔子曰，人无信不立，弟子普通人，也思慕先贤。” “好，好，玄德说的对，你起来吧。为师没有什么送你的，这本六韬是我注解的，送给你。去了凉州，不要只凭借武力炫耀于诸羌，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卢植起身从书架拿出一卷竹简，递给刘备。刘备双手接过。 “多谢卢师，弟子铭记于心。” “羌人也是华夏的分支，他们反复为乱，主要还是吃不饱饭，再加上汉人官吏的强取豪夺。傅南容北地人，对羌人习俗比我了解，你多向他学习，不要骄傲自大，可明白否？” “弟子明白。” “什么时候走？” “傅公收到陛下旨意，让尽快到汉阳上任。傅公准备下午出发。” 刘备恭敬的站在卢植身旁，看卢植开始写信，连忙帮忙研墨。 不一会卢植书写完毕。把书信折叠好，递给刘备。 “拿着这封信，去找卫尉，可支取四百套虎贲甲胄。” “多谢卢师。” 刘备恭敬的接过卢植的递来的书信。 “去吧，为师在京师等你大捷的好消息。” 第9章 出发 傅干在家思考，到汉阳郡后，该如何生存。 汉阳郡在西汉和东汉前期被称为天水郡，西汉常说的六郡良家子中的六郡就包含汉阳郡。 西汉时，首都在长安，汉阳郡在当时也是富庶之地。西汉末年，隗嚣割据陇右，赤眉屠戮关中，导致整个关陇地区繁华不再。 光武中兴以后，定都雒阳，政策偏向关东地区，关陇进一步的衰退。 后来天灾再加上东汉的关东官吏在关西的拟人行为，导致陇右的羌人大规模的叛乱，持续百年。 东汉顺帝永和五年人口普查，汉阳郡有户数二万七千四百二十三，人口十三万一百三十八。 偌大一个郡，方圆几百公里，人口还没有雒阳一个城的数量多，凄惨无比。这数据还是公元140年的，如今说不定还没有这么多。 傅干想的脑壳疼，汉人少，那代表还没有被编户齐民的羌人多，出了大城到了野外，能碰到的绝大多数都是羌人部落。 要想在汉阳郡活下来，挡住韩遂王国等叛军，那只能在那些羌人身上下功夫。 可东汉立国以来，汉羌仇杀百年，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更是其中的杀神，杀的羌人人头滚滚，提起他的大名，能止羌人小孩啼哭。 不过傅燮的名声在凉州非常不错，他曾经救助过不少北地的羌人，到时候可以借助傅燮的名声，与羌人建立互信机制。争取征募四千羌人士卒，如此一来才能做到自保。 正在傅干魂飞天际时，刘备喜滋滋的回来了。 “玄德兄，看你喜笑连连，在卢尚书府上可是发了什么大财？” 刘备满脸止不住的笑容，一张嘴就想乐出声。 “卢师认可我了，还给我一封信，让我去找卫尉，支调四百的虎贲甲胄，支援叔父。” 虎贲天子亲军，人不管行不行，甲胄肯定是行的，雒阳的御用打铁人，比边疆那些打铁人要强的不止一点两点。 傅干也乐呵不已，他爹傅燮去找卫尉了，大概能拉回来五百套的甲胄，卢植大手一挥，送了四百套。有这九百套甲胄，组成一支攻坚的强军，也是够给韩遂等人喝一壶酒了。 至于天子发现甲胄少了的时候，关傅干何事，替你老刘家防守边疆，你不得支援力度拉满。 不过刘备高兴的不是这四百套甲胄，而是卢植对他的认可。 “恭喜玄德兄了，卢尚书文武双全，国之柱石，得到他的认可，也是人生一大喜事。” “是啊，我本以为，卢师非常讨厌我这个学生。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不能这么说，兄长行事，仁而有义，经书虽然记不住，然而行事却是符合儒家大义的。我想这才是卢尚书愿意认可你的原因。毕竟书读的再好，做事却酷烈无比，还不如不读书。” 两人交谈时，傅燮大步而回。 “阿干，东西可收拾妥当了？” “父亲，都已经收拾完了。” 傅干盘算着家资，有钱大概三十万，这还是北地傅家支持，给送过来的。想让傅干在雒阳好好混，争取出人头地，带着北地傅家离开关西。 没想到傅燮不但没把整个傅家带出来，反而他也被踢出雒阳，再次扎根凉州了。 傅燮把院子看了一遍，以后应该再无机会回到雒阳了。这房子虽是租的，住的时间长了，也是有感情的。 转一圈后，傅燮遣散仆人，与傅干说：“阿干，走吧。” “父亲，你到汉阳上任。汉阳郡贫苦，百姓内无积蓄，而外有贼寇。没有粮草，没办法养军。不如在长安买些粮草，运到冀县，作为养军的辎重。” 傅干觉得钱乃是身外之物，特别是这个动乱的年代。只有手里有刀有枪，才能够活得舒坦。 傅燮哈哈大笑：“你不提，我也会这么做的。汉阳处在三辅之西，实乃关中屏障，没有强兵，可护卫不住。” “玄德，九百套铠甲已经运送到了雒阳西门长亭外。你带着你的人，去那里接手，先行朝着长安进发。” “诺！” 刘备领命之后，与傅干告别。 傅干与傅燮把雒阳的事情处理完毕，带着十名家养仆人，离开雒阳城。 城内与傅燮关系好的人，在长亭处与傅燮告别。 “南容，到了汉阳，不要盲目出兵。你虽兵法不错，然而贼寇凶猛，非你能挡，而且贼寇多是联军，力无法合力，兼职凉州贫苦，粮草不足，他们肯定不会长久。 因此只要把守好冀县，敌人便不敢长驱直入关中，你便是大功一件。” 皇甫嵩在长亭外谆谆告诫，他身为军事大家，一眼便能看出凉州贼寇的缺点在何处。去年他率兵与贼寇战于关中，眼见将要取胜，得罪了宦官，被宦官污蔑后，调回了雒阳。 “义真公的谆谆教导，我必定会铭记于心，到汉阳后，劝耕百姓，勤修防务，务必会把贼寇拦在凉州。来，阿干，给义真公见礼。” 傅干从傅燮身后走了出来，给皇甫嵩行礼拜见。 “末进小子，拜见将军。” “别叫我什么将军了，陛下已经收回了我的印绶，此时我也只是个闲散的人罢了。南容，令公子眉清目秀，将来必定不是平常人。” “义真公夸奖太过，阿干小聪明有，将来能像义真公一般，文武双全，我傅家才是祖上积德。” 傅干瘪瘪嘴，等着吧，将来辅佐刘备东进关中，他傅干的成就肯定比皇甫嵩的高一些。 眼见时间不早，傅燮与友人告别。 傅干找到刘备，他正在指挥他的部曲组建马车，把铠甲都装到马车内。 “兄长，你的部曲可有不愿去凉州的？” 刘备把甲胄搬到马车内，拍拍手，笑着说：“我问过了，他们都愿意跟随我去凉州。” 傅干一一看去，果然没有人退缩，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担忧的神色，仿佛这次远行，是一次出家旅行一般。 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刘备与他的部曲真不愧慨慷悲歌的燕赵游侠，乐不畏死。 “出发！” 第10章 徐晃 关羽马不停蹄，中间换马不换人，两日后来到徐晃的家乡河东杨县。 到了徐晃家门口，看到徐晃家围了一群人。 “敢问，这徐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关羽眉头一皱，觉得这么多人，大抵不是什么好事。 “县里的豪强杨家家主杨奉，来找徐公明，想让他到杨家做一门客。徐家可算发达了，贫苦半辈子，终于有贵人赏识了。” 那人絮絮叨叨，满脸羡慕之色，只恨杨奉为何不来找他。 正在这时，徐家的门户打开了。从中走出三四人，关羽定眼看去，高大威猛者就是徐晃，与徐晃同行者，想必是乡人所说的杨奉了。 “你们这些鸟人，在这里围着看什么，还不快滚，要是惹得我家主人不快，统统把你们押送到县衙里面。” 徐晃杨奉身后跟随的两人，在杨奉使眼色后，对着周围的百姓大声呵斥。 百姓们吓得顿时鸟兽散，只有关羽牵着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那两个随从得意洋洋的看着四处溃逃的百姓，拿出手里的鞭子，朝着跑的慢的百姓，就是一鞭子。 看到关羽一动不动，觉得他们的权威受到挑衅，于是其中一人拿着鞭子走过来，嘴里骂着：“你这鸟货，没听到爷的话，还敢站在这里不动，找死。” 关二爷自幼厌恶这些豪强家奴，伸手抓住甩过来的鞭子，使劲一拽，便把那随从拉倒在地，然后抬脚踩在他身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在此耀武扬威。” 随从的叫苦声，惊动另外一个随从，看到关羽这般行径，大为恼怒，大喊一声，冲了过来，举起鞭子，照着关羽的脸甩了过来。 关羽举起手来，一把攥住鞭子。那随从感觉鞭子似乎绑在一棵树上，无论如何使劲，都分毫动弹不得。 关羽轻轻一用力，那人也是扑倒在地，鞭子落入到关羽手中。 举起鞭子朝着两人身上鞭打五六下。 两人疼的连声求饶 “这是替刚才那些百姓打的，以后再让我发现尔等欺负百姓，我必取尔等项上狗头。” 关羽的挥鞭声，随从的求饶声，惊动了杨奉与徐晃。 徐晃看不惯杨奉欺负百姓取乐的行径，正在劝说他，让他不要再让随从鞭打百姓。 回头一看，一高大威猛的汉子，正在鞭打那两名随从，再仔细一看，那不是关羽关长生呢。 徐晃大为高兴，五六年不知道关羽的行踪，没想到他今日终于回来了。 杨奉却是满脸不快，带着其他四个随从朝着关羽走去。 “你这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鞭打我的随从？” “杨家主，杨家主，这是晃的好友，还请杨家主看在晃的面子上，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徐晃生怕关羽性格没有改，再上来一刀把杨奉给宰了。因此急忙拉住杨奉，连连劝说杨奉，不要与关羽一般见识。 “哼，跳梁小丑，杀你脏了我的刀。” “唉呀，长生，别乱说话，这是俺县里的杨大善人杨奉，与县君关系非常融洽。” 徐晃听到关羽的话，觉得要坏菜，连忙紧紧抱住杨奉，劝说关羽，告诉他，杨奉在官府有人，不要再激怒杨奉了。 “公明，你放手，今日我不杀此人，不足以卸我心头之恨。” 徐晃心里大喊，要不是老子拉着你，你早都被关羽给砍了，还想杀关羽，也不看看你那德行，你行吗，你不行啊。 杨奉却不那么认为，他还有四人，再加上他，五打一，优势在我方，猪突。 “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不算。” 杨奉撑不开徐晃的怀抱，连声给他的几个手下下命令。 四个随从对视一眼，朝着关羽冲了过去。 关羽眯着的眼轻轻睁开一点，吓得徐晃连声大喊。 “杀不得，杀不得啊！” 杨奉以为这是徐晃对他说的。 “公明，你这朋友太过猖狂，我替你教训一下他，省的他给你惹天大的麻烦。” 徐晃两眼一翻，杨奉太过自作多情，他是对关羽说的杀不得，不是说你们的。 关羽举起手中的鞭子，照着冲过来的四人，连着挥动几鞭子，打的四人哀嚎声不断。 “这这这……” 杨奉嘴有点合不拢了。关羽的武艺超出他的想象，突然他有点感激徐晃一直抱着他了。 “杨善人，还不快让你的手下退下，这都是误会啊。” “对对对，都是误会，你们快快退下。” 四个随从早都退的远远的了，关羽也没有去追，只是冷冷的眯着眼瞧他们几眼。 他们都是觉得空气都冷飕飕的了，特别是脖子处，更是冷风一刮，有点疼。 “长生，误会误会！” 徐晃放开杨奉，低声说：“杨善人，你先带着你的人走。” “公明，你劝劝你这个朋友，要是愿意来我杨家，俸禄一定给的最高。” “唉，你还是先走吧。” 看着关羽不善的眼神，杨奉灰溜溜的带着他的人逃了。 徐晃把关羽迎到屋里，两人坐下后。 “关兄，你一会还是快走，杨奉此人表面豪爽，内心却无比阴损，他到县里，肯定会让县君派人来捉拿你。” “无碍，这种小人，我关某从来没有怕过。公明，我现在在汉阳郡太守麾下做事，不知道你愿意跟随我去汉阳不？” 汉阳郡，徐晃眉头一皱，有些远了，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对于他这种破落户来说，哪里不是家。 “那我过去，能否当个屯长？” 徐晃对自身的能力还是比较信服的，认为当一个百石的屯长，应该手拿把抓，没有一点问题。 “你徐公明怎么这般没有志气，只愿意当一名屯长。别说屯长了，别部司马都当得。” “啊，关兄，可别骗俺啊，汉阳太守，这般好说话吗？那军中的人愿意吗？” “一切都是草创，哪里有军中的人。太守说了，招募多少人，当多大的官。” “俺愿意！” “那现在就走。” 关羽不想在此多停留，他要先到长安等着刘备等人。 第11章 看看哪里卖粮 此时的傅干刘备等人，才走到弘农，路上招募一些流民，边行军边训练。 过了十天，来到长安。 关羽领着徐晃在长安亭舍内等着刘备等人。 “徐晃徐公明！” 关羽指着徐晃给众人介绍。 “徐晃拜见府君，刘兵曹，杨主簿。” 杨主簿是傅燮的老部下，主管文事，为人谦和，简雍暂时跟随他，学习处理政务。 不过简雍时时与刘备傅干抱怨，他不是处理政务这块料，他喜欢与人交谈，作为使者与人沟通。 傅干安慰他，等到了汉阳，一定让他负责与羌人酋帅的联络。 傅燮让徐晃免礼，让他跟随刘备，一起管理兵事。 一路走到长安，连上刘备的开始的三十多人，路上招募了八百强壮的流民，粮食消耗的很快。从雒阳带的千石粮草，都走不到汉阳郡。 傅燮在长安外，暂时扎下营寨，入城去拜会京兆尹，顺便支取粮草。 “玄德兄，走，随我一起去看看长安的物价，然后买点粮食。” 刘备正在与徐晃联络感情。 “好，云长公明宪和，跟我们一起去看看，翼德你在此安排士兵安营扎寨。” 刘备这几日一直在读卢植交给他的六韬，晚上休息时，会把张飞傅干叫过来，一起谈论里面的内容。 其他没学到啥，里面的安营扎寨却是学了不少，每次休息时，都会让士兵们，按照六韬里的方式，不断调整。 张飞嘟嘟囔囔的留在原地看守士兵，临行前，傅干严肃交代，不得鞭打士兵。士兵触犯兵法，有刺奸处罚，任何人不可动用私刑。 长安道路宽阔，行人没有雒阳多。傅干等人很快来到官市。 市场内有卖衣服绸缎的，有卖马匹者，让徐晃这个土包子看的惊奇不已。 见刘备几人习以为常，徐晃也收起他惊讶状，板起脸来，装作见过世面的样子。 徐晃的样子让傅干觉得有趣。 “公明，你要是看中什么东西了，我可以买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军营中，不缺东西。” 转一圈后，市场内东西各有一家粮铺。 东边的粮铺粮食贵一些，每石一百二十钱，店家表示绝对是好粮，不掺杂一点杂质。 西边的便宜一些，每石八十五钱。 傅燮对比两家的粮食后，西边店铺粮食不够饱满，质量比不上东边粮铺。 东边粮铺的粮食的确更加上乘。不过价钱贵的不少，傅干决定与店家好好谈谈价钱。 “咋样，我家的粮食是不是好的多？” 店家捏着胡子，笑着说。 “的确好的多，可你能拿出来多少粮食？” “你可以质疑我个人，却不能质疑赵家粮行的能力。你要多少粮食，有多少粮食。” 店家口气很大，不过傅干没觉得他说的夸张，说是赵家粮行，他们后边站的是汝南袁家，四世三公的那个袁家。 “我要的很多，你店里不够。” “我家仓储离这里不远，你今天就是要一万石，也是有的。” 傅干不感到奇怪，依袁家的能力，协助本地的地方官，把国家仓库里的粮食转到他个人账上，轻而易举。 要想查都不好查，官官相护，没有能查出来有何不对的地方。 “我大量进购，你这价位是零售价，你得给我个批发价。我不止这一次购买粮食，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买。有我这个大商户，你以后都不愁粮食卖不掉了。” 如今的大汉刚平定黄巾之乱，表面上还是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因此这些商人不可能会算到，再过几年，一石粮食能卖到四十万钱的情况。 听到傅干的话，店家颇为心动，伸出手，要与傅干进行手算。 傅干那干过这种事，一时间有点愣眼。 刘备知道傅干自幼在家读书，没有干过商人的活。站出来，伸出手，与店家在袖子里沟通起来。 不愧是刘先主，早年的卖草鞋，还学会了这个袖里搞价的技能。 过了一会，刘备回到傅干身旁，低声说：“阿干，店家说最低百文，你想多少钱？” “八十文。” “这有点难办啊，我再与谈谈。” 说完，刘备又上前去，两人再次袖里沟通起来。 不一会，刘备败下阵来。 店家不高兴，以为傅干在戏耍他。 “你要是诚心实意的要粮食，就给个合适的价钱，你们提出的价钱，根本不行。” “店家不要急么，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万事都可以谈，以后买粮食，我准备用马匹来买，这个价位，你能接受不？” 在市场晃悠时，傅干看了看长安的马市，马的价钱最低六千，凉州别的不行，就是马多。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守着陇西的出入口，不卖马匹，卖啥。 傅干准备倒卖粮食马匹，以此来发家致富。 店家眼前一亮，要是马匹的话，倒是可以做。不过，这么大的事，他做不了主。 “几位郎君，先在此稍等，我去府里问问东家。看看是否可行。” “店家请便。” 店家安排小二给傅干几人上点茶水，他急匆匆的从后门出去，来到赵家门口。 “我想求见家主，还望管事能通报一声。” “赵仓，主人正在正厅会客，你稍等一会。” 此时赵家的家主正跪在正厅的地上，回答主位上那人的问话。 “回禀公子，去年收成不错，粮食会大赚一笔。” “嗯，你办事牢靠，以后尽心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前几日，阿谭告诉我，你儿子做事伶俐听话，要他做书童，你愿意否？” 赵家家主欢喜的不敢置信，抬起头，又猛地低下头。 “这是我儿百年修来的福气，一切但凭公子做主。” “好。你起来吧。” “是！” 赵家家主从地上爬起来，弯着腰站在正厅。 “我准备在这里住个两三日，有事你再来找我吧。” 袁绍起身离开了正厅，赵家家主连忙跟着走了出来，安排袁绍住到后院。他则搬到前院去住。 “家主，赵仓有事要找你。” 第12章 士人楷模袁本初 “召他进来。” 赵家家主春光满面，他的儿子做了袁谭的书童，等过几年袁谭撑住门户，那他儿子也会水涨船高，说不定还能做个官，实现家族腾飞。 赵仓走进屋子，乖巧的行礼。因为家主喜怒无常，不能给他发怒的由头。 “阿仓，有什么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家主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和蔼了。赵仓满肚子疑问，但是也不敢发问，急忙回答。 “禀家主，有人想要大量采购粮食，想要用马匹作为交换物，这事有点大，我不敢自专，特来禀报家主，希望家主能指点迷津。” “用马匹交换粮食！此事当真？” 赵家家主坐不住了，马匹的利润价值可比粮食高多了，一匹良马能卖到十万左右，即使是一般的马匹，在大汉的南方也是价值数万。 别看长安有马匹市场，那只是用来看的，你要是想要马，还得需要等待加钱。 不加钱，想要马，你是想屁吃呢。 自从陇右羌人叛乱以来，河西的马匹再难进入关中，什么人敢担保他能运马过来。赵家家主不太相信有人有这么大的能力。换个思路来讲，答应用粮食来换取马匹，对于赵家没任何损失。、 不过赵仓不敢做主，肯定还是有其他原因。 “那客人可有什么要求？” “家主料事如神，客人想要我们按照八十的价钱，与他进行交易。” “他可是带来了好马？” “未曾。” “没有带来马，等他带来马，再谈价钱。” 赵仓站在那里没有退走。 “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事？” “家主，客人想先掏钱买一匹粮食，等下次再用马匹来换。” “八十的价钱等他带来马在谈，这次可以先给他一点优惠，一石百文的价钱，支取给他，算是交个朋友。” 赵仓不敢再讲，反正又不是他的事，何必为了公家的事，惹得东家不痛快。如果再被训斥一顿，更是得不偿失。 “是，属下这就把东家的意思，与客人分说清楚。” “嗯——” 赵家家主端起茶水，轻轻品一口。赵仓识趣的退了出去。 安排完琐屑事务的袁绍，走到前院，碰到行色匆匆的赵仓。 “袁公安康！” 赵仓收住匆忙的脚步，用出平生最谄媚的语气，跪倒在地，给袁绍行他所知道的大礼。 “你是赵家的……” 袁绍看着行礼的人，眼熟的很，猛然间相遇，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 “回禀袁公，在下是赵家负责粮店的赵仓。过年时，随着家主，拜会过袁公，还曾得到过你的夸赞。” 袁绍轻拍一下额头，笑着说：“看我这个记性，你这几年做的不错。好好干，我正在物色新的地区，选好地方后，任命你来管理。” 赵仓语气激动，头更低了。 “小的谢袁公栽培。一定不会辜负袁公的信任。” “什么，你说赵仓与袁公相遇了，袁公还与他交谈几句？” 赵家家主坐不住了，一溜烟的冲了出来，果然注意到跪在地上，屁股高高抬起的赵仓。 “无耻谄媚小人，等着吧。老子早晚把你弄走。” 弄走也是很遥远的事，现如今赵家家主得赶紧过去，用更谦卑的姿势，给袁绍行礼。让大家知道，在长安，他赵家家主才是袁绍最忠诚、最有能力的狗。 一个滑铲，赵家家主以不符合他年龄的敏捷，跪伏在袁绍身前，比赵仓高了一个身位。 “公子，听闻你要出去，小的不敢怠慢。是否需要小的派人随你前往？” “拍马溜须之徒，我赵仓羞于与此人为伍。” 赵家家主的谄媚，让赵仓心里暗自吐一口唾沫。他赵仓平生没有见过这般无耻之人。 “不用了，我来长安，并非来游山玩水来了。一切从简，无须客套。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吧。” 袁绍的行为，让人如沐春风，两个下人感动的无以复加。 两人夸赞之语，不要钱的吐了出来，同时心里不住的痛骂对方，无耻之徒。 赵仓突然想到过年时，袁公路的马英俊非凡，远超袁绍的。当时，袁公路不断的嘲讽袁绍，袁绍虽脸上带有笑容，可赵仓还是从袁绍笑容里看见一丝恼恨。 按照家主的意思来办，用粮食来换马的交易不一定能行。那几名客人看起来不像普通人，赵仓行商二十年，直觉中，觉得他们说的话，一定可以办到。 如果真的可以办到的话，这个功劳为何要让给家主。他赵仓的能力远超家主，不如借这个机会攀附到袁绍的，能得到袁绍真正的青睐，无异于一飞冲天。 赵仓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一横，大声说：“袁公，有客人要用马匹来换粮食，不知是否可行？” “赵仓，你真是不知死活，等公子走了，老子一定亲手杀了你，把你扔到渭河里喂鱼。” 赵家家主恼怒赵仓擅作主张，且不说这事是否能成，即使能成，也是他来汇报。而且要汇报的人，也不一定是袁绍。 袁家真正的掌舵人是袁基，他在洛阳已经出任九卿的官职了。 袁绍来回看了两人一眼，心里明白赵仓想要干嘛。经过这几日的观察，赵家家主蛇鼠两端，对他袁绍没有拿出全部的心愿，这让他心里暗自记了一笔。 长安的位置很重要，赵家家主也不是他袁绍能够随意更换的，因此他才说出让赵家家主的孩子来做袁谭的书童的话，以此来拉拢他。 可如今看来，他的心还是飘忽不定啊。 感受到袁绍沉默的气息，赵家家主急忙说：“公子，赵仓没有把话说完。换马之事还不一定可行。小的这才没有给你禀报。” “回禀公子，要是按照家主的意思，这单生意成不了。小的这才斗胆让你来做决断。” 袁绍来了兴趣，问：“难道此事交给你来办，可以办成吗？” 如果赵仓真的能办成粮食换马匹的生意，袁绍可以给他一场富贵，远远超出赵仓心目中的富贵。他袁绍可不是袁公路，他袁绍乃是士人楷模。 第13章 袁刘再相逢 成败在此一举，赵仓斜瞥赵家家主一眼，知道如果做不成以粮食换马的事情，那他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心一横，赵仓毕恭毕敬的说：“禀公子，愿意换马的客人正在店内，以小的观之，领头的那人年岁不大，穿衣不似寻常人，一口北地乡音，形色匆匆，理应是凉州的本地大族，他们说有马，那肯定可以从羌人手中换来马来。” 说到这里，赵仓稍微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只是他们想要小的以七十一石的价钱卖粮食给他们。因此小的不敢做主，请公子准许！” 赵仓把头抵在地面上，心脏怦怦直跳，他再次压低粮食价钱，是为了促成此事。此事不成，粮食生意再与他无关。粮铺的好坏，关他屁事！ “北地口音，难道是傅燮一行人不成？傅燮为人正派，不屑于以权谋私。听闻他有一儿子，十三岁。” 袁绍瞥一眼跪伏在地的赵仓，“按照他的说法，领头的是一年幼的少年，当是此人。没想到傅燮冥顽不灵，倒是生了个颇知变通的少年郎。北地傅家可能要因此一飞冲天了。” 想到这里，袁绍准备亲自去会会这一行人，能够想到以粮食换马的人，都不是什么良男善女。 这次游历，除了视察各地外，还有结交天下豪强、英豪的想法，不管事成与否，这批人都值得他去见识一番。 “走，领着我去见见这波客人！” “不可啊，公子你袁家嫡子，身份尊贵无比，岂能去见那些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赵家家主心一慌，连忙劝阻。 “怎么，还需要你来决定我的想法吗？” 袁绍语气淡然，看都没看赵家家主一眼。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赵家家主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 “走吧！”袁绍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 赵仓知道这次得罪惨赵家家主了，可谁不想进步呢，有大领导在前，肯定要奋力巴结。 赵仓从地上跳起来，弯着腰小跑到袁绍前。 “公子，小的在前引路。” 袁绍的随从走到赵家家主身旁，蹲下来：“往常你看起来也是精明无比，没想到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公子说的话，也是你能反驳的？ 记住，说话做事之前，要好好想想。起来吧，这次公子看在你孩子的面上，不怪罪你，但是你要记住是谁的恩情！” “小的谢过公子，小的永世不忘公子恩情。” 随从转身走了，留下赵家家主一人。 在三月还带有寒风的天气中，赵家家主满脸汗珠，身体疲软，想站没站起来，还是管事有眼色，上前把赵家家主搀扶起来。 “这么慢啊！” 坐在马扎上的傅干不住的抱怨，他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浪费。他还想看看其他的物品在这里的价钱，比如蜀锦。 汉阳郡距离巴蜀不算远，走祁山道可入汉中，再从汉中进入西川，与西川之人购买蜀锦，再卖到关中，也可以赚取一部分利润。 最大的利润还是打通西域，把整个陇右绑架到汉阳郡的马车上，只要大家有粮有钱，那叛乱的也就没几个了，可惜这事不好办。 再次翘首以盼，远处低头哈腰的小人慢慢的步入傅干的眼中。 “那人是不是店家？” “是他！”刘备视线聚焦到店家身后那人身上，失声说，“袁绍袁本初怎么来了？” “袁绍？” 傅干也坐不住了，站起来想看看袁绍，毕竟这可是在满堂文武噤若寒蝉时，敢拔剑与董卓比谁的剑更利的狠人啊。 真是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形象。 “我在洛阳求学时，曾经与袁本初有过交际，此人急公好义，不以身份高低而拒人门外。” 刘备回忆起十年前在雒阳时，与袁绍相识的情景。 他带着众人走出粮铺，往前走，迎接袁绍。 “本初兄，多日不见！” 刘备在前抱拳行礼，傅干跟随在他身旁，关张等人站在两人身后。 袁绍两眼有些迷茫，听他语气似乎是相识之人，可最近何时见过这般外形特殊之人。 双手过膝，袁绍的思绪飘回到十年前的雒阳城，那时有一个少年，经常跟随在曹阿瞒身后，说话做事意气风发，豪气不除。 “来者可是刘备刘玄德？” “正是。” “哈哈，走，走，当年玄德贤弟不告而别，我与阿瞒还非常不快，说要是再遇到贤弟时，肯定让贤弟好好请我们吃一顿。” 袁绍上前握住刘备的双手，拉着他走入粮铺。 “把店先关了，我要与刘贤弟，好好的聊聊。” 傅干看的惊讶不已，刘备竟然还认识袁绍袁本初？ 他可是汉末大boss之一，要不是兄弟不和，那还有御三家的事情。 袁绍兄弟要是和睦，说不定，董卓死的时候，就是袁家当上皇帝的时候。 可惜兄弟之间如仇人，皆恨不得手刃对方。让其他人钻了空子。 袁绍与刘备交谈，也不忘与关张等人打招呼，为人做事滴水不漏，不让人感到不快。 傅干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袁神的含金量吗？ 刘备袁绍叙旧后，刘备拉着傅干郑重的给袁绍介绍。 “这是傅干，南容公的大公子。不避艰险，随南容公到汉阳郡上任。实乃我汉朝一大孝子。” 袁绍的声望浮于四海，刘备期望袁绍能给傅干一个好评价，这样将来傅干出仕时，可仕途顺畅。 汉朝时臧否人物，一言可定人生死，曹老板为了让许劭给他评价，恨不得拿着刀架到脖子上。 袁绍仔细打量傅干，面如冠玉，英俊非凡，真乃不错的少年郎。 “不避生死，敢到大凶之地，随侍在父亲身旁，傅干的确可称得上大孝。” “多谢袁公夸赞。干不胜荣幸。” 傅干表现出非常高兴的神情，上前抱拳与袁绍见礼。 知道客人是刘备等人后，袁绍对于用马来换取粮食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 “玄德，我听家里下人说，你要用马匹来支取粮食，这不是戏言吧？” 第14章 玄德，护羌校尉干不干 “本初兄当前，备岂敢打诳语。换马之事，并非备所能决定，备也只是执行人，能做主的乃是阿干。” 刘备侧身让出傅干。 “袁公，换马之事，势在必行。不到三个月，干必定发五百好马，到长安。不知袁公可愿意交换？” “哈哈，阿干胆魄非常人。比我家阿谭可强太多了。” 袁绍不住的夸赞傅干，“你只要能运来马匹，我袁家肯定能吃下。” “我不要其他的任何财物，只要粮食。” 傅干不管其他地方是否缺粮，他要囤积大量的粮草，趁着汉朝还没彻底大乱，能囤积多少粮草，就囤积多少粮草。 如果有粮食，凉州也是能拉出一支十万的大军的。 袁绍闭上眼睛斟酌一下：“阿干，你要如此多的粮食干嘛？” “我父亲要到汉阳郡任郡守，凉州缺粮，百姓日夜叛乱。身为人子，要替父亲排忧解难，只要粮食足够，汉阳郡定能保证安稳如山。” 袁绍笑着说：“阿干，志向还挺远大。可惜，你把凉州的事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只靠怀柔之策，就可行的话，凉州早就平定下来了。” “干也不会完全靠怀柔策略，要不然为何让玄德兄等人，随我等去往凉州？” “玄德的确是员良将。” 袁绍点头称是，回首对着刘备说，“等我回到雒阳，会向陛下举荐玄德，担任护羌校尉一职。” 刘备闻言一惊，起身抱拳：“备才能低微，怎敢受此重要官职。” “玄德的才能，我是知晓的。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你好，护羌校尉并非是享福的职位，弄不好十死无生。将来你不怨恨我，我就知足了。” “本初兄说的那里话，要是死于羌人之手，只能怪我本事不足，岂能怨恨本初兄。备再此拜谢过，本初兄的举荐之恩。” 刘备再次给袁绍行一大礼，袁绍坦然应之。 刘备已经被北地傅氏投资了，他袁绍再追跟一些，加大力度，将来不失为一美谈。 护羌校尉一职，袁绍敢许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朝廷里面已经没有关东人愿意到凉州任职了。 东汉朝廷也不愿意让凉州本地人担任凉州的军政要职。刘备既是宗亲，又是关东人，多少符合关东的利益。 不管袁绍打了多少如意算盘，护羌校尉一职对于刘备来说，就是能让他跨越阶级的官职，因此刘备真心实意拜谢袁绍。 袁绍刘备两人惺惺相惜，傅干在旁边轻轻咳嗽一声。 “袁公，在下的提议如何，不知你是否愿意？” 袁绍思考一番，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一些粮食吗，他给的起。 “没问题，全部用粮食来换。赵仓，过来，以后陇右的生意交给你来做了 。” 赵仓要的就是袁绍这句话，他以后在长安也算得上袁绍的代言人了。 “袁公大气，不过我与玄德兄，还没有到达汉阳郡，手里没有马匹，不知可否先按照每匹马一万钱，五百匹马来算，先赊账。” 傅干本来打算只买三十万钱的粮食，现在遇到了袁绍这个大豪，那就先赊账。 用刘备傅燮的声誉作为抵押，袁绍应该不会拒绝。 “按照赵仓刚才所讲，你要七十钱一石粮食，赊账的话，必须八十一石。而且不能五百匹，三个月后，你需要给五百一十匹好马。” 袁绍伸出手指头，一五一十的讲出他的要求。 傅干与刘备对视一眼，心里大喜。袁绍的要求都是毛毛雨。 傅干又是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在旁边有点发抖的赵仓，恨不得大喊一声，你才是立大功之人啊。 得益于袁绍不通商贾之事，傅干占了好大的便宜。 有了六万多石的粮食，傅干到了汉阳郡，可以干很多事。五百一十匹马，应该轻易可以从羌人手中换取到。 马匹对内地汉人来说，昂贵无比，对边疆的羌人来说，却不大值钱，值钱的是粮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天后土，再此见证，傅干三个月内，一定把答应的马匹给袁公送到长安来。” 袁绍站起身来，笑着说：“不需要送到长安，直接送到右扶风一地，我自派人去取。” 袁家内部果然争斗不休，不过这不关傅干的事，傅干要的只有粮食，粮食到手就行。 “玄德，阿干，你们既然敢贩马，只要粮食恐怕不行吧。甲胄兵器可够吗？” 袁绍一石激起千层浪。 傅干觉得嘴有点瓢。 “袁……袁公，能弄到甲胄武器吗？” 身处凉州，能够保证人活着的，唯有粮食与武器两种东西而已。 “十年前，我与本初兄相识时，经常见到本初兄，身着不同的甲胄。既然本初兄问了，那肯定是能够弄出来的。” 刘备面无表情，仿佛袁绍说的是极为普通的一件事。 “还是玄德淡定。阿干你虽然年少聪慧，可定力却是大大不行，多与玄德学学。” 袁绍哈哈大笑，点着傅干说。 傅干毫不在意袁绍的戏弄，他已经在盘算武器甲胄的价钱了。在西北，良马好找，好甲难求。 “袁公，不知道甲胄怎么算？” “一匹马可换取一套大铠。” “才一套？” “你以为大铠是平白冒出来的？” 袁绍不由的笑道，“要不是你与玄德要到汉阳戍守边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大铠来换的。” “阿干，本初兄给的价位很公平。不过，开始时，你给的良马价钱倒是低了。” 刘备决定告诉傅干实情，他曾在幽州贩过几次马。知道一匹良马在内地的价钱。 “一匹好的战马，至少要二十万钱。你说的一万，也就能买到普通的驽马。” “啊……” 傅干傻眼了，刚才几人去逛的马市，算是白逛了。 “玄德兄，你为啥刚才不告诉我。不过，现在说也不算晚。” 傅干脸色微红，感觉被人当成傻子看了。 “袁公，刚才说的价钱不算，要是战马的话，一匹得按照二十万钱，给我结算，要不然，我可太亏了。” 第15章 给二十万石粮食? “玄德说的那个价钱，是贩卖到雒阳的价钱，你与我交易，最多按照十万一匹，给你交易。” “袁公，你这价钱太低了。雒阳离长安也不算很远，这几百里一下子差了十万，你让我这心里不好受啊。” 袁绍再次坐下来，笑着说：“十万不少了，一次五百匹，会慢慢把马的价格拉下来的。你还是赊账，我不能只出大量粮食吧。等你真的运来了五百匹好的战马，可以每匹在补给三万钱，这样如何？” 傅干低下头，认真思量，十三万一匹远超他的预期了，比开始的一万一匹强的太多了。 “嗯，那依袁公。不知道粮食明天可否能准备妥当？”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既然马匹的价钱按照高位来算了，那粮食的价钱也必须按照高位来算，一石粮食，按二百钱来算。” “一百五十钱。” “一百八十钱！” “袁公，你乃高门大户，怎么能如此斤斤计较。” “阿干啊，你不当家，不知道一家之主，每日的耗费有多么巨大。看在玄德的面子上，最低一百六十钱。” 既然说到这份上，傅干只能答应。不过今日的收获已经超过了傅干的预期。 按照一百六十钱来算的话，也能得到三十万石的粮食，有这三十万石粮食，傅干可以肯定，防守住冀县，肯定没有问题。 双方达成约定了，袁绍目视赵仓。 “禀公子，现在粮仓里有存粮二十万石。与傅小公子要求的，还差十万石左右。” 袁绍摆摆手：“玄德，阿干，二十万石也够你们在汉阳支撑一段时间了，等你们送过来马匹后，其他剩余的粮食陆续往汉阳送去，如何？” 刘备觉得袁绍说的没有问题，不过这件事的发起人是傅干，他不好做主。 “阿干，你觉得如何？” “唔……”傅干抬头想想，“那按照袁公说的来办吧。” 事情办完，双方都满意极了，袁绍更是邀请刘备等人在长安休息一晚，他要宴请众人。 “玄德，长安的酒馆，不比雒阳的差，其中美人更是别有风情。” 袁绍不复刚才稳重的形象，与刘备挤眉弄眼。 “本初兄，阿干还小，那种场合不适合他去。南容公治军森严，不准夜不归宿。备只能谢过兄之美意了。等我有时间，到了雒阳，再宴请本初兄。阿干，你觉得如何？” 傅干没去过袁绍说的场所，他还是有点跃跃欲试的。有刘备在前，傅燮应该不会训斥他。没想到，刘备给直接推了，还问他怎么样。那能怎么样，总不能告诉刘备，他想去？ 傅干只能跟复读机一样，重复了刘备的话，表示他父亲家教严，不能随便乱跑。只能谢过袁绍的美意了。 双方告别后，刘备傅干等人又转了丝帛的市场，蜀锦在长安的价钱真得是一骑绝尘。 这更坚定了傅干将来要南下，入巴蜀的决心。 天色已经不早了，傅干等人回到军营。留守的张飞絮絮叨叨，不满众人在长安玩耍一天，只留下他营里守了一整天。 不多时，傅燮也从城内回来。傅干与刘备简雍三人去拜见傅燮。 “你们去了城内，有啥收获吗？” 傅燮应该是得到了京兆尹的支援，因此面容含笑。 “大人，孩儿的确有不少收获。与长安一粮商达成了用马匹换粮食的交易，他们先预支二十万斛粮食。” 傅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怒视着傅干。 “你是要走私马匹吗？你想让我监守自盗吗？” “父亲，做人要会变通，这不叫监守自盗。这叫为百姓谋取福利。” 傅燮抓起案几上的笔投了过来，刘备拉着傅干躲了过去。 “府君，此事是备做的决断，与阿干无关。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刘备挡在傅干身前，担下所有的责任。 “玄德，你退下，你我相识虽短，但我知道此事肯定不是你挑的头。阿干，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敢做敢当的觉悟，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傅燮语气萧索。 “玄德兄，让开吧。此事是我提出来的，父亲责罚，也要责罚于我。与玄德兄无关。” 刘备看着这对拧巴的父子，他不能任由两人再起冲突。 “府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阿干走私马匹是不对，可他的出发点，却是为了汉阳的百姓，此乃暗合孟子的教诲。有民才有国，有国才有君。还望府君明察之。” 傅燮听闻刘备的话，想到当日在廷议上，怒斥崔烈的话，叹息一声。 “你们三个坐下吧。你们以为其他的太守，不知道马匹的利润，不想走私马匹吗？那是不能，除了陛下在汉阳的眼线外，还有汉阳郡内的豪门大户，他们是本地人，贩马这么大的利润，岂能让我等无根基的太守染指？” “父亲，凉州局势一触即发，唯有用强军镇压当地豪门，才能守得住冀县，把凉州叛军拦在陇山之西。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与当地豪族产生冲突的。有了这二十万石的粮草，养五千士兵，问题不大。至于……” “多少粮食？” 傅燮以为听错了，惊讶的问出声。 “府君，二十万石粮食。” “这次就给？” “嗯，已经谈拢了。店家让我等回来后，派人去帮忙搬运到粮船上，明日可沿着渭河西上，五六日即可抵达冀县。” 傅燮脸上的阴沉之色瞬间褪去，嘴笑的合拢不住，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玄德，这店家说话可算话，别是看你们年幼诳骗你们。” 傅干撇撇嘴，对傅燮的变脸速度非常鄙视。傅燮看都不看傅干一眼，有二十万石粮食，谁还管走私马匹啊，要是走私马匹，每次都能换来二十万石粮食，他亲自护送。 “有袁本初担保，应该不会诳骗我等。这是袁本初留下的字据。” 刘备拿出来一个丝帛，走到案几前，递给傅燮。 第16章 凉州怎么才能安定 “袁本初？”傅燮说了一句，然后拿着丝帛读了起来，丝帛的后面果然留下了袁绍的印信。尽管是私人印信，但是对于把名声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东汉人来说，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好好好，玄德干的不错。” 傅燮大声夸赞刘备。 “嗯？这不是我傅干做的吗？怎么功劳成刘备的了。” 傅干非常无语，对于真香的父亲，他无力吐槽。 “玄德，能者多劳，你带五百士兵，直接去码头，帮店家多运些粮草，省的累到他们，延误进度。” 傅燮也不再矜持，直接派遣刘备去干这个事了。 “别慌，这是别部司马的印绶，你拿着，这营人马，我交给你了。” 傅燮让杨会拿来别部司马的铜印黑绶，亲自递给刘备。 “多谢府君信任，备必定完成使命。” 刘备此时心情激荡，半个月前，还在雒阳自我怀疑，半个月后，已经被任命为了千石的朝廷官吏，可谓是一飞冲天。 刘备心里非常感激傅燮二人对他的礼遇，心里暗暗发誓要誓死报答傅燮父子。 刘备与帐内几人告别后，走出大帐，自去带人搬运粮草了。 傅燮坐回案几，帐内只剩下杨会傅干两人。杨会看看气氛，从帐内走到门口，给他父子留下单独的谈话空间。 傅燮想到今日一整天，与京兆尹费尽口舌，才争取了五千石的粮草。他一时间不知道，大汉是谁的大汉了。 他让刘备去主持换粮的事情，一方面是信重刘备，另一方面是想把傅干从里面摘出来，就算事发，天子也只能依法处置他与刘备，处置不了傅干。 这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 “阿干，你如今行事多随心所欲，再如此下去，恐怕傅家将会灭于你手。” 傅干做法是好，然而风险也大，一次两次还行，多次做的话，总有失手的时候，到时候天子下诏，对于北地傅家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傅干起身，跪倒大帐中间，给傅燮拜了三拜。 “大人，凉州多难，叛贼群起。连当年追随纪明公，剿灭凉州叛贼的湟中义从也加入了叛军。乱世当行非常法，如果在按照以往的方式处理凉州，那么凉州将不复为大汉所有。” 纪明公，即是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此人杀性极重，多次上表要杀光凉州的羌人。征战凉州多年，杀了羌人不下十万，让羌人闻之色变。 贾诩还曾经靠冒充段颎的外孙，从羌人手中逃过一命。 傅燮知道傅干说的是实情，去年边章韩遂从陇右攻入三辅之地，与张温对峙数月，最后因为流星入营，才被张温击败。 随后退入陇右，张温派遣三万兵士追击，最后却被叛军截断粮道，三万士兵损失殆尽。唯有董卓带领三万士兵安全退回了关中，至此陇右的叛军再无人能制。 最近听闻韩遂杀了边章，叛军正在内斗，无暇东顾，等叛军力量整合好，肯定会再次攻破汉阳郡，再次攻入关中。 傅燮知道如果冀县城破，他肯定是要殉国的。想到这里，看向傅干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阿干，玄德此人性情温和，知恩图报，将来为父要是真的发生不忍言之事，你可依附于他。杨会，我的心腹，可以做我的程婴，他肯定也会以命来保护你的。” 傅燮竟然交代起了后事，对于凉州的局势，他已经无所适从了。 “父亲，大事还没有确定，你怎么能自暴自弃。朝廷无力征讨凉州，你为汉阳郡守，有责任与义务，替朝廷剿灭叛贼，安定凉州。袁本初愿意举荐玄德兄当护羌校尉，等玄德公有了名义，可征募亲近大汉的羌人，组成万余兵士 ，西进征讨韩遂王国等人，护我汉朝西疆。” “哈哈哈，干儿雄心壮志，倒是我小家子气了。不过，做事也要做最坏的打算。阉宦嫉恨于我，肯定会在陛下面前，诋毁于我。 你这马匹换粮食的事情，做不来几次的。我听闻如今凉州刺史耿鄙也是贪得无厌之人，到时候肯定会处处掣肘于我。阿干，你要有一定的心里准备。” 傅干抬起头，目露凶光：“父亲，凉州到处是羌人叛乱。耿鄙此人，好大喜功，不习兵事，必定不会长久。至于你说的陛下猜忌于你，大人，在平定凉州之前，孩儿建议交好阉宦。” “你是要为父舍弃几十年的清誉，做一名攀附阉宦的阉党吗？” 傅燮声音低沉，他知道只要交好阉党，那些清流士人，肯定会群起而攻之。 “凉州是你我的家乡，凉州的百姓是你我的乡党。关东士人的清议，父亲何必看重。只要父亲能让凉州安定，百姓沐浴王化，将来的史书必定会为父亲大书一笔。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孩儿请求父亲为凉州百姓计，舍弃区区清誉薄名。” “区区薄名，舍之何惜。凉州动乱已有百年，羌人不思安定，你我父子真能安定的了凉州吗？” 傅燮不在乎区区声誉，他怕声誉没了，凉州也没了，将来史书上只留下，攀附阉党的傅南容。 “你我父子不能安定，然凉州非你我父子二人。近的有玄德兄，云长兄，远的有盖元固公，只要能团结众人的力量，击败叛军，然后让凉州百姓有衣穿，有饭吃，凉州旦夕可定。” 傅燮直直的看着傅干，第一次认识到他老了。 他在接到让他汉阳上任的诏书后，已经心存死志。 傅干的一席话，不仅让他奋起斗志，更是找到了凉州的出路所在。 凉州羌人叛乱，无外乎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再加上受到汉人官吏的压迫。 第一步，先让百姓吃的饱饭，穿的起衣。第二步，整顿吏治，与羌人建立互信。 凉州将来还会是大汉的凉州。 “阿干，你已经长大了。以后你想做什么事，父亲不再阻拦。” 傅燮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傅干，“做事之前要多考虑百姓。” 第17章 太守都有人敢拦? “诺！” 傅干一些话，没有说出来。 等汉灵帝去世，董卓入京师，整个大汉将会分崩离析。刘备身为汉室宗亲，护羌校尉，从凉州起兵讨伐董卓，将会是关西人第三次东出函谷关，鞭笞天下的过程。 到时候不管刘备愿意不愿意，关西的武人肯定会把刘备推向新的高度的。关西苦关东久矣。 父子二人最后聊了几句学问，帐内顿时父慈子孝起来。 第二日，刘备顶着个熊猫眼，来通知傅燮，经过一夜的辛劳，总算把粮草全部搬运完了。 “玄德，辛苦了。” “苦倒是还行，只是士兵们劳累一晚，有点情绪，想要一些赏赐。” 刘备也是头大，要是完全拒绝士兵们的要求，那下次再让大家出力，可别想士兵们掏心掏力的替他干活。 傅燮这个太守的情况，他也知道，哪里有钱财赏赐给士兵们。 “嗯……，你回去告诉将士们。他们的辛苦我知道了，我已经命主簿买了不少肉食。在营地内熬煮，每人都管三碗。” 傅燮考虑到将士们辛苦一夜，提前买好吃食，让杨会派人在营地内做好，好好犒劳将士们一番。 这些将士，将会是他在汉阳郡的立身之本，他肯定要好好对待他们的。 “诺！” 辛苦一夜，换顿好吃的，对于将士们也是不错的。刘备回去安抚将士们。 不一会，士兵们人人拿着碗，吃着香喷喷的肉食，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满载粮食的船队，也是对将来充满了希望。 酒足饭饱，张飞立在船头，大声喊：“出发！” 长安城内有几骑冲了出来，对着运粮船大喊：“傅府君，稍待！我家府君有事与你商议！” 傅燮走到船头，让人对着岸边喊：“汉阳郡事急，等来日再与府君商议！” 回身对着船夫说，“速行！想从老子这里要点粮食，做梦呢！” 看着船队不停留，岸上的骑兵停下来跳脚。 “长史，这怎么办？” “走吧，傅南容知道我们的来意，不愿意停留，我自会与府君分说。” “那我带人去前方把船队拦下来如何？” “哼，嫌命长不是，谁的船都敢拦！” 长史不快的回身走了，留下几人。 “你是不是傻，那是袁家的船队，你小小的兵曹有几条命？” 提议拦截的人闻言也是脸一白，跟着众人回去了。 船队在河里滑行两日后，进入了右扶风界内。 头船传来旗语，有人在前方设置了铁索，横断了河面。 水手来报后，傅干急忙出了船舱，渭水北岸，有骑兵来回奔跑。 傅燮在人的搀扶下，走到甲板，虚弱的说：“从旗号来看，是董卓的兵。阿干，通知玄德，让船队停靠在南岸。” 傅燮以前去雒阳都是骑马，很少坐船。傅干这才知道是因为他晕船。 刘关张等人还好，没有明显的不适，招募的千名青壮，有半数人晕船，躺在船舱内，动弹不得。 傅干指挥旗手给刘备等人发出旗语，在铁索前找到适合停靠的地方，停在南岸。 “大人，董仲颖怎么敢这般行事？” 董卓胆大包天，这点傅干是知道的，可灵帝还没死呢，他就敢在渭水上设置拦截的铁索了，不怕灵帝找他麻烦吗？ 船停到岸边后，傅燮碰到了陆地，晕船的症状缓解许多。 “哼，此人拥兵自重，雒阳也奈何他不得。陛下征召他，他多次以士兵眷恋他，推辞入朝，其心不良。” 董卓真是天才啊，已经开始玩兵将私有的套路了，这可比关东诸侯早了不知多少啊。 傅干捏着光滑的下巴，心想：“董卓可以养私兵，那我也可以让刘备养私兵啊，养三万私兵，到时候讨董也轻松许多不是。” 南岸的董卓骑兵不多，步兵有千人在前方五里处，组成五个二百人队，朝着这边行进。 刘备到了岸上后，组织众人穿戴好甲胄，晕船的人，先带着后边休息。 五百人组成三个方队，关羽张飞徐晃各率一队，立于阵前，做防守状。 “这羌人又打过来了？” 刘备看着前方的队伍，不知道来路，以为是羌人再次席卷过来了。 “禀司马，府君说前方的队伍是董卓的，可以与之谈判。” 传令兵举着令旗来到刘备身前，把傅燮告诉他的情报说给刘备。 “什么玩意？董卓？他无法无天啊，敢拦路抢劫朝廷太守！把府君的大旗打起来，告诉对方我们的身份。” 刘备让人打起傅燮的太守旗帜，让对方投鼠忌器。 刘备对此不抱太大希望，果然看到旗帜后，董卓的军队也只是停顿不到一刻钟，随后再次列队行军。 争取到的这点时间，也够关张三人组建防线了。这群民壮经过半个月的训练，简单的队列还是能够做出来的，穿着京师的甲胄，也像模像样，有点强军的意思。 刘备知道这些人中看不中用，他已经看到不少人握着长矛的手在不停的抖动。 傅干骑马赶了过来：“刘司马，董卓也只敢吓唬我们，肯定不敢与我们火拼。” 这是傅燮告诉他的，朝廷虽然猜忌皇甫嵩，如果等到董卓胆敢拦截攻击朝廷太守的消息，考虑到三辅地区乃是前汉陵园故地，肯定会派遣皇甫嵩率大军来征讨的。 董卓一定知道这件事，他肯定会派人过来谈判恐吓，索要东西。 “阿干，我们怎么做？” “让关张徐三位曲长列好战阵，我等上前与董贼交涉。看看他想要什么！” 董卓想要什么，傅干一清二楚，无外乎这些粮草而已。这些粮草乃是刘备傅干在汉阳郡的立身之本，肯定不会轻易给他的。 两人商议时，董卓的士兵也停了下来，有几名骑士朝着刘备的军阵跑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走私粮草给凉州叛军！” 领头的甲士在射程外，大声呼喊。 “董卓倒是不蠢，用与叛军勾结的明细拦截我军。” “你在此待着，我去会会这人。” 刘备让傅干就在原地，他策马而出。 第18章 大汉忠良董仲颖 傅干没有听从刘备的吩咐，也策马跟随在刘备身后，走出战阵。 “阿干，退后！”瞥见傅干跟在身后，刘备生气的说！ “玄德兄，打仗我没有你在行，谈判你没有我在行。” 简雍也赶了过来，跟在刘备身后。 “玄德，阿干说的不错，你口舌不利，难保吃亏！” 刘备无奈，只能再次打出旗语，让关羽带三人过来，关羽的部队暂时由徐晃节制。 傅干一行人打着傅燮的太守旗帜来到阵前，与董卓的人对峙。 “尔等胆敢拦截一郡太守的车驾，欲要叛我大汉吗？” 傅干声色俱厉，对着董卓的使者大声喝道。 “啊哈哈，哪里来的娃娃，在此妖言惑众，给我拿下！” 董卓的使者背后冲出数人要擒拿傅干等人。 西凉兵士无脑冲锋成习惯了，不避锋矢，势要捉拿刘备等人。 这出乎傅干预料，董卓真的是疯子啊。不敢全面开战，但敢抓几名傅燮的使者。他赌傅燮不敢全面开战。 看着奔袭过来的五人，关羽双眼睁开，催动战马，大吼一声，逆冲过去，三名幽州游侠跟随在身后，齐声大吼。 刘备拔出双股剑，护在傅干身前。 双方奔袭到一起，马势不减。 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趁势斜劈而出，领头的董卓甲士轻率的举刀来挡。 “啊！！！” 关羽猛声力喝，震得董卓甲士手慢了半拍，刀没有完全举起来，随后一刀枭首。 关羽双腿猛加一下马腹，朝着其他四人冲锋，两人迟疑，失了气势，两人发狠，对着关羽一左一右包抄。 关羽拉缰绳，让马儿变为侧身，随后手起刀落，力斩一人。 另一人眼里露出喜色，他的刀马上砍到关羽的脖子上了，而关羽的大刀还在半空，难以回援。 关羽冰冷的眼神让董卓甲士心内不喜，你这都快死了，还装什么装。手里的刀更是快了两分。 然而关羽的大刀比他想象的快的多，在刀碰到关羽脖子时，他觉得他的头飞到了空中，难以置信的看着分离的下半身，死不瞑目。 身后的三名游侠趁机冲了过去，直插另外两名迟疑的董卓甲士。 那两名甲士被关羽虎目一瞪，吓得不敢随便动弹。 游侠横刀劈砍，两人挥刀来挡，应对艰难。 双方均有甲胄护身，可董卓甲士气势已堕，只能被动防守，时刻还得注意关羽的动作。 关羽毫不理会这缠斗的五人，径直朝着董卓使者冲来。 看到关羽冲锋，两名甲士心里一惊，手里动作不知道该防御关羽还是眼前的人，露出破绽，被三名游侠砍到脖子，载到在地。 关羽的勇猛超出使者的预料，想引人后退，为时已晚。 关羽冲到他的身旁，趁着另外几名甲士发愣之际，轻展猿臂，把使者擒拿过来了。 一手环抱使者，一手持刀，横眉冷对董卓使者的随从。 三名游侠护持在关羽两侧，威慑着董卓甲士。 傅干看的热血沸腾，心里直呼：“关二爷就是猛，须臾间，斩杀三人，擒拿一人，震慑住董卓的前军。” 刘备举起手中的令旗，为关羽助威。 “虎！虎！虎！” 刘备军将士们齐声大吼，气势高涨。 傅燮在后面休息后，也来到前阵，与傅干等人汇合。 “大人，身体好些了吗？”傅干露出担忧的神色。 “无碍了！云长武勇非凡间可有，有古之贲育之勇。” “府君，接下来该如何做？”这种需要政治协调的，刘备目前还不太懂。 “让云长带着俘虏回来吧！我们回到中军，等着董卓派人来谈即可！” 这才是傅燮来此的原因，刘备傅干还年幼，对这种场合没有接触过，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需要他来掌控全局。 当看到董卓士兵暴起要伤人时，他担忧不已。关羽的神勇让他安心不已。 董卓先落了下风，那谈判权的主动性落在了他这方。 关羽挟持着使者慢慢后退，与傅干刘备等人汇合。刘备接过使者，让随从捆绑好，带着众人回退。 董卓军阵有甲士举起谈判的旗帜追了过来。 “我家中郎将邀请傅府君到军中一叙！” “回去告诉你家中郎将，我家府君邀请中郎将到我营中一叙！” 刘备拨转马头，与来人对视。 关羽也停下来，驱马立于刘备身旁。 傅燮等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向前，不理会董卓的邀请。 这种情况下，谁敢信任董卓的人品。 董卓的军阵中又有十几骑奔腾而出，气势如虹。扛旗的甲士居于两侧，旗帜上绣着中郎将的标识。 一名勇猛体胖的勇将居于中间，众人速度不慢，很快来到刘备前面，停了下来。 “傅府君，卓来迟也，请勿回避，请来一叙。” 董卓的甲士齐声大喊，邀请傅燮上前一叙。 傅燮扭头回看，看到董卓立在阵前。拨转马头，来到阵前，与董卓对峙。 刘备害怕傅燮有失，派遣传令兵，呼唤张飞带领十名甲士上前。 在董卓惊愕的目光中，张飞骑着乌黑的战马，狂奔而至，在快到达关羽身后时，猛地拉住缰绳，战马前腿腾空，嘶鸣一声，停的稳稳当当。 张飞双眼瞪得如铜铃，对着董卓等人怒目而视。 “傅府君，多日不见，麾下真是猛士如云啊，看的我羡慕不已。” 董卓拍手称赞。 “中郎将，何必张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李傕不服，敌将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退下，没大没小的。没看到老夫在与傅府君谈话吗？” 董卓严厉呵斥，李傕怏怏退下，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看着关张二人。 “董中郎，雒阳一别，不想再次相见，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傅燮冷冷的语气，不快的看着董卓。 “都是误会，我在营中收到消息，有贼人走私粮食，给叛军。我董卓大汉忠良，岂能任由粮食落入叛军手中。” “那现在可看清楚了，是否有给叛军提供粮食的逆贼？” 傅燮似笑非笑的看着董卓。 第19章 拿人来换 “啊哈哈，叛贼倒是没有。可俺麾下的三万将士长久守在右扶风，粮食稍有不济，看府君粮船连绵不绝，借给我少许，以此来安将士们的心。” 董卓不理会傅燮不快的语气，执意要傅燮留下部分粮草。 “粮食可以给董中郎留下些，不知道董中郎拿什么来换？” 傅干知道今天这粮食肯定要留下一部分了，然而却不能白白给董卓，他需要拿些出来，否则玉石俱焚。 “小郎君有大将风度，是府君的公子吗？” “谢过中郎的谬赞，家中犬子不识礼数。” “年纪轻轻，两军阵前，侃侃而谈，将来必定能光耀北地傅家啊。生子当如傅郎君啊，我那儿子真如豚犬尔。” 董卓感慨不已，他的大儿子已经十四五岁了，还是懦弱不堪，连军营里的号角都听不懂，哪里像他半分。 正在这时，刘备听到身后有大股骑兵逼近。回身望去，十里外，烟尘荡起，遮天蔽日。 有斥候举旗跑到刘备身旁，低声禀报：“司马，我军阵后，有骑兵数千，正在迅速逼近。” 刘备挥手让他退下，继续打探消息。 “府君，敌军聚拢在我军身后，在下觉得董卓在使用拖字诀，想将我军全部围困。” 刘备走到傅燮身旁，把消息禀告给他。 “董仲颖，你真的要置汉朝律法于不顾，公然叛杀二千石的郡守吗？” 傅燮浑然不惧，对着董卓大声呵斥。 董卓端坐在马上，往远处看一眼，笑着说：“我乃大汉忠良，岂会公然叛乱。只是儿郎们缺少口粮，不听我号令了而已。要是府君不舍得粮食，那我也没办法啊。” “父亲，无需在谈，准备备战。”傅干看透了董卓想要吃白食的打算，建议傅燮坚守备战。 “玄德，组织部队！” 傅燮命令刘备组成战阵，准备与董卓血战一场。 “董仲颖，你要想要粮食，那就来抢吧。阿干，派遣五十人，准备火把，要是我军不能取胜，一把火把粮船全部烧了。” 傅燮冷冷的看着董卓，不是想要粮食吗，我烧了都不给你。 “诺！” 刘备傅干两人领命。 刘备举起变阵的旗帜，远处的徐晃看到旗帜，指挥部队往粮船处靠拢，身体强健者在前，身体虚弱者在后，组成四个二百人方队，剩余二百余人，都拿出火把，点燃火把，立在粮船旁边。 “哎哎哎，府君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冲动。中郎将也是，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谈的。” 董卓身旁的文士出声劝阻两方。 “难道这人是李儒？”傅干不由的猜测，离董卓这般近，还给董卓不停的使眼色。 “啊哈哈，文优说的对，老夫孟浪了。府君不要急躁，我这就派人去劝劝那些该挨千刀的杀才，不要惊扰了府君大驾。稚然，去，让那些杀胚都消停些，府君久历战阵，不怕他们这些蠢材。” 李傕冷眼打量傅燮一行人后，领命而去。 不一会，军阵后的董卓部队后退了三里，与傅燮的军队形成了一股默契。 关羽在刘备身旁跃跃欲试，想要趁董卓不备，突袭斩杀董卓。 刘备一眼示之，摇摇头，示意关羽不要轻举妄动。 此时傅燮距离董卓只有不到三十米，万一伤到傅燮，那就不美了。 因此关羽只能作罢，骑着马立于傅燮傅干不远处，时刻准备保护两人。 傅干也知道与董卓鱼死网破，得不偿失，那就听听董卓提什么条件，如果条件合适，给他些粮食也无妨。 “董中郎，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傅燮在前，对着董卓大喊。 “我看府君的船队船数不少，粮食大概有二十万石上下，我家中郎将爱兵如子，不忍心兵士挨饿，希望府君能割舍十万石粮草，不知府君可否答应？” 李儒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让傅干听了想骂娘。 什么玩意，屁活没干，都想扣下来老子一半的粮食。 “哈哈哈，这大白天的，董中郎还没有睡醒吗，竟在这里做青天白日的美梦。你怎么不去抢。” 傅干仰天大笑，大声嘲讽董卓李儒两人。 董卓想要发怒，被李儒劝住。 “傅小郎君，有时候祸从口出，说话做事要小心些。” “不劳你李文优操心，你们想要我十万石粮食，无异于夺我性命，你还是说一些现实的吧。” 李儒收拢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袖，笑着说：“傅小郎君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十万石粮食不给，那五万总能给的吧。你看看我家中郎将的这些赳赳武夫，那个都需要大量的粮食，才能养活。” 随着李儒的话音落下，董卓身旁的甲士齐声大吼，展示着他们雄健的身音。 震得傅干耳朵发聋，看到众人的神情，李儒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准备说话时，猛然间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吼声，从前方传来，震得李儒耳朵里嗡嗡乱响，两眼发黑。 还有一名董卓甲士从马上跌落到地上，晕头转向的站起来，不知道身在何处，来回摇头。 “啊哈哈，这就是董中郎的赳赳武夫啊，我看还不如酒囊饭袋的好。我来说个合适的方案，你们要是听就听，不听的话，那就开战吧。” 傅干嘲笑董卓甲士被张飞一声大吼，吓得跌落马下。 随后也不想再跟董卓纠缠，他要尽快离开这里，去往汉阳，因此准备提出一个方案，看看董卓答应与否。 李儒也觉得丢人现眼，让人把那名跌落马下的士兵带了下去。 “小郎君请讲。” “我可以给董中郎留下三万石粮食，不过我需要董中郎部队的一名将校。我汉阳的船队以后每次经过董中郎防区，都会给董中郎十分之一的报酬，不知道董中郎可愿意答应？” 李儒眉头紧皱，思量傅干的条件。 傅干的条件非常优厚，已经超出了董卓与他的商议，至于以后的报酬，李儒选择性忽略，傅燮能不能活两年都难说。 “你想要的将校是谁？” 李儒想听听傅干想要谁。 第20章 拿贾诩来换 “贾诩贾文和！” “贾文和何许人？”傅燮一脸问号，不想让傅干在谈判了，他觉得再谈判下去，要吃大亏，三万石的粮食才换一个贾文和，亏大发了。 傅干要是知道他父亲的想法，肯定对着他父亲说，你还是太年轻啊，不知道毒士的含金量。 董卓也是眉头一皱，努力回想贾诩贾文和在他的部队中出任何职。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不由的望向李儒，看看他是否知晓此人物。 李儒也是眉头紧锁，他不是不知道贾诩，而是他知道贾诩了。此人名不见经传，却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望着董卓迷惑的眼神，李儒催动马匹，靠近董卓，用脚蹬在马镫上，站立起一点，贴到董卓的耳朵旁，轻声说：“贾诩是我的好友，暂时归在我门下，任主簿，协助我处理军务。” “一主簿而已，文优何必如此谨慎。” 小小的主簿给他就行了，哪用的着这般。 “明公，不可啊，贾诩智计百出，非比常人，怎可用三万石的粮食来交换此人啊。” “阿干，你是不是傻啊，贾诩这人，为父平生都闻所未闻，三万石的粮食交换这人，怎么看都是赔的。不妥不妥啊，还不如跟董贼要三百名羌人士兵来的划算。” 傅燮也在教训儿子，什么垃圾贾诩，怎么可能值三万石粮食，把他按斤卖也不值啊。 “大人，贾诩武威人，名声此时虽不显，然此人智计超群，有汉初陈平之谋，区区三万石粮草，交换此人，我都觉得少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 “孩儿在雒阳时，听一武威人讲的，得知此人的。” “好，这些粮食本来就是你换来的，你觉得贾诩可以，那就你来做主。” 傅燮看着还在商议的董卓君臣，大声喊：“董中郎，还有什么可犹豫的，三万石粮食，换一个人，要是我，早都同意了。” “明公，万万不可啊。傅南容与我等不和，得到贾诩更是如虎添翼，不如告诉他，我军中查无此人。或者随便找一人扔给他们。” 傅干注意到李儒眉毛抖动，知道他想要耍花招，催马上前说：“贾诩贾文和这人，我是认识的，不要想着弄虚作假。你们要是真心想要三万石粮食，那就拿出诚意来。” “文优，区区贾诩一人，换三万石粮食，对于老夫来说，不算亏。我同意了，你不要再劝了。” 董卓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心里有了决断，不拖泥带水。 “好，老夫同意交换。我这就派人唤来贾文和，让他跟随你们离去。” “董中郎豪爽。” 傅干伸出大拇指，称赞董卓。 “阿干，这贾诩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刘备移了过来，轻声问道。 看着刘备，傅干真想告诉他，在五六年后，贾诩一人乱了整个汉室天下，可惜这不能告诉他。 “玄德兄，放心，这个买卖不亏的。” 刘备点点头，注视着对面董卓军队。 李儒脱离董卓，往后方的军阵骑马跑去。 回到军阵后，李儒喊住贾诩，拉着他到了一处空地上。 “文优，这是怎么了？” “我李儒待你可曾亏待过？” 贾诩看着李儒平静阴沉的脸色，顿时判断出了事，具体何事不太清楚。应该是跟他有关，不知道李儒要他干什么。 “文优对我不错，我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你的名声如今都传到对面傅燮军中，傅干的儿子指名道姓的要你去他那里效力。我可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件事啊。” 李儒看着滔滔不绝的渭水，语气森严。他有股冲动，想要人把贾诩拖到渭水里淹死的冲动。 傅燮不可怕，可以说是无足为虑，他的性格注定他肯定活不长，刚猛有之，却无柔和。贾诩跟着他，肯定会设法跑路。 但是年幼的傅干，李儒没有看透，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这渭水上的粮船就是他的功劳。 他指名道姓的要贾诩，肯定是知道此人的才干，要是按照李儒的本意，那就是派人直接把傅燮等人全部灭杀于此。 但是傅燮手下的两名勇将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那两名勇将他没有把握把他们留下来，如果让傅燮逃了出去，那董公的大业还要怎么办。 贾诩感受到李儒身上不停滚动的杀气，脑海里一直在思考，他何时认识了傅干了。值得他用这种借刀杀人的计策，来杀他。难道他无意中得罪过北地傅家的人，可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来，何时跟北地傅家有过交集。 不过此时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要想办法打消李儒的杀心，要自救啊。 “文优兄，傅家肯定是在哪里听说过的我的名字，以为我是段公的外甥，想借段公的名声，来压制羌胡而已。 等他们知道我并非段公的家人，就不会在与我有瓜葛了。我贾诩非士族，也不是大户，他们肯定不会乐意用我的。这点还请放心。” 贾诩疯狂的做着解释，李儒身上的杀气慢慢的在减少。 “我与傅家无任何关联，汉阳死地也。文优兄是懂我的，平生只追求保命而已。我必定寻找机会逃回关中，到时候再与文优兄畅谈。” 李儒回过身来，露出笑容：“哎……，我李儒何许人也，岂能阻碍好友奔赴好的前程。你到了傅府君那里，要与我保持常联系。” 看李儒神情，似乎放下了杀心，贾诩却不能掉以轻心。 “文优兄安排的事，我尽力完成。汉阳非安身之地，恐怕我会让文优兄失望。” 李儒拉着贾诩的手，笑着说：“无妨，我这里始终为文和留着位置。” “多谢文优兄了。” 两人联手骑马朝着双方谈判的地方而去。 此时董卓与傅燮在一起聊天，毕竟是同朝为臣，说不定将来还需要董卓来救援汉阳，这时拉近一些关系，是有作用的。 傅干还给董卓赔了不是，说刚才说的话，太大声，让董卓不快了。 第21章 来赌一赌 董卓表示这都不是事。 李儒贾诩来到阵前。 “此乃贾诩贾文和！” “贾诩拜见董中郎，傅府君。” 贾诩神态卑微，不敢露出不满之色。 没想到贾诩也有如此卑微之时啊，傅干心里有点想笑，看来是不能给贾文和握刀的时候啊。 不过也不能让贾诩离心离德，否则不知道哪天的人头都保不住了。 看到贾诩过来了，傅燮与董卓告别。 双方各种引着兵马退去。傅燮留下三万石粮食，其他人陆续登船，朝着汉阳郡驰去。 船舱内，傅燮老毛病，仍旧晕船，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傅干拉着刘备与贾诩到一干净的船舱内，摆上酒席，宴请贾诩。 “小子惊扰到贾公，在这里给贾公赔罪，还望贾公不要生气！” 傅干放低姿态，亲自上前给贾诩倒酒，然后端起他的水杯与贾诩祝酒。 “小子的大人，暂时不允许小子饮酒，还望贾公见谅！” “不敢，不敢，郎君还是称呼我为文和为好！” 刘备在旁来回扫视，两人都是神态卑微，傅干没有了往日的豪放，贾诩不清楚他本来啥样，可四十上下的人，姿态比傅干还低，让刘备有些不以为然。 傅干瞥到刘备的表情，借着回座位之机，踢了他一脚。 刘备顿时领悟，收起那副瞧不起人的表情，端起酒爵，上前与贾诩敬酒。 来之前，傅干多次交代，要刘备以师礼待贾诩。刘备虽不屑贾诩的为人，然他非常听傅干的劝。敬酒之时，表情到位，给贾诩十足的尊重。 贾诩饮完手中的酒，对两人的性格大致了解了。傅干是真心敬重他，刘备则是看着傅干的面子上给予他极大的尊重。 与两人相处，比在董卓营内，与李儒相处，轻松许多，没有那么多杀机四伏。李儒欣赏他不假，可随时露出的杀气也是让他胆战心惊。 李儒做事狠辣无比，图谋的事，虽然没有给贾诩说过，但以贾诩的聪慧，多少猜出来一些，这让贾诩心惊肉跳，经常夜里惊醒。 这段时间里，贾诩一直在跟张济打好关系，想在张济这里谋个退路。 没想到突然间喜从天降，傅干想让他到汉阳郡。虽说引出了李儒的杀气，然以他对李儒的了解，在李儒的大势还没有绝对优势前，李儒不会对他妄下杀手。李儒想要掌控他，借机了解汉阳的情报。 贾诩眯着眼，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离开汉阳郡了，李儒与傅干的游戏他不想参与。 汉阳险地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趁着脱离才是王道。 看着贾诩表面谦卑的样子，傅干笑着说：“贾公，我猜测你现在肯定在想脱身之计，不知道小子说的可对？” 贾诩在酒爵中倒满一杯酒，笑着说：“小郎君说笑了，你用三万石粮食，换老夫出来，老夫岂能如此不知好歹，想着逃跑呢！” “玄德兄，你觉得贾公说的可是真心话！” “真话假不了，假话真不了！备游历四方，真假话还是能听出来的。贾公，阿干诚心待你，你何必与我二人虚情假意。 备之为人，合则来，不合则去，决不强求。阿干亦是豪爽之人，待人真诚，出手阔卓。” 看着面前两个年轻诚恳的人，贾诩叹口气：“去汉阳，九死一生，你们待我真诚，又有何用？” “我知道贾公毕生所求，无外乎求活而已。” 傅干轻轻抿一口酒爵中的水，“要是敢与贾公打赌，汉阳并非死路一条，不知道贾公可愿真心襄助我们兄弟两人？” 贾诩放下酒杯，吃口碗里的野味，细细的嚼着，对面的刘傅两人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的答复。 “你们的想法我知道，无外乎想靠着这些粮草收买羌人与本地黔首的民心。” 贾诩停顿一下，“可你们的做法能让当地大族高兴吗？小郎君家里也是北地大族，大族心里所想无外乎土地奴隶，隐匿户口。你要收买的人心，是他们的掌中之物，他们可愿意给你？ 开始时，你可以靠着兵强将勇，将他们压制一下，可等叛军围城之时，你敢信任他们吗？说不定他们都是贼，你在汉阳将会是寝食难安。 汉阳多次被叛军攻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破城了，他们如鱼得水。傅小郎君身为北地人，他们可能还会收敛些，给傅府君个面子，给傅家留个香火。 刘君身为涿郡人，与他们非亲非故，且多次与他们率兵争斗，恐怕将会死无全尸。 依我来看，两位不如劝说府君舍弃官位，隐居北地，等天下清明时，再出来为百姓谋一时安稳。” “大丈夫死则死矣，只恐功业不建，怎么可能担心战死沙场。” 刘备慷慨激昂，对于贾诩的苟且偷生非常不赞同。 是啊，刘备从黄巾以来，大小战争不下百场，多次面临生死危机，他每次怕的不是死，而是他的功劳得不到认可。 如今傅燮对他推心置腹，傅干对他尊崇备至，他觉得凉州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地方，岂会赞同贾诩的言论。 见刘备不认可，贾诩也不生气，仍是笑着喝起酒来。他自去找死，与他贾诩何干，贾诩从很早就知道，永远不要尝试去说服一个坚定决心的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贾公说的不错，汉阳的确是充满各种问题，豪强，乱民，叛军。” 傅干抬起头，望着舱顶，“可汉阳还是有不少心向大汉的百姓啊！这样百姓我在北地多次见到，多次东望王师，希望汉朝的旗帜永远飘荡在凉州的土地，守护他的臣民。” 贾诩一动不动，这些煽情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要想他贾文和安心的待在汉阳郡，傅干必须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一个让他能够安身保命的理由。 “贾公身为凉州人，肯定知道凉州的地理，凉州地势高隆，远超关中。易守难攻之地众多，冀县是汉阳郡治，是他们的大本营。那我不屯兵冀县呢？” 第22章 刘备拜师 “贾公，你猜猜我欲屯兵何处？”傅干没有接着讲下去，以贾诩对凉州地理的熟悉程度肯定知道傅干的选择。 果不其然，贾诩捏着胡子，笑着说：“汉阳郡有县十三，人口十三万多，冀县身为郡治，人口稍多。 控制冀县，有两条路可通向关中，其一是渭水冲刷而出的陈仓狭道，其二便是陇坻道，是极为重要的战略之地。叛军势在必得。 你不在此屯兵，看来是不想阻挡叛军攻入关中，那以老夫来看，上邽之地作为新的屯兵之地，极为合适。不知老夫猜测的可算正确？” 贾诩的聪慧超出刘备的想象，对贾诩的不屑收起来不少。刘备讨厌没有才能还夸夸其谈，不干正事的人。 “贾公与我所想略同，不知贾公可否讲一下上邽的优劣所在。” 傅干想听听贾诩对上邽的分析，看看与他心里所想是否一致，或者说是否有遗漏之处，自知者明，知人者智，善借他人之力者，方能长盛不衰。 “上邽位于冀县东边，渭水南岸，从陈仓狭道西出，不远就到了上邽之地，可用渭水输运粮草，且陈仓狭道地势狭窄，不便大军通行。 上邽临近祁山道，可南去汉中，再下巴蜀，方便与巴蜀贸易往来。最紧要的是，上邽此时地贫民弱，汉阳的大户看不上。 只要为官公允，征召民夫加固城墙，虽百万众难以攻破此地。 然成为民贫，败也民贫，上邽虽能自保，却不能制叛军，难以恢复汉阳郡之威仪。” “妙妙妙！贾公鞭辟入里，在下心服口服。不知贾公可愿意在上邽暂住，如果贾公想走，到时候我与玄德兄必不阻拦，亲自送贾公离开。” 贾诩心里也是有抱负的，寒窗苦读十几载，在生命能保证的情况下，去陪着这两个年轻人看看家乡的风光也是不错的。 “盛情难却，我暂时以幕僚的身份待在你们身边吧！” 傅干刘备大喜，连忙起身，再次与贾诩敬酒。 “尊卑有别，刘君，傅君，不要再行此礼数。” “达者为先，贾公为人处世远超我等，故我等以师礼待之，没有任何错误。” “刚才贾公分析地理局势，备深知贾公必是用兵高手，我愿意拜贾公为师，希望贾公能收下我这个愚笨弟子。” 刘备跪倒在地，给贾诩叩头，希望拜贾诩为师。 贾诩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是如刘备这般坦诚的倒是不多见。 收一弟子也不错，贾诩点点头。 “玄德有心，那我就不推辞了！” 刘备闻言大喜，再次以弟子礼拜见贾诩。 “请师傅上座，弟子去拿束修！” 刘备速度够快的，已经成了贾诩的弟子了。有了这层关系，贾诩跑的几率更小了。 不一会，刘备拿着几块猪肉走了进来，跪倒地上，举过头顶，傅干替他拿过去，送到贾诩身前。 贾诩郑重接过束修，神情严肃的说：“玄德，为师教学严厉苛刻，你一定要好生向学，不可懈怠！” “诺！” “那我先告辞！不耽误贾公教育弟子了！” “傅郎君，你与玄德虽非骨肉，然兄弟之情远超普通血亲。在此听讲，将来同进退！” “多谢贾公！” “多谢师傅！” “玄德，你那几个结义兄弟也叫来吧。” “诺！” 刘备拜谢后，起身出去叫关羽张飞徐晃去了。 “贾公心胸开阔，远超他人能比，干佩服！” 在东汉这个时期，知识是少部分人的特权，愿意分享知识的少之又少。 像袁氏这种，掌握着经书的解释权，旁人要想学习，那需要拜入袁家，收不收还得看袁家的脸色。 “兵者，国之凶器，此去凉州汉阳，每日都会与此凶器打交道。不熟悉它，怎么能行？” 船舱外的骄阳挂在空中，努力播撒着温暖的阳光，贾诩觉得仿佛已在这里生活多日了。 宽松的氛围，没有勾心斗角，让他稍微打开一点心房。 因此他才愿意收下刘备这个徒弟，教导傅干等人。 船队的速度不快，然而仍是比在路上运送粮食快了不少。 很快船队来到陈仓城外五里处，陈仓的县令派出来主簿，询问这个船队的来历。 傅干拿出傅燮的太守旗帜与官印，同时又送上不少钱财。 以后要经常经过陈仓，与之打好关系，对傅干等人没有坏处。 收到钱够，主簿拍着胸脯表示，傅府君的船队，他以后不会让任何人进行拦截。 经过陈仓后，船队驶入陇山与秦岭的交界处，果然地势狭窄，道路崎岖，不便大军通行。 贾诩指着这里的地理在教导刘备等人，告诉他们哪里适合伏兵，哪里适合据守。 对这几人的天分，贾诩非常满意，一点就通，无须多言。就连张三爷，也是听一遍就懂。 其中关二爷与徐晃更是佼佼者，领会的更快，还会举一反三。 最菜的那就数傅干了，本身前世都没接触过军事，很多知识听不清楚，特别是旗帜的使用，这些琐碎的事情，更是让傅干头痛。 出了陇山，汉阳郡的地势陡然拔高，船队运输开始吃力起来。士兵们一起帮忙划船，才勉强与前两日的速度持平。 “报，前方船队发现了敌人踪迹！” 刘备等人果然看到头船上举起发现敌人的旗帜。旗帜表示敌人大概在两千余人，步骑皆有。 不一会另外的旗帜又举起来了。 “这些贼子拦截了河道，船队无法通行。” 刘备命令旗手给前方船队传信息，让他们准备靠岸，并打出太守的旗帜，看看那些敌人是否退走。 傅干远眺那些拦路的人，摇摇头：“玄德兄，太守旗镇不住他们。看他们装束不像汉人。”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披发左衽，嘴里狂啸不断。 随着船队开始减速，渭水两岸慢慢聚拢出不少的羌人的。 已经超过原来的千人之数了，羌人站位散乱，看不出来实际人数了。 “玄德兄，我们先集中兵力攻击南岸的敌军，如何？” 第23章 羌人来抢劫了 刘备观察地形后，听从傅燮的建议，选择南边登陆，先击溃一部羌人乱军。 在做决定前，他先咨询贾诩的意见。 “师傅，你觉得南岸怎么样？” 贾诩看着秦岭余脉，险峻的山势，离开陇山，地势开阔许多，山间草木繁盛，不知道其中是否有兵士在里面埋伏。 “南岸可行。先派遣一半人到岸上结阵，把船上的大车拉到岸上，作为墙壁防守。把所有的弓弩都拿出来，用弓弩射他们。” 刘备路上招募的流民，没有经历过打仗，上次能穿着铠甲，站在那里没有溃散都算给刘备面子了。 因此贾诩提议用大车在河岸边围成半圆，作为遮挡物，背靠船只，这样可以让士兵们惊慌的情绪稳定一些。 不进行近战，通过弓弩远射，消除这些流民的恐惧心。让他们知道在战场上听命令才是唯一活命的保证，这样一来，也达到了练兵的目的。 “师傅考虑的周全。” 在刘备的指挥下，船只迅速贴到南岸，水手下船固定好船只，不让船只遛走。 刘备命令张飞先率领十名原来的部众，去拦截一下羌人。 “大哥放心，这些羌人散漫无组织，俺定能斩杀他们领头之人。” 身着虎贲甲胄的张飞走动起来，哗哗作响。 船刚一停稳，张飞带着十人如下山猛虎从船里面冲了出去。 随后没有披甲的士兵快速的推着粮车，来到河岸上，用三十个大车，围成半圆，上面加上长矛，作为鹿角。然后往船里跑去。 有的士兵着急忙慌的，跑错了路线，被刺奸拿着鞭子鞭打，让他们回到他们的路线。 徐晃带着十名刘备老部下与流民新军组成的三百人战队，分开站在三十辆大车后面。 这三十名刘备老部下跟随刘备南征北讨，做小小的基层军官没有任何问题。 关羽带着二百人站在徐晃等人后面，作为补充。 傅干看着五百人，占据的范围大概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范围。 前排是弩手，后排是长矛手，这样的布置算不得有错，然而这样火力肯定不足。 “玄德兄，一排三十人，都在大车遮挡，只前排有弩，这样有点浪费人力。 五百人人人都拿弩，三十一排，轮次射击，这样我军的射击力度不会停止，羌人只是来抢劫的，士气肯定不强，多次轮番射击，他们肯定崩溃。” 刘备眼前一亮，傅干的建议太好了，羌人的武器与汉军没办法比，他们只能无脑冲锋，如果汉军的射击不停，他们冲到汉军身前时，肯定死伤惨重，再让张飞率骑兵冲锋一波，他们铁定溃败。 布阵完毕，刘备鸣金让张飞率领那十名骑兵回来。 张飞猎杀几名羌人游骑后，一直带着人来回游走，伺机扑杀落单的敌人。 得到命令后，张飞亲自断后，慢慢撤退回来。没有选择进入车阵内，而是选择到了远离战场之处，虎视眈眈的看着羌人。 先是被十几个汉军骑兵来回穿插，领头的声如雷霆，力大无穷，抬手投足间杀了三名羌人勇士，联合起来的羌人首领面面相觑，随后又看着汉人推着大车下船，大车围成圈，一群身着甲胄的汉军将士们，从船上下来，手里拿着弓弩，目光森严的望着他们。 “这咋整啊，是哪个王八羔子说，来了肥羊的。等回到部落里，看老子不把他捏爆。” 羌人首领中的一人嘴里骂骂咧咧，看着汉人的王八壳有点头晕。 “颠文，收起你那臭嘴，有这鸟力气，还不如冲过来撕开汉人的王八壳子。” 另外一人看不惯先前的羌人首领，与他对骂起来。 “迷愣，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事都他娘的是你贪心，鼓捣出来的，让昆林首领来号召大家，打这个王八壳子。你在这里神气个鸟。” 颠文说话一点不客气，大有一副不服，咱俩单挑的趋势。 羌人自古都是互相仇杀，没有民族的概念，强了就去抄略同胞汉人，弱了想办法逃离此地，伺机东山再起。 颠文与迷愣两个部落算得上世仇了，此次能联合出来打劫，是在昆林的撮合下，以血盟誓，化解仇怨。 顺利时一切好说，遇到困难险阻时，这种临时的组合就会暴露出来很多问题，双方互相对骂，仇视，甚至还会大打出手。 “好了，都是在天神的注视下，盟誓过的，不要在这里惹人显眼了。” 昆林的种落最大，而且做事公平允正，与一般羌人的头人不同，很少去超略同族，因此大家对他还是比较信服的。 “哼！” 迷楞与颠文互瞪对方一眼，别过头去。 “迷楞，你派人去河对方，把爰民头人喊来，咱们这四千人出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回。” “好嘞，我这就去派人去。昆林头人，咱是不是派人冲一波，我看这些汉人人数不算太多，防护也不算太牢靠。” 迷楞部落里马上要断粮了，所以他在发现来了大船队后，才上蹿下跳，互相串联，想要打劫船队，大捞一笔。 “俺部落的人少，俺给你们看着那名猛士。” 颠文眼珠子一转，指着张飞说。 汉人的军阵岂是那么容易能冲开的，迷楞没见过世面，他颠文的父亲可是参与过汉人剿灭叛军，也参与过叛乱，经常给他讲，要是汉人的部队列了阵，能跑就跑，不能跑，也要避免交战。 他颠文哪哪都铁，就脑子不铁，他听劝啊。 昆林扫一眼颠文，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对他听之任之。 “颠文，要是把汉军的军阵冲开了，你只能拿最少的东西，这点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完全没有。” 颠文双手连摆，眼里露出不屑的神色。 别看汉人人少，可个个甲胄在身，在阳光下闪着光亮，腰间的刀虽没有出鞘，但也不是吃素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前排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手持大弩，这可是大杀器啊。 昆林与迷楞商议后，决定先派遣五百勇士冲锋一波。 第24章 幽州猛士，横行天下 普通的羌人没见识过汉人的军阵，被张飞冲击一波，失去一些锐气。看到张飞退却后，又觉得他们行了。 首领派遣人过来，对着他们大吼：“昆林头人，迷楞头人，需要五百勇士，去打败那些狡猾的汉人，愿意打头阵的，站到我的身旁。” 陇右生活艰苦，羌人在汉人官吏的欺压下，生活更加艰苦。因此养成了他们不畏生死的性格，闻战则喜。 “我愿意！” 羌人们嗷嗷叫的冲到昆林的使者身旁，不一会人数都齐了，具体多少人，使者也不识数，数不过来。乌压压的一片，绝对够了。 在羌人挑选战士的时候，刘备也在观察着羌人的动作，看到他们羌人散落的习俗，刘备有股率兵突击的冲动。 “阿干，这羌人每次打劫都是这样乱糟糟的，没有人统领吗？” “怎么会没有人统领，你别看他们表面乱，实际上都是兄弟父子在一起，互相支援的。” 傅干给刘备把羌人的习俗讲一遍。羌人喜好分家，当部落发展到一定程度后，老头人会把部落分给几个儿子，人人都是首领。 “羌人与鲜卑没办法比啊，我以前在幽州时，鲜卑都是有军队序列的，有明确的指挥官，没有这般散乱。” “习俗不同，羌人的坚韧不比鲜卑人弱，他们只是没有大聚落的概念而已。” 贾诩在旁边解释。 刘备点点头。 一大波羌人朝着傅干等人的军阵冲了过来，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声。离得近了，还能看到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图案，披散的头发，头上还插着绚丽的鸟毛。 刘备举起旗帜，前排的流民汉军端起手中的弓弩，瞄准冲过来的羌人。 其中一个士兵因为压力过大，在军官还没有发令的情况下，把弩矢射了出去。被刺奸从队列中揪了出来，鞭打五十鞭子，随后扔到一旁。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能射击，再有跟违令者，斩！” 徐晃下达了无令再敢射击者杀无赦的命令，汉军军官来回在阵中宣告。其他士兵看到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士兵，又听到严厉的军令，都不敢在随意射击了。 羌人越来越近，刘备的射击命令还没有下达。 “多少步了？” “五百步！” “四百步，通知我！” 前排士兵的压力越来越大，一个月前，他们是人人可欺负的流民，让他们披着甲站在那里还行，陡然间面对面目狰狞的羌人士兵，部分士兵心里崩溃了。 再次有两名士兵没有命令射出了弩箭，被军法官直接拉出阵列，宣读军法后，直接斩头了。 其他人动都不敢动，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攀爬，眯着眼僵硬的看着羌人。 “四百步！” “放！”刘备大喊一声，手中射击的令旗挥下，徐晃关羽手中的令旗也挥下来了，第一排的基层军官手里的旗帜也放下了。士兵们看到后，压抑的紧张情绪得到了宣泄，手里的弩箭射了出去。 射完后，迅速往左边跨了一步，朝后方跑去，后方的阵列都先前一步，射出手中的弩箭，一排排的射击声唰唰的响起。 漫天的弩箭射入了冲击的羌人队伍中，刚才还在嘲笑汉人懦弱胆小的羌人，一时间死伤惨重，以为冲过这波弩箭，可以杀到汉人身旁，可弩箭仿佛无穷无尽，不停歇一般，一直在空中飞舞，不停的射入到羌人队伍中。 羌人再是悍不畏死，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维持住士气，在死伤了将近两百人的情况下，全部败逃回去了。 远处游弋的张飞抓住时机，再次率人冲锋过去，在逃跑的羌人中大肆屠杀。 迷楞气的哇哇大叫，让人牵来他的战马，他率着他部落里三十名骑兵朝着张飞方向冲过来了。 看到羌人的游骑，张飞舍弃掉溃逃的步卒，选择去逆战羌人。 “糊涂啊，迷楞一介莽夫。”昆林气的跳脚。 迷楞朝着张飞猛地刺来一枪，张飞身体在马上微微倾斜，躲过去后，手里的丈八蛇矛如猛蛇出洞，狠狠的刺入迷楞的胸口，借着马匹的冲劲，把迷楞捅了个透心凉。 迷楞不可置信，他在部落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勇士，怎么可能。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迷楞头人回归了天神的怀抱。张飞杀了迷楞后，大吼一声，在这些轻骑里大杀四方。 见识到迷楞被杀，其他羌人的胆气为之一夺，不敢与张飞交手，都溃退了回去。 张飞纵马冲到羌人简易的军阵前，被一阵箭雨射了回来。 “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张飞牵马在羌人阵前来回邀战，整个山谷里回响着张飞的怒吼。 有羌人勇士气不过，自认比迷楞还强，驱马朝着张飞冲来。 “我乃勇士吾因，张翼德拿命来。” 借着马速飞快的砍出手中的铁刀，张飞手里的丈八蛇矛长眼一般，格挡住铁刀的攻击。 张飞力大无比，用力一推，吾因脸色一变，两条胳膊已经不听使唤了。张飞诧异一声，眼前的这人，竟然能再他全力一推之下，还能保持住，不错，也算的上勇武之士。 张飞再次用力一推，吾因再也坚持不住，从马上跌落下来，张飞一矛点在他的脖子上。 “你也算的上勇士，老子今日心情好，不杀你了。” 说完张飞领着十名骑兵退了回去。 留下吾因愣在原地，不敢相信。 看着张飞远去的身影，吾因跪下来，大喊：“谢过张大人不杀之恩。” 吾因牵着他的马回到羌人军中，羌人崇拜勇士，对于张飞单人冲阵，先杀迷楞，再败吾因的行为，发自内心的崇拜。 “张将军猛士！”羌人部落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为张飞的勇武欢呼。 颠文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迷楞，高兴极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汉人列阵后，岂是你们这帮蛮夷能对抗的吗，也不看看现在凉州都是那些人在称王称霸。 “迷楞头人怎么死了？” 第25章 赏赐 “汉人中有名勇士，迷楞与他交手，一回合被杀了。唉，爰民头人来的正好，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吗？” 昆林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一次冲锋连汉人的车阵都没有摸到，都溃败下来了。 迷楞逞个人之勇，又被张翼德当阵斩杀。颠文摇摆不定，这队伍真难带。 爰民爬到高处看到满地的羌人尸体，没有看到一具汉人尸首，也是脸色大变。 “这这这，要不咱们退了吧。” 话好说，事难办啊。四千人出来一趟，都是家里勒紧裤腰带，提供的粮食，才走到这里的，要是空手回去了，家里锅都掀不开了。这些人回去后，不知道多少人得饿死。 “俺与汉人打过交道，看这架势，应该是汉人到咱这里当官的。不如让俺上去交涉一番，看看能不能归顺他们，换取些粮食。” 颠文跟着他父亲多次出入汉人的城镇，内心里不认为他是羌人了，一直积极的往汉人那里靠拢。 昆林一时间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同意颠文去尝试一波。 打崩羌人的冲锋后，这些流民组成的军队气质明显有了变化，有股强军的气势了。 这场战役总共产生了三名死伤的士兵，都是因为触犯军法，两人被斩首，一人被鞭打。 刘备命令军法官，把两人的头颅在军中游营，被鞭打的那人也被抬着在营内走了两圈。 他要让这些士兵知道，他的军法比羌人还要可怕，还要狠辣。 傅干把傅燮从船舱里搀扶出来，小声对他说：“父亲，我听闻上邽有多处良田被闲置，无人认领，不如把这些田地，授予这次立功的将士。” “上邽哪里有无人认领的良田，这些田都是冀县里姜阎赵任四族的，你我都动不了的。” 傅燮虚弱的说，“给这些人授田，岂是你我能决定，你想做何事，是想要造反吗？” 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怎么会，只是钱财太少，没办法赏赐将士们。最主要的是，我不想按照原有的惯例，让将士们自己动手抢劫，去获取缴获。” 没错，东汉的士兵战胜后，可以动手抢劫，这是他们合法的权益。刘备当年入成都时，把府库里所有的钱财都赏赐给了士兵，来换取他们不抢劫成都。 整个封建王朝时期的军队，都与土匪差不多，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不是开玩笑的。连唐太宗都必须从官兵手里赎买城池里的人与财物。 “军功授田，不是你我能动的东西，你以后记住了。烂在心里，都不要提。” 傅燮教训完儿子，继续说，“至于赏赐，他们本来都是流民，全靠你我父子仁善，才能免于饿死于路旁的结局，还要什么赏赐。” 傅燮作为这个时候的世家大族，抱持有这种态度无可厚非，可以说整个东汉自从囚犯从军后，大家对士兵的态度都普遍看低了。 可傅干身为从后世来的人，肯定不同意这样做。一个国家是否能强盛，一个民族是否能屹立于世界之巅，都是靠军人来保证的。 看低军人，将会变成如宋朝般，对外无力，最终酿成无边苦水。 “不行，这样肯定不行。” 傅干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父亲，这样做的话，怎么能奢求他们忠心呢。” “那你说怎么办？” “拿出官田给与他们耕种，让他们收租，一半的佃租作为他们的赏赐。还可以帮他们成家立业，这样他们才能帮我们守住上邽。” “上邽？我们是要去冀县，到上邽养兵干什么？” “父亲，你也知道，韩遂等贼寇，随时都可能会南下，冀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冀县内人员混杂，难以防守。上邽县小人少，世家影响小，在此屯兵，可以阻挡一部分人，通过陈仓狭道进入关中。孩儿认为上邽比冀县更为合适。” 傅燮露出思索的神色，“你说的有道理。至于拿出来官田来让士兵们耕种，我可以同意。你去告诉玄德吧。” “多谢大人。” “他们都去屯田了，哪还有战斗力可言！” “给他们田只是让他们用了恒产，有恒产者有恒心。耕种的话，肯定招募流民或者羌人中的破落户去耕种。” “你心里有决断就行。孩儿，傅家以后靠你了。” “是，孩儿会努力的。” 傅干让傅燮坐在甲板上休息，他走到刘备身旁，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刘备。 刘备闻言大喜：“阿干，如果能给士兵们田种，那他们肯定愿意为我们效死。” “玄德兄，你理解错了，并不是给他们田。田还是属于官府的，他们是拿走田地产出的一半而已。” “啊哈哈，这有何不同。对于他们来说，当兵吃粮，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立功了还给他们耕田。这种日子哪里找。” “他们要求这么低吗？” “一路来，流民你也见的多了，能被我们选中当兵，已经是他们天大的恩情了。离开我们，他们连活都活不了几天的。” 傅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他还是要给这些士兵分田，按照二十军功制去分田。 刘备与傅干把消息宣布后，流民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看着不远处的羌人，仿佛他们都是活着的功勋，只是暂时长在他们头上而已。 刘备让简雍带人统计士兵的功劳，都登记在册，等战役结束再进行赏赐。 听到汉兵震天的呼喊声，吓得羌人心里一紧。 “颠文，你速速准备，快去交涉吧。” 万一遇到像段颎那样的，非得把羌人杀光，那他们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颠文也不推脱，举起要谈判的旗帜，从远处过来。 看得懂的旗帜的汉兵们，对于羌人想要谈判的心思非常不满，恶狠狠的看着颠文。要不是军法严苛，他们都想拿出弓弩再射他一箭，看的颠文心里发毛。这是什么情况，这些汉人看他的眼神仿佛看死人一般。 “先零羌颠文有事与汉将军交谈，还望汉将军能接见。” 第26章 卖人不卖 “这羌人看来知道不少咱大汉礼仪，不过双方只交手一会，他来干嘛？”刘备不解的问。 傅干摇摇头，他也不知啊，现在羌人越聚越多，乌压压的。 “以我观之，应该是羌人觉得拿不下我们，与我们僵持时间过长的话，害怕冀县派人来围堵他们。所以过来想通过谈判要些粮食。” 贾诩知人心，看羌人的样子，知道他们进退两难，战不敢保证能胜，退了不甘心。 “我军只是看起来强壮，他们要是全军压上，我们八成要大败。只是小小的试探一下，就要谈判？” 羌人的短视让傅干不由得摇头。 “哈哈，阿干是当局者清，可这些羌人却不知道我军全是新兵啊，试探一波后，留下几百具尸体，仓皇逃窜。又被翼德率军冲击一波，他们心里已经露怯，部分人已经吓破胆了。” 贾诩瞅着羌人的状态，推测他们的行为。 “那让他过来？”刘备迟疑的说！ “让他过来吧！让军士们打起精神，你们不是要在上邽立足么，这都是很好的人口与兵员。” 贾诩露出微笑，看的刘备傅干心里发寒。 刘备先让将士们齐声呐喊，然后让关羽把谈判的羌人带过来。 在汉军的注目礼下，颠文路都快不会走了。他自诩勇士，可如今这情形让他胆寒。 到了阵内，刘备坐在马扎上，傅干贾诩位于他两侧，颠文按照汉人的习俗，给刘备行了个蹩脚的见面礼。 “你来我营中，不知道要谈什么？” 刘备淡淡的问。 “这位将军，俺有大军一万。只是不想与汉人互相为敌，只要你给俺些粮草，俺会劝说其他头人放你们离去，否则，大军攻杀过来，伤了将军，俺于心不忍。” “一派胡言，你现在回去，我在这里等你们大军攻来，等决出胜负，你在过来谈判。” 刘备冷笑一声，大声呵斥。 汉军随后齐声发出震天的响声，惊的颠文心里怦怦跳。 往常这种吓唬人的话一出来，都十分有效，大部分汉将都会好好的与他说话，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颠文糯糯不知道再说什么，呆立在当场。他也就是几百人的部落的小首领，见识是有些，然终究没有见过刘备这种人。 “这位头人，你要是真想谈，那就说出你的条件，让我家将军听听是否可行！” 傅干在旁和蔼的说。 “对对，是俺冒犯了将军虎威。俺来此，是真心想要与将军谈判。” 抬头看刘备仍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旁边的一老一幼都对他微笑点头，颠文收拾一下心情，继续说，“俺与其他头人，只要将军能提供一些粮食，俺们就放将军过去。” “粮食我们是有，可你要什么来换？” 贾诩摇着小扇子，慢吞吞的说。 “那东西换？” 颠文低头看看自己，没看到值钱的东西。 “你身上的东西，我们也不要，你想要粮食，是不是说你部落里人太多，养不活了。” 傅干谆谆善诱，引导着颠文往拐卖人口方向走，“我这里粮食多得很，你可以用那些无用的人口来换，小孩妇女成年男人，我都要，其他部落的也行。” 颠文低头想想也对，有了粮食，他可以养活更多人，有了更多人他可以去抢其他部落的人，抢到的人，再与这位将军换粮食，完美。 “以后还能找你们交换粮食不能？” “可以啊，以后我们常住上邽，听说你们羌人擅长养马，马也可以换粮食。” 颠文露出不情愿的神色，马匹他不太想换。 “你可以用其他部落的马来换啊，比如那些人的马！他们强盛了，对你的部落来说也是不小的祸患啊！” 贾诩语重心长，一副为颠文考虑的样子。 这个老者说的好像不错，颠文回望了一眼远处的羌人军阵，几个部落之间的仇怨不少，本次联合，也只是为了抢劫，才抛开双方的血仇，暂时聚拢在一起而已。 可双方毕竟是立下血誓的，要是违背了，会被天神降下灾祸的。 “这样不行，我们出发时，盟血为誓了。” “那你们盟血为誓的目的是什么？” 傅干继续引诱他。 颠文支支吾吾，有点难以启齿。 “以老夫来看，是来抢劫我们的船队吧！没关系，大方承认即可，我家将军气量宏大，不会在乎的！” 贾诩猜到了傅干想要干嘛，于是配合傅干演这场戏。 “是，迷楞的人发现了将军的船队，于是让昆林头人号召大家歃血为盟，共同出兵。” 傅干点点头：“也就算说，歃血为盟的原因是要抢劫粮食，是吧！那我提供一些粮草，你们的盟誓目的实现了，那你们的联盟也就解散了，你们之间也就只剩下仇怨了，这大好的机会在头人眼前，头人还不动心吗？” 傅干图穷匕见，他想要颠文充当内应，直接拿下这几千的羌人青壮。有了这些青壮，再以这些人为向导，把他们的家属全部抓来，迁入上邽，兵员和耕种的民户都有了。 只要傅干能让他们吃饱，不让小吏欺压他们，他不相信，这些享受每天能吃饱饭的日子后，还会逃跑。 颠文眼前一亮，这个小郎君说的对啊，我们联合起来的原因都没了，那也就算不得背盟。 颠文在回身往后望去，山上那些人都变成了行走的一颗颗粮食，回过身来，贪婪的舔舐一下嘴唇。 他觉得他的喉咙里有股火在烧，陇南的大片草场都要成为他与他后代的牧场了。 看颠文的神色，知道他心动了。傅干与贾诩对视一眼，都露出微笑的神色来，看的刘备心惊胆战不已，一大一小两只狐狸。 “不知颠文头人考虑的如何了，这生意是否可做的？” 傅干笑得成了眯眯眼。 “听两位先生一席话，胜俺活了几十年。两位先生告诉俺该如何做，俺肯定照做。” 颠文拍着胸脯，大声保证，至于他的同袍羌人，谁与他们同胞啊！ 第27章 当使者去吧 羌人果然都是互为仇寇，只要抓住机会，都会互相坑骗杀戮对方。 “要是把几部的头人都骗到我军中，你能控制的住他们下属吗？” “要是能把他们骗来的话，俺能全部捉住。” 颠文想都没想，直接做了保证。没有了领头人，其他羌人都是任人宰割的牛马。 想到父亲曾经告诉他，汉人狡诈多谋，他又开始迟疑起来，万一这些汉人不讲信义，再把他也扣下来，那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看着颠文扭捏的样子，贾诩略微一思考，便明白他的担忧之处了，无他，汉人的名声在羌人中稀烂。 “你可知眼前的小郎君何许人？” 颠文直愣愣的看着傅干，摇摇头。 “这是北地傅家，傅燮之子。傅公，为人正派，一诺千金，你久在羌中，肯定听说过北地羌人传唱过他的事迹吧！” 颠文努力回想，似乎的确有这么个人。汉阳郡与北地郡相连，羌人也会来回走动，各地的豪杰之士在凉州广泛传播。 这时候傅燮的好名声就发挥作用了，知道傅干的身份后。颠文稍微放心一些。 “俺可以与你们合作，但将军需要发誓言，不能攻击俺的部落。” 情况已经超出刘备的控制，他只能目视傅干，让傅干去做这个决定。 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傅干。 看到刘备目光后，傅干笑着说：“我们可以向上天发誓，然而你不能阻止你部落里的人，到我军治下来讨生活。你如果犯了这条，那我们之间的协议作废。” 以颠文平常遇到的大部分汉人官吏来看，都没把羌人当人看。想让他的族人心甘情愿的来给汉人干活打杂，这些汉人是痴心妄想。 他觉得傅干拿出来粮食换取羌人，肯定是为了奴役他们，把他们当成牲口来用。别说汉人了，就连他这个头人，对待部落里的其他人，都是动辄打骂。 因此他丝毫不担心羌人会自发的投靠傅干，他笑着说：“他们愿意投靠你，俺完全不会阻拦。还会把他们的家属送过去。” “那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颠文！” 傅干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真想告诉他一句，大人，时代变了啊！ “将军，俺怎么把他们骗过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傅干在努力想着办法，斜眼一看贾诩神神在在，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贾公可有何良策？” “羌人们所求的无外乎粮食，以粮食诱之即可。” 傅干若有所思，点点头。 “颠文头人，你先下去等待，我们会派人准备好粮食，到时候通知你。” “不需要我做什么吗？” “需要时，会通知你的！” 亲卫上前把颠文带到接待客人的地方。 刘备扭头看向贾诩：“师傅，你说的徒弟没明白。怎么用粮食来引诱他们？” “让颠文带三千石粮食回去，派遣使者跟随他，到了羌人中，传出流言，汉人的将军软弱无能，只能防守不能进攻。因此想要用粮食来换取羌人们退兵。汉人认为粮食只需要提供给羌人中的大首领。” “看到颠文带着粮食大摇大摆的回去，他们肯定嫉妒恨，因此会失去理智，争抢着来我营中索求粮食。师傅，好计策。” “孺子可教也！玄德说的略有不足，小的头人肯定会偷偷摸摸的过来，自认大部落。 来了之后，每次都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兵士很强壮，让阿干谦卑的接见他们，露出害怕的神色，然后为难的给他们百石左右，告诉他们，这么多羌人，肯定不止一个部落，一两个头人的保证，这边信不过。 如此一两天，那些大部落头人肯定耐不住，也会来到营中与我们商讨借路之时，到时候便可一网打尽。” “贾公的计谋真让干佩服的五体投地。” “师傅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讲信义？” “玄德还是至诚君子，这凉州你还是孔老夫子那一套先仍一边吧。这里每日都是尔虞我诈，今日兄弟，明日即是仇寇。刚才为何挑拨羌人如此成功，你可知道原因？” “弟子未知。” “无他，羌人分部落后，连自家兄弟都信不过。” 刘备默然不语，往日里，不管关东暗下如何，明面上还是讲究个诚义理智信的。这凉州之地竟然已经到了互为仇敌的地步了。 “玄德兄，不要气馁，你我来此，不就是要改善这种情况的么。 贾公说的这些东西，无外乎是因为凉州贫苦，个人获得的东西，养活个人都难，那大家为了生存只能各显其能了。 只要我们能让他们吃饱饭，住好房，他们也会慢慢讲究起来的。” 刘备以拳击掌，大声笑着说：“阿干说的对，我会以此为目标的。” 贾诩撸着胡子，陷入沉思，刘备这里的氛围让他的心房打开不少，暗暗想道：“他们要是真能立足于上邽，老夫在这里陪他们度过余生，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使者的话，玄德兄有人选吗？” “宪和可以，他为人不拘小节，擅长交际，当年我在涿郡时，他经常出使各个地方，代表我与他人谈判。” 傅干点点头，赞同刘备的话，简雍内政不太行，作为外交使节却是合格的。 不一会，亲卫带着简雍过来。 “玄德找我来，可是又让我出使这些羌人？” 简雍来到后，只是恭敬的给贾诩行礼。对刘备如普通的路边行人。 刘备毫不在意，笑着说：“宪和，猜的不错。你一会随着颠文到羌人部落中，看看是否有人能为我们所用。其他的都听贾师的安排。” “好！贾公，可有什么教诲？” 贾诩把事情给简雍说了一遍，简雍认真听完后，点点头。 “我知道了，请贾公放心！” 刘备上前握住简雍的手：“宪和，这一次不比往日，你一定要小心。” “哈哈，玄德，你啥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老子的命硬着呢，老天都不收。” 简雍收拾妥当，与刘备等人告别。 第28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 “让翼德兄陪着宪和兄去吧！羌人最重勇士，今日翼德兄勇猛无前，阵斩一方酋帅。羌人震怖，有翼德兄护卫，肯定无碍！” 这次出使没有简雍更合适的人选，然刘备还是担忧羌人不讲武德，屠杀他的使者。 傅干建议让张飞带领数名护卫保护简雍。 “好，把翼德唤来。” 刘备让亲卫把张飞喊来。 “大哥，找俺来，有什么事？” “宪和要去羌人中出使，我担忧他有危险，你带领五人护卫在他的身旁，如何？” “好嘞，俺这就陪着宪和去。” “拜托三弟了。” 杨会看到刘备自扮将军，与羌人言笑沟通，没有把所做的事情通报给傅燮知晓，于是心中不满，来到傅燮休养的船舱，求见傅燮。 “府君，病情可好些了？” “好多了，看文达神色不睦，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杨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边讲边看傅燮的神色。傅燮一直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府君，并非在下搬弄是非。实乃刘玄德做事太过狂妄，他乃府君麾下司马，遇事不先报于府君，私自接见羌人使节，用土地收买士兵，这都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啊。” 杨会跪在地上，声色俱厉。 傅燮半躺在床上，面色复杂的看着船顶，声音略有些嘶哑。 “文达，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今日之前，别成（傅干的小名）早跟我讲过。连封赏士兵也与我交谈过。” 杨会直起身体，想要说些什么，被傅燮伸手拦住。 “我还没说完，等我说完，你再说。” 傅燮半躺的时间长了，有点不舒服。杨会起身拿个枕头垫在傅燮的身后。 “文达，你说按照以往的方式，去了冀县，能挡住叛军吗？” “府君做事清明，不畏豪强，民人乐附之。到了冀县，地方肯定大治。等叛军攻来，肯定能够防守的冀县。” 杨会对傅燮十分有信心，傅燮做事公正，不滥用民力，对羌人也是一视同仁。等叛军大军压境时，防守冀县应该问题不大。 傅燮摇摇头，让杨会有点惊讶。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可我却对我没有信心。如今边章韩遂等逆贼，盘踞金城，没有再次大举东进。你可知道原因？” “知道，凉州今年大旱，粮食欠收，叛军粮草不足。” “是啊，粮草不足。那汉阳亦是凉州，粮草同样不足。那些羌人可以为粮草来寻我投靠，等到叛军大军压境时，他们亦会叛投贼军的。” “可我们不是大量粮食吗？” 傅燮摇摇头，不同意杨会的说法。 “这些粮食是别成与玄德几人的，并非汉阳的粮食。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身为父亲，但也不能去侵夺孩子的财物。” “可……” “你想说这样做，没有经过陛下的允许，会不会招来陛下的猜忌？” “是的。下官有这种担忧，到时候不但府君会收到责罚，连带着小郎君也会受到训斥，说不定傅家可能会因此泯灭众人矣。府君怎可让小郎君如此胡作非为？” “你担忧的不错。等到陛下知道了我傅燮在汉阳的所作所为，肯定不会放过我傅燮的，到时候少不了一条白绫。然太史公有言，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傅燮能保叛军不攻入三辅之地，破坏先皇陵寝，死而无憾。” 杨会眼含热泪，哽咽的说：“府君，你不顾生前身后名，难道不为小郎君着想吗？他还年幼，你怎么舍得让他随你走这一趟艰难，暗无天日的路呢。” 傅燮拉着杨会的手，轻轻拍道：“文达，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对阿干宠溺有加。可你知道我为何要选这条路吗？” 往日的傅燮刚正无私，可从来没有流露出过，为国不顾身的情况。 “难道是刘玄德给明公说过什么吗？” 杨会想到这里，心里大怒，恨不得将刘备等人碎尸万段。 “你杨文达也有争风吃醋的时候啊，啊哈哈。” 傅燮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杨会往日里老成持重，从不外露自身情感。没想到刘备的到来，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杨会闹的大脸红，连忙否认。 傅燮不再打趣杨会，接着说：“此事与玄德无关。这些事全部是阿干与我说的。” 想到傅干年幼的脸庞上，满是坚毅的神色，傅燮就于心不忍，因此他主动挑起大梁，不把这些跋扈的行为留给傅干去担着。 “他告诉我，凉州乃国家根本，三辅国家腹心。我傅家世受国恩，岂能为了家族私利，为置国家利益不顾。 即使冒着被陛下误会，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也要把凉州诸逆贼拦在汉阳，不能让他们东进关中一步。如此的话，我傅家即便人死家灭，也对得起万千的汉人百姓，对得起煌煌炎汉。 他当时说出一句话，让我呆立当场。你可愿意听听？” “下官洗耳恭听。”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杨会呆住了，他本以为傅燮都算得上国家干臣了，没想到小小的傅干却比傅燮走的更远。不要个人声誉，不要家族利益，只要国家安定。 不过他们两人都把傅干看的太高了，傅干之所以能理所当然说出这些话。 无外乎他知道再过三年，汉灵帝将要一命呜呼，至此大汉这辆支离破碎的马车，将会被大汉忠臣董卓给开到深渊中，摔个稀巴烂。 如今所做的侵蚀汉室的权利，将会变得无足轻重。也不会有人在意，相反，凭借着经营汉阳的名声，反倒可以影响凉州其他郡县。 “是会孟浪了。小郎君公忠体国，非我能比。刘玄德不避人言，也非我这沽名钓誉之辈，所能相比。请明公责罚于我。” 杨会明白了傅干等人的决心，跪倒在傅燮床前，希望傅燮能责罚他，以此让他心安。 “文达不必自谦，你亦是忠良之人。闻过则改，亦是君子也。等到汉阳，还需要你替我去与那些豪族打交道。” “明公，会愧不敢当。” 杨会头枕到地上，久久不愿意起来。 第29章 抢不了汉人的，还抢不了你 颠文等了一大会，在他的惶恐中，有亲卫过来带他到辕门口。 “来着可是颠文头人乎？” 简雍站在粮食前，与颠文打招呼。 “正是，敢问先生姓名？” 出来前，贾诩看出颠文喜好汉文化，告诉简雍，让他用之乎者也，以此来突显简雍文化人的标识。 “在下简雍简宪和，受傅郎君之命，与头人一起去劝降诸位头人。” 颠文大急，不是说好的，要把他们都抓起来吗，怎么变成了劝降。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他上前一步，想要与简雍进一步商谈。张飞一把抓住他的手，虎目圆瞪，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吓得他心惊胆战，连说：“误会误会。俺敬慕简先生，想与简先生多亲近亲近。” “翼德，放开颠文头人。他没有恶意。” “哼！” 张飞冷哼一声，松开了颠文的手腕。 搓着发疼的手腕，颠文讨好的给张飞行个礼，越看越面熟。 “这位可是今日突阵的张翼德，张将军？” “头人莫要瞎说，他并非将军，而是曲军候。” “俺不管将军不将军的，俺羌人尊重勇士，他如果在俺的部落里，肯定能当一名酋帅。” 简雍斜瞥一眼颠文，这小小的羌人心比天高，竟然还敢在这里挖玄德的墙角了。嘿，不知死活。 张飞对着他怒目而视，他这才闭上嘴，转为去看粮食去了。 看着上好的粟米，他难掩心中激动的神色，拿出一把，捏几粒放到嘴里，细细的嚼起来了。 这两年凉州常年干旱，他身为一部首领也很少能吃到这么好的粮食了。 用这些粮食可以换不少好马，他的部族可以更好的生存。 “谢过傅郎君的赏赐，俺无以为报。” “小郎君说，你只要做到你答应的事就可以了。” 颠文连忙点点头，表示一定不会辜负小郎君的期待。 汉军把粮食运到半路，把车再次拉了回来。颠文回到羌人营中，叫出他的部下几百人，去搬运粮食。 昆林看到汉人送到半路的粮食，也是高兴的不住搓手。这颠文的交涉能力真不错，去一趟，不到半天时间，要过来这么多粮食，够这一群大军吃半个月了。 他心里又萌生了一些其他想法，凭借这些粮食，堵住这些汉军前进的路线，是不是还能要更多的粮食。 “颠文，这么多粮食，你怎么只叫你的人去搬运？” 昆林发现派去拉运粮食的人，全是颠文部落的人。其他酋帅想派人去拉粮食，都被颠文给拦下了。 “昆林，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不是汉人将军给你们的，这全部的粮食都是给俺的！” 颠文有了这些粮食，觉得腰板子都硬了不少，说话声都大了起来，对昆林都不屑一顾了。 “你他娘的放屁。没有我们这些人给你撑面子，你能要来粮食？” 昆林也是急了，他的人都快断粮了，不能得到这批粮食，他的部众都得饿死。 “怎么，你敢来抢？” 颠文手握到刀上，眼神冷冰冰的，他部落里的人也都抽出刀来，恶狠狠的瞪着其他部落的人。 “去他娘的，抢不了汉人的，还抢不了你！” 有酋帅不服气，拔刀在手，不管劝阻，带领手下朝着颠文冲过去。 \"你他狗娘的，你不怕天神降下神罚吗，竟然敢破坏血誓。\" 颠文迅速拔刀在手，毫不退缩，这个时候他但凡敢后退一步，那他这个羌人头领也不用干了。 “你别他娘的找借口，破坏誓言的是你，不是我。” 一时间羌人大营里乱了套，其他羌人首领看着颠文等人打在一起，都想偷偷摸摸去搬运粮食，可其他人却不允许。 粮食就这么多，怎么能容忍其他人搬走，都抽刀在手，打的不可开交。 “别打了，别打了，汉人还在那边看着呢。” 昆林急的额头冒汗，这都是一群什么虫豸，没有见过粮食吗？ 他本想用大家的力量压着颠文同意放弃一部分粮食，没想到在粮食的诱惑下，一些目光短浅的酋帅，选择了直接开战。 颠文更是骑虎难下，只能选择对拼。其他的首领一时间也杀出了血性，杀红了眼。 “汉人强大，抢到粮食，我就走。就算汉人来攻，我投降给汉人，谁又没投降过。” 昆林听到这话，无法反驳，他们这群人在汉人强大时，都选择过投降，无外乎在投降一次而已。可粮食就这么多，不抢都没了。 昆林的手下目光不善的看着他，他要是再敢阻拦，他们不介意换个首领。 这时，一名羌人士兵砍开了一袋子粮食，袋子破开，粮食从里面流了出来，这名士兵扑上去，接过一把粮食，塞到嘴里，咀嚼起来。 其他羌人眼都红了，一刀砍到那名士兵背上，把他踢翻在地，上前接住粮食，还没等品尝到粟米的味道，身后冒出一把刀，砍到他的脖子上，顿时人首分离，他的头在落地的瞬间，还看到他的手在往上送粮食。 “都去抢吧。” 昆林老了许多，不再阻拦麾下的羌人。他知道他这次组建的联军，算是彻底完了。 “这群狡诈的汉人。真是好算计。”昆林长叹一声，目光悲痛的看着自相残杀的同胞。区区几千石粮食，都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颠文手里的刀都砍断了一把，接过随从递来的一把刀，挡住那名酋帅的攻击。 用力反推，在随从的帮助下，斩杀了那名最先与他交战的豪帅。 环顾周围，整个营地喊杀声震天，地上一片尸体，走路都嫌硌脚。 而他的粮食也被不少羌人抢走许多，那些抢到粮食的羌人，四五成群，互相戒备，努力朝着山里行进，希望走到山里，借着崎岖的山路逃跑。 “这群王八蛋，那是汉人送给俺的礼物。” 颠文血压高升，带着他的部众，与搬运粮食的部众努力往一处集合，砍杀路上敢拦路的任何人。 远处的简雍张飞看的面面相觑，这与贾诩说的有点不一样啊。 第30章 谁给他的勇气 还有二十人的羌人团伙没有参与到抢劫粮食中，他们领头的那个人是被张飞放走的羌人勇士吾因。 他纠集的这些人，都是羌人中的豪杰，吾因告诉他们，他要去投靠今日那名勇武的汉人将军，询问他们是否要一起同去。 最后剩下二十人，愿意追随他投奔汉人。 看到张飞要来羌人营地时，吾因高兴的率人去迎接他。可还没等他走出营地，羌人互相仇杀起来了。 他带着二十人，报出团，奋力拼杀，终于追上护送简雍撤退的张飞等人。 “张将军等等俺，俺仰慕你的勇武，愿意做你帐下的小卒。” 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张飞回首一看，熟悉的身影在后面狂奔。 “你们带着简先生先回去，我来会会这些人。” 张飞留了下来，拿着丈八蛇矛，头顶天脚踩地。 “张将军，俺们愿意当你帐下的小卒，求你收留。” 吾因带着他的人来到张飞身旁，跪了下来，大声叫喊。 “我军中军法森严，你们能接受吗？” “一切听凭将军做主。” “好，走！” 张飞带着他们二十多人朝着大营跑去。 在营地内的傅干等人，站在大车上，目瞪口呆的望着火拼的羌人。 这群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点点粮食都把他们之间的合作给搅没了。 “他们不是有血誓吗？” 刘备艰难的问出口。按照他的理解，既然双方已经在天神的注视下，立下了神圣的誓言，那至少在队伍分散之前，应该同进退吧。 “羌人多生活在山区，物产不足，自古贫苦，特别是这两年，干旱加上大军过境，粮食更加不足。要是颠文识大体，肯把三千石粮食分给其他部落一些，这场内讧应该不会发生。” 贾诩给刘备分析局势，他也高看那颠文，真是看起来光鲜无比，实际上确实大草包一个。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傅干脸色难看极了，这些死伤的羌人都是他将来攻略凉州的将士啊，却在这里白白浪费掉了，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简雍在张飞等人的护卫下安全回来了。 领着张飞吾因来拜会刘备傅干。 看到还有羌人过来，傅干急忙上前一步：“你知道为何如此大乱吗？” “颠文舍不得粮食，其他酋帅不同意，双方谈不拢，互相攻杀。其他的酋帅也见财起意，整个营地都乱起来了。” 在张飞的注目下，吾因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 “翼德云长公明，整顿士卒，准备随我攻打羌人。” 不管羌人因何而乱，此时正是攻击散乱羌人的时机，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诺！” 三人拱手答应，回去整顿士卒，组成阵列。 这些流民组成的士兵，经过上午的弓弩射击，已经摆脱了对战争，特别是羌人的恐惧感。 再加上傅干用分田来作为奖励，让本就是农民的他们，为了得到一块田地，更是热切的希望上战场上，去猎杀数个人头，来换取土地。 听到出阵的号角声后，众人互相鼓励，很快穿戴起来甲胄。 “把重甲都脱了，只护住胸口就行。” 刘备再次下令，整个散乱的羌人营地，不需要重甲的士兵。 只穿戴轻甲，千人的士兵都能够出阵，不过考虑到营地的安全，刘备还是留下二百人，防守营地。 本来想让傅干留守营地的，傅干不做，因此留下贾诩防守。 傅燮派来杨会给贾诩打下手。杨会还给傅干刘备等人鞠一躬，表达歉意，看的刘备挠头不已。 也同样给杨会回个大礼，两人相视一笑。 “小郎君，在战阵里不要冲的太靠前。”杨会替傅干整整衣甲，嘱咐他注意安全。 “我知道，文达叔父，放心。” “玄德兄，告诉将士们，抓活得俘虏得到的赏赐更高。” 傅干不想要人头，人头毫无用处，这些没有国家族群概念的羌人，将会是填充凉州人口最好的族群。毕竟汉人也是出自古羌族。 刘备点点头，知道傅干要做的事情，两人没少抵足而眠。夜里睡不着时，谈论过关于凉州的发展规划。 “云长，把阿干的命令传下去。今日只要俘虏，不要人头。俘虏的越多，获得的土地越多。” “诺！” 关羽很快把这条命令传了下来，将士们的情绪瞬间低沉下来，人头好拿，这俘虏怎么保证他们不跑，而且牵着俘虏怎么打仗？ 察觉到将士们低迷的士气，傅干只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按照阵列进行计算军功。五十人看管俘虏，一百五十人进行围捕。” 傅干选择这个方法，仓促间只能先这样做了。 很快八百人分成四个方阵，身体强壮的在第一排，瘦弱的在最后一排，四个方阵，组成了宽度二百米的长队形，对羌人形成包夹的态势。 刘备也不再进行指挥了，亲自带领一队兵去攻打羌人。有眼尖的羌人看到汉人出了营地，不敢怠慢，选择逃跑。 可大部分的羌人都杀红了眼，才不管汉人是否出军，仍在不停的砍杀。 踏着整齐的步伐，四组队列的汉军接近了羌人的战场。 “跪地抱头者不杀！” 手里拿着弩箭的汉军齐声呐喊，被弩箭指着的羌人果断选择从心，抱头跪地。汉人端着弓弩继续前进，留下每组的士兵，把羌人用绳子串绑起来，压在后面。 最后来到大营后，推到简易的防护设置，汉人士兵手持弓弩，冷冷的站在那里，对着还在不停砍杀的羌人大喊。 “扔掉武器，抱头跪在地上，免死。否则杀无赦。” 昆林心灰意冷，带着还愿意听从他命令的五十羌人勇士，举起双手，跪倒地上，嘴里大呼：“罪人昆林愿意投降。” 看到汉人包围了营地，颠文大喜过望。 “将军，你来的正好，把这些可恶的家伙统统都杀了。” 他还做着汉人要帮他的美梦，昆林不由的替他悲哀，这个形势下，他怎么敢如此天真的，谁给的他勇气？ 第31章 当汉人不 “通通放下武器，抱头跪地者，免死！” 没有人回答颠文的话，有的只是汉人齐声呐喊。 大部分的羌人面对着冷冰冰的弓弩，慢慢的冷静下来，选择按照汉人的要求去做。 还有一些羌人仍在拼杀，对汉人不屑一顾。 “三！” “二！” “一！” “放！” 二百只弩矢怒吼着冲了出去，狠狠的插入那些还站着的羌人身体内，他们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没有被射到的羌人，看到第二列的汉人士兵端着弩再次上前，吓得急忙蹲了下来，不敢再站着。 颠文身插六只箭矢，不敢置信的望着刘备等人，手举到半空，人摔倒在地，瞪大双眼死了。 这场战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最后统计伤亡，汉人无人伤亡，羌人四千的部落勇士，剩余一千八百人还活着，轻伤的三百人。 吾因指出昆林是此次羌人的指挥官，在羌人中多有威望。 傅干单独关押了他，准备忙完事情，再召见他，至于其他羌人，都被傅干作为奴隶，聚拢在一起。 留下二百人打扫战场，其余六百人带着俘虏回到营中。把俘虏们聚拢到校场中，傅干准备对他们训话。 看着小两千的羌人，傅干心情舒畅，这些人可都是身体强壮者，不是老弱病残。 能把他们都吸收到部队里的话，刘备在凉州的事业又起了一个台阶。 羌人们厮杀一天，饥肠辘辘，看到身旁汉人士兵的弓弩也是胆战心惊，生怕这些汉人嗜杀，要把都杀了祭旗。 傅干刚咳嗽一声，他们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求饶声一片片的传出来。 声音嘈杂，像菜市场一般，什么话都听不清楚。 “再有敢出声者，杀无赦！” 傅干对着这些俘虏发出一条必杀令。身边的亲卫齐声怒吼，远处包围着他们的汉人军士也跟随着亲卫大喊。 声音压住了羌人们混乱的求饶声，连着喊三声后，羌人们跪在地上不敢再发出声音，只抬起头望向傅干，想看看这个少年汉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会杀你们，反而会用粮食养着你们，让你们一天两顿干饭吃饱！你们看后面，那飘着的炊烟就是为你们准备的食物。” 场下的羌人们顺着傅干的手指往后面望去，果然浓厚的炊烟不住的往天上飘去，一股粟米香味都飘进了他们的鼻子中，香甜无比。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羌人们沸腾了，齐声赞美傅干，把傅干祖宗十八代都用他们朴实的话进行了夸赞。 羌人中还有四五个人对此露出怀疑的神色，小心的凑在一起，低声商议：“这汉人是要干啥子事？” “以俺看，八成没安好心！你想想，你平常舍得给你部落里的人吃这些粟米不！” 另外的一人羌人摇摇头：“那肯定不会，俺家人都太够走，哪里能留给这些肮脏不堪的下人。” 声音再次混乱不堪，傅干这次停下来，等着他们慢慢静下来。 半刻钟后，傅干命令随从敲响金鼓，整个营地渐渐安静下来。 “你们当中有头人酋帅，谁能指认出来，不但可以先分饭，还可以得到我的赏赐，作为部队中的什长，如果表现良好，将来赐予汉姓，从此以后再也不是羌人，而且汉人了！” 傅干刚才也在上面不停的扫视，看到十几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与一般羌人的兴奋表现完全不同。 他准备让这些羌人交投名状，两千人中只要能找出一百个左右的皈依者，那这些羌人就可以慢慢消化掉了。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羌人们互相看了起来，很快，一名羌人站了起来，指着一名跪倒在地，把头埋到身体里的羌人说：“他是俺部落的头领，他把俺的妻子侵占了。” 傅干对着外边负责维持治安的卫士点点头，这些经过两次战役的卫士快速找到被指认的那人身边，把他抓了起来，带到那名指认者身旁。 “认错人了，俺不是他的头领，俺都不认识他。” 被抓着的那人狠狠的瞪着举报的人，大声威胁说，“你胡说八道，你都不怕你的家人孩子被杀吗？” “你认错人了吗？”傅干站在高处，低头看着那名有些退缩的羌人。 “我我我……” “敢冤枉他人者，斩首！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 那名羌人看起来二十四五岁，虎背熊腰，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勇士，听到傅干的话，停顿一下，迎着他指认的头人大声说：“俺没有认错，他就是俺的头人猿库。” “褥，你找死，你难道不怕你的家人都死完吗？” 猿库气疯了，一个不足轻重的下贱人，都敢举报他，他要弄死他。 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长久以来被头人压迫的记忆涌现出来，他下意识的选择低下头，不敢直视猿库狠毒的目光。 他刚才敢站出来，也是想到他美丽善良的妻子被猿库抢走后，为了家人他只能选择忍耐，可他的妻子却在第二日选择了投河而死，与其他羌人的行为不同。 这种仇恨他一直掩埋在心底，准备一辈子都不再想起来，可今日听到傅干的话后，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指认出了猿库。 “在我的军营里，你竟敢威胁他人，以为我的军法不存在吗？” 傅干冷着脸，平静的说。 “小的不敢，小的麻烦了将军的虎威，还请将军责罚！” 猿库知道此时不能与傅干对着干，连忙选择求饶。 傅干不理会他，对着那名叫住褥的羌人说：“你叫做褥是吧，你怎么能证明他是你的头人？” 看着傅干冰冷的眼神，褥仓惶的跪倒在地。 “怎么，你是说谎了吗？” 傅干站在高台上，背对着阳光，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刚才我说了，敢冤枉他人者，斩首！” 傅干要让这名羌人拾起他的勇气，选择紧紧逼迫，他不相信，抢妻之仇，这名羌人会如此轻易的舍弃，跪在地上的褥身体不停的抖动。 第32章 收编 在傅干逐渐失望的眼神中，褥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俺没有说谎，他是俺的头人。” “证据呢？” 这名羌人最后的抉择，没有让他失望。 打破心中的恐惧后，褥把他的部落地点名字，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 “俺不愿意当什么什长，只求将军不要派人去攻打俺的家人！” 至于部落里其他的人，他已经管不了。 “我说的话，不允许反驳。至于你的家人，我不会杀，等我们到达上邽，可以把他们接到那里，你是一名什长，可以给你分六十亩地。” 褥露出迟疑的神色，分地是好事，可万一那些奸诈似鬼的汉人官吏抢夺他的土地咋办，汉人还通常帮汉人。 傅干不明白为何分了地，这羌人还是一脸的迟钝，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难道羌人不喜欢土地？ “公子，他是害怕汉人官吏和豪强欺压，分给他的土地他怕刚到手，会被各种名义在收回去。” 杨会久在基层，接触过各种灭门的县令，抢夺财物的小吏，因此明白这羌人的担忧。 原来是这么回事，傅干才转过弯来，不在基层干过，真的是不知道这些百姓心里所想啊。怪不得有宰相起于州郡的说法。 知道了症结所在，傅干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用言语安慰。 “你放心，这些田地按照我定的规矩，正常缴税即可，但凡有敢鱼肉百姓的人，我都会为你做主。” 褥低头谢恩。 猿库也跪在旁边大声称赞傅干，祈求傅干能饶他一命。 “能饶你不能，不是我说了算。” 傅干站在台上问，“我问你，你是否霸占了褥的妻子？” “按照俺部落习俗，这是正常的事。俺给了他粮食作为补偿了。” 猿库谄媚的仰起头，表示这一切都是神圣的天神允许的。 “但我是汉人，也不信奉你的天神。那断案就不能只按照你部落习俗来做。” “小的不服气，这些事都是入汉营前发生的，岂能用汉人律法来宣判俺！” 猿库大声嚷嚷。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本公子不是仗势欺人之辈，那就用一种折中的方法。我记得羌人中有决斗的说法！你可敢把你的命运交给天神来决断！” “决斗……”猿库知道今日肯定不能善了，决斗的话，他也不怕褥这个软蛋，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在部落里连半大小子都敢欺负他。 “俺愿意！” “褥，你可愿意？” “俺俺俺……” 瞥到猿库一副吃定了他样子，又想到死去的妻子，褥只觉得心里一团火在烧，他要报仇！ “俺也愿意！” “腾出场地，给他们武器！” 傅干拍拍手，决斗的东西很快准备好了。 “褥，你这个杂种，老子杀了你，回到部落里再把你家的狗崽子给杀了，得罪俺的人，没几个能活的好的。” 猿库拿着汉军准备的环首刀，恶狠狠的怒骂着。 褥一声不吭，他以前是个软蛋，也是个很好的战士，今日他要复仇，替他死不瞑目的妻子复仇。 褥朝着左边走动两下，冷冷的注视着猿库。 被这种眼神看着，猿库不由得感受到一丝胆寒，他随即感到一丝耻辱，他竟然会对眼前的窝囊废感到害怕，他恼怒了。 举起手中的环首刀，大跨步的朝着褥劈砍而来，褥斜过身子，双腿半蹲，两手握紧环首刀，横砍出去，正中猿库的腹部，双腿向前走了一步，再用力一拉，环首刀顺着猿库的腹部拉出三尺长的大口子。 看着肚子破开的大洞，肠子鲜血流了满地，猿库不敢置信的望着褥，两眼渐渐无神，张开嘴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在天神的见证下，褥赢得了神圣的决斗。” 羌人俘虏里的巫师站出来，宣判褥获得了胜利。 傅干内应默默记住这名巫师，这些部落里的长者对他掌控这些羌人有用。 褥呆愣在原地，浑浊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然后噗通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花，俺终于为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 随后褥调整方向，对着傅干磕头不止。 “俺褥这条命，以后都是将军的了。”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来人，把他的粟米饭端给他。” 一个陶罐内满满的粟米饭，都快装不下了，还冒着热气，还有一些腌制的咸菜，被放到校场的左上角。 “这是你的报酬！” 褥不敢奢望有这样的美食，在两位汉军的带领下，坐到那里，海吃胡喝起来。 傅干站起身来，对着其他的羌人说：“我说话从来都是算话的，指认你们的头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粮食管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在丰盛食物的刺激下，那些潜伏在羌人中的头人酋帅，很快被指认出来。 没有劣迹的，傅干让他们与昆林关押在一起，劣迹斑斑的，宣读律法后，直接斩首。 一共挑选出了二十名头人，能活下来的，也就两人。 这二十人都被任命为什长，通通归关羽管辖。把羌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编入战兵营，一部分加入辅兵，作为打杂的。 战兵与汉军混合编排，伍长级别的官吏，大部分都是用汉兵来担任。其他的官吏除了那二十名羌人什长，也全部用汉人来担任。 用一千士兵来吃掉一千的战兵，轻而易举。对于羌人士兵来说，最难的是收心。 傅干与刘备商议后，组建刺奸队，但凡发现有将官无故欺负士兵者，先进行教训，如果再次发生，那官职将会被撸掉。任何人不可无故欺负士兵。 目前还能够这样执行，因为士兵全部是傅干与刘备亲自的组建的，等到接收其他人投靠时，执行起来会麻烦许多。 “阿干，不要想那么远，这两千多的战兵，也足够我们在上邽进行防御了。” 刘备觉得傅干考虑的有点远，先把这些士兵带明白了，再说其他的。 “也行，有了这两千人，再加上一千辅兵，目前也够用了。走，我们去见见昆林。” 第33章 与羌人合作 刘备与傅干一起去找贾诩。 贾诩正在悠闲自得的读着鬼谷子，看到两人过来放下手中的竹简问：“那些羌人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玄德兄把他们打乱重新编制，不让他们进行抱团，汉羌掺杂，可最大的保持他们的忠诚度。” 傅干坐下来倒杯水，一饮而尽，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也是够累了。 “人心是最难懂的事，想以此来保证他们的忠诚，有点难。” 贾诩对此点评。 傅干知道他说的对，可如今万事不具备，只能先用这种方法去保证他们不作乱，安稳到达上邽。 “玄德，你要多下去看看，不能让他们感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同时，还给他们提供武器。” “弟子这点明白，这些羌人目前都是没有分配武器的，一名汉人看着一名羌人。” “你们找我是想让我随你们一起去找昆林吗？” “贾公坐在船舱中，也知道我心中所想，不愧是聪明人。” 贾诩用手指着傅干，笑着说：“你真是滑头，羌人士兵处理完了。不就剩下你拘禁的昆林了吗，这不用猜测。你不叫上傅公吗？” 傅干倒杯水递给刘备，转过身回答贾诩：“我征求过父亲了，他对于将来我在上邽做的事不进行干涉。只要求我一条，不能做叛贼。” “走吧！我随你们去看看昆林。” 贾诩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前的局势，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天下虽不至于大乱，可再想安定下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李儒所做的事，以贾诩的聪慧，他早都猜出来了几分，汉朝想安定都难。对刘备傅干两人想在上邽屯兵备战，他一点都不排斥，反而充满了鼓励。凉州终究难以再是大汉的凉州了，如此一来，只有刘备兵强马壮了，他才能活得更加轻松安全。 天上的太阳慢慢的躲到了山后面，三人在亲卫的指引下，来到昆林等三人的关押处。 安置三人的位置还算宽敞，最后的余光撒入船舱内。三人坐的分散，一脸忧容。 “军司马驾到。”在门口看守的士兵大声喊叫。 刘备三人推开门，昆林三人连忙跪倒地上，给三人行礼。 “免礼，三位不需要这么多礼。对于诸位酋帅，我刘某人还是非常乐意结交的。” 刘备笑呵呵的把三人搀扶起来。 “不敢，小人们冒犯将军虎威，不胜惶恐。” 昆林把姿态放的很低，这些汉人敢杀其他的羌人酋帅，也能杀他们三人。 “昆林头人不需要如此拘禁。在来之前，我与其他人聊过你了。得知你与一般羌人不同，愿意与汉人交往，通情达理。” 傅干邀请三人坐下，与昆林交谈，至于另外两个酋帅，先暂时等待吧。 “不敢当，不敢当！” 弄不懂这个汉人要干什么，昆林只能打着太极。 “昆林头人，你觉得我军如何？” 傅干给三名羌人斟上酒，让人上菜，询问昆林对刘备部队的看法。 “军力强势，算得上一支强军。” “羌人久居陇右，前汉时，与我汉人还算和睦，自从世祖中兴以来，多有叛乱。我觉得无外乎汉人欺压导致，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昆林沉默一会，斟酌后说：“小郎君说的有道理，我集合部落来拦截将军等，主要还是连年干旱，族里面缺少食物。” 傅干拍着手说：“头人诚实，果然有长者之风。如今凉州局势动乱，叛军不分族群，所过皆屠戮，我父亲受陛下所托，牧守汉阳。缺兵少民，他常常与我说，汉羌皆是陛下的子民，不分贵贱。因此我欲邀请头人率众内附上邽，不知头人可愿意？” 闻听此言，昆林惊讶的抬起头，面露难色，最后纠结半晌说：“小郎君的美意，老夫的部落享受不起，还请小郎君提其他的要求吧。” “那两位可否愿意？” 傅干眯着眼盯着另外两个酋帅。 感受到傅干的杀气，两人没有太多思考，赶紧起身，跪倒在地，大声说：“小郎君邀请，我等愿意听从。” “不知两位部落各有多少人？” 傅干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 “我部有二百户，人数一千人。” “我部人数少一些，只有五百人。” 两人很快答应下来，一方面是慑于傅干的凶威，另一方面是他们的部落弱小，粮食已然不足，不内附也活不久了。 “昆林头人，你不怕我把你杀了吗？” 昆林起身说：“老夫自从被俘虏后，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内附之事，事关重大，不知是喜是悲，因此我不能做这种贪生怕死之人。” “哈哈，昆林头人倒是坦诚。你不愿意内附的话，我在上邽会开放集市，到时候你只要能带好马来，也是能够来与我等交易，换取粮食的。” 傅干本来没打算强制要求他们内附，只要他们愿意拿马匹到上邽交易，傅干都会把他们放了。 只是另外两个势力弱小的头人，直接选择了内附。这意外收获也让傅干心里满意。 与汉人贸易，羌人不排斥，不如说非常乐意，至于用马匹来交换，也不算是特别难以接受的要求。 “俺愿意，如果你愿意放我回去。我会约束部众，在我有生之年，不会与将军为敌。” 傅干摆摆手，笑着说：“为敌不为敌的，我不在意。还有一事需要昆林头人答应。这次俘虏的人，我一个不会放回，相反，还需要昆林头人，把他们的家属送过来，不知道头人是否愿意？” “这……”昆林迟疑起来，他部落里还活着的人，有五百人，把他们的家属都送过来，那就是五百户，大概两千人左右，对于他这种有万人的部落而言，也是很大的损伤。 这些人的家人没有了成年男性，在部落里也是难以生存，既然汉人愿意要，那给他们也无妨。 “俺可以答应！” “部落里的孤儿，头人如果不愿意养育的话，也可以送到上邽来。我都愿意要。” 第34章 到达上邽 羌人生活艰难，打仗打猎，都会死人，因此羌人部落里的确会产生不少孤儿寡妇。寡妇还好说，羌人不讲究再嫁之妇，自有光棍接手这样寡妇。 孤儿的话，却是没有那么幸运，很少有人愿意替别人去讲孩子。 思量片刻后，昆林答应了傅干的提议，除了送还那些俘虏羌人的家属外，部落里的孤儿，也会送来一些。 地上跪着的两个头人有些后悔，早知道傅干他们这么好说话，再坚持坚持不就行了，等回到部落后，拿马匹啥的跟他们换换粮食。 这次出战，昆林纠集了上邽南边方圆几百里的部落，这些部落失去了重要的壮劳力，那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肥羊，他们如果安稳返回部落，把那些部落抢一抢，也是能成为周边一霸的。 心里懊悔的宛如死去了爹妈，傅干望去，两人皆是哭丧着脸，猛男落泪。 “放心，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父亲会上表奏章，把你们愿意归义的行为汇报给天子。到时候天子肯定会封你们为归义侯的，这不比待在山沟沟里幸福多了。” 两人只能拜谢傅干。 经过这次羌乱，路上再无其他的事情，船队慢慢行进到了汉阳境内。 五月初一，在距离上邽还有三十里处时，遇到了在路上龟速行军的汉人士卒。 双方看清旗帜后，那名领军的人被叫到船上，拜见了卧床的傅燮。 “某乃上邽县尉姜永，拜见府君。” 傅燮晕船，口不能言，傅干代替他来发问：“我看姜君带着二十多兵丁，不知道要去做何事？” “奉县君命令去讨伐拦路的羌人。”姜永脸涨的通红，许是觉得他们这群人龟速行军被人发觉，有点不好意思。 “姜君倒是一员猛将，敢率区区二十人，去讨伐叛乱的羌人。” 傅干着实被这人的勇气吓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不像赳赳武夫，倒像是个刀笔吏。 “谬赞了，谬赞了！”姜永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水，“敢问府君可否遇到那群羌人？” “路上碰到四五千羌人，不过已经被我等击溃了。” “小郎君不可瞎说，四五千的羌人，你们怎么打败的？” 姜永不敢相信，他收到的信息是傅燮来汉阳上任，可没有带北军五部那样的强军。 “请功的文书都已经给陛下送过去了。” 傅燮让人把那些战死的羌人耳朵，都割掉了，派遣骑士往雒阳送去了，这场大胜他要给刘备争取上邽县令的职位。 缴获的三百匹好马，也让赵家的伙计用空船运回去了，到时候有袁绍说情，说不定汉灵帝真给刘备护羌校尉一职，这样一来才是赚大发了。 姜永顿时激动起来，新来的府君有这般强军，那汉阳郡可算有救了，不会再如去年一般，轻易的被叛军攻破冀县，然后洗劫周边的县城。 “府君真乃汉阳之幸啊！” 姜家是汉阳郡的大姓，冀县有，上邽也有。 “我听闻上邽有一隐士，擅长养蜂，姓姜名岐，不知与姜君有何关系？” 傅干想起了上邽的养蜂隐士，而眼前此人姓姜，应该与他有关系，毕竟能当上县尉，必定是县里的大户。 “那是在下的叔祖！” “姜君家学渊源，干有时间一定去尊家拜访。” “小郎君愿往，实乃我姜家三生有幸啊！” 姜家的主家在冀县，在上邽的是分家，声名不显，与北地傅家难以相比，因此听闻傅干愿意去他家拜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傅燮的状态不是太好，于是傅干领着姜永到了甲板，与刘备等人介绍相识。 幽州人与凉州人同出边疆，皆是敢打敢拼，重义轻生之辈。 刘备与姜永聊了一会天，顿时觉得相见恨晚，越聊越上头，要不是天色还早，两人都要进卧室同榻而眠了。 船队在离上邽五里处，无法再向前行进。因为前方的水流突然变少，众人只好弃船上岸。一船船的粮食被装到大车上，士兵们来回奔走，明显羌人模样的辅兵，把大车装上驽马，尽力往前驱赶。 “这这这，玄德兄，怎般如此多得粮草？” 姜永舌头都大了，他一个土包子，啥时候见过如此多的粮食。他家虽是上邽豪族，也只是有两千多亩地，每年产六千石粮食而已。 “现在不方便说给姜君，等时机到了，自会与姜君分说。” 傅干拦下准备讲原因的刘备，到了上邽，这些大族的站位不明，傅干不想提前暴露底牌。 望着周边荒废的土地，杂草在里面疯长，抬眼望去，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傅干摇摇头，他虽早就知道凉州荒凉与人口稀少，但凉州的情况却远远超出他的心里预期。 关中人口也少，但路上还是能见到不少百姓在田间耕耘，在闾里来回出入。上邽可好，方圆百里不见人烟。 刘备正在与姜永解释，姜永表示理解的时候，傅干发问了。 “姜君，请问上邽现如今有多少人口？” “大概有不到五千人口！” “这么少？上邽全县不到五千人口？” 凉州的衰败不是没有原因的，人口稀少占据了主要原因。 望着硕大的上邽，人口竟然只比傅干等人带的人多一点点。等昆林把羌人家眷送来，傅干的人口远超上邽了。 下了船后，傅燮的头晕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 “阿干，你与玄德要在上邽，不随老夫去冀县了是吧？” 傅燮把傅干刘备召集到身旁，询问两人接下来的打算。 “是的，我准备玄德兄在上邽屯田，为抵御将来的大乱做准备。” “实际上冀县是最为合适的地方，只是刺史如今也在冀县，许多事做起来不方便，也好，你们在上邽做起事来也方便。” 傅燮望着远处的上邽县城轻轻说道。 “多谢府君的信任。” 傅燮的话，让刘备感动不已。 “这里没有什么府君，玄德，你还是叫我一声叔父吧。叔父只希望你能做到一名宗室的责任。” 远处有几匹马快速的朝着这边跑来。 第35章 入上邽 贾诩望着那群骑士，为首的那人看起来非常面熟。 “来者可是阎公？” 贾诩从马上下来，对着来人行礼。 “文和怎么跟随南容来了上邽？” 马上的骑士拉住马匹，也下了马，惊讶贾诩为何在这里。 “我受府君征辟，暂时在他麾下做事。” “有文和相助，南容将会如虎添翼。” 贾诩年少时，并不出名，只有阎忠敬重他。多与他交往，因此两人关系很好。 “伯贞兄，别来无恙？” 傅燮与阎忠也算是老相识了。 “老夫听闻南容被朝中奸佞陷害，发配到这汉阳郡时，多有愤慨。汉阳多事之秋，你这般大才来这里，真是屈才了。” “为国家办事，那里有什么屈才不屈才了。伯贞兄，这是犬子傅干，这是涿郡刘备字玄德。” 刘备傅干两人给阎忠行礼。 “翩翩少年郎，老夫对南容羡慕不已啊。” 两人风姿卓越，阎忠颇有识人之能，自是看出两人的不凡。 “伯贞兄，进一步说话。” 傅燮拉着阎忠到一旁小声叙说。 阎忠不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反对傅燮的提议。 两人讲完后，牵着手回到刘备三人身旁。 “我把事情给伯贞兄说过了，他对你们要做的事，全力支持，接下来好自为之。” “你担忧的过了，我观两位贤侄皆是人中龙凤，肯定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 傅干想起来此人是谁了，当年皇甫嵩剿灭黄巾后，在冀州当牧守时，他曾经劝说皇甫嵩起来造反，也是一个天字号的大反贼了。怪不得对傅燮的提议没有任何的反对。 “伯贞兄，你足智多谋，阿干玄德二人，我交给你了。过来，拜见阎伯父，行事之前，多与阎伯父商议。” 傅燮让二人给阎忠行礼。 刘备傅干再次行礼并口称阎伯父。 “如今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夫已经老了。刚才南容告诉我，你们想在上邽屯田养兵备战，你们放手去做，我不会阻拦。正好我可以回家修身养性，哈哈哈！” 阎忠扶起两人，指着上邽周围的土地说，“上邽之地，人口虽不多，田地不算少，周围有数条河流，倒是个不错的屯兵之所。” “多谢阎伯父。” 听到阎忠不干涉他们的事情，刘备傅干长出一口气，事情成了一大半。 傅燮把事情交代完毕，让杨会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前往冀县。 “大人，你与杨叔父只带三十人去上任，这些粮草一点都不要吗？” 傅干不同意傅燮的做法，“冀县身处交通要冲，韩遂边章等逆贼随时寇边，你不带兵，怎么能行？” “冀县自有兵丁，为父也不是酒囊饭袋。到了冀县，我亦会屯田招募流民，整军备战的。” 傅燮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这些粮食，傅干无奈，只能与他告别。 “大人，如果冀县的事情不可为，不要勉强，一定要保留有用之身。只有活着，才能把这些乱党剿灭在凉州。” 傅干知道凉州最后是韩遂马腾的天下，那表明是这些叛军笑到了最后。那傅燮的防守肯定失败了，以傅燮的性格八成是以身殉国了。 不过傅干既然来到了凉州，那就不会允许凉州再次成为韩遂马腾等野心家的囊中之物。 因此他劝说傅燮在不能守住冀县的情况下，保存有生力量到上邽，把守住叛贼进入关中的一条通道。 “好，我听你的。到时候事情真不可为了，我会带领冀县的兵力来与你和玄德会合的。” “叔父，我与阿干会常去冀县看你的。” “好，大家保重。老夫走了。” 傅燮带着杨会，领着三十名亲卫朝着西北边的冀县去了。 傅干与刘备注视着傅燮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在贾诩的劝说下，与阎忠一起往上邽城走去。 上邽城不大，一面靠山，城墙长八百二十米，宽五百八十米，面积大概四十七万多平方米。城内人口三千人不到，空旷的地方很多，适合屯兵的地方不少。 最终刘备选择城北边作为屯军的地方，在旁边修筑粮仓，存放运来的粮食。 看到大量的粮食入城，城内的居民都坐不住了。纷纷出来观看，甚至有人跪倒在道路两旁，乞求刘备施舍给他们一些粮食。 “唉，上邽受旱灾与兵灾的影响，百姓困苦，两位贤侄，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们一些粮食也好。也算是我作为上邽的县令，为他们做的一点事吧。” 阎忠看到百姓们求要粮食，不忍心他们空手而归，劝说刘备傅干给他们发些粮食。 “阎公，刘司马将会长期在城内驻军，也需要城防去防守叛贼，不如这样，可以让百姓们帮忙修军营，修补城墙，刘司马可管他们的饭。至于老人与小孩也可以帮忙拾取干柴。” 贾诩看到上邽的城墙年老失修，提出以工代赈的建议。让这些百姓们不劳而获，并不是在帮他们。 刘备傅干也看向阎忠，看看他的决断。 “可以，文和这方法可行，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城里的居民。成年人这样做可以，哪些孤寡老人，无力行走的，是否可以每日送他们一些口粮？” “可以，这是应有之义。孟子曾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刘备为人仁义，也不忍心看着城内百姓忍饥挨饿。 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他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 傅干对此也没有意见，老人吃不了多少粮食，反而可以拉近刘备与上邽人之间的感情。谁家还没有个老人，连老人都爱护，那表明刘备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城内百姓得知新来的别部司马，愿意让他们出力来换取粮食，都纷纷出了家门，聚拢到街道上。 “司马，俺愿意为你们去搬运东西，只希望能给俺分些粮食。” 其他人也都跪下来，乞求刘备让他们去城外帮忙运送粮食入城。 刘备与傅干对视一眼，派出关羽指挥上邽的居民，去运送马车上的粮食。 第36章 冲突 整个上邽城都热闹了起来，主干道都是来去匆匆的人群，走的飞快，生怕慢一步，少运一些粮食。 刘备与傅干告别，带着贾诩去处理军务了。留下傅干与阎忠商讨政务上的问题。 傅干与阎忠等人来到县寺。 阎忠指着座位让傅干坐好，吩咐手下的主簿与县丞把县里的资料都拿来。 “阎公，上邽有多少公田？” “赵主簿，把上邽的田亩介绍一下。” 阎忠身后的一名文吏拿着竹简读了起来。 “上邽共开垦土地八百万万亩，其中属于官田的有一百万亩，民田七百万亩。” 汉朝时一个小农之家，分田百亩，上邽人口不足五千，也就一千户左右，按照户数来算，民田撑死十万亩。 如今主簿读出来的数字，却是民田七百万亩，整整六百九十万亩的土地肯定被大大小小的豪族瓜分干净了。而且都不止上邽的豪族，可能连冀县的豪族都把手伸了过来。 不过傅干不打算找这些豪族的麻烦，六百万亩的公田，够傅干此时用了。按照一家百亩分田，也可以分给一万户的百姓去耕种了。 目前的情况是田多人少，等傅干在上邽脚跟站稳了，再考虑与这些大族们斗上一斗。 “阎公，这些公田，我部下将士们是否可以在上面进行屯田？” “这有何不可，只是上邽贫弱，没有耕具耕牛，全部都需要人力来做。” “这都无碍！” 有了田地，其他一切都好办了。 上次运送马匹往返关中时，傅干让赵家的伙计购买农具，到时候会给他们结算工钱。 接下来的时间，县里的情况，县丞与主簿给傅干讲解了一番。 “禀县君，县衙外，有营中传令兵来寻傅郎君！” 县里的小吏快步进入办事厅。 “营里发生了什么事了，竟然派人到这里来寻我？” 傅干心里一咯噔，来不及多想，连忙起身与阎忠告别。军营才是傅干等人的立身之本，不容有失。 “阎公，营中有事，我心难安！故先告辞！等营中安稳，再与诸公细议。” “这些都是小事，营中乃大事！阿干一路当心！” 阎忠起身把傅干送到门口。 背上插着白色羽毛的传令兵牵着两匹马，在等着傅干。 看到傅干出来，急忙上前，把马缰递给傅干。 傅干接过马缰，与阎忠的拱手告别，在亲卫的帮助下，登上马匹，不管城里不能跑马的规定，挥动马匹，朝着城北跑去。 五名亲卫紧随其后，城不大，不一会回到了正在修建的营垒中。 营垒门口，刘备在来回走动，显然是在等傅干。 “吁！” 傅干拉住还在奔驰的骏马，刘备上前，拉住马头，接傅干下来。 “玄德兄，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傅干焦急的问。 “有十几名士兵发生了冲突，本来我打算亲自处理，可贾师说，汉羌之事，你心里有计较，建议我招你回来。” 两人一起边走边说。 汉羌冲突？果然担忧什么，来什么。 一个处理不好，将来想立足此地都很艰难。 在士兵们陆续进入营地后，因长达一个月的野外行军，而且经历了两次战斗，刘备想让他们放松些，于是给他们放了假。 开始时还好，不一会一名汉人士兵嘲讽羌人，嘲笑他们。羌人们气不过，双方打斗起来，幸亏关羽在营内来回巡逻，发现了事情端倪，迅速把这股隐形的叛乱消弭于萌芽。 “头疼啊，这才不到两个月，这些流民组成的军士，已经开始看不起其他人。” 真是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了。 傅干来到关押打斗双方的地方，汉人士兵三名，还有一名伍长，羌人八人。 把伍长提出来，傅干严肃的问：“说说吧，为何与战友动手？” “请司马责罚！” “我要知道理由！你也是个伍长了，该有的觉悟怎么一点没有，该有的责罚，你们都少不了。” 傅干气的上前想踹他几脚，可军法里不允许上私刑，还是他制定的，他不能带头搞破坏。 伍长低着头，不发一言。 “说，为什么？” “回禀司马，那羌人随地大小便，不按要求去规定的场所。” 那这样来说，的确是羌人做的不对，军营里有专门去解手的地方，要都是随地解决，那军营都成了粪坑。不按规定解手，还可能造成疫病。 “那怎么变成了打斗？” 傅干的气消了不少，语气平和的问。 “我嘴贱，骂了他一句！” 看伍长支支吾吾的样子，肯定骂的极为难听，要不然他也不会不说。 “可是侮辱了他们神灵？” “是！” 这些杂糅的队伍，开始时肯定矛盾不断，要想让他们舍弃偏见，得想一些办法，来提升他们的集体荣誉感。 “你记住，这营里的都是你的战友，不可再挑动是非。” “是！” 傅干又把羌人苦主找了过来，询问一遍后，把他随意大小便的行为训斥一顿。 傅干出了禁闭营区，刘备走上前来：“怎么处理？” “召集全营，不用汉羌的理由处置，只按照军法处置。” “也行，不偏袒任何一方，这样大家心里的怨言会少许多。” 刘备敲响集合的大鼓，不一会在他们各自曲军侯的带领下，集合在准备好的校场内，把打斗的八个人都带了上来。 军法官上前把他们的罪行都宣布一遍，按照规定，伍长打四十鞭子，其他人一人十鞭子。 这要是战时，这八人都得被砍头。 营内的不良风气经常一事，收敛不少，羌人士兵也归心不少。 “以后营地内，再有人胆敢提羌汉之别，杀无赦！” 傅干临时加了一条军令。 “你们入了军营，都是大汉的将士，都是战友，应该同心协力，知道了吗？” “诺！” 事情处理完后，解散了队伍，让他们去晚餐去了。 刘备与傅干没有歇息，来到挨打的伍长营帐内，借着暗淡的阳光，看到帐内五人，没有一个站起来的。 “司马！”伍长挣扎着想站起来。 第37章 来踢足球 “你躺好！”刘备接过军医手里的金疮药，亲自给那名伍长上了药，嘱咐他好好休息。 伍长痛哭流涕，用手不停的擦着眼泪。 “我在雒阳时快饿死了，是司马不嫌弃我，把我招到部队里，让我一直有衣穿，有饭吃。是我不懂事，给司马添麻烦了。” “你作战勇敢，不怕死。我十分欣赏你，一时的错误没关系，你要学会改正。旁边这个小伙子，是你的兵是吧。” 刘备抬头看到被打的羌人也在这里，看来是他的下属，理论上来说以下犯上，打死都不为过。 但是这还涉及到羌汉问题，只能各自打鞭子了结。 “是的，他听不大懂我们的话，双方言语上沟通不畅，刚才他也给我表达了歉意。” 刘备点点头，也亲自替那名士兵上了药，在帐内陪着几名士兵唠会嗑，聊聊各自的家乡。 “司马，我有件事，想问问，不知道能不能问问？” 伍长思前想后，还是想把心里压着的话，讲出来。 “你说。” “路上答应分的田，不知道准备啥时候分？” 今天入城的时候，看到周边有大片的土地在荒废着，他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可惜。 生怕刘备以为他等不及，又忙说，“要是再不分田，今年最后一季的粟米都赶不上种植了。” “没事，你问的好，这是你们应得的。” 傅干站出来，安抚这些士兵，“我已经同本地的县君商量好，分地从明天开始，每名战兵分一百亩，按照功劳，再额外加补。” “也有俺的份吗？”那羌人士兵趴在床上，勉强听懂分地，急忙用刚学会的汉语问。 “人人有份。不过，你要是能把你的家人都接过来，可以再给五十亩地。” “那我们要是成家了，是不是也能多五十亩？” “可以！” “谢司马！” 让他们好生安歇后，刘备傅干离开他们的营帐，回到帅帐内。 “阿干，怎么才能快速的打破汉羌士兵间的隔阂呢？” 刘备来回踱步，他自幼待在边疆，知道这些异族也只是为了求口饭吃，并不排斥部队里充满羌人。 “让他们多参与集体的活动，提升他们维护集体的意愿。以集体的输赢来让他们尽快融合在一起。” 傅干心里有了一点思路，历史上军营里的活动，有马球，蹴鞠。 他准备选择蹴鞠，来场军营大演练。顺便拉近军人与上邽居民的感情。 今日来帮忙搬运粮食的上邽居民，有不少彪悍的西凉女人，不说虎背熊腰吧，那也是远比雒阳的小白脸强壮。 要是部队里的人能与当地的百姓结亲，也是一桩喜事。 “后勤营地里，有不少猪尿泡，吹起来后，用皮革缝制成蹴球，以十一人为一队，进行比赛。赢得有假，输的有罚，这样如何？” “猪尿泡可以吗？我知道的蹴球都是用鸟毛都填塞其中，外部用皮革缝制成。” 刘备知道蹴鞠，对于踢蹴鞠，他没有意见，只是用猪尿泡行不行，他不确定。 “试试就知道了，走，去找材料做做看。” 傅干说干就干，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两人来到辎重营内，找到一名好的缝纫匠，按照傅干的说法，他在一针一线的缝制，半个时辰过去，蹴球做出来了。 刘备上前用脚踢踢，脚感的确比存用鸟毛的强的多。一时间刘备有点上瘾，拿着这个球，叫来张飞关羽徐晃，又找来十几个人，在校场内开始踢了起来。 关羽徐晃一队，刘备张飞一队，双方都在傅干的建议下，取了队名。 关羽的队名叫做三河队，取自三河骑士之意。 刘备则是叫中山队，想必是还想着老祖宗的中山国封号。 关羽用布套护住他的美髯，可能是怕踢得急了，有人会薅他的胡须。 关羽率先拿到球，带着球，左突右进，身边无一合之敌。 徐晃则在他的身后替护卫，阻挡刘备队来夺球。 只看到关羽嘴唇上下滚动，徐晃跑到斜角处，继续向前推进。 看来关羽是想把球传给徐晃，刘备显然也是想到了，他留下张飞防守关羽，他则是去截断徐晃。 关羽看到刘备走后，露出微笑。脚下不停，把本来缓慢的速度提了上来，与张飞身体接触后，两人互相角力，张飞比关羽年轻几岁，力弱了一分。 最终在几个呼吸间，被关羽抓住破绽，带着球突破了张飞的防守。 “关云长声东击西的套路玩得不错。”贾诩来到傅干身旁，笑着说。 看到他的教育有了成果，贾诩也是老怀甚慰。 “关军侯加油！” “三河队加油！” 这场比赛，傅干允许士兵们围观，因此身边都是替双方加油的。 “张军侯跑快点啊。” “再慢点，都要进球了啊！” 过了张飞，关羽身前再无一合之将，像拖拉机一样，在球场内横冲直撞，最终来到中山队的球门前，一脚踢了进去。 “三河队得一分！” 本来蹴鞠不是玩射门的，可傅干对这些规则不熟悉，索性按照现代足球的得球方式，让他们改玩射门去了。 至于细规则，军队中还有啥规则，只要不打人，随便玩。练得就是团队配合，可以十几人一队，也可以四五十人一队。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张飞大声嚷嚷：“举起火把来，举起火把来。俺要与二哥挑灯野战。” 刘备被关羽摆了一道，心有不甘，让傅干派人打起火把，他要反推回去。 周边的将士们看的也不过瘾，纷纷请求能再踢一场。羌人士兵本来以为张飞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那个长着长胡子的关羽更厉害。 傅干不想扫他们的兴，于是命人点起火把，双方继续对抗比赛。 营地内气氛提升到了最高点，刘备领队亲自与关羽对抗，这次刘备不再选择硬碰硬了。 双方用着各种兵法谋略，只为争取获得球权。 最终在中山队的严防死守的情况下，关羽徐晃都没机会出手，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第38章 上邽的豪族 中山队的吾因抓住机会，在三河队眼皮子地下，把球偷走了，越过防守的队员，来了个超远距离射门。 “球进了！” 欢呼声响彻营地，刘备张飞等人把吾因抬了起来，大声庆祝。 他们还想再来一局，可除了刘关张徐四人体力还算充沛，其他人都快力竭了。 只能在刘备的叹息声中，结束了今日的活动。 “蹴球可以让你们的屯长去领取。一个屯，两个蹴球，一个月后，全军大赛。能够得到第一名的队伍，人人大赏。” 傅干趁着这个机会宣布了这个消息。 士兵们发出欢呼声，有机灵的找到各自的屯长，催促他们赶紧去申请蹴球。毕竟这种东西肯定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早拿到了，有优势。去的晚了，还得在那里排队等着。 有传令兵来报，县衙里的县尉求见。 傅干让人把他领入大营，刘备正在拿着毛巾擦汗，回过头问：“姜老弟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 “玄德兄，你这军营里声音震天，县君坐不住了，生怕发生了兵变。” 姜永接过刘备递来的毛巾扔到一旁。 “营内举行了一场蹴鞠比赛，将士们的声音吵闹了些，惊动了阎公。是我刘备的不是，明日我就带礼物去登门拜访，给阎公赔不是。” “只要不是兵变就行。县君心胸宽大，不会在意这些的。” 姜永说完就告辞离去了，阎忠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刘备知道事情轻重，没有挽留他。送他出了营地。 “等过几日，营内安稳了，我必定带礼物到方思家拜访。到时候，方思可不能不让我进门啊。” “玄德兄要来，小弟必扫榻相迎。” 姜永来的快，走的也快。回到县衙后，来不及休息，来到后院。 “禀县君，营地内刘备在训练兵士，因此声音嘈杂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好不容易来了一伙能堪用的军士，要是炸营了，上邽城就要遭殃了。” 得知刘备在练兵，阎忠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他也时刻担忧韩遂等叛军东进。有刘备率兵入驻上邽，也算是给他上了个保险。 “方思，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那下官告退。” 姜永离开县衙后，阎忠的主簿赵成上前给阎忠倒一杯热水。 “县君，为何要对他们这般客气。今日府君之子上来就问田地，看情况是想用公田做他个人的私事，这种事与县君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啊？” \"义杵，我们阎赵两家世交，你与老夫又相处多年，老夫问你，这凉州可还有救？\" 赵成上邽赵家的家主，见识还是有一些的，这几年，凉州处处烽烟，去年朝廷大军先胜后败，凉州的叛军对着三辅之地虎视眈眈，那身为凉州的汉阳郡也时刻处在叛军的兵锋之下。 “没救了。” “是啊，没救了。叛军中是有我们凉州的豪强士人，可他们大部分都是金城郡的人，去年投靠他们的人也只是能保住家业而已。你说我为何要全力支持傅干等人，无他，能战而已。” 阎忠端着酒杯望着天上的星星，“老夫老了，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不想临死前在落到叛军手中，得到个附贼的名声而已。” 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阎忠笑着说，“好酒好酒啊！义杵，你也好好想想，你家的道路在何方，我觉得吧，这天下有可能会跟以往不同喽。刘玄德，汉室苗裔，傅干北地俊杰，谁又敢保证他们将来不会是光武与邓禹！” “啪！” 赵成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看着阎忠。 “县君，这天下真的到了那般境地了吗？” 阎忠去过雒阳，去过冀州，赵成对他的见识非常佩服。听到他这样说，顿时觉得天地要塌陷一般，这没救的不就是凉州一地吗？ “天下九州，处处都有反贼，陛下又不修德政，天下岂能不乱。凉州本来就地广人稀，如今羌汉叛乱众多，能保住汉阳郡的人，我遍观汉阳，也就刘备傅干二人。如果他们能保住汉阳，那就能保住大汉的凉州，到时候陛下自会有抉择的。你家世代在汉阳郡，机遇到了，可要把握啊。”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再加上还没有加冠的少年，真的能挡住叛军的兵锋吗？” 阎忠没有再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知道阎忠是让他回去细想，赵成与阎忠告别，离开了县衙。 走到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听到更夫的打更声。还有巡夜的县兵，得知是县君的主簿后，都选择了放行。 浑浑噩噩的走一段路后，赵成决定先去姜家一趟，姜赵两家在上邽是姻亲关系，有事的话，经常在一起商议。 到了姜家，姜家的门子认识赵成，让人通知管事后，亲自把赵成领进院子。 管事得知赵成来了，急忙去禀报家主。姜舒得知赵成星夜来此，肯定有要事商议，让管事领着他到书房。他收拾一番，自去书房。 到了书房，赵成神情还是有些呆滞。 “义杵，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赵成与姜舒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是表兄弟，感情非常好。 “子安兄，你对今天入城的刘玄德傅干怎么看？”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怎么看，正常看呗。他们又不是我们县君，与我们没太大关系。你怎么突然有此问？” “他们入城后，县君带着所有的属吏把县里的信息，全部给傅干讲了一遍。” 姜舒露出吃惊的神色：“县君为何如此做？” “被金城郡的叛军吓坏了。想要用这两人招兵买马，守卫上邽。” 姜舒起身来回走了几圈：“上邽乃是我们的上邽，县君岂能以此来讨好别人。” “你说的什么大逆不道话，什么你我的上邽，如今这局势，能保的住家族宗祠，就不错了。你还想着上邽的产业，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如此胆魄？” 第39章 献家资 “哈哈，刚才戏言尔，只是想听听义杵真实的想法。” 姜舒再次跪坐到榻上，“县君曾游历关东，见识远超我等，你家与他家是通家之好，他可有何建议？” “你啊，孩子都加冠了，怎么还是孩子脾气！” 赵成被吓一跳，数落了他几句。 “息怒息怒！”姜舒连连摆手，连连赔不是。 “县君建议我们尽全力支持他们。” 姜舒揉着眉头，半躺倒靠背上：“全力支持，值得这样做？” “我当时也有此问，县君说，刘玄德宗室苗裔，君不见世祖起于河北乎？” 赵成端起案几上的茶水，轻轻吹几口气。静待姜舒的反应。 姜舒果然挺起身来，惊讶万分。 “世祖？县君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姜舒手指着他的头，他觉得阎忠老糊涂了，世祖岂能是一般人，他拿刘玄德来比较，这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你这阿犬，真是胆大包天。县君行事，看起来像是痴傻呆笨的人吗？” 赵成被姜舒的猜测都气笑了，他都后悔来找他来商议了。 “不像！可他与刘备也只见了今天一下午，怎么敢这般说？”姜舒再次躺下，玩着手里的毛笔。 赵成站起来，上前夺过姜舒的毛笔扔在地上，大骂：“我来找你，是来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做，你这写字狗爬的人，玩什么毛笔！” “别急，别急！县君这投的太快，我也不知道该咋办！” 赵成想想姜舒说的也对，在才一天不到，阎忠直接要把上邽的治理权送给傅干。这速度快的赵成都快闪瞎了眼。 “那明日县君的吩咐，我是照做，还是拖延？” “你说什么废话，拖延干嘛，照做！然后看看刘备傅干两人的底色怎么样，要是能力真强，跟着他们打打叛军，立立功也是不错的。要是能力不行，咱不参与他们，随便他们玩。” 姜舒做事比赵成要大气不少，对于刘备等人，不赞成也不反对。 “也行，那就先等等看吧。要是王朱两家大力支持怎么办？” 上邽城内大的豪族有四家，赵姜朱王。朱王两家关系好，姜赵抱成团，双方虽有争斗，但斗而不破。可是刘备这个外部势力介入可不好说了。 “朱超为人足智多谋，不可不防啊！刘备有大军在手，的确可能会成为大的变数。” 姜舒头更疼了，他看书少，赵成找他商议，还乐意听他的，主要是他做事果断。 然而如今这局势关乎家族兴旺，一时间他也不敢妄下结论了。 “方思与刘备接触不少，可以把他叫来，问问他对刘备的感想！” 赵成见姜舒闭目沉思，拿不到主意，提议姜舒把姜永叫来。 “他与刘备相熟？” “你这当爹的，怎么当的啊！都不关注你儿子每日行程的吗？” “下午忙着其他事，忘了问了！”姜舒一副你懂的意思，还对着赵成挤挤眼。 “你还是节制点吧，你都有十房小妾了。” “男人么，到死都是少年。” “别乱说了，把方思叫来，这孩子自小都有主见，应该会有一些想法。” 姜舒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喊来管事。 “把阿永给我喊来！” “是！” 不一会，姜永来到了书房。 “拜见赵叔父！”看到赵成坐在那里，姜永给他行礼。然后又给姜舒行礼。 “大人，叫孩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赵叔父说，你与今日进城的刘玄德比较熟，你说说他人怎么样？” “大人，孩儿觉得刘备英雄盖世，当是我凉州极大的变数。” “你这臭小子，你对他那么高的评价，为啥不回来给我说。这等人物，早早押注啊。” 阎忠姜永的评价出奇的一致，都是称赞刘备英雄了得，不是一般人，一个人可以是脑子有病，看错了，两个人的话，那出错的概率小了许多。 “义杵，我觉得机会难得，做事要有魄力，捐献全部家产，怎么样？” 赵成嘴巴张的可以塞个鸡蛋，这姜舒是要干啥，哪有这么梭哈的。 “这这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阿永，觉得父亲的做法可行吗？” “可行，孩儿本来想过几日邀请玄德兄，来咱家坐坐，让父亲见见他的人，然后劝说父亲资助玄德兄。父亲今日的魄力，让孩儿自愧不如。” 姜舒站起身，笑着说：“要只是你说，老子可能一分钱都不出，可县君一直以识人知名，他认可的人，值得我全力资助。” “真的要全部都给他吗？”赵成舍不得家里的田地佣人。 “你这守财奴，金城郡的叛军时刻会东进，咱们这点钱财早晚都得贡献出去，何必不舍的这点东西。” “好，我听你的，把家财全部献出去。拼个前程。” 赵成咬着牙，一拍桌子，做下了决定。 “钱财身外之物，你读圣贤书，怎么还没有我看得开。” 姜舒笑着打趣。 “哼，你大气，把家资都捐出去，你那十房小妾怎么养？” “哈哈，王者不会轻易要别人全部家资的，要的是一个态度而已。我在家听说，他们入城，有十几万石的粮草，他们不会要我们的钱财，保不住的只有奴仆与粮草而已。” “呼，子安还是看的清！” “你读书太多，读的迂腐了！” 姜舒哈哈大笑，随后跟还在眼前站着的姜永说：“阿永，明日你亲自去营里拜见刘司马，把为父的意思告诉他，看看他会如何做！” “孩儿知道了！” 三人又在书房里聊了一会，赵成在姜舒的邀请下，住在了姜家。 第二日，天蒙蒙亮，姜永离开家门，来到刘备的军营前。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我来求见刘司马，烦请通报！” 守卫问过姓名，让姜永在营门先等待，回去禀告刘备。 得知姜永大早上过来求见，刘备以为出了什么事，亲自到营门口接见。 接到姜永后，刘备问：“方思，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父亲与赵叔父得知兄长来上邽驻军，愿意献全部家资支持兄长！” 第40章 开门看看你家水表 刘备闻言一愣，别人资助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捐献全部家产的事情却是第一次遇到，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本质上刘备是一个非常厚道人，别人的全部家资，无缘无故的捐献，他下意识的有点排斥。 “方思，你在这里先休息休息，我需要出去更衣一趟。” 做事不决，先尿遁。 出了大帐后，刘备直接去找贾诩傅干二人。 三人坐在傅干的营帐内，刘备开门见山：“方思大早上，来到我们这，说他父亲想要捐献全部家资，以助我们防守上邽，我有点拿不到主意！” “上邽县内，豪族有十家，大的有四家，姜赵朱王，姜永就出自这个姜家。他的叔祖父是当地有名的隐士，有了他姜家的支持，在上邽做起事来，会轻松许多。” 贾诩端正身体，介绍上邽的基本情况。 “那我们该怎么做？” “玄德兄，姜家这种做法也是一种投资，姜家名动汉阳郡，然也只是名动汉阳郡。上邽的姜家是冀县的分家，看当前的情况，他家有攀附玄德兄，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心思。” “我都没有那么高的期望，他怎么把我看的这么高。” 刘备有点咋舌。 “姜永在阎公身边当值，赵成乃是主簿，阎公擅长识人，应该是从阎公嘴里，听说了什么。” 贾诩非常了解阎忠，昨日阎忠对刘备傅干非常欣赏，直接放权了县里的政务。那有可能昨晚对赵姜二人说了些什么话，促使姜家家主下定了决心。 “姜方思还在我帐内等候，我怎么回复他？” “那就让上表我父亲，给与姜永曲军候一职，他的部曲他自己招募。他的家资我们目前不需要，感谢后推辞掉吧！” “阿干说的对，我们不能刚来上邽，就夺人家产。不管是捐献还是强迫，都会让人对我等产生戒备心，不利于团结上邽的豪强。” “好，备知道了，贾师，阿干你们一起跟着我去见见方思吧！” “不了，老夫不太喜欢见客，让阿干陪你去。” 刘备想想后说：“好，那贾师先休息吧！” “贾公，还有一事需要你来办！” “可是情报打听之事？”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贾公也！是的，汉阳不是安稳之地，接下来大战小战肯定不会少。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贾公你在军中挑选机灵之人，组建绣衣卫，查探情报，编制地图。” “好，交给我吧！” 贾诩智谋百出，收集情报分析情报非他莫属。 傅干对自己的定位，则是诸葛亮荀彧的位置，镇国家，抚百姓，不绝粮道。 刘备的三杰差不多到位了，关羽韩信，贾诩张良，傅干做萧何。 “阿干，走！” 刘备领着傅干回到他的大帐，傅干与姜永见礼。 姜永目光炯炯的望着刘备：“玄德兄，考虑的怎么样？” “方思贤弟，尊父的厚爱，我感激不尽。可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捐献全部家资的事，请不要再讲了。” “兄长，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我家愿意捐献家资，是我家自愿的。兄长不应推辞，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为何？ 不就是开始缺少粮草钱财，我家的资产虽不至于有万万钱，可百万钱却是有的。再加上赵家，千万钱唾手可得。” 姜永敛衣劝说，对于支持刘备，他心里千愿万愿。 见刘备推辞，心里急得上火。 “方思兄，话虽如此说，但天下小人众多。姜家赵家为国难，不顾自家，大力捐献，此事你知我知。然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用流言中伤玄德兄。” “可……” 傅干抬手阻止姜永，“你听我说完。姜家的心意，玄德兄感激不已。因此已经上奏府君，表方思兄为麾下的曲军候一职。至于赵家，同等待遇，不知这样可否？” 刘备愿意让姜赵两家上战车，姜永心满意足，果然如父亲所料，刘傅二人不敢全要两家的资产。带着家兵入股，也是不错的选择。 “玄德兄为我等考虑，小弟也不能不领情。小弟愿意归入玄德公麾下，任职曲军侯。” “姜军侯，我军中军法比较苛刻，提前告知于你。省得到时候双方面上不好看。” “请放心，我也是熟读尉缭子，知道一军的战斗力，需要军法来保证。我会回去告知我家大人的。” 汉阳郡在西汉时期，名字是天水郡，是汉室招兵的六郡之地。到了东汉，政治中心东移，六郡不复往日的辉煌，但这种习武读兵书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那有劳方思了，等过两日，我把营地里的事务忙完，再到你家拜访。” “我会把玄德兄的善意传递给家大人知晓的。那我先行告退，把事情与我家大人分说。等三到五日，我与赵家兄弟，会带部曲，到营里来报道。” “不急，营中生活艰苦，方思准备妥当再来不迟。” 刘备傅干把姜永送出大营外，目送他离开。 “城内姜赵已经纳了投名状，朱王两家如果不识抬举，那就联合姜赵，让县君治他们的罪。” 本来不打算提前对豪族动手的，可城内投了一半，那治理豪族与落户上邽，同时进行，也问题不大。 至于治罪的理由，县衙里应有尽有，哪有豪强不欺压百姓的，不侵占民田的，只是多少而已。 “是不是操之过急？” “不算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上邽人口稀少，城内也就五十多个闾里。姜赵两家直接间接控制了二十多个，有这两家支持，再加上我军的三千士兵，上邽城内的其他豪族，不足为虑。” “行，那我吩咐贾师去做这件事。” 刘备阵营里，现在也就贾诩符合与上邽的豪族沟通。简雍带着马匹回了长安，与袁绍联系。 关张徐等人则非士人，可能连人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贾诩不同，他被举了孝廉，算是大汉的士人一员了。 傅干遥望城中各处，内心默默的说：“开门，看看你家的井水。” 第41章 东进关中，南下巴蜀，何人能敌 送别姜永后，刘备去训练士兵们识别旗帜，明辨金鼓。傅干再次来到贾诩的帐内，与贾诩合计怎么把上珪打造成基地。 “阿干，你说的事与做的事，可不太像汉室忠臣所为。你欲为吕不韦吗？” 贾诩把帐内的其他人都赶出去，坐在傅干前方，直视傅干的眼睛。 “我不愿做什么吕不韦，至于是否汉室忠臣，我肯定是汉室忠臣。我忠于大汉这个国度，而非忠于雒阳内的某个人。” 贾诩是聪明人，傅干不打算隐瞒他的目的。天下局势如何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你与玄德友善，是欲做光武的元侯吗？” 元侯就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邓禹年龄比刘秀小，在少年时，去长安，与刘秀私交甚好，后来更是一路支持刘秀。 “我欲复前汉的天下，而非这个世家门阀掌控的天下。” “那这路奇难无比。” “从凉州来看，都艰难无比了。幸好凉州武人多是务实的人，这点比关东可强了不少。” “是啊，汉羌杂居几百年，慕强的心理存在每个凉州人的心里面。凉州人口太少，玄德秉性仁善。必定不会同意你的计划，你准备怎么做？” 贾诩好整以暇，他想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对未来真正的规划。 “贾公，你也到了雒阳，也读过不少书。我朝自从章帝后，何曾有过长君？当今天子富有千秋，可身体却一日不胜一日，还能撑得下去几年。 大将军何进屠户出身，为提高身价，大肆延揽名士，意欲做下一个梁氏。而宦官也不甘示弱，纷纷鼓动天子，意图染指兵权。 董仲颖野心勃勃，带兵立于三辅之地。他曾在张奂麾下当过值，张奂的下场，他可是亲眼目睹。段颎的下场他也述职，连皇甫规都不算平稳落地。 他怎么敢保证他离开军队后，不会比这三人更惨。以我看来，他必定不会放手军队，这是他的救命稻草。有他在三辅之地，朝廷但凡有风吹早动，他都可能带兵入京勤王，以此来挟持朝政。” 东汉对凉州系武将敌意深不见底，剿灭羌乱的三明，没有一个好下场，张奂更是用军功，把他的户籍从敦煌换到弘农，以此来向关东人表示臣服，可惜只是瞎抛了个媚眼。 关东人仍然不把他看成自己人，最后只能辞官归乡。 段颎则是直接投靠宦官，想以此立足于雒阳，最后还是在权利的斗争中，被牵连入狱，饮鸩而死。 贾诩对此心知肚明，但见傅干能有这般深的理解，也是露出惊讶之色。 “古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今有傅干十三岁论今朝。” 傅干说的累了，拿起水杯润润喉咙。 “阿干，关东之士，的确对我等多有非议。嘲笑我们不以诗书传家。他们如果在凉州生活的话，这种话肯定说不出来。 董仲颖表面恭顺，心有鳞甲。雒阳稍有变动，他肯定不会安分的。这些事你说的对，那你准备怎么破这个局？” “董卓心有大志，可嗜杀成性。他在多次的战斗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快的就是杀。将来他可能会搅乱朝堂，却不能替汉室安定这天下。 我准备辅佐玄德兄起于凉州，东进关中，北上河东并州，据函谷潼关之险，然后东进勤王，虎视天下。” “你想的太简单了，关东之人畏我关西之人如虎，岂会给你这个机会。凉州之人艰苦好斗，不惧生死。有你北地傅家的支持，玄德可以立于凉州。 可凉州最大的问题是人口不足，汉人只有区区十几万，怎么够兵员，养兵万余都困难重重。 其他的羌人，不在编户之册，人口未知。但能利用的又有多少，羌人最大的问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靠驯化羌人补充人口，千难万难。” 贾诩的话说到了凉州的命脉，人口太少，外族太多。表面上看，羌人匈奴人可以为刘备所用，但只是一时之策。主体民族人口过少，他们就会寻求更多的利益。 傅干拼搏的新汉朝，肯定不会是给他们的。同化他们的话，也有点困难，还是因为汉人太少。让他们看不到成为汉人的好处。 不过，傅干已经有了解决办法。等董卓霸占朝廷后，会劝刘备急速入关中，即使不能占据潼关，也要把三辅的人口，有序的迁移到陇右，不能让董卓和他手下的那些杀人狂魔给祸害了。 “人口的话，我打算分几步走。 第一步，先把这次打劫我们的羌人，全部抓到汉阳，编户齐民。分田地，录户籍，教导汉语。 第二步，汉羌税负不同，汉人少，羌人重，让他们比评优劣后，自动选择加入汉人。 第三步，从关中招募流民，充实上邽人口。” 傅干的这些政策只能解决部分人口问题，大的问题还是解决不了。 “上邽一地的人口不足以东出函谷，讨平关东。” “贾公，你看地图。上邽有岐山道，直达汉中，汉中有金牛道，可到巴蜀。秦人靠此，平定天下。高祖凭借巴蜀，得与霸王在荥阳对峙。” “哈哈哈，阿干之心斗大如牛啊。你这般做，不是汉室叛贼又是何人！” “只要我能辅佐玄德兄，重返长安，讨平天下，谁人敢说我是汉室叛贼。” “你啊，你啊，真是胆大包天。可你说的不错，我凉州苦关东久矣，真有英雄能率我关西之军，东向关东，那凉州关中豪杰之士，必群起云涌，箪食壶浆，附真龙尾翼，扫平天下。” “小子的规划，可还有什么差错？” 傅干起身，高居在首位，骄傲的说。 “你小子，这么快就骄傲了吗？”贾诩打趣道。 “哈哈，我相信贾公的智谋，因此愿意在贾公面前袒露心扉。” “你的大略不错。可万事开头难，想要下汉中巴蜀，必须有强兵猛将。仅靠一上邽却难以做到这些。这便是你这计略最大的纰漏所在。” 第42章 我父汉阳郡守 “这正是需要用贾公智谋之时，贾公名扬武威，金城陇西名声也不弱。有贾公穿针引线，等到击败韩遂等叛军后，金城陇西传檄而定。” “想的太简单了。凉州之人最看不起的便是文士，我只能尽力而为。真正能起到作用的，还得是玄德能正面击溃韩遂等人。” “叛军重劫掠，无事生产。必定不能长久，只有我等深沟高垒，不予之战，派遣精兵强将，绕后骚扰他们的粮道。 等到他们粮尽兵疲之时，可一战而胜之。我担忧的是，真的击破叛军时，朝廷派人征召玄德兄，怎么办？” “那不更好，以你傅家的声望，攫取这巨大的声威，立于凉州，不是更好？” 贾诩端着酒杯把玩。 “贾公以为我傅干何许人也。我傅干平生只为复兴汉室，不为个人私利。区区凉州而已，装不下我心中的万丈长虹。” 傅干知道这是贾诩替刘备试探之言。也并非刘备要求的，是他贾诩从内心认可了刘备，想看看傅干所求为何。 得知傅干不愿意做第二个隗嚣，他心里放下心来。 “戏言尔。朝廷征召的话，玄德归京即可。新来之人，肯定奈何不了凉州众将。朝廷最后还得放玄德归来。当今天子，多重要宗室，特别是前汉的宗室，多用钱财贿赂张让，说不定还能当凉州刺史。” 傅干点点头，刘备是幽州人，更是关东人，还有卢植这个挂名老师，更是宗室。buff叠的不少，身为非凉州系，却平定了凉州，关东之人不会像防着关西之人一样，防着刘备。 汉灵帝也许真的会欣喜于宗室中，有年轻的才干之士起于地方，前提是得拿得起买官钱。不管什么人来了，想当官都得掏钱。 好像只有刘虞被特例了，原因是天子知道他比较贫困，让他直接上任了。 “那与城内其他豪强打交道的事，交给贾公了。我去找阎公，聊聊给士兵们分田的事。” “好，我今天去拜访朱王两家。” 傅干出了贾诩的大帐，看看时间，大约到了上午的八点多。刘备与关羽等人还在校场演练部队。 汉朝时的部队，已经开始在每个小队中排列不同的兵种了。并非单一兵种组成方阵。 此时的编制是五人一伍，十人一什。各自操练，再进行合练。 以此来组建队列，按照五方旗来指挥选中，铜鼓的声律来进行前进或者后退，包抄等复杂的战术。 五方旗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来设计的，五种颜色代表五个前后左右中五个方位，当主官举起某个旗帜时，表示某个方位的军阵需要注意了，再根据挥动方向，与金鼓等乐器的敲打频率，来判断他们军阵的任务。 不打扰刘备等人训练军队，傅干带着他的十名亲卫，再次来到县衙。 门后的门卫看到傅干到来，亲自上前替傅干揽住马匹缰绳：“郎君，县君在后堂等着你。让你不必禀告，直接入内。” 傅干点点头，回头嘱咐亲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不许随意乱跑。” “诺！”亲卫们齐声答应。 “郎君放心，这些军爷的休息地方，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好，你们随着他去吧。” 傅干跳下马，直入后堂。堂上最中央坐着老态龙钟的阎忠，左边是昨天的赵氏主簿，右边一人身材高大，傅干不认识。 入了后堂，傅干抱拳行礼。 “阿干不需要拘束。来，与我同坐。” 阎忠邀请傅干坐到他的身旁。 傅干不打算推辞，他傅家在北地也是一地望族，而且他要做的事，轮不到他谦虚。 “多谢县君。干唠叨了。” 说完，傅干径直的走到阎忠身旁，与阎忠坐在一起。看向右边，赵主簿微笑着与傅干点点头，傅干微笑着回礼。 左边的虬髯大汉却没有给傅干好脸色。 “哼，小子何其狂妄。” “狂妄不狂妄，轮不到阁下来评鉴。我家世居北地，我父汉阳郡守，在朝中怒斥司徒，名誉天下。与县君共坐一席，理所应当。你乃何人，在此口出狂言？” 傅干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当缩头乌龟的。他这个强龙要是压不住眼前这个地头蛇，那接下来的事情都难办了。 其他的掾吏在那人说话后，都在等着看傅干的笑话，没想到傅干如此刚强，直接怼了回去。 本来还打算出头的他们，选择了闭嘴。北地傅家名满凉州，不是他们这种小小地方豪强能够评头论足的。 “朱县丞，这才大早上，你怎么能喝醉了？” 阎忠不想双方因为这点小事闹个不痛快，于是出言和解。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朱超连忙接过话头说：“县君教训的是，下吏出门时，不小心喝了酒，口无遮拦，得罪了小郎君。还望小郎君恕罪。” 他也是一时间迷了心窍，看傅干年轻，想踩一下傅干，提升一下他朱家的声望。没想到踢到了铁板，眼前的少年，年龄虽小，却咄咄逼人，先用家世，再用父亲，来压他。 他朱家在上邽是数一数二的家族，可到了冀县，到了汉阳，什么都不算了。与傅干对着干，真有可能会被傅干借着他父亲的威势，给直接抄家灭族了。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兔死狐悲，朱超不敢赌啊，刚才话出口后，他都看到赵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姜赵两家一直共进退，赵成与傅干微笑点头示意，那表示姜家也与傅干打好了关系。他要是再头铁，家破人亡，都没人在乎。 “什么玩意，没有一点骨气。四五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跪舔一少年。”朱超心里气不过，狠狠的瞪了赵成几眼。 赵成与朱超经常互相争斗，见到他吃瘪，则是心情大畅，恨不得以此下酒。 见赵成不在乎他的视线，他只能讨好的转过头，望向傅干，希望傅干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纠缠他的无礼。 傅干看了堂内众人一眼，心里大概明白咋回事了。 第43章 谁给你的勇气 “既然朱县丞喝醉了，我也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只希望朱县丞能牢记今日之事。毕竟辱人者，人恒辱之。” “小郎君说话真乃至理名言，我一定回家让人裱起来，放到正堂，时刻以此激励教导家族子弟。” 朱超抱拳赔笑着说。 “下贱啊！你的硬骨头呢！”赵成心里瞧不起朱超的卑躬屈膝。你一个上邽大族，怎么能如此作贱自己，像一个小辈低头呢，他不住的摇摇头，人心不古啊。 朱超知道他想的什么，心里也不住的呸一声。 看没有人再出来找傅干的麻烦，阎忠说：“接下来的县里政务，暂时交给傅干来处理，你们要好好配合他，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诺！” 众人齐声答应。 傅干咳嗽一声，把众人的视线引过来。 他们中肯定有在肚子骂傅干的人，但是傅干不在乎，只要他们能老老实实的干活，傅干少不了他们的好处。要是阳奉阴违，那可别怪傅干心狠手辣。 如今时间紧急，傅干不想在与他们演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戏码。 “诸位，边章韩遂等逆贼，去年攻破冀县，劫掠了冀县，因天佑大汉，流星入营，才算是把他们赶回了金城郡。 可他们实力折损的不多，过不长时间，他们肯定还会再次南下。因此，我受府君之命，在上邽屯田募兵，一应不测。 还望诸位能够与我同心协力，阻挡这些逆贼东下，共保三辅。” 席间一片哗然，众人都惊呆了。 谁给你的勇气，你敢这么勇？ 边章韩遂十万之众，去年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攻入三辅之地，与太尉张温对峙于美阳，最后因为流星坠于营中，被董卓击败。 随后又反杀张温麾下周慎，吓走董卓。 你这个没及冠的小娃娃，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击败韩遂北宫伯玉等人。 这些反贼，可跟你击败的几千羌人不一样，他们中有不少大汉的正规军，还有大汉的义从胡，熟悉战阵。 你带回来的那几千部队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傅干神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任凭他们议论。 赵成心里也是凉了半截子，这与姜舒商量的不太一样啊。两人一致认为，他们发展兵力，只是想据城而守，没想到傅干胆气这么足，竟然想逆击韩遂。 可已经上了贼船，再想下来，不仅得罪傅干，还会让姜舒心里不痛快。 “唉，悔听县君之言了。” “安静，你们这般吵吵嚷嚷，能吵死韩遂等逆贼吗？” 阎忠拍着案几怒斥，“你瞧瞧你们，谈韩色变，可还有一点大汉官吏该有的气节！” 众人被骂的抬不起头，只有县丞朱超勉强反驳： “县君，不是我等胆小怕事，而是北宫等逆贼势大，朝廷大军尚且不能制，旬年之内，连换四个刺史，我们小小的上邽，何德何能，敢与逆贼为敌？” “哼，韩贼远在千里之外，尔等胆色已无，有何面目敢说自己乃是勇武之辈，忠君为国！” “县君，我等汉阳男子顶天立地，你岂能如此羞辱我等？” 坐席间有一大汉两眼圆瞪，满脸不服气。 “你要是不服气，就好好听傅郎君说的话，到时候追随付郎君西讨逆贼，报效国家，如何？” 阎忠眯着眼，用起了激将法。 “有何不敢，韩贼到来之时，只要傅君敢与敌野战，我必护卫左右，共击逆贼！” “好！诸君试观之！可还有不惧怕韩贼之人？” 阎忠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顺便扫视周围，开启了群嘲。 最终站起来数十人，县丞主簿站起来，其他观望的生怕留下贪生怕死的名声，也只能跟随着起来。 “哈哈，傅君，我上邽丈夫可算的上勇敢果毅？” 阎忠满意的捏着胡子，笑眯眯的问。 阎忠这手激将算是把上邽大大小小的豪族，都拉入了与韩遂的战争。 不管他们是否出于本心，在这里气势激昂的发军令状，要是到时候胆怯退缩，可算是名声全没了。 东汉末年，这些豪强大族是用生命在立他们的人设。人可以死，人设不能毁。 毁了人设，不仅受人讥笑，而且还会拖累家族。让家族泯灭于众人。 “我家大人曾经告诉我，上邽好豪杰，果然所言非虚。今日一见，人人豪气冲天，英雄盖世。在下佩服！” 傅干笑着夸赞。 “你们能得府君一句夸赞，不虚此次的表誓。都落座吧，傅君虽年幼，可见识深远。你们久居西凉，多与傅君等人交流，与尔等多有助力。” 阎忠让他们坐下，顺势又夸赞傅干几句。 等众人落了座，傅干把他要做的事讲了一遍。 上邽的官田众多，人口太少，他要把官田拿出来屯田。 “诸位，接下来的时间，是否能与韩遂等人一战，就看诸位的了。我有言在先，不愿意参与此事的，可以提前退出。 要是参与了分田，敢克扣田地，索要贿赂，那别怪我不客气。我认的你们，可手中的刀却不认识。” 傅干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省的到时候双方面上不好看。 现如今傅干要想快速的拉出来一套行政板子，只能用眼前的这些县里官吏。 听到傅干的威胁之语，有几人明显不快，可也不敢站出来反驳。 赵成抱拳说：“傅君请放心，我等必会尽心尽力。” 有了赵成的表态，归属于赵成一系的人，纷纷出言支持傅干。 剩余还有表态的人都看向朱超，期望他能去反驳傅干。 朱超也不是傻子，傅干这头过江龙，按目前的情况真的能压住他这个地头蛇。 从赵成的反应来看，姜赵两家是真的投靠傅干了。 上邽地广民寡，他家虽名满上邽，可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北地郡的傅氏相提并论。陇右诸郡之人多信奉傅氏，对于上邽朱家肯定是嗤之以鼻。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朱超直起身，抱拳说：“任凭傅君调遣，我必鞍前马后，努力奉公。” 第44章 兵马雄壮否 赵朱两家带头表态，其他人也不再观望，纷纷表态支持。 傅干起身给他们鞠躬：“那接下来的日子，麻烦诸位了！” 阎忠又替傅干安抚了县里的吏员。 “诸位，我先一步，在军营里等待诸位的到来。” 傅干行完礼后，率先出了县衙，留下县里的人在做最后的商议。 “赵主簿，超真是佩服，你家这钻营的本事，我自愧不如。” 朱超面脸笑容，出言挖苦。 “朱县丞能屈能伸，我也是佩服的紧。” 赵成眯着眼，笑着说。 “你们啊，听老夫一句劝，天下风云变幻，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把你们的眼界放宽些，这小小的上邽岂是安息之地？” 阎忠既然决定支持傅干，那他就努力去引导上邽的豪族，让他们尽力协助傅干办理事务。 “县君教训的是，超铭记于心。” 阎忠汉阳郡的名士，朱超等人不敢反驳。 “去吧，别在这里拖延了。” “诺！” 傅干带着亲卫回到营地后，将士们刚刚结束晨练。 得知傅干从县衙归来，士兵们热切的围了过来，期望能得到好消息。 “今日分田，回去等着吧。”傅干笑着说。 刘备身着戎装，英武不凡，带着关张徐三将走了过来。 “阿干，县君怎么说？” “县君对我等的要求尽力满足，组织县里的吏员对我们尽力配合。” “他们要是从中作梗，欺负兵士们不懂，把下田分给他们，怎么办？” “俺二哥说的是。” “我在河东时，经常见到小吏欺负百姓不懂法，随意欺辱百姓。”徐晃久居乡下，对下乡官吏的嘴脸非常了解。 “放心，他们可以欺骗我们的士兵，到时候可别怪我们的刀快。”傅干比划了挥手砍头的动作。 “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导致本地的豪强与我们离心离德。” 刘备对此有点担忧，他在涿郡时，阴结少年，对于豪族的力量多少有些了解。 “玄德兄多虑了。有了姜赵两家的支持，其他的大户都不足为虑。凉州贫穷荒僻，人口稀少，没有那种横跨州郡的大世家，他们的影响也就只限本县或者本郡，这是其一。 其二，关东能形成那般大的士族，是因为他们解读诗书，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凉州没有这般有影响力的家族。 因此，在凉州讲究的刀枪，再辅之以仁义，方能收服这群凉州的豪强。” 傅干出身凉州，对于凉州人的心态非常了解。即信奉仁义，但更信奉武力，特别是羌人。 “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阿干，你乃凉州本地人，民政上的事，你负责。军事上，我来负责。” “甚好，玄德兄，等一会，那些县吏将会来营里，你挑选千名雄武之士，让他们披上坚甲，在营中列阵。让他们见见我军的雄壮。” “好，云长，翼德，公明，你三人去安排吧，挑选出你们队伍中最精壮的汉子，让上邽的豪强，见识一下我军的威势。” “诺！” 很快，千名身材魁梧的将士被挑选出来。每人都身披从雒阳带出来的虎贲甲胄，铁甲覆盖，红色的绸带点缀其间。 兜鍪上插着红色的羽毛，身后背着负章，手里拿着长铩，腰间斜挎着环首刀，左手持盾牌。 千人列队，如火如荼。 列队完毕，傅干派遣亲卫把县吏领进来。 “杀杀杀！” 随着刘备手中旗帜举起来，千余严阵以待的将士齐声呐喊。 吓了那些要入营的县吏一跳，纷纷驻足在营门口不敢向前一步。 “军令，在营门口逡巡不进者，斩。诸位，请快速通过。”傅干的亲卫冷冰冰的说。 “赵主簿，这不会把我们骗进去，都杀了吧。” 其中一人用手一抹脖子，声音略带胆怯。 赵成心里打鼓，可一想到今日刚投效刘备。他就算在嗜杀，也不会立马过河拆桥吧。 这正是扬名立万之时，于是挺起胸膛，大声说：“勿慌，跟随在某身后，他们如果要想行凶，我必与他们理论。” “赵主簿豪气。” 朱超一时间有些错愕，暗暗后悔。傅干是名门之后，肯定不会用骗他们而杀之的伎俩。可恶，被赵成那老小子装到了。 “诸位，莫怕，我朱某人也非懦弱之人。请随在我身侧，我来护卫诸位。” 朱超一副正派十足的样子，昂首走上前，与赵成站到一列。 “呸，小人！”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骂道，对视一眼后，“哼”，面向前方，大步向前。 刘备的这一千人，经过两个多月的训练，经历一场见血的战斗，杀气已出。尽管知道刘备不敢将他们杀死，但是被这些士兵注视着，也是心惊胆战。 “诸位，我军可算的上兵马雄壮？” 等县吏走到傅干身旁时，傅干笑着问。 “司马的部队已显强军本质。”赵成率先夸赞。 “雄壮的人马，我见过不少。只是不知上了战场，会如何？”朱超心里不忿，傅干给的下马威，语气里有也许抱怨。 “朱县丞想看看，那我让朱县丞看看我军战阵如何！” 傅干举起手中的指挥旗帜，通知刘备。 看到傅干手中的旗帜后，刘备挥动手中的旗帜，命令张飞率军直接冲锋。 张飞身姿雄伟，即使在凉州也没有几人能与之相比。 张飞的旗手看到刘备的命令，挥动手中的旗帜，随在张飞身侧，策马奔腾。 校场不大，百匹高大的战马朝着傅干等人冲过来。 “挡我者死！”张飞气势滔天，手中的丈八蛇矛刺出，一矛刺断挡路的草人，在距离傅干等人的观景台还有十步时，收起手中的长矛，带着部队绕过去。 丈八蛇矛锋利的矛锋寒气逼人，奔腾的战马呼出的热气，都快吐到了众人身上。他们脸色惨白，这般勇将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随后右边又响起马蹄的轰鸣声，带头的将领身材更加魁梧，压迫感更加吓人，手中的青龙刀在阳光下闪着耀目的光芒。 “朱县丞，兵马雄壮否？” 第45章 豹头环眼之人，敢与我比试吗 “雄壮！”朱超艰难的吐出这句话。张飞关羽的冲锋给了他太大的冲击，他也算是武勇之人，可与眼前这两位勇将比，真是天上地下。 关羽张飞归队后，徐晃率领步兵方队跟随金鼓旗帜，来回变阵，进退自如。 “诸位，有此强军勇将，何惧北宫伯玉的叛贼。” 傅干起身哈哈大笑，他的身高虽然是最低的，可立于众人之前，仿佛一座万丈高山，难以逾越。 傅干让刘备等人进行军队演练，一方面是让上邽的豪族看看他军队的雄壮，另一方面也是为这些豪族打气。 有这种强军，还怕什么北宫伯玉的叛军。 “司马所言甚是，有此强军，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我赵家有私兵三百，三日内，我让犬子送到营内，供司马驱驰。” “赵主簿大义，干替汉阳郡的百姓谢谢了。” 两人一唱一和，敲打着其他豪强的神经。 面前的军队甲胄厚实，士兵雄壮，将领如要择人而噬的猛虎。他们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低语：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唾手可得。 随着刘备最后收兵的旗帜挥下，金钲敲响，演练结束了。士兵们慢慢收队，撤回到营内。 “司马，超亦是好武之人，可否让我与豹头环眼的勇将比试一番？” “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傅干吃惊的望着朱超。 年龄大概三十岁上下，虬髯趴附在宽厚的下巴上，体格强壮，身高八尺，两眼圆睁，炯炯有神，脸型似刀劈斧砍，棱角分明，是一员猛将，可勇将与勇将也是不同的啊！ 张三爷那是一嗓子能喝退百万曹兵的存在啊！ 望着朱超渴望的眼神，傅干只能无奈答应他的请求。 派遣亲卫找来刘备，把事情与刘备讲了一遍。 “朱君勇武之人，我这就唤翼德过来。”刘备对于武人比较了解，见猎心喜。 张飞随着亲卫过来，大嗓门嚷嚷：“大哥，司马，俺听说有人想与俺切磋切磋，不知道是哪位？” 随后感到一丝战意在他左边传来，扭动满是胡须的头颅，偏向左边，两人目光相接，战意翻滚，杀气腾腾。 “看来就是你了，俺乃是燕人张翼德，你报上名来？” 朱超近距离与张飞接触，感受到更大的压迫，可在这压迫下，他愈发的感到兴奋，他自幼好武，习得一身好武艺。上邽城内，无人能与之匹敌。 今日来到刘军大营后，关张的雄姿，让他见猎心喜。 “某汉阳朱公高！” 其他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纷纷从两人身旁后退两步。 听闻有人要与张飞比试，关羽徐晃在收拾好军务后，也来到了校场。 “大兄，你看那人有与翼德一战之力吗？” 眯着眼的关二爷打理一下被风吹乱的胡须，抬眼瞧了朱超一眼：“步战能挡住翼德二十回合，骑战的话，他没有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恐怕十回合都难以挡住。” 徐晃武艺也是不错，可两个月来，与关羽张飞比试，都被完虐，见到关羽对朱超的评价不低，心想：“那我与此人比试的话，看来也是能战而胜之。” 不由得心里有一点点窃喜。 看得傅干一脸莫名其妙，你徐公明怎么突然一脸姨妈笑了，抬头扫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公明兄，遇到了什么好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分享之！” “呃，没事！只是想到家乡的稻谷，今年可以正常插秧，某发自内心的替家乡父老高兴。” 徐晃严肃着脸，打死不能说，是因为被关张打击狠了，猛然间遇到同水平的人，心里高兴。 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傅干不再理会，转头对刘备说：“玄德兄，这是场切磋，让他两人点到为止。” 看着张飞兴奋的神情，傅干怕他一激动，把朱超给打死了，这不利于团结上邽的豪族。 正在与县吏联络感情的刘备，听到傅干如此说，又回头看了场中的两人，点点头。 “阿干说的有理！我去与两人说说！” 刘备拱手与这些县吏告辞，回到场内。 “你觉得刘司马咋样？” “说话贼好听，与他聊天，我话匣子关不住啊！” “说的对，有傅家支持，强军在手，为人谦逊热忱，肯定能在汉阳郡搅起一番风雨。咱们几家有通家之好，家里……” 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到了。 场内的鼓声砰框的敲了起来，比试正式开始了。两人先选择步战，张飞大吼一声，率先发起攻击。 手里的木刀劈头砍了过来，朱超本想后发先至，避开这一招，斜着切张飞的腰部。 可张飞的速度太快了，他要是敢不去遮挡，必定会被一刀砍翻。 无奈之下，他只能举起木刀来遮挡。 张飞的攻势如暴雨倾泻，毫不停歇，连砍三刀。 朱超勉强接下来了，可胳膊已经酸痛的快举不起来了。 “张翼德怎能如此大力，他不比我强壮多少啊！”朱超咬着牙，再次奋力挡住，劈在头顶的木刀。 知道再不想办法，接下来的张飞的攻击，他一击都接不下了。 他在张飞举刀的瞬间，快速后退几步。 张飞并没有追击，他好长时间没有这般大力劈砍过了，与关羽比斗，他根本没机会这般刀刀尽力。徐晃则是力量不足，敏捷来凑。 朱超喘息两声，发现张飞跟没事人一样，仿佛那四刀稀疏平常，没有消耗气力一般。 知道两人步战差距过大，朱超光棍的认输。 “张军侯力大无穷，超佩服！步战，超输得心服口服！” 张飞没有尽兴，一脸幽怨的望着他，看得他发毛。 既然朱超已经认输，这场比试可以结束了。 赵成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咋回事，咋这么快？ 朱超的武艺他是知道的，打三个他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他对面哪个黑大汉这么强吗？ 随后他眼里闪出名为野心的火苗，他庆幸他是第一批投靠刘备的豪族，就算千金买马骨，他赵家也可能用军功，起于州郡了。 第46章 投献 “我步战不行，张曲侯，可敢与我比试马战？” 朱超汉阳郡本地人，骑术精湛，刚才张飞骑马的本事他也见过，可他不觉得他比张飞差。 因此想要与张飞进行马术对决，张飞转向刘备，对于这次比试他已经索然无味了。 朱超是有武艺，可与徐晃相比，大大不如。有这时间，还不如与徐晃打两场呢。 考虑到刘备傅干的战略，他只能听从刘备的安排。 “请刘司马准许！”朱超抱拳请求刘备同意他这个提议。 对此，刘备没有太多阻拦。 士兵给两人牵来两匹好马，两人飞快上了马，适应马匹后，比赛开始了。 “朱县丞骑术精湛，比他的武艺强上不少。你们说，他还会败吗？” 县吏们小声嘟囔着。 “败应该会败，应该不会那么快吧。借助马术，应该有一战之力。” “不好说啊，刚才张曲侯率骑兵冲锋时，我觉得他的骑术不比朱县丞弱。” “说这些有个屁用，快看，两人马匹冲到一起了。” 鼓声不停，响彻营地。 “张曲侯万人敌也，只一回合，朱县丞就败了！” “这这这……” 看着场内，一回合被冲下来马来的朱超，县吏们傻眼了，这还是勇冠上邽的朱公高吗？ 在看场内的张飞时，他们都充满了敬畏。 边疆之地，不仅羌人重勇士，汉人亦重。 汉和帝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每年每郡必须举荐两人孝廉制度，变更为按照人口来操作。 人口满二十万每年举孝廉一人，满四十万每年举孝廉两人，以此类推； 反之，人口不满二十万，每两年举孝廉一人；人口不满十万，每三年举孝廉一人。 可能是出于安抚幽并凉三州，对幽并凉三州有稍许优待。把这三州的情况改为，令边郡当中人口十万以上的每年举荐孝廉一人，不满十万人的每二年举荐孝廉一人，五万人以下的每三年举荐廉一人。 如此操作下来，凉州地区孝廉人数极快的下降。等到永初羌乱时，雒阳在廷议放弃凉州时，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凉州人。相当于一帮外地人，因为花钱多，要把凉州人开除汉籍。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将近百年时间，凉州的大部分人已经对举孝廉，到雒阳参与中央政治，不抱有期望了。 凉州三明珠玉在前，更多的凉州人选择了从军功入职的道路。 刘备军阵容齐整，张飞更是绝世猛将，让他们想跟随刘备，立一场大功的心思活络起来。 他们家族子弟众多，习武的不少，学儒家入仕机会，差不多已经算是断掉了。 那挑选优秀的子弟从军，挣一个军职也是非常好的选择。毕竟汉阳郡是西汉时期的六郡良家子之乡，这些豪族是最好的征兵人选。 县吏们互相对眼后，小声商议后，推选出他们的代表西曹掾。为何他们不自己找刘备去沟通，无他，实力弱小罢了。 上邽四大豪强，每家可大概拉出三百人的私兵。可他们这些下级豪强抱起团来，都不一定能拉起来三百的私兵。 西曹掾是今日第一个站起来，在县衙里大喊上邽人不是孬种的，年岁不大，二十多岁，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 在众多县吏的注目下，他找到刘备傅干。 “司马的军队堪称秦之锐士，可人数太少，恐怕难挡逆贼的军锋。” 傅干玩味的看着他，心里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事了。于是拦住刘备，他上前询问，有些话，他一个参谋的人员说出来，比刘备说出来要好些，还可以有回旋余地。 “不知道李君有何见解？” 李丰用手指指自己，又回身指向他的同僚们。 “上邽乃是我等的故土，去年逆贼大部从略阳走陇坻道，东出关中。可还有少量逆贼突袭到上邽，劫掠我等家乡，屠杀我等亲人同胞。 大家都是心里愤恨不已，然力量薄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肆虐家乡。 如今刘司马奉府君之命，镇守上邽，为国家计，为我等家乡计，我等愿意捐献资产，提供兵员，还望司马能够接纳。” 这百年来，羌乱祸害的凉州尸横遍野，上邽的豪强都有一些私兵以保证在每次的动乱中，能够活下来。 他们提议私兵入部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自我保护。 可傅干已经不同于早上，接受姜家之时的态度了。 私兵可以提供，但是指挥权必须打乱，他不允许刘备的部队中，出现私兵的情况。 顺风仗与保卫家乡时，私兵的指挥权在不在刘备手中，没有任何影响，他们都会尽力配合刘备去完成战略目标。 可到了要攻坚与打逆风战时，这些私兵的指挥者，如果还是这些家族豪强的人在指挥的话，那战斗力可能无法保持了。 与刘备同心者可能有，但为了家族保存实力的更多，傅干不想用人性去考验人性，这禁不起考验。只能用完整的制度去限制，即使是有效率低下的可能，也比完全靠人性去做，有保证的多。 “李君，你如果同意把私兵的编制打乱，我与刘司马同意接受你们提供士兵的提议。” 傅干的提议与以往不同，让李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要是私兵的指挥权都没有了，那可真的是完全舍弃了这些士兵，那到底值不值得，他没办法替其他人做决定。 “请傅司马稍待，我去商议一下。” “嗯，事关重大，请李曹掾三思而后行。” 李丰走后，刘备不解的问：“早晨接受方思的投献时，并没有说要拆分他的部曲，现在怎么要拆分李曹掾等人的了？” 东汉末期，豪族阀阅林立，很多人都是带资入队，上来获取高位，为了拉拢他们，只能对他们妥协许多东西。 经过早上在县衙的观感，傅干不打算在如此做了。宁愿发展缓慢，他也不愿地基不牢，被豪族侵蚀。 “玄德兄，我已经后悔今日早上的事了，一会我会派人去通知方思兄，他如果同意拆分，那我欢迎之至。不同意的话，那双方好聚好散。” 第47章 部曲加盟，要拆散 刘备虽不理解傅干的做法，可却没有反对。他把这些事情交给傅干去做，那他就百分百信任傅干的能力。除非傅干告诉他，需要他的帮助，他才会去派人指导与帮忙。 虽然他父亲去世的早，族里有人看不起他，但大部分人还是对他极为亲善的，因此他愿意去相信人，也乐意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时刻坚守着这种行为准则。从不以自身的好恶，轻易去批判一个人的行为。 “阿干，这方面可能有你的考虑，你大胆放手去干。出了问题，我会担下责任的。” 愿意替人背负责任的人，都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傅干也不例外。 “玄德兄，多谢。” “谢什么，我的这一切，不还是在你的支持下，获得的。你我之间，不需要说这些虚的。你放手大胆的干，出问题，我自会担之。大不了，我再跑路一次，天下之大，可供我刘备跑路的地方太多了。” 刘备说完，哈哈大笑。 “玄德兄豁达。我要拆散他们私兵的原因，是为了指挥权。只有上下同欲者，才能百战百胜。 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那战争还没打，就已经败了八成。即使侥幸胜了，也是人心不稳。” 傅干对刘备解释。 朱超被亲卫扶起来，率先向张飞表达了佩服。邀请张飞去他家里做客。 被张飞无情拒绝了，朱超愣一下后，明白是他的问题。他不应越过刘备去张飞，连忙给张飞赔罪。 朱超走到刘备面前后，直接跪下来，抱拳说：“今日在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刘司马治军有方，兵精将勇，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县丞何必如此作态，快快请起。” 刘备上前扶住他，用力把他从地上拔起来。 朱超用力相抗，最后发现，在刘备的力量之下，他无能为力。 “不是，这张飞我打不过，刘备我也打不过？” 心态顿时有点崩，被刘备拉起来后，心里的那点傲气彻底没了。 “刘司马，在下佩服。” 朱超半天只憋出这一句话。 看着被连续打击朱超，有些意气阑珊。傅干笑着说：“朱县丞，翼德力有千斤，你不要与他做比较。我听闻众人曾说，朱公高，武艺冠绝上邽。人不可妄自菲薄啊。” “唉，不说这了。往日只怪我眼界太短，没有见过真正的英雄。” 朱超自嘲一声，随后神情严肃，对着刘备行礼。 “刘司马，我朱超对你及部属是心服口服。我有家兵三百，愿意投靠司马，协助司马讨伐逆贼。” 刘备为难的看向傅干。 没有等到预想着刘备欣喜的神情，朱超疑惑的随着刘备目光，转向傅干。 “刘司马并非不愿意接受县丞的投靠，而是我军有规定。”傅干看两人视线投到他身上，连忙做出解释。 “规定？”朱超皱着眉头，想不出有什么规定。 “是的，规定。不管是何人当兵，都必须打乱原有的编制，重新组织。” 傅干一字一顿的讲了出来。 朱超听明白了里面的含义，三百私兵要拆分编队。 “拆散编队的话，战斗力肯定没有原来高啊。我这三百私兵是十天一大训，三天一小训，相互间十分熟悉，贸然拆开的话，兵与兵不熟悉，兵与将也不熟悉，战力大打折扣，是不是有点可惜。” “这是我部，从建部以来的规定，还望朱县丞能理解。” “朱县丞的美意，备心领了，以后常联系。” 刘备遗憾的推掉朱超的投献。 “刘司马说这话，还为时过早。不就是私兵拆分么，我同意了。” 这两日来，他不停观察傅干刘备两人，收集不少情报。傅干府君之子，刘备涿郡人，具体事迹在汉阳郡难以搜查。 但是傅干对刘备的支持，他可是有目共睹。刘备军将的战力也比他见过的任何郡兵的要强。而且府君北地望族，傅干是他的独子，傅干支持刘备，那就表示傅燮支持刘备。 汉阳处在防守叛乱的第一线，有府君的支持，刘备起飞的几率非常大。他朱家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三百私兵的指挥权，而舍弃掉这大好的机会。 “朱县丞大义。不知朱县丞可愿意到我军中任职？” 傅干借着这个机会提问，私兵拆分了，需要给他提供一个指挥官的职务，至于来不来，看朱超了。 “固所愿尔，不敢辞也。” “好，朱县丞壮哉。我即刻上奏府君，表奏你为曲军侯一职，你可愿意来任职？” 刘备大喜，目前军队里还是缺少不少中低级军官的。有了上邽城豪族的加盟，可以缓解一部分压力。 “多谢司马。” 朱超径直的站在刘备身后，斜眼看了一眼赵成。 赵成也在心里权衡利弊，早上姜舒给他的消息，并没有提到拆分军队之事，看来是刘备傅干临时起意。 有了朱超的率先答应，只怕这会像傅干所说，将会成为刘备军的惯例。 那到底放弃值不值得，他心里一时间没有定论。 在他思考期间，李丰再次走了过来。 “司马，我与同僚商议后，愿意接受改编的大概有半数人。” “无妨，此事一概自愿，不强求。” “丰愿意入司马军中，还望司马收留。” “李君上邽才俊，愿意投军，我心里十分高兴。那你先在我军中任职屯长，可否？” 他带来一百五十人，刘备给予他屯长一职。 一时间，众人皆喜。 姜永从家里归来，拜见刘备后，从傅干嘴里得知私兵拆分，朱超投献的事后，急忙与傅干告辞，找到赵成询问细节，随后再次返回家中，与他的父亲商议。 傅干带领县吏到营中的目的，并非是让他们捐献家产的。实际上是为了选出士兵，跟随这些县吏去领取分发的土地。 傅干先根据这两个月的表现，选出五百名士兵，开始授田。在县吏的陪同下，众人朝着城外走去，开始了第一轮授田。 第48章 来，分田喽 刘备与傅干刚来到北城门口，姜永骑着马追了过来。 “玄德兄，我父亲同意你营中的军规，随便进行拆分。赵叔父，至于你家的情况，我家大人说，你自己斟酌。” 毕竟这种决定一家兴衰的投资，姜舒不敢替他做决定了。将来万一事不成，徒落埋怨。 赵成一愣，知道这事在关键处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做决定了。 富贵险中求，不成功必成仁。 “某家也愿意遵守司马营中的规定。” 刘备傅干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是大喜。城内的众多豪族几乎都做了选择，看来汉朝的威势还是不小的，也不是全部投靠逆贼了。 加上这些私兵，刘备军又增加了一千战兵。合计三千战兵，一千辅兵了。 辅兵稍加训练，很快也能当战兵使用了。 东汉末年是中国的一次由暖转冷的，小冰河时期过渡时间。 五月的天气还时不时忽冷忽热，导致主要的粮食作物，粟米，稻谷，冬小麦，都难以生存。 田间劳碌的黔首，有的是自耕农，有的是豪强的奴婢，还有的是豪强的佃户。都弯着腰，在那里种植庄稼。 傅干与刘备并排走在中间，在县吏的领导下，朝着所谓的官田行进。这些官田是在多次羌乱后，进行度田，上计之后，剩下的。 随着上邽的气候变化，各种灾荒，官田的数量慢慢增多了，这与内地倒是相反。内地的官田都被大户阀阅侵占，作为支撑他们诗书传家的经济基础了。 在经过一微有点干旱的土地时，傅干停了下来。 从马上下来，走到田间。在田间劳作的黔首，皮肤晒得黝黑，上身光着，只穿个兜布，裹在腰间。 看到达官贵人朝着他走来，急忙跪倒在地，把头深深的埋在地上，生怕冒犯了这群穿丝戴玉的贵人。 “你种的是什么？”轻柔的声音在他的头顶传来。 “大豆！” 农夫声音有点拗口，还有点低沉，傅干努力听了几次，才听明白他说的是大豆。 “你起身吧，不需要如此拘谨的。” 傅干让亲卫把他搀扶起来。 农夫起来后，侍立在一旁。 “老人家，你今年多大了？” “四十有二。” 四十多岁的人，仿佛如六十一般，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农民最辛苦。 “以前这田里也是种的大豆吗，我看这田地，今年啥都没有种，直接就种植大豆吗？” 傅干打量一番，田里只有杂草在蔓延，没有种植过冬小麦的迹象。 农夫眼里露出回忆的神色，声音沙哑：“前十几年，气候还行，年年种植冬小麦，收成后，再种点大豆。 这两年不行了，天气时冷时热，雨水稀少，地里干旱。冬小麦种不成了，地不能让荒着，家里还有一些豆种，补些豆子。 希望秋天时，可以收获一点豆子。到时候才有钱，交我与家人的人头税和田税。” “那豆子的亩产如何？” “不行，亩产不行。一亩地只能得六十斤左右的粮食。” 这句话一出，傅干沉默了。亩产六十斤，投入产出都不成正比了。 对于正常的成年人来说，一天消耗粮食都得三斤。不过这是按照现代人的标准。汉朝时，他们在没有活要做的时候，可能一天也就吃一顿饭， 望着瘦骨嶙峋的农夫，傅干于心不忍，送了他三石的粮食。 农夫跪下来谢傅干。 “司马仁善。” 朱超不赞同傅干的做法，但他对傅干的为人多了几分了解。 “没什么仁善不仁善的。你我所食皆民脂民膏，回补一点而已。”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没有在说话。 继续向前赶路，傅干忧心忡忡，不时的查看路边田地的干旱情况。 “阿干，可是担忧百亩田地，士兵不能养家糊口吗？” “是啊，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汉阳郡的田地都是如此情况了，更远的陇西金城，恐怕会更加不堪。到时候北宫伯玉等人的反扑，会更加凶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唯有如此。” 刘备知道傅干说的情况，凉州全州干旱，百姓吃不起饭，只能跟着叛军反叛，攻破州县，抢劫粮食。循环往复，叛军会更加的多。 但是刘备他不是天神，不能主导天气。只能尽力保证上邽的百姓能够有余粮存活。 傅干点点头，不再想这些事情，先把今日的田地分了再说。 来到官田后，傅干心里的无名火顿时冒了出来，这是来糊弄鬼的。一眼望去，全部是干旱的不能种庄稼的土地，风一吹，还能卷起不少的灰尘。 “这就是你们给士兵的田地？” 傅干压着怒气，询问带队的官吏。 “司马，官田都是这种。” 傅干指着藉河两岸的土地问：“那些全部是私人田地？” “禀司马，是的！” “好好好，你们真是把我傅干当成小孩子来耍了。” 傅干气急反笑，他们真的以为傅干不敢杀人了。 “朱县丞，不知这两位县吏说的话，可否属实？” 让人找来朱超，傅干大声询问。 那两个县吏低着头，一声不吭。朱超看着这些干旱的土地，心里跟明镜一样。 “禀司马，他们两个说的不错。那些全部是私田。” 连朱超都如此说，傅干阴沉着脸。 “那些田地，都是你们这些人的吧？” 既然撕破了脸皮，傅干也不打算留情了。看来真的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啊。 “不是我们的。” 朱超语气里也是充满了不快，“我们不配有这么好的田地。” 听出朱超心里的不满，傅干指着那些田地问：“这是上邽的地界，不是你们上邽豪强的，还能是谁的？” “冀县大族的。我们的田地在那边。” 顺着朱超手指的方向，一片远离藉河的田地，映入了傅干的眼里。 “哼，冀县的手真够长的，竟然能伸到这里。” 既然知道田地是谁的，那就好办了。 “上计吏可在？” “卑职在，那些田地是什么时候变成私田的，是怎么变成私田的，你应该清楚吧？” 第49章 从来如此，便对么 上计吏露出为难的神色，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看着上计吏左右推辞，傅干大声喝道：“怎么，我的剑可是不利否？” 吓得上计吏跪下来求饶。 “你可听好了，他冀县的豪强能杀得了你，我傅干拼着这身前程不要，也能治你的贪污受贿，断盗之罪。 你要是想为他们尽忠，大可不必回答我的问题。他冀县的豪强，怎么来上邽来买地？此时，乃是非常之时，我把这些田强占了，他们到雒阳去状告我，我亦会上奏章与他们在天子面前辩解。” 冀县豪强的田地，他要强势占有了，回头望去，有不少上邽的豪族，遮遮掩掩，肯定与冀县的豪强有关系。 赵成急忙走过来，劝说：“司马，这些田，有许多还是阎县君家族的。强收的话，恐怕阎县君面上不好看啊。” “除了阎县君的，还有哪几家的？” 听到傅干语气和蔼些，赵成松一口气，劝住了傅干冲动行事，对大家都好些。 要是得罪了阎县君，他们的投资不都是打水漂了吗？ 出来时，姜赵朱三家往刘备军营地内，送了一万石的粮食。 “还有冀县的姜家，赵家与任家。” “赵家与你这个赵家有关系吗？” “那是本家，我祖父当时与家里不和睦，来到上邽开辟了上邽赵。” “赵主簿知道的不少。谢主簿给我讲解了。” 傅干笑着说。 刘备走到傅干身旁，轻声说：“阿干，势比人强，先把这些下田分了吧。如果强占这些田地的话，府君在冀县，可能面上不好看。” “我家大人不在乎这些虚名。玄德兄，你想让天下的百姓都有田种，有衣穿吗？” “怎么不希望，从小我都希望。” “那如果任由这些豪强侵占公田、民田，你我心中的将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到。” 刘备沉默了，可不让他们侵占，又能如何，天下如此，一人也忙不过来啊。 “雒阳，天子脚下，尚且从来如此，你我搬不到他们。” 傅干幽幽的说：“从来如此，便是对么？” 傅干的神情毫不退缩，刘备明白了傅干的想法。 “哈哈哈，阿干，你既然有此决心。那我刘备陪你走这一遭。” “玄德兄，不愧是大豪杰。上邽的豪强暂时愿意归顺我们，可不代表他们愿意针对冀县的豪强。 那些田地，表面上都是冀县的，可我觉得大部分都还掌握在上邽人手中。 你我能用的人，朱超算一个。李丰也算一个，其他人大概都不可靠。” 朱超刚才不满的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李丰是唯一没有避开傅干眼神的人。 至于姜永与赵成，他们两家应该也从冀县的姜家与赵家拿到一些好处。 “好，我明白了。” 刘备选出百名军士直接把众人围了起来，不理会他们的大声询问。 把朱超与李丰招了出来。 傅干此时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虽有两千多士兵在手，可基层的管理人员是一点没有。这些士兵里面，几乎没有识字的，让他们冲锋陷阵可以，管理地方根本不行。 他只能用这些地方豪强，去压制反对他的豪强。 “公高，义国！我要是收回那些田地，不知道你们是何想法？” “司马，收回好收回，你有强兵在手，可理由是什么？” 李丰不反对收回这些田地，冀县手的确伸得太长了，但是需要师出有名。 “理由便是历年的上计数据。” 傅干手指向还跪在地上的上计吏。 “那些数据多而杂乱，短时间内难以清理出来啊。” 朱超不由的感叹。他也曾经打过这些田地的主意，到了上计室，只看到满屋子的书简，看的他头蒙。 “你们两个替我收拢有用的人，我去亲自调查那些数据。”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李丰功业心很强，这种明显得罪人的事，他要有足够多的利益才能去做。 傅干不讨厌这样的人，有欲望了，才能争取到一起办事。要是无欲无求，那就难办了。 “我父亲是汉阳郡太守，时机成熟，可征召你到汉阳郡工作。如果你表现良好，也可以举荐你为孝廉。” 按规定来说，孝廉必须等到四十才能举荐，可还是有一些特殊情况下，可以无视年龄。 “丰任凭司马驱使。” “那司马，我有什么好处？” “与李君同。” 他们冒着自绝于广大上邽豪族的风险，帮助傅干，给他们利益是应该的事。 傅干要通过这件事，让上邽的豪族知道，只要坚定的跟着他，一定能够吃到鲜美可口的肥肉。 举孝廉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这是真正一步登天的渠道。可惜他们不知道，大汉没几天好活了，接下来都是各地的太守豪强分割汉朝遗产了。 得到李朱两家的支持，傅干派人通知刘备直接查抄那些沿岸的田地，遇到反抗者，格杀勿论。 至于上面的佃户，直接把他们收编，作为屯户使用。 “刘玄德，傅干，你们这是自寻死路啊。” 有人急了，破口大骂。 姜永找到赵成，拉着他的袖子。 “叔父，这时候不是犹豫的时候，要么彻底倒向刘司马，要么不管不问。” 赵成有点傻眼，这种掀桌子的做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之奈何？” “以小侄来看，他们有府君做后盾，必定能有所作为。小侄建议，我们应该全力支持刘司马，不可有动摇松懈。你看朱家李家，都不怕这种牵连，你怕什么？” 知道姜永读书多，赵成不再犹豫。 “那依贤侄了。” 姜永找到一个位置，大声呼唤傅干。 傅干让人把他领了过来。 “方思兄，不同意我的做法吗？” “非也，我与赵叔父，很早以前，都厌恶冀县那些人的作为。因此，也愿意协助司马找到证据，劝说其他人支持司马。” “那是我误会方思兄，我正准备回县里。你与我同道。” “好，我与你回县里。” 第50章 我替汉室来度田 傅干点点头，找到刘备。 “玄德兄，朱县丞与赵主簿留在这里，陪你接受这点土地。我带着姜县尉回县里，去查找历年的数据。” “好，路上注意安全。” “看看哪里合适，修筑一些堡垒，用以防守将来的战争。” “我会的，其他人怎么办？” “派二十多人看守，上计吏我会带走。” 傅干不打算把这些县吏放回去，他要做成既定事实。至于得罪人，随他们的便，只要军队，能够牢牢把控在刘备手中，这些人都是蚂蚱，蹦不起来。 到时候在屠刀与汉律下，他们都得老老实实的为刘备干活。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内，傅干不打算地方人力物力。上邽也没啥人力物力。 第一步，他拿下藉河周边肥沃的土地后，会把其他上邽县周围的临水土地，都收入囊中。 第二步，利用手中的羌人，去把羌人部落抢回来，统一军事化管理，作为主要人口来源，羌人与汉人同源，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傅干有信心管好这些人。 第三步，傅干准备挑选合适的地方，重新修筑一个堡垒，作为将来防御韩遂等人的基地。 第四步，趁着大汉朝还在，他要利用在羌人部落中缴获的战马，换来他需要的粮食与甲胄劲弩。 因此他不怕上邽豪族的背叛，只要能把韩遂等人钉死在这里，那得到的功劳，足够封侯了。 借着这种威望，在上邽屯田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了。 刘备派二十名士兵，保护傅干等人。带着剩余的四百多名士兵，在这里安营扎寨，等着傅干到城内后，再调来一千人士兵。 事情既然要做了，那就要做的万无一失，不能打草惊蛇，让那些管理田地的佃户和管事给跑了。 封锁消息，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他们还得不到田地已经被收走的消息。 与刘备告辞后，傅干风驰电擎的赶回上邽城内，找到留守的关羽，拿出刘备的印绶。 “关曲侯，刘司马有令，命你带领两千人，节制其他曲侯，到街亭里与他合军，不得有误！” “诺！” “徐军侯，令你带领五百兵士留守营地，保护粮食。” “诺！” 刘备本来只打算调用一千人，可傅干觉得狮子搏兔，亦需要尽全力，因此建议把一千辅兵也带上，以防万一。 命令下达后，傅干接着说：“可以征用城中的百姓，用粮食来换取他们协助运送粮食。街亭里距离这里不远，急行军半日可到。” “可要连夜行军？” 傅干回来时没注意，此时太阳已经慢慢的到了西边，马上要天黑了。 “可先派遣翼德兄率五百骑兵去支援！步兵的话，明日再出营。” “发生了什么事？” “豪强侵占良田，我欲尽夺之。” 关羽知道豪强的能量，对傅干的决定点点头。 “翼德，你速率人去寻兄长，一定要好生护持在他的左右。” “放心吧，二哥，有俺在，一定能保大哥无恙。” 关羽点点头。 傅干见关羽安排妥当，嘱咐他，任何消息都不要在城里泄露。 随后要走出大帐，被关羽拉住。 “天色已晚，司马要往何处？” “找豪强侵占良田的证据！” “县衙内，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与你一同前去，以防备出现意外情况！” 傅干略做思考，同意了关羽的建议。往日没有动豪强利益时，阎忠支持傅干的决定，如今要查抄阎家的良田，不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贾公在何处？”傅干忙昏了头，忘了身旁还有个智计百出的贾诩。 “今日带领十个人出了上邽，往冀县去了。” 关羽亲自替他挑选的兵士。 “说去干什么了吗？” “没有！” 傅干猜测可能是去收集情报，联络感情了。 “拿纸笔来！” 亲卫递来纸笔，傅干在竹简上，写下了这里发生的情况，连写两份。 “云长兄，找两个信得过人。把这两份竹简送给贾公一份。另外一份送到冀县，给我父亲送过去。” 关羽点点头，找来两个幽州游侠，嘱咐一番，让他们现在出发，又给他们配置了向导，省的他们迷路。 “公明，营地里的防务暂时归你节制！” “大兄，放心，晃必保大营无碍！” 徐晃为了稳重，傅干对关羽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关羽挑选二十名羌人士兵，随着傅干前往县衙。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刘备等人对他们一视同仁，不曾缺少他的吃穿用度。他们在军营里，比在部落时要幸福一千倍，他们对刘备忠心耿耿。 在上邽城内，这些羌人被收买的可能性很小，因此关羽在这敏感时刻，特意挑选羌人。 刘备军营的变化，有心人还是看到了，傅干关羽带着人出营地后，有不少人在街道上围观。 有大胆的大声询问：“为何有骑兵火急火燎出城，是有羌人来抢劫了吗？” 听闻有羌人来抢劫，顿时街上产生了混乱。傅干眉头一皱，心想：“还是行事草率了，不应该如此着急，导致城内有人怀疑出事了。” 傅干让人大声喊，城外无事，只是分田时，遇到了野狼群，需要人去支援。 上邽山地多，野狼有不少，每到天快黑时，都有可能下山，袭击村落。 得知不是羌人来抢劫，这些市民都松口气，慢慢的回家去了。 至于那些豪强的家人，傅干懒得理会，径直朝着县衙走去。 到了衙门口，管门的下人，赶紧上前，领着傅干等人到了后堂。 阎忠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下人告诉他，傅干带着二十多人到了后堂。 “把他领进来吧！” 到了后堂，关羽随着傅干进了堂内。 “阿干，你不是去分地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县君，县里良田都被豪强侵占，只留下等田，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因此带着上计吏，回县里想看看历年汇报的上计数据！” 阎忠放下手中的书，面无表情的看着傅干问：“你想要干什么？” “为汉室度田！” 第51章 大丈夫当流芳百世 阎忠叹口气，看着傅干身后的关羽。 “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想把我软禁，然后以我的命令，去查找问题。” 傅干非常感谢阎忠的这几日的支持，因此他非常希望阎忠能支持他的决定。他不想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县君，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我并非为个人私利做这些事。” “好一个不是为个人！你不怕这件事做了，你傅家在北地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只要凉州能够大治，我无怨无悔。” “哈哈哈，果然年轻气盛！你能度得了这里田，可天下之大，其他地方你怎么办？”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天下是有几百个上邽组成，一个个慢慢扫过去。我为先驱，总有后来者！” 阎忠看着傅干，两人对视良久。 随后阎忠收回目光，望着门槛上爬过来的夕阳，幽幽的说：“你真的要做一名前汉的酷吏吗？” 傅干撩起下衣，跪坐到榻上。 “做酷吏有何不可，所谓的酷吏，无外乎侵夺了豪门公侯的利益，然千载悠悠之下，唯有酷吏留其名，不见被惩治的豪族能刊载而上。” “呵，口气倒是不小。可那名声是好名声吗，那是指着脊梁骨骂啊！” 落日余晖洒在傅干脸上，他腰板挺直。 “大丈夫当流芳百世，不能，则遗臭万年！” 阎忠动容了，傅干小小年纪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畏人言，敢为人不敢为，敢言人不敢言。 “好好好！你年纪轻轻活的如此通透，老夫亦不惧流言风语。老夫早就说过，上邽的大小政务咸决于你手，这句话从来不会变。” “谢阎公！”阎忠的大公无私，让傅干由衷佩服。 “我不是你的师长，但是你在上邽做事。不加冠起字，做事多有拖后腿之辈。看你做事不问鬼神，但求实是。不如起字求实如何？” “但求实是，求实。谢阎公赐字！” “去吧，这是我的手书，给上计吏，他会帮助你的！以后多注意安全！” 阎忠拿起书，昏暗的屋内，视线不佳，随即放下。 傅干起身带着关羽离开后堂。 “司马，现在去上计室吗？” “是，把上计吏带过来，让义国，方思去他们家调过来识字的人。还有赵家朱家，都调过来。” 傅干二人与姜永等人汇合后，关羽带着人去召集识字的人手，傅干找到上计吏，把阎忠的手书递给他。 “县君的亲笔书信，你看看！在做决定！” 接过书信，浏览一遍后，上计吏说：“我要去拜见县君！” 对此，傅干没有阻拦。他要是敢借此不回，傅干正好有理由直接抄了他的家。 不到半刻钟，上计吏沉默的走了过来。 “傅司马，请随我来。” “你在这里等关曲侯。” 傅干留下一名士兵，他随着上计吏去查看历年的上计数据。 来到上计室，打扫的干净，大小二百多平，依次竖立了八个长达十米的书架，六个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简。 傅干走到最里面，拿出一套竹简，上面落有不少灰尘。 “这一排是世祖时的度田数据，按照顺序依次排列，分别是明帝章帝……” 傅干小心解开捆绑的绳索，把竹简打开，读着里面的数据。 “藉河以及其他河流周边的良田数据在哪里？” “请随我来！” 几人穿梭在书架间，走了十步，到了角落里，上计吏指着已经蒙尘的书简。 “都在这里。” 亲卫上前打掉上面的灰尘，呈了上来。 傅干接过书简，细致的读了起来。其他人静静的待在这里，等傅干看完。 “国朝初建，这些田均匀的授给了庶民！” “是的，世祖中兴，击败隗嚣后，在凉州进行了一次大的授田。” 上计吏如数珍宝，娓娓道来。 上计的工作非常重要，是统计地方土地人口的，每年一次，通常都是县里郡里优秀的人才担任，上邽的这个上计吏也是如此。 “禀司马，关曲侯带着人来了！” “走，接他们进来！” 走到门口，傅干看到关羽身后跟随了四十左右的人，有老有少。老的有五十多，小的也比傅干小了几岁，只有十岁上下。 “司马，为了不耽误事，这几家里不管年龄，只要认字的，都带了过来。” 傅干点点头，领着他们进来。 “最近八十年的数据在哪里？” 上计吏领着众人，来到挨着门的第三个书架。 “都在这里！” 傅干把人员分成十组，识字的，会算术的，分到不同的组内。 最后四组会算术，六组不会。 六组读，四组统计数字，傅干负责审计，查找里面的问题。 上计吏默默的站在旁边，协助傅干去查漏补缺。 关羽带着士兵围在上计室周围，不让闲杂人等接近。 忙活一夜，傅干终于把数据整理完毕。 那些田地，在这八十年间，被冀县豪族串通上邽豪族，慢慢的侵占完了。大头被冀县拿走，小头归了本地，双方达成了基本的满意度。 “为何不上报郡里？” “上报有用吗？” 傅干点点头，上计吏说的不错，上报没用。那些关东的二千石们来到凉州，只是想捞好处，对豪强侵占田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傅干在统计梳理证据，上计吏走出上计室，来到县衙后堂外。 望着远处的高山绿树，上邽的草草木木，上计吏微微叹息，抽出腰间的佩剑，轻轻弹了弹。 “你陪我数载，没想到最后还是你陪着我，度过了这一生啊。” 随后迅速把佩剑横在脖子上，咬紧牙关，使劲一划，脖子处鲜血直流。随着血液流失，他感到天旋地转，紧闭双眼，栽倒在地。 “外边来了什么人？”阎忠听到一声响，让随从去门外瞧瞧。 两名随从走到门外，看到血流满地，一人卧躺在地上，一名随从急忙上前，查看什么情况。另外一名回到屋内，向阎忠禀告出了人命。 阎忠大惊，走到门外。 “禀县君，上计吏自杀了！” 第52章 抓人 “呜呼，刘君为何如此想不开，我还想看着你荣登州郡，回报家乡之时呢。”阎忠心里悲痛万分。 对上计吏他充满了子侄辈的关心，猛然间看到他死在自己身前，一时间难以接受。 “你为何要如此想不开，求实要去度田，要上计县里田亩。这会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可有傅干在前顶着，你何苦如此？” 阎忠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上计吏自杀的原因他猜到了，怕那些豪强寻机报复，以一死来求他们放过他的家人。 如今的情况却与以往不同，傅干刘备有三千大军在手，即便这些豪强得知上计吏出卖了他们，只要上计吏投靠傅干，那这些豪强没有一点方法处置他。 拿着账本的傅干，高兴的走了过来。有这些账本在手，傅干把那些田强制回收，没有触犯任何大汉的律法，他们就算有能力告到雒阳，傅干都不虚他们的。 更别说，汉阳郡连个在雒阳当官的都没有。 两汉真的是不愧亲兄弟，西汉时期关中人把持着官员的任免情况，把关东人拦到中央外面。甚至还有为了当关中人的，捐钱重新修建了函谷关。 到了东汉，关西人被排斥在了中央外面，双方真是苦大仇深。 “这是怎么了？”一群随从围在后堂门口，隐约听到哭声。傅干心里一紧，难道是阎忠出事了？ 拉开人群，看到上计吏躺在血泊中，阎忠在旁边哀伤不已。 “县君，出了何事？” 用衣袖轻轻擦拭流出的眼泪，阎忠在随从搀扶下，站起身来。 “刘君想不开，自杀了。” 傅干实际上挺欣赏这个上计吏的，材料分门别类，放置有道。数据记录的清晰有序，有豪强侵占，他也做了详细的记述。 要是没有他的帮助，这些证据很难一夜拿到。 可惜最终却是选择了自杀，他既然如此做，肯定是有他的苦衷。不过，得到他的帮助，不报答他。傅干不是这种人，让随从找来上好的棺木，把上计吏收拾一番，抬到棺木内。 “求实，刘君虽不是你杀的，可却是因为你的事而死，你要善待他的家人。” “我会的，关曲侯，你派十名士兵跟着县里的小吏，去把刘君的家人接到我军大营。他的子女由我军来养育。” 傅干转过头，看向阎忠。 “县君，这样可否？” “可！” “刘君的死，是因为收到豪强的逼迫，选择了自杀。这些豪强真是该死，竟然敢威逼县吏，罪不可赦。请县君下达擒拿的命令。” 傅干拿出一份名单，递给阎忠。 “你可想好了，真要这么做？” “县君，你来县里才一年不到，不知道这些人多么胆大包天。我本来也想与他们和平相处，可那些触目惊心的数据，任何人看了，都会杀心自起。” 傅干把收集到的证据，递给阎忠。 阎忠摇摇头，没有接。豪强什么样的情况，他能不知道，不用看，里面肯定都是抢占民田，欺压百姓。 “行，你去办吧。替我告慰刘君的在天之灵。” 阎忠解下他的印绶，在傅干拿出的逮捕令上面，盖上他的官印。 “这些证据，我会派人即刻送往冀县。”傅干举着手里的竹简。 “好，县衙里的县兵不堪用，你从你营里调兵去抓补吧。” “诺！” “关曲侯，你持我命令，带姜永李丰调兵三百人，按照名单抓人。” “诺！” 关羽领着姜永李丰快步出了县衙，自去军营内调兵。 傅干带着十名羌人亲卫，与阎忠坐镇县衙。 上邽城内参与冀县，侵占官田的豪族，共有十家。其中五家做的事，人神共愤。 “姜曲侯，你来带路。李屯长，你来断后。” 关羽调出五百士兵，朝着名单上的人家里行进。 到了第一家，门卫大声喊：“乱兵来了！乱兵来了！” “聒噪，我乃刘司马帐下曲军侯关羽，奉县君命令，来此缉拿要犯到县衙，有敢阻拦者，杀无赦。” 随后如狼似虎的士兵扒开管门的，推开大门。 “你们要干什么？” 这家的家主站在十几名游侠身后，厉声喝问。 “束手就擒，否则家破人亡。” “放你娘的狗屁。给我杀了这无礼的小子。” 十几名游侠嗷嗷叫的冲过来。关羽一挥手，一什的士兵举着弓弩跑过来，站在关羽身前。 “发射！” 弩箭如流星，纷纷刺入那些游侠体内。几个没有受伤的，发起狠来，突入到士兵身前。 “举刀，劈砍！” 在严密的阵列前，这些游侠毫还手之力，很快死的死，逃的逃。 家主顿时面如土灰，嘴里嘟囔：“我没有犯罪，为何要抓我？” 关羽看都没看他一眼，让人把他抓了，留下十名士兵，看守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很快其他九家也被抓了过来，带到县衙内。 县里的百姓与其他豪族闻讯而动，纷纷来到县衙前，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大堂上，阎忠坐在主位，傅干站在他身后，审讯的流程全部由傅干主持。 把这些人的罪责念过一遍后，他们纷纷不承认。 傅干拿出历年的数据，指着上面的字。 “这些田，这些宅子，是否在你们名下，我派人去查看，一目了然。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在铁一般的事实下，他们灰着脸，投降认输。 “把你们侵占的官田民田全部上交，再加上你们的民爵，可以免你们一死。” “谢县君仁慈！” “你们府中的奴婢必须放出，给予他们自由身。” 我为鱼肉，人为刀殂。他们只能接受傅干的命令。 “方思，义国，你们两个在城内接收这十家的奴婢，把他们带到军营。” “诺！” “云长，你率人去接应刘司马。准备收回各处被侵占的官田与民田。” “诺！” 随后傅干走到县衙外，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喊：“刘司马招募百姓屯田，有愿意屯田者，到大营内，去报到。” “敢问这位郎君，屯田的话，怎么分账？” 第53章 发财了 “四六分成，你们六。” 傅干的屯田，按照这种分配，远超他们租种豪强的田地。 傅干骑上马，对着百姓说：“愿意去的人，到北营去报名。”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刘司马为人很好，前两天帮忙运送粮食，不是还发了干粮么。” 此话一出，那些百姓不再犹豫，纷纷回家，与家人去商议了。 “方思，你们四家的这些识字的人，每人给他们一石粮食，作为今晚帮忙的报酬。你一会去问问他们，他们要是愿意继续为我服务，每人每月八石粮食。” “知道了，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傅干抬手找来四名亲卫，对他们说：“你们每个人带十名士兵，在三个城门处，招募识字的人，只要愿意来我军服务的。每人八石粮食，如果非常优秀，上不封底。” 傅干现在感觉严重缺少文吏，营地内大头兵不少，识字的寥寥无几，有时候连后勤都算不明白。 借着这个机会，傅干准备招募一些识字的人，帮忙做各种工作。至于培养读书认字的人，可以同时进行。 在往冀县的路上，士仁追上了贾诩。把傅干写的信交给了他。 贾诩把信读完之后，沉默一会，随机在路边写了几句话，让士仁安排人送回上邽。 “贾先生，在下还有任务需要执行，先行告辞。” 士仁带着剩余的人，在向导的带领下，往冀县方向前进。 “玄德与阿干做的还是有些鲁莽了，不过问题不大，有傅府君在冀县坐镇，那些冀县的豪族不敢冒刺头。” 贾诩望着士仁消失的背影，默默想，“凉州就是这点好，欺负豪强倒是问题不大。只要手里有足够的军队，远比关东要好处理。” “派往金城郡的人，出发了吗？” “回禀贾公，已经出发了。” “有消息随时来报。” “诺！” 贾诩继续按照原来的速度朝着冀县行进。 “玄德兄，我回来了！” 傅干风驰电掣再次回到刘备身旁，刘备带着士兵在野外驻扎一夜，显得风尘仆仆。 “阿干可算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办完了，等云长的大军一到，就可以把这些田地全部包围收回，然后用做军屯。” 傅干望着那些肥沃的土地，心里默默计算，到秋季，即使只种豆类食物，应该也可以收到支撑部队半年的粮食。 “还有，阎公替我起了字，求实。” “求实，不错的字。” “是啊，实事求是，做事要脚踏实地，才能牢靠。”傅干挺喜欢这个字的。 “嗯，说的不错。办实事不虚谈。” “俺也赞同大哥说的。” 很快，关羽先头部队到了。 刘备集合升帐，分布任务。张飞带领骑兵警戒周围，拉开距离，成网格状，不让这些大户的佃户逃跑。 随后步兵加快行军速度，在下午时分将沿河的田地都包抄了起来。 沿着藉河渭河的良田，那些被豪强侵占的良田，全部有士兵把守。 傅干来回在巡逻，遇到胆敢欺负这些佃户与管事的士兵，全部按照军法处置，获取到军功减半，授田减半。 然后让执法军官带着犯法的士兵，来回在士兵中间游行，警告其他士兵，要遵守军法。 至于想借机逃跑的士兵，找到后，鞭打三十鞭，战兵撸到辅兵营去帮忙干活。辅兵则罚没为奴隶，等到大战时充当敢死队，其他时间则不停的在田间劳作。 随着傅干的一些军令下达，士兵的浮躁心情收了不少。 有管事大声的对着士兵呵斥，士兵们冰冷的眼神凝视着他们，手里的长铩挺直对着他们。他们的声音慢慢的低沉了下来。 帮助傅干统计数据的四十名认字的人，留下了三十人，随着军队来到了这里。 傅干把他们派了出去，统计那些田地的亩数。 傅干把那些管事聚集在一起，冷眼瞧着他们。 看着周边寒光闪闪的锋刃，他们选择了保持沉默。 “你们所耕种的土地，全部是官田。今天上邽县衙要进行度田，收回往日被你们侵占的田地。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司马，可上面的冬小麦是我们种植的，得让我们收走吧？” “哼，你们在私占官田多年，这些冬小麦全部是交给官府的税收。” “我家可是冀县的姜家，你这么做，可是要与姜家为敌吗？” “就是就是，我家是任家。” “哈哈哈哈……”傅干仰天长笑，他们这些人真的是为了利益，连小命都不想要了。 “你笑什么！” 他们恼羞成怒。 “我笑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用你们身后的家族来威胁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 这些管事说的再多，也只是冀县那些家族的奴仆，能有多大的见识。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说征我们的田，就征我们的田啊。” “哼，我父乃汉阳郡守。至于你们说的你们的田，我已经把这里的事情上报到了冀县。你们等着吧。” 听到汉阳郡守后，他们才算是消停一下，还有不少刺头，嘴里嘀咕：“是郡守就了不起了，要是惹得冀县的大家不高兴。郡守想干都让他干不下去。” 抬头看到傅干冰冷的眼神，还有蠢蠢欲动的士兵，他们终究是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话。 到了下午四五点时，城内又来了一批识字的人，一共五十人。 有了这五十人的加入，统计田地的效率上升不少。在圆月高高挂在天上时，总算是统计完毕。 傅干拿着送到他手里的数据，满意的点点头。侵占的田地一共有一万公顷，今日收回了九千公顷，这些全部是沿河的好田。 在这个干旱时期，即使河床袒露了不少，这些田也是不缺水分。而且冬小麦足够耐旱，成长的趋势喜人。 听到傅干的汇报，刘备高兴的合不拢嘴。 “求实，你说这些收回来的地，咱们能收多少粮食？” 第54章 修筑新城 任何人看到这么多的土地连带粮食，都被收回来了，必定会激动万分。 万户侯才不过大概一万公顷的土地收益，今日他与刘备也算是过了一把联合万户侯的待遇了。 “按照以往的亩产，每亩良田大概亩产三石，如今的气候不好，干旱少雨。我估算每亩可得两石。即便如此，也能收一百八十万石的粮食。” 听到如此多的粮食，把刘备给干沉默了。傅干与他辛辛苦苦，脸皮都不要了，才从袁绍那里要来了二十多万石。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不缺粮了？” 有了这批粮食，就不太需要与袁绍进行用战马交换粮食的交易了，刘备觉得应该把战马留下来，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这样对接下来的战斗，才有好处。 “玄德兄，不能这么算。这些粮食一部分要送给上邽，一部分给冀县送去。” 查抄侵占官田的事情，在大汉的权威还没有完全坍塌的时候，总是有那么点风险的。上供给冀县的粮食，是交的税，这样傅燮在冀县也能减轻一些压力。 “那怎么分？” 刘备对此倒是没有意见，有冀县在前，上邽的安全更能得到保证。 “上邽城小人少，分给县君，十万石，这些粮草够他赈济百姓了。再说，上邽的百姓，这些时日都会被我们拉来收割粮食，他们都可以挣到粮食。” 傅干掰出手指头，变想变分配，“上邽周边有汉民大概五千人左右，这是带上孤寡幼的人数。到时候我会定下收割的条件。” “这里我会去与阎县君分说。”刘备把腿盘起来，拿着一些芦苇，在那里编起来了草帽。 “我说，玄德兄，你现在这么悠闲了吗？还有空在这里编制东西了？” 刘备闻言手一顿，尴尬的笑着说：“看见那么好的蒹葭，手有点痒了。” 傅干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冀县那边，我准备送过去五十万石，这样父亲在接收流民，组建军队时，会容易一些。” “这都是应该的。五十万石，是不是少了点？” 对于傅燮，刘备非常敬重，可以说他今日能带领三千士兵，完全可以说是傅燮的功劳。 “五十万不少了。顺便从冀县的军械库里再申请一些甲胄和弓弩。” 在前世的记忆里，明年韩遂就会再次离开金城，东进关中。冀县没有挡住他的攻势，那么把冀县的武器留给冀县的郡兵，完全是浪费。 还不如给傅干呢，有了这些甲胄和武器，刘备这里可以组建万人军团。 有一万精兵，守城的话，绰绰有余。 “兵器甲胄的话，冀县也是需要的，府君会提供吗？” “会的，我会给父亲写信。告诉他我的计划。” “行，我没有意见。那剩下大概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全部屯放到上邽县里吗？” 傅干摇摇头，拿出放在身边的地图。 这地图是他这几日，自己画的，把走过的路与山石河流都画了进去。 指着渭河与藉河交叉的地方，傅干说：“我不打算回上邽城了，那里不适合做为狙击韩遂军队的地方。你看这里，两河交叉，两旁高山并立，渭河穿梭其间。 在这里筑两座新城，背靠高山，紧邻渭河，扼守险要。韩贼无论如何都通过不了这里。” 刘备闭上眼努力回想来时路上遇到那两座大山，渭河冲刷出来的道路，的确是极为险要的地方。 “两座城池互为犄角之势，敌人只能通过一面攻击我军，此位置极好。” 除非韩遂绕路，从其他地方绕到上邽境内，那样的话，他的后勤需要翻山越岭，对于他来说，得不偿失。 “如今上邽缺少人力，前半个月，昆林答应我们的人口，还没有送过来。我想趁着小麦丰收前，带领羌人士兵，把他们的部落都迁出大山，安置在这些田地周围。” “这些事，我来做吧。” 刘备听到傅干要带兵入山，摇摇头不同意。 “还是我去吧，上邽这里的局势还需要你来坐镇。离开了你，我怕难以压制局势。” 刘备沉默半刻，注视着傅干说：“那让云长与翼德同你一起去。” “好，我准备带领一千人，分成两部，云长一部，我与翼德一部。有羌人士兵带路，这次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这些羌人士兵在刘备军中吃的好，喝的好，单身的还好些，那些有家室的，每天都有人询问，是否可以回部落里，把他们的家属接过来。 九千公顷的土地，可以分配给九千户五人的小农之家。把这些羌人部落迁移过来，也填不满。 “对了，那些县吏怎么办？” 随着姜赵朱李四家的投靠，傅干做起事来，轻松许多，把那些县吏都给忘了。 “他们现在状态怎么样？” “看完卷宗后，大部分人都不再说话。” “放了吧。他们与我们没有太多用处了。” 刘备点点头，赞同傅干的提议。 有了七十名识字的人帮忙，很多事都不需要他们来帮忙了，留下他们还有可能会坏事。 “那修筑城池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 傅干望着奔腾不息的渭河水，笑着说：“越快越好。” “好，我这就派人让徐晃带着剩余的士兵从上邽城内撤军，把粮食都带过来。” “嗯，可以。这几天就可以动工了，看好有粮食，城内的百姓也愿意过来种田。让他们先帮忙修筑城墙。” 傅干指着那些粮田，对刘备说，“玄德兄，还有那些田里的庄子，也修成坞堡，里面屯上士兵，防止叛贼羌人来抢粮食。” 刘备两手一摊，苦笑着说：“求实，你的想法是好，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士兵。” “莫急，会有的。这些庄园慢慢加固，短时间内，韩遂无力东进。小小毛贼，也不敢来虎口拔牙。至于羌人，有五百机动骑兵，他们想抢劫也要掂量掂量。” 刘备点点头，望着粮田，不由的痴了。 “司马，外边有羌人酋帅求见。”亲卫在远处大喊。 第55章 羌人求援 刘备傅干回身望去，一些披头散发的羌人站在远处。 难道是昆林来送家属了？ “把他们带过来。” 刘备对亲卫下达了命令。 很快羌人走了过来。领头是昆林。 可是他身后并没有他答应给傅干的人口。傅干不高兴了，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昆林酋长，你空手而来，是以为我好骗吗？” 昆林听到傅干的话，没有做任何解释，跪了下来，连磕几个头。 刘备傅干对视一眼，不知道这老小子在搞什么，上次离开时，也没见他三叩九拜。 “司马，不是我不履行誓言，而是我的部落受到了滇零部落攻打，没办法远离。” “你来这里是来求救兵的？” “伟大的司马，你说的对。只要你能帮我们击退滇零部落，我愿意率部落归附。” “俺们也愿意！” “昆林酋帅，你先起来。” 刘备上前把昆林扶起来，指着他身后的羌人问，“这些人是？” “他们与我同是参狼大部落的，与我关系匪浅。” “你先把事情讲讲，听完事后，再做决定，可否？” 打仗要知己知彼，傅干不能为参狼羌，把刘备的士兵给送掉。 让亲卫搬来一些马扎，刘备邀请他们坐下。羌人不知道什么叫谦虚，直接坐了下来。 这种率直的个性，挺讨刘备的欢心。 刘备的态度也让他们非常高兴，果然与昆林说的一样，眼前的这个汉人官吏，与一般的汉人官吏不同，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歧视。 昆林叹息一声，此事还得从半个多月前说，昆林等参狼酋帅串联后，组成联军下山，来打劫傅干的船队。 最后全军覆没，只有寥寥数人逃了回去。得到这个消息的滇零羌坐不住了，于是也学着参狼部落，解仇盟誓，组建了三千多人，开始攻打昆林等人的部落。 昆林的部落，距离滇零部落距离最近，首当其冲，遭受到了对方的掠夺。 在昆林的指挥下，他的部落保存了大量的有生力量，退到了其他参狼部落周围。这无异于捅了羌人部落马蜂窝。 羌人即使是处于同一个大的部落里，则是仇怨不断。得知昆林部落侵占自己种落后，那个种落的豪酋带人攻击昆林种落，并要求他们远离这里。 正在双方对峙时，统一起来的滇零种落，在他们的酋帅带领下，杀了过来。 措不及防之下，那个种落的酋帅被杀，部民被掠夺，杀戮，没来及逃走的，则被抓走，作为奴隶贩卖到汉中。 无奈的昆林只能继续往上邽方向的山脉撤退，途中与遇到参狼种落，先斗争，后在滇零种落的威胁下，团结起来。 他们中间打了几仗，人数处于劣势的昆林联盟，次次被对方击败。因为缺少粮食，他们也没办法进行远距离的迁移。 不缺粮食的部落得到消息早都跑了，没跑的，则被抢了粮食，人口被屠杀，只能与昆林抱团，苦苦支撑。 昆林等人一路不停的后撤，马上到上邽县的平原之内了。没有了山脉的遮挡，他们会被滇零羌一波击穿，到时候真的是首领杀死，男人也会被杀死，女人孩子卖成奴隶。 昆林说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可真惨啊，听的傅干都想流眼泪了。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喜极而泣。 这些滇零羌真是好人啊，知道刘备军缺人，这不送过来一大波人！ 傅干真想说一句，感谢老铁刷的火箭。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你看，刘备的表情多么到位，那种为他们哀伤的神情，让羌人酋帅都忍不住劝说刘备不必替他们感到难过。 收拾一下马上笑出来的情绪，傅干表情沉重的问：“那你们还有多少人口？” “人口总数不大清楚，我只知道，大概还有三千户！” “咦，还不少呢！”傅干心里暗暗想。 “对面三千多勇士，你们还剩多少可战斗的人？” “不足一千！”昆林满面愁容，他一路逃跑，战死的勇士越来越多，这也是他想投靠刘备的原因。 即使能击败滇零羌，他也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掌握种落了，在种落反噬之前，还不如卖个好价钱。 “那对面的装备咋样？” “还不如我们的！” 傅干点点头，一千多人，能挡住三千人的多次攻击，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们是参狼羌，为何不找你们的大首领？” 昆林眼神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耐心的给刘备解释。 “我们羌人在种落扩大后，会分家迁移。然后互不干涉，过了几代后，即使是同种落的，也会为了争夺生存物资，而大打出手。因此，我们虽然都是参狼羌，却是没有大首领的。” 傅干倒是理解羌人为何如此，无外乎是资源有限。凉州与青藏高原没有太多可耕种的土地，羌人只能半耕半游牧。 当一个地方，承载不住更多的人口后，他们会自发的拆分种落，以此来扩大部落，获得族群的延续。 为了各自种落的发展延续，过了几代后，也就无所谓的亲情了。 刘备点点头，目视傅干。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们去去就来。” 傅干与刘备走到十米外，商议到底是否去救这些羌人。 “求实，以我看来，我们应该去救援他们。不仅可以收拢一波人口，还能练练兵。” “救，应该去救。不过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先动员一千士兵做好准备，派遣几十名士兵跟随他们，看看情报。” 刘备点点头，赞同傅干的谨慎。 “士兵的话，挑选羌人为主，毕竟他们的家人在那边，与滇零羌有仇，到时候打起仗来，士气高涨。” 傅干再补充一点意见。 “行，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云长翼德，准备挑选千名士兵。” 既然确认了援助羌人，那傅干把消息告诉他们。 昆林行了他们羌人最大的礼节，向刘备表示感谢。 傅干安排三十名羌人士兵，随昆林等人回部落，其中有十名斥候，打探消息后即刻回来通知。 第56章 军功授田 昆林等人留下一名酋帅，替汉军带路。其他人随着昆林准备率先返回山脉。 “昆林酋帅，滇零羌知道你来求救的消息吗？” 临行前，傅干询问昆林。 “应该不知。我与诸位首领是悄悄离开的。” 听了这话，傅干真想给他们竖个大拇指，你们可真是勇，在连连战败的情况下，首领竟然敢以求援的名义离开阵地。 看来是真的不怕士兵士气崩溃啊，或者说，先跑为敬，要是不能得到刘备的支援，他们可能都直接住这里，不走了。 即使大营被攻破，也赖在这里不走了。 可能小心思被傅干看破，昆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傅干忍住骂他们一顿的冲动，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滇零羌不知道你们来求援，而且多次战胜你们，肯定骄傲自满，不把你们当一回事。可以利用他们自大的心理，打一场伏击战。你可知哪里有适合埋伏的地方？” 昆林回想适合埋伏的地方，随后高兴的握拳击掌，指着南边的大山。 \"司马，麦积山山上有一处小小的山谷，周围地势陡峭，拔地而起，难以翻越。唯有谷口宽二十多米，可供人出入。\" “的确是个理想的埋伏之地。山谷叫什么名字？” 傅干捏着下巴，如果真有那样一处地方的话，那等滇零羌进入一半时，半道击之，肯定可以大胜。 “因谷内多有鹿栖息，大家都叫它鹿谷。” 那这些鹿可真是不知死活，找那么一个绝地去做窝。 “鹿谷的位置，你们之中，还有谁知道位置？” “俺知道。” 其中一名胡子快盖住的酋帅站了出来。 “你俩都说一下位置，让我比对一下位置。” 以防万一，傅干让他们两人都把鹿谷的位置描述一遍。 听完两人的叙述，鹿谷的位置大致确定了下来，说的是一个位置。 离刘备驻军的地方有三十里，此时天色已晚，夜间行军的话，十分危险。羌人士兵几乎全部都是夜盲。 “你叫什么名字？” “猿糜！” “猿糜酋帅，你做我军向导，跟随我军一起行动。昆林酋帅，你的联军现在距离鹿谷有多远？” “大概有四十里。” “那我们约定在明日下午太阳落在西边时，你部把滇零羌引到鹿谷，能做到吗？” 昆林皱着眉头，引诱的话，应该没有大问题。 “应该可以。” “好，那就先暂时按照这个方案来预定了。” 孙子兵法曰：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 “你的任务不是替羌人去冲锋陷阵，你知道吗？” 傅干对带队的出发的李敢说。 “司马，我知道！” “你说说，到了那里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侦查一下敌军的情况，是否如那羌人所说。第二步，派遣士兵回来禀报消息。第三步，我们会贴身保护昆林。” 傅干听好，高兴的要拍拍他的肩膀，手伸了出去，可无奈身高不够，顿时有点尴尬。 李敢急忙半蹲下来，让肩膀低于傅干举起的手，然后露出明媚的笑容。 傅干拍一下把手收起来了。 “路上要注意安全，这趟任务如果能圆满完成，我会上报司马，给你加封二级爵位。” 李敢并没有露出兴奋的神色，有些意兴阑珊。 这可是加了二级爵位啊，怎么你没有一点感恩戴德的意思？ “李敢目前的爵位是簪袅，民爵第三极，加上两级能到大夫爵位。如今的爵位已经不授田，没有俸禄了。因此得之不喜失之不悲。” 刘备替李敢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自从汉朝一统天下，国内战争减少，军功授田已经实存名亡了。傅干经过刘备提醒，也想起来汉书记载。 高祖将爵位定为民爵与官爵，从一级到八级全部是民爵，八级以上是官爵。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不再授予百姓官爵了，百姓最高到公乘，到了公乘后，获得的爵位，就会分给子侄辈。 这样变相又卡住了普通百姓的上升渠道。至于李敢为何可以当屯长，主要还是刘备势力发展太过迅速，没有基本盘来掌控，因此跟随在刘备身旁的人，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知道了这种情况，傅干决定在刘备的军中，重新开始军功授田，封爵。按照汉制的二十军功制去操作。得到的九千公顷土地，用来做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支撑。 至于雒阳那边的反应，在军中低调行事，雒阳天高皇帝远，管控不住。 要是被逼的受不了，大不了上山。他韩遂马腾能上山，刘备为何不能上山。 到时候董卓祸乱天下时，再东进关中，兵谏天下，不过这是下下棋。 “我军中不存在民爵与官爵的壁垒，只要能立下功劳，肯定都会给予实封。李敢，等你回来，会给你封五顷的土地。” 李敢闻言大喜，快速跪下来，抱拳：“谢司马，某必定完成任务。” 傅干对其他三十名羌人士兵说：“你们随着李屯长出行，任务完成时，人人赐爵一级，为公士，由刘司马为尔等赏赐田地百亩。” 这些羌人本来是没有任何爵位的，赏赐一级爵位，可以额外获得百亩的土地，众人都是纷纷拜谢。 “如果这样封赏的话，收回来的好田，都不够赏赐了。” 刘备看着手里的九千顷土地，担忧的问。 “玄德兄，咱不只是有这些好田啊。那些种田下田也是可以赏赐的。” 田地不分好坏，都可以作为授田标准。下等田可以多给些。 刘备听完之后，点点头。 “大哥，士兵俺选出来了。” 张飞挑选出了一千士兵，已经列好阵列。 “好，翼德做的不错，让将士们好好饱餐一顿，等会出发。” 刘备决定今晚先行出发，先走到山脉下面，明日再走山地部分。 通往大山的路不好走，只是有一些小路。山上可能更难走。 这是刘备傅干选择羌人士兵的原因，这些山地他们经常行走，可以克服不少困难。 “玄德兄，这里离不开你坐镇，还是我与翼德一起去吧。” 第57章 两将相争 “这怎么能行，这种战斗危险性极高。还是我去吧。你和云长在这里坐镇，看护这些粮食，防备不测。” 刘备不同意让傅干去，流矢无情，傅干没参与过战斗，他担心傅干有危险。 “玄德兄，放心，我肯定不会冲在第一线，主将还是翼德，我作为参谋随军而已。凉州战乱不断，早晚我都要参与。还不如借这次小规模的战斗，积累一些经验。” “你注意安全！” 刘备知道傅干说的有道理。身处凉州，不管年龄大小，都会与战争有关系。因此刘备不再阻拦，用一场小的战斗来磨炼，对傅干的成长有好处。 正好徐晃押着队伍来到了这里，刘备眼前一亮。徐晃为人厚重，带兵谨慎持重，比张飞更适合与傅干出征。 “把徐曲侯叫过来。”刘备对身边的亲兵说。 傅干也看到不少人，随着徐晃从城内帮忙运粮，来到了这里。 “玄德兄，这些百姓已经来到了这里，不如继续雇佣他们来帮忙修建坞堡。” “等你回来安排吧！这些民事工作，我处理不过来。” 刘备笑呵呵的替傅干整理一下衣裳。 “刘司马，你找我有事？” 徐晃自从来刘备军后，每天过得都很开心，刘关张三人说话贼好听，傅干做事贼漂亮，贾诩贼聪明，一个月比原来十几年都活的精彩。 按照如今的情况，只要他努力奉公，练兵备战，说不定他也能当个侯爷。 “公明来了啊，有件差事要交给你办。” “请司马吩咐！” “你随着求实出征，一切都听从求实安排。” 徐晃眼睛一亮，有仗能打了，真不赖。 “晃一定听从傅司马的吩咐！” “大哥，你们怎么偏心，这不是说好，让我陪着求实出征的吗？” 张飞整顿好队伍，回到刘备身边，听到刘备傅干二人，正与徐晃商量出征的事宜，心里顿时不痛快了。 “俺打仗的本事不比公明差，凭什么不让俺去？” “翼德，不是不让你去。你与公明二人都是大将之才，可是求实第一次参与战斗，需要谨慎持重的人，来辅佐他。 这点你不行，你做事冲动，暴烈如火，我怕你打仗上了头，忘了关注求实的安危！” “只要大哥让俺出征，俺保证一定听求实的，不会冲动行事。” 张飞努力拍着胸脯说，“俺可以立军令状！” 徐晃心里有些焦急，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打仗机会，他也不想放弃。 “禀刘司马，我定能在保护好傅司马的前提下，拿下敌将的头颅，我也立军令状。” “徐公明，做事要讲究先来后到！”张飞双手叉腰，瞪着徐晃。 “翼德，这不是我抢，这是刘司马与傅司马的意思。我一切听从两位司马的安排！” 徐晃不看张飞，抱拳等待刘备傅干的安排。 看着两人争执，傅干笑着说：“翼德，你可愿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俺愿意！俺愿意！” “傅司马，我也愿意听从你的命令。但有军令，我必听命执行，不打一分折扣。” “公明，你……” “翼德，这打仗的事，岂能想让！” 两人可怜巴巴的望着傅干，都希望傅干能挑选自己。 一时间傅干有些为难了，说实话这种风险不大的仗，张飞徐晃选谁都是手拿把掐。 “你两都去！全部都受求实节制！” 刘备大手一挥，既然难以选择，那两个人都去，这营地里，有他与关羽在，应该没有大碍。 徐晃张飞都露出喜色，领了出兵的兵符，互相搂着肩膀回去了。 刘备傅干对此摇摇头，互相笑了笑，这俩活宝！ “那玄德兄，我先告辞了！” “注意安全，如果事情不对劲，直接带着兵回来！” “好，我想昆林应该不会骗我们！如果真有特殊情况，我会撤兵的。毕竟我也是非常惜命的！” 傅干说完哈哈大笑。 “这就好，那些羌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重要！一定要保重自己！” 刘备神情严肃，语气郑重。 傅干点点头，与刘备拱手告别！ 带着亲卫找到张飞徐晃二人！ “翼德公明，辎重都准备好了吗？” “干粮已经准备好了！准备了三日份的，士兵们的竹水桶也都装满了水。” 徐晃率先回答，按照刘备等人的预估明天应该可以结束战斗，三日的口粮也够用了。 “三日的口粮有点少了，至少准备五日的，以备不测。” 傅干再让加两日的口粮，这样可以应付意外的情况。 “喏！我这就去找辎重营，再多领取三日的口粮。” 临时出征的口粮，都是做的干饼，一个词硬实，吃的时候，掰碎，用水配着吃。六天的干粮，大概有四五斤重，再加上水，得有七八斤了，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对于短距离的出征，这种方式还是可以的，不需要太多辎重车，可以达到兵贵神速的效果。 “翼德，武器甲胄可曾都检查了？” “禀司马，检查过了！半身铁甲，三百弓弩手，配备的大黄弩，与一石一斗的硬弓，每人各配三十支箭矢与弩矢。其余士兵配备长戈，长戟。全部人员都配备一把铁剑。” 这些武器都是从上邽的武库里拿的，都快放生锈了。总共大概五千套两档铠，一千硬弩，一千硬弓，铁刀有万把，长戈长戟有八千多杆。 傅干点点头，干粮武器甲胄准备妥当了，那剩下的是准备医药了。 “金疮药，防虫药，医生都配备的如何了？” “俺在整个上邽找到十个医生，只有五个愿意随着咱们过来。此次出征，俺带了两名。” 此时正值五月上旬，各种冬眠的蛇鼠猛兽，以及各种虫子都出来了。平原时还好些，山里这些东西太多了，没有各种草药，弄不好得全军覆没。 “医生的事，我知道了，等这次回来，我会安排聪明伶俐的学童，向他们学习。草药可配齐了？” “俺交代他们了。至于配齐没有，不清楚！俺去把医生叫来！” 第58章 你对我有何用? 不一会，两个医生被张飞喊了过来。两名医生一中年一少年，跟在张飞身后，走了过来。 “他们是父子俩，籍贯是右扶风。去年韩遂等叛贼抄掠右扶风时，把他们抓了过去。看他们懂点医术，留下了他们。” 张飞讲了一下两人大致情况，“法医师，这是俺的司马，你称呼傅司马即可！” “小的见过傅司马！” “无须多礼！” 这个法医师状态萎靡不振，眼下黑眼袋吊着，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着实有点让人担心他的医术。 那个年少，看起来比傅干大两三岁，眼神凶猛，戾气四溢，这病人被他看一眼，都得吓个半死，这是哪里找来的奇葩父子！ 傅干有点不放心，给张飞抛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可惜媚眼抛给了傻子，张飞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 傅干只好作罢，选择相信张飞。张飞大大小小的战斗，随着刘备打了不下百场，对医生的重要性，应该比傅干了解的更深。 父子两人站到一旁，等着傅干询问。儿子几次脚步向前，都被父亲给拦了回去。 “法医师，各种防虫防蛇的药，清热解毒，金创药可准备好了？” “禀司马，都备妥当了！” “很好，需要人力物力，直接找我来说！不管花钱多少，我就一个目标，尽可能的不让将士们非战斗减员。受伤后，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喏！” “你们下去准备吧！如果能证明你们的价值，我会重重有赏！” 说完以后，傅干转身准备离开。 “司马，我有……” 回头望去，少年医师跨前一步，嘴被他父亲捂住。两人正用力拉扯，法医师想要训斥他，可傅干还在，不敢造次。 傅干的亲卫迅速上前，围住傅干，生怕两人是刺客。 东汉末年的刺客真的不少，动不动被刺杀，不得不防。 少年挣脱开，大声说：“司马，我不要赏赐，可否求司马一事？” “什么事？” 两人被亲卫围住，父亲不住的叹息，儿子则倔强的昂起头。 “禀司马，我叫法彬，我父的名林。右扶风郡郿县人，去年我还有圆满的一个家。” 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事已至此，法林搂着他儿子，神情苦涩。 “司马……” “你们的事，一会在路上给我说！” 傅干阻止法林再说下去，他俩的事情，傅干能猜个大概。 张飞徐晃已经组织好部队了，不能在等了，趁着天还没黑，先沿着小道行军。 张飞在前边压阵开路，斥候均匀的撒在前方，不断的向前扩散，代表无事的旗帜被斥候一层层的传递过来。 士兵分成两队，走在道路两边，中间的道路空出来，作为运输小队干粮与甲胄使用。 这次出战没有使用民夫，因此运输的任务也有战斗人员负责。五十人一组，五人着甲行军，十里进行人员替换，以备不测。 每组五个小推车，运送自己什的武器装备，五里一替换。 一行四人，去掉运输的一百人，九百人二百二十五列，每列相距一米，千人行军，都差不多半里了。 前军走出军营，在基层军官的呵斥下，保持着进行队列。 傅干骑在马上，传令兵在道路上来回穿梭，发布着命令。 法林法彬父子跟在傅干身后。 “说说吧，具体情况！” “司马……” “阿彬，这事还是为父来说吧！为父逃避了这么长时间了，一味的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总要振作起来。” 看着精神振作的父亲，法彬点点头。 “去年，叛军攻入了郿县，我家遭了兵灾。因为我家经营医馆，我又略懂医术，开始时还好，对我还算尊重。迫于武力威胁，我只能每天陪笑替他们治病。” 法林似乎在追忆，眼神里充满了痛苦。 “可是到了十一月份的二十五，天降陨石，官兵打了过来。贼兵被打的大败……” 法林一手蒙面，想到当时的情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叛军大败，我本以为能得救，可事与愿违，本来还算有点军纪的叛军，彻底没了军纪。我的夫人，女儿……” 哽咽声传了过来，法彬倒时咬着牙，努力控制着他的情绪。 随着往事再次被提起，法林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住，疼的无法呼吸。 “大人，我来说！他们当着我与我父亲的面，把我的母亲与姐姐被他们奸……淫后，残忍的杀害，然后……煮着……吃了！” 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法彬胃里不停的翻滚，忍不住干呕。 他们的遭遇虽很悲哀，可如今这乱世，悲惨的人太多了。 “那你们怎么逃出来的？”傅干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一点怀疑。 “官军追的紧，我和父亲找到一个机会，逃走了。” “那你们想要我替你们报仇？” “是的！”法彬露出激动的神色，他从傅干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有兴趣的意思。 可法林却没有法彬那样天真，傅干虽非常年轻，行事却不像一个烂好人。 “你们给军士治病，我是付了工钱的。你们除此之外，还能为我办什么？” 果然，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法彬眼里亮起来的光，顿时黯淡起来。法林神色倒是亢奋了不少，只要证明他们的价值，那就有机会报仇。 “不瞒司马，我行医有二十年，医术在右扶风也是大大有名。只要司马肯为我们报仇，我一切听从司马安排。” 看着谦卑的法林，傅干想问问他的仇人是谁！ “可知道他们的名字？” 法彬猛的抬起头，神情惊讶，眼里射出不敢相信的光！ “吴宁，高有，高见！” 不知道那里的小喽啰，遇到了可以顺手帮忙，遇不到则是他们命里没有这个命。 “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不管能不能遇到，你都必须替我做事，你是否愿意？” 这种交易本身都是不公平的，他们要想报仇，只能指望傅干，至于他们个人，在偌大的凉州，可能永远连机会都没有。 第59章 法正的消息 “谢司马！某与某儿此生任凭驱驰…”法林拉着法彬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 “起来吧！你把三人特征描述一下，告诉画师！” “谢司马！”听到傅干的话，两人再次磕头不止。 等他们情绪稳定，傅干再次问：“右扶风郿县是吗？” “是的！” “法真法玄德先生乃是郿县大儒，博古通今，法医师可见过其人？” “玄德先生名震关西，与林是同族之人，只是出了五服，难以相见。” 没想到法林与法正还是同族之人，傅干问他法真的事情，实际上是为了打听法正。 现在的法正才十岁左右，声名不显，直接打听八成没人知道。可法正爷爷却不同，号称博通诸子百家内外图典，是当时有名的关西大儒，关中凉州的士族大部分人都知晓，更别说郿县的人了。 有了法真的消息，那法正好找多了，早点让法正发光发热，对刘备势力发展有很大的助力。 “我听闻玄德先生有一孙儿，名叫法正，不知你们听说过没？” 法林摇摇头，他一直忙于家里的医药铺，而且法正年龄太小，与他没有任何交集。 “我在族学里见过一名叫做法正的，年龄大概在十岁左右。”法彬努力回想那个少年的形象，“总是一副很拽的样子，谁要是欺负他了，他总要想各种办法去报复回来。” 看来法正睚眦必报的性格，是从小养成的啊。 傅干对此摇摇头，这性格是改不了了。 夜色慢慢降临了，连蚊子都开始多了起来。一不注意都被咬了大红疙瘩，看着傅干不停在抓痒，法林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傅干。 “司马，这是我家祖传的消痒药膏，均匀的涂抹在蚊虫叮咬处，可以很快的消痒。司马可以试试！” 军中画影人员拿着三幅画好的人形图案，让法林看过以后，法林的精神状态亢奋了许多，做事比以前主动多了。 傅干接过来后，尝试着在小红肿处涂抹。效果的确不错，本来痒的让人难受的疙瘩，很快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随后那种痒到心里的感觉，消失了。 “不错！法医师，你这种药膏好量产吗？” 这次出征的士兵中大部分是羌人，对蚊子叮咬没有太多应急反应。 可基层指挥官大部分是从长安以东过来的，特别是追随刘备的幽州游侠，傅干发现他们对凉州蚊子的叮咬比较敏感。 傅干露出担忧的神色，弄不好这会造成一场疾病。 法林随着傅干的视线，察觉到傅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些汉人身上，猜到他可能是担忧出现不可控的大型疫病。 “司马，这些药膏制作起来不算太难。我这里还有不少，你可以分给将士们使用，以备不测。” “法医师，你父子今日立了大功，我傅干一定会赏赐你们。” “不敢当，举手之劳。” “你们放心，我会安排人去寻找这三人，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眼中惊喜的神色，不过法林遇到的事情更多，遇到过不少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却任何行动都没有的人。 因此法林并没有表现的非常激动，平常心对待傅干的答复。 “法医师，我这里还有工作需要你去做！” 傅干骑马站在一处土坡上，观察着队伍的行进方向，昏暗的天色下，一对火龙显现出来，在荒凉的原野上，格外的闪亮。 “请司马吩咐！” “等一会安营后，我会给医师一什人员，医师挨着检查各处的营帐，看看有没有生病或者精神不佳的士兵。发现了及时上报。” “喏！” 张飞派来的传令兵来到傅干的大旗处。 “禀告司马，前方半里处，有个高坡，适合安营扎寨，张曲侯让我询问，是否在那里安营？” “回去告诉张曲侯，派人查探周围，如无任何不妥之处，在那里做好警戒，我们全军在那里休息。” 傅干派遣亲卫把信息，去通知后队的徐晃。夜色下，队伍里的羌人士兵只能在火把下，前排拉着后排，慢慢行进。 傅干让亲卫挥动带有灯笼旗帜，旗帜仍是指向前方。各个军官举着他们的旗帜，随着帅旗的方向挥动，队伍仍在有条不紊的前进。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有夜盲症，一里的距离大概走了有半个小时，才来到张飞选定的扎营地方。 此地距离山脚下，还有大概十多里，距离昆林说的鹿谷，还有十八里，休息一夜，等待李敢的消息，再决定明日到底该如何去进军。 昆林与李敢一行人，此时已经入了麦积山，山内更是昏暗难行。忍耐着蚊虫的叮咬，李敢紧紧跟随在昆林身后，既是保护他，也是把他当做人质。 “快到了吗？” 李敢拿出药膏，涂抹在蚊子叮咬的地方，随后递给其他汉军，看的昆林等人羡慕不已。 “不远了，还有大概五里。” 昆林抬起头，透过几棵树之间的空隙，看看天上星星的位置，又看看小路两边做得记号，大致推算出，距离营地还有多远。 五里的距离，在平原，白天的时候，李敢骑着马，十几分钟都能走完。 可如今说在山里，道路崎岖难行，马匹已经不能骑了。而且夜色下，林中昏暗幽冷，打着火把，能见度也不足百米。 时不时还能听到狼嚎声，忽远忽近，停下来时，还能听到各种脚步声，李敢等人牵着马，聚拢在一起，行进的速度更是快不了。 忽然，李敢发现两旁的树林间，一闪一闪的小灯笼在那里闪烁。 “昆林酋帅，看来我们被一群狼追上来了。” 李敢冷冷的笑着说，“这群畜生竟然想把我们当成猎物，真是不知死活！” 昆林也察觉到了，小路两旁的树林间，有不少猩红的眼睛，时刻在注意着他们的动作，等着他们露出破绽时，从林子中扑出来，咬断他们的咽喉。 “李屯长，怎么做，我听从你的安排！”昆林虽然是这个队伍名义上的首领，可他知道，他要听从李敢的命令。 第60章 都听我的指挥 “这些畜生不敢出来，我们继续前行！” 李敢在幽州跟随刘备走私马匹时，在草原上遇到过不少狼群。每次这些狼群都是跟一段路程后，发现人类防备森严，最后只能选择退走。 昆林似乎有不同的意见，忧虑的说：“李屯长没有在麦积山生活过。每年的这个时候，山里的群狼因为食物的缺少，会自发的汇集，形成有百余头规模的大族群。这些畜生成规模后，敢于攻击几十人的队伍，甚至敢在夜间攻击村寨。” 昆林的话音刚落，山林间猩红色的眼睛慢慢变多了。 最早出现的那几只狼，看来是前头部队，作为侦查与追踪的。 “嘿嘿，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连这些畜生都习俗都不同了。咱们一共四十人，林间的狼大致已有八十头了。照昆林酋帅的说法，它们很快会发起攻势了。” 李敢把嘴一抿，眼神轻蔑的望着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狼。他李敢在草原上也是杀了不少狼的，对于这些欺软怕硬的畜生最是看不起。 “昆林酋帅，把马匹都拴在树上。” 马匹许是闻到了野狼腥臭的味道，马蹄不断的在地上刨土，动不动的跳动起来，吓得鸣叫起来。 这些马状态极度不好，在山路上用处也不大，先暂时拴在大树上。一可以作为诱饵，二来也不影响众人发挥全部战力。 跟着李敢出来的三十人，皆是军中的精锐，其中有汉人什长三名，伍长六名，剩余的全部是羌人，这些羌人都是俘虏中的最强壮的。 跟随刘备军半个月来，军中不缺粮，一天三顿饭，时不时还有肉食，食盐亦是充足。因此这些羌人与半个月前相比，明显胖了不少，力气更是大了很多。 在李敢的指挥下，他们迅速的组成队列，在小路上戒备前进。 羡慕得望着原先瘦弱，如今魁梧的部民，昆林有点后悔没有归顺刘备了，他天天的饮食，都赶不上这些刘备士兵的待遇。 “李屯长，那些狼出来了！” 李敢决定先发制人，把马匹拴在树上后，带着部队离开这里。 果不其然，这些狼忍耐不住诱惑，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那些被拴着的马，更加暴躁起来，蹄子来回的踢打想要靠近的饿狼。 终究狼更比马狠一些，有几匹狼猛的扑过去，从一匹马身上撕下来一大块肉，疼的马啾啾叫个不停。 “唉，可惜，这匹马保不住了。”李敢摇摇头，心疼不已。这些马的价值在边地不值几个钱，运到雒阳，可能千金难求。 见了血，那些狼更加暴戾起来，在林中的狼也不再隐藏，纷纷跳出来，想要把那些马全部分而食之。 羌人士兵吃饱饭才半个多月，夜盲症也仅仅是改善了一点，在熄灭了火把后，只能看到群狼的眼睛。 幸好在之前手里的弩已经上了弦，可以直接拿出来使用。 李敢把三十人分成三队，学着傅干半个月前的操作。李敢率先举起火把，挥动手里的令旗，大喊：“射！” 第一列的士兵在什长的带领下射出十支弩矢，随后统一向右跨一步，露出后排的士兵，后边两排在各队什长的指挥下，向前一步走。第一列的士兵后退两步，来到最后一排，有条不紊，继续在火把照耀下，给大黄弩上弦。 三轮弩矢很快射完，在弩矢的强击下，只有皮毛作为防护的群狼，死伤惨重，狼嚎声不断传出。 胆小的吓得再次窜到林中，躲藏起来。被血激怒，失去的理智的三十多头狼，径直得朝着三十米外的人类狂奔而来。 “不知死活！射……”李敢再次发出射击的命令！ 第一列射完后，在什长的命令下，半蹲下来，手中的长戟根部顶在地上。第二列随后射出，半蹲下来，举着手里的盾牌，等第三排射出弩矢后，向前一步，充当前排，防止群狼撕咬战友的下半身。 第三排手中的长戈也伸了出来，顶在前面。 一轮弩雨，疯狂的群狼冷静了不少，又逃跑几只。只剩下十只左右跑到李敢等人身旁。 狼张开的大嘴，腥臭的气味扑鼻而来，李敢指挥着盾牌手挡住狼得进攻。第二排的长戟第三排的长戈，顺势刺击与切割，失去速度优势的狼群。 十只狼很快被割破喉咙，刺伤前胸。因被长戈勾住前腿，想跑也跑不了，盾牌手上前，用手中的环首刀劈砍在狼头上。 李敢挥动令旗，命令士兵继续向前推进，与狼群搏杀！ 前两排向前，第三排的长戈手，拿出腰间的解首刀，顺利的割下大狼的狼头，然后在什长的指挥下，扔到扑过来的狼群中。 眨眼的功夫，群狼死伤四五十头，看到人类在火光下，举着令人胆寒的兵器，那些活着的狼吓得夹着尾巴，四散奔逃。 昆林是见识过汉军的强悍的，知道这群汉人不是一般人，可其他几个酋帅第一次看见，一时间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他们部落里集合最勇敢的战士，在一百多人的情况下，往往还需要死亡十个人左右，才能赶走这般规模的狼群。 这些刚刚归化半个多月的羌人，战力的强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原本对汉军有些轻视的酋帅，露出敬畏的神情。 李敢把他们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异常不屑。 “第三队，收集一些合适的肉食，与狼皮，第二队戒备，第一队坐地休息。” 士兵们顿时静静的忙碌起来，在各队什长的带领下，做着各自的事情。 “我要是有这样的勇士百人，统一这个参狼部落，不费吹灰之力。”昆林忍不住发出感叹声。 “这些勇士半个月前，可都是你们羌人。” 李敢眼中有讥讽之色，“在刘司马军中半个月的时间，远超在你们部落里几十年，证明你们羌人只有在刘司马麾下，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昆林等首领都沉默了，事实摆在这里，连反驳都难以反驳。 “禀告屯长，前边有情况！”警戒的什长过来报告。 第61章 俺已经是高贵的汉人了 前方零星的火光，在林中若隐若现。 “有多少人？”李敢随即询问。 “还没有接触到！” “继续探！” “喏！” “看火把的方向，是从营地那里过来的，难道是……” 昆林大吃一惊，担忧是营地被凋零羌攻破了。 “李屯长，我去前面看看，是不是我的人！” “你们两个陪着昆林酋帅上前看看，情况不对，立马示警退回！” “喏！” 昆林带着两名汉军上前侦查，其他的酋帅也要过去，被李敢拦住。 “诸位，现在情况不明，人去得多了，容易被人发觉，在此耐心等候即可！” 那些酋帅看李敢神情严肃，眼神凶狠，想起刚才杀狼时的狠辣，不敢与李敢争辩，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待。 “禀告司马，前方一共三十人！”什长派遣一名士兵过来报告。 “嗯，知道了！武器装备如何？” “只有两人着甲，没发现有远程的弩，有五六把猎弓！” 李敢松一口气，这些人应该是一队打猎的羌人，双方恰好相遇。 “回去告诉你的什长，继续打探，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喏！” “弩矢是否都收回来了？” “禀屯长，共射出六十支弩矢，回收回来五十七支，遗失三支。其中十支损坏，需要修补！” “嗯，知道了！通知第三队与第一队做好准备！” 传令兵来回穿梭，找到那两队的什长，把李敢的命令下发下去。第三队的士兵不再切割狼皮，快速的回到什长身旁，检查装备。 第一队休息片刻后，也在检查装备，看看有无需要补充或者维修的武器。 李敢看着昆林的背影逐渐消失，焦灼的等待着。 上前探路的昆林，在士兵的引导下，找到那些羌人。为首的一人穿着破旧的铁甲，胡子爬满腮帮。 “那是我的弟弟昆光！”昆林大喜，来得人是友非敌，的确让人感到高兴。 不过昆林也就高兴一会，说不定他们的营地已经被凋零部落发觉，他的弟弟仓惶逃出来了。 “酋帅，屯长有令，不能随意暴露我们的行踪！” 羌人士兵拦住要与昆光相见的昆林，没有屯长的命令，不会任由昆林脱离他们的视线。 “你们……你们以前可是我们羌人部落的人啊，怎么任何事情都要听从汉人的安排！”昆林急得跺脚。 “傅司马说了，只要立了功劳，我们都可以入汉籍，我俩已经是汉人了。” 士兵脸上冒出神圣的光来，随后鄙夷的说，“酋帅，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俺已经是高贵的汉人了，与你们羌人可没有任何关系！” 此话一出，气的昆林牙根疼，在两个归化羌人士兵的监视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你们可以派人把消息告诉李屯长，看李屯长怎么安排！” “酋帅，先随我们回去！” “你们……，这样会延误战机的！” “屯长才能决定是否延误战机！” 无奈之下，昆林只能在两人的护送下，往后回退二十米左右，碰到一组第二队的斥候。 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后，其中一人回去汇报，三人在这里看着昆林。 “你们现在都是汉人了？” 昆林没好气的问。 “那是！” “你们立了什么功？当汉人有啥好处？”看他们神气的样子，昆林忍不住问。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只要能在战队里，识别旗帜、金鼓，那就授予我们汉人身份。至于好处，我们都分了百亩良田，只要这次赢了，可以招募人手帮我们耕地了。我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钻山沟沟了。” “哼，汉人里有几人是好的，过不了多久，那些官吏都会把你们当成奴仆使唤。” 昆林气不过，只能用他以往的经历，来劝说这些冥顽不灵，认贼当祖宗的羌人，不能一条道走到黑。 “酋帅啊，我们兄弟几个好脾气，要是遇见脾气差的，高低得把你这些话，上报屯长。给你治个破坏汉羌团结的罪名，打五十鞭子。” 这话把昆林干沉默了，怎么着，刘备那里是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汤，值得你们这些半个月前，还是羌人的汉人，这么维护他。 “酋帅，别不服气。俺问你，在部落时，俺们这些普通部落民，一天最多能吃几顿饭？” 这跟吃饭有啥关系，昆林拍拍头。 “酋帅不屑于回答，那俺告诉你，没事的时候，一天半顿饭，还都是稀饭，饿了靠着喝水，混个水饱。这还是水多的时候，最近干旱，只能躺在家里硬挺着。” 想起一起悲惨的生活，羌人士兵语气有点低沉，“俺的父母就是这样饿死了。只能在需要俺们出去打仗时，才让俺吃两顿饭，半干饭，紧够不饿的程度。” 其他两个士兵点点头，然后对视一笑，看来不管是哪里的羌人，都是这样待遇。 “可自从俺当了刘司马的兵，一天三顿饭，顿顿管饱。没有刘司马，就没有俺如今的生活，谁要是敢说刘司马的坏话，得问问俺手中的刀，是不是锋利。” 昆林觉得五月份的天，有点凉了，特别是被这三人盯着看的脖子。 顿顿管饱，一天三顿，昆林也是惊讶万分，这些汉人真是舍得啊！要是这待遇，他还当个屁的酋帅啊！ “三位兄弟，你们说的对，是我肤浅了。不过，我也已经准备投靠刘司马了。” 对于淳朴的羌人来说，昆林以后也是自己人。于是把刘备傅干的要求都讲了一遍。 “这么说，刘司马傅司马，对我们羌人一视同仁，没有任何歧视？” “你们羌人，与我们无关，我们是汉人了！” “是是是，我们羌人，那刚才的问题？” “区别肯定有，要不然为啥我们要当汉人！” “敢问有何区别？”昆林诚心求教。 “不会分地，税率比汉人要高。但是不允许任何欺负。” “你们当兵的可以通过打仗立功，来当汉人。那妇孺儿童呢？” “种地赚取积分。虽然没有汉人待遇好，可也比山上的日子强多了。” “别聊了，屯长有令，我们带着昆林去见他的弟弟昆光，两人过去，两人警戒！”去汇报的士兵带回了李敢得军令。 第62章 大爷，来玩啊 “喏，仍是由我俩保护昆林酋帅，你们俩在后面警戒！” 四人很快分好任务，按照任务开始执行。 昆林在距离昆光十米处，吹起了口哨。 昆光听到口哨后，也用手放在嘴里，吹口哨回应。两人开始与口哨交流起来。 身旁的羌人士兵会吹口哨，但无法解析昆林兄弟间的口哨通信，手里的刀慢慢抽了出来，眼神凶狠的盯着昆林。 “我没有恶意，只是询问一下他为何离开营地。走吧，滇零部落没有追过来。”昆林连忙解释他并没有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听到昆林的解释，羌人士兵点点头，仍是保持戒备的状态。 “你在前，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没你的好果子吃。” 昆林摊开双手，朝着昆光方位走了过去。与此同时，昆光带着人也走了过来。 接着微弱的火光，昆光找到了昆林的位置，高兴的走了过去。 “大哥，在营地里，我心忧你的安危，能看到你平安归来，别提我有多高兴了。” 昆光给了昆林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的这个兄弟心思单纯，一切都以他为主，半天没有见他，就担心的在营地待不住了。 汉军装束的人站在昆林身后，昆光高兴的说：“大哥，你求来援军了！” “嗯，求来了。你在这里等一会，汉军一会就到了。” 羌人士兵没感到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于是一人留下陪着昆林，一人回去禀告信息。 不一会，李敢带着剩余的士兵，与昆林会合了。 “昆光，来，见过李屯长！” “大哥，咋就这么几个人，这点人，能干啥？” 昆光快人快语。他数学虽然不好，数不来数，可人多人少却是能看出来的。 一共两三排的人，每排也没有几个人，与乌压压一片的滇零羌根本没办法比。 来这么点援军还不如不来呢。 “李屯长，千万不要见怪，我这兄弟说话向来如此。不讲究场合。” 昆林一边解释一边对着昆光狂使眼色，让他别说了。 “大哥，你挤眼干嘛，我说的都是实话。这点人还不够滇零部落塞牙缝呢。” 昆光继续发泄着他的不满，这点人怎么能让他看的上，大哥也是的，求援就求来这么几个玩意，还不如不求援呢。 找个地势险要的地方，与滇零羌谈谈是否能投降更靠谱。 “昆光，别说了。”昆林大怒，这小子又皮痒了。 “令兄弟倒是很实诚，说话不拐弯抹角，倒是很合我胃口。” 昆光率直的性格，李敢倒是很欣赏，做事直来直去，不用猜来猜去。 “合你胃口有个屁用，又赶不走滇零部落的杀神。” “昆光！” 昆林生怕惹得李敢不开心，大声喊。 听到哥哥怒气冲冲的声音，昆光小声嘀咕几声，不敢再说了。 “李屯长，他是个粗人，没出过大山，没见过世面。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李敢哈哈大笑，摆手说：“没事，他说的是实话，不能打败滇零部落，说啥都是没用。” “大哥，你看，他说我说的对！”昆光顿时支棱起来了，像一个得胜的大公鸡，昂起头骄傲来回看。 “你这个瘪犊子，没见过世面的玩意。”昆林再忍不住，一巴掌打在昆光昂起的头上，打的昆光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后退几步。 “不知者不怪。昆林酋帅，走吧，到营里看看。”李敢对昆光一点都不讨厌，一路上一直在与他聊天，听的昆林忍不住青筋直冒。 他这个兄弟对他忠心耿耿，那是一点都没话说的。可这率直的性格，也让他颇为头疼。 半个时辰后，李敢等人终于来到了参狼羌暂时联合的营地，营地内乱七八糟的，做啥的都有。 主干道上各种排泄物，天气热了，一些人连帐篷都没有，直接用草席铺在地上，光着膀子躺在那里，蚊子不停在上面飞舞，啪啪声不断。 看的李敢止不住的摇头，营地里得知有新人过来，连忙出来围观。 羌人中的女子看到李敢等人，不住得给他们抛媚眼，有直接的，上来想拉住他们，到帐篷，过一个奇妙的夜晚。 不怪她们不矜持，天天见到得羌人，大多都是不修边幅，这几个汉人一表人才，经过一夜的行军，脸上有些土，但仍挡不住他们诱人的气质。 “大爷，来玩啊！” 那些女子被士兵们拦了下来，看着明晃晃的大刀，只能在远处喊。 “部落里，外人比较少，为了不生出残疾的孩子，我们羌人有邀请客人同眠的习俗。” 昆林生怕李敢瞧不起这些女人，连忙在一旁解释。 “酋帅，这种事情我遇到过不少。我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种借子的习俗，李敢在幽州时，经常碰到。汉人到达草原上，遇到那种乌桓鲜卑的小部落时，经常会被主人家热情邀请到家里做客。 当年跟随刘备在幽州贩马，有时候需要到草原上去拿货。遇到这种部落是常有的事，李敢倒是也曾风流了几次。 “你们的女子有别样的风情。只是可惜，我有军务在身，要不然，我也去会会这些迷人的小妖精。” 李敢绕有兴趣得欣赏起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 其他几个什长，倒是有几个纯情的，被叫的脸红耳燥，低着头，手不停的绞着，脚都没地方放了。 他们手下的士兵脸上忍住笑意，要是没有军令在身，少不得好好嘲笑他们。 “你们几个别丢人现眼了，等这个回去，我带你们去见见世面。抬起头，给我瞪回去。” 李敢对着那几个害羞的汉人什长伍长训斥。 听到屯长的话，那几个低着头的汉人，恶狠狠的抬起头，对着那些女子瞪了过去。 “你看，你看，他看上我了，看那眼神，看的我心都醉了。” 羌人女子顿时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那几名什长伍长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与他们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昆林酋帅，整顿一下你们营里的纪律吧。我怕咱们这么嘈杂的声音会把滇零羌给引过来。” 李敢望向远处的黑夜，悠悠的说。 第63章 一天三顿，顿顿管饱 昆林与其他酋帅笑呵呵的上前，把那些女人都往家里赶。没了这群女子的聒噪，营地安静了许多。 羌人的男子则是远远的围观，女人慕强，男人却是更多的察觉到竞争的危险。 这个羌人联营一路逃窜，吸收了许多部落的人。 “咦，那不是金文家的老三吗？”围观的羌人中，发现汉军中有他相熟的人。只不过现在束发披甲，脸色红润，他不敢确认了。这不仔细看了好长时间，才敢喊出来。 汉军中有一名士兵寻着声音望去。发现那人是自己部落里的邻居。不过汉军中军法森严，他只是对着他点点头。 有了第一人叫喊，陆陆续续又有五六人开始在呼叫汉军中的士兵。 李敢想起刘备傅干的策略，想吸引更多的人口，这些羌人都是争取的对象。 “我看士兵们有许多是这里的人，那给他们放半个时辰的假，让他们回去叙叙旧，讲讲他们在我军中的生活待遇。咱们汉军良好的生活条件，可是欢迎所有人的。” 心里有了主意，李敢让三名什长把麾下的羌人士兵放出来，在部落里把他们得待遇讲讲。 昆林有求于人，只能任由李敢去做。虽然早有失去权利的觉悟，然而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不过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昆林酋帅，我看士兵们有恋家之心，别怪我自作主张啊！” “这是人之常情，我怎么敢阻拦！”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正是大家风雨同舟之时，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李敢左边观察一下，右边看一下，营地里还是乱的不像样子。火把点的照亮整个营地，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这里的光线。 “李屯长，不如到我的大帐里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昆林指着中间最大的一个简陋帐篷。 李敢点点头，找来一名什长。 “等一会，你派遣两个士兵，把这里的消息回报给傅司马。” “喏！” 解散的羌人士兵在部落里找着他们的熟人亲眷。 “哎呦，一个月不见，你这变化有点大啊！可这面色，这是享了多少福啊！” 金文家老三被一群羌人围在中间，一个月的时间，脸上都有肉了，这让他们羡慕的心里发狂。 还有阴阳怪气的说：“看他这样子，哪还有一点咱羌人的样子，这是忘了咱的根啊！” 士兵不理会那些说酸话的人。 “七叔，你可知道，我这半个多月，天天都是咋过的？” “咋过的啊？” “嘿嘿，吃饭可是一天三顿，顿顿管饱啊！” 士兵仰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这一群本族的土包子。 吸气声不断的传出来，羌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 “小三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们有个啥用，这都是刘司马的恩情啊！一辈子都还不完。” 小三子提到刘备神情严肃，充满狂热。 “这这这……” “小三子真是撞了大运了，能遇到这么好的人。不像我们，只能一天吃点稀饭，在土里刨野菜根吃，每天都饿的前心贴后背。” 羌人不住的摇头，有精明的尝试着问：“三哥，你咋又回来了？” “这是军中机密，不能说！” “那三哥，刘司马还要人不，我啥样，你是知道的，敢打敢拼，从不落于人后，你看，能帮忙替我问问不？” 一天三顿，顿顿管饱，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去当刘司马的兵。 小三子伸个懒腰，羌人同胞急忙替他搬个马扎。 “三哥，坐坐！” 羌人中的年轻人热切的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刘司马心善，只要你们啊，愿意去，刘司马都收。不过啊，你们要懂得感恩啊，离了刘司马，谁能给你们这么好的待遇！而且啊……” 众多年轻人想要欢呼雀跃，可看小三子还有话要说，都屏气凝神。 “当了兵，立了功劳，也跟汉人一般，有田赏赐啊！” 这些年轻人闻言热血冲头，大声嚎叫。同一时间，营地里那那都是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羌人本来都是散居，勉强凑到一起，也没什么军纪可言。在逃难中，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气氛。 “三哥，明日我们就跟你去投靠刘司马。” “俺们女人也能干不少活，力气也不比你们男人弱，刘司马那里，俺们能去不？” “别吵吵了，听我说完！” 一群人叽叽哇哇，吵的脑壳疼。 “刘司马心善，不管男女老少，去了只要不偷奸耍滑，都愿意接纳。待遇略有不同，不过最少一天两顿饭，吃个八成饱，没任何问题。” “三哥，……” “滚，你算个什么东西，三哥是你叫的，要叫三爷！” 羌人中的年轻人以士兵的亲卫自居，呵斥其他想套近乎的人。 士兵们享受着这种氛围，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感受，心里不由的再次感谢刘备的恩遇。 “三爷，那明日我们能与你一起走不？” “你们等我安排！” “滴滴滴” 集合的声音响起，士兵们快速站起身，朝着各自什长位置走去。身后跟着年轻人妇人老幼。 李敢与昆林从大帐里走出来，看到不少人围在汉军周围。什长跑过来：“禀告屯长，那些羌人愿意无条件跟着我们，请问屯长如何处理？” 昆林脸色不太好看，这些人都是他投降的资本，少一个都心疼。可看如今这情况，这些人本身都是在危急的情况下，才聚集在他的周围，并非是他的部落，他也管不了。 “按照我军的编制，带回来的人，合适的直接征入军中，原地提拔。” “喏！” 什长心里大喜，士兵多了，他们也能跟着升官。 “至于那些当兵不合格的，先充当我军的辅兵，帮忙运输辎重。” “昆林酋帅，这些人盛情难却，李某就勉为其难的收编了。等此战结束，我一定会亲自向刘司马汇报，与你庆功。” 该有的安抚还得有，在别人的营地里招兵买马，得有足够的敬畏。万一，昆林来了血性，把他们一锅端了，可不美。 第64章 我也要当个王爷 “多谢李屯长！李屯长愿意要他们，是他们的福气！我全力配合李屯长。” 形势比人强，昆林放任李敢收买其他部落的人。 “你这样做事可不地道，哪有客人在主人家欺负主人的道理。”昆光见不得这些，梗着头不满的说。 “哈哈，还是你爽快！等回到上邽，我会替你给刘司马说几句好话。” “哼，这倒不用。” “昆光闭嘴，李屯长咱回帐里说吧。” 昆林眼不见心不烦，请李敢等人入帐篷里，继续商谈接下来的事宜。 “你们大营的位置，我觉得已经暴露了。” “嗯，我也不想，可部落众多，而且我们羌人夜里看不见东西的人太多，因此必须有火把，才能勉强扎下营帐。维持住基本的秩序。” 李敢点点头，这正好可以完成傅干交的任务。 “我的人去前方打探，说大概二十多里处，有火光在闪烁。那应该是滇零部落的营地。我手里要是有一千多人，一波夜袭也能打的他们溃不成军。” 李敢有点可惜，这到手的功劳只能看着眼馋。 昆林没有回应，只是在想着明日怎么把敌人引到傅干说的位置。 “等到天蒙蒙亮时，先派遣人手把老弱妇女带出去，让他们先到约定的地方。我和我的部队，加上今天收编的人手，作为断后的部队。你带着你的人作为我部后援。” 李敢不敢让昆林他们断后，万一挡不住滇零羌的攻击，一溃千里，傅干交出来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这话听到昆光耳朵里，顿时觉得不一样了。 他对刚才他的行为感到后悔，这些汉人不是要占他们的便宜，而是为了要做最艰巨的任务。 “李屯长，你在我们羌人中，也是真正的勇士。我为我刚才的行为给你道歉。请你原谅我的无礼。” 昆光真诚的给李敢道歉。 “哈哈，你太过见外了。” “请允许我留下来，与李屯长一起充当断后部队。”昆光也是部落里一等一的勇士，自然不愿意屈居人后。 昆林吸一口气，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他也需要站出来，去争这个断后的任务，要不然他的威望将会荡然无存。 其他几个酋帅不甘落于人后，纷纷争抢断后的名额。这个荣誉不能轻易让出去。 最后经过商议，李敢昆林兄弟留下来，牵制滇零部落。 时间过得很快，李敢觉得还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什长叫醒。 此时天边已经出现了一层层霞光，铺在山巅之上，把山里面照的亮堂起来。 各种鸟类在林间飞舞鸣唱，浑然不知接下来将会有一场血腥的战斗。 李敢揉了一把脸，检查了自己的甲胄装备，确认无碍后，吹起牛角号角。 汉军士兵纷纷起身，在同伴的帮助下，披上两当铠，带上头盔后，拿着武器，带着招来的羌人勇士，朝着集合地快速跑去。 李敢看的眉头紧皱，人数是比以前多了不少，可乱糟糟的恍如菜市场，一点纪律都没有了。 临时任命的伍长什长，一直在呵斥，可也没办法组成队列。 “不要求他们站成站列了，先找到自己熟悉的人，排成一对对的。” 老弱女人离开了营地，朝着远方走去。还有不少羌人勇士不明所以，大声呵斥阻拦，或者跟着他们一起走。 李敢摇摇头，怪不得羌人总是被数千的汉军，追着几万人跑。 过了一刻钟，李敢的士兵们才算有了几排的样子。 等整个营地里只剩下李敢昆林兄弟后，李敢打量双方的队伍。 汉军的队伍不管如何，还是能看出行与列，昆林的队伍却是乱糟糟的站在一起。 “敌人正在朝着这里行军，我们只需要吊着他们，不让他们找不到我们即可。” 李敢不想上去硬拼，这样会死得很惨，而且没有任何价值。 “李屯长学过兵法，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众人留下撤退的痕迹，朝着鹿谷前进。 过了半个时辰后，滇零羌的前队来到了营地，摸着温热的木头灰烬，回去禀报他们的首领。 “酋帅，参狼羌那些家伙，刚逃出不到半个时辰。” “追，继续追！他们再也逃不了。” “是！” 滇零羌没有停留，奔跑着，穿过昆林等人留下的营地。一队接着一队，人数远远的超过了三千人。 “大酋帅，你怎么看得上这些小部落了？” “哼，这不是你打听得的事，好好的干活，把这些参狼部落的人消灭掉。” “是是是！” 他们不敢再问，面对滇零羌里有万人勇士的大豪帅，他们只有听命的份。 顺着李敢他们留下的痕迹，滇零羌很快的追了过来。 “大酋帅，这些参狼部落在耍心眼。” 部落里的巫师指着山路上留下的痕迹。 “你看，这些痕迹明显不该有，今日却是特别明显。与往日特意擦拭掉完全不同。” “这肯定是来不及做了。前几日，咱们离他们有点距离，他们有时间处理，今日咱们追的这么紧，他们赶路都来不及。还哪里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事。” 羌人勇士嚣张的说。 “嗯，说的对。巫师，你多虑了。一路走来，这些参狼的部落，都没有足够的力量组成防御，这个范围，我没听说过哪里有大的参狼部落。” 大酋帅也觉得是巫师多虑了，多日的胜利，已经麻痹了他的头脑。 看着身边跟随的勇士，他更是雄心万丈，等到灭了这些参狼羌，他准备率领他的万名勇士，侵入汉人的领地。 学学宋健，当一个王爷，爽快爽快。 李敢他们的队伍不敢停歇，一路上朝着鹿谷狂奔。 中间零星的遇到几股小的敌军前锋部队，被李敢率军消灭了。双方各有损伤，汉军因为有甲胄在身，倒是没有减员，不过也死伤了二十多个羌人。 得知参狼羌胆敢伏击他的部队，大酋帅恼怒的大喊：“冲过去，抓住他们，男的杀死，女人卖成奴隶。” 李敢的斥候找了过去。 “屯长，敌人的数量至少在五千以上。” 第65章 我有大军一万，他们能秒了我? “你确定？” 李敢脸色阴沉，目光森寒的望着昆林。 “确认。至少五千。”斥候目光坚定，他对自身的预估能力从来不怀疑。 “昆林，你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了吧？” 李敢语气不善，三千人与远超五千人，可不是一个概念。 “冤枉啊，最早时，的确是三千人左右。” 昆林只能硬着头皮，在李敢杀人的目光下解释。 “我大哥说的没错。可能是他们后来增兵了。”昆光站出来替昆林担保。 “哼，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事已至此，李敢不再与昆林废话，在吩咐众人快跑的同时，派遣斥候，去找埋伏在鹿谷周边的傅干，把这里的情报送过去，让傅干早做决定。 “你找到司马后，告诉他，我李敢死无足惜，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斥侯郑重的点点头。 “屯长，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李敢摆摆手，与斥候告别。 “走吧，昆林酋帅，继续朝着鹿谷前进。” “敌军势大，难道还要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前进吗？” 昆林流露出想要逃避的心思。 “哼，没有收到命令，就是天塌了。你我也必须去鹿谷。走吧，我的酋帅。” 昆林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李屯长，我大哥真的没有骗你。”昆光继续为他的大哥辩解。 “现在说对与错，已经毫无意义，到了鹿谷后，你我的命运，要靠老天来裁决。”李敢眼神凶狠，他必须到鹿谷。 一方面是为了完成傅干交给他的任务，另一方面他要把敌人都吸引到那里，给傅干撤退，争取时间。 此时敌我双方距离鹿谷已经不远了。傅干的部队没有他们吸引敌人，很容易暴露。 “好，李屯长真乃豪杰，俺昆光佩服。今日，李屯长不退，我昆光不退，誓死守卫在李屯长身边。” “好兄弟，哈哈哈！” 李敢放声大笑。 距离鹿谷大概十里的一个高坡上面，傅干同样是脸色阴沉。斥候打探出来的情报，与昆林有很大的出入。 按照昆林的说法，只是小部落的滇零羌自发的集合，出发打草谷。 可经过斥候多次打探，敌人人数在八千左右，披甲之士大概有两千左右。虽说大部分是皮甲，可也有很好的防御作用。 队列稀稀疏疏，也是有队列，不是各自为战，那肯定有人在居中指挥了。 “翼德、公明，这场战还有办法打吗？” 一千人的军队打对方八千人，傅干信心严重不足。他只能征求张飞徐晃的意见。 “司马，敌军虽众，可骄傲自满，连斥候都没有派遣，队列虽有，可前后相距较远，以晃来看，只要时机合适，可一战胜之。” 徐晃随着斥候队连续两次侦查了敌军的行军状态。得出以上的结论。 “公明说的队，俺也观察了，敌军的情况。为了追击李敢他们，整个队形都拉散了。 鹿谷周围地势可供铺开军力的地方不多。李敢与参狼羌有战兵可达千余人，只要消耗敌军两三天，他们肯定急躁强攻，到时候可以斩将夺旗。” 既然张飞徐晃都表示可以继续打这个仗，傅干也就不再迟疑，对李敢派遣的斥候说：“告诉李屯长，只要他坚持三天，援军肯定会到达。” “喏！” “告诉李敢，要充分利用鹿谷的地形，参狼羌的人力。告诉昆林，此次战斗胜利后，会给他一个曲侯的职位，让他全力配合李屯长。” “司马，还有命令吗？” “没有了！” 斥候迅速离开这里，朝着鹿谷方向前进。 在到达鹿谷时，正好碰到李敢等人的殿后部队。 “傅司马有何命令？” 李敢指挥着部队进入鹿谷，询问斥候。 斥候把傅干的命令讲给李敢听。 李敢点点头，转头面向昆林笑着说：“提前叫一声昆林曲侯，还请昆林曲侯全力配合我。” 在得知敌人有五千人以上后，昆林没有李敢那种自信，心情沮丧。 “李屯长，你说傅司马还会来吗？”昆林走到李敢身旁，低声说。 “这点你放心，傅司马是君子，说话没有不算话的时候。” “可咱能撑三天吗？” 李敢指着鹿谷的谷口，哈哈大笑。 “此处地势险要，谷口最多能有十人来攻，他们人多也没用。谷四周地势高五六米，他们也没办法攻入。因此，咱们只要守住谷口，他们对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咱们参狼勇士，都是以一当百，岂能惧怕那些滇零的孬种。” 众人听到李敢的战前动员，心里不安的情绪，慢慢的散去。 一阵阵的欢呼声，在谷中传出来。 “李屯长说的对，咱们怎么能怕滇零那些杂种。” “这鹿谷咱们守到天荒地老。” “可粮食也就够吃个五六天了。” “怕啥，李屯长不是说，咱们只需要守个三四天么，怕个啥！” 士兵们也在队伍里带动着羌人的情绪。 金行气刚，播生西羌。羌人们悍不畏死，遇到艰难险阻，也乐于迎难而上。 看到士气可用，李敢心里大定。在他看来，没有比羌人更好的战士了英勇无畏，乐死向生。 安排士兵们用谷内的树枝先搭建一个简易的鹿角，作为阻拦敌人第一道屏障。 “昆林酋帅，麻烦把营地里所有铁质物品收集起来，用石块打磨锋利，砍伐树木，在谷口尝试挖深沟。阻拦敌人的攻击。” “好，交给我！”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昆林与众位酋帅不再纠结，全力配合李敢。 参狼与滇零虽然对抗中合作，可也不敢保证，在双方杀红眼的情况下，会留他们一命。即使留下一命，也会失去原有的地位，还不如拼一把呢。 李敢把他的三十多名士兵全部撒出去，作为基层军官，组建临时的汉军战队，作为后备队。 一时间整个鹿谷忙碌起来，老人孩子负责拾取木材，妇女挖沟。 李敢选出百人负责砍伐粗壮的树枝，作为修补鹿角来用。 “报！敌军距离我们已经不到二里！” 第66章 五日之内，必有王者兴 李敢站到高处，尽力远眺远方。只见密密麻麻的大军像潮水般涌来。 羌人的确擅长山地行军，各种崎岖难行的道路，都没办法阻止他们太长时间。 李敢知道艰苦的战斗马上来临了。把挖沟的女人喊了回来，让他们到鹿谷里，去带领老弱修整武器与甲胄。 “李屯长，部落里的弓箭手都到齐了。”昆光被李敢暂时任命为他的副手，辅助他征召部落里拥有各种技能的勇士。 第一波先把部落里擅长射箭的人集合起来，对敌人进行一波箭雨袭击。 李敢回身看到他们手里武器，各种各式的弓，强度不一，甚至还有弹弓手。 箭失大部分都是骨头磨制而成，零星的有一些青铜或者铁的箭簇。 对他们武器的简陋，李敢心里有预期，可拿出来后，更是打破了他的想象。这群羌人还不如幽州的乌桓与鲜卑呢。 “昆光，把弹弓手选出来，单独编成一队。让他们站在高处，让女人帮他们捡合适的石头。” “好，我这就安排。” 昆光派人把弹弓手挑出来，有四五十人，单独组成一队，让他们站在一处高台上，又派出两百女人老人孩子，帮他们捡合适的石头。 鹿谷谷口长五米，宽三米，一排勉强可以站十人。 滇零羌追的很急，谷口的防御设施才完成一小部分，一个简易的鹿角，一小段挖的深一脚浅一脚的道路。 “弓箭手先站在前排，等命令在射击。” 李敢把二百多名猎手放在第一排，先与敌方进行对射。 谷口有不少老弱孩童在铲除杂草与灌木，还有女人不停的在用瓷罐装水，送过来。 李敢怕对方火攻，提前做好防火带，再存储些水，以备万一。 滇零羌慢慢的到齐了，对着谷里面的敌人，大声呵骂，不停的嘲讽。 甚至有的人还把俘虏拉出来，羞辱参狼羌的人。 “诸位，你们要化悲愤为力量，守住我们最后的净土。不能让这群王八蛋笑到最后。” 李敢来回巡视，鼓舞着士气，阻止愤怒发狂的参狼羌勇士。 昆光对着那些不听李敢命令的勇士，非打即骂，呵斥他们要听从军令。 “没有作战任务的人，先坐下来休息，好好吃饭。” 李敢把队伍分成数个部分，轮流防守，防止一波被敌方打穿。 “大酋帅，这次事情有点反常啊。”巫师把吹乱的头发拨到脑后，担忧的说，“你看那些防御措施，那里像是参狼羌那些小部落会的。” “巫师大人，担忧的过了。”大酋帅不咸不淡的摆摆手，“这种简单的防御，参狼羌还是能做出来。” “可是往常的时候，听到我们的喝骂声，他们都会忍不住的嗷嗷冲上去，与我们肉搏，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他们颇为沉得住气，一心只想防守。” “吃了那么多次亏，他们肯定会长点脑子的。” 大酋帅仍是胜券在握的表情，“我大军一眼望不到头，他们已经吓破胆了。只要我的大军发起攻击，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制止住巫师接下来的话，大酋帅喊来他的亲信，吩咐他去安排人发起攻击。 “大酋帅，能不能等等斥候，看看他们打探回来的情报。” 巫师心神不宁，不顾大酋帅不快的脸色。 “哼，我有大军一万，剿灭这股小小的参狼部落，手到擒来，巫师为何一直在阻拦？” “不是我要阻拦，事出反常必有妖，还请大酋帅能够稍微等待等待。” “反常之处在哪，难道是这些简易的防御设施吗？” 巫师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能把他心里的不安讲出来。 “这十日以来，他们从来没有这般沉稳过，而且今日追击之时，他们的反击远超往日。” 巫师的话，虽然不能动摇大酋帅的决心，可多多少少影响了其他人的心态。 为了军心考虑，大酋帅让巫师进行卜卦。 “如果卦象不吉利，那就是老天不让我发起进攻。我会听从巫师的吩咐。” 看到大酋帅退让了，巫师赶忙拿出四个刻有特殊文字的鹿骨头。 在大阵中跳起了祭祀之舞，跳了大概一刻钟，又命人杀了一只羊，献血涂在脸上，祈求上天给与明示。 所有的仪式做完后，巫师扔下卦文。四个鹿骨砰砰砰落到地上，排列成奇怪的组合，前面一个，后面三个错开位，卦象已出。 “大吉啊！”巫师身后的一个羌人巫师大喊。 “不对，算不得大吉。”巫师表情不悦，拦住那个巫师的话头。 “木巫师，你为何要欺骗大酋帅。这明明就是大吉之卦象啊。”火巫师上前趴在地上，一字一字的开始解析卦象。 “卦象上说，不出五日，必有王者兴与西方。这不是大吉，这是什么。 这周围还有谁能有王者像。等大酋帅灭了这些参狼余部，挥师东进，洗劫了汉人的城市。 西凉必定响起我部酋帅之名讳，这不正是映照我部酋帅，当为王者。”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卦象王者兴，并不是说一定会对照我部啊。”木巫师听完火巫师，急得上前大喊。 喊完之后，看到大酋帅阴沉的脸色，心里顿觉不妙。 “嘿嘿，木巫师，你的意思是我部酋帅不配当这个王者吗？” 迎着酋帅刺骨的目光，木巫师只能硬着头皮去解释：“我并没有这样说，只是事情有些反常，需要慎重考虑而已。” “啧啧啧，不管怎么说，木巫师，你就是看不上酋帅，认为酋帅不配当这个王者。” “你要干什么！这可是关系到我部五千勇士的生命啊！”木巫师怒气冲冲的瞪着火巫师。 “你可真是高风亮节。竟然敢越过酋帅去收买人心。”火巫师站起身，似笑非笑的望着木巫师。 “不，我没有。” “都住口吧！木巫师，你累了，先下去休息吧。你负责的工作，都交给火巫师来处理。” “酋帅，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酋帅，还请你收回对木巫师的惩罚。”几名酋帅的手下站出来替木巫师求情。 第67章 初战 木巫师心里一凉，他最了解酋帅的性格，要是没人替他求情，过了一两日，酋帅就会把他放了。 “好好好，木巫师你果然深得众心啊。”酋帅冷冷的说，“你暂时留在我身边吧。” 随后脸上含笑，声音深沉：“你们都起来吧。我接受你们的请求。” “多谢酋帅。” 对于这些他的亲卫，酋帅还保持着基本的信任。 木巫师只能含恨的瞪着火巫师。 “你有何居心？为何这般解释卦象。” “我只是秉承上天旨意而已。我反倒想问你，你为何要处处阻拦酋帅。” “你难道看不出来，这里有问题吗？” “木巫师啊，你以前是多么睿智，为何去了一趟汉人城镇后，变得这般多疑愚笨。” 火巫师瑶瑶头，不再讲话。 察觉到酋帅森寒的目光，木巫师只能闭上嘴。 “火巫师，把卦象告诉勇士们，让他们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提前欢呼吧。”大酋帅绕过木巫师，对着火巫师发布命令。 “尊酋帅的旨意。” 随着火巫师把卦象解释给勇士们听，滇零羌的士气高涨不少。人人摩拳擦掌，想要一鼓作气攻破鹿谷，解决这群冥顽不化的参狼羌。 “木巫师，我部的士气可还行？”酋帅淡淡的说。 “回禀酋帅，士气足堪一用。只是……”木巫师不否认士气高涨，可隐藏的危机更是不少。 万余的勇士，还有大部分是其他部落的人，顺风局他们猛如狗，逆风局的话，甚至有可能反咬他们一口。 看今日参狼羌撤退的井然有序，防御设施做的有模有样，他怀疑有汉人参与其中，或者说就是汉人在主导着今日的一切。 对于王者兴的解析，他没来得及说，要是他部族溃败，那击败他部族的，不就是那该兴的王者吗。 酋帅拦下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大喊：“进攻。” 随着酋帅的话音落下，进攻之声响彻在整个鹿谷之前。惊得整个树林间的鸟儿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曾散去。 得到命令的滇零羌，再也不管他们的队形了。都朝着鹿谷冲去，生怕晚了一步，这些战利品就会与他们毫无关联。 没有等到李敢的命令，参狼部的猎手忍受不住，敌人冲锋带来的恐怖威势，零零落落的射出手中的弓箭。 软弱无力的弓箭落在滇零羌的身前，更是加深了滇零羌们的嚣张气焰。 “没有命令，提前射击的人，拉出来，鞭打十鞭子，给与懦夫的称号。” 李敢冷冷下达命令。昆光带着人去执行，被鞭打的参狼猎手有二十五人，每个人都是满脸通红。 “请屯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宁愿战死，也不要懦夫的称号。” 鞭打后，这些猎手大声的求李敢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好，我给你们机会，希望你们能好好把握。” 二十五人紧紧握住手里的弓，眼神里充满了耻辱，他们怒视前方，他们要洗刷他们的耻辱。 随着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接近，李敢把手里的旗帜挥下，猎手们手里的弓都拉的如满月，骨箭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敌人密集的阵型在箭雨下，只有零星的几人受伤。因为大部分人都穿着皮甲，骨头做成的箭头没办法破甲。 “木巫师，你错了。”酋帅看着勇士们轻易的推开简易的鹿角，冲入了鹿谷谷口一半的距离。 “你好好看看吧，我将会是那个必将兴起的王者。” 木巫师皱着眉头，他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骨箭只能延缓敌人的速度，不能对他们造成有效的杀伤。 “昆光，传我的命令，猎手后退，换上长兵器，弩手上前，密集攒射。” 李敢手里的旗帜再次挥动，昆光派遣士兵去通知弓箭手撤退。 看到旗帜变化的汉军，踏着步伐接替了撤退回来的猎手。 面对着不到五米的敌人，大黄弩发出怒吼的声音，不停的射入在前方不停冲锋的滇零羌勇士身上。 一阵弩矢的射击，把滇零羌打懵了。冲在前面的人，瞬间死伤四五十人，一时间处在后面的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李敢再次挥动旗帜，发出他的命令。带领猎手的什长，看到以后，迅速挑选出三十名敢死队员。 这些队员，其中二十五人全部是刚才挨鞭打的士兵，他们要去洗刷他们的耻辱。 拿着各自杂乱的武器，三十人怒吼着冲出去，与混乱的敌人砍杀在一起。 凭借着知耻而后勇，他们把敌人再次逼退三十步。反应过来的滇零羌，大怒着冲上前，与他们战在一起。 参狼羌三十名敢死队，人人心存死志，奋力向前拼杀，在他们身后还有三十人，上前回收射出去的弩矢。 这次出征，总共带了九百支弩矢，只能想办法回收，提高利用率。 参狼羌不怕死的气势，把滇零羌再次逼退了数十步。 看到弩矢回收完毕，李敢派人吹响撤退的号角。 出去三十人，在悍不畏死的进攻下，只剩下十人不到，肩并肩的回退。 参狼羌的两波攻势，把滇零羌打的士气大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慢撤回谷内，没有人敢发起追击。 得到命令的酋帅，气急败坏，大声怒骂前排指挥官。 “告诉他，一个时辰后，要是不能攻破鹿谷，他提着他的头来见我。” 酋帅让亲卫带着他的命令去找前排的指挥官。 “酋帅……”木巫师想劝说，可看到大酋帅不善的目光，只能把话憋到肚子里。 “木巫师，你去后面，催催其他部落的人，让他们快点过来。”大酋帅冷冷的说。 木巫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化成无奈的是。 看着木巫师落寞的离开，大酋帅提起精神，努力的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收到命令的前排指挥官，不敢怠慢，亲自上前监督，用大刀催促勇士再次发起进攻。 面对着参狼羌明晃晃的大弩，被逼着向前的敌军，举着他们简易的木盾，护在身前，慢慢的往前挪动。 第68章 激战 十名勇士撤回谷内，李敢不禁动容。亲自走下来迎接他们。 “勇士们，你们用你们的行动证明来了你们的勇敢，你们是最勇敢的人。” 李敢命人把他们十人抬起来，在谷内来回走动，向大家展示他们的勇敢行为。 “把他们的功劳都记下来，等战役结束，我亲自为他们请功。” 李敢站在众人面前，大声的喊。 他要千金买马骨，随后把他的铁甲拿出来，送给了那个带队的羌人勇士，以奖励他的勇敢。 看到只需要一次勇敢的冲锋，就能获得一件足以传家的甲胄，参狼羌们沸腾了。对于李敢说的赏赐，心里更是信了八成。 而且一波攻击，参狼羌在损失了二十人的情况下，杀伤了大概七十多名敌军，狠狠打击了敌军的嚣张气焰，提升了参狼羌的士气。 大家对于防守三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于是双方你来我往，在谷口发生了数次战斗，滇零羌始终无法攻破谷口的防守，攻入谷内。 “一群饭桶！”滇零羌的大酋帅气的破口大骂。 随着太阳慢慢的落下，今日的攻势算是彻底停下来了。 众多的酋帅被大酋帅聚集在一起，连声训斥。 “明日要是在攻不破这个破山谷，你们都会像他一样。” 大酋帅指着挂在杆子上的前排指挥官的头颅。 在一个时辰内，他没有攻破参狼羌的防守，被大怒的大酋帅杀了祭旗。 因为木巫师被发配到后军，再也没有人能够劝阻，众人只能心惊胆战的听着大酋帅的训斥。 许是大酋帅骂累了，把他们都赶了回去。 夜色慢慢的笼罩了过来，滇零羌都回到他们的简易帐篷内，留下部分警戒的士兵。 李敢借着夜色，派遣士兵把白日里射出的弓箭弩矢，各种铁质武器都回收了回来。 到半夜三更时分，秉承着不能让敌人休息好的方案。李敢派遣十个没有夜盲症的人，拿着锣鼓，到谷口处，不停的敲了起来。 把滇零羌震得大半宿没休息好。 天亮了以后，滇零羌的勇士们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怒气冲冲的走出帐篷。 今日的战役再次打响，有了大酋帅的监督，那些小部落的酋帅不敢在隐藏实力，拼命的攻打谷口。 李敢不断的派遣士兵来回轮换，接替在前排的士兵，防止他们疲惫时，被敌军一波打穿。 因为滇零部落不顾伤亡的攻击，参狼羌的伤亡也慢慢的上来了。 在临近太阳下山前的半个时辰内，大酋帅告诉那些小酋帅，要是不能攻入谷内，他们这些人，他要随机抽取三人，杀掉祭旗。 得到大酋帅冰冷的命令后，这些小酋帅不顾安危，疯狂的攻击着谷口的鹿角。好几次都差点失手。 李敢准备亲自上前去堵缺口，被昆光拦住。 “这里不能没有李屯长！”说完昆光提着他的大斧头，冲了上去，带着他的随从堵在了缺口处，与敌人冲杀在一起。 李敢命令鼓手擂响战鼓，替参狼羌的勇士们加油提气。 昆光手里的战斧扫开了一大片区域，把敌人逼退几步。可敌人实在太多，最终寡不敌众，被三名小酋帅欺近身来，一刀砍在了肚子上，鲜血肠子流了一地。手中的战斧劈在其中一人身上，随后轰然倒地。 李敢看的心头火起，恨不得上去把这些人全部杀光，好替昆光报仇。 可惜他不能让昆光的牺牲白白浪费，昆林组织起来的一组女子勇士，在关键时刻顶了上来。 昆林眼里冒着泪水，大吼着杀进敌人的队伍里。 天色终于暗淡了下来，双方的金鼓都响了起来，各自慢慢收兵。 举着火把，昆光的遗体被抬了回来，昆林在谷内大吼着，来回奔跑，祭奠着他兄弟的英灵。 两日不间断的战斗，剩余不到七百的参狼战士人人带伤，个个同仇敌忾。 “勇士们，明日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我们要坚持住，为我们死难的同袍战友报仇。我们必胜。” 李敢站在火光下，大声的鼓舞着众人。 “必胜必胜。” 谷外的滇零羌大帐内，人心惶惶，昨日还有三十名小酋帅，今日只到了二十二名，其余八名战死了。 “你们没有完成我的命令。那按照今日的军令，随机抽取三人。” 大酋帅阴森冰寒的声音在上方响起，众人全部身体发抖，不敢说话。 很快三人被选了出来，不管他们如何求饶，大酋帅没有任何怜悯，直接命令亲卫把他们拉出去斩首。 很快三头新鲜的人头被端了上来，在每个酋帅的身前，都停留了片刻，头颅上清晰可见的怨恨与惊恐，深深的刺激着帐内酋帅们的心灵。 他们低着头，眼睛互相瞥着。 “我在给你们最后一天，明天要是还不能攻入谷内，那么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两日的攻伐，滇零羌内小部落伤亡惨重，连大酋帅的部落也损失了大概三四百人。 整个滇零羌部落还剩余不到八千的勇士，他们的内心也充满了仇恨，不是对参狼的，而是对大酋帅的。 小酋帅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 “火巫师，你这个借刀杀人的计策不错。经此一战，这万名勇士，全部归我所有了。哈哈哈哈。” 大酋帅坐在老虎屏风前，志得意满，大笑出声。 “恭喜酋帅。明日不管能不能攻破鹿谷，这些人都已不足为虑了。” 得到消息的木巫师大吃一惊，急冲冲的求见大酋帅，却被侍卫拦住，不予通过。 “天亡我部族啊！” 第三日，太阳照常升起，洒在双方交战，染成红色的土地上。 一轮新的厮杀又开始了，李敢再次组织士兵组成多轮的阵列，防守滇零羌的冲锋。 滇零羌的攻击比昨日更加的猛烈，为了监督其他部落，大酋帅把身边的卫队都派了出去。 “大酋帅，敌军已经马上坚持不住了。”有人过来汇报。果然，谷口的敌军明显后劲不足了。 “活捉那名站在高处的指挥者。”大酋帅非常欣赏他的指挥才能，他要收服那个人，让那个人为他的霸业添砖添瓦。 第69章 神兵天降 “斥候有多久没有回来禀报信息了？”被放逐到后军的木巫师，一时间惊坐而起。 他突然意识到斥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禀报消息了。 “半个时辰内，斥候刚刚回报过。” “知道是什么方位的吗？” “好像大概是东边的吧。小的记不清了。” 羌族的纪律性非常弱，能听他的吩咐，去安排斥候查探周围情报已经不容易了。 木巫师从小就对危险很敏感，这次出征以来，这两天他一直不停的心慌，他知道这是上天在警示他。 可酋帅已经不信任他了，他只能靠着这些，还愿意听从他命令的部落勇士，去不停的打探消息。 如果对他们太过苛责，这些人也不会帮助他了。 他回身望向身后的森林里，越是看不清，越是心慌。 前方的酋帅看着马上要胜利的战斗，把他身边的卫队都派了出去。 嗖嗖嗖！ 弩矢毫不留情的射入护卫在木巫师身边的部落勇士身上。 这些勇士连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都被弩矢刺穿。 木巫师想要大声怒吼，可弩矢不会避开他，在身前的部落勇士倒地以后，他也被弩矢一箭穿喉。 “呃呃”木巫师嘴里冒出血来，眼神渐渐失去了色彩，想要发起警告，可他已经控制不住他的身体了，在倒下的时候，看到大量的汉军从林后出来，心里一冷，王者兴么…… “司马，外围的敌人已经被肃清，距离敌军中军还剩不到两里。” 斥候传回来各部的消息。 幸好这些羌人没有派遣大量斥候的习惯，而且得益于枝繁叶茂的大树，傅干的大军有惊无险的走到了羌人的大军后面。 “张曲侯，你率四百士兵从左侧突袭敌军，徐曲侯你从右侧突击。我率剩余的士兵从中央突破。” “傅司马，刘司马给我的命令是保护你的安全，还请司马收回成命。” 在出发前，刘备专门找到徐晃，告诉他，无论此次战役胜与败，他都必须时刻待在傅干身旁，保护好傅干的安危。 对于张飞冲动容易上头的性格，刘备非常清楚，因此保护傅干的任务，刘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交给了徐晃。 听徐晃如此说，对自身有自知之明的傅干，知道自身在武勇方面没有可称道的地方。因此也不在坚持原来的部署，毕竟他要是死了，这场战役胜了也跟败了一样。 “好，翼德你率六百人冲击敌军的左翼，徐晃你率三百人冲击敌军的中军，我率百人作为预备队跟在公明身后。” “喏！” 一时间战鼓轰鸣，身着红色绛衣的汉军在森林中，发起了冲锋，一排排一列列，无处不在，让羌人以为神兵天将。 汉军身后，浓烟在大树间弥漫，连透过树叶洒进来的阳光，都被遮挡了起来。 三日没有攻破鹿谷的羌人，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辨别不出来到底有多少汉军。 李敢兴奋的大喊：“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的万余援军到了。杀啊，冲出去，杀了那些滇零的狗崽子们。” “杀，杀出去，为亲人报仇。” 谷内彻底沸腾了，喊杀声直冲云霄。连能跑动的老人、十岁左右的孩童、强壮的妇女，都拿起武器，对着敌人发起了逆击。 李敢不再指挥，直接跳下了高石，拿起他的长戟，冲到了第一线，身后跟随着那名接受他赠予铁甲的羌人勇士。 李敢要替昆光报仇，看到主将已经发起了冲锋，参狼羌们士气更加高涨，身上的疲劳一扫而空，护卫着李敢把谷口的敌人，冲了出去。 “哪里来的敌人，都是一群废物！”大酋帅气急败坏，他不愿意放弃马上要得到的胜利，“火巫师，你带领我的卫队去防着我们身后的敌人。传令兵，去给前军传命令，要是不能攻破鹿谷，我要把他们全部军法处置。” 看着声嘶力竭的大酋帅，火巫师不由自主的咽一口唾液，想要上前劝说一句。 “你也要学木巫师，不打算听从我的命令吗？”大酋帅目光森冷，犹如一匹孤狼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火巫师。 本来打算劝说一两句的火巫师，浑身打个寒颤，不敢再有任何迟疑。只能苦涩的低下头，领下了防守的任务。 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他跟木巫师争个屁啊。 山间不适合骑战，张飞率领这群羌人汉兵对着敌军的左翼发起了雷霆攻势。 敌军的左翼衣服杂乱，队列部署同样乱糟糟的，看起来都是散兵游勇，因此傅干选择让张飞率领重兵，率先攻击他们。 傅干徐晃与张飞组成一条斜的战线，用张飞这个最强的尖矛直接击穿羌人的左翼，制造他们的混乱。 看到左翼的帅旗，张飞迈动他那强而有力的大腿，率领士兵直接砍杀过去。 想拦路的羌人士兵，在张飞巨大的吼声中，暂时失聪，随后人头便飞到了半空中。 “我乃燕人张翼德，敢拦路者，死！” 羌人士兵们心惊胆战，不敢再做阻拦。大酋帅的亲信亲自上前，想拦住张飞。 张飞目光一寒，手里的蛇矛朝着那名亲信的咽喉刺去。浑然不管身旁羌人砍过来的刀。 那名亲信大吃一惊，不敢再与张飞硬碰硬，想要回身逃跑，却被张飞一矛刺中咽喉。 张飞身强体壮，力大无比，身着三重重甲，那些羌人没办法破开他的甲，一时间被杀得狼奔豕突。 很快左翼的帅旗被砍掉，知道大势已去的羌人酋帅没有选择为大酋帅尽忠，直接选择了逃跑。 张飞命令士兵敲响进军鼓，驱赶着败军冲击他们的军阵。 很快徐晃部也与敌军接触了，徐晃指挥着士兵先进行一波弓弩射击，在汉军强大的劲弩面前，大酋帅所谓的皮甲精锐不堪一击。 火巫师两眼一愣，他认为四百多人的羌人勇士至少能挡住他们半个时辰，可是没想到，一轮射击，死伤了将近一半。 看着汉军收起劲弩，排着整齐的队列，拿着长矛，跑着冲了过去，火巫师心里有了不同的想法。 第70章 我们要投降 他要逃跑，为大酋帅尽忠的思想，他可没有。木巫师去汉人那里几年，学了一些傻傻的习惯，什么忠臣不侍二主，屁话。 只有活着才能见证滇零部落将来的辉煌，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身为部落里的巫师，知识的传承者，去哪个部落，他们都会给予他极高的地位。 火巫师很果断，带着他的五个亲随，丢下这群羌人勇士，选择了避开汉军进攻方向，朝着深山里逃跑。 傅干果断观察到敌军指挥官的旗帜已经不见了，派遣传令兵给徐晃，告诉他情况。 在传令兵到来前，徐晃也敏锐到观察到敌军的指挥系统出了问题，在砍死一名羌人后，迅速指挥部队发动猛烈的攻击。 “徐曲侯，敌军后军帅旗已经消失了，想必已经逃跑了。司马让你尽快击破这股敌军，裹挟他们朝着他们的中军前进。” “晃领命。” “你军的主将已经逃跑了！” 徐晃命人大喊，进一步摧毁敌军的士气，本来已经兵无战心，听到汉军的大喊后，有人回头一望，果然看不到自家主将的帅旗，士气大跌。 徐晃命人催动进军鼓，鼓声密而急，如瓢泼大雨击打地面，汉军在命令下，发起怒吼三声，冲锋之势不减。 这群羌人汉军虽然只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但身着甲胄，与他们散乱的同袍已经明显不同。至少已经站成林，行进如风。五十人一排，不停的冲击着落单的羌人。 看着攻击的汉军，徐晃心里仍是摇摇头，这群士兵还需要再进行训练，进攻时队伍拉的有些松散，跑得快跑的慢的都有。 与那日董卓的汉军相比，明显没有优势，与之对战的话，可能会被他们屠杀。就像他们现在屠杀羌人一般。 想到这里，徐晃对击败董卓等人的韩遂军队，心里有了不少认知，要想击败韩遂的军队，这样的部队肯定不行。 “酋帅，火巫师跑了。我军后军已经溃败。” “禀告酋帅，我军的左翼已经被敌方击溃，朝着中军溃败过来了。” “禀告酋帅，前军也被敌军从谷里赶了出来。” “都是一群废物。把那些小豪的酋帅都给我抓起来。” 大酋帅的脸庞扭曲着，出征以来顺利的局面，败坏到如今的地步，都是那些混蛋的小豪酋帅们，不舍得他们的部民，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酋帅，击败后军的汉军，已经朝着这里过来了。我军要怎么做？” 大酋帅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后军那里有多少敌人？” “大概四百多人，他们身后林中晃动，应该还有援军。” 站在大酋帅身旁，负责查探情报的亲随担忧的说。 “哼，命令我们部落的人，朝着我集合，我要杀死从后军攻过来的敌人。” “酋帅，敌我不明，要不还是先撤军吧。” “撤军！”大酋帅望着身后那股装备似火的汉军，“不行，我要杀了这群汉军，让他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先给他们一个教训，等我回去把那些小豪，全部收拾了，我再率大军去平原，找他们的麻烦。这是我先收的利息。” “酋帅！” “快去。” “是！” 很快，大酋帅部落的聚军鼓擂响，部落勇士慢慢的在集合。 看着身边聚拢过来的乌压压的一群人，大酋帅站在高处大喊：“勇士们，我可曾亏待过你们？” “没有！” “那今日需要你们去把眼前的敌人杀死，你们怎么做？” “但凭酋帅吩咐。” 看到士气可用，大酋帅直接从高处下来，他也是一名勇士，身着做好的铁甲，他要亲自率队冲锋。 羌人士兵在大酋帅的带领下，不管溃逃的士兵，朝着后方的徐晃部冲过去。他们要杀死这群士兵后，再从容撤退。 负责到前军捉拿小豪们的亲随，找到那些豪帅后，被愤怒的豪帅们，直接派遣部落民全部杀死。 “我们与参狼羌都是被大酋帅欺压的人，而且他们有汉人援军，既然他们能投降汉人，为什么我们不能。” “说的对，汉军要是同意我们投降，那我们就投降，不允许投降，再逃跑不迟。” 不接受投降的话，他们只能在汉军的追击下，慢慢逃回他们的部落了。 “我们要投降，不知道谁能做主？” 参狼羌爆发出一波攻击后，后劲不足，只能与滇零羌互相戒备对视，谁也奈何不了谁。 听到他们要投降，李敢在羌人勇士的搀扶着要站出来，被昆林拦住。 “屯长，你不能出去，滇零部落狡诈不讲信用。万一骗你出去，派人射杀你，怎么办？当前这个局势下，我们参狼部落的人，不能离开你啊。” “昆林说的对啊，没有屯长你的指挥，我们这些人三日前都得被这些杂种杀了。” 三日来，李敢的睿智勇敢，把这些羌人都折服了。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了李敢的领导，他们这些散兵游勇的将来会怎么样。因此都极力阻止李敢站出来。 “诸位，请放心。依我看，他们是真心投降。你们看，他们的左翼的帅旗已经不见了。肯定是被我军给击败了，而且这三日来，经过我多次观察，这些滇零部落的人，很多人都是磨洋工，只要我们击杀了那些猛烈冲击的敌人后，他们就会选择撤退。他们肯定与负责此次行动的滇零部落不同心。” “可是屯长，你的大腿受伤了，站立困难，还是我代替你去吧。” 李敢在冲锋时，被一名敌军砍到了大腿，伤势不算重，可站立也是有点问题。因此昆林要代替他去谈判。 “还是我去吧，我怕他们不相信你。” 不顾众人的阻拦，李敢坚持出去与他们谈判。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护持在李敢周围，簇拥着他走到前排。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汉军屯长李敢。你们谁要投降？” 看到出来谈判的是一名汉军，那些豪帅顿时低下头，大声说：“我们要投降。” 第71章 汉军，万胜 “我们只愿意投降汉军，不愿意投降参狼部落。” “可以，但是你们必须证明你们的诚意！” 李敢两眼有神，直视那些酋帅。 “右臂上绑上布条，杀回去。” 这些酋帅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意见，本身都被欺压的火起，现在有人给他们撑腰，反咬回去，没有任何的不适。 “请汉军为我等作保。” 酋帅们大声的喊，期望李敢派人领着他们，不让其他的汉军在把他们当成敌人。 李敢派出一名什长打着汉旗，进入他们的队伍。 随着这些酋帅们的反戈一击，滇零羌的攻势随之瓦解。 中军的大酋帅率领忠心的自家部落朝着徐晃等人冲去。 傅干与徐晃汇合，组成圆阵，就地防守。 长戈长戟处在外围，防止敌军压迫过深，弓弩手处在阵中，疯狂的朝着敌军射击。 看着眼前的勇士不断的被收割性命，大酋帅大怒，亲自带人发起了冲锋。 徐晃看到敌军的帅旗在移动，对傅干说：“司马，敌军大将失去了理智，亲自发起了攻击，待某把他擒来，交给司马处置。” “去吧，死活不伦。”傅干也注意到羌人的帅旗在不停的向前移动。 徐晃的武力值，傅干也是非常认可的，比张飞弱一点，可整个大汉朝，又有几个人敢说能够稳胜张飞的呢。 于是徐晃大吼一声，带着亲卫，提着他的大斧头，朝着敌军的大将冲去。 徐晃的旗帜在阵中不停的穿梭，不停的激励着汉军的士气。 远处的张飞击败敌军左翼后，驱赶羌人勇士往中军赶来，途中不停绞杀敢于组织防御的羌人勇士。 归降的前军，在汉军旗帜的指挥下，也在努力的朝着中军包抄过来。 “败了，败了，我军败了。”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全是羌人勇士的战败声。 大酋帅突然从暴怒中，惊醒过来，回身望去，只见铺天盖地都是汉军的旗帜，汉军的投降不杀的怒吼。 又听到身前的惊呼，急忙回过身来，只见一名勇将提着大斧头，一路上破关斩将，朝着他的方向前进。 他心里一寒，下意识的想要撤退。 右边又有人大喊，兵刃相交的声音传来。一豹头环眼的威猛大汉，舞动手里的长矛，也朝着他的位置奔来。 “酋帅，前军的那些小豪帅们，全部叛变了。杀了监视他们的勇士，投降汉军了。” “混蛋，等我回到部落里，要把他们的家属全部杀死。让他们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酋帅，赶紧撤吧，再不撤，就走不了。”忠心的勇士上前劝说。 “可是……” “酋帅，敌人来势凶猛，我部三日连续攻打，休息不足，疲惫不堪，又有叛乱生于内，再也难以反败为胜了。还请酋帅大局为重啊。” “可恶，记住这股汉军，我早晚要来报今日之仇。” 大酋帅愤怒的一拳击打在周围的大树上，他已经准备暂时撤退了。 看到敌人帅旗在移动，徐晃大急，大喊：“你们的大将逃走了。” 只是一急躁，家乡话飙出来了，周围敌我双方将士都没有听清楚。 张飞不停的怒吼，不停的前进，注意到帅旗向左边移动后，不再等待身后的士兵，大步向前。 身边只有吾因跟随在他的身边，替他护持着一边的敌军攻势。 实际上这时候，滇零羌的勇士早都被张飞的悍勇所折服，不敢在轻易与之交手。 因此张飞率先一步，追上了大酋帅。看着眼前的敌人，头上戴着颜色绚丽的头冠，身上穿的衣服也异于一旁的羌人勇士。张飞知道这人肯定是一条大鱼。 “吾因，喊住他。” 吾因点头，大喊：“前面的胆小之辈，你就这样夹着尾巴逃走了，你还有何面目再立足于部落中，你的懦弱无能，将会随着这次战败，在整个大山中沦为笑谈。” 大酋帅闻言，不顾忠心的亲卫阻拦，反身回来，势要斩杀眼前这两人。 因为他知道那个汉军说的不错，他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逃回去了，要想东山再起，难于登天。要是能斩杀这两个汉军中的勇士，那就不一样了。至少他的勇武还是能把大家给镇住。 “跟我上，杀了他们两个。” 亲卫们对视一眼，眼前只有两人，杀了他们在逃，也不迟。 于是八名羌人反身回击，张飞双眼瞪开，脸颊的肌肉抖动，牙关紧咬。等他们快靠近时，一声怒吼发出，仿佛虎啸在他们耳边炸开。 “贼子，吃你张爷爷一矛。” 随后一矛捅死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勇士，用力一推，顶着那名勇士后退三步，碰到紧随其后的大酋帅身上。 大酋帅大吃一惊，对这名勇士的实力，他非常清楚，虽然比不上他，可要想击败这名勇士，他需要至少打斗三十回合。 趁他愣神之机，张飞丢弃插在敌人身上的蛇矛，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先前跨一大步，一刀劈向大酋帅身上。 “小心。”身后的亲卫大喊，同时加快速度上前，想要挡在大酋帅身前。 可张飞的速度太快，快到身后的亲卫绝望。 大酋帅听到声音，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刀去遮挡，可惜张飞手中的刀，是经过特殊锻造的，坚韧度远超普通的刀。 两刀一碰击，大酋帅手里的刀顿时被劈砍成了两段，酸痛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感受，他的头颅就飞到了天上。 “王者……”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千秋大业只能去地府里找了。 张飞一手提着大酋帅的头颅，一手握紧环首刀，双目如老虎捕食一般，怒视着那些想要上前的亲卫。吾因跟上来，拿着张飞的蛇矛，护卫在他身旁。 往日里战无不胜的大酋帅，一击被砍了头颅，眼前的杀神杀气滔天，这些羌人勇士双腿有点软，朝着远方望去，整个战场已经没有了羌人的旗帜了。 投降不杀的声音飘荡在整个战场之上，大部分的羌人勇士都跪伏在地上，奢求汉军的怜悯。 六个羌人亲卫，慑于巨大的压力，扔掉了武器，选择臣服于张飞的滔天气焰之下。 “汉军！” “万胜！” “汉军！” “万胜！” “汉军！” “万胜！” 第72章 尾声 徐晃在一片欢呼声中，找到了提着酋帅脑袋的张飞，顿时惋惜不已。 “翼德，这战将的功劳又被你拿起了。” “哈哈，公明，记住，下次跑快些。” 两人说完笑，指挥着士兵开始收拢投降的羌人勇士。 “司马有令，胆敢逃跑者，杀无赦！” 背着高大负羽的传令兵在军阵中来回穿梭，传达着傅干的军令。 “跪地投降者，抱头蹲伏于地，勿动，动者杀！” 随着张飞挑着大酋帅的头颅，在军阵中来回冲杀，羌人的士气最终崩溃。 处在交战边缘的羌人，不管不顾奋力朝着原路逃跑，还有的也不管是否是熟悉的道路，一头扎了进去。 大部分的羌人勇士老老实实的听从汉军的吩咐，丢掉兵器，跪倒在地，等待汉军的接收。 “法医师，人手忙不过来的话，我在派遣百人给你，务必把我军中的轻伤将士给救活。”傅干安排士兵把受伤的将士运了回来，先让法林父子进行救助。 “司马放心，在下定尽全力。” “这些刀伤倒是问题不大，可我怕会造成二次感染，你对他们治疗时的刀具，一定要用热水煮一下。” 轻伤不可怕，可这些破伤风武器，很容易造成二次感染，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士兵给杀死。 “喏，在下知道。” 安排妥当后，傅干领着亲卫去迎接李敢。 李敢带着参狼部落与归顺的滇零部落，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李敢拜见司马！” “干的好，这次能大胜，你要占一半的功劳。” “多谢司马，这些是临阵归顺的滇零酋帅。” 滇零酋帅们赶紧上前，跪倒在地。 “我等受大豪帅裹挟，不明真相，冒犯天兵，还请司马恕罪。” 这些酋帅的部众大概还有两千多人，与参狼部落的人，泾渭分明的站着。 “司马，请重重责罚他们。我等亲属家人多惨遭他们之手，还请司马明查。” 昆林等参狼酋帅也乌压压的跪了下来，请求傅干能替他们做主。 这些羌人的部落民，对于傅干来说，都是良好的士兵与农夫苗子，正好借助这个事件，从滇零部落里获取部分人口。 傅干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参狼，我之盟友，按理说，你们的请求，我是应该答应的。可这些滇零部落也是被人裹挟，不得已杀了你们的亲人。这可真是难办啊。” “司马，这些滇零酋帅，既然已经归顺，他们的部众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是他们的财产了。不如，你罚没他们的部众为奴隶，作为对他们的惩罚。这样的话，参狼的酋帅们，心里也能过去那道坎。” 在旁边陪着父亲治病的法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傅干的身旁，顺着傅干的话，讲出了他的见解。 傅干眼睛一亮，回头望了一眼法彬，这也是个人才，善于揣摩人心，知道傅干对于人口的渴求。 归顺的滇零酋帅们一时间愣住了，想要反驳那个汉人说的话。 抬起头，看到张飞徐晃两名勇将不知什么时候侍立在了傅干身后，正目光凶狠的望着他们。 在刚才的战场上，张飞徐晃的勇猛，让他们记忆犹新。一时间不敢吱声。 傅干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大概的底，看来剥夺所有的部落民，对他们来说，难以接受。 “下去，我在与酋帅们交谈，哪里轮到你来说话。”傅干板着脸训斥法彬。 法彬随后退了出去，滇零的酋帅们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热切的望着傅干。 “每人给你们保留三十人的随从，其余人全部并入汉军。你们享受曲侯的待遇，至于与参狼的仇恨，我会替你们来化解。” “这……”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傅干露出爽朗的笑容，指着那些对他们怒目而视的参狼酋帅，“要不，你们与他们好好谈谈？” “不了，不了，谢司马的大恩。” 傅干点点头，对着张飞徐晃说：“翼德，公明，派遣士兵把这些羌人勇士全部拆分。” “喏！” “李敢，你随着法彬去治一下你的腿。” 随后傅干上前把昆林等人扶起，拉着他们的手说： “昆林酋帅，这次你们参狼部落付出很多，这些事，我与刘司马会铭记在心。你们主动归附，待遇上享受与我一般的待遇。 你与诸位酋帅暂时先在刘司马身边，充当顾问，协助刘司马管理羌人，不知道你可满意否？” 昆光战死后，昆林已经看淡了许多，对接下来的命运心里已经有了预期。 傅干的安排，也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期。因此他与众多参狼酋帅没有提出其他的意见。 傅干对此松了一口气，不管参狼滇零是真心降服，还是假意归顺，暂时是算稳住了他们。 他直接派兵把他们的部落民，从他们手下剥离，把他们养起来，最多参与行政上的一些建议，军事上再也不会让他们染指了。 傅干保证经过一个多月的整训，这些羌人勇士，会人人思汉的。 “司马，战死重伤的士兵已经统计出来了。” “多少？” “战死八十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一百五十人。” 损失也是巨大的，一千人的士兵死伤高达了五分之一。 “带我去看看！” 傅干来到重伤士兵身旁，看到一些将士身旁，围了一些羌人。 “这些人，是他们的家属。” 参狼羌逃难的过程中，聚集了很多部落，因此有部分士兵团聚了。可团聚之时，也是分别之日。 这些重伤的士兵，难以用医药治好了。有的半边身子都被石头压得粉碎，想必是敌人抛石攻击，造成的。 疼的死去活来，双眼中满是祈求的目光。希望能让他们早日脱离痛楚。 “记录他们的姓名，功劳，找到他们的家属，该有的赏赐全部给他们。” 傅干看的于心不忍，最后说，“送他们上路吧，让他们早日安息。” 看完伤员，冲淡了胜利的喜悦。 众多忙碌了一下午，最终才算是战场上的事情处理完毕。 第73章 家乡的歌 “司马，总共俘虏三千三百人。”法彬站在傅干身旁，把缴获说了一遍。 “把他们中的军官挑出来，统一编队。十人一组，选出一人，做为他们的什长。告诉这名什长，只有把十个人安稳的带到我军营地，他奴隶的身份立马解除掉。” 傅干看着乌压压的俘虏大军，决定让他们自我管理，拉出他们中的仇恨，“要是有一人逃跑，全队皆斩。举报逃跑的人，立马赦免他奴隶的身份。” 俘虏的羌人，不能与其他的羌人一样的待遇。不然的话，原来的羌人肯定会心里不服气，这样会出现大乱子的。 连参狼与反正的滇零部落，他们勇士的待遇，都必须比刘备中的羌人士兵低。 最终傅干带着将近万人的队伍，在群山里移动。 因为用投降的羌人去管理，他们对汉军的仇恨转移到了管理者身上。还有的想要获取到自由民身份，时刻注意着想要逃跑的羌人。 有一组羌人俘虏选择了集体叛逃，被羌人俘虏举报，没有跑出来多远，全部被抓了回来。 傅干直接命令把十人全部斩首，头颅在俘虏队伍游街。 举报的那名羌人，傅干直接给予他自由民的身份。 “你自由了，你可以选择回你的部落，也可以选择跟随我们，到平原生活。你看看你怎么选？” “我愿意跟随司马，到汉地里去生活。” “那好，我先暂时任命你为屯长。你负责监视俘虏，如果有逃跑者，你立马向我汇报。” 有了这一次杀鸡儆猴，俘虏们安静了许多，四十里路的行程，走了两天，才算是走完。 刘备关羽率先划出一大片区域，安顿参狼羌的家属，同时给执勤的羌人士兵休假，让他们去寻找他们的家属。 新来的羌人士兵，重新打乱编制，先暂时做为辅兵，等经过训练之后，再提升为战兵。 俘虏们则好安排多了，先暂时集中起来，一天供应一顿饭，饿着肚皮哪里也去不了的程度。 到了大营后，当天夜里，李敢浑身发起烧来，负责照顾他的士兵，把事情告诉刘备与傅干。 “坏了，这是要发炎！”傅干脸色一变，与刘备一起急忙带着法林去看望李敢。 到了他的营帐内，李敢烧的认不出人来了。 “刘司马，李屯长的病，我看不了。” 法林摇摇头，指着李敢腿上绑着的布说，“屯长的伤，我上次给他清理过一次，可是他受伤时，用来止血的布太过残破，上面太脏了，这是导致他发烧的原因。” 刘备闻言，眼泪有点止不住，李敢追随他已经七年了，从他在涿郡聚众之时，都跟着他，一直不离不弃，中间虽也受伤不断，可那想到，如今要稳定之时，他却突然要离世了。 李敢在高烧中，有一会短暂的清明。看到刘备傅干到了身旁，让士兵扶着他起来。 刘备拦住士兵，亲自上前扶着他。 “明公，我自从懂事起，就在家乡偷鸡摸狗，人人唾弃厌恶，唯有你与他们不同，从来不曾看不起我。反而时刻教育我。” 李敢喘息几声，断断续续的说，“跟随……你……这些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阿敢，你好好休息！你要相信你能够好起来。” “大哥，我再叫你一声大哥。我的好大哥，我的情况我清楚，刚才法医师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我能遇到大哥你，再遇到众位好兄弟，最后在羌人中，遇到昆光，我这一辈子也算是死而无憾。” 李敢的眼神开始缥缈起来，刘备急的大喊。 李敢握着刘备的手更加用力了。 “我想再看看家乡的芦苇花……，听听……涿郡的乡歌……” 在得知李敢病情再难以治愈后，刘备派人把张飞关羽等涿郡旧人都喊来。 此时，听到李敢的要求，张飞率先打开他那大嗓门，唱起了他们每次贩马归来，都必唱的那首家乡情歌。 刘备也随着慢慢的哼唱了起来，李敢躺在刘备的怀里，嘴角含笑，慢慢的睡下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一曲过后，刘备忍着悲痛，把李敢抱起来，走出他的营帐，傅干关羽张飞等人跟随在他的身后，亲自替李敢送行。 刘备一夜没有睡，嘶哑着嗓子，把他与李敢相遇的点点滴滴，给傅干讲述了一遍。 “这个傻小子，总是那么喜欢花，那么喜欢笑。宪和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等宪和回来，问起他时，我怎么给他开口。” 刘备说到这里，沉默了下来。 傅干知道，他不是不知道怎么跟简雍说。而且刘备不知道怎么跟自己说。 “玄德兄，李敢兄长可有亲人或者家眷。” “没有，他年少失孤，如今是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不如这样，咱军中现在孤儿很多，不如替他收养一个，养在他名下，这样可以年年有人祭祀。” 刘备两眼一亮，拍手说：“好好好。这个提议不错。看看其他战死的将士，如果没有家属的，也按照这种方式去做。” 傅干点点头，同意刘备的提议。 找来法彬，把事情给他讲一遍，安排他去处理这件事情。 “李敢兄长的事，有了妥善的安排。可目前咱们这里还有许多事要做。玄德兄，你要振作起来。” 人口增加了将近万人，后勤压力，管理压力顿时猛涨，开始准备的那几十个办事员不够用了。 傅干这才算是体会到为何非得让世家大族参与其中了。 开始时，可以不需要他们，可随着势力的发展，人口规模在上来，读书识字，做过管理的人，却是没有成规模的上来。 傅干这次带回来的人，全部是羌人部落，别说能治理了，连识字认字都没有，汉语能说的顺畅都没有几个。 “放心，我无碍。求实，这管理的事，不是一会两会的事，先按照军事管理起来吧。” “也只能如此了。我已经派人让那些参狼滇零的酋帅们，把他们生活的地图给画下来了。大概明天能画好。” 第74章 收麦 “你是准备打算，再去扫荡一波？” “是的，经过这次大败，连最大部落的酋帅都被砍了头，我想他们很难再组织起足够的规模了。不如这样，玄德兄，与云长兄带人去把这些部落全部迁徙过来。” 傅干知道甘肃还有一个陇南，人称塞上江南，有不少马场，今天他看那些酋帅画的地图，差不多够到了那里。 “听滇零的那几个酋帅说，他们的部落在武都郡，那里风景优美，被斩杀的那名大酋帅，他的领地在盆地边缘，养育了许多良马。” 刘备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点点头。 “好，这大营交给你了。我与云长各率千余羌人士兵，让滇零的酋帅做向导，去掏掏他们的老巢。” 决定一下，傅干立刻着手选派人手，上次没有出征的一千名羌人士兵，为骨干，又挑选出两千羌人辅兵。 准备了二十日的干粮，刘备与关羽在滇零与参狼两部的六名酋帅的带领下，朝着武都郡出发了。 经过此次战役，汉阳郡与武都郡边界之间的羌人武装力量，差不多被消耗殆尽了。 这些人力与物力，与其留给其他羌人部落，还不如刘备全部接收回来呢。 得知刘备要再次出征，张飞也想要跟随，被刘备训斥一顿，让他留下来辅佐傅干。 “张三哥，别看了。走，回去，赶紧组织人手，把田里的麦子给割了。否则，那些冀县的大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奈之下，张飞只好与傅干回到大营内。 傅干把俘虏组织起来，告诉他们，按照收割的麦子，挣取积分，积分达到了，可以从奴隶变成庶民，获得自由身。 作为奴隶，每日只能吃两顿饭，而且还限量，成为庶民，帮助刘备军种地，一天也是两顿饭，但是份量要比奴隶时多三分之一。 积分数也不是很高，只要他们努努力，忙完这个麦收时节，至少能挣到一半的积分。 接下来在帮助修新的城墙，等城墙修好了，他们肯定能全部转为庶民。 这是傅干头秃了两天，计算出来的工作量。 在地里帮忙收割的还有汉人佃户，以及大户的佃户，傅干给他们的待遇，要远超大族的分成。 众人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男人女人收割，孩童老人负责去山上捡柴火，做饭。 整个营地都没有闲人。 傅干来回的在整个地区巡逻，查看是否有管理人员，进行克扣与欺负百姓。 人性忍受不住诱惑，刚一掌握权力，肯定会利用的淋漓尽致。 连续三日，都有不少临时升上去的负责人，欺负奴隶，克扣他们的饭食。 因为随着傅干在此区域规划了大部分人口，不少商人，蜂拥而至，从那些官吏手里买卖粮食。 傅干对此深恶痛绝，发现一例，惩处一例，绝不姑息。 三日里，傅干除了不停的巡逻，检查官吏的工作情况，还每日抽空与法彬编撰一部法律，以此形成惯例。 法彬出身扶风法家，虽然不是法真先生的直系亲属，但是学识还是非常不错的。 与他那喜欢医学的父亲不同，他对仕途是非常感兴趣，因此傅干经常带着他，处理各种事务。 “傅司马，你家是北地的大族，家族子弟众多，为何不写信，招募过来一些？”法彬看着傅干每日累的只睡三个时辰，个子都快不长人了。 “我这里没有官位，只是临时的征聘，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来。不过，你说的不错。我写封信试试。” 傅干把编撰好的律法，找来百名士兵，让他们去背。 “你有熟识的人，也可以写信去叫来。我这里虽然不能给官位，可待遇丰厚。” 傅干拍拍手，对着法彬说。 “好，我这两天写好，就派人往扶风郡送。” 傅干带着法彬正在巡视麦收的情况时，传令兵上前来禀告。 “禀司马，姜家家主姜舒求见。” 姜永与朱超此次随着刘备出征后，傅干忙活这几日，第一次见姜舒来拜见。 随着传令兵过来的有五六人，领头的两人，一人四十岁上下，应该是姜舒，另一人年轻许多，与姜永年岁相仿。 “草民姜舒拜见司马。” “草民姜囧拜见司马。” 傅干眉头微微皱起，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物。 “姜家主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里了？” 傅干笑着上前，拉着姜舒的手。 “司马取笑了。我今日来，是陪着这些冀县的同族过来的。” 那应该是不会错了，姜囧，未来姜维的父亲，冀县人。 傅干目光看了过来，天水姜家只来了一个姜囧，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哦，原来是陪着姜先生来的，不知道姜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姜囧再次行礼：“草民来此，奉家兄之命，来此协助司马收麦。” 姜家好魄力，对傅干刘备占据他们的土地，不仅不要了，而且反向提供帮助。 一时间，傅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尊兄大义，干佩服。来来来，坐。阿彬，给各位客人上好茶。” 双方聊了起来，谈话中，傅干才知道，贾诩在冀县，拜访了冀县的四大家族，说服他们的家主舍弃上邽的土地。 傅干听完，心想：“不愧是贾文和，一张嘴皮子，厉害的紧。” “不知姜兄，怎么辅助我？” 姜囧端正坐姿，指着原先属于姜家的田：“这些田地的情况，我都把文书带了过来，包含历年的收获与地契。全部赠送给司马。” 其他几家虽然不追究傅干刘备夺取他们田地，但是却没有心情派人再来与傅干拉近关系。 姜家则不同，土地已经没有了，还派人来协助傅干，快速的掌握这些土地的情况。 看来姜家是要在刘备身上投资了。 “姜兄的诚意，等玄德兄回来，我一定告诉他。” 人家示好，傅干没有拒绝的道理，经过几日的奔波，傅干知道，刘备势力要想快速发展，是离不开这些大族的。 第75章 他这么急吗 有了姜家的支持，收麦的工作更加的顺畅了。 傅干暂时让姜囧作为典农曲侯，负责巡视整个收麦的进程。 遥远的雒阳城，夜里的坊市依旧热闹非凡。 简雍站在卢植的府外，等着卢植的召见。他本来不想来拜访卢植的，与卢植在一起压力山大。 他平常做事不拘一格，没有太多礼数，到了卢植的府上，他每次都是兢兢兢兢，做的稍有不对，都会被卢植训斥一顿。 “家主在客厅等你，你随我来。” 简雍哭丧着脸，随着门房来到客厅外。 赶紧收起不当的表情，神情严肃起来，看看自身哪里有不合适的地方。确认无误后，才走进客厅。 卢植坐在主位上，旁边并没有其他人。 “宪和，你最近一直往张让府上跑，是想折损南容，玄德的名声吗？” 卢植神情严肃，声若洪钟，压抑着怒气。 闻听此言，简雍暗暗叫苦，他也不想去走张让的路子啊，可袁绍暂时不在雒阳，袁家指望不上。只能按照傅干来的时候，告诉他的，去走张让的路子。 “卢公，我并没有协助张让做害民之事，怎么能算败坏傅公与玄德的名声。” 简雍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他总不能说是傅干让他干的吧。不到万不得已，这万万不能说。 “哼，你也算是读过一些书。刚来雒阳时，与你谈话，有前汉东方朔的风趣，想必你也知道，阉宦的名声，别说帮他们做事，与他们有交流，都算辱没了祖宗。” 可你不给力啊，你身为堂堂一尚书，给刘备说几句好话，比他跑几趟张让府上都管用啊。 看简雍眼神，卢植心里也是发苦。他身为传统的士人，不想为了自己的学生，去谋取私利，要不然他与袁家以及其他家族，还有何区别。 最主要的是，天子很少出禁中，一应的事件处理，全部是通过小黄门传递的。他就是想说，也没办法说。 刘备在傅燮的主导下，击破四千羌人大军的奏折，他也带到了兰台，放到了靠前的位置。可多日来，宫里就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边他正努力帮刘备争取权益，随后就得知了简雍在不断的给张让送礼物。 他察觉到官场上有微妙的波动，似乎有人以此来诋毁傅燮。 要是再任由简雍如此专营下去，傅燮与刘备肯定被那些所谓的君子，批判的体无完肤。 因此他把简雍招来，想要他立刻停止巴结张让的行为。 “卢公，雍觉得不然，大丈夫立于世，不能只畏惧人言，不干实事。玄德西出潼关，并非为个人私利，他只愿能帮助国家抚平西羌。” “你简宪和说的好听，不为私利，那你巴结张让，是做什么，钱多的没地方花吗？” “玄德职位太低，无法抵御叛军。因此派我来，结交朝着权贵。可放眼望去，朝中全是谦谦君子，竟然无一人能够帮助玄德，这个幽州边郡的浪子。因此我只能剑走偏锋，求告于阉宦。” 简雍来到雒阳，除了袁绍，他也想过求见其他人，可没人愿意给他任何帮助，对于刘备与傅燮都是不屑一顾。 无奈之下，简雍只有走阉党这一条路，幸好，张让是认钱的。 有时候，他也在梦里惊醒，生怕他为刘备选了一条不归路。可想起来傅干自信的神情，自信的话语。 “宪和兄，不用怕这怕那的，不就是阉党的名声，过个几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他也只能咬着牙，努力的在雒阳，为刘备趟出来一条路。他心里一直在祷告，傅干说的千万不要错。否则，将来他会心里不安。 卢植知道简雍说的是实情，可这样做到话，是可以快速的获取一些实权，可将来士人反扑，剿灭了宦官，那玄德怎么办？ 不能为了几年的快乐日子，把将来大好的前程全部抛弃了吧。如今大将军何进带领士人，与宦官势不两立。 天子身体体弱多病，最多五六年的光景，到时候士人掌权，现在这些靠着张让升官的人，全部都要给他们陪葬。 卢植静下心，耐心的劝说：“宪和，你走投无路，我知道。 可玄德刚被南容任命为别部司马，不到两个月。他还年轻，多在基层历练，过个十年八年，朝廷吏治清明时，他一定可以实现他的理想。 为何现在如此急躁，恨不得一年两年，就要执掌一郡，做一个二千石的封疆大吏？” 对于卢植的疑问，简雍也是心里不解。可他只是个执行者，决策的人是傅干。傅干告诉他，尽量为刘备争取到护羌校尉一职，如果不能也要争取到汉阳都尉。 东汉时，光武帝罢诸郡国都尉，只保留了边郡的都尉。如今金城郡被叛军占据，汉阳也算是边疆了，增设一个都尉的官职，也说的过去。 简雍苦笑一声：“卢公，凉州的局势，已经糜烂，没有重兵难以阻挡叛军攻入三辅之地。 玄德想要一个都尉，只是为了方便执掌一郡的兵事，然后把叛军牵制在汉阳郡，不让叛军祸害三辅，惊扰帝陵。毕竟，他也是刘家的一份子。” “欲速则不达,你们只一味的求快，不考虑实际的情况。这样做，只会害了你们啊。玄德身为别部司马，可掌一千多的兵力，到时候护卫着南容，东进到陈仓城。 陈仓城坚，易守难攻，就算牵制十万大军，也是轻而易举。到时候朝廷肯定派遣大军进入关中，在叛军兵疲力尽之时，大军可轻而易举的击败他们。 然后再尾随叛军，即可收复汉阳郡，甚至是金城郡也能收回，如此以来，不比借助阉党升官，单独阻挡叛军，更加稳妥吗？” 卢植口若悬河，讲着大的作战战略。 “卢公，我听不懂。”简雍尴尬的脚指头扣地，他可以与人论风花雪月，谈古往今来。 可谈军事，不好意思，我不会。 卢植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心里的大构思，完全讲给了狗听。就算讲给狗听，也能换来两声汪汪。 第76章 刘备，何许人也 最终卢植还是没有说动简雍，毕竟卢植对刘备的帮助，说什么都比不上傅干。 因此简雍对傅干言听计从，对卢植选择性听取。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他并非卢植的学生。 离开了卢植的府邸，简雍再次回到汉阳郡的馆舍，这是政府替每个郡国准备的休息处。 夜色已晚，简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横竖睡不着。 卢植说的话，他一直在思考，往日里的担忧，今日扩大了。 “走阉党的路子，真的有好的出路吗？” 公鸡的打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响彻在雒阳城东南区域。 一宿没睡好的简雍，揉揉僵硬的脸庞，再拍打两下，振奋一下精神。今天他还得去面见张让，这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既然想不来得失，索性不想了，用玄德的话来说，甭管前面是啥路，只要有路就行，咱们没太多选择。 简雍收拾一番，在铜镜前，照照一装。 “我这也算得上，锦衣玉食，容貌甚伟。” 自夸几句后，吩咐随从拿着礼物，准备离开馆舍。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的响起，门房慢悠悠的走上前去。 “谁啊，大早上的，敲这么急，急着去投胎啊！” “老丈恕罪着个，我是汉阳郡的使者，来这里找我郡里的法曹。” 门房嘴里嘟嘟囔囔，可还是打开了门。 简雍听到有人从汉阳郡过来找他，急忙走到大门前。正好与进来的信使走个正面。 “我是汉阳郡法曹简雍简宪和，府君有何事，如此急迫？” 信使看过简雍的官印，拿出一简竹简，递给简雍。 “府君交代的事，都在这里！” 简雍打开竹简，从右往左，从上往下，浏览了起来。 “哈哈哈，玄德，傅君建功立业矣。” 原来竹简上写的是傅干击败万名羌人的事，再加上原来击败的四千羌人，凭借这两个功劳，刘备足以当护羌校尉了。 “简先生，速去。张常侍今日正好有空回到府里一会，要是错过这次，就没有机会了。”简雍交好的张让门客，在门口不停的催促简雍。 “好好好，这就走。” 简雍离开馆舍，朝着张让的府邸走去。 每次来，简雍都不由的感叹，张让府邸的豪华。 门客引着简雍慢慢的走进张让的会客厅。 “听说你是傅燮的法曹，为何却自称刘玄德的属下？” 张让饶有兴趣的问。他是冲着傅燮的名声，才愿意相见简雍。对于简雍送的那些礼物，他大部分都看不上。 “我来雒阳，不是为了府君办事。只是为了刘玄德跑官。不敢玷污府君的名声。” 张让点点头，简雍多次求见，都是用的他与刘备的名刺。知道他是傅燮属官的事，还是他的门客无意间发现的。 “你有多少钱财，想跑什么官？” “在长安有百匹好马，想要护羌校尉一职。” 百匹好马，在雒阳也能值个数百万钱了。只是想要护羌校尉一职，却是有点难。 “前几天，袁本初家从长安运了不少好马，是你们卖给他的吗？” 张让的眼线遍布雒阳，知道这些消息很正常。而且袁绍没有藏着掖着，把里面的马直接拿到雒阳来卖了。有的甚至卖到了五十万一匹。 “是。” 张让点点头，对着简雍说：“一百匹马，想要比两千石的护羌校尉，还差了些。” “只要常侍愿意帮忙，玄德这里还有重谢。” 简雍听张让的语气，没有明确的拒绝，知道还有戏。 “你们与袁家交易马匹，也分润给我一份。如何？” 原来张让是想参与这里面的走私。马匹主要产于幽州凉州，其他地区普遍缺少。这里面的利润极高，张让家也一直在走私马匹，可是没有袁绍运到雒阳的这批成色好。 “常侍，凉州缺粮食武器，不知道可否用这些交换？” “哈哈哈，这些都不是事。” “多谢常侍。”简雍忍不住笑了出来。 “傅南容发来的战报，我也看过了。歼灭了四千人的羌人，还算知兵。你回去等着吧，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常侍，汉阳郡急报，刘备率兵千人击败万余羌人，斩首两千。”简雍把今天刚收到的情报告诉张让，意思是刘备不是吃干饭的。 张让听了有些动容，这不是又出了个段颎吧。他们宦官简在帝心不假，可没有外面当兵的支持，有时候做事心里老是没有底。 于是他准备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刘备拉拢为己用。 “玄德倒是能征善战，不知道玄德是否懂得知恩图报啊？”张让眼神笑的眯成一条线。 在来的时候，简雍就问过傅干，要是宦官让刘备投靠他们怎么办？ 简雍昂起头，把傅干的话，说了一遍。 “忠心为国，但听诏令。” 张让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好。诏令不就是他们下发的么，听诏令那不就是听他们的么。 这刘备倒是个可造之材啊。 “你下去吧。出结果了，我会派人告诉你。” 简雍告退，离开了张让府邸。 在府里坐了一会后，张让收到天子的呼唤，让他到禁中去陪侍。 到了禁中，汉灵帝在三名宫人的伺候下，正舒服的吃着葡萄。 灵帝的脸色微微蜡白，呈现亚健康色。 张让上前替灵帝捏着腿。 “阿父，我听说，你在家接见了客人，不知道什么客人值得你亲自见？” 灵帝躺在宫人的腿上，闭着眼轻声的问。 张让对此没有任何奇怪，他在出宫前，都让人把他的去向给灵帝汇报了。 一边捏着腿，张让谄媚的说：“有一个人想要跑官，求到奴才这里来了。” “哦，什么人要买官？”听到有人来买官，灵帝来了兴趣，睁开眼，身体微微前倾，坐起来一点。 宫人急忙用手托着他的头，让他的姿势舒服些。 “前一段时间，跟随傅燮到汉阳郡的一个武人。幽州涿郡刘备。” 汉灵帝两眼一抹黑，摇摇头。 “这刘备，何许人也？”偌大的汉帝国都需要他操劳，一个小小的刘备他当然不知道了。 第77章 他倒是比我走的远 张让上前把灵帝扶起来，笑着说：“陛下，这刘备是中山靖王之后，倒是有几分军事才能。刚到汉阳郡两个月，已经带兵消灭了一万多羌人了。” “哦，还是个宗室，不错，不错。朕这几年励精图治，做起事来，那些士人总是多有掣肘。刘虞刘表刘焉是我宗室里的佼佼者，能替我分摊不少压力。” 灵帝心情大好，他这些年用着他自以为有效的方法，在筹集军资，整顿吏治，想要治理好他的大汉。 可是他发现那些士人官吏总是对他颇有微词，而且自从黄巾之乱后，这天下一天天的崩坏下去了。 因此他有意提拔宗室中有能力的人，想要他们替他去治理这高祖传下来的天下。 听到刘备是宗室后，他莫名的心情顺畅了许多。 “他想要什么官职？” “西边羌人骚乱不止，他想做护羌校尉。” “护羌校尉暂时空缺，作为宗室，去守卫边疆，倒是有不错的雄心壮志。只不过他可有三百万钱？” 灵帝说到后面，还是提到了钱上面。就算你再是优秀的汉室后裔，想要为国家效力，你也得拿钱来。 “回禀陛下，钱倒是没有，不过有九十匹好马，运输不便，暂时存在了长安。” 灵帝再次躺在宫人的大腿上，还舒服的左右摇了一下头。后边的阉人，上前轻轻扇着扇子。 “马匹啊，这刘备倒是个有趣的人，跟我做起了生意。护羌校尉一职可以给他，只不过九十匹好马，却是不够的。他还欠朕一百匹。 他要想老老实实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每年至少给朕送来三百万钱，否则，明年这时候他就得挪挪位置了。” “老奴明白。” “阿父，拟诏书，送到尚书台，让他们写诏令吧。鉴于汉阳郡的情况，让刘备直接在原地领职。” “老奴这就去办。” 张让小碎步离开，刚走到一半，灵帝翻个身，对着张让说：“告诉他，欠的那百匹好马，七月份给我送到雒阳。” “陛下放心，奴省的。” 张让离开禁中，找到他的门客，让他把消息告诉简雍。 简雍得到消息，瞠目结舌，这雒阳是什么情况，天子亲自下来卖官的吗？ 竟然还能赊账，还有年年的续任钱，这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跟他与刘备在涿郡时，那些游侠团伙有何不同。 不过想归想，事情办妥了，他心里也算是落下个石头。拿出几块玉石，谢过帮忙传话的门客，简雍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雒阳，回汉阳郡了。 “简先生，曹家的人在外面送来了名刺，邀请你今晚到他家做客。” 简雍这才想起来，到雒阳后，他替刘备拜访曹操，曹操不在家。他留下了名刺，这准备走了，没想到曹操回来了。 到了晚上，简雍来到了曹家。 曹操在院子里点上灯，邀请简雍共同赏月。 这两年曹操过的也不算顺利，在济南时打击权贵，罢免贪官污吏，不久被朝廷征还，拜为东郡太守。 可惜他的心气已破，不愿在与这些人虚以委蛇，于是托病回家读书去了。 前一段时间，收到袁绍的信，得知当年那个他非常欣赏的小老弟去了凉州，一时间唏嘘不已。 看好他有事回雒阳一趟，得知刘备的下属拜见过他。 同时又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刘备率兵千余，大破万余羌人。一时间他的征西将军梦没完没了的泛滥起来。 “宪和啊，我真是羡慕玄德啊。天下之大，何处都可去，率性而为，不像我，处处受到家庭的约束，哪里都去不得。” 简雍撇撇嘴，这曹孟德怎么这般虚伪。你这种家世，是玄德他一辈子求爷爷告奶奶，都不一定能求来的。这时候竟然嫌弃起来了。 “曹君，此言差矣，玄德是脚下没有寸土，无立足之地，因此只能远离家乡，到万里之外去求取封侯。与你没法比。” “哈哈哈。宪和，你是不是心里在诽谤我言不由衷啊。不瞒你说，听到玄德去了凉州，我心里是既高兴又嫉妒啊。操平生所愿，做汉征西将军而已，玄德，他倒是比我走的远了。” 被曹操拆穿心思，简雍一点不尴尬，索性也不演了，拿起酒壶，不顾形象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直接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不知道凉州地势有多么险要，路有多难走。在雒阳，平原随处可见。可去汉阳时，遍地的高山，崎岖的小路，平原没有多少，那些羌人，叽哩哇啦，没几句听的懂的。这你也羡慕？要我是你，我天天搂着几个美婢，夜夜笙歌。” 说完还对着曹操挤挤眼。 “本以为玄德都算是妙人了，没想到，你简宪和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曹操索性也坐在地上，与简雍聊了起来。 简雍大谈他在凉州的见闻，听的曹操向往不已。 “韩文遂当日来雒阳时，与你说的大体相同。不过，你没有他见识的多，葡萄美酒，胡姬良马，处处异域风情。” 想到几年前，韩遂与他的交往，他不由的叹息。几年不见，物是人已非。 他曹操还是大汉的忠良，可韩约已经改名成了韩遂，当年那个对汉室赤胆忠心的金城主簿，如今却成了凉州的头号大反贼，真是造化弄人。 “你到了汉阳，替我向玄德问一声好，他如果在那边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给我提，我有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帮忙。” “多谢曹兄了。” 两人对着月亮，聊着西北刘备，最终喝的酩酊大醉。 翌日，简雍曹操二人醒来后，相视哈哈大笑。 “曹兄，雍告辞了。” “到了汉阳，告诉玄德。等他回来雒阳，我替他接风洗尘。我家里的这片梅园，到时候应该会开的很好，与他青梅煮酒，再论这汉室。” 指着身后的棵棵青梅树，曹操笑着说。 简雍点点头，与曹操告别。 回到馆舍后，得知传旨意的使者已经上路了。简雍派遣人给卢植告别后，直接带着人离开了雒阳。 看着雒阳高大的城门，简雍不知道他何时还能再回来。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第78章 棉花 上邽地界，冬小麦终于收割完毕了。百姓们正在忙着割小麦，去皮。 “贾公，这仓库盖得怎么样？”傅干指着盖好的粮仓，询问贾诩的意见。 贾诩说服冀县的四大家族后，与傅燮交谈了一下对时局的判断，随后返回了上邽。 “中规中矩，存放了两三年，倒是无碍。” “还存放两三年，存不了那么久的。” 傅干指着田野间忙碌的老百姓，“这些百姓，现在全靠我们养着，要想把他们养好，再多的粮食都不够用。” “你啊，还是太心善。一天两顿，顿顿两碗饭，粮食再多也遭不住这样浪费。” 贾诩心疼的摇摇头，“看现在的趋势，人口还会增加。可这次收的粮食是重中之重啊。” “贾公，这我知道。这不还有万余马匹么。” 刘备关羽两人不停的钻山沟沟，把羌人从里面迁移出来，顺便把他们饲养的马匹牲畜都赶了出来。 一共得到了两万多匹马，四五千头牛，羊更多。 “这些马都有用，不能随便卖了。” 贾诩对这些马有大用，他想要建议刘备组建三千的骑兵，这样的话，需要消耗掉六千多匹良马。 “贾公，马匹只会越来越多的。西平郡阴平郡西边，有大片的草场，他们那里的羌人缺少蔬菜，需要补充营养。只有这种东西，对他们有用。” 拿着一把茶叶，傅干笑嘻嘻的说。 他要提起开启本属于四川西藏的茶马古道。 “你说的这些东西，的确有用。”贾诩陪着傅干，找了不少长时间吃肉食很少吃蔬菜，导致身体亚健康的羌人，做了实验。 每天给他喝一些茶叶水，过了三天，这个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这是未来的规划，现在眼下，叛军随时可能南下，这些难以立马施展。” “那就先卖两千匹。” 两千匹没有超过贾诩的心里预期，于是点点头。 傅干带着贾诩来到田地里，指着小小的刚冒出头的植物，笑着说：“贾公，你家是武威的，知道这种植物是什么吗？” “这是古贝？”贾诩蹲下来仔细查看，苗太过幼小，有点不好辨认。 “果然见多识广，连这种西域的作物都知道。” 抬起头，站起身，望着这一大片田地，全部都是这种植物，贾诩有些不悦。 “不是说要种大豆的吗，就算产量再少，也比这些东西挡用吧。” 他刚回来，傅干就给他憋了个大招。 古贝，即是棉花，汉朝时已经在西域出现了，不过这时候主要是作为观赏用。 此时的棉花桃小，纤维少，不太好纺织成布匹。 “现在都已经马上六月了，雨水仍旧稀少，种植大豆亩产只能更少。这些古贝，我称它们为棉花，异常耐旱。最主要是可以用他们进行纺织。” 傅干这些棉花种子，是他找傅燮，在冀县大量收购来的。 “还可以把它们的花絮压实，填充到衣服里，充当冬天的御寒之物。” 贾诩半信半疑，但是他知道傅干说的对。汉阳的气候接下来仍旧是缺雨，即使是种植大豆，也会大面积欠收。 地里已经种满了棉花，再说其他的为时已晚。 贾诩转而关注起傅干说的可以用来纺织。 “求实所说的纺织，可是真有其事？” 毕竟他虽然认识这些东西，但是能纺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当然能了，我还做了一个简易的纺织机出来。” 傅干前世喜欢捣鼓一些木匠的活，家里不缺矿，因此把天工开物里的一部分东西，都做了一遍。 看好，棉花纺织机，是他做过的其中一件东西。 傅干领着贾诩来到做好的纺织机面前，给他讲解起来。 棉花需要先弹弹，弹完后再进行纺织。这样才能织出来棉布来。 实际上此时的西域，已经有织出来的布了。只是他们的纺织机，没有傅干这个仿照天工开物做出来的好。 毕竟天工开物里面的纺织机，是经过了多轮改革的产物，在性能上，是远远优于西域那些半吊子纺织机的。 傅干不仅采购了一些棉花种子，还采购了一些棉花。 一个妇人在傅干的指挥下，当着贾诩的面弹棉花，弹好棉花，开始织布。 经过半日的功夫，采购的棉花用完了，织出来大概八尺长的棉布。 贾诩惊奇的拿起来，棉布手感很好，完全没有葛布那种粗糙的感觉。 半天八尺，远超原来的一天只能织布三尺。 这倒是个神奇的物件。贾诩眼神热切，上前用手轻轻抚摸起来。 “求实，倒是个墨家传人，这点我还没发现。” “小爱好而已。贾公，有了这纺织机，这些棉花是否可以换来粮食？” 丝帛虽好，但是并非量产，不能让大部分人穿戴起来。可棉花这种东西不一样，只要大量种植，终究会成长为主要的布料来源。 “图纸拿来！”贾诩伸出手，他准备安排木工进行大量生产了。 目前刘备的这个营地，傅干没打算把土地全部拆分出去，分给个人。他要建立集体的农庄，至于大家的干活积极性，这不用担心。 现在除了这里，能一天两顿饭，顿顿吃两碗的，其他地方流民不说流民遍地，至少地主家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实际上，傅干现在实施的就是屯田政策，等天下平定后，再对百姓授田。 士兵们有士兵们的待遇，每人分一顷田，他们只享受上面的经济收益，不给他们实际分地。 等到他们钱攒够了，可以从政府里采购，但是会按照爵位限制他的田亩数。这就是汉朝的名田制度。 这些负责给傅干屯田的羌人百姓，不需要交人头税，刍税，这些税，只需要一年服两次徭役，服两个月。 属于上邽的百姓，傅干暂时雇佣他们，给他们工钱。待遇仍是比他们自己种地要好的多。 最终很多汉人百姓也举家托庇于刘备的麾下。 贾诩派人把这里保护了起来，同时又派遣很多羌人妇人到这里，跟随那个妇人学习织布的技巧。 第79章 你还有什么东西会做 营地里有不少的儿童，根据年龄，傅干给他们发成多组。每天都让他们到营地集合报到，上午统一去拾取柴火，下午安排人教他们读书识字。 每天大喊，刘司马给我们饭，刘司马马鞭所指之处，就是他们的冲锋之地。 日复一日的为他们洗脑，到时候这将会是刘备军中的中坚骨干力量。 统一给羌人们起汉名汉姓，按照部落去取。 不仅改名，而且还要去改变他们的习俗。愿意遵守汉人习俗的，每日干活时，可以多给半碗饭，达到与汉人同等级的待遇。不愿意改的，也不强求。 要想当兵的话，必须强制改习俗，在军中没有羌人，全部是汉人。 等刘备把滇零部落搬迁完后，回到营地时，披头散发的羌人几乎绝迹了。大家多多少少都会说一些汉语了。 穿衣都按照汉人的习俗，改成了右衽。在吃饭的诱惑下，羌人们才不管他们那古老的习俗。 随着商人的增多，傅干在营地边缘设置一片交易的市场。在这个市场交易，必须扣税，十税一。 羌人们的毛皮很多，络绎不绝的商人过来收购。刘备把他们迁移出来，只是没收了羌人贵族的牛羊马匹。其他的私人物品都没有要。 傅干还派遣羌人中善于交际的人，去联络其他的羌人，愿意投靠，这里接受投靠，不愿意投靠的，可以来这里做生意。 他们的安全由傅干来保护。 傅干建造的这个市场，顿时繁华了许多。 营地临近籍河与渭河，傅干又想办法捣鼓出了水车石磨，去磨面粉。 贾诩看到傅干在用高大的水车在磨面粉后，顿时气的想把傅干打一顿。 水车这东西，凉州还是很少见的。会制作的人更是少，有了水车，不仅磨面粉方便，捶打铁矿石也比人力方便许多。 甚至水车还能用来引水，实现对田地的灌溉。 “求实，你还有什么东西会做？”看着贾诩阴森森的眼神，傅干只好蹲在地上，努力想着还有什么东西，适合现在的。 当看到田地间的直辕犁时，傅干想到了课本上写的，唐朝末年，曲辕犁替代直辕犁，成为了更好的犁地工具。 “贾公，我觉得，我还可以改进一下那个犁。” 傅干指着两头牛拉的犁说。 “怎么，还等着我请你去？”贾诩眼神瞥到傅干身上，阴恻恻的说。 “不敢，不敢。” 在贾诩十足的压力下，傅干只好尝试着把曲辕犁的结构说了出来，听完之后，贾诩直接让人打造了一把。 第二日，打造好的曲辕犁，被贾诩派人拿出来与直辕犁进行耕地比试。 果然，曲辕犁更加的好用，而且节省了畜力。 “还有什么好用的东西吗？”贾诩再次狞笑着瞅着傅干。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里的人，发觉往日淡定优雅的傅司马，每天都顶着个黑眼圈，想方设法在躲避和蔼可亲的贾先生，两人在营地里兜兜转转，捉起了迷藏。 “贾公，我真的没啥好的思路，你不能这样的压榨我啊。”傅干有气无力的跟贾诩抱怨。 看傅干的状态，知道傅干暂时没有好工具了，贾诩于是放生了傅干。 他在营地里开始挑选合适的人员，去制作水车，纺织车，以及曲辕犁。 终于送走了贾诩了，傅干才算是安静了两天。等休息好后，傅干对天天吃硬邦邦的饼，吃的厌烦了。 要是有酵母就好了，有了酵母可以把面粉发起来，这样做的馒头就香甜可口了。 想到以前看的书上写的，自制酵母的过程，傅干说干就干。 找来一个干净的陶瓷罐，找来磨好的面粉，和干净的水，一比一添加，搅拌成糊状，用丝帛盖起来。 傅干忙完后，把陶瓷罐放到阴凉的地方，然后忙活其他的事情去了。 随着刘备大胜羌人联军的事情传出来，上邽的豪族风向标明显变了，每天都积极来找刘备探讨事情。 给刘备势力提供人力物力，还有知识分子。对于这些人，傅干来者不拒，统一交给贾诩去带。 玩弄人心方面，在凉州贾诩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军队是重中之重，随着刘备收兵。这里的人口已经高达四万了。青壮男性有一万四千多，年轻女性有一万八千多。 老人与小孩有八千多人，羌人原来的生活比较艰辛，不会动的老人很难活下来。迁移过程中，也有不少老人经受不住路上的颠簸，死在了半路。 整个营地，几乎全民为兵，上午训练，下午种地。 农闲时，搭建各种坞堡，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当简雍回来时，惊讶的张大了嘴，他才去雒阳两个多月，刘备的势力已经膨胀到这种地步了。 “啧啧啧，玄德，你这是发了大财啊。” 漫山遍野的牲畜，田地里劳作的人口，军营里训练的部队，无一不在展示着这个营地的活力。 “宪和，你可算回来了！” 刘备上前给了简雍一拳。 简雍笑着说：“回来了，不过，你得收拾收拾东西，去冀县了。” “这是为何？” 刘备不解的问。 “朝廷拜你为护羌校尉，天使已经前往冀县了。我为了提前给你消息，快马加鞭，一路上都没歇着。对了，怎么没看到阿敢？” 往常得知他回来，李敢都会第一时间过来找他。 刘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难过的说：“阿敢半个月前战死了！” “战死了？” “嗯！” 简雍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想埋怨刘备两句，可这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只能变成一声叹息。 “一会给我指指他的坟，我与他喝几杯酒。” 升官的喜悦顿时飘散不少。 “宪和兄，你回来了！来来来，看看我做的馒头！”傅干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十个馒头。 刘备简雍瞬间收拾起悲痛的表情，笑着看向傅干。 有时候傅干表现的像个大人，都快让人忘了他才十三岁了。 第80章 恶奴 “这是你做的？” 蓬松的面食，像一个拳头那么大。 刘备简雍从来没有见过。 “对，我找人，教他们做的，你们尝尝！” 两人半信半疑的拿起来，学着傅干的样子，咬了一口。 这与大饼不一样的口感，不需要用力搅动腮帮子，就能咬碎，而且甜甜的，在舌头上炸开。 “这这这……，这是冬小麦？”刘备惊讶的出声。 汉朝时吃冬小麦，大部分都是死面做饼，硬的牙齿疼。 “好吃吧！” 刘备简雍点点头，看着剩下的馒头，两人又拿了几个。 “我去给贾师云长他们尝尝。宪和，你把事给求实说说。” “求实？” “是，我取了字！” 简雍三下五除二，吃了两个馒头，又大口喝了几口水，直呼舒服，这样的馒头真是美味。 “以后还可以再做。” 简雍随意的盘腿坐了下来，剔剔牙。 “求实，护羌校尉一职算是拿下来了。不过陛下嫌弃一百匹马少，还要再送一百匹。而且以后每年都得给三百万钱，否则撤职！” 傅干无语了，汉灵帝真是贪得无厌啊，他不去当商人真是屈才了。 卖官都卖出来花样了，竟然跟会员制一样，到期充值，怪不得，大汉一年不剩一年。 这靠交钱才能当上的官，有几个人是为了百姓谋福利的？ 他们给了汉灵帝五个，就得从百姓身上拿十个。 不过这也算好事，只要交了钱，刘备就能坐稳护羌校尉一职，这还是挺划算的。 “这事还行，我们有这么多马，以及毛皮，想要挣钱，轻而易举。” “既然提到了马，我是贿赂张让，才办成了这事。张让也想参与这事，他的人在长安等着。” 本来张让的人想直接到汉阳，简雍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劝说他在长安等待。 “这马卖给谁都是卖！多了一家，这价钱上倒是可以再谈谈。不过我们只要粮食与甲胄兵器，他张让可同意？” 多一个销售渠道，傅干没有一点意见，渠道越多越好，这样他的事业也没人敢阻拦，不怕袁家拿捏他。 “张让权势滔天，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事。” “那行，宪和兄，我组建了一个商队，是我家的一个老人在负责。你作为使者，负责联络袁绍与张让的人，怎么样？” “没问题！”简雍没有任何犹豫，相比于在营地里奔波，他还是喜欢出去浪。 营地里的事暂时步入了正轨，刘备要到冀县，去接受天使授予的官职印绶，傅干也有三个月没有见到傅燮了。 刘备把大营里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贾诩管理，与傅干一起带着数名亲卫马不停蹄的赶往冀县。 到了冀县时，城外聚拢了不少羌人百姓，言语虽略有不同，但大体能听懂。 “府君真是我大汉的能臣，刚到汉阳郡不足三个月，就能用仁义感化这么多羌人聚拢在这里。” 位于冀县的羌人，松弛有度，出来负责与他们沟通的官吏，也没有仗势欺人的，可见傅燮在冀县的人望。 “我父亲久居北地，是北地有名的儒者，仁善之名在汉阳北地多有流传，因此羌人乐意为他所用。至于这些管吏，不欺压羌人。我看是我父亲严厉约束的原因。” 傅干刘备一行人，慢慢的在道路上行走，观察冀县的地理与风土人情。 “散开，散开！”身后出现十几骑在五米宽的官道上，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惊得本来安静的官道，顿时人仰马翻。 那些骑士对着来不及躲闪的百姓，劈头就是一鞭子，打的百姓嗷嗷直叫。 有一家三口躲避的慢了些，鞭子不要钱似的，朝着他们身上打。大人还能承受的住，他们护持在中间的孩子，可能是被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马鞭鞭打在身上。 两鞭子下去，孩子被打的快翻了白眼，更是动弹不得。看的刘备傅干大怒，正要上前拦住这群目无王法的混蛋时，只见一个郡吏站了出来，在鞭子再次落在孩子身上时，用手紧紧抓住那骑士的马鞭。 不顾手上血红的鞭子印，回身笑着对这一家三口说：“快走，到路两旁去。” 三人惊魂未定，父母忍受着身上被鞭打的痛楚，抱起被鞭子打倒在地的孩子，来不及感谢，低着头就要朝着路旁的泥地跑。 那名被拦住的骑士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他身旁的另一名骑士驱马上前，拦住了那三名百姓的去路。 “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冷酷的声音，从骑士的嘴里说了出来。两名百姓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替别人出头，你撒泡尿看看，就你那熊样，敢拦老子的鞭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骑士居高临下，恶狠狠的看着那名拽着他鞭子的郡吏。 郡吏冷笑一声，用力一拉鞭子，险些把那名骑士拉下马来。 “我乃是汉阳郡郡吏，尔等是何人，胆敢当街攻击朝廷官员，是想要造反吗？” “哈哈哈，你这个泼才，还敢威胁老子，你以为你逞威风，他们三个就得救了。本来他们只需要挨几鞭子，可惜今天他们得死在这里。” 那么骑士夺不会鞭子，索性不要了。大手一挥，十名骑士把那名高大的郡吏围了起来。 听到马上的人要杀了他们，两名百姓吓得瘫软在地，抱着被打的昏厥过去的孩子，大声哭了起来。 “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不怕府君的治罪吗？” 没想到好心却办成了坏事，把这三个百姓给害了，郡吏急的大喊，把府君抬了出来。 “哈哈哈，府君可治不了我们，他们三个敢拦路阻挡程治中的车驾，我看是收了韩贼的钱，想要行刺治中。” 为首的骑士倨傲的看着郡吏，冷冷的说。 他最恨那些仗义救人的了，怎么，显着你们了？ 看着眼前这个郡吏灰败愤怒的脸色，他哈哈大笑，得意极了。 “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让你愧疚到死。” 郡吏眼里冒出想要把人撕碎的怒火，他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个人杀了。 第81章 庞德，随我冲阵 郡吏的眼神让骑士心头火起，他今天非得把这个桀骜不驯的郡吏，给收拾服帖了。 “把他们三个给我捉过来，我要亲自砍了他们。” 三名骑士从马上下来，走上前来，要抓住瘫软在地的三名百姓。那两名百姓眼里满是绝望，这群人连郡里的官府都不怕，他们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 “你敢！” 郡吏拔出腰间的汉剑，大喊一声朝着眼前的骑士杀了过去。 为首的骑士露出嘲讽的神色，我有十名士兵围着你，你区区一人能做成什么事？ “慢着！”傅干向前一步，大喊。 刘备等人驱马上前，张飞更是身材魁梧，提着蛇矛，瞪大眼睛，怒视着这群没人性的家伙。 傅干一行人，大部分都是血战疆场的老兵，杀气不自觉的外溢出来，那三名骑士顿时被吓住了，不敢再去抓三名百姓，回首看向领头的骑士。 “玄德兄，你带人去护住那三名百姓，翼德你带人把那个郡吏救出来。” 傅干不给他们反应时间，直接重拳出击。 为首的骑士大怒，今个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连着有两拨人，敢当街拔程治中的虎须，他们真的是不想活了。 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凉州谁是爷。 “给了杀了他们！” 为首的骑士阴恻恻的下令。 那三名骑士举起手中的刀，朝着三名百姓砍去。 三名百姓绝望后又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又再次面临绝望，只能夫妻两人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丈夫把妻子压在下边，希望用他自己的后背，替他们挡下这无妄之灾。 “铛！” 兵器交戈的声音清晰的在男人的上方传来。 “你们后退。”温柔悦耳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他们抬起头，看到一个长相威严的人，替他们挡住了那三个骑士的攻击。 “你们找死！” 三名骑士被刘备拦下攻击，顿时觉得在长官面前丢了脸面，怒吼着，猛烈攻击刘备。 刘备对百姓仁慈，对他们这些人渣，却没有那么多的宽容。 手里的剑像张眼睛一般，径直的刺在那三人的手腕上，三人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打掉了武器，随后脖子上架着刘备及亲卫的剑。 “别动，乱动的话，这剑可不认识人。” 张飞带着人直接冲入骑士群里，凭借着高大的身躯，把拦路的两名骑士从马上撞到了地上。 替那名郡吏拦住了身后的攻击，破开了敌人的包围圈。 为首的骑士阴沉着脸，真是出门不看黄历，遇到两伙硬渣子。 “回去告诉治中，前面有乱党在挡路。让他派人来抓拿。” “是，高屯长。” 一名骑士迅速往后面跑去，汇报消息。 张飞的威猛把这些骑士震慑住了，带着郡吏撤了回来。他知道这些人是州刺史的人，不愿意替刘备招惹麻烦。 刘备也护送三名百姓回到了队伍中。 法彬从马上下来，替三人检查了伤势。 “你孩子没事，只是惊吓过度，暂时昏厥了过去。这些药膏你们回去涂抹在伤口处，可以很快的痊愈。” “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要谢，你们谢刘司马与傅司马。我只是他们的随从，听命办事。” 法彬不邀功，让两名百姓去谢刘备两人。 两名百姓跪下来给刘备傅干磕头拜谢。 “阿彬，给他们百钱，作为惊扰他们的赔礼。” “是。” 百姓不愿意要他们的钱，再三推脱，最后还是拗不过法彬。领了钱后，两名百姓走到郡吏面前，跪下来磕头说：“多亏郎君救命，要不然我那小儿就被活活打死了。” “无碍，我是郡吏，有义务为百姓做事情。”郡吏把人扶起来，嘱咐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他知道对峙的双方，背景都不简单。再待下去，对这三名百姓未必是好事。 目送三人离开，傅干在马上笑着问：“不知道壮士如何称呼？” “汉阳庞德庞令明，在郡里当一名小吏。敢问阁下名姓？” 庞德，傅干不由多看了几眼，的确是威武雄壮。 “在下北地傅干傅求实。” “某涿郡刘备刘玄德。” 庞德大吃一惊，刘备傅干率兵不到三千，大破羌人万余大军，名声已经响彻了汉阳，成了冀县茶前饭后的谈资。 更别说还不畏豪强，直接收了豪强的田地。很多冀县的浪荡子都恨不得去上邽，拜见他们。 “没想到是两位司马当面，德失礼了。”庞德恭敬的给两人行礼。 “诶，庞壮士何必如此多礼，今日见庞壮士行事，亦是我辈中人。以后咱们也算是朋友了，等到了冀县，也要去唠叨你一番，找你喝几杯浊酒。” 刘备大手一挥，笑着说。 “德必定扫榻相迎。” 刘备这边其乐融融，那边的高屯长那里则是阴风不断。 很快一队三十人的骑兵再次从后面过来。支援高屯长他们。 “老高，咋回事，开个路，都开不好，惹得治中非常不快。” “老关，你来的正好，这群人，我怀疑他们是韩贼的探子，我这一队人抓他们，有点紧张，一起上，抓了他们，交给治中，治中肯定会在使君那里替我两美言几句。” “哈哈，你说的对。看他们吃的膘肥体胖，肯定不是啥好人。不是探子，也是哪里的强盗。正好抓了他们，为民除害。” 两人一唱一和，瞬间给傅干一行人定了罪名。 “翼德，打起我们的旗帜。士仁，你带两人护住求实。令明，可敢随我冲这一阵？” 刘备的暴脾气可不惯着他们，竟然敢给他们随意安插罪名，别说是治中了，就算是刺史亲来，他也敢带人冲一波，让他们知道他刘某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有何不敢，我亦是弓马娴熟，愿意跟从刘司马冲阵。” “哈哈哈，令明果然不愧是汉阳勇士。士仁，牵匹好马给令明。” 士仁从空闲的马匹里选出一匹好马，递给了庞德。 庞德也不推让，直接飞身上马，来到刘备的身后。 双方拉好了阵势。 第82章 马腾 刘备的司马旗帜迎风招展，刘备十五人，组成锥子状，把傅干保护在中间。刘备居于首，张飞庞德位于左右。 刘备拔剑在手，阳光洒在众人身上，仿佛天神下凡。 “冲锋，杀啊！”刘备大声怒吼，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如离弦之箭，狂奔而出，朝着那四十多名治中亲卫冲了过去。 张飞庞德紧随其后，亦是大声怒吼，刘备的司马大旗，被士仁扛起。 十几人冲出了千军万马之势，吓得对方不知所措。 “高见有，你自己扛吧。老子不奉陪了。” “关晓，你他娘的，等等我。” 两人不敢直面刘备等人的冲锋，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只是刘备的暴脾气上来了，哪里容他们轻易逃跑，胯下的战马越来越快，手中的宝剑照着两人的大腿刺了过去。 张飞庞德亦是大发神威，胆敢上前拦截的骑士，被两人分别刺于马下。 刘备带着他们冲了过去，在前方整顿一下队伍，再次冲击，来回冲了三次。 高见有关晓两人大腿受伤，手下骑士被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庞德抓着关晓，张飞抓着高见有，走到刘备身旁。 “我们还是贼寇吗？” 刘备怒视着他们，这等人渣，留着他们纯属浪费粮食。举起手中的剑，就要刺死他们。 两人已经吓得屎尿全流，不知所措了。 “玄德，留手！留手！” 不远处的有人大喊，刘备傅干往后一看。 “杨叔父，你怎么来了？” 傅干大喜，急忙挥手示意。 知道是杨会来了，刘备收起手中的剑，冷哼一声。 “暂时留下你们的狗命！” 杨会骑着快马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玄德，求实，府君听说你们要过来，提前让我来迎接你们。随后有小吏汇报，有人与治中从事起了冲突。我一猜便是你们。因此急忙赶来。幸好还没有酿成大错。” “杨叔父，这些人称之为土匪，亦不为过。有什么可算大错。” 杨会左右看了一眼，拉着刘备傅干走到一旁说： “你们有所不知。这程从事乃是耿刺史身边的红人，贪婪无度，行事恣意妄为，你要是杀了他的人，他肯定会找刺史申述。这会让府君不好做事。” “叔父，刺史只有监察之权，没有行事的权利，父亲为何要畏惧于他。”傅干记得刺史只管监察，不关注实际的行政工作。 “求实，如今已经国朝初创时不同了。当时的刺史只有监察之权，可现在虽无州牧之名，却可以行使州牧之权了。特别是咱凉州，刺史更是欺压郡守，地位在郡守之上。” 看来这是朝廷有意为之，目的应该是让刺史总督凉州的叛乱之事，一郡之力不足，那刺史集合数郡之力，居中协调，统一指挥，方可把叛军拦在凉州。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以后，傅干建议暂时把他们收押，依汉律去处置他们。 虽说现在刺史的权大，郡守不能比。再加上刘备的护羌校尉，他们两个与耿刺史还是能斗上一斗的。 大不了撕破脸皮，互相去雒阳告状。傅燮名望着于海内，与耿鄙相比，还是有一些优势的。只是这样一来，会消耗他的名望，惹来非议。 “求实，杨君，你们考虑的太远了。他们意图谋刺两千石高官，这就是他们的罪名。” 刘备淡淡的说，他现在还没有拿到护羌校尉的印绶，可不代表他不是两千石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了，已经不是郡守与刺史的问题了，而是他刘备与程球的事情。 傅干点点头，程球在冀县借着刺史的宠幸，胡作非为，得罪了不少豪门大族。刘备借此事，还能与冀县的豪门拉近关系，得到他们的支持。 正当刘备这边商议时，关晓的兄弟关立看到高关二人被俘虏，急忙找到还在后面赶路的程球。 “从事，不好了。乱民造反了，把高屯长他们给抓了。” 程球脸色阴狠：“什么乱民，竟然如此猖狂。派人去通知马司马，让他带兵给我把他们消灭了。” “喏！” 马腾接到命令后，心情很烦躁，这马上到冀县了，能有什么乱民，肯定是程球的手下胡乱得罪人，被人给办了。 可这命令下来了，他不去办，那他就是不听从刺史的军令，好不容易升上来的司马，说不定都得给拿下来。 “回去告诉从事，腾召集部曲，一会就到。” 程球收到关立的回报后，非常不满。 “这马寿成每次办事都是拖拖拉拉的，有时间了，我一定禀告使君，治他大不敬之罪。” 指着身后的五六辆马车，“关立，派遣士兵好好看守这些马车，要是出了差错，小心你项上人头。” “小的领命。” 马腾收拾好心态，带领百名士兵走上前来。 “从事，你说的乱民在哪里，我这就把他们抓住，交给府君审判！” “哼，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那群人，大摇大摆的站在那里，你还问我乱民在哪？” 程球把手背到后面，训斥马腾一顿，随后扭头回了马车，留下马腾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马车旁边。 “司马，要不兄弟们宰了这畜生吧。” “别乱说话。你们想找死，我不管，我还想活。走，上前面看看去，他们待在那里没动，说不定还能谈谈。” 马腾憋了一肚子火，把提馊主意的下属骂了一顿。 带着人往刘备傅干那里前进。 看清旗帜后，马腾猜到这一行人是谁了。 心里又把程球这混蛋骂了一顿：“他娘的，天天正事不干，到处得罪人，每次都是老子替他背锅。烦死了，有机会了，老子真想干死他。” “在下使君麾下司马马腾马寿成，敢问阁下可是府君麾下刘司马？” 马腾上前先自报家门，省的一会双方误判，打了起来。 看刘备一行人，人人剽悍，自己这边虽有百人，不一定能挡住他们。 “马腾！！！”傅干抬眼望去，果然那人长得身高八尺，容貌雄伟。 第83章 劝和 “求实，你认识他？”刘备看着马腾的面相，倒像是个憨厚人，说话做事，客客气气。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马腾此人骁勇善战，在与羌人作战中，多立有战功，甚得羌人心。要不是刘司马来了冀县，我都有心去投奔他了。” 庞德在旁边替刘备介绍，“他自称伏波将军之后，为人仗义疏财，郡里很多人乐意与之相交。” “庞君说的不错。囧在冀县也见过他几次，在军中多有威望。”姜囧是冀县人，熟悉这里的事情，因此刘备傅干带着他来冀县。 了解了马腾的基本为人后，刘备心里有了数，打马上前。 “不知道马司马来此何事？” “我听从事说，前方有乱民，因此带人来查看。看到刘司马在此，那应该是从事误听了小人之言。” 两人聊了一会，丝毫不提被俘虏的高见有，关晓二人的事情。 谈到高兴处，还哈哈大笑。 最后两人把臂相谈，相见恨晚。 “我听闻刘兄驻扎在上邽，不知道为何带人来了冀县？” “侥幸打败几伙羌人，天子以我知兵事，拜我为护羌校尉。我来冀县，是为了迎接天使。” 马腾羡慕的眼红，他这几年当兵，也是与羌人打了不少仗，好不容易才积累许多军功，做了军司马一职。 他刘备可倒好，来到凉州不足半年，竟然能当护羌校尉了。 不过马腾毕竟性格温厚，除了羡慕外，只剩下满心的祝福。 “恭喜刘兄了，得天子信任，做了两千石的地方长吏。” “运气好而已。我看马兄身姿雄伟，将来必定能像伏波将军一样，为国家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承刘兄吉言了。刘兄，小弟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马腾看着被俘虏的两人，小声的说。 “有何不能说的，我与马兄一见如故，但说无妨。” “大兄，你初来冀县，不知道程从事为人。即使有傅府君在背后支持你，与使君闹得不痛快了，这凉州的大事也不太好做。 你初任护羌校尉，还需要使君的支持，不如放了这两个小人，给程从事一个面子。此事就算揭过去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望三思！” 听到马腾的肺腑之言，刘备哈哈大笑。 “既然寿成兄如此说，我就放了他们二人。放他们二人，不是因为我怕与使君有冲突，而是因为寿成兄办事对我的胃口。翼德，把那两个畜生带上来。” 张飞一手一个，把两个吓得求饶的人扔了过来。 “大兄仁义，我记住了。等回到冀县，我请大兄到我家吃酒。” 马腾让人扶起两人，与刘备拱手告别。 “求实，我私自做主把他二人放了，你心里别有想法。” 刘备挠挠头，给傅干说。 “玄德兄，咱们之间，你是主，我是辅。你觉得合适的事，无需经过我同意的。不过，这马腾值得你如此这般结交吗？” 历史上马腾与韩遂共霸凉州后，多次冲突，也没占到多少便宜。董卓被杀后，攻入关中，更是被李傕郭汜打的大败。 他的军事才能还没有他儿子马超优秀呢。 “马寿成为人热忱，忠厚老实，是一个厚道人，在我遇到的众多人中，他也算得上一名英豪。” 傅干点点头，既然此事这样告一段落。他们也就不在这里待了，先行回城，做做准备，这两日天使就要到了。 马腾带着高关二人，回到程球马车前。 “从事，前面的不是什么乱民，他们乃是府君的属吏。领有府君的任务，恰好与高关二人产生了冲突。如今冲突已经解决了，他们回冀县了。” 程球掀开帘子，一脸不快。 “怎么，府君的人，就能无缘无故打我的人了，你马寿成也真是，每次都是这样软趴趴的。你这般做，把使君的威望置于何地？你记住啊，以后做事要拿出些霸道来，不要总想着一团和气。” 马腾再次被他无敌的脑回路惊到了，他真的想劈开程球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啥。 一个月的时间，程球恨不得把陇西汉阳北地三郡的人，都得罪了一遍，每次都是他马腾出面，求爷爷告奶奶的，把人给劝走，怎么得，凉州人没有血性的吗？ 那一路上不停的盗匪刺杀怎么回事，为啥只逮着你程球来啊。 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被使君喜欢，马腾只好闷着头领命退下了。 “从事，他马腾肯定心里不服，在暗暗诽谤你。而且那刘备多次对你出言不逊，不能轻易饶了他们。 有了他们的帮助，使君要想在冀县压制傅太守，恐怕有些难。”高见有一瘸一拐的走到程球身旁，低声的说。 “你们两个废物，四五十人，被他们十几人冲散，还有脸说这些。你们要是把他们都抓起来了，今天这事，非得让他傅南容吃不了兜着走。” 程球把他俩骂了一顿，随后眼珠子一转，觉得高见有说的不错。 刘备来了冀县，加强了傅燮的势力，使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优势，有可能会荡然无存。 “你们可知道他们来冀县的原因？” “不知道。” 程球招手把他们两人喊到身旁。 “等进了城，好好打听打听刘玄德来冀县，是为了何事。要是有机会了……” 程球眼神阴冷，右手用力朝下一挥。 “小的知道了，我们一定办好此事。” “嗯，去吧。” 刘备傅干一行人很快进了城，城内被傅燮治理的井井有条。 刘备傅干在街道上牵着马走路，傅燮有命令，没有紧急事情，不得在主道上策马奔腾。 “刘司马，我还有任务需要交给上司，暂时先别过。” 庞德出来是有公务在身的，回到城里后，要率先把完成的任务给领导说一下。 “令明，你家在何处，我一会有空了，去你家拜访。” 刘备觉得庞德是一员不错的将领，因此想与他好好拉近关系，能让他跟着去上邽最好，不能的话，双方做好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84章 杨阜 庞德把他家的位置告诉了刘备。 “司马，我在家准备好酒食，等你前来。” 对于刘备，庞德非常喜欢，得知刘备愿意到他家去，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 双方告辞后，在杨会的带领下，傅干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冀县的太守治所。 距离太守治所不远处，便是刺史的驻地。 “父亲！” 看到傅燮亲自来到前门迎接，傅干跑了过去。 三个月不到，傅燮头上的白发多了不少，脸上沧桑了许多。 “父亲，你要保重身体啊。” “我心里有数，你与玄德在上邽做的不错。” 傅燮拉着刘备与傅干的手，走到议事厅，坐了下来。 “虽说刀兵凶器也，可你们能剿抚并用，招募数万羌人，对于稳定汉阳的局势大大的有力。” 傅燮虽然很疲劳，但是精神却是很亢奋，“我在冀县也招募了不少羌人屯田，如此一来，你们在上邽，我在冀县，则叛贼难以再入关矣。” “父亲，你这些时日可真是累坏了。我听杨叔父说，你与使君之间，多有冲突？” “冲突肯定是有的，不过没有文达说的那么严重。使君的目的也是好的，只不过有点心急而已。” 在耿鄙前面还有两个刺史，不到一年都被免了职，因此他想尽快做出成绩，好给灵帝汇报。 “府君，备以为万事不能只退，否则小人之辈，定会以为府君仁善好欺，不识府君威压。” “你们今天遇到的事，文达也给我说了。程球此人贪鄙误事，我也给使君说过几次。只是他乃是使君的小舅子，使君对他多有信重。为了汉阳的百姓计，以后你们两人也少与他发生冲突。” 傅燮来到汉阳冀县后，天天励精图治，努力的整顿吏治，安抚百姓，招募军士，为了凉州的大事，在与耿鄙的冲突中，多次选择了退让。 傅干刘备只能点点头，听从傅燮的提议。 “今日你们过来，不说那些事了，我已经命人备好了午宴，我给你们接风洗尘。席上还有姜阎任赵四族，你们到了宴会上，一定要给他们道歉，你们不吭不声的把他们在上邽的田，给占了，此事说起来好听，可办得却不是很地道。” “知道了，父亲。” 傅燮在前，刘备傅干两人紧随在后，出席了傅燮为他们办的迎接会。 在会上，众人不停的夸赞刘备傅干年少有为，刘备在这个场合倒是游刃有余，不一会就能众人打成一片。 这点倒是让傅干十分佩服，不愧是善于交际的刘皇叔。 这场宴会开了一个多时辰，双方在会上坦诚的交流了意见。对于刘备傅干侵占他们的田亩的事，他们也大方的表示，这些都是支援府君养兵的。 酒宴结束后，傅燮带着两人把他们一一送走。 “以后不可这样轻易的夺人田产了。” 傅燮交代几句，让刘备傅干自去休息，他要接着处理政务。 “玄德兄，这些人的子弟倒是有不少不错的人才。” “杨阜，赵昂，尹奉三人最贤。” 刘备在识人方面是有一手的，在不长的时间内，能看出这三个年轻人的潜力远超旁人。 杨阜，傅干有点印象，马超占据冀县，就是他负责串联的，最后把马超逼得只能远遁汉中。 赵昂的话，他妻子王异比他还有名，三国有名的奇女子。 尹奉的话，傅干没啥印象了。 这些都是汉阳的才俊，提前交好，对于刘备掌控凉州有很大的助益。 出了郡守府，这些大族也在议论着刘备傅干二人。 “傅求实，年岁不大，见机远超常人。”尹奉对傅干的观感不错。 “那刘玄德宽仁有度，我觉得亦非常人，义山，觉得怎么样？” 赵昂认为刘备比傅干身上的英雄气更多。 他们这些人在凉州接触的大多是厮杀汉，刘备这种能文能武，才艺双绝的，顿时让他们惊艳不已。 “伟章是想去刘玄德那里博一个前程了？”杨阜击掌笑着说。 “这前程不是说博就博的。他才一小小的司马，我去了，他也没地方可安置啊。” “你可知道他这次来冀县所为何事？”尹奉看着两个同伴。 “次曾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知我等所不知的事。” 杨阜对于刘备来冀县的原因，也是大致有耳闻，他们三人中，也就赵昂如今一心在家陪着妻子，无心外事了。 不过三人关系好，杨阜时不时的打趣尹奉，尹奉也毫不在意。 “义山说话还是如此不讨人喜。” 尹奉笑着说，“我听闻朝廷准备拜他为护羌校尉，伟章要是真的有心，可以去当个从事看看，依你家的能力，从朝廷要个护羌校尉从事还是轻轻松松的。” 护羌校尉的属官不多，从事两个，有事可增加，掾属若干个。主要负责西羌的事务。 “他虽师从卢尚书，可名声不显，仅仅打败两次羌人，朝廷就拜他比两千石的官职了？” 赵昂对刘备欣赏不假，可刘备的名声与功劳没有那么大，朝廷怎么会授予他这个职位。 “其一是有钱，其二是咱凉州现在乱的紧，那些有钱有势的不太乐意过来任职。其三是刘备真能打仗，这军职与其他职位不同，位重权轻，给了也就给了，算不得大事！” 杨阜把事情的分析一下。 “义山说的不错！咋样，伟章，可有想法？” 两人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赵昂。 “你们两个啥想法？” 做一个护羌校尉的从事倒不是不可以，在席上刘备的为人处世也算老道，行事风格不算霸道，在他手下办事应该还可以。 最主要的是他妻子嫌弃他在家无所事事了，想让他出来找个事干了。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目色合适的位置，可惜没啥好的位置。不是州里不要他，而是他看不上耿鄙这个刺史。 “有什么想法，继续在家逍遥自在！刘备为人虽不错，可根基浅薄，即使有傅家支持，想要当稳这个校尉，也不是太容易。” 杨阜笑着拍拍赵昂的肩膀，“伟章兄，好好考虑！” 第85章 再考虑考虑 刘备在后堂帮助傅燮处理政务，学着了解一郡的运行流程。 傅干则在一旁算着汉阳的钱粮、税收。 忙活大半晌，整个汉阳的情况傅干才算大致了解了。 相比去年以前，汉阳郡的情况更加糟糕了。在案的户籍人口比以前少了有一小半。 去年叛军是霍霍了这里，可叛军不是刮着地皮去找人的。这里面的猫腻可太大了，叛军过境时，大族打开坞堡接受百姓的投靠。 等到叛军走的时候，这些入了大族坞堡的百姓，全部变成了死亡的人口，直接在官府这里销了户，变成了隐户了，政府想要再找他们要回，则是难比登天。 真是天下处处一样黑啊。 眼见天色不早了，刘备傅干告诉傅燮一声，带着几个随从出了太守府，朝着庞德留的地址走去。 庞德是狟道县人，来冀县是租房住的。房子不大，有一个小院，房子是三间房。刘备上前拍门，有人上前打开门，相貌与庞德有几分相似，比庞德大个几岁。 “来的可是刘司马？” “正是！” 那个人热情的把两人迎了进来，在小院里放置几个胡床，邀请刘备两人坐下。 “我是令明的堂兄，庞柔！令明去外边采购一些吃食，准备招待司马，司马在此稍待。” “没关系，我等一会即可。” 刘备和蔼的说。 庞柔历史上只是记载了他一笔，关羽曾用他来劝降庞德。 可庞德对此不屑一顾，力战被俘，大骂关羽，最后被杀。 交谈的过程中，得知庞柔不擅长战阵厮杀，擅长处理文事。来冀县有半年了，仍没有人推荐他，以至于连个小吏都没有当上。 不像庞德，多多少少还能凭借个人勇武，在贼曹手下，任职一个小吏，替贼曹在乡里奔跑，捉拿宵小犯禁之辈。 对于刘备傅干二人，他尽力的推销自己，刘备与之相聊，也觉得他为人不错，正好他这里也比较缺少人才。 “伯刚，你颇通文墨，对汉律较为熟悉。可否愿意到我麾下做事，替我掌管律法之事？” 刘备发出诚挚的邀请。 庞柔在今天得知刘备傅干来访后，就与庞德聊了不少。他还曾询问庞德的想法，看他是否有投奔刘备的意思。 庞德对于是否要投靠刘备，一时间也没想明白。庞柔却是对庞德的优柔寡断，大为不满。 觉得庞德有点看不清局势了，通过庞德的描述，庞柔分析刘备有勇力，仁德爱人，麾下士兵能征善战。 傅干是府君之子，北地傅家名扬凉州关中，傅干唯刘备马首是瞻，此时的刘备乃是龙潜于野，正是得人助力之时。 在冀县这个大泥坑里，他庞家微不足道，没有人在意，累死累活也难以积累功劳，做到地方长吏。 庞德听后也颇为意动，告诉庞柔他还要在考虑一两天，毕竟刘备说还得几天才回上邽。 庞柔却不想在等了，有此机会，不抓住，他还有几个半年…… “蒙司马不弃，柔愿意追随司马，协助司马处理军中杂务。” 庞柔说完，正式行了拜见刘备的礼节。 刘备扶起他，让他坐下来，不用拘束，与傅干谈起了金城郡的事。 庞柔是凉州本地人，也得到了许多消息。 边章韩遂本来都是郡中的吏员，叛军入城后，投奔了叛军。 今年两人起了冲突，韩遂直接杀了边章，兼并了他的部曲。随后又杀了北宫伯玉李文侯，现在是韩遂在金城郡一家独大。 至于宋健则是在枹罕自娱自乐，坐地称王称霸，不足为虑。 听到韩遂杀了其他合伙人后，傅干心里不由的吐槽：“不愧是黄河九曲，说杀同伙就杀同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正当双方聊得开心时，庞德带着酒肉回来了。 庞柔起身，帮助庞德把酒肉摆好。 刘备对于今天庞德救人的行为，表示了极高的称赞。庞德的武勇，刘备也非常认可。 庞德也喜欢刘备直来直去的性格，没有那么多弯绕绕，简单直接。 至于说到让庞德来刘备麾下做事，庞德还有点犹豫，投靠刘备的话，需要通过军功来升迁，可他现在想走察举，去走正当的升迁路子。 庞柔摇摇头，劝说庞德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察举制，举孝廉，岂是给他们这种小门小户准备的？ 冀县这么多豪门大族，他们内部都不够分，每年都眼巴巴的等着这些位子，岂会把这些机会让给庞德。 半年了，庞德任劳任怨，天天起早贪黑，为贼曹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哪里最危险，庞德就得去哪里。 “这都半年了，贼曹可曾为你升过一次职，哪次不都是忽悠你去做事，最后功劳都是那些豪门的人落了。 令明，你还没想明白吗，想要察举，这辈子是没戏了。如今，刘司马器重你，你要是在瞻前顾后，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庞柔苦口婆心的劝说。 刘备对此倒是不勉强，他向来是合则来不合则去。还劝庞德可以在努力尝试着看看，要是真的不能在这里混出名堂来，他这里随时欢迎。 庞德沉默了，他也知道上官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干活的。可他不想走军功这条路子，他努力的苦读学习，不就是为了想举个孝廉吗？ 刘备的真诚也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举起酒杯郑重的敬了刘备三杯。 “刘司马厚爱，德无以回报。但有所命，德必星驰而来。” 对于庞德的知恩图报，刘备笑着点点头。 庞德的选择，傅干没有劝说太多，有时候让他亲自去体会一下世界的残酷，他才会知道刘备给予的，是多么大的恩情。 实际上庞柔说的很对，他一个小门小户，凭什么有能力，与冀县的豪门去争抢那些，仅就为数不多的机会。 即使他从军，如果没有人照顾，想要凭借军功升到方面大员，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连董卓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也是有袁家的支持在内，他董卓如今可以称得上是袁家的一条狗而已。 当晚大家宾主尽欢。 第86章 再起冲突 翌日，庞德来到贼曹署报到，贼曹脸色铁青的把他训斥一顿。 “你算个什么东西，程治中的车驾，你都敢拦？” 庞德还想辩解两句，被贼曹直接轰了出去。 “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从我这里滚出去，这冀县没你的立足之地了。” 庞德闻言如五雷轰顶，想要去说些什么，可贼曹哪里给他机会，直接派人拦住了他，把他的行李扔到了路上。 失魂落魄的庞德，无助的站在贼曹署前面，想上前拍门解释，昔日的同僚却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 昨日卑躬屈膝的高见有如今在贼曹的陪同下，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对着庞德吐了一口唾沫。 “不长眼的家伙，你以为有了刘备傅干等人的庇护，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做梦吧。至于昨天那三百姓，我也打听出他们的下落了，一个都别想逃。” 高见有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贴到庞德的耳旁，“至于刘备傅干，老子也会慢慢的想办法去炮制他们。” 庞德忍着打他一拳的冲动，转身离开了。 他要想办法去救那三名百姓，本来这事就是因为他强出头引起的。不能让他们为了这事，白白丢了性命。 至于心里那个想要察举的梦想，此时已经破碎了一地。 “去他娘的察举，你们自己玩吧。” 庞德抬起头，望着天上毒辣的太阳，眯着眼心里发誓，他一定想办法出人头地，然后把眼前的这些小人都痛打一顿。 看着庞德面无表情的离开，高见有哈哈大笑，把那一户百姓的家告诉了庞德。 “你不是喜欢逞英雄吗，下午的时候，你要是不到那里，他们一家人，全部都得死。” 高见有仰头大笑，贼曹弯着腰赔笑。 至于庞德的下场，他也已经想好了，过两日找个由头，以勾结韩遂叛军的名义，直接抓了，杀了祭旗。 刘备傅干两人不好操作，太守在那里站着，使君也告诫了治中，不要再去挑衅太守了。 庞德闻言，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后甩开步子，大步朝家里走去。 到了家后，庞德拿出他的大刀，在院子里使劲的磨，磨得能照出来人脸上的瘊子了。 “令明，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庞德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庞柔的注意。庞德从来都是早出晚归，从来没有这个时间回来的，回来后，脸色阴沉，一声不吭就去磨刀，这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兄长，今日署里休假，让我早回来一会。我有点事，要到城外去，晚上我可能回来的晚，不用等我了。” 庞德拿起磨好的刀，插入刀鞘，出了家门，朝着城西边走去。 心里知道事情不太妙的庞柔，知道劝不住庞德，急忙去找刘备傅干。 在太守府外边等的火急火燎，才看到刘备傅干走了出来。 赶紧向前一步，把庞德的异常情况讲给了两人听。 傅干捏着下巴，思考一下，大致明白事情的原由了。 肯定是程球不愿意善罢甘休，找不了刘备傅干的麻烦，他就去找庞德与那三名百姓的问题。 庞德回到家后，一声不吭的磨刀，肯定是心里报了杀人的想法了。 把自己的猜想讲给刘备听后，刘备脸色一变，对程球破口大骂。同时吩咐人去把张飞等人喊来。 傅干让人把他的猜想告诉了傅燮，随即和刘备一起，带着张飞等人去追庞德。 庞德徒步，走的比较慢。不一会，刘备等人就追上来了庞德。 “令明，令明！” 庞柔在后面大喊，庞德回身看到刘备一行人，追了过来，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刘备真的不把他当外人，担心的是这件事刘备要是参与了，与刺史有了冲突，对刘备的前程有很大的影响。 “刘司马，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庞德决心这件事，他自己解决，不把刘备等人牵扯进来。 “令明，这是要去哪里？”刘备让人牵来一匹马，示意庞德骑上。 “我有一好友相邀我去城外打猎。司马这是要去何地？” “陪着好友去打猎。走吧，令明！” 庞德还想在劝刘备，刘备拿起马鞭指着庞德。 “我刘备也不是那三岁孩童，令明不要再骗我了。” 刘备把傅干的分析讲了一遍，看庞德的神色，猜到傅干说的八九不离十。 知道劝不住刘备，庞德只得把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 刘备心里大怒，这程球真是草菅人命，有机会一定要杀了此僚，为民除害。 眼前之事，是先到昨日那三名百姓家里，不能让他们被高见有等人掳走，给杀掉。 十几人马不停蹄的来到三名百姓所在的闾里。里长见到这些挎刀骑马的大汉，心里不由的一突，赶紧上前招待。 傅干上前询问他，是否有人来他管辖的闾里来抓人了？ 里长称有四五十人在半个时辰前，进了赵老五家里，此时正围了他家，要把他们那一伍的人都抓走。 傅干等人不再迟疑，让里长打开闾里的大门，没有下马，直接冲进闾里，朝着赵老五家赶了过去。 等到了赵五家时，不大的院落被一群骑兵围住了，昨日那名男性百姓被捆着跪倒地上，他的妻子跪在旁边，孩儿则是嘴里塞着破麻布。 “这群畜生！” 傅干看的情绪上头，止不住的大骂出声。 “呦呦呦，这是人多来齐了了啊，正好，新仇旧怨一起算。” 关晓脸色狰狞，拿着刀站在那三名百姓身旁。 “你们乖乖下马，否则我现在就砍了他们三个！” 傅干催马上前，冷笑着说：“你算个什么玩意，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不怕我灭你满门！” “哈哈哈，你不就是傅燮的儿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过几天，治中就会建议使君，让他带兵去打叛军。到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事。” 高见有指着傅干，语气不屑的说。 傅燮眼睛一眯，真是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神仙难救。 “快快下马，否则我立马砍了他们！”关晓再次威胁刘备等人。 第87章 杀了 “你要是敢杀了他们，你们这些人，我会一个个的找上门去，别以为你们有程球罩着，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傅干淡淡的说。 周围的骑士有些动摇，毕竟他们不是关高等人，傅干身为府君之子，想找他们的麻烦，轻而易举。 昨天刘备等人冲阵的架势，他们历历在目。今天要是再打起来，他们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傅干手握缰绳，厉声大喝：“你们要是再不退走，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们在冀县的家属也别想好活！” 看到手下人有点迟疑，高见有两眼一寒，手里的剑举过头顶，径直的劈了下去，敢威胁老子，先砍一个！ 狰狞的笑容在傅干眼里慢慢放大，手里的缰绳握的更紧了，程球的这两个随从，傅干一个都不会放过，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不！” 农妇哭着大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家要遭受此种灾难，她家一直都是受害者啊！为什么，苍天啊！ “嗖！” 弓箭的破空声，刺入高见有的耳朵里。刚一转头，高速前进的弓箭射到了他的胳膊上，箭头锋利，直接透骨而入。 弓箭的力道带着他人偏移了一些，胳膊的剧痛，让他再也拿不住剑。 “当啷！” 剑落到地上！ “啊！” 高见有疼的大喊，左手颤巍巍的摸到箭矢上，钻心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令明，好箭法！” 傅干眼睛一亮，在千钧一发之际，庞德不慌不忙的射出这一箭，随后再次拿出一支箭瞄准关晓。 “废物！给我上去杀了他们！”高见有还是有点东西的，忍着疼痛大喊。 他们的手下犹犹豫豫想围上来，催动马匹慢慢靠过来。 刘备抽出双股剑，脚下猛踢马腹，发起了反冲。 张飞狠狠的抽打马屁股，马儿吃痛，跑的像飞起来，超过刘备，居于队首。 手里挽着弓的庞德，持弓紧随其后！ 对面的高见有手下，面色腊白，互相瞅几眼，默契的让开了道路，一个月就几个钱，哪里值得拿命来抵！ 高见有、关氏兄弟看见越来越近的刘备等人，惊恐起来，大声喝骂：“混蛋，你们不怕我让程治中治你们的罪吗？” 有的骑士想要上前，被其他人拉住。 “治中喜爱他们三人，他要是告一状，咱们都得完蛋！” 那人急得小声说。 “你看看这架势，他们仨还能活命吗？” 话音刚落，张飞的蛇矛把高见有直接捅死。 关氏兄弟肝胆寸裂，扭头往屋里跑去，想要借助房子，抵消马匹的冲击力。 “令明！” 庞德马速不停，弓拉的如满月，箭如流星。 “中！” 箭矢刺入关晓的后背，箭羽还在抖动，关晓往前冲了两步，踉跄的扑倒在地！ 关立吓得跌倒在地，手脚并用，朝着前面爬去。傅干骑着马来到他身旁，从马上跳下来。 关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祈求傅干能饶了他。 “这全是程球要我们做的，我只是听命行事，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哼，令明，把他捆起来，带到太守府，我要与程球对簿公堂！” 程球欺人太甚，不扒他一层皮，傅干心里难消心中这口恶气。 他们带来的骑士看到刘备等人干净利落的杀了两人，擒拿了一人，顿时做鸟兽散。 此时不走，还等着过年吗？ 刘备替这户主人解了绑，和颜悦色的说：“你们在这里不会安生了。我给你们一些盘缠，带着你的家人到上邽吧。我给你个信物，找到当地的官吏，会给你安排个合适的去处。” 男主人领着他的家人拜谢刘备的救民之恩，但是对于让他们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家里，十分犹豫。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中，刘备已经杀死了这些恶霸，那就没有人再敢找他们麻烦了。 “你们还是走吧！他们只是负责办事的人，真正的人还在后面没出来呢。” 傅干把剑插入剑鞘，拍打掉手上粘上的土，给男主人说。 “咱还是听这几位恩公的吧。” 女主人对于这个家乡心有余悸，倾向于远走他乡，保全她这个小小的家。 对于汉朝时的人来说，人挪地了，也差不多可以等于死了。原来的地没了，多年积累的人脉也没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家庭那些积蓄，不足以支持他们在新地方安一个家。 看出他的顾虑，傅干再次耐心解释：“你们放心，到了上邽，会有人给你们安排住宿的地方。只有你与你娘子不懒惰，在上邽比在冀县活得要轻松许多。那里不缺粮！” 男人看着死在院子里的人，知道不离开也是死，在孩子与娘子期待的眼神中，重重的点点头。 “贵人，俺这一走，俺的里长都可能会报官！” 汉朝时百姓迁移很难，想出去走远路探亲，都需要开具路引的。没有路引，寸步难行。 “这没关系，我会让里长给你开具路引……” 傅干对着慢慢围过来的百姓，大声的说：“愿意去上邽的，你们路上的费用，我们管，到了地方后，可以租种官府的田地。田里的产出四六分成，耕种官府的田，不交人头税。耕种三年后可以要求分田，最主要的是上邽不缺粮。” “求实，这不太好吧。”刘备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这怎么能劝冀县的百姓逃离呢。 “没什么不好，这些百姓留在冀县，早晚都是便宜郡里的豪强。” 看到百姓在迟疑，傅干眉头一皱，想取信他们有点难啊。 “伯刚，你拿着这个信物，到太守府支取百石粮草，带到这里。” “少君，速速回城！府君与使君因今日之事，正在刺史府邸对峙。” 傅燮收到傅干通报的消息后，勃然大怒。程球身为治中，竟然敢在他的地界里公然欺凌百姓，他愤而带人直接去了刺史府，找耿鄙说道说道。 “杨叔父，来的正好，逆贼已被我诛杀！这些百姓留在这里，我怕不安全。需要支取百石粮草，把他们送到上邽，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第88章 马超 杨会对这些百姓的去留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一直催促傅干赶紧随他到城内，去劝傅燮不要与刺史发生大的冲突。 “伯刚，你拿着杨叔父的手信，到城里仓库支取二百石粮食，然后把这些百姓送到上邽。这是信物，到了找贾诩贾公，他会安排的。” 傅干思索一番，先把这些百姓的事情安排妥当。 “交给我吧，我会顺利把他们带过去的。” 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带领几十个百姓，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百姓们是否愿意去上邽，傅干不勉强。 “令明，你暂时是否无事，如果无事的话，协助你堂兄帮忙走这一趟吧。” 庞德已经被免职，在冀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先帮刘备干着活，要是将来不愿意在刘备麾下干事，可以自由离去。 庞德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爽快的答应下来。 傅干刘备赶到太守府，随着杨会来到了刺史府。 与杨会所料想的不同，傅燮并没有采用过激行为。傅燮与耿鄙苦诉程球知法犯法，欺压百姓，严厉要求惩治程球。 傅燮拿出来的证据让耿鄙脸色难看，瞪了待在台下的程球。程球却像没事人一般，仍是一副嚣张跋扈的表情。 有人上来告诉程球，关高等人被傅干带人杀死。程球大怒，走到台前，也不管场合，直接质问傅燮，为何派人杀害刺史的属官。 傅燮不惯着他，用汉律回怼他，至于他说的属官，让他说出是什么属官，程球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这时，傅干带着关立也回来了。 看到被俘虏的关立，耿鄙程球脸色非常不好看，傅干把他们预谋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这是血口喷人！”程球打死不承认他参与了此事。 但是大家对此心知肚明，耿鄙身为一方刺史，多少还是要些脸面的，训斥程球后，让他退下。 此事刺史府不占理，耿鄙只能让渡部分权利给傅燮，傅燮也没有不依不饶，非得让治程球的罪，双方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至于被杀的关高二人，直接定为袭击官吏的强人，抄家流放。 六月十六日早上，天使到了冀县，任命刘备为护羌校尉，把相应的官印绶带都交给了他后，没在冀县停留，就马不停蹄的走了。 傅燮为刘备庆祝一番，勉励刘备要好好的干，忠心王事，报效国家。 刘备打听出马腾家的位置，带着傅干张飞，登门拜访。 马腾恭喜刘备后，邀请刘备入堂。 在院落里，有一十岁少年，在院子里正与人对打，别看年纪小，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对打的人一点也不占优势。 看的刘备称赞不已，大声赞扬。 “想必这就是将来的锦马超了。” 傅干心里已经大致猜测出此人是谁了。 马腾指着马超，不住的给刘备抱怨，这小子自恃武力，一直都不太服从他的管教，天天在家胡作非为。 马腾虽是在指责，却嘴角含笑，心里满意极了。 “只是可惜不是我与汉人生的孩子。” 马腾说的这里，不住的摇头。 “寿成兄此言差矣，我看此子骨骼清奇，将来必是你马家的千里马啊！” 刘备不同意马腾的意见，对马超非常喜爱。 的确是马家的千里马，马家除了他，几乎都没人了。 马腾把马超喊过来，让他给刘备行礼。 马超眼神桀骜，一副天不服地不服的样子，直接质问：“你比我强吗？你要是比我强，我就服气你。不然的话，别来烦我。” 一席话让马腾尴尬不已，气的他拿起鞭子就要抽他。 刘备眼明手快，握住马腾的胳膊，拦住了他。 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量，马腾眼里有了一些变化，他本来以为刘备只是为人不错，没想到也是一个勇将。 “寿成兄，小孩子的玩笑话，何必当真。” “别以为你替我说好听话，我就会听你的！” 马超仍是昂着头，梗着脖子，大喊我不服气。 “逆子！” 要不是刘备拉着他的手，他今天非得狠狠打他几鞭子。 “你要不是我老子，我早都不服气你了。” 傅干真没想到，马超小时候还是一个非主流的人士，狂的没边了。 “大兄，别拦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兔崽子不可。” “别急，你先别急！”刘备的手稳如泰山，紧紧的握住马腾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你的力气倒是比我父亲大不少，嗯，够资格和我打一架。” 马腾眼里的火都要冒出来了，提脚踹了马超几下，心里的那个气才算是消了不少。 傅干在旁边憋的有点难受，好不容易才能忍住不笑出来。 “求实，这小屁孩比你还小，竟然比你还狂，俺老张还是第一次见。” 张飞站在刘备身后，小声的对傅干说。 那是，这可是将来的神威大将军，哪能不狂么！ “凭借武力只能让人一时的服气你，要想真的让人服你，你得靠这里。”刘备指着他的胸口教育马超。 “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要是打过我了，你说啥我听啥，不过我，别对我说这些。” 马超握握拳头，不屑的说。 “翼德，陪着他练两招！” “大哥，他一个屁大的孩子，我上去，不是欺负他吗？” 马超闻言脸色涨的通红，对着张飞怒目而视。 张飞掏掏耳朵，懒得搭理小马超。 “翼德，别废话！” “是，大哥！走吧，我陪你练练！” 张飞率先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慵懒的站好，对着马超招招手。 “大兄，这小子虽然嘴臭，可实力还不错，一般成年人都没他厉害，让你手下不要大意啊！” 马腾看张飞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由的替张飞担心起来，万一打不过马超，这乐子可大了。 不过马腾还是低看张飞了，马超在成年后，与张飞可以战数百回合，如今却是不行。 马超几次发起攻击，都被张飞轻易的化解。马超张牙舞爪的样子，在傅干看来，那就是无能者的狂怒。 最终马超累的气喘吁吁，也只是能近身碰到张飞一下。 第89章 愿意到上邽去吗 “怎么样，可算服气了？” 刘备走到累坏的马超身旁，笑眯眯的问，活脱脱一个诱拐小盆友的坏叔叔模样。 “哼，等我再长大一些，我一定可以打败他。” 马超仍是如一匹孤狼一般，不愿意对他的失败认输。 “你说的不错，再过几年，你大概可以打败他。”刘备拍拍马超的肩膀，赞同他的话。 马超对刘备的态度终于缓和了一些，不再一副桀骜的样子。 “你与他们不同，不嘲笑我的身份。” 对刘备卸下心理防御的马超暂时认可了刘备。 这让马腾暗暗称奇，以往即使有人能击败马超。马超也犹如狼崽子一般，恨不得从那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大兄，走走，我陪你在家里转转。” 刘备伸出手，尝试着去牵马超。马超把刘备的手打掉后，刘备再次伸出手，他再打掉，如是两三次后，马超任由刘备牵着他，跟在刘备身旁。 对着捂着嘴笑的傅干，尝试用凶狠的目光去吓唬他。 傅干算是发现了，这马超是缺爱啊。他父亲那时候穷，与羌女生下了他，应该是没尽到啥父亲的责任。等到条件稍微好一点，马腾就急冲冲的娶了汉人为正妻，生了一个儿子。 与羌女所生的儿子，时刻提醒着他当年过的有多窘迫。虽说他自身也有羌人的血统，可人啊，最怕想起来那令人不堪的过往。 再加上马超为人倨傲，脾气比较倔强，更加的不讨马腾欢心。 想到这里，傅干才算是知道马超为何这般，真的是越打压越反弹，用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形式来保护他那幼小的心灵。 傅干笑着对马超说：“我是傅干，傅求实！以后多多来往！” “哼， 一看你就不能打，我不愿意跟你玩。” 这臭小子，傅干真想按着他狠狠的捶打一顿。 “我不能打，我学问高，你可以向我请教学问啊！” “学问有啥用，不能吃不能喝的。我不学！” 怪不得你将来被老曹离间计玩得倾家荡产。 天上的太阳慢慢下山了，燥热的天气总算有点凉风了。 刘备等人在马腾家里待了有半天了，期间，马腾让他的妻子出来拜见刘备。这是汉人互相认可的习俗，表明马腾把刘备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寿成兄，天色已晚，我今日先告辞了，等来日有空，再来拜会你！” “不吃个晚饭在走？”马腾邀请刘备留下来用晚餐。 刘备摇摇头，他刚任职为护羌校尉，还有一堆事需要做，他准备回太守府，收拾收拾东西，回上邽了。 把情况告诉马腾后，马腾遗憾不已。 “大兄有要事要做，那我就不留了。到时候有空了，我定到上邽去拜访大兄。” 几人走到大门口，刘备注意到马超失望的表情，回身对马腾说：“我看超儿贤侄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不如让他随我到上邽去，游玩几个月再回来，不知可否？” 马腾对此无可无不可，转头问：“超儿，你愿意随你刘伯父，到上邽去吗？” 正不舍得刘备走的马超闻言，高兴的喊了出来。 “我愿意，父亲！” 自从搬到上邽后，马腾还是第一次看到马超露出如此孩子气的表现。想到马超两三岁时，流着大鼻涕，天天追着他，让他抱抱的情景，马腾一时间觉得是不是他对马超关注太少了。 可作为严父的形象，不允许他露出软弱的表情。 “你去了上邽，一切都要听你伯父的话，要是听说你不干好事，我打断你的腿。” 刘备上前握住马超的手，笑着说：“放心，超儿为人稳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那寿成兄，在下告辞了。” “他这叫稳重，大兄，可不能对他太过娇惯。”马腾下意识的反驳后，“路上小心！” 傅干想到历史上，马腾最终投靠了叛军，但是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不如劝劝他。 “司马，将来如果遇到了最大难以抉择的事情，不如到上邽，玄德兄，一定可以替你解决。” 马腾点点头，与刘备等人拱手告别。 傅干不知道马腾是否听到了心里，不过等到他遇到事情的时候，应该会想起来这句话。 “刘伯父，为何父亲一点都不疼爱我？”小马超低着头，回头偷看他的父亲，他多么希望能像小时候那样，马腾能再把他抱起来，举到天上去，陪着他在温柔的日光下，哈哈大笑。 “你再回头看看，你父亲是不是流泪了！” 刘备笑着揉揉马超的头，让马超再仔细看看。 果然马腾揉了一下眼角渗出的一丝泪水，马腾不由的感叹，今天的风有点喧嚣，吹得他眼有点疼。 “父亲，再见！”马超心结稍微解开一些，挥手与马腾告别。 马腾扬起手，想要与他告别，可觉得这不太符合他严父的形象，于是放下手，大喊：“在你刘伯父那里，一定要听话，否则我会揍你。” 马超的脸顿时又垮了下来。 “你别生气，你父亲那是习惯了充当严父，一时间不知道咋当一个和蔼的了。等着你长大，他会慢慢变的！” 刘备拉住马超的手，亲切的劝导他。 “你像我，从小没有父亲，连严父的样子都想象不出来。” 马超闻言闷闷不乐，他多么希望马腾能认可他啊。 看着马超委屈的样子，傅干不由的逗弄他来。 傲娇的马超瞅一眼傅干，理都不带理的。 在他马超眼里，这些不能打的，没有人权。不值当他马超小少爷去投入精力关注。 傅干对此只能翻翻白眼，紧紧跟在刘备身旁，朝前走去。 刘备不愧有识人之明，马超小小年纪就被他给带到身边培养了。刘备性格仁善，马超在他的熏陶下，性格里面的暴戾应该会减少不少。 这一趟来冀县是来对了，收获了庞德马超，将来的西凉两霸，而且马腾也对刘备好感拉满，对于刘备将来立足凉州有很大的助力。 不一会，傅干等人回到了太守府。 第90章 大丈夫，死国矣 太守府内，傅燮正在偏殿里招待客人。 等刘备等人进了府，杨会走了过来。 “校尉、少君，府君让你们去偏殿一趟，有客人来找你们。” 傅干一愣，这马上天要黑了，谁还来找他们。刘备也是同样的困惑，来者的名头还不小，太守主动陪着。 两人不敢怠慢，安排张飞带着马超，先回去休息，两人跟着杨会来到偏殿。 借着天黑前的余光，刘备看清了偏殿里的客人。 西县赵昂赵伟章，不知道他来这里有何事。 三人行礼毕后，傅燮把赵昂的来意告诉了刘备。 受家里人的催促，赵昂想要出仕，经过前几日的相见，他对刘备非常欣赏。那日与杨阜等人交谈后，回去想了两天。 今日下午下了决定，准备来刘备这里求取一个属吏做做。 护羌校尉可以有两个从事，朝廷授予。赵昂托家里关系，直接当了其中一名从事。 至于另外一个从事，刘备在今日天使走的时候，已经替贾诩打点了。从事的印绶已经放在刘备这里。 “我有赵君辅佐，在凉州做事，将会更加得心应手。” 得到赵昂的认可，刘备心里非常高兴，有一个就会有两个。有了大族的配合，对于接下来的工作会更好开展。 在这个时代，不仅需要打压豪族，同时还需要拉拢豪族。要不然做起事来，会收到很多掣肘。 “赵君，明日我们就要回上邽了。不知你的家眷可要带过去？” 历史上，在他出任羌道令时，他的家乡西县被人攻破，两个儿子被杀，妻子也差点被人羞辱。 想到这里，傅干询问他是否携带家眷。 赵昂摇摇头，他出任刘备麾下的护羌从事，差不多是临时起意，不打算把妻子带到上邽。他准备派人把妻子送回西县老家。 “赵君，你既然到上邽了，尊夫人也接过去吧。那边不缺住的地方。刘校尉会为你安排合适的住所。最近凉州叛军比较多，尊夫人留在西县，无人看护，要是遇到了乱军，她一妇道人家不好逃命。” 傅干一席话，说的赵昂冷汗直冒，他只想着做出来一番事业，没考虑妻子的安危。凉州这两年越来越乱，的确有可能会发生傅干说的事。 “多谢傅君提醒，在下感激不尽。” “既然如此，我现在派人去把她接到府中，明日一起出发去上邽，不知这样可否？” 刘备提议直接现在把人接过来，“今晚，我与赵君聊聊，如何处理凉州的西羌叛军。” “多谢校尉厚爱，我这就写一封信，让我舅舅把人送过来。” 傅干吩咐人进来点亮油灯，把晚饭上来。 “赵君久在凉州，我想安定凉州的羌乱，不知道赵君有何教我？” 刘备想看看赵昂的水平如何，夸夸其谈的人不少，他想看看他能不能提出来有效的建议。 知道这是刘备在考核，赵昂端正坐姿。 “凉州的羌乱问题，自从世宗孝武皇帝开拓陇右、占有河西、拓边河湟后，才慢慢出现，前汉时，因帝都在长安，有重兵在陇右，故羌人不敢随意攻伐。 世祖光武帝复兴汉室后，定都雒阳，凉州偏远，羌人复出。然羌人与我汉人开始时相处平安无事，后来官吏欺压，政府也是随意擒拿，自此羌人日益离心离德。 更加上气候变化不定，河湟之西的羌人大举入我凉州，羌人强势。在官吏的压迫下，忍无可忍，于是大举叛乱。虽多次镇压屠杀，但总是无法杀光杀净，毕竟河湟之西，到底有多少羌人，大家都不知道。 昂以为纯粹靠杀戮无法解决羌人问题。羌人也只是为寻求安稳的生活而已。 昂建议校尉采用剿抚并重之策，剿灭那些不服王化的部落，招募愿意归顺的种落。对他们施以仁政，不出两代，必归顺我大汉。” “好好好！”刘备鼓起掌来，“伟章与我等所想，大的方针一样。到时候需要伟章劳心劳力，替我招抚那些愿意归顺的种落，示之以信。” 得知双方的理念一致，知道刘备不是为了在凉州捞一把功绩就走，赵昂心里大定。 采用剿抚并用的策略，见效没有段颎全部杀光来的快，功劳多。 但是凉州已经经不起再次的杀戮了，金城郡的叛军虎视眈眈，刘备要是对汉阳陇西的羌人采用高压政策，整不好他们全跑到韩遂那里去了。 傅干等人谈话谈到半夜，刘备拉着赵昂同榻而眠，激动的赵昂不停的给刘备行礼。 傅干则是来到傅燮的书房，与傅燮谈些知心话。 “父亲，来冀县几日。我发觉耿使君有急功近利之心，恐怕他会主动派遣士兵去攻打韩遂等人。 他本人也不修德政，程球更是在凉州作威作福，得罪各地官吏。同时郡兵都是新招募的，兵将不熟，缺少训练，主动出击的话，肯定会一败涂地。” 傅干对此忧心忡忡，以他对傅燮的了解。冀县身为汉阳郡治，他百分百不会弃守冀县，只怕耿鄙兵败时，便是傅燮的死亡之日。 “父亲，孩儿恳求你一事，耿使君如果出师不利，父亲一定要以汉阳的大局为重。弃守冀县，带人到上邽，共同协防韩遂。” 傅干说的这些，傅燮岂能不知。耿鄙什么样的人，他比傅干看的更加清楚。志大才疏，任人唯亲，心高气傲，不通兵事，到时候劝肯定是劝不住的。 至于傅干说的退守上邽，再言其他。他也不太想去做。 “事情真到不可为之时，大丈夫，唯有死国而已！只是可怜求实你了！年少便要死去父亲！” 傅干闻言啼哭不已，上前抱住傅燮的腿。 “父亲，何苦，有玄德兄大军在侧，只要退回上邽，即可活下去，为何不能为子女计，保全自身呢！” “自古连桀纣这样的君主，都有殉国的大臣，当今朝廷聪慧，只是为奸人蒙蔽。值此乱世，当养浩然正气，我拿着朝廷的俸禄，需要为朝廷分忧，如果事真到那种地步，有死而已！” 第91章 董刘和睦 看着悲伤的傅干，傅燮于心不忍，扶起他，笑着说：“说这些还早，说不定韩遂良心发现，会再次归顺朝廷。” 此话一出，本来还在哭泣的傅干，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黄河九曲在将来是归顺了朝廷，那可是把朝廷在凉州的势力全部挤出来后，董卓捏着鼻子认可的。真是杀人放火求诏安。 经过一段小插曲，气氛没有那么沉重了。傅干傅燮两人聊了一些家常话，然后回去各自休息了。 不过傅干暗暗发誓，傅燮上辈子已经为汉室殉国了，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即使被众人称作不孝，也要在所不惜的阻挡。 夏日的天总是亮的很早，傅干推开门，就看到常威在打德福，不不不，是张飞在打小马超。 刘备在旁边指点马超应该如何去利用他的力量。 “不要用蛮力，用巧劲！你现在蛮力可比不过你翼德叔叔！” 小马超满头大汗的停了下来，傅干端着盆洗脸水送过去。 “超儿，看，这是叔父给你端的水！快快洗洗脸。”傅干满脸笑意，充满慈爱。 “去一边去，你毛都没长起，还想当我的叔叔！”小马超一脸嫌弃，对于傅干趁机占便宜的行为非常鄙视。 “诶，不能以大小论叔侄！”傅干继续逗弄马超，能调戏将来的神威大将军，还是非常爽的。 在欢快的气氛中，众人踏上回上邽的道路！ 时间如流水，夏去秋来！ 自从刘备接任护羌校尉后，阎忠是完全当起了甩手掌柜，把上邽的一切大小事务全部放出来了。 刘备在此基础上，征集民夫，加固城墙，沿着渭河籍河修筑了许多坞堡，更是在冀县到上邽的关键处，修建了一座可容纳三千人的小城，拦在冀县到关中的关键之处。 此城位于上邽东边，紧邻麦积山，刘备把他命名为新邽城，城内堆积了足够军士在里面生活三年之久的粮草。 雷石滚木各种防守工具应有尽有，更是以徐晃为司马，作为此城的防守主将。 本来此城建好后，大家都以为刘备会选择关羽或者张飞作为此城的主将，最后刘备却选拔了三人中最稳重的徐晃，总督此城。 简雍的跑商事业，发展的也如火如荼，来回贩卖马匹，与新纺织出的棉衣，运来了大量的粮草与武器甲胄。 只不过路上因为董卓处在入凉州的紧要处，需要分润一部分出去利益。 傅干信奉合作双赢，与董卓合作也非常愉快。为了防止这种消息传到雒阳，引起汉灵帝的警觉，傅干让简雍拿着挣到的钱，来回大撒币。 因此从汉阳到长安，都在赞扬着刘备的乐善好施，仁义无双的名声。 连董卓都时不时来与刘备聊聊天，想从刘备这里拉走一些羌人，来补充他的军队。 董卓要其他的东西可以给一些，要人却是没有的，毕竟凉州最缺的便是人。 对于董卓，傅干的心情是复杂的。如今的董卓虽有点小野心，却还是大汉在西边的擎天一柱，三万野战军，驻扎在关中，保护着帝陵。 小动作不断，大动作没有，在与刘备的交往中，董卓也是豪迈的狠，见刘备的军队中缺少娴熟的战士，派遣不少将官，帮刘备去训练新招募的将士。 刘关张徐本身都是草莽出身，兵书看过，简单的军事训练也会。傅干也只是参加过大学的军训，只能让部队维持基本的队列，来回做一些队列切换。 冷兵器时期的军阵，与热兵器不同。因此董卓派专业的军官过来，教导指挥。 组建花队纯队，指导金鼓旗帜的使用。让刘备傅干等人大开眼界。 “董胖子如今可算得上英明神武……” 傅干神色复杂的看着刘备与董卓热情的聊天。 这次陪着董卓过来的将领是段煨张济。 段煨可算得上董卓部下里最当人的，比曹操手下那些动不动屠城的，也好的太多。他出任华阴时，劝课农桑，收拢流民，算得上一股清流。 他还是凉州三明之一的段颎的弟弟，家学渊源，傅干多次与刘备一起找他学习军阵之事。为人谦逊有礼，与刘备很合得来。 张济不太与刘备等人合得来，不过他侄子张绣却是喜欢来刘备这里唠嗑。 没事还与张飞切磋武艺，顺便教教马超一些枪术。 “维佑，你这枪法必然师出名门，敢问尊师名讳？” 张绣的枪法与张飞的大开大合不同，轻巧凌厉，杀机不断，可谓大家风范。 这一段时间，也没见张济表现出多高的武力，枪法更是比张绣差的远，足见肯定不是家传。刘备非常好奇，要是他的老师在身边，刘备准备派人高价延请，教导张飞马超等军中一众喜欢用枪的。 “家师姓童名渊，我所学的枪法乃百鸟朝凤，只是家师说我天分不足，难以学全。” 张绣对于不能完全得到童渊认可，非常失望。 “那童大家可还在你营中？” 本来以为传说中的人物，竟然出现在了真实中，傅干兴趣大浓，也想见见这个所谓的枪术大师。 “走了有五六年了，最近收到一封书信，老师在冀州的常山郡，新收了一名弟子，信里夸赞他的天分极高，已得老师真传。” 真定新收弟子，那不就是赵云赵子龙，傅干心里大喜，可算是有赵子龙的踪迹了。 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傅干笑着说：“维佑兄，可否书信一封，请尊师与尊师弟前来？” “我何尝不想，只是老师闲云野鹤，上次收到信，我都派人去找了。可惜没找到。” 张绣也是唏嘘不已，当时收到童渊的信后，他激动得觉都睡不着，无奈军令严苛，不能亲自出营去寻找。 只能派人根据送信人的描述，到了常山去找，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你那师弟，你可找到了？”傅干身子前倾，想要趴到张绣身上问。 “你说赵云赵子龙啊！” 张绣摇摇头，“也是没找到。” 第92章 大乱将至 “怎么会？”傅干惊呼出声。真定不就那么大，童渊找不到，赵子龙也找不到。张绣，你不会被派遣的人给骗了吧。 “信里没写小师弟家的具体位置，到了常山，我那仆人转了一个月，啥消息都没打探的。” 张绣放下手里的酒杯，失望极了。 张绣的仆人也是凉州人，冀县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口音不同，找不到赵云也情有可原。 傅干清晰的知道赵云家是常山真定人氏，这样缩小了一大片区域，派遣人去找，应该会好找很多。 刘备手下有几十个幽州人，陪着他在冀州也跑了不少地方，比如那个卖了二爷的士仁。现在对刘备是忠心耿耿，说一不二。 让他去找赵云，应该会好找。以前傅干也想过派人去找赵云。可找到了，也没办法让他舍弃家里，来千里之遥的凉州啊。 不过有了张绣这面旗帜，事好办了。用师兄弟想叙叙情的理由，派人把赵云请来，只要人能请来，依刘备赵云的相性，赵云是走不出凉州了。 “维佑，要是能找到赵云的话，你可有什么信物，能让赵子龙跨越千里，来这里与你相见？” 傅干想从张绣这里拿个信物，这样见面了，也好忽悠。 “信物倒是没有，不过这有老师留下的信。赵子龙与老师相处很久，肯定认识。” 张绣拿出随身携带的信，保存信的羊皮袋子都磨得发亮。 傅干一拍大腿，这事稳了啊。 “玄德兄，常山姓赵的人氏，是不是真定多一些？” “嗯，是真定多些。你想帮维佑去找赵子龙？” 刘备也是聪明头顶，瞬间猜到傅干的打算。他刘备身为幽州涿郡的游侠头子，想打听个人，渠道比较多。 “玄德公，真的可以找到吗？”张绣心跳开始加速，手不由的攥紧了衣服。 “有名有姓，理论上应该不难。” 知道了名字，刘备觉得事应该不大。帮张绣找到了赵云，也算是帮了张绣一个大忙。 “那就请玄德公帮忙留意。” 张绣最后留下童渊的书信作为信物，与董卓回了扶风郡。 “玄德兄，对于这赵云，你准备怎么办？” 傅干心里的想法要是找到了，并且请来了，肯定不会再让他回去了。在凉州这里安个家，岂不美哉。 “什么怎么办，他不是张维佑的师弟吗，找到了，让张维佑去和他叙师兄弟的情呗。” 刘备抖抖身上的棉衣，感叹道，“还是求实聪慧，这棉衣穿身上就是舒服！这呼啸的寒风都挡了不少！” 那可是赵云啊，你将来的保镖头子，你现在这么大方了…… “张维佑武艺高强，得到他老师真传的赵子龙，肯定有过之无不及！你不想着把他留在凉州吗？” “他一个冀州人，跨山过水，来到关中，想让他留在凉州，恐怕很难！为了师兄的情义，能过来都算得上义薄云天了。” 刘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觉得让赵云留下来，无异于登天。 事还没八撇呢，的确考虑的有点远，傅干转身对准备去真定找人的士仁交待。 “赵云家应该在真定县，在当地算得上寒门，有一个兄长，你根据这个情况去找，应该可以快点。至于找到后，他如果要来的话，先带他来上邽，与玄德兄聊聊，再说其他的。” 士仁背着包袱，重重点点头。随后告别刘备傅干上路了。 别说士仁当个跑腿送信的用，还是挺好用的。 就这样，又过了十天半个月，时间很快来到了十月初五。 上邽的冬天冷的人心里直哆嗦，连河面上都结了很厚的冰。 这一天马腾再次从冀县过来了，带着一些礼物，送给刘备。 看到这里的百姓仍在热火朝天的修筑工地，开垦田地，不由赞叹刘备傅干等人，竟然能让原本杳无人烟的上邽，变成户数两万，人口十万的大县。 等知马腾来访，刘备傅干亲自接见。 “大兄，你知不知道，韩遂杀了李文侯，再次聚众十万起兵了。” 说到这里，马腾叹息一声，“使君的意思，等明年三月份，他要率众讨伐逆贼。” 对于韩遂再次起兵围困陇西的消息，刘备是知情的。贾诩的绣衣使者发展到了金城郡，叛军这般大的阵仗，肯定会传递回来消息。 耿鄙要第二年进军围剿的消息，着实是把傅干吓了一跳。他耿鄙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只派遣你们这些司马前去吗？” 刘备也觉得耿鄙是想一出是一出，他麾下的军队，连四千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叛军的对手。 “那肯定不行，大兄，你是知道我的，我就这点水，去了不跟是送死一样。使君要召集六郡的兵马，统一围剿！” 马腾话音一落，傅干坐不住了。 耿鄙看起来不像是个懂军事的人，要是把汉阳郡的郡兵也带走了，那万一军队大败，那依傅燮的性格，肯定要杀身成仁。 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马兄，你没劝劝？” “我劝有个屁用！令尊，傅府君都劝他了，他仍是不住发送军令，不管不顾。” 知道这事劝不住了，傅干得准备救援傅燮的计划了。 傅燮身为傅干的父亲，刘备的举主，要是战死了。傅干刘备都得去守丧三年，守丧三年，这天下世道都变完了。 不能由着傅燮的性子来，大汉朝还没亡呢，不需要殉国的人。至于怎么去救，傅干还没想好。 这两天得跟法林好好聊聊天，看看有啥好的药方没，能让人喝了直接昏睡过去。 然后再从冀县运到上邽，等到事情已成定局了，傅燮再反对，也没那个心气了。 傅燮本身的军事才干也很高，留着为大汉在发光发热，岂不美哉！ “大兄这里发展的不错！明年要真是出征的话，在冀县的家室，我实在放心不过。” 上邽大大小小的坞堡，马腾不住的瞄来瞄去。 “寿成兄要是信得过，嫂夫人与侄儿等人都送过来！” 刘备陪着马腾站在渭河边上。 第93章 风雨欲催 面对刘备的邀请，马腾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他这次过来，除了看望马超以外，主要就是想把家人送过来。 自从得知使君要派兵征讨韩遂后，他敏锐的察觉到冀县已经不再安全了。 韩遂军中有很多久经战阵的老兵，攻城不行，野战可不虚其他人。 六郡的士兵都是新募的士卒，大部分都是今年新募的。比如汉阳郡，全部是傅燮到了后，凭借着他的个人威望，家族声誉，才招过来的。 对于傅燮，那些士兵还是认可一些！至于耿鄙，算个屁啊。 军中时不时骂耿鄙程球，听的马腾心惊不已。 这支军队要是离开了汉阳郡，非得哗变不可。 他也曾经隐晦的向上反应过，立功心切的耿鄙认为是他贪生怕死，还敲打了他一顿。 程球更是可恶，还贪墨了属于军队的军饷。马腾有时候都想提刀砍了程球。 马腾走后，上邽更加忙碌了。 赵昂庞柔等人带着刘备提拔的吏员，巡视百姓，指导他们纺织种田。上午征发他们修筑坞堡，下午在进行两个小时的军事训练。 他们日子过得是很清苦，可吃的喝的不曾短缺他们，穿的衣服也由原来全部的麻布，换成一部分棉质衣服，穿在里面，暖和了不少。 得知耿鄙要明年主动出击后，刘备找来贾诩商议，他这个护羌校尉要如何做？ 经过分析，贾诩认为主动出击，乃是找死。对于刺史的征召，贾诩让刘备不用理会。要是报给了朝廷，让简雍再走走张让的门路，解释一下苦衷。 现在张让与刘备的合作也很顺畅，棉衣甚至在雒阳引起了潮流。连汉灵帝都夸赞刘备能干，让大宗正把刘备的宗室身份给录入了宗藉册。 上邽这边要做好准备，叛军只要击败了刺史的六郡兵力，陇西肯定不会再坚守了。 他们投了敌，冀县也将会是叛军嘴里的一块肉。那上邽只能凭借这十万百姓阻挡敌军了。 听完贾诩的话，刘备担忧起了傅燮的安危。 “求实，贾师说的不错！耿刺史要是率军主动出击的话，肯定会大败而回，叔父一人在冀县，我心忧他的安危！不如，等收到耿刺史败绩时，劝他到上邽！到时候这里全部交给他负责。” 刘备倒是很大方，要把这营地里大小事务都让傅燮来处理，可傅燮岂是他傅干能劝得动的？ 不过傅干有了两手准备，第一个自然是药倒，直接绑回来。第二个是跟皇帝要个旨意，旨意明确让傅燮退回到上邽，负责协防。 刘备听完傅干的想法后，否定了第一个方法，他认为这个计策容易让傅燮父子反目。还是第二个计策合适一点，至于怎么让天子下诏书，那得看简雍怎么忽悠张让了。 依张让收钱办事的稳妥程度，应该能完成这个任务。 接下来三人商量怎么把冀县的百姓给弄到上邽来。 商量到最后，傅干提议让半年前救的赵老五一家做宣传，能接应多少百姓，接应多少百姓。 刘备贾诩对此没有太多意见，这件事交给了傅干去做。 在紧张的忙碌中，上邽的城墙防御度又加厚几米。 整个大地都被一层白雪覆盖，凉州最近几年，这还是第一次下大雪，百姓们不分汉羌，高兴的合不拢嘴，对刘备感恩戴德。 羌人们的很多习俗已经转为了汉人，以汉人自居，谁要敢说他们是羌人，他们跟谁拼命。 半年来的经济攻势，加上文化认可，刘备最终获得了这一批羌人的认可。 不管是百姓还是刘备傅干等人，在一片宁静中，度过了中平三年的除夕夜。 随着太阳慢慢的升起，中平四年到来了。 百姓们在家吃完早饭，感谢刘备让他们吃饱饭，给他们衣服穿。连合适的居所都是刘备带着他们建造的。 百姓们自发得来到刘备的大营前面，献上他们养了半年的家猪，羊。 得知百姓们跪在外面不走，刘备带着文武来到营门口。 “众位乡亲父老，你们的好意，备心领了。这些东西我不能接受，你们还是带回去吧！”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颤巍巍的与刘备行礼。 “没有刘公，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现在的生活！这点东西不算什么，刘公要是不接受，大家肯定会寝食难安，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刘备还想说什么，被傅干拦了下来。百姓们拥戴，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玄德兄，不如用钱与棉布把这些东西换过来，这样百姓们也能得实惠，这些牲畜也可以给将士们开个荤。”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刘备拿钱财买了这些牲畜。百姓们跪拜刘备后，回去过年了。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马腾再次传来消息，耿鄙准备在三月十五，集结部队，到陇西与敌军进行决战。 随着马腾送来的消息，还有他的家眷也送来了，护送的人是马超与庞德。 庞德在来到刘备大营后，在庞柔的劝说下，留在了刘备营中。 三月十五，傅干拿着简雍要来的旨意，前往了汉阳郡。 跟随他的还有赵老五，庞德，法彬等人。 一行十个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冀县。 “令明，你带着赵老五，把上邽的生活好好宣传宣传，争取让百姓们自发到上邽去。” 上邽已经做好接收上邽百姓的工作了，这些百姓得知即将有大战的消息，肯定也会慌不择路。 冀县的西门洞开，州郡的郡兵扛着装备，推着车子，奔赴了那不知道是否有未来的陇西。 傅干带着法彬来到了太守府。 太守府内，傅燮正坐在正堂擦拭他的佩剑。 得知傅干来的消息后，让杨会把他领进来。 “我儿，你是来为为父送行的吗？” 傅燮把佩剑放到一旁，笑着说，“临死前，还能父子聚于一堂，看来老天对我真是不薄。” 傅干却没那么客气了，上前拿起他的佩剑，一下扔了几米远。什么临死，开什么玩笑，你要是死了，我这半年来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第94章 坚壁清野 “求实，你劝不了我的。我心意已决，这大汉需要一个人用血，来唤醒浑浑噩噩的诸公。” “父亲，别说傻话了！这大汉不需要人用血来唤醒，他已经醒了！”傅干瞪着傅燮，努力告诉他，大汉已经有人来拯救了。 傅燮微微一笑，不反驳，心里对傅干满意极了。 这才是他傅燮的种，器宇轩昂，有大丈夫气概！ 知道没有说动傅燮，傅干拿出天子的诏书递给他。 “这是陛下给你的旨意！” 傅燮眉头一皱，没想到天子还能想起他来。 傅干对待诏书态度，却让他颇为不喜。这可是尊敬的天子陛下的诏书，你怎能如此随意，像对待垃圾一样。 “容我回去净手更衣！” 说完把傅干晾在了这里，气的傅干想大骂傅燮迂腐。 不过傅干也只能在心里嘟嘟囔囔，毕竟此时儒家大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是士人的为人之道。 背地里随便干，明面上还得按这一套来。 等了有半个时辰，傅燮收拾妥当，出来后，双手从傅干手里接过灵帝的诏书。 傅干都快麻了，如今局势如此危急，能不能利索点。 诏书旨意很简单，如果刺史溃败，冀县不可守，让傅燮接应溃败的刺史，去上邽驻防，务必拦住敌人大军，不能让他们到关中，惊扰到帝陵。 傅燮顿时脸色一会红一会黑，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本来殉国的打算已经做好，用来惊醒灵帝。只是灵帝的一道旨意，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不听吧，是置三辅于不顾，听吧，又心中有疙瘩。看着国家江河日下，心里难免没有悲愤之情。 他一心求死，一方面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惊醒世人，另一方面是他怕自己没有勇气看即将到来的乱世。 傅燮身为汉朝末期的豪杰，对于汉朝的未来持有很大的悲观态度。天下各处狼烟四起，按下葫芦浮起瓢。剿灭黄巾后，凉州叛乱。最近的邸报关东也是四处冒烟，中山张纯叛乱，其他零星的叛乱更是数不胜数。 把诏书收起来，傅燮也能猜到这诏书是傅干求人求来的。 “所成，你何苦如此，与阉宦合作，早晚会失了名望，你将来要怎样在这个世道里存活。” “父亲，我不求长远！只要能挡住韩遂的大军，我不在乎与我合作的人是谁！” 傅燮认真的望着傅干，走上前来，拍拍他的肩膀。 “痴儿，痴儿！我傅家将难以在史书留下清白的名望了。” 傅燮说的对，那些文人写的史书，肯定不会给傅干留个好名声的。不过，他准备横扫这一切的牛鬼神蛇，还想给他盖棺定论，这些文人目前还不配。 “父亲，说这些没有任何用处。如今耿刺史已经率大军出了城，孩儿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把冀县的百姓送到上邽，对冀县实行坚壁清野！” 冀县的周边现在种了不少的田，留下来也只能是白白便宜了叛军。傅干准备全部割掉，作为马匹的青苗。 “好，这件事我来做吧。你都不怕将来的骂名了，我还何必姑息这身清白。青苗割掉好处理，那冀县的百姓们怎么活过这接下来的一年？” 傅干都不要名声了，他傅燮再留名声有何用。他养名望，一为自己，二为傅干。 傅干乃是他的未来，未来都没了，留有清白有何用。 “黎庶每亩地按三石给他们赔偿！” 每亩三石是上等良田的年产量了，汉阳田地大部分都达不到这个亩产。这倒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实际上真正的坚壁清野，一分钱都不会赔给百姓的。 方圆几十里，啥都不会留下，至于百姓能否存活，那就看他们自身家底是否够硬了。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不是开玩笑的。 “那其他大族的呢？” “一分没有！他们愿意搬迁就搬迁，不愿意的话，待在冀县也不是不可以。” 傅干不打算上门求着那些高贵的豪右，至于名声会不会坏，愿意跟着刘备的才有肉吃，不愿意的，随他们便。 至于少了他们，造成的权利真空，刘备军的将士会自动填进去的。中国自古啥都缺，就是不缺上进的人。 商议一定，傅燮傅干加紧行动。 傅燮招来杨会，让他组织人手，准备号召百姓割麦迁移。 “府君，今年小麦长势喜人，是这几年为数不多的丰收年啊，百姓们恐怕不愿意。” 三月中旬的冬小麦已经长得不低了，按照今年的天气，肯定能有个大丰收。 这时候去割了，百姓们一百个不愿意，说不定还会酿成民变。 “告诉他们，到了上邽，只要是登记在册的田亩，每亩三石粮食。如果还是不愿意，那就是通匪！” 傅燮知道此时不是心善的时候，这些长势良好的冬小麦，到时候全部会变成叛军攻略汉阳其他郡县的辎重。 现在心软了，那过两个月，这些百姓说不定得死于叛军手中。 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强制割了。 杨会愣住了，这与他认识的府君不同了，往日的府君对百姓都是呵护有加，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还有兴起大狱！ 杨会的眼神刺痛了傅燮的心，可都到这时候了，他有什么办法。 就像当年跟随皇甫义真时，他苦劝皇甫义真，不要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黄巾百姓时，皇甫嵩冷酷的告诉他，等他到了这一地步时，就会明白他的心情了。 所说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赞同皇甫嵩屠杀投降百姓的决定。可他对于皇甫嵩还是非常感激的，是皇甫嵩告诉了他，做大事是要有一定的舍弃的。 这一次，需要舍弃的便是这些即将要收割的粮草。 “文达，去执行吧！胆敢阻拦者，杀无赦！你要尽最大的能力，去收割那些麦苗，知道了吗？” 杨会知道了傅燮的决心，领命而去。 “父亲，冀县周围的井河流都要投毒，房屋石头能毁掉的毁掉，不能毁掉的，也要就地掩埋，不能给叛军留下任何可以使用东西。” 傅干在旁继续补充。 第95章 说服 立下方案后，傅干傅燮分头行动。 先是在郡里张贴告示，让城里的百姓回家收拾衣物，过十天，全部迁移到上邽去。 城里一片哗然，叛军去年十月开始围困陇西，没听说要破城啊！使君带着大部队不是去平叛去了，怎么这么快就要撤离冀县县城了，难道刺史已经败了？ 恐慌的情绪在城内漫延，傅燮也不打算管，面对刺史属官的诘问，傅燮直接把他们抓了起来，愿意协助傅燮组织撤退的，直接放他们出来，帮忙组织撤退。不愿意的，先关在牢里，让他们等待消息。 傅干来到城外，找到正在苦口婆心劝众人离开的庞德与赵五郎。 “怎么样，有效果吗？” 对于不能完成傅干交给他的任务，赵五郎羞愧的低下头。 知道事情不理想后，傅干找来赵五郎所在的闾里，询问他的里长。 “赵里长，你为何不愿意离开这里，赵五郎不是告诉你们了，叛军马上要过来了，再不走，晚了就走不了！” 听到傅干的诘问，里长抱拳弯下腰说：“地里的冬小麦再过两个月，都成熟啊！” 说到地里的小麦，里长害怕的神情淡去不少，弯着腰，小跑到里门旁开辟的一片田地里。 指着冬小麦上面的小小花骨朵，颤声的说，“郎君，你看看啊！这马上都要开花了，说不定不要两个月，这一片片的小麦都金黄金黄的了。俺有五六年没看到过这种情景了。” 里长眼里饱含泪花，用手小心翼翼的护着触碰到的冬小麦麦秆，比看他的妻子都神情。 “让乡亲们舍弃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的冬小麦，那会天打五雷轰的啊！俺听说啊，方伯已经派人出征了，叛军肯定会把赶跑的，要是方伯赶跑了叛军，这粮食没人收割，那不糟蹋了么！” 里长不顾地里都是泥土，直接跪倒在地里，苦苦哀求。 “郎君，你是天上的人物，不知道俺们的苦啊，求求你放过俺们吧，让俺们把这麦子收了，再走不迟啊！只剩下两个月了，不，一个月了！” 闾里的其他的百姓也随着跪下来，头抵在地上，默不作声。 知道里长说的是实情，再过两个月，整个冀县都会被金黄色的冬小麦给铺满，可等不了两个月了！ 叛军在陇西郡不是他们攻不下郡府狄道，而是去年天气大寒，下了几场大雪。 他们知道今年肯定是丰收年，他们在等待凉州今年的冬小麦，有了这波冬小麦，他们才会不缺粮了。 如果耿鄙不主动出击，冀县的百姓还是能有时间收割小麦，至于收割后会不会被叛军强制征走，那就看百姓们怎么藏这些粮食了。 可是耿鄙已经率军出征了，四月初就能与叛军相遇，依这半年来的情报来看，耿鄙实在是没有统兵的才能，被打败是板上钉钉的事。 留着冀县的粮食，只能是资敌了。 大丈夫心该狠时，就要比铁石都要硬。 傅干从马上下来，伸出手打算扶起里长。 里长受宠若惊，不敢让傅干碰到他身上的泥巴，稍微躲了一点点。 傅干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躲开，用力把他扶起了。 傅干和蔼的表情让里长松了口气，以为可以不用强制迁移了。 “我看你年龄不小了，称呼你一句老人家。” 把里长迁到闾里前的小路上，傅干指着这些麦苗。 “老人家，你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的人！前两年叛军过境，百姓是不是都遭了殃，地里的庄稼是不是都被叛军抢走了？” 里长枯瘦的手有点颤动，犹如沟壑的脸庞上，还挂有几滴泪水，张开嘴，牙齿稀稀疏疏，没剩下几颗。 “郎君说的不错，都抢完了，啥都没给留下！” 傅干对着跪在闾里门口的村民说：“老里长说的可对？” “说的没错，连俺家的芦苇席都抢走了。” 村民七嘴八舌的说着那些叛军的可恶。 “那不就结了！我敢保证，最多一个月，叛军还得来冀县，你们要是留在冀县，守着这些冬小麦，最后还得被抢走完，说不定还得拉着你们去给他们运粮食武器。最后连命都没有了。” 村民们犹豫起来了，不知道眼前这个小郎君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年老的里长抬起浑浊的眼睛，低声说：“小郎君啊，你不要吓唬俺。俺们到时候收了粮，赶紧跑到山里面躲起来，不就行了！” 一句话给傅干整笑了，还在惦记这粮食呢。 “你想得美，那叛军会那么心善？他们大军十万，过境如蝗虫，连个绿叶子都不会给你留下来。跑到山里面也不行，叛军中有许多羌人，擅长在山里行军，抓你们还不是跟玩得一样。” 傅干握紧里长的胳膊，“赵五郎一家在上邽生活了半年，你看看他，是不是都吃胖了？” 众人目光扫了过去，看的赵五郎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胖了，这赵老五脸上都有肉了！” “难不成，赵老五说的话都是真的？” “万一是骗咱的咋办！” 对于这些百姓的谨慎，傅干没有任何的不快，毕竟是关系身家性命的大事，多一份谨慎总是没错的。 “老六，骗你这个破落户有个屁用！”赵五郎听到有人在诋毁傅干，顿时急了。 扒开外面穿的破旧麻衣，露出里面贴身的内衬。 “你们这些天天露屁股露淀的，来看看我穿的衣服，这可是俺在上邽得到的。” 这些人穷的一条裤子一家人替换着穿，门后面还有一群人在屋里朝外面看着。什么时候见过那么精致的棉衣，眼都长了。 “上邽真的这么好？” “去了真的按亩数，给我们每亩地三石粮食吗？” 得到傅干眼神鼓励的赵五郎，涨红脸，大声的说：“你们穷的连个衣服都穿不上，小郎君乃是校尉亲信，骗你们有个屁用，让你们去上邽，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要不是我苦苦哀求，这第一波搬迁的好处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破落户，还在这里矫情呢！” 半年来，这赵五郎倒是学会不少词来，看来这每天半个时辰的认字还是很有成效的。 第96章 民为贵 众人被赵五郎说的脸红脖子粗的，想要反驳，可他说的是实话，没地方可反驳。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老里长，希望他能帮忙拿个主意，毕竟他是闾里见识最广的。 里长看傅干的表情，今天这搬迁工作，是不搬也得搬，于是面向赵五郎。 “五郎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给叔一句准话，去了上邽，真的能吃饱饭？” 赵五郎走到里长面前，跪下来，举起手。 “叔，小五对着去世的爹娘保证，我要是骗了乡亲们，天打五雷轰。” 得到了赵五郎的保证，里长浑浊的双眼清明了一些，艰难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俺们同意迁移！” 见不用动武力，傅干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些麦苗咋办，让他们坏地里吗？”里长絮絮叨叨，还是忘不了今年的丰收！ “现在全部让乡亲们割了，权当大家今年的人头税了。一部分送到冀县，一部分拉往上邽！” “真的？抵大家的人头税？” “嗯，抵了！” 老里长听完，热泪纵横，今年不用交税，那可以把得来的粮食全部留下来，就算明年是个荒年，也能撑过去。 “乡亲们，起来，把地里的麦苗全割了，按照小郎君的吩咐，送县里去。” 里长走进闾里，挨家挨户的把人叫出来。 “别害羞了，赶紧出来上地了，早点割完，早点去上邽领粮食去。” 回身叫住身后的一个青年。 “老六，你会骑马，让小五带你先去上邽看一趟！给咱里划得居住地合适不合适！” 老六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神里透着愚蠢。 “看啥看，有啥看的，小郎君都说了，有咱住的地方。” 里长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小声骂道：“你个兔崽子，你屁话真多，俺让你去，你就去，快点去。早去早回。” 里长的小动作，傅干看的一清二楚，不过让他们看看也好。看了后，肯定会相信傅干给他们说的那些话！ 老六不情不愿的找到赵五郎，让赵五郎带他去。 赵五郎询问傅干的意见，傅干没有反对，派遣一名亲卫随行，让他们快去快回。 “你见了刘校尉，告诉他，让他派遣两千骑军，由关司马率领，来冀县驻守。” 傅干看着地里的庄稼，也可惜把他们全部摧毁！只是没办法，冀县的必须全部割掉。 上邽的还可以挽救一下，冀县城池在傅燮的修筑下，还算坚固，防守两到三个月，问题不大。 有了这个时间差，上邽的麦子，可以全部抢收掉了。没有了冀县上邽两县粮草支撑，叛军的辎重应该会少不少。 里长见傅干不阻拦，心里那口气总算吐出来，虽说还是有点担心，不过整体而言，还是选择了相信傅干。 找到老里长，傅干询问他是否与其他里的人熟识，如果熟识的话，也让他帮忙劝劝。 老里长思前想后，偷瞥傅干的神色，最后告诉傅干他不咋熟悉。 明白他的顾虑所在，怕坑了其他人，傅干也没难为他。 “那等五郎他们回来，里长再想想，是不是有认识的人！” “嗯嗯嗯，俺这两天好好想想，这老了后，记忆就不行了，很多事都记不住了。” 傅干离开这个村子，开始巡视整个冀县的坚壁清野工作，进度非常不理想，有很多人都不理解，甚至还有关闭闾里大门，想要与郡吏武力抗争的。 傅干回到冀县，调出二百人的郡兵，找到那些武力抗拒的闾里，勒令他们必须立刻开门。 面对郡府的军队，里长知道不是对手，只能选择了投降，打开了大门。面对请降的里长，傅干没有选择惩治他们。 有了赵五郎那个闾里里长的经验，傅干直接从每个闾里选出一名擅长骑马的人，派他们到上邽去看看实际情况。 等三日，这些到上邽见过世面的人回来后，再说迁移与割麦苗的事。 两三天的时间还是可以等等的。傅燮得知有民变，也急匆匆的从冀县过来了。 看到傅干怀柔处理，傅燮点点头，赞许不已。他生怕傅干年轻上了头，直接把这些百姓当成乱军给杀了。 “求实，孟子曰民为贵君为轻，你要记住这句话，时刻放在心里面，不要凭借喜怒，轻易对百姓动刀兵！要不然，你早晚会一条道走到黑，难以回头！” 傅燮借此机会，继续教导傅干执政之道，百姓才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人。 “孩儿明白！城里的豪强如何反应？” “他们比这些百姓知道的消息多，不等我催促他们撤离。他们在使君率兵离开后，直接到郡府，询问离开冀县的事务。” 傅干沉默的点点头，大族里面有许多所谓的智明之士。不但傅家父子看出了耿鄙会败亡，他们同样知道耿鄙会兵败，因此不用傅燮给他们做工作，他们还过来给傅燮做工作。 “对于去上邽，他们有何意见？” “欢欣鼓舞，欣然前往！” 他们去上邽是否会欺负当地百姓，这肯定会发生的。不过有刘备贾诩在，不需要傅干操心，基本的制度在那里，他们想要大规模的作威作福，肯定不可能。 “这冀县也不能不守，求实！没有百姓了，冀县周围的树木房屋都被拆走，叛军到了冀县，肯定没办法立刻展开攻城。 只要有两千兵力，防守冀县三个月，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手里有郡兵一千，你给玄德送信，让他在派人送来一千人，如何？” 傅燮虽对刘备有举荐之恩，可他不想用这个恩情让刘备难做。他提前询问傅干，想看看刘备那边的布局。 “父亲，你我所见略同！冀县不能让叛军唾手可得！我已经派人通知了玄德兄，让他派两千人，让云长带人来！” 傅干望着不停拆卸屋子的百姓，知道接下来的冀县，将会有一场血战。 三天很快的过去，去上邽视察的百姓陆陆续续回来了。 傅干这三日来，不停在冀县周围奔波，查看地形。 第97章 官军败绩 那些从上邽回来的百姓，在冀县的闾里宣传着上邽犹如地上天国的景象，顿时把百姓们的热情都调动了起来。 傅干再次来到赵五郎所在的闾里，里长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不住的问傅干，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去上邽。 “老里长，这周围可有你认识的人？”傅干笑着问。 “有有有，旁边的里我都熟悉！俺什么时候可以到上邽安家啊？” “不急，把地里的青苗全部割完，房子能扒的扒了，材料拉到冀县。青苗，你们带到上邽去！你帮我去劝其他的人，到上邽去！” 老里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然后跑回闾里，把还在晃悠的人都踹到地里去干活。 百姓们的热情调动了起来，大族不用调动，已经跑了大半。 这样过了半个月，站在冀县的城墙上，往外望去，原先满是绿油油的麦田，此时泥土都裸露了出来，一片灰蒙蒙的。 从东边一支部队，正押运着粮草赶了过来。 傅干亲自带人去迎接。 关羽派遣士兵提前过来禀报，傅干站在门口等待！ 把关羽迎入到太守府，士兵们都安排在南营。 “拜见府君！”关羽率先给傅燮行礼。 “不用如此多礼，这次来，带了多少兵马？” “三千！全是精兵！” 关羽捻着胡须笑着说。 对于傅燮一家，关羽从来没有傲慢过。 “父亲，云长兄过来了。你带部分人回上邽吧，这里交给我与云长兄！” 傅干不想傅燮留在这里，万一傅燮那根脑筋又轴了，再次想杀身成仁怎么办。 “冀县，你们没有熟悉，我肯定要留在这里的。放心，冀县守不住，我会和你们一起撤退的。求实，为父有些担忧你啊，你毕竟年幼，不如你先回上邽去吧。” 知道傅干怕他寻短见，他挑明了，不会再去考虑这些事，但是他担心傅干。傅干身不强体还弱，留在这里，万一发生意外，这会让他难以接受。 “父亲，孩儿会注意的。我留在这里，负责给云长兄做参谋。” 既然都劝不动，那索性不劝了。 关羽询问目前前方的战事如何，傅干把舆图抬出来，开始给关羽介绍，当前的情况。 今日斥候来报，耿鄙的大军已经到了陇西狄道附近，与敌军大营相距不足三十里了。 双方暂时隔着狄道安营下寨。 关羽点点头，提议在冀县西边的高耸处，安排斥候，监视敌军的动态。这样等敌军过来了，能够提前示警。 安排斥候，监视方圆百里的事情，傅燮早都想干了，苦于兵力不足，无力开展。既然关羽提出了这个建议，傅燮举双手赞成。 “来冀县时，兄长告诉我，如果府君不回上邽，让我听府君节制！” 关羽把兵符上交给傅燮。 傅燮没有接，反而把手里的郡兵也交给了关羽。 “我听求实说，云长是用兵奇才！我已经老矣，此次战役结束，我准备归隐家乡了。你来指挥这次战斗，我与求实在旁边辅佐！” 关羽起身一躬到底，拜谢傅燮的信任。 双方相处很愉快，合作也很顺利。 关羽选出三百人作为斥候，每人三马，沿着冀县到狄道的道路，各处都安排有人驻扎。 四月初一的早晨，关羽傅干正在城内巡视，有斥候从远处飞奔而来，高喊：“急报，急报！”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可能出大事了，急忙回到太守府。 “禀府君，耿刺史兵败狄道，全军覆没，刺史战死，叛军拥兵十万，正朝着冀县行进！” 怎么败的那么惨，耿鄙的能力不足以将兵，傅干是知道的，可全军覆没，这是万万没想到。 “怎么会全军覆没？” 傅燮也惊得站了起来。 “陇西太守反叛，与韩贼勾结！先杀了程球，再杀了使君。司马马腾率众投降了叛军！” 真惨，六郡的兵马，大概三万人，被耿鄙一人全部玩完，他虽身死，也不足以抵偿他的罪过。 “真是祸国殃民之辈！” 气的傅干咬牙切齿，这边虽做着耿鄙战败的打算，可败的这么惨，属实意料之外。 “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我会上报朝廷，让朝廷派军堵住陇坻道。这样的话，玄德在上邽，锁住了陈仓道，朝廷大军堵住了陇坻道，叛军无法侵入关中。时间久了，他们兵粮不足，肯定会撤退回金城郡。” 傅燮知道此时不是对耿鄙口诛笔伐的时候，找人堵住叛军的入关中道路才是最根本的。 “还有萧关最好也派人防守，防备他们绕道北地安定，再入关中。” 傅干点着萧关的位置，进行补充。 这些只是傅燮的建议，至于汉灵帝派人不派，那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军事急报很快送出去了，傅干与关羽不停的巡视城防，查漏补缺。 城内的战将有关羽庞德，出谋划策的有傅燮与傅干。自古只要兵士用命，城池很难攻破。 四月十五日，叛军的大军浩浩荡荡，分兵多路，来到了冀县三十里外。 在城墙上的傅干，能看到王韩马的大旗迎风飘扬，尘土遮天蔽日。 山上安置的简易烽火台，狼烟四起，久久不散。 城内还留有部分百姓，不愿意背离故土。傅干直接征发他们，帮忙运输檑木石块。 城里各处都架起了大锅，熬制着臭味熏天的金汁。 城头的士兵，一队队的奔跑着，快速到位。 现在敌人还没有开始攻城，士兵们只是站在垛口，留下一两个警戒的，其他的全部原地休息。 关羽留下五百弓马娴熟的骑兵，作为冲击敌阵使用。傅干同时留下五百人，作为预备队。 “傅南容倒是一个狠厉的人，竟然搞起了坚壁清野。方圆百里连个木头桩子都没有了。马老弟，你这情报可不准啊！” 韩遂骑在高头大马上，皱着眉头望着干净的茫茫大地，心里有稍许不安。 “韩兄，傅府君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这坚壁清野的活他是干不了的。” 韩遂目光深邃，别人看不出来他想的是什么。 “走吧，咱们去见见合众大将军！” 第98章 叛军 韩遂马腾联合去找他们推举的领头人王国。 王国在中军，与李相如有说有笑。 “李太守拨乱反正，斩杀祸国乱民的耿鄙，当居首功！” “不敢，王将军拥兵在前，耿鄙程球被将军虎威所摄，进退失据，我才能侥幸斩杀这两个恶贼！” 李相如眼里充满了仇恨了，程球竟然敢欺负他的妹妹，耿鄙听信一面之词，回护程球。他一直怀恨在心，表面上对耿鄙卑躬屈膝，礼物不断，劝说他率兵征讨叛军。 连这次叛军进围陇西，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大仇得报，李相如的野心如春笋一般，陡然拔起。 “韩校尉，马校尉，你们来了，前面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两个前锋回来，王国一脸疑惑。 “将军，傅燮把沿路的房屋庄稼都破坏了。连道路都挖的坑坑洼洼的，不利于行军。” 韩遂把路上的情景都讲了一遍。 “我大军十万，郡兵新败，闻我军之名丧胆，冀县肯定旦夕可破，傅燮此人沽名钓誉，旦夕可破！” 王国兴致高涨，指点江山，“破了冀县，我军通往关中的道路畅通无阻，关中富庶，非凉州能比。等到了关中，三个月不封刀，任由将士们随意抢劫！”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得到王国保证的叛军将士，士气沸腾，都梦想着攻入关中，看看那花花世界。 “马校尉，冀县你最熟悉，接下来的攻势，你来做主攻，如何？” 王国阴恻恻的声音在马腾耳边响起。 想起五天前的晚上，耿鄙程球相继被杀，他的郡兵被叛军围困，马腾心里不由得无名火起。耿刺史不听人言，把众人害的无处立身。 本来想突围逃命，可郡兵们却裹挟着他投降了叛军。这几天相处下来，叛军的德行，他可太清楚了，精锐的主力大概有万人，其他人全都是气氛组。 连他的郡兵，也大部分是气氛组，只有千余精兵。 这半年来，他不停的在冀县上邽来回跑，刘备军骁勇善战，大战虽没有，可一两千部队去绞杀反抗的羌人部落一直没有停过。 粮草充足，甲胄齐全，可战之兵大概有一万二千余人。 他不觉得这些叛军能击败刘备的军队，因此他时刻与叛军离心离德。连刘备的关键信息都没有给韩遂等人说过。 听到王国让他率先攻城，他心里不喜，只能上前哭诉。 “将军，我部新败，士气低迷，由我军主攻的话，我怕万一溃败下来，影响将军的大局啊！为将军计，我部替大军填平道路，寻找木材，帮忙做攻城器械，不知将军可否允许？” 王国想了想，觉得马腾说的对。这些郡国兵人数虽然不少，战斗力的确不怎么样。三万大军，自己炸营了，互相屠杀不少，最后还选择了投降。 转头望过去，这些郡国兵果然士气低迷，人人低着头，没有一点精神可言。 “也行！马校尉，率你部先把路上的大小坑填上，让马队通过！” 马腾俯首领命而去。 “将军，不好了！” 传令兵大呼小叫的过来了，看的韩遂皱眉不止。这王国怎么回事，他的士兵一点规矩都没有，传令兵怎么能这般！ 反叛汉朝的胆子，韩遂是有的，可让他当头领的胆子，他没有！于是得知王国在陇西起兵后，大喜过望的他，急忙派人联络王国，表示要投奔王国，听从王国调遣。 王国苦于兵力不足，得到韩遂的投降，也是大喜过望，因此双方一拍即合。 可联营后，王国军的军纪让他一直瞧不上。 韩遂的军中都是凉州历来的军队，耐不住朝廷的剥削，直接造反了。故战斗力很强，马腾估算出来的强兵，有八成是韩遂的。 “发生了何事？” 李相如作为参谋，上前拦住传令兵。 “李太守，我军士兵喝了路边井里打出来的水，上吐下泻的，有几个都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这肯定是傅燮贼子在井里下了毒，将军，速速下令，不让将士们取井水饮用！” 李相如连忙建议王国。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往各处去的传令兵才算派遣完毕。 “这不取井水，将士们缺水了，可怎么办？” 王国有点发愁，这傅燮还没见面呢，就给他造成了不少损失！ “前面有渭河，是活水，肯定没办法下毒，让将士们到渭河取水！” 指着不远处的渭水，韩遂给出建议。 “这到渭水还有段距离，韩校尉，你部去采集水，给将士们使用！” “喏！” 韩遂不迟疑，领着人去取水了。 “韩文约，马寿成，这两人谁与我们同心？”王国眯着眼，注视着离去的两人。 “恐怕各有小算盘打着！不过在攻入关中前，他们应该不会有别样的心思！” 李相如拉着缰绳，陪在王国身边。 “李太守，我最信任的便是你了。你派人时刻监视着两人，要是有动静了，即刻向我报告！” “喏！” 取水的取水，救人的救人，填土的填土，叛军们不停的忙活，等到快天黑时，才前进了五里路。 叛军们开始扎起来了营寨，因为刚击败刺史的大军，王国不认为冀县的官军敢出城。 因此只是挖了几个小营寨，将官们住了进去。其他的叛军士兵，只能拿着个帐篷，躺在大营外。 “胡闹！” 韩遂在他的大营里，气的来回走动。 “将军，王国此人志大才疏，比耿鄙高明不到哪里去。”成公英看着乱糟糟的中军，不由的吐槽。 “我军的营寨是否扎好了？” “将军放心，我亲自检查的。” 对于成公英的能力，韩遂十分信任。既然成公英亲自检查的，那肯定是万无一失。 王国那里的情况，眼不见心不烦。郡兵新败，冀县肯定不敢派军来攻，韩遂也不想再去劝说王国了。 看着毫不设防的王国，马腾也是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这真是不把刘备看在眼里啊。 看着黑通通的荒野，马腾一时间也不知道王国是否做的对了。 第99章 夜袭 站在城墙上的傅干，远眺着夜色下的冀县荒野，希望能看到一些什么。 不一会，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及近传了过来。 应该是侦查的斥候回来了，不一会，关羽领着几名士兵过来。 “求实，叛军托大，没有扎营，连绵数里！我准备率骑兵五百，夜袭敌军！” 叛军中有韩遂这个黄河九曲，是不是叛军的阴谋，傅干皱着眉头不敢确认。 “云长兄，可在派一些斥候去查探，韩遂此人，狡诈多端，我怕是他的诱敌之计。” “好，我这就派人去再次查探！” “夜袭可以，但是没有夜盲症的士兵有多少，够五百吗？” “这点你放心，没有夜盲症的士兵大概在八百左右！” 傅干点点头，如果王国真的不扎营，让将士们随意聚拢在一起，那今天夜袭这一波，肯定不亏。 马腾也在叛军中，不知道能不能联系上，要是能联系上，劝他反正，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他的家属全在刘备军中，想必他本人不会跟他儿子一样，有那么大的心脏，宗族二百余口，都不要。 “云长兄，探探马寿成的位置，看看能不能与他建立联系！” 新的斥候很快从城门里奔袭而出，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校尉，对方射过来一封信！” 马腾的属下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听到这话，马腾立马站了起来，紧张的问：“可有外人得知？” “没有，都是咱的自家兄弟！” 马腾这才放下心来，接过信，借着火光，看看里面的内容。 “还记得当日之事吗？” 信写的没头没尾的，不过马腾能理解啥意思。 他去刘备营里时，傅干曾经给他说过，要是事不可为，可以来投刘备。 这信是冀县的斥候射过来的，肯定是傅干的意思。 “射箭的人走了没？” “走了，没有停留！” 拿着信，马腾陷入了沉思。 马腾有一种直觉，刘备在凉州的话，韩遂王国等人成不了大事。 他一直很相信他的直觉，在他的人生几次重大转折中，他都凭着直觉在走，很少出现差错。 “他娘的，富贵险中求！马十三，我交给你个任务！” 马腾让马十三现在去冀县，求见傅干，他马腾愿意反水叛军。 马十三点点头，趁着夜色离开马腾的大营。 三更时分，弯弯的月牙挂在天上，照在冀县的荒野上。 五百精锐的甲士正悄悄的往敌营摸去。 “求实，一会你跟在令明身后！”关羽再次嘱咐。 得到马腾愿意反水的消息后，再结合斥候的回报，王国的大营的确没有做任何戒备。 于是傅干同意了关羽的夜袭计划。 临行前，傅干也强烈要求他跟随出阵。 半年来，傅干身体长了不少，已经身高七尺有余，力量也远超常人，枪术弓术有明显的进步，打不过那些猛将，打一个甲士轻轻松松。 关羽劝不住，只能让傅干随行。 “云长兄，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五百人牵了一千匹马，走了二十五里路，临近敌营五里时，留下十人看守马匹，其余人全部替换新马，准备冲击敌军！ “今日的任务不为杀伤敌军，不要人头，以混乱为目的！胆敢割取首级者，降爵减少俸禄！” 众人一禀，降爵有点太狠了。自从在军中实行爵位制后，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了爵位，福利待遇都有了显着的增高。要是因为此事，降了爵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十人一人举五个火把，在这里来回跑动！” 傅干又留下十人，让他们多打火把！ 五百骑兵慢慢的行进！ “听到什么声音了没？”睡迷糊的士兵，拍打着身边的同胞。 “你他娘的有病，老子每天睡着了，你都把老子拍醒，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有起床气的士兵气急败坏，猛打了那人几下。 “哥，这次真的不对劲，这是马蹄的声音，你趴在地上听听！” 不用趴在地上听了，借着月光，能看到几条火龙插入了他们的营地。 “啊……”士兵想要出声大喊，他哥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想找死啊，军中不能大声喧哗！” “哥，怎么办？”他有点发抖，他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以前还是个民夫！ 他哥爬到伍长身旁，推醒伍长。 “伍长，不好了，敌人杀过来了！” 伍长大惊，急忙去找他的上司！ 手持骑弓的傅干，右手把弓弦拉的如满月，一箭射中一个醒来的敌军。 “敌袭！” 凄厉的叫声响彻营地，叛军们在睡梦中惊醒，如无头苍蝇乱钻。 关羽手中的长槊刺死一名想要反抗的军官！ “令明，你带一队骑兵，驱赶乱军，往他们中军去！”关羽把骑兵分成两队，庞德傅干一队，他自己一队。 骑兵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把叛军的帐篷点燃。 从天上看去，整个前营火光四起，呈蔓延的趋势。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疯狂的朝着中军营地跑去。 “校尉，冀县的守军杀过来了！” 马十三兴奋的跑过来。 “让兄弟起来，胳膊上绑上白布，杀叛军！” 马腾身上的甲胄都没有卸，大步出帐，本就准备好的士兵们拿着武器也朝着叛军中军跑去。 郡兵本来有三万，马腾能指挥动的也就冀县的三千人。 一边让大家放火，一边寻找傅干庞德等人。 “求实，在这！” 终于看到傅干的身影，马腾领着人过来了。 叛军一时间没办法组成有效的攻击，只能任凭关羽等人率军把他们往后面驱赶。 “大将军，不好了，敌人来夜袭了！” 李相如掀开王国的营帐，把王国摇醒！ “夜袭？”王国不着铠甲，急忙从帅帐里出来。 他的营帐扎在周边最高的地方，能俯瞰到这个战局的情况。 前军一片火海，远处仍有火龙在往这边赶，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敌军过来。 “让溃败回来的士兵，从大营两侧离开，胆敢冲击营寨者，射杀之！” 王国直接下达了残酷军令！ 第100章 断后 李相如也知道王国说得对，立刻命人按照王国说的做。三座中军大营不要动，将士们守住门口！ “往两边去，胆敢冲击营寨中，杀无赦！” 呼喊声不断，有的士兵听到了，急忙往两边跑，从营寨中间往后跑。但还是有急切的，朝着营寨冲去。 营寨内顿时弓弩齐发，射死一大片人。 傅干庞德带人驱赶叛军，往前靠的近了。一支箭矢也射到傅干身前。 距离过远，劲道不足，傅干用长槊轻轻一挡，飘落到地上。 “王国倒也是一员知兵的！” 傅干看他的应对没有任何错误，知道无法在扩大战果了。 “傅司马，赶紧撤离吧，不能再往前冲了！” 那支箭把庞德吓了一跳，急忙驱马挡在傅干身前，劝傅干选择其他方向。 “走，从右边继续驱赶！” 位于五里外的韩遂营地，韩遂也被杀喊声惊醒，出了大帐，查看发生了何事。 “校尉，冀县守军夜袭主营，前军已经溃败了！”成公英把收集到的情报告诉韩遂。 “他不听我劝，但我不能容忍大局崩坏！”韩遂努力了望，希望能看清楚局势。 “敌军人数多少，打探清楚了吗？” “未曾，现在那边一团乱麻，我军斥候难以分清敌我！” 成公英派遣了三波斥候，也没真正查明人数。通过三波斥候的禀报，他大致估摸出一个人数。 “人数大概不超过千人，全是精锐骑兵！” 局势混乱不堪，韩遂命人找来阎行。 “岳父，找我来何事？” “阎行，你率领千余骑兵去支援中军大营！切记不可莽撞接战，护住中军大营，不让敌人溃营即可！” “喏！” 阎行雷厉风行，穿戴好铠甲，拿着马槊，领着麾下骑兵出了韩遂的大营，朝着王国的中军大营而去。 “报！马腾部加入了叛乱！正攻击我部右营！” 王国闻言大怒，这马腾不识抬举，给予他校尉一职，让他统领郡兵降兵，竟然敢反叛他。 他要亲自率军去击溃马腾，杀了他祭旗。 “拿我兵器来，打起我的大旗，随我讨伐马腾叛徒！” 李相如死死拽着王国，不让他走。 “将军，不可！马腾微不足道，我军右营坚固无比，你看帅旗仍在营中，纹丝不动！现在天色昏暗，敌我不明，贸然出动，恐怕会落入敌人圈套！” “可我咽不下那口气！” “主不可因怒而兴兵，马腾无知小儿，肯定不能破我营，等天色大亮时，再择精兵猛击之，定能生而擒之，再杀他不迟！” “暂且饶他一命！李太守，敌人人数可曾打探清楚？” 灯火摇摆不定，敌人若隐若现，一时间看不清楚敌我！人数更是无从查起！ “报，韩校尉的援军到了！” “文约果然是信人，值此危难时刻，还愿意派遣援兵过来。” 王国大声赞扬韩遂的高风亮节。 李相如对韩遂却是非常戒备，一年不到，杀了北宫伯玉边章，怎么看，韩遂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今天来救援，无外乎双方是一条绳的蚂蚱，离了谁，都不行！ 马腾率领的郡兵士气不足，兵备也不行，久攻右营，没有任何进展！ 傅干派人通知马腾，让他带人徐徐渐退，尽快脱离敌军，去冀县城下等待！ 收到傅干的军令，马腾率兵再次猛攻右营，让右营摸不清他部的虚实，不敢追击，然后率领部队从容往后退去！ 仍在冲阵的关羽会合傅干，再次斩杀一名试图组织士兵反抗的低级军官后，望着在大营后，慢慢组成阵列的叛军，觉得是时候撤退了。 “求实，敌军已经慢慢组成了战阵，且敌方大营防守牢固，我部全是骑兵，无法攻坚，时候收兵了！” 傅干闻言，观察了敌情，韩遂那边也有火龙不断的朝着这边移动。再打下去，只会折损士兵，没有任何收益！ “云长兄，那鸣金收兵！” 随行的军乐手敲响随身的金鼓。刘军的骑兵迅速脱离敌阵，汇聚到金鼓声处，跟随在关羽身旁。 “令明，求实，你们在前，我断后！” 手持长槊的关羽骑着一匹神俊的宝马，站在那里，如一尊天神耸立。 关羽刚才在阵中所向无敌，斩杀十几人！敌军见之胆寒，重新组成战阵的叛军，也不敢轻易上前！ 只能任由刘军从容撤退。 “敌将休走，金城阎行来也！” 阎行自持勇武，想要留下部分刘军士兵，不听韩遂的军令，带头发起了冲锋！ 阎字帅旗飘扬在半空中，阎行的骑兵从洪流般冲向断后的关羽！ 眯着眼的关羽，陡然睁开了双眼，胯下的战马不断鸣叫。 “哼，不知死活！” 关羽骑着汗血宝马发起了逆冲锋，身后负责跟随的十名骑兵，也不顾生死跟随在身后。 敌军虽千万，我亦往矣！ 双方的马在风中狂奔，马上的骑士神情严肃，眼里都只有眼前的目标。 冲锋，再冲锋！ 即分高下，又决生死！ “擂鼓，助威！” 双方骑兵的对冲，看的王国热血沸腾，他要给阎行加点气势！ 鼓声震天，厮杀声透彻入耳！ 关羽手中的长槊朝着阎行的腰部刺去！ 阎行察觉到不对劲，对方的槊比他快，反应速度也比他快！要是与这大块头比槊，他今日必死，说不定还不能伤对方分毫！ 大意了，阎行只能弃槊身体偏移，拼着腰部擦伤一点，换取活命的机会！ 此人倒是反应灵敏！ 关羽手中的长槊不能杀了阎行，却杀了他身后的一名亲卫！ 冲破了阎行的骑阵，关羽驻足等待身后的亲卫。 十名亲卫，战死一名，斩杀敌方四名骑兵！ 阎行跌落马下，手捂着流血的右侧腰部，亲卫们急忙护持在阎行身旁！ 此时不宜在与敌军硬冲，关羽率领十名亲卫再次缓步向前，做出冲锋状！ 阎行的骑兵因主将被扫落马上，已然丧胆，不敢与关羽再进行冲阵！ 关羽部上前，接回战死亲卫的尸体，随后后撤，与傅干部汇合！敌军虽千人，不敢追击！ 第101章 安敢在此饶舌 四月的天，比往常明的早了。 到达冀县城下时，天已经大亮！ 马腾部三千人驻扎在东门外，暂时蹲坐在地上休息。 对这些士兵傅燮很熟悉，但也不敢贸然让他们入城！幸好马腾也知道，此时不是入城的时候，因此双方倒是相处愉快！ 随着傅干等人的归来，城内守军的士气高涨不少！一波夜袭，五百人战死五人，轻伤三十五人，至少歼敌千人，敌人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马腾亲自上前，替傅干挽住缰绳！ “求实，我部士兵应该如何安置？” 经过一整夜的奔波，本就萎靡不振的士兵，此时更是如同霜打的茄子，毫无生气！ 把他们留在冀县没有任何用处，还会拖累冀县的守军！ 冀县也不是最终决战的地方，防守三个月，到时候还得回归上邽，与其把他们留在这里，不如让他们回上邽。 “寿成兄，你先与我回城，你的士兵先暂时待在城外，城内会提供伙食！” 马腾听到有伙食提供，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城内，傅干把他的想法讲给几人听。 “赞成郡兵去上邽的，举手！” 傅燮等人纷纷举起手来，唯有马腾觉得跑到上邽不好意思，没有举手！ “既然大家对他们去上邽没有意见，寿成兄，等你部吃完早饭，那就率军急行军，前往上邽吧！我会派遣信使通知刘校尉！在距离上邽五十里处，为你们留够三千人的伙食！” 冀县到上邽大约有百里，这些郡兵不携带辎重，日行军五十里没有任何问题。 “不用了，他们打仗虽不行，得知家人都在上邽，思乡心切，今天一天跑个百里地，没啥问题！” 既然马腾都这么说了，傅干也没有拒绝，只是派遣信使提前告知刘备。让他准备好接手这三千郡兵。 临行前，傅干找到马腾。 “寿成兄，刘校尉治军与他人不同，在他军中没有成建制的别人军队！到了上邽，你部可能需要拆散，望你知悉！” “诶，求实说的那里话，这哪有什么个人军队，这里的军马都是耿使君，傅府君招募来的，非我个人军队，我完全听从刘校尉的指挥！” 马腾如此识趣，傅干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招待马腾一顿好吃的后，傅干等人站在城头目送这些思慕家人的郡兵。 别看他们只休息了一个时辰，那赶起路来生龙活虎，比往日军官提着鞭子催促都跑的快！ 军法官记录了昨日的功绩后，战死的五名士兵信息送到上邽，由刘备亲自去吊唁家人，发放战死津贴！ 这是半年来形成的惯例，战死士兵的抚恤全部由刘备发放！ 与傅干这里和睦的气氛不同，王国的大营里，众人噤若寒蝉，生怕大将军把怒气发泄到他们身上！ “你们一个个的，让你们扎营，你们推三阻四的，现在可好，营不用扎了，人都死完了，还扎个屁的营！” 骂的不过瘾，一脚把眼前的案几踹翻，站起身来骂，骂的实在是口渴了，李相如送来一碗水，一饮而尽！ “将军，事已至此，没必要在骂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错了，还是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李相如借着这个档口劝说。 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太守，你说，现在该如何做？” “第一步，先整顿队伍，经过昨日敌军夜袭，我军没有三天是动不了的。第二步，从陇西郡调集粮草过来。冀县敢派人过来夜袭，那肯定是有人在防守，想轻易攻破冀县，有点困难。” 王国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变得这么复杂！ 看来关中遥遥无期！ “报，韩校尉求见！” “快请！慢！我亲自去接！” 王国领着他的文臣武将，亲自到大营门口去迎接韩遂。 “韩校尉，快请！” “多谢大将军！” 双人入了帅帐，分宾主坐下。 虽说推举王国为首领，可他们的军队还是分你我，只是联合行动而已。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韩校尉有何建议？” 韩遂捻着胡须说：“冀县的敌情，现在我们都不清楚，昨晚才遭了敌人的夜袭！不如选派一人作为使者，去劝降傅燮，顺便观看敌军虚实！” “好好好，韩校尉果然是智谋之士！” 王国觉得这个方法老成持重，随即开始思索何人出使！ “将军，故酒泉太守黄衍现在我军中，我让他出使！” 李相如提议！ “此人正合适！” 把黄衍找到帐内，王国亲自给他端杯酒。 “黄先生，冀县亦是我凉州之地，我不忍用兵强攻，不若你代表我军，前去说降傅燮，如何？” “我愿往，将军在帐中安坐，我必定说降傅南容！” 黄衍声若黄钟，铿锵有力。 “好好好！黄先生果然是英杰，那我在帐中为黄先生请功！” 得到王国授权的黄衍中午时分来到了冀县城外，对着城内大喊：“傅南容，黄衍来拜见你了！” 傅燮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的黄衍。 “你不在家中隐居，为何来我冀县？” 黄衍罢官后，隐居在狄道，与傅燮有过不少书信往来。 “南容啊，如今天下大乱，天下已非汉有，你不如投降合众大将军，共谋大业，将来封侯拜相，指日可期啊！” “你这个乱臣贼子，况我对你推心置腹，没想到你竟然说出这种无君无父之言。” 傅燮持剑站在城墙上，对黄衍大为不满，往日里的情分，一刀斩断。 傅干眯着眼，看着下面的黄衍，对他一副不以为耻，反倒为喜的态度，也是瞧不起此人。 收起在胸，用他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子大喊：“住口！无耻老贼！安敢在此饶舌！” 随后指挥人手搭弓射箭，箭矢射在黄衍身旁，吓得他掩面而逃。 黄衍不能说降傅燮，回去无颜面对王国，于是骑着一匹马跑了，以后再无人见过他。 在营中苦苦等待的王国，最后只收到傅燮不愿意投降的消息。 第102章 守城 四月十五日，叛军终于克服众多困难，率领大军来的城下五里处。 望着高七八米的冀县城墙，王国也是一时间头疼。 “李太守，先派人佯攻一波！” 随着叛军的鼓声敲响，叛军大部从中而出，扛着麻袋朝着护城河而来。 冀县紧邻渭河，护城河修的有三米宽，两米深，只留了一个桥供出入。此时吊桥也被收起。 士兵们在藏兵洞里收拾甲胄，随时支援城墙上的士兵。 傅干手持硬弓，对着奔跑的一名敌军，射出一箭。可惜距离有点远，射到了他的大腿！ 身体一歪，背的沙袋扔到了地上。 朝着后面逃去，被监督的监斩队直接枭首，在后面游营！ 叛军越来越近，傅干手中的剑朝下一挥，弓弩呼啸而出，射杀准备填平护城河的叛军。 在死伤数十后，叛军终于有人扛着麻袋到了护城河旁边，还没等他高兴起来，一支箭矢射入了他的脖子，连人带沙袋全部落入护城河。 叛军的十万大军把冀县四面团团包围，四个城门处都在填着沙袋。 傅干大致估算出东门有五千人，最终在死伤了将近五百人后，叛军再也维持不住士气，溃逃了。 傅干勇武不足以在这个时候发起发冲锋，只能无奈的看着敌军溃逃入营内！ “咚咚咚！” 城内南门处震天的鼓声响起，关羽身披重甲，带领百名骑兵，打开城门，冲入溃败的敌军阵中，长槊再次饱饮叛军的鲜血。 杀的叛军鬼哭狼嚎，阵型混乱！后阵的叛军走出一队士兵，手持弓弩，射杀溃逃冲阵的溃军。其余溃军只能从两边跑回军阵。 关羽见不能借机造成更大的损失，于是带领骑兵在敌人的射程外游弋，试图勾引敌军骑军上前交锋。 “此名敌将是何人，竟然如此托大？” 王国站在帅旗下询问周围的人。 “回禀将军，是夜袭那日的主将！” 腰间缠着绷带的阎行挺身而出，指出关羽的身份。 “梁秋，给你五百人，去把他给击败，接应我军回阵！” “喏！” 梁秋回到本部，率领五百骑兵，从两个军阵中间奔腾而出，扬起阵阵灰尘！ “虎骑陷阵！”关羽手举长槊，大声呐喊。 身后百人骑兵齐声呐喊！ “虎骑陷阵！” 刘备在上邽组建了两支骑军，分别被傅干任命为虎骑与豹骑，人数都在五百人，人人皆披三层甲，这些甲胄全部是与张让贸易来的。 胯下的战马更是精挑细选，个个都是好马，冲击力惊人。 要不然也不能扛得动他们的体重。 今日这百名骑士只人披甲，没有给马披甲。 集上邽之力，半年来，才堪堪打造出了五十套马甲！ 这次来的时候，关羽带了二十五套！ 不过，没有马甲也不影响，对面的五百骑兵，也只有一部分人有铠甲！ 关羽再次组成锋矢阵，选择了与对方对冲！ 关羽的红色披风迎风飘起，身后骑士忘死跟随！ 越来越近，关羽手中的长槊轻轻提起，对着梁秋刺了过去。 梁秋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长槊也照着关羽刺去，希望能刺死关羽！ 双方阵内鼓声震天，嘶喊声响彻敌我双方阵营。 “梁秋乃我麾下猛将，定能斩杀此人！” 王国捻着胡须，笑呵呵的。 阎行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不赞同王国的话，那名敌将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一阵浓烟过后，杨秋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望着关羽，随后从马上摔落下来。 关羽没有停留，在阵中左突右奔，疯狂猎杀着敌骑。 不敌关羽部骑兵的梁秋部，从战场上溃败下来。 王国的脸色黑的可怕，刚刚夸赞的猛将，一个回合不到，就被斩杀了。 那名长髯的敌将着实可恶，挑着梁秋的人头，在阵前不停的挑衅。 “可知此人姓名，我凉州何时出了这般猛将？” 王国想要知道这人的姓名。 “来将通名！” 叛军中发出询问声！ “我乃河东关羽关云长！何人敢与我一战！” “杀杀杀！” 百余名骑兵声势震天，惊得万余敌军不敢向前。 “哈哈哈，一群鼠辈！” 关羽带着人从容回了城内，派人去清理护城河内的沙袋。 “云长兄虎威，经此一阵，敌军丧胆，不过个四五日，他们难以再攻城！” 傅干来到关羽的防区，迎接关羽。 庞德也离开了他的防区，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 心里暗暗发誓，他庞德也要借此一举成名！ “敌将竟然敢如此羞辱人，等明日我的大将侯选过来，定能斩杀此僚！鸣金收兵！” 王国只能无能狂怒。 “关羽关云长，我记住你了！等破了冀县，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方解这几日之恨！” 梁秋的实力，韩遂是知道的，不算太弱，在凉州也能数得上，侯选是强一点，也只比梁秋强不多，恐怕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不过王国还在暴怒中，上前说只会自讨苦吃！ 冀县守备森严，恐怕不是一两日能攻破的，这十万余的大军顿兵坚城之下，短时间没有问题，时间长了恐怕会有各种情况发生。 韩遂忧心于此，仔细思量破城良策！ 经过一日的战斗，傅干统计城内弩矢的损失。 大概十轮射击，损失了两万多的箭矢。 冀县目前屯的弩矢用二十万支，够防守个一个月了。今日应该射杀了大概四五千的敌军。 整体而言，还是赚的。 傅干指挥着士兵再次把护城河清理干净。对于收拢尸体的敌军，傅干也没有干扰。双方暂时达成了平静。 唯有天上飞的秃鹫时不时的落下来，啄食那些死亡的叛军尸体。 第一日的守城战争，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的几日，双方没有发动任何攻击。 叛军后退了十里扎营，害怕冀县守军再晚上发动夜袭。 傅燮的军报此时已经到了汉灵帝跟前。 “耿鄙私自出兵战死，大局崩坏！招三公九卿到台阁来议事！” 汉灵帝毕竟是知道凉州的重要性的，得知耿鄙身死后，要召开大的廷议了。 第103章 征西将军 “众位议议吧，看这个事该怎么办？” 汉灵帝坐在主位，对着三公九卿问。 “陛下，臣弹劾太尉，虚报军功，没有平定凉州，却以此为功，理应罢免太尉一职！” 张温只好站起来请辞。 “太尉请辞，朕准了，可这凉州的叛乱该如何办？” “陛下，臣保奏皇甫嵩为主将，定能保关中不失！” “好，那令皇甫嵩为左将军，督领前将军董卓，护羌校尉刘备，守卫关中！” “陛下圣明！” “陛下，护羌校尉刘备在大局崩坏之即，扶大厦之降倾，派兵屯住冀县，又率兵准备支援！挡住十万叛军的脚步，且身为宗室，为人淳朴，当有奖赏！” 张让站在汉灵帝身后，轻声说。 “阿父说的对。今年刘备给朕送了不少钱财过来，也没有提任何要求！在此危难时刻，更是力挽狂澜，把叛军挡在了凉州境内。那先任命他为征西将军，凉州的军务全部由他决断！” “陛下，那左将军节制之事？” “叛军如果没有进入关中，那不需要节制！” “只恐刘备声名不显，让人轻视！” 张让为难的说。 “嗯，的确有这种顾虑，让他假节，胆敢有阻拦者，可先斩后奏之权！” 值此危机时刻，汉灵帝还是愿意放权，且舍得封官的。 将军之位，用时设，没有大的军事事件了，那就再撤掉就行了。 “陛下，刘备幽州边郡人，未曾在宫中侍卫，还请陛下三思！” 司空许相淡淡的出声反驳！ 他的意思是刘备不是值得信任的人，人品性格不能保证，要是给他那么大的权利，他也参与叛乱，为祸凉州怎么办？ “此言差矣，不可以出身论忠奸！凉州局势崩坏，唯有刘备不顾安危，派军前往冀县，阻挡敌军入境关中，此功不得不赏，不赏不足以振奋士气，希望陛下明察！” 依附张让的官吏上前进言！ “爱卿说的有理，玄德虽未侍卫宫阙，然是我汉室苗裔，他为祸地方，与他毫无益处。告诉他，如果能平定了王国的叛乱，他先祖的宜城亭侯，由他袭爵！” “陛下英明！” 面对叛乱，汉灵帝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封赏从雒阳发出，得知刘备被任命为征西将军时，曹操在家羡慕的直流口水！ 找到刚被罢了太尉的父亲，让他找天子给他谋个职位，他要去皇甫嵩的军中，立功边疆。 “你说得什么胡言乱语，我培养你三十年，是让你从军的吗，你这个混蛋小子！袁本初这两日回了雒阳，去找他联络感情去！” 曹嵩又打又骂，把曹操赶走！ 他天天求爷爷告奶奶，时刻想要摆脱阉党的名声，为曹操铺路，是让他去边疆带兵的？ 在雒阳在熬几年资历，与袁本初打好关系，曹操将来必定是他老曹家四世三公的第二代，不，五世三公，做人要有理想！ 他的太尉虽然只坐了半年，可也是坐了。 雒阳城内外的军营忙碌起来了，为左将军皇甫嵩准备出征的将士与辎重！ 几日后，刘备收到朝廷的旨意与符节！ “刘将军，你不可辜负天子的信任啊！张常侍也希望你不要忘了他的恩情！” 天使在临走前，笑眯眯的说！ “还请天使回禀陛下，备万死不辞，必定把叛军拖在凉州！” 刘备激动万分，对天子发自内心的敬重！他一个破落宗室，天子不嫌弃，竟然破格把征西将军的职位给了他。 他只能以死报之！ 天使走了后，刘备立刻升帐议事。 将军的仪仗高高挂起，三十个鼓吹在旁边演奏，煊赫着刘备此时的权势。 “将军，何事如此高兴？”贾诩坐在一旁，淡淡的问！ “贾师，备征战多年，何时敢期望将军之位，陛下天恩浩荡，不以我出身卑微，授予我将军之职，节制凉州，我为此高兴啊！” 贾诩整理一下仪容说：“现在叛贼还在冀县，连营数里，凉州百姓水深火热，你却在此炫耀官位，合适吗？” “贾师说的不对，我并非炫耀，乃是要政令归一，贾师还请退去！” “在下告退！” 贾诩没有争辩，转身出了大帐！与来大帐的赵昂等人擦肩而过！ “将军，发生了何事，不是来议事的吗？为何贾从事离开了？”赵昂上前询问。 将军之位，历来有几人担之，刘备被一泼天大官给打晕了，他也才二十七岁啊，从一个小小的县尉，一年当成了将军，他怎能不高兴不兴奋，一时忘乎所以！ 在开口把贾诩赶出去时，他都意识到自身犯错了，等到赵昂询问时，刘备只有叹息。 “伟章，都怪我得意忘形，一时激怒了贾师，你们先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 说完，刘备离开大帐，追赶贾诩！ 贾诩离开没有多远，还没走到他的帐内。 “贾师，贾师，留步！刚才……” “将军到帐内说事！外边不是说话之地！”贾诩打断了刘备的话，让他入帐再细说！ 两人进了帐，刘备抱拳鞠躬。 “备刚才得意忘形，冲撞了贾师！还望贾师恕罪！” 贾诩上前扶起刘备，笑着说：“将军，你没有错！你身为一军之主，该有的威望肯定是要有的，刚才诩也是快人快语了！” 贾诩也在反思，以前的他不会这样上来直接开怼的。他会考虑人心，选择最安全的方式去劝说，听不听在领导，命是自己的。 今日的劝谏风格不像他了，看着眼前的刘备，贾诩知道，他的变化，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宽厚的年轻人导致，在他身旁不用担心说错话而被刀斧加身的情况！ “贾师劝谏得对，是备修养不够，还请贾师以后仗义执言，备必定言听计从！” “将军，记住！不管你错没有错，都不可当场认错，可明白了吗？” 贾诩准备教刘备为君之道了，这天下看起来不可能好起来了。刘备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早点知道这些对他有好处！ “对与错，在于人言，备必定不会把自身过错迁怒于人！” 贾诩感慨万分，越看刘备越觉得满意，真乃有高祖之风！ 这个想法一出来，把贾诩吓了一跳！ “贾师，如今这局势，你有何教我？” 第104章 稻草为兵 “将军率领五千精兵，西进冀县，以观叛军动向，必须保证叛军被钉死在冀县城下！” 贾诩提出他的建议！ “这与求实的规划不同，贾师，为何如此？” “求实所想乃是叛军需要保护粮道，不敢大军越过城池，可万一叛军不要粮草呢？” “不要粮草，那怎么维持十万大军？” 刘备听完吃惊的问，人不可能不吃不喝吧，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可不是小数目！ “凉州贫鄙，粮草不足！叛军十万之众顿于坚城之下，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贾诩语气平淡，“十万之众，有多少是他们的核心部众，饿死又如何，只有过了冀县，过略阳，穿越陇山，顺着汧水东进关中。关中地势平坦，百姓富足，抢劫一番，辎重就够了！” 还有句话贾诩没说，那就是粮食不足，还可以以人肉为食。 刘备闻言惊坐而起，在贾诩帐内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可能！ “贾师，上邽我交给你了，我亲自带兵五千，西进冀县！” 刘备做完决断，随后派遣信使前往冀县，通知傅干等人，谨防叛军前往陇山道。 “云长兄，城外的叛军士气应该回的差不多了，为何还是没人攻城？” 傅干站在城墙上，努力观察着对面营地的情况，营地数没有减少，叛军时不时出来采集干木火柴。 “不知，难道是想等着城内粮食耗尽吗？” 关羽也猜不透敌军的目的所在！ 傅干皱着眉头，总是觉得那里不对劲，按理来说，他们人数众多，与傅干比消耗，完全是得不偿失。 他们一天等消耗几万石的粮草，整个凉州大丰收，也不够他们用几个月！ 不对，完全不对，他们为何要怕消耗粮草，他们不在乎粮草呢？ 傅干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是叛军，完全可以流动作战，没有粮食，抢就可以了！ 这十万大军大部分都是被裹挟来的，真正精锐的肯定不多，只要保证精锐部队有吃的，其他的死与不死跟他们没关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抢完当地的粮食，再裹挟民众，又是十万大军出来。 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关羽，关羽闻言一愣，他也没想到还可以不要粮草的事。黄巾之时，都是老百姓造反！与凉州叛军还不同，导致他一时间忘了这个事情！ 潜意识的认为他们会围困坚城了，这实际上全怪傅干了，是他一直在强调叛军会围困坚城！ 想明白此节，傅干再看外边五里外的叛军营地，里面虽然出出进进，可没多少披甲的士兵了。开始以为是他们在帐内休养生息，现在看来是夜里已经转移了。 怪不得这两天对方在疯狂绞杀冀县的斥候，原来是这个打算！ “我率骑兵踏阵看看！” 关羽说完转身朝城墙下走去，组织骑兵冲一下对面的大营！ “等等我，我也去！” 傅干随后追上，这是他的失误，他要亲自去看看！ 把消息告诉傅燮与庞德后，关羽傅干已经带着五百人出了城池！ 来到敌军大营时，营内的叛军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往大营外逃跑，营寨内有许多稻草人，戴着叛军的头巾。 原来人数看着不少，全是这些玩意！ 傅干铁青着脸，命人抓来几个逃命的叛军。 “你们的部队什么时候转移的？” 跪倒在地的叛军哆哆嗦嗦，不停的磕头！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傅干有些疑惑，让士兵把他们提起来，捏开嘴巴，这些叛军连舌头都没有了！ “韩遂真是惨无人性！”关羽来到傅干身旁恨声说。 他抓到的几人也是这种情况。 怪不得叛军的大营一直在往外移动，一方面是怕冀县守军突袭，另一方面则是时刻准备战略转移了。 被韩遂摆了一道，傅干大脑疯狂运转，分析韩遂进军路线。 上邽方向没有收到叛军过境的消息，那他们只能通过略阳，过陇坻道，东进关中了。 “可恶！云长兄，我准备往略阳一趟，查探敌军情报！” 说完不等关羽回答，打马而去！ 关羽让一个曲侯率领二百多人回城，把消息通报给傅燮。 再派遣二百名骑兵把周围的情报打探清楚，同时往上邽汇报消息。 他率领数十人追上傅干等人。 “等等我，我与你同去！” “哈哈哈，不愧是韩文约，不愧黄河九曲，把傅燮小儿耍的团团转！” 王国坐在略阳城官寺内，与韩遂等将官正在进午餐！ “将军过誉了，只能怪他们思维固定，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韩遂微笑着说，“能骗过他们，还是将军帐下李太守的以稻草为兵的原因，至于我只是提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建议！” “文约还是如此谦虚！来，满饮此杯！” 略阳城下，兵力更是薄弱，傅干虽然往这里派遣了一百人，作为协防，但是在王国万余大军的进攻下，一鼓而破。 破了城后，王国直接让士兵屠了城，不留任何活口！整个略阳一片尸山血海，血腥味飘到了十里外！ “将军，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不到关中，我们这几万士兵不足以养活，还请将军约束将士继续行军！” 韩遂吃完嘴里最后的一片肉，放下碗筷，起身拱手提议。 “好，依文约，相如，你传我将令，大军准备开拔！” “你是什么人？”傅干拦着一名百姓打扮的人询问！ 那人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快说，我不会杀你！”傅干语气放缓，轻声询问！ “我是陇西的百姓，叛军裹挟我加入他们，这几天赶路我掉队了，我想要回陇西，请郎君不要杀我！” 百姓跪下来磕头求饶！ 果然往略阳去了，看这逃跑的百姓的情形，恐怕略阳已经沦陷了。 “你什么时候脱离得部队？” “两日前！” 傅干与关羽对视一眼，继续朝前赶路！ 走走停停，路上遇到不少掉队的叛军士兵，傅干的心越来越凉！ 略阳肯定已经失陷，只能祈求董卓能派兵堵住叛军入关中的口子了。 第105章 这该死的世道 四月十七日，傅干关羽十余骑来到城门大开的略阳城，血腥的气味扑鼻而来。 检查过城池周围情况后，没有发觉危险，傅干往城内走去。 刚入城门口，便是十几具尸体，身上的衣服都被扒光了，眼神空洞，望着天空。 城内主干道上，鲜血铺满地面，有一个抱着满月大小孩子的女人，胸口中间插着一把刀，小孩子的头落在了她的脚下。 城内各种惨剧，最后没有发现一个活口。 “真是丧尽天良，凉州都是他的州人，他怎么能如此狠辣？” 关羽一马鞭摔在正道旁边的槐树上，槐树下的泥土里浸润了鲜血，本来黄色的土地，此时变成了暗红色！ 傅干双手紧握，指节刺入肉内，渗出丝丝鲜血。 “王国韩遂，我一定要用你们的鲜血祭奠略阳的百姓！” 四月十七日，傅干等人回到了冀县，与前来冀县的刘备相遇。 “玄德兄，叛军已经出了略阳，恐怕不日就进关中了，是干预判不足，耽误了大事，请校尉责罚！” 傅干从马上下来，单膝跪在刘备身旁。关羽也陪着傅干，跪到刘备身前！ “胜败兵家常事，你们不要介怀！叛军没有人性，不是你我所能预料的，消息我已经送到上邽了，贾师会派人往冀县运送粮草。你我共有士兵八千，可尾随叛军入关中，堵死他们入关中的道路，把他们歼灭在关中。” 刘备上前扶起二人，替他们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 看着傅干闷闷不乐，刘备拉着他的手。 “求实，这些不是你的错！叛军势众，遮蔽你的眼睛，这很正常！我还曾记得有一次，贼军势众，我军大败，我躺在死人堆装死的事情。”刘备讲述着他的事，来劝说傅干，“因此不要把这种事淤积到心里，略阳百姓的仇还等着你为他们去报呢！” “是！我明白！”傅干才算是稍微提起来一些精神。 “打仗是军人的事，与那些百姓何干，我想到这里心里就有点痛！” “天下如果都如你这般想，那就不可能会叛军四起！天下汹汹，虎豹之徒数不胜数，你我所肩负的使命，便是尽量保护这些百姓，把那些虎豹狼都给斩杀，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刘备握着傅干的手，语气平淡又坚定。 傅干点点头，往日的他还是太过天真，忽略了这个世道，百姓有时候在这些畜生的眼里，连人都算不上，说不定还是口粮！ 众人回到冀县，检查城内还有多少辎重。 得知略阳的遭遇后，傅燮也沉默了，身为汉阳郡守，没一个百姓都是他的子民，这些可爱的百姓，在交够税赋，服完徭役后，连平静的生活都没有了，竟然被全部屠杀了…… 百姓何其无辜，供养所有人，最后换来的却是一把砍在他们胸前的屠刀！ “求实，早点睡，这几日你精神崩的有点紧！”刘备把傅干赶去休息，找到傅燮商谈下一步的计划。 “玄德，天子拜你征西将军，是因为你把叛军拦在了凉州，如今叛军入了关中，恐怕你这将军之位，不好保住了！” 傅燮叹息一声，他要是早点发现这个情况，也不会发生这个事了。 “这不是大事，当不成那就不当了，备想得是怎么把叛军拦在凉州之外！” 刘备坐在榻上，对于即将失去的将军之位，没有任何留恋。 前两日在把贾诩赶出营帐时，他发觉他的心态有点不对。经过这两日的调节，不说完全不看重名利吧，至少出发点已经从为民做事出发了。 因此对于失去征西将军之位没有任何的难受！ “好，能看开就好！我生怕你觉得受了委屈，撂挑子不干！” 得知刘备心里没有任何失望，傅燮点点头，刘备的成长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叛军过了略阳，如今恐怕已经到了汧县！要想把他们堵死在关中，需要堵住陇坻道与陈仓狭道！” 刘备看着傅燮拿出来的舆图，点在傅燮说的位置上。 “上邽有兵三千，算得上精兵，还有百姓十万，有贾师与徐晃在，定能保证他们难越雷池一步。陇坻道的话，略阳拜托叔父率一千人防守，我率七千大军，亲自追击，与前将军对叛军形成夹击之势！” “天子命你节制凉州事务，你尽管下令！” 傅燮对于屈居刘备之下，没有任何意见，他不是嫉贤妒能之人，见到自己欣赏的年轻人，走到自己前面，他唯有欣慰而已。 “好，那就拜托叔父了！金城郡，陇西郡暂时无法顾及，不知可否让酒泉的郡守去收复？” “难，耿刺史集合六郡兵力讨伐叛军，全军覆没，各个郡国恐怕只有防守能力，出征的话，应该做不到！” 毕竟酒泉武威也是地处边疆，周边各种少数民族云集，不留够郡守的防备兵力，那些不知恩义的各族酋帅会趁机抢一波。 刘备点点头，那就专心处理遁入关中的王国等人！ 月亮高挂天空，傅燮来到傅干身旁，替他盖一下被子，准备离开。 “父亲，你说我是不是志大才疏，我要不是兜售我的防守战略，以父亲与玄德兄的才干，肯定能想到叛军的进军路线，防患于未然！” “傻孩子！”傅燮做到傅干的床头，慈爱的摸着他的头说，“你做的已经够好了，守住了冀县，劝百姓迁移，保住了冀县上万百姓！没有你的战略，我可能都已经殉国了，玄德也做不到如今的征西将军！不要自我怀疑，将来的汉室还需要你！” 得到父亲安慰的傅干再也撑不住了，抱着傅燮的手哭了起来。战场上的死人，他一点都不怕，可略阳那些无辜百姓，他一闭上眼，都看到他们在他眼前诉说他们死之时的痛苦！ 他一直在不停的想，我要是再聪明一点，是不是能救他们了！哭着哭着，傅干累得睡着了。 替傅干擦掉眼泪，再次盖盖被子，傅燮走到门口，望着天上的月亮，微微叹口气。 “这该死的世道！” 第106章 入关中 傅燮最终没有走，留下来陪着傅干！等傅干醒来时，看到傅燮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这还是傅干第一次仔细看傅燮，一些白发已经爬上了他的头。 轻轻的起身，还是惊醒了傅燮！ “醒了？”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都笑了！ “父亲，再休息会！我出去看看！” “不用了，还有事要做！” 傅干的脸色好了许多，傅燮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生怕傅干迈不过这道坎！ 初升的朝阳洒下暖暖的日光，傅干仰起头，伸开双手拥抱！ 既然这世道黯淡无光，那他要与刘备等人创造一个大部分人都能沐浴阳光的世界！ 从后院来到前院，刘备正与他的幕僚商议事情！ “求实，来，给你介绍一下！杨阜杨义山，暂时任粮曹掾，负责此次战役的粮草运输！” 两人行礼，随后傅干站在刘备身后，听着两人对于粮草的运输安排…… “将军，七千大军，马匹四千，日均耗粮三百五十石，大豆一千石，盐巴十五石，还有其他的损耗！” 杨阜停顿一下，继续说，“冀县因为坚壁清野，已经没有百姓了，无法转运，运输需要全部从上邽来运粮！一个士兵需要三个民夫来运粮，七千大军，需要大概两万的民夫，才能维持住大军的后勤！” 杨阜皱起眉头，“如今马上到五月份，麦收得时间到了，少了三万人，对于上邽的收成会有影响！既然叛军已经入了关中，不如派遣三千人先行封锁入陇道路，等过了农忙时节，到九月的时候，再进行出兵。” 刘备沉吟一会，拒绝了杨阜的建议！ “义山，你说的也有道理，可很多事不是这么算的，要是我不大军尾随入关中，恐怕陛下会以为我在保存实力，押送我入京师审讯，我不是舍不得这个位置，只是怕新来的人，把我与诸位一年的心血白白浪费掉！” 杨阜知道刘备说的是实情，如果只算经济账，很多事都可以拖拖，等到九月份，叛军的士气会低迷许多，人人有思乡之情。 只要能守住进入陇右的关键节点，叛军可能自己都会崩溃掉。 但是从汉灵帝的角度来看，刘备眼睁睁的看着叛军突入关中，有股养寇自重的感觉。 因此刘备不得不表现出最大的诚意，来换取汉灵帝的宽恕！ “让宪和再给张让送些钱，让他在陛下前说句话，我军是击败了派军千人，派军溃败之即，慌不择路得突破了略阳的封锁，我军随后追击他们，入了关中！” 至于为何入关中，那是关中的驻军防守不利，没有堵住入关的关口，不关凉州的事。 刘备并非迂腐之人，用宦官免罪，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只要能造福一方百姓，他也不在乎关东士人的评价了。 就算在乎那些士人的评价，又能如何？ 皇甫嵩积极靠拢士人，不还是被他们视为异类，还不如做个段颎，与宦官合谋，灭他们一些人！ 这半年来，傅干发现个事情，这些凉州的大族掌握着各地行政用的知识，计算律法税务等等！ 普通百姓认了字，能看懂文书，但搞不懂里面的规则，做起行政工作有点吃力！ 这才是世家大族有恃无恐的地方，你打下了一个地方，占领了当地的城池，可乡下的乡村，不可能一个个去攻占，即耗时又耗力！ 拉一派打一派即可！ 既然决定了如何打这场仗，刘备的行动也很迅速，派人给贾诩，把事情讲了一遍。就算是运输东西，也尽量不影响民生！ 能用船运的，用船运，不能用船运的，那就用马车拉！ 傅干提议做拉板车，可以用畜力，也可以用人力。 这样运输也能方便一些。 尽量减少路上运输的消耗，有时候后勤长距离运输，一大半都消耗在了路上，真正运到前线的寥寥无几。 运输的人多了，后方没有足够的劳力去耕种田地，会造成恶性循环。政权会慢慢崩溃！ 刘备率领大军七千沿着陇坻道出了凉州，到达汧县。 汧县仍是一副人间惨剧，傅干派遣两千士兵把百姓的尸体全部汇集到一起，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汉人有入土为安的习俗，刘备军中大部分是刚变为汉人的羌人，对此习俗没有太多要求，因此倒是没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求实，你这种做法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恐怕会对你大骂不止！” “随他们说去吧！这大规模的尸体如果不处理，肯定会爆发瘟疫的！掩埋的话，还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还不如一把烧了，对关中人都好！” 傅干不在乎这些身外名，等到他加冠了，这天下都乱得谁都没空管这些了。 经过连续几日不停歇的追击，刘备军终于咬住了叛军的尾巴！ 为了保护后勤，刘备不敢太多深入，在汧县东五里处，安营扎寨，等待后勤辎重的运输。 “将军，据斥候来报，叛军前锋已经到了美作，董卓大军推到了茂陵，把茂陵以西全部让给了叛军。” 傅干拿着斥候的消息，挑选出来有用的信息，汇报给了刘备。 刘备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董胖子在干什么！ 他有大军三万，在雍县阻挡敌人多好，为何会撤退几百里，一直退到了茂陵附近。 这大半个右扶风都不要了，叛军得到关中的粮草，又裹挟民众，数量膨胀到了二十万！ “前将军想干什么，不怕陛下斥责吗？” 刘备气的手里的碗都摔到了地上！ “恐怕不怕！他军中的士兵都是他自己招募来的，多受他的恩义！他只要不离开部队，没人能把他调走！要是天子下旨定他的罪，说不得他也带兵加入叛军了。毕竟他部队里大部分也是凉州兵，大家说不定都还认识！” 傅干淡淡的说，“至于他到茂陵，就是为了保存实力，叛军小富即安，在茂陵以西，抢到足够得钱与粮食后，就没有心情再往东进了。” 刘备第一次知道了有兵还能这么任性，连天子都可以不理会！ 细细想来，傅干说的对！那按照这种说法，他好像也有这种资本！随后赶紧摇摇头，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去！ 第107章 袁家 南宫禁中，汉灵帝脸色阴晴不定。 刚刚给了刘备一个征西将军，叛军立马入了关中，烧杀劫掠。董卓带兵直接后撤百里，把偌大的关中让了出去，他董卓还是汉朝的将军吗？ 如此胆大妄为，汉灵帝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他手上有三万士兵，轻易动他不得！ 收了简雍大礼的张让轻轻的走上前来，扶着汉灵帝坐下来。 “陛下，不要生气，万一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汉灵帝抖着手上的宣纸，气呼呼的说：“朕能不生气么！这刘备也是个不争气的，刚夸赞过他，用兵有方，叛军立马出了凉州，为祸关中！要是惊扰了祖宗陵寝，朕心何安！” “陛下，此事并非怪刘玄德！他屡败叛军，可叛军没有往陇西溃败，溃败到了关中！叛军势众，一时间不能全破之！不过刘玄德已经带兵七千，收复了汧县！朝中大臣只会大声嚷嚷，让他们去带兵，恐怕没人愿意去！” “老奴，你是不是收了刘备的钱财，这么卖力给他说话！” 张让弯着腰，卑微的笑着。 “陛下，刘备送的钱，我都让人送到了西苑！刘备此人攀附老奴，他的名声在士人中间迎风臭十里，再无依附他们的可能！陛下，这样一来，他就不可能站在士人那边了。他去了汉阳一年，把凉州的羌人治理的井井有条，是个能办事的！要是把他撤职了，其他人去了，恐怕还不剩他！不如让他戴罪立功，他定然对陛下感恩戴德！” 汉灵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至少刘备不去抱士人的大腿。这让他心里舒服不少，他这些年跟士人斗得精疲力尽！ 如今汉室的情况，把刘备撤职了，一时间也没有合适人选去上任！把军队交给士人，他不放心。 “那好，准他戴罪立功！那董卓如何处理？” “陛下，董卓乃是袁家故吏，把他撤职了，恐怕会让袁家不喜！到时候袁家办事不用心，将会贻误大事！” 真是憋屈，汉灵帝也毫无办法，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很多重要的职位都有他们的人，要是不配合了，这汉室也得抖三抖！ 天下太平，处置袁家还可以，这东南西北都是狼烟四起，汉灵帝不敢瞎折腾，弄不好，叛乱会更加猖獗。 “那也不能任由他再往后撤吧？” “下旨意斥责他，再给后将军下个旨意，告诉他帝陵不容有失！” 汉灵帝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本来打算派皇甫嵩率京营入关中平叛，军队还没有出发。 冀州张举张纯叛乱，已经称帝，生怕京师不稳，只能让皇甫嵩暂时坐镇京师。 “陛下，叛军势众，不能速战胜之！不如给刘玄德便宜行事之权！” “准！” “报，将军，朝廷有旨意！” 董卓看着案几上的肥肉，叹口气。 “我为朝廷呕心沥血，连顿饭都没吃上！朝廷都给我下了三份旨意了！” 李儒上前劝说：“明公，天子春秋正盛，还是不要这般为好！” “哈哈哈，听文优的，听文优的！走，去看看天使说些啥！” 董卓带领众将来到营门前，迎接天使！ 得到董卓的军令，天使才能进入兵营。 “有旨意！” 董卓带领众人跪下来接旨。 “帝陵重中之重，万勿有失！” “臣领旨！” 董卓起身笑眯眯的说：“请天使回去告诉陛下，臣定然保帝陵无恙！” “有董将军这句话，我回去就好交代了！” 等天使走后，李儒走过来低声说：“后将军也派人来找明公了！” “有什么事？” “让将军大局为重，不要再往东后撤了！” 董卓哼了一声，不快的说：“这是把老子当成他家的狗了！” “没办法的事，你要是不听袁家的话，恐怕你的名声，明天都烂了！而且咱接下来的谋划还需要袁家来支持，袁家的野心大着呢！” 李儒眼里露出阴狠的目光，“明公，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省的！走，去看看他说啥！” 来到大帐内，董卓接见了袁隗的使者。 “拜见前将军！” “说吧，袁公让你来有何事？” 董卓表情不悲不喜。 使者也是不卑不亢。 “家主说，帝陵不容有失。还请前将军不要再往后撤了！” 董卓没有说话，只是阴冷的望着眼前的使者。 他袁家真是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一句话就得让老子给他们尽心尽力，让老子的大军替他们争取皇帝老儿的欢心！ “请转告后将军，前将军必定不会再往后退了！” 李儒见气氛沉重，站出来，替董卓答应了。 等使者走后，董卓气的摔了手里的一个玉佩。 “文优，袁家真得是时刻在喝老子的血，让老子用西凉兵士的血去供养他们。” “明公，大势还不到时候，以我观之，天子也就这一两年了！如今士人团结到大将军麾下，与阉宦天天争斗，等天子归天之时，将会有大的变数，暂且忍耐！” “忍耐，忍耐，天天忍耐，老子忍烦了！现在叛军在何处？” 李儒从衣袖中抽出整理好的情报递给了董卓。 “叛军现在到了雍县，目前看应该正准备前往郿县！” “报，征西将军的信使到了！” “哦，快快有请！” “明公，恐怕刘玄德派遣使者前来，是想邀请将军与他一起找叛军决战！”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我找叛军决战！” 董卓目前不想挫敌锋芒，他准备等叛军士气稍堕时，再伺机与敌人交战。 “拜见前将军！”傅干低着头，给董卓行礼！ “求实不用多礼，玄德让你来是为了何事？” 董卓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随后把一块肥肉夹入口中。 “想问一下，前将军是否愿意进驻郿县？” “哦，进不进郿县，有何不同？” 李儒代为询问！ “如果前将军愿意进驻郿县，那么我军将会率军往雍县进发，压迫叛军的活动空间，然后伺机寻找机会击败叛军，以卫关中百姓！” 第108章 托付 “劳求实回去告诉玄德，老夫大军有护卫帝陵的责任，无法与玄德共同进军！” 傅干知道董卓想要保全实力的想法，来此的目的只为了看一下董卓是否还会往后撤了。 目前董卓军中营寨扎的牢靠，短时间应该不会再退了。 那么叛军的活动范围就是大半关中了，他们十万大军聚集一地的话，没有地方能支撑得起他们的消耗。 他们肯定会分兵去抄掠各县，这是刘备各个击破的时机！ 从董卓大营出来后，傅干带着法彬朝着郿县行进！顺便侦查路上的敌军！ 到了法彬的宗族地后，在法彬的带领下，找到法正的家。 法彬上前拍门！ 傅干借机观察法正家，是一个两进的院子，精致不低俗。 大门上有一个观察的小窗口，门房打开后，看到外面有十几个披甲的士兵，吓得准备关闭打开的窗口。 “福伯，是我，法彬！” 他在才注意到门前还站着一人，果然是失踪一两年的法彬。 “阿彬，往年家主页没有亏待你，为何带这些虎狼之士来我家？” “福伯，是谁来了？” 门内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 “小郎君，是法彬，带了一群士兵过来， 我不敢开门！” “阿正，我们不是叛军，我们是征西将军的士兵，顺路经过这里，前来拜会法先生！” 法正透过小窗口观察众人后，他们全是汉军的装束，领头的看起来年纪不大，也透露出一股世家子弟的气质。 至于法彬，与往年那种书呆子的样子，大为不同了，干练了不少。 法正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拱手行礼。 “家祖父身体有恙，恐怕难以会客！阿彬与这位先生请到寒舍一叙！” 这就是被陈寿评为与郭嘉等人一样，奇谋不断的法正吗？ 年龄与马超大小差不多，相比马超的武勇气质，书生气更浓，眼神深邃，比马超难懂多了。 “令明，你带人在这里戒备！我进去坐一会就出来！” “军师，但去无妨！”庞德指挥士兵围在法正家周边，时刻做着警戒。 随着法正进了院子，穿过两个门洞，来到一处庭院，有山有水，曲径通幽。 “玄德先生幽居恬泊，乐以忘忧，真乃我辈的楷模！” “先生过誉了！家祖父只是见时局如此，每况愈下，难实现心内理想，再加上家父去世，我这幼子无人抚养，因此归家隐居！” 法正淡淡说。 “阿彬，你们来这里不只是来拜会家祖父的吧！” “在下北地傅干字求实，听法彬说，足下聪慧远超常人，故来拜会！”傅干正容答曰。 “聪慧又有何用，也无力救助祖父！”法正叹息。 法真年岁已高，这两年经常生病，短则两三日，多则十天半个月！ 本来红润的脸庞慢慢的血色全无，法正知道他爷爷也就这两年好活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郁结！ “我有一言，不知足下可愿听否？” “求实兄在汉阳的作为，我虽远在郿县也有所耳闻，你是少年英才，但讲无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时古难全！孔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玄德先生如今看重唯有你而已！你何必自怨自艾。” 法正知道傅干说的是事情，可他如今只有祖父一人而已！父亲早逝，祖父如果再逝去，天下之大，他不知道何处还能让他立足！ “话虽如此，正心中亦是彷徨！” “阿彬，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归来！”远处传来法真的声音，在门房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末进小子傅干，拜见玄德先生！”傅干躬身行礼。 “彬，拜见先生，蒙先生挂念。感激不尽！” “都坐下，都坐下！” “爷爷，你身体不好，为何还有出来？”法正上前扶着法真，不住埋怨。 “哈哈，我今日卜了一卦，乃是大吉！听阿福说，法彬来了！人老了，都想见见这些故人！” “你父亲还好吗？” 法真老态龙钟，牙齿都没几个了，然精神饱满，心态乐观！ “好，在上邽行医！” “好好好，这就好！你是傅燮傅南容之子是吧？” “是的，家父傅南容！” 四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天。 “阿正，爷爷老了，不能陪着你走接下来的路了！叛军再次进入关中，已经到了雍县，你留在这里不安全了，你跟着阿彬他们走吧！” 法真眼神露出慈爱的神情，抚摸着法正的头！ 法正跪了下来，抱着法真的腿。 “爷爷，有你在，我家就在，你不在了，孩儿心可能就空了，还请爷爷为孙儿计，再努力活几年！” “傻孩子，爷爷活了八十有八，已经活得时间不短了，要不是担心你，早都见孔子老人家了！” 满是漏风的嘴，说出来的话清晰无比。 “我今日为你为我各卜了一卦，都是大吉！阿彬的为人我是了解的，傅南容的为人我也是知道的。把你交给他们，我心里放心的很，你要是还这样依恋爷爷，对爷爷来说，是一种折磨了。” “爷爷！”法正悲痛不已，大声啼哭。 等法正情绪稳定，法真继续说：“求实刚才说的不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你我早晚要分离，爷爷能看到你将来安稳的日子，心里甚是满足！好过叛军入城，让爷爷惊吓不以，担忧你的未来，不能安心离世。” 傅干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法真说的话，都是正确的道理，但是对于才十一岁的法正来说，太过残忍了。 幼年丧父，在祖父的陪同下，还没有成年，又要面临丧祖之痛，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那种痛苦。 就如陈情表所写，愍臣孤弱，躬亲抚养！ 对于法正而言，他现在的心情跟李密写陈情表时相差无几！ 傅干后悔来此一趟了，让法正与其祖父分离，罪过大矣！ “爷爷，孩儿年幼，你不怜悯吗？” 法正痛哭失声。 “傻孩儿，总有离别之日！求实，你为人真诚，我这傻孩儿便托付于你了，望你看在我的份上，好好待他！” “玄德先生，干必定完成你的所托！” 傅干躬身答应。 “阿正，起来！” 法正闻言站起身来。 “去跪到你傅干兄长面前，他以后就是你的亲大哥，但有所命，你必须听从，否则便是不孝！” 法真声色俱利！ “可……”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孩儿愿听！” 法正跪倒在傅干身前，口呼兄长！ 傅干赶紧扶起法正。 再看向法真时，只见他带着笑容，闭上眼睛，已然仙去！ 第109章 遇敌 历史上法真活到了明年，即中平五年，公元188年。 恐怕是他一直放不下法正一人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强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又勉强续了一年！ 今日得到傅干的保证，看到法正有一个好的归宿，他心里吊着的那口气便泄了，不留疑惑的离开了。 法正扑倒法真身上，痛苦不已。法彬跪下来，陪着法正。 “阿正，玄德先生心中没有遗憾，安详的离去，正是他心中所想，你不要这般悲伤了，哭坏了身子，玄德先生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 看见法正哭得快昏厥过去，傅干只好上前劝说。 “你走开！”法正心里有股悲痛难以诉说。 他知道这一切不能怨恨傅干，但他此时却过不去那个坎！ “阿正，那是你兄长，你想让法真爷爷死不瞑目吗？” 法彬大声提醒法正，这是法真的遗言！ 傅干心里叹息一声，上前用力把法正拉起来，一掌拍晕了，要是再让这么哭下去，人都哭废了。 “那个，你不怕他恼恨你？”法彬被傅干粗暴的动作吓坏了，生怕小心眼的法正嫉恨傅干。 “毛孩子，多打几顿就行了！” 连法正都压制不住，傅干啥活都别干了。 对着一旁抹眼泪的福伯说，“你去买个上好的棺材来，好让玄德先生安歇！” “郎君，不用买！家主都已经备好了！还有这封信是留给小郎君的。” “你把我那些亲卫都叫进来，让他们帮忙把玄德先生的葬礼办下来！” 这样忙活了半天，躺在屋里的法正终于醒了过来。 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间，他只期望推开门后，还能见到爷爷的音容笑貌。 可惜事与愿违，他爷爷真的是死了！ 法正走到搭起的灵堂，径直的跪下来，连着磕了十个头，随后膝行几步，对着傅干叩首。 “兄长，刚才是我悲伤过度，失了尊卑！” 法正知道他爷爷去世与傅干毫无干系，而且在他爷爷见证下，傅干成了他兄长，如果他不认傅干为兄，那就是违背了他爷爷的遗愿！ 他不想让他祖父在天之灵不安。 傅干上前扶起法正，替他拍拍衣服上的灰。 “你我兄弟，不要这么见外！这是玄德先生给你留的信！” 法正接过信，仔细读了起来，读完后泪流满面。 信里面完全是担忧他故去后，法正不能长大的担忧，让法正不要悲伤，值此乱世，要努力的活着！ 把暗自流泪的法正揽到怀里，轻拍他的后背。 “阿正，玄德先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会守候着你的，你要努力的活着，要好好的活着，这样他在天之灵才能开心。” “嗯——” 在郿县待了七日，把玄德先生下葬到郿县北边法家的坟地，紧邻法正父亲的坟。 “祖父，父亲，孩儿不孝，不能给你们守灵了！” 这七日来，叛军的动静越来越大，郿县已经能零星看到叛军的斥候了。 傅干只能带着法正等人离开这里。 “福伯，你真的不与我离开这里吗？”法正拉着福伯的手问。 “小郎君，看到你有一个好归宿，老奴这辈子都心满意足了。老奴今年六十有六，陪着家主一辈子，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家主和你的父亲！我怕他们两没人伺候，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法正的父亲是福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死的时候，福伯难受了有一年时间，就是现在提起法正的父亲，福伯心里都是一紧。 再次看一眼法正，福伯猛地往后一跑，一头撞在坟边上的一棵大树上。 傅干急忙下马，跑过去，抱起来，一探鼻息，人已经死了。 法正彻底的呆住了！ 眼神空洞得望着傅干，不发一言。 “哎，真是个忠仆！” 法正七天内，失去两个亲人，人都要麻木了。 “令明，在玄德先生，帮老先生挖个坟！让他陪在他主人身旁吧！” 几个士兵齐心协力，很快挖出来一个大坑，把福伯放了进去。 法正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傅干把福伯的情况问了一个大概。 然后拿出笔替他写了个墓碑，以供后世瞻仰。 庞德与法正共乘一匹马，众人避开了几波小规模的敌军，继续朝着刘备大营前进。 天色暗了下来，没办法赶路，十几个人在河边扎营休息。 “兄长，你说的爷爷化成星星，是那一颗吗？” 法正指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问。 “大概吧，他只要一直守护着你，那便是！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众人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郎君，不好了，有百余名叛军朝这边过来了！” 傅干急忙朝着远方望去，果然一波百余骑兵，成半圆围了过去。 “令明，上马，准备突围！” 傅干骑上马，让法正坐在他身后。 法彬护在傅干身旁，庞德组成头部，其余的亲卫把傅干护在中间。 “冲锋！” 双方都放开了马速，朝着对方冲了过来。 “抱紧我！” 傅干大喊一声，拿出身上的弓，朝着敌人就是一箭！ 跟随傅干的亲卫都是弓马娴熟的羌人汉兵。 双方头上顿时飞得都是箭矢。 闷哼声不断，双方的距离只够射击一次。随后傅干把弓收起来，从马上取出来他的长槊。 庞德一马当先，冲入敌骑中，一槊刺死一名不着甲的羌人。 傅干手中的长槊也插入了一名敌人的胸口，借着马速拔出了长槊，继续往前冲锋。 敌军不着甲，但是人数众多，庞德连杀三人，才冲出一个口子！ 十名亲卫为保护傅干，已经战死了三人！ “杀啊！”傅干挡在一名敌军的刀，手中的长槊用力刺入这名敌军的胸口。 “兄长，左边！”法正大喊！ 来不及拔回槊了，傅干只好弃了槊，拔出腰间的佩剑，挡住左边的攻击。 庞德一刀把这名敌军枭首，浑身鲜血，浑如杀神。 “郎君，快走，我来殿后！” 庞德再次斩杀一名敌军后，撕开了一道口子！ 第110章 危局 傅干没有犹豫，直接从撕开的空挡处冲了出去，法彬跟随着庞德替傅干截杀追击的敌人。 “这几人肯定是汉军中的重要人物，抓住他们，找大将军领赏！”叛军中领头的人带着围观的十几人朝着傅干追去。 庞德等亲卫被其余的骑军拦截，再无力去拦截这十几人。 傅干咬着牙，用马鞭狠狠得鞭打马屁股，把马屁股都打出来一条条的血痕。 吃痛的骏马，用力往前跑去！ 傅干拿出骑弓，对着追来的敌军就是一箭。 逃跑方向逆风，射箭便是顺风，借助风势，一箭命中敌军的眼睛，疼的那人哇哇直叫。 那人倒是悍勇，用力一拔，把箭连带眼珠都拔了出来，随意扔到地上，继续追击傅干两人。 有羌人拿出弓准备射击傅干。 “抓活的，获得奖励更高！” 双方沿着渭河边你追我赶，跑出了一大段距离。 傅干的马好，相对跑的快些。 可叛军却是一人双马，有人绕到前面，去拦截傅干。 远处的庞德带着法彬冲散眼前的羌人。 “庞曲侯，你快去救司马，我们再此拦住敌人！” 此时十名亲卫战死了五名，还剩下五名！他们身上穿着皮甲，一人可挡三人！ 地上一地尸体，大部分是羌人的，留下失去主人的马儿在渭河边上孤独的转悠。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庞德没有犹豫，与法彬两人朝着傅干逃跑的方向追去。 有骑兵想要去追庞德，被亲卫拦住。 “你们这些杂碎，你们的对手是爷爷！” 吐出嘴里的一口鲜血，一槊刺死那名想要前突的敌军。 亲卫虽然只剩下五名，但这群羌人也是有点破胆，他们等着其他人围过来，准备靠着人数，杀死这五人。 从敌军中走出一个明显是头领的人，大声喊：“看你们的样子，你们与我们一样，都是羌人！你们这些的勇士，韩校尉非常喜欢，投降的话，给予你们优厚的待遇！”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老子是羌人！老子是汉人，姓李名友！老子今日要光你们这些不知恩义的狗奴！” 李友带着其他四个亲卫，迎着敌人发起了冲锋！ “兄弟们，冲锋！” “冲锋！” 五人气势如虹，朝着数倍于己的敌军冲过去。 手中的长槊微微抬起，与敌人战在一起。 杀了一名敌军后，长槊被那人死死拽住，拔不出来。李友直接弃了长槊，拔出腰间的环首刀，一刀斩在另外一名敌人的头上。 再次从敌阵中冲了出来，这次只剩下三人。 “兄弟们，害怕吗？”李云嘴角微微扬起。 “不怕！俺的孩子在上邽有吃有喝，我战死了，他还能领到许多赏赐，进入虎骑培训班，我万死不悔！” “司马的恩情，唯有以死报之！”另外一个骑兵说。 “哈哈哈，都是好兄弟！为了司马，杀！” 三人再次冲入敌军骑兵中！ 与一名羌人擦肩而过，一名骑兵的胳膊被砍了一刀，忍着疼痛，回首一刀，砍在那人咽喉处，喷出大量的鲜血！ 遮挡住骑兵的双眼，感到脖子一凉，摔落马下！ 李友牙根咬碎，大喝一声，上前杀了那名羌人，替他的同袍报仇。 最终只剩下他一人冲出敌阵。 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刀，李友狂笑。 “鹞子军，杀！” 李友驱赶着战马，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敌人不知为何，纷纷让开一条路，李友跑了个空！ “哈哈哈，你们倒是可怜起我了！” “你是勇士，你和你的部下证明了你们的勇敢！我们敬重勇士，你走吧！”那名首领骑着马走出来，对着李友躬身行礼，按羌人最高的礼节给与他敬意。 李友看看周围他战友的尸体，笑着摇摇头。 “兄弟们已经战死，我不会苟且偷生！今日唯死而已！” 李友再次发起了冲锋，举着砍卷刃的环首刀，在马上一起一伏，冲到敌人的阵中。 刀砍到敌人的身前，卷刃的刀无法破开那人的皮甲。 “噗呲！” 长矛从后背刺入了李友的身体，身前又有一羌人一矛刺来。 手里的刀落到地上，李友嘴角露出笑容。 两只长矛把他夹在中间，长矛拔出来，他在控制不住，从马上落了下来，望着天上的太阳。 “可真刺眼——” 鲜血从嘴角流出，眼里渐渐再无光彩！ 他的战马围着他发出阵阵哀鸣，用马蹄不断的踢着他！ 这个羌人首领不知道为何感到身上有点冷，对于还能回到凉州，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前方出现三名骑兵拦住了去路，傅干对身后的法正说：“抱紧！” 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其中一人砍了过去。 那人举刀来挡，可惜傅干佩剑是经过多次锻造打造而成的，削铁如泥。 刀被砍成两半，连带那名敌人也被削下了头颅，鲜血撒了傅干一脸。 冲出三人的包围圈，再次催马向前。 突然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地，把傅干两人甩到了地上。 傅干顺势一滚，卸去了大部分力道，平稳的站了起来。 法正有点惨，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不过他也不敢迟疑，快速爬起来，跑到傅干身旁，举起傅干给他的一把佩剑。 这把佩剑快跟他一般高了。 远处的庞德被数十个羌人骑兵围住，法彬也被两人拦住。 “阿正，没想到把你连累到了！玄德先生占卜有点不准啊！” 傅干双手握剑，半弯着腰，他要对付冲锋过来的骑兵。 “我爷爷占卜很准的，他说大吉肯定是大吉！”法正咬着嘴唇，倔强的说。 “先是他死，接着又是我们死，难道是这种大吉——” 不过这句话也就在心里想想，傅干没有说出来。 前面两名骑兵冲了过来，后面还有三名羌人在往这里赶！ 远处的庞德不断的怒吼，拼着挨敌人的刀子，也在往傅干这里冲来。 法彬在斩杀一名敌人后，顾不得身边的敌人，也在加速往这里赶来。 距离有点远，解不了傅干眼前的危机！ “看来今日要死在这里了！” 武器相交，借助马匹的冲击力，傅干手中的佩剑被打落在地！ 紧接着另外一名骑兵再次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傅干的咽喉处砍去。 手里没有武器的傅干，只能苦笑一声，闭上了眼。 第111章 百步穿杨赵子龙 “啊！” 一声惊呼，让傅干紧闭的眼睛睁开了，奔腾而来的骏马带着风，从身旁而过，只是上面已经没有了骑手！ 骑手胸口插着一支羽箭，静静得躺在距离傅干五步远的地上！ “兄长，快看！是船上那个壮士救了我们！” 顺着法正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艘扁舟正在不停流淌的渭河上飘荡，尽力得朝着傅干这边划行！ 甲板上有持弓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看不真切！ 傅干估算，双方大概距离一百三十多步，一百五十多米，此人是箭术好手！ “阿正，快往河岸边跑，求那位壮士救命！” 既然有人来救，傅干的求生欲望又占了上风！ 傅干趁着这个机会，连滚带爬，拿自己被打落在地的佩剑。 另外三名羌人骑士距离傅干两人已经不足百步了。 拿到佩剑后，傅干也朝着河边跑去，借助河岸的滩涂来减缓骑兵的速度！ 跑了几步后，傅干感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 回身选择倒着走！ 地面越来越软，骑兵的速度发挥不出来了。 甚至马腿都陷入了里面，羌人骑士只能下马！ 三人呈品字，朝着傅干压了过来。 “兄长，小船正往咱这边来！” 法正拿着沉重的剑跑到傅干身旁，用力举起剑，与傅干并排站一起！ 远处的庞德汇合了法彬了，再次斩杀两名羌人勇士！继续朝着傅干这里奔来。 庞德的怒吼声逐渐嘶哑，有杜鹃啼血之悲哀！ “阿正，去我后边，等着船来，直接上船，去找玄德兄的大营！” 羌人越来越近，三人后面，还有七八人，逐渐围了过来。 “不，你是我兄长，我不能舍你而去！” “快走，你连佩剑都拿不稳，完全是个拖后腿的！别耽误我发挥！” 傅干大声训斥，随后朝着距离最近的羌人发起了攻击。 一支羽箭贴着傅干脸庞精准的射中一名羌人的咽喉，脸庞还有羽箭飞行携带的风的气息。 不但把对方吓了一跳， 傅干也是吓得一哆嗦，这要是偏了一点，那就是傅干脑袋去接箭。 既然身后的大佬，箭术超群，不管了，他也跑！ 拉着法正朝着扁舟开始了蛇形走位，与两名羌人士兵拉开距离！ 果不其然，箭矢再次飞来，这次羌人们有了戒备，只是射中一人的胳膊。 吓得羌人不敢再追，急忙倒退着往后跑！ 船板上这时候又站了一人，蹦跳着大喊：“傅司马，这边！” 声音很耳熟，夹杂着幽州的口音，定眼一看，那不是去找赵云的士仁么！ 那他旁边擅射的壮士呼之欲出！ 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左右，容貌英俊！ “来者可是子龙乎？” 士仁谁还记得啊，当然是先问赵云了！ “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拉成满月弓再次射出去，被射到胳膊那名羌人，额头接箭，朝后一躺，年轻就是好，到头就睡！ 他身旁得那名羌人吓得不管不顾，甩开大腿努力的朝着后边跑。 船慢慢停到滩涂上，傅干上前握住赵云的手。 “兄长，多谢救命之恩，不知还能帮忙救救那两人？” 见不能抓到傅干二人了，羌人索性前后堵截庞德法彬，四五十人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傅司马，稍待！云去去就来！” “阿正，在船里等我！” 把法正交给船夫，傅干反身追上赵云。 “傅司马，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与赵郎君！” 士仁与赵云并排，把马从船上迁到一条蜿蜒的小路上，此路虽小，单跑一匹马没啥问题。 避免了滩涂不能骑马的问题。 “还有马吗？” 赵云骑上他的马，没有等待傅干二人。 拗不过傅干的士仁，又拉来一匹马。 傅干紧随赵云之后，朝着敌人冲去！ 百步的距离，赵云射了三箭，箭箭不落空！ 包围庞德二人的羌人不得不分出部分人，来应对赵云。 赵云收起弓，拿出马上挂着的银枪，对着来敌快速的刺击，似乎一朵梅花闪现！ 羌人骑马精湛，赵云更是不遑多让。马儿在他胯下仿佛是一个完美的舞蹈家，舞步甚是优美！ 前来堵截的羌人因马匹好坏，拉开了距离，三三两两冲了过来。 银枪上上下下，羌人纷纷落马！傅干士仁在身后负责补枪！ 局势逆转，庞德在缺少压力后，也是大发神威，打的羌人不敢靠前！ 最终羌人不能阻止五人，让五人胜利会师！ 庞德还好，只是衣服被羌人们划破，法彬则是悲惨许多，胳膊上腿上都有伤口，幸好不是致命伤！ “阿彬，速去！” 法彬点点头，沿着傅干等人来路，逃往船上！ “敢冲阵否？”赵云把银枪上的鲜血抖落，随口问道。 “有何不敢！”庞德声音沙哑，气势上却不愿意落于此人！ “紧随君后！”傅干握紧缰绳，他也要随着赵云冲阵，提前体会一下什么叫七进七出！ 士仁没说话，握紧手里的长槊，跟在赵云身后。 “对面这四人在干嘛？”羌人两个头领聚拢在一起，不敢置信的望着不退反进的四人！ “大概是冲阵吧！” “咱身旁还是有五六十人的吧！” “大概吧！” “怎么办？” “冲一波，不行，就跑！” 来时总共一百多骑，围杀这十几人，竟然死了高达四十多人，幸亏羌人悍不畏死，才没有士气崩溃，不过也处在崩溃边缘了！ 两名首领居于队头，与赵云等人对冲开始！ 河道上荡起层层烟雾，在阳光下闪烁着亮光！ 庞德不愿落于赵云一个马头，赵云微微一笑，压住马速，与庞德并齐。 “一人一个，可否？”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前面是待宰羔羊！ “有何不可！”庞德狞笑道。 冲在前面的两个羌人首领感觉有点冷，想要往后退！可冲起来的队伍，哪里容得了他们撤退！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冲去！ 接触的瞬间，赵云手中枪快如闪电，晃得傅干眼都花了。 羌人首领不敢置信的摔落马下，傅干催马上前，战马踩到那人胸膛！ 第112章 祭奠 两名头领身死，赵云冲入敌军阵内，左突右击，斩杀两人！ 敌军士气再也难以维持，瞬间崩溃，四散逃逸。 “不要再追了，我们速速撤退！” 傅干连声大呼！ 庞德赵云收住马势，与傅干汇合。 挑选了数匹好马，把李友等人尸身找回来。 四人不敢耽误，乘着船尽快离开了这里！ 这次如果没有赵云的帮忙，傅干至少得死！ 在诚挚得表达谢意后，询问两人为何沿着渭水乘船而行？ “我们入了关中后，听说叛军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商议后，认为乘船方便些！因此到了长安后，就租了这位老乡的船只！” 士仁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让傅干好生招待赵云后，傅干没有太多心情去拉拢赵云！ 此次一战，跟随他半年之久的十名亲卫死伤殆尽，他心里无限自责！ 看着这些人的遗容，傅干一直在想要是没在郿县停留，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群出来劫掠的羌人了！ 李友原名褥，是那名最早投靠傅干的羌人，在找到家人后，自愿来傅干这里给傅干当亲卫！ 一路走来，尽职尽责！想起那日，傅干给他取了汉人名后，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拉着他的孩子给傅干跪下来拜谢！随后颇为不好意思得请傅干再为他孩子起名！ 他一共四个孩子，傅干直接按照兴复汉室给他们起名！ 李兴，李复，李汉，李室！ “李友，你放心，你的孩子我会亲自抚养，你在天之灵勿要牵挂！” 其他九人傅干一一望去，皆是当之无愧的勇士，最小得也只比傅干大了四岁，才堪堪十七岁！ 与他们处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不想今日竟成永别，傅干只觉得脸上有点凉！ 用手一摸，原来是不知不觉间泪水滑落到脸颊！ “傅司马真是爱兵如子！”赵云站在远处目视着傅干所作所为！ 在他的经历中，那些当官的，为将的，大部分都是把麾下士卒当做自家奴仆，死了也就死了，别说流泪瞻仰了，不骂他们一句废物都算好得了。 “他与刘校尉不仅爱兵如子，对待百姓也是赤子之心，以诚待之！”士仁在旁轻声细语！ 本来赵云不太想来凉州，即便是师兄相召！冀州河北之地，凉州地处帝国西北边陲，更是听闻凉州人粗鄙，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他的兄长劝他走走，在家乡没他们这种习武寒门的出头之路！既然师兄千里迢迢来请，不去不合适。护羌校尉刘备乃是幽州人，与赵云同是河北人，去看看也没有坏处。 觉得兄长说得不错，赵云思考再三后，答应与士仁一起前来凉州，一是与师兄相会，二是看看刘备这里是否是合适的立足之地！ 为何不选择在张绣那里出仕，在学艺时，他师父曾经说过，凉州武人性好杀戮，恩义难着。 一路无话，来到了刘备大营！ 得知傅干遇袭的消息，刘备急忙亲到营门处迎接他们！ 上前握住傅干的手，刘备深情得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玄德兄，将士们阵亡的遗体还在船上，派人把他们抬回来吧！” “这点你放心，我自会安排！翼德，你选五百人，把他们接回来！” 瞥到傅干身后，挨着士仁，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人，刘备大致猜测出此人便是张绣的师弟赵云了。 看着他的容貌，刘备心里不由的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发自内心的想与此人亲近。 位于傅干身后的赵云不知怎么得，也被刘备的气质所吸引，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半步，察觉到时，赶紧收回跨出去的脚。 众人进入大营后，傅干把赵云介绍给刘备。 两人目光激情四射，容不得外人在场了。 为了不打扰刘备延揽人才，傅干与张飞一起去把李友等人带回来。 在汧县北边，找了一处地势较高，风水不错的地方。 傅干亲自与士兵们一起挖掘坟墓，为十人下葬！ 墓碑上写上十人的生平，等来日入了关中后，这里准备修建成烈士陵园，安葬刘备军中战死的将士。 “诸位随我入关中，还没有见到胜利，便已然身陨，干心中实在愧疚！惟愿君等在此安息，我必常来祭奠！书生不记尔等之事，我必安排人书写尔等忠义报国之心！” 撒下众多白纸白绫，傅干亲自为他们戴孝！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九歌国殇此时能代表这些不顾个人安危的勇士精神，傅干以此歌祭奠他们的英灵。 看到傅干对这些战死士兵如此尊重，其他陪同来的士兵眼色也变了，身虽死，为名垂于竹帛也，并非是那些士大夫们专享的。 他们也渴望立功名于后世，让众人瞻仰！ “司马，俺要是战死了，你也能为俺写一下生平吗？” 其中一名士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能觉得是他的要求有点过分，“给俺留个名字也行！” 傅干回身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为国捐躯的话，理应有此殊荣！书功名于竹帛，乃是你应有之义！这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 傅干对着其他围过来的士兵大声说：“国家起于各位之手，只有为国捐躯，为国奉献者，刘将军都会派人记录尔等光荣事迹！请诸位共勉！” 众士卒闻言动容，回头望向刚刚掩埋的十名勇士，将来他们也能有此殊荣，虽死而无憾矣！ “求实，咱哪里有这么多能写出好文章的士人啊？”张飞走到傅干身旁低声说。 “翼德兄，你理解错了！不需要多么好的文采，用最简单最通俗的文字，把他们的事迹记录在册，以供后世百姓瞻仰，这是他们应得的！” 张飞低下头思考傅干说的是否正确。 “那如今缺少纸张怎么办？” “先记录到竹简或者木板上，等条件合适了，再拓印到石碑上。” 一缕温和的阳光洒在那些将士的身上，神圣而又庄严！ 第113章 汧水之战1 傅干的话如旋风般席卷了整个大营！ 士兵们又惊又喜！经过半年的爱国教育，他们对于青史留名热衷度很高！ 即使里面有追求功名利禄者，也是想留个好名声给后人追念。 顿时大营内，士兵们在闲暇时分，用一块木板，把自己的姓名书写于上，再找认字多的人，把事迹口述，让这些人书写而上，省的将来找不到谁是谁！ 刘备与赵云相性太高了，最终赵云作为刘备的亲卫头领留了下来。刘备完全忘了开始时不想让赵云待在凉州的打算了。 时间很快来到六月份，叛军入关中有两个月了。 刘备军的斥候一直在剿杀着叛军的斥候，希望能把叛军的耳目给断掉。 但效果不是很好，叛军中羌人骑兵也不好，可以说是师出同源。 最终刘备只能把叛军的斥候压制在渝糜县以东。 六月十五日，刘备军斥候打探到叛军兵分三路，分别劫掠，其中一路朝着汧县而来。 刘备召集众将议事，商议如何对付这支叛军！ “叛军十万之众难以在一个地方长久，因此分兵三路，其中一路正往我部前进，想必是劫掠够了足够的物资，想要打通入凉州的道路！” 刘备点在舆图上，把事情大概给众人讲了一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军既然已经准备前来，那就打打他们的锐气！” 张飞站起身大声嚷嚷！ “翼德说的不错，敌军想战，那就战，我刘备不是吓大的。” “可曾打探清楚敌军主将是何人？” 傅干想知道带兵的人是谁，才能知道该如何去做。 “应该是故陇西太守李相如，牙旗上写的是李，叛军中能带三万兵的，恐怕也就是他了。” 刘备大胆猜测！ 傅干起身指着一处地势狭窄的位置。 “此处位于我军与敌军交界处，敌军想要攻击我军，必从这里经过，这里距离我军大营有十里，后勤运输方便。北边是高塬，南边是汧水，部队展开后，对方难以包抄我军！” “此处我也去看过，的确如求实所说，是决战的好地方！”关羽捻着胡须赞同傅干的提议。 刘备点点头，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 “陛下把大任交于我等，我等应努力杀敌，报效国家，回去准备，三日后，当与敌军决一死战！” 六月十八日早晨，斥候来报，叛军距离大营已不足三十里！ 刘备率先派遣散兵去截杀叛军的斥候，遮蔽他们的耳目！ 随后刘备留下一千士兵把守营寨，率领六千士兵，带领关张赵庞等猛将出营。 傅干作为参谋，随在刘备身旁！ 刘备把大军组成五部，关羽张飞各领一部位于前方，关羽军举红旗，上书关字，张飞军举黑旗，上书张字。 刘备坐镇中军，负责指挥，庞德率领一部位于左边，朱超率领一部位于右边。 双方的斥候互相猎杀着，不让打探双方的情报。 行军时，道路较为宽阔，辎重车走在中间，上面运输着士兵们的甲胄。士兵们分别走在道路两侧，一排三人，朝前面行军。 到了指定地方，中军响起号角声，大军开始组成战阵！ 傅干与刘备站在一辆大车上，查看对方的布阵情况！ 双方距离相距不到三里，叛军人数众多，组成了大概有九个方阵！ 位于前排有三个方阵，每排大概三百人，三排大约一千人左右，绵延数里！ 刘备中军号角声响起，大军先前行进！ 叛军亦是往前进，尘土飞扬。 喇叭声响起，中军举起全军止步的旗帜，随后关张二部中的弓弩手上前！ “可曾打探清楚敌军的布置？”傅干对着返回的斥候询问。 “司马，敌军骑兵众多，不能突破，双方仍在两翼纠缠！” 不知道敌军阵后的布置，不敢贸然与敌方交战。否则万一敌军来个斜击，击溃了刘备其中一部，那整个大军都危险了。 叛军仗着人多，又派遣骑兵上前尝试冲击刘备军阵，目的是为了制造混乱。 在前方将官的呵斥下，刘备军仍是保持着严密的阵型，叛军在吃了几波箭雨后，只能后撤！ “你继续前去，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打探清楚敌军的后阵部署！” 傅干下了死命令！ 斥候曲侯领命后带着麾下精锐亲自参与突击。 “将军，敌军人数众多，目前还不能知道他们具体的布阵情况。”傅干把打探到得情报总结后汇报给刘备。 “继续打探，派人给云长翼德下令，让他们继续稳步行军。” 双方的大军继续前进，压缩着双方斥候军的行动空间。 从傅干的角度来看，对方有九张将旗，帅旗一杆，其余的队旗等不计其数。 双方相距已经不足百米！ 号角声再次向前，全军止步，弓弩手上前！ 弓手先是仰射，箭雨纷纷落下！对敌方没有造成大的杀伤。 弓手射击三轮后，随即后退，弩手射击一轮！ 敌军从军阵中间过道冲出三队骑兵，上前驱赶刘备军的弓弩手。 命令弓弩手后撤的喇叭声响起，弓弩手从步兵方阵中间回到阵内。 距离不足五十米，敌军开始冲锋。 长矛手把四米长的长枪先拄在地上，等待长官的命令。 敌军人数众多，三个方阵绵延了两里多长。 刘备军人数过少，为了不被敌军在前排包围，只能在前排部署同样多的部队，导致厚度不足。 “报，已探明敌军布置！” “讲！”傅干激动的说。 “敌军左翼是羌人组成，意志力薄弱！右军是投敌的郡兵组成！后排全是裹挟的民众！” 看来敌军的精锐乃是中军这一部分，只要能击败左翼，从左边包抄后，后排的叛军肯定会士气崩溃！ 刘备也得出与傅干一样的结论。 “命朱超部前进，与敌军中军接战，他的任务是拖住敌方的中军，关羽部攻击敌军左翼，张飞部攻击敌方右翼！告诉云长，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击溃敌军左翼。” 刘备果断的下达了军令，大战一触即发！ 第114章 汧水之战2 “朱司马，将军命你部迅速前进，拦截住敌军中军！” “回去告诉将军，我必定完成任务！” 朱超收到军令，骑在马上，带着他的将旗往前行进。 “将士们，敌军在我们前面耀武扬威，我们愿意吗？” “不愿意！” “你们愿意把功劳拱手相让给他人吗？” “不愿意！” “出发！” 朱超部很快与敌方中军相遇，四米长的长枪占尽优势，推着敌军后撤两步。 叛军的中军响起嘹亮的号角声，叛军援军很快上前，把朱超部顶了回去。 刀盾手翻滚上前，弯着腰走在长枪下，猎杀着敌人。 刀锋砍到敌人的脖子上，敌人的刀也砍着刘备军的胳膊，肚子上，鲜血洒在一片黄土地上。 受伤的士兵咬着牙，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发出呜呜声。 军医穿梭在中间，把受伤的士兵抬下去。 前排的士兵战斗了一刻钟，明显疲惫了许多，朱超指挥后排士兵缓步向前，让第一排士兵缓步后撤。 关羽部与敌军左翼交战，步兵胶灼，不能很快击溃敌军。 “报，敌军在右翼又加了部队，准备包抄我军的右翼！” “命庞德部到右翼后边，准备时刻迎击敌军包围的部队！” 庞德部收到命令，很快移动到张飞侧翼，保护张飞部的侧翼。 “告诉关羽，让他尽快击溃敌军左翼，实现对敌军中军的包围之势。” 刘备让传令兵给关羽下达了死命令。 收到刘备的命令后，关羽站在高处观察着战争的局势。 左翼的敌军虽然意志薄弱，然人数众多，靠着人数优势，仍在奋力反抗。 不过他们将领的任旗往前移动了，关羽觉得时机到了。 “你继续保持现在的指挥，我率军突袭敌军的将领。” 关羽在辅兵的帮助下，穿上甲胄，跨上战马。 重金打造的五百虎骑，马匹身上也穿戴有马甲，骑士也是经过多次选拔，人人都有屯长的实力。 “将士们，跟随着我的旗帜向前冲锋！” 关羽一马当先，朝着露出破绽的敌军左翼穿插！ 敌军似乎察觉到关羽部的企图，上前来拦截。 关羽眼神冰冷，刺死在前排的一名敌人。其他的拦截人员全部被冲击的粉碎。 敌军左翼的将领，也察觉到关羽朝着他突袭。 他命令一屯步兵带着长戟挡在他身前，组成军阵。 不过为时已晚，关羽怒吼着，把尚未组建完毕的长戟方阵冲的粉碎。 在敌将惊恐的眼神中，锋利的矛尖刺入了他的胸膛，跌落马下！ 挥手斩断了左翼将领的大旗，关羽继续率军反冲敌军左翼的后背。 “司马，敌军援军快到了！” “距离五步呼我！” 关羽斩杀一名敌军后，大喊。 “兄弟们，跟我冲！” 在关羽的率领下，五百骑兵如下山猛虎，狠狠撞到敌军左翼！ “将军，敌军左翼将旗被砍断了！敌军左翼马上要败了！” 傅干兴奋的大喊，关羽的确给力，竟然这么快就斩将夺旗了。 左翼敌军的士气随之可见的低迷起来，只要再加把劲，肯定会全部溃败！ “从我部抽调三百人，去支援朱超部！其余人，随我突击敌军左翼，包抄敌军中军，不能放跑了李相如，斩杀敌将者，封侯拜将！” 朱超部抵御的慢慢吃力起来，刘备为了防止他们崩溃，派遣三百生力军，让他能够维持住现在的队列！ 得到刘备三百人支援，朱超部果然奋起，把稍微后退的颓势，挡住了。 “朱司马，敌军左翼将领已经被斩杀，随时会溃败，将军让你坚持半个时辰，务必拖住敌军！” 朱超朝着敌军左翼一看，将旗果然已经没有了。 “告诉将军，我就是死了，敌军也别想攻破我部！” 朱超拔出佩剑，厉声大喝：“兄弟们，坚持住！我军马上要胜利了！” 敌军左翼将旗已倒的消息很快传播了战场，还有生力军的加入，刘军士兵士气高涨。 刘备率领中军千余骑兵直接冲入了敌军左翼，本来还在反抗的敌军左翼士兵，瞬间崩溃，朝着后边溃逃。 关羽率领五百虎骑，逆击敌军援军。 接连斩杀两三人后，敌军援军看到左翼溃败后，在无法阻拦关羽后，也大喊一声，溃逃了。 张飞在观察到敌军右翼溃败后，挑选出五百精锐骑兵，寻找敌军薄弱处，反复冲击。 敌军叛军人数虽多，可不能突破敌人防线，而且侧翼一直被张飞这种猛将突袭，再也坚持不住，有人率先发起了逃亡。 张飞抓住机会，率军凿入溃逃区域，扩大溃逃的趋势。 右翼的将领心里恼怒，亲自率兵与张飞交手，期望能够斩杀张飞，把局势扳过来。 可惜他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勇武！ 张飞在看到敌将的将旗在快速朝着他移动时，高兴的咧开了大嘴，属于他的功劳来了。 “弟兄们，向死而生，跟我冲！” 张飞鞭打着胯下的骏马，朝着敌将来的方向突击。 两人越来越近，都能看见双方脸上的表情了！ 一声震天的怒吼声从张飞口中发出，敌将感觉有点天旋地转，一时分了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张飞的丈八蛇矛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的亲卫也被冲散了，举着将旗的勇士想要与张飞拼死一搏！ 张飞身体一倾，手中的长矛刺入他的咽喉，将旗轰然倒塌！ “敌将已被斩杀，兄弟们杀啊！” 留在阵内的副将看到敌方帅旗落地，直接擂鼓，发起了冲锋！ 庞德部观察到情况后，庞德不再迟疑，也发起了总进攻，从敌军左翼开始往中军包抄！ 庞德带领骑兵直接绕后，步兵交给副将维持战线，继续往前推进。 整个战场响彻着刘备军的怒吼，挤压着叛军的生存空间。 随着左右两翼将领阵亡，将旗倒地，敌人的后排士兵连接战都没有，直接溃逃了。 “李将军，快快撤退吧！再不撤，就晚了！”李相如的幕僚拉着他的缰绳，让他赶快逃命！ 李相如失魂落魄的望着这一切，一时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第115章 战后总结 “怎么会败这么快，为什么刘备军士兵这么能抗线？” 抱着无数个疑问，李相如最终选择了逃跑。 看到中军的帅旗在往后推，朱超兴奋的大喊：“敌军主将跑了，兄弟们，往前冲，杀了敌军主将者，封侯拜将！” 本来还是防守状态的朱超部，此时也是奋力朝前拼杀！ 不但朱超部如此，其他各部全部是如此。 为了方便逃命，李相如让人把抢到的东西都扔到路上，想以此来延缓刘备军的追击速度。 可刘备军军纪严格，没有人敢停留下来拾取地上的物品。 傅干留下部分人打扫战争，刘备带着关张赵庞等数位骑将，骑兵三千人，直接追亡逐北。 一路上跪地投降的士兵数不胜数！ “朱司马，你派人把俘虏全部看押起来，把他们送到冀县与略阳县，让傅府君安置他们！” 这些投降的士兵青壮多，老弱少，是一大笔人力资源。 在天上夕阳即将消失的时候，刘备率领众将回来了。 一路上回来的还有不少俘虏。 “李相如是属兔子的，跑的那叫一个快！俺老张把甲胄脱了都追不上他！”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 此次战斗，刘备军死伤三百人，毙敌一千多人，俘虏了两万一百三十二人！ 李相如部直接大溃，最多剩余七八千人，不敢再与刘备军交战！ 俘虏的士兵里有裹挟的三辅居民，还有凉州各郡的百姓。 关中的百姓如果愿意回家的，刘备给他们发放粮食，让他们回家，不愿意的，挑选其中青壮组成辅军，负责帮忙打理战场，等时机成熟再编入战兵队！ 其余的人帮忙运输粮草，整理后勤！ 在叛军还在关中的情况下，关中的百姓没人选择回家，回家也是被叛军再次抓出来。 他们都央求刘备让他们进入战兵营，他们与叛军血海深仇，他们要报仇雪恨！ 只是刘备军中已经没有足够的铁铠甲，没办法再装备他们了，只能拒绝他们的要求！ “将军，我不需要铠甲！我是郿县人，妻子与儿子全部被这些杀千刀的叛军杀完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作为敢死队也行，只要让我杀那些该死的叛军！” 大概有四五百人跪下来祈求刘备给他们个机会。 “将军，既然军心可用，那就遂了他们的愿，甲胄不足，不是还有缴获的一部分，可以分给他们用！虽然比不了咱们的，也能当一点用！” 傅干建议刘备收留他们，让他们充入军中！ 刘备点点头，把这些人收入军中，编为一组，命名为复仇队！ “将军答应你们了，能不能报仇，就看你们了！你们要吃最多的苦，每次战斗都在前列，你们敢吗？” 傅干瞪着他们，大声说。 “我们愿意，但求能报仇，死活不论！” 傅干点点头，让管理后勤的赵昂，给他们分配缴获到的甲胄，给他们武器。 同时派遣教官教导他们军中的军纪与军事知识。 “玄德兄，这一部士兵需要有人来带，但是这一部作为死士来用的话，死伤率会很高，不知道有人愿意来他们这里当司马没有？” 傅干害怕直接指定他们的带队人选，会有人心生不满，毕竟这一队士兵将来会承受最大的伤亡，保不齐他们的指挥官也会阵亡率很高！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高待遇，优先提拔！” 刘备想了想后，直接敲定了这件事。 高风险高收益，的确会有赌徒去上台！ 回到军帐后，刘备开始统计功劳。 “关羽张飞阵斩敌将，当为首功！朱超阻挡敌军有功，位居第二。次曾，把功劳写好后，派人送往朝廷！” “谢将军！”三人出列拜谢刘备。特别是朱超，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名字有一天会送到雒阳朝廷。 解决了首功，其他的都好安排了，军队里的简单升迁，刘备可以安排。 刘备拍拍手，让众人安静下来。 “大家讲讲这一次战争对于我们有何启示？” “我先说！”傅干站起身，率先发言。 “敌军看我方人少，大意了！想要选择中央突破，两翼布置薄弱，经不住我军的冲击！各种进退失据，被抓住机会，斩杀了将领！” “俺赞同求实说的！” 张飞大喊一声，表达了他的观点。 “你这算什么，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补充的？” 刘备不满意张飞讨巧的行为！ 张飞抱着脑袋，想了半天，抬起头说：“为将者，当知道怯弱！” “好，好！没想到翼德能得出这个结论！诸位，当记得翼德此言，为将者当知道怯弱！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们已经不是一个大头兵了，你们执掌一军的生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玩那种斩将夺旗的事情！” 刘备高兴的合不拢嘴，张飞此话正中他的心里话。 他本来就想以此事来劝说他手下的将领。他发现他手下将领都有斩将夺旗的习惯，万事不决莽一波。 傅干两眼一翻，刚才在谁在大战稍微占优时，为了扩大优势，直接率军猪突的？ “将军，翼德所言不仅是针对将领们，还有你也需要遵守！” 傅干抱拳而出！ “咦，还有我？我没有带兵去冲击敌将啊！” 刘备惊讶的说。 “身为主将，你的任务就是坐镇中军，不是去冲阵，追亡逐北！你说有你没？” 刘备讪笑一下！ “好，下不为例！云长，该你了！” 关羽皱着眉头仔细思考。 “我觉得左中右尽量都要有能抗线的部队，不能把关键的两翼交给意志薄弱的队友，否则有败军杀将之危！” “嗯，云长说的也有道理，友军意志薄弱的话，容易溃败，这样会影响其他人，导致战斗失败！” 接下来每人把他们认为需要注意或者优良的行为都说出来，作为记录，让军官们去学习。 这个习惯还是傅干强制刘备他们养成的，每次战斗不管大小，必须开战后复盘会。 “把李相如给我绑上来，我要亲自问问他，我的三万大军呢！” 第116章 皇甫嵩要来了? 王国在郿县县寺内，大发雷霆。 三万大军啊，就算是三万头猪，刘备军也得抓个三天三夜！ 他怎么说败就败了，而且还败的那么惨！ 三万大军回到郿县的大概不到千人！ 五花大绑的李相如垂头丧气的被推入帐内。 “将军，在下冤枉啊！” 为了活命，李相如跪下来大喊。 “你冤枉个屁！” “真的冤枉！此次战败并非完全是我的责任！完全是左右两翼李东赵光二人，自持武勇，贸然上前与人斗将，被敌人趁势斩杀！大军才坚持不住，最后连带着中军也溃败下来。要是他们能够稳坐军中指挥，中军马上就攻破敌人中军了，此战我军必胜啊！” “你还有理了是吧？” 王国的语气软了下来，李东赵光二人是他的手下，不太服气李相如。二人也自恃勇武，李相如指挥不动，情有可原！ 可三万大军啊，想到这里王国心里仍是一痛。 “报，韩将军在大营外求见！” 韩遂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去劫掠美阳了吗？ “快请！” “拜见大将军！” 韩遂进来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李相如！ “文约，你怎么来了，难道是董卓率军与你决战了？” 王国在猜是不是董卓老贼忍不住，从茂陵西进了。 “没有，我军已经拿下了美阳，斩杀了右扶风都尉！听闻李太守败于刘玄德，故我急忙从美阳回来，求见大将军！” 韩遂的话，让王国有点迷糊，李相如败就败了，他回来求见有个屁用。 但是现在还得靠韩遂，王国仍是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文约有何事尽管说，有什么求不求的！” 韩遂深吸一口气，抱拳说：“将军，汧水之败，并非李相如之罪！还请将军能饶他一命！” 李相如惊讶的抬起头，目光不解的望向韩遂。 黄河九曲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他怎么不知道。 “为什么，给个理由？” 王国施施然的坐到了榻上，韩遂要是不能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他不会放过李相如的。 “陇坻道乃是我们回凉州最好的道路，刘备军的情况，目前只能李太守最清楚。他虽然战败，然事前我们都不知道刘备的情况，不能因此怪罪他。” 是啊，还得回凉州呢，刘备军的情况的确只有李相如最清楚。 “起来吧，来人，给李太守松绑！” 权衡利弊后，王国还是听从了韩遂的建议，把李相如放了。 “说说吧，什么个情况？” 李相如整理一下语言。 “李东赵光二人轻敌冒进，与敌将斗将，力不能敌战死了，这是第一层原因。刘备军士兵人人都有铁甲，长枪四米多长，我军不能靠近，这是第二层原因。” 实际上，李相如认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东赵光二人作死，身为统帅，竟然与人斗将。 刘备军甲胄齐全只是微不足道的原因，他认为他可以靠着人数优势堆死刘备。 “还是那名斩杀梁秋的长髯武将吗？” 韩遂问。 “是，还有一个黑得发亮的，名叫张飞的。也是万中无一的勇将，手下无一合之将！” “这刘备是哪里来的，为何如此厉害，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他？”王国疑惑不已。 “我听说过一点，从抓获的一些俘虏里得知刘备是从去年跟随傅燮来到凉州的。应该是用钱贿赂了宦官，才能这么快爬到了征西将军之位！” 韩遂提到阉党时，非常不屑。 毕竟当年去雒阳时，他还与何进等人商议，怎么去杀宦官。 他们这次起兵，也是以清君侧为名，因此刘备依附宦官的行为，非常看不起。 不过刘备不是庸人，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爬到那个位置上的，能用不到一万人击败李相如三万人，至少也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了。 他手下还有两个万人敌，这在局部战局里非常有优势，只要发现了敌军的薄弱处，派遣精兵忘死冲杀，很容易小胜积累成大胜，不可不防啊。 “这刘备堵在渝糜县，我军接下来怎么办？要是董卓得知我军损失三万人的消息，会不会从茂陵出发，攻击我军？” 刘备军虽然能打胜仗，可人数不足，难以保持进攻的姿态，他现在担心董卓那老贼。 董卓不是善茬，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他有十万大军时，董卓不敢动！他只剩下六万多时，那就不敢保证，董卓会不会暴起伤人了。 “应该不会，董卓此人野心甚大，不是久居人下之辈！朝廷早有削他兵权之意，只是他总是以军中将士眷恋他，不愿离任！我军虽损失三万人，可主力没有损失，以董卓的毒辣，肯定不会冒着损兵折将的危险，来捋将军虎须。” 韩遂擅长玩弄人心，对董卓的行为看的很透！ “董卓如今属于养寇自重，如今天子身体不是很健康，随时有病死的可能。要是天子病死了，董卓更加肆无忌惮，新君上位，为了天下稳固，一定会加封董卓的。因此我敢肯定董卓不会出兵！” 李相如也在旁进行补充。 对于大汉的局势，这些凉州的士人还是非常有远见的。 “这就好，刘备不足为虑！我所虑着乃是董卓，只要他不动，我等在关中可高枕无忧！” 王国高兴的说。 “汉廷那边现在有什么消息，派谁来关中来讨伐我？” “经过细作调查，派遣的是皇甫嵩！” “皇甫嵩！” 王国彻底坐不住了，惊得站了起来。 “将军不要慌，目前的情况，一年半载，皇甫嵩来不了。细作传来消息，张举张纯在中山叛乱，已经称帝了。汉廷为了保证雒阳的安全，留皇甫嵩坐镇中央。在张举张纯被剿灭前，我们很安全！” 韩遂淡淡的说。 “我们也得加快攻略诸县的动作了。”王国端坐起身子。 “李太守，我再分给你一万兵力，你去剿灭郿县周围的朝廷驻军，收集粮食！” “喏！” “文约，美阳方面还得靠你多多努力！” “将军放心！我知道轻重！” 第117章 征西将军是想要割据凉州乎 汧水之战，刘备击败叛军三万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师。 在后院的简雍拿着一封信，认真读了起来。 信是傅干送的，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希望能给刘备争取凉州刺史的官职，不能的话，帮忙给贾诩争取陇西太守！能不能运作一下，征辟荀攸荀公达为金城郡太守。 “求实是发了失心疯了，还是咋地！荀攸何许人也，人家旬氏八龙，岂能去凉州那种天天动乱的地方刷履历！” 简雍放下手中的信，“阿彬，求实还有什么交代？” “简从事，我已经取了字，字伯雅！傅司马让你尽量能把荀攸运作为金城郡太守！” “这不是难为我吗？”简雍有点苦恼，要是不经允许把荀攸弄到金城郡，恐怕他别在雒阳待了。 他在雒阳一样，也不是啥小白了，对如今的顶级士人阀阅那是了解的不少。 荀家可以称得上此时的佼佼者了，家族势力强大，门生故吏人脉关系应有尽有！ 要是有人知道，简雍使坏，把荀攸征辟到金城郡当太守，那些士人学子天天得来他的住处围堵他，臭鸡蛋烂菜叶肯定吃不完！ 实际上傅干最属意得乃是荀彧，不过想想荀彧是荀家最重要的苗子，要是傅干真的敢提议把荀彧征辟到凉州，那无异于与荀家为敌！ 简雍要是傅干想打荀彧的主意，那他百分百不同意，连挣扎都不愿意，直接躺平。 荀攸稍微好些，祖父父亲曾经受到禁锢，更是死于此，在荀家算不上特别重要的中心人物。 然而要想真正让荀攸同意去金城郡任职，首先等征求他的意见。他不同意的话，直接拒绝征辟。 至于他没有举孝廉，不符合汉朝的当官流程，这好办，拿钱买！ 简雍这一年来一直在与袁家张家经商，最近还联系上了东海大商糜家！ 不仅马匹生意红火，棉质衣服也是抢手货。 傅干主打物以稀为贵，限制着供应量。 天子免费送，带动流行，然后赚那些公卿大族的钱。 他们钱多的都在家里藏地窖里，拿来买这些奢侈品正好促进流通。 随着叛军入了关中，往凉州输送物资的通道被隔绝了。简雍只好去做其他的生意，因此与徐州大富商糜家搭上了关系。 钱对于此时的简雍来说，一点都不缺！ “你在这里先等等，我去求人带着我找找荀攸！” 这几日荀家部分人来了雒阳，听说那荀攸也在里面。 简雍找到与荀家关系好的一家士人，花点钱，让他帮忙引荐一下。 简雍在雒阳一直在撒币，虽有攀附阉宦的行为，可没有实质性的侵犯士人的权益，大家也不完全把他排斥在外，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的。 有了五铢钱助攻，简雍很快在荀家的一处小院里见到了荀攸。 身旁负责引见的人，给两人做过介绍，随后以他事告辞了。临走前，简雍握住他的手，又塞了一吊钱！ 那人望着简雍，眼里柔情似水，眉目传情。这种撒钱佬，他最喜欢了。有了钱，他今天又可以去迎春阁品鉴小姐姐了。 “简先生，不知你破费这么多，见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所为何事？” 端起茶壶，举起来，慢慢给自己斟满一杯茶，荀攸慢吞吞的问。 “荀先生不要客气，以表字宪和称呼我即可。我今日来此，实有一事相求，还望荀先生能通融一下！” “求我？在这雒阳城，散财童子简宪和大名鼎鼎，上达天听，下有权宦撑腰，什么事能是我一个白身能帮你做的？你还是另请高明！” “这事还真是先生能帮忙做，只是有些难以说出口，我要是说了，还请先生不要生气！” 让人去金城郡当太守，在一般人看来无异于去送死，简雍不敢上来就发大招，他要让荀攸有点心理准备。 “那你还是不要说了，你看这夏日炎炎，唯有这小院山水相间，别有一番乐趣！咱们以茶品之，也算得上文人墨客了。” 一句话快把简雍给堵死了。不过咱简雍别的没有，那脸皮厚可是成名绝技。 “先生高雅，我简雍为人粗俗，这种浮然于世外的情趣，欣赏不来。” 大大咧咧的坐到荀攸对面，给自己倒杯茶，如老牛饮水一般，灌入口中。 “足下颇有庄子随性而为的风范！”荀攸眼前一亮，往日里与他相交的人，大部分都是揣着端着，很少有人能如简雍一般，大大方方，不在意世俗别人的观感。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简雍虽有求于先生，可知道事难以办成！是故随心所欲，不想拘束，但求一时痛快而已。” “好好好，足下真是妙语，攸欣然往之！你讲讲你所求何事，说不定我会同意！” “先生还是稍微做一下心理准备，我怕会让你心生不快！” “无妨，我修心养性多年，外物已很少能破我心境！” 既然荀攸如此说了，那简雍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受人之托，欲表奏先生为金城郡太守！” 此话一出，连风都安静下来，湖面的波纹都消失不见了。 杯子倾洒出几滴水，悄悄落到了桌面上。 “足下果然是来破我心境的！”荀攸放下手里的茶杯，“金城郡太守——，封疆大吏，只可惜怎么是凉州！” 不等简雍回答，荀攸微笑着说，“征西将军是想要割据凉州乎？” 吓得简雍坐不住了，连忙摆手反驳：“先生说的什么话，玄德身为宗室，其心可表日月，怎会生此不臣之心！” “戏言尔！”荀攸哈哈大笑，一手点着简雍，“足下也并非完全无情无欲，无牵挂啊！” 原来是荀攸被破了心境，对简雍进行了一波反击。 “先生取笑了！我又不是世外之人，自然有七情六欲！我所求着，乃是随心所欲，不是什么禁情禁欲。” 简雍连连摆手，禁情禁欲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那样的话，不如给自己一刀，进宫里给天子当阉宦！ “先生，这金城郡太守一职，你可愿意接任？” 第118章 玄德所求者为何 “征西将军起于微末，去年借助傅家，声名鹊起！博得一个知兵的名声，随后行货天下，依附阉宦，收买民心，私养军队，哪一件都是该砍头的大罪！” 荀攸施施然的笑着，目视简雍。 一道冷汗慢慢的从额头滑下，简雍觉得他在雒阳最近是不是有点飘。 “不过，如今汉室倾颓，也正是需要征西将军这样的强人，不按常理出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只是最近叛军雄踞关中，没有了关东粮食支持，他如何养军？” 似乎在问简雍，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荀攸起身在院子来回踱步，现在汉室天下混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身为智谋出众的人，更是看得比别人透彻。 “是刘征西给你的命令吗？” “不是，是傅干傅求实！” 简雍直接把傅干给卖了！ “傅干，傅南容之子！傅家谋划这么远，拉一宗室远赴凉州，凭借着家族给他造势，替他扬名！只是他怎么知道刘玄德才干非人的？” 荀攸心里不停的思量，“刘玄德这一年来所作所为，也并非愚笨之人，相反倒是一个知兵善任，仁政爱民之人！有趣，有趣，不去凉州，是看不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荀攸的表现让简雍发自内心的佩服，一般人听到去凉州，大部分都是惊惧失色，胆大的也是摆手表示这种好事别叫我。 “求实找的这人倒是个胆大包天之人！” 思考一番，权衡利弊后，荀攸坐回位置，笑着说：“金城郡太守，刘征西有信心收复金城郡？” “应该是有的，这不刚在关中打了个大胜仗，只是兵力不足，难以进复关中！等朝廷什么时候腾出来手，关门打狗，把叛军全部消灭在关中，那凉州应该就能安稳了！” 简雍想了想回答。 “哦，刚大胜，可有详细情报否？” 刘备大胜的消息，傅干是让人先告诉了简雍，让他好给张让通气，润色功劳。 简雍把写在棉布上面的军情，递给了荀攸。 摸着光滑柔软的棉布，荀攸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是风靡雒阳的棉帛，手感的确不错！” 随后认真的浏览了一遍。 “阵斩敌将，七千破三万！军队战斗力果然强悍！” 荀攸眉头舒展，“读此军报，当以酒佐之！” “这金城郡太守一职，荀某接下来了！等足下的好消息了。” 荀攸递还军报。 “先生高义，请先生在家安坐几天！不日就有征辟的书佐上门。” 随后简雍拜别荀攸，回到自家院内，拿好给张让的礼物，去拜会张让。 得到简雍到访的消息，在宫中值守的张让，安排好人事后，回到家中接见简雍。 “宪和，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又有何事？” “这些时日，多谢常侍在天子面前替刘征西美言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简雍递上他格外挑选的十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张让随从接过后，拿到张让面前。 张让一打开，整个昏暗的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欢喜的收下简雍送的礼物，笑着说：“宪和还是这么多礼。我早都说过玄德那是天子看重的人，也是咱家看重的人，不要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咱们之间的感情岂是这些小小的礼物能够衡量的？” “常侍海量，不在乎这些薄名。雍是庸俗之人，岂能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还请常侍笑纳这些不成敬意的礼物，要不然我都不敢登常侍家的门了！” “你啊，还是如以往那样，尖牙利嘴。你给赵常侍送礼了吗？”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只给他送，赵忠心里会十分得不平衡。办事的时候，在天子面前嘀咕几句，也够张让解释老半天。 “还是张常侍想的周到，赵常侍那里也备的用，也已经派人送上门了。” 简雍懂事，出手大方，张让咋看咋喜欢。 “宪和要不是刘征西腹心，我都想让你随侍我左右了！” 简雍听了只觉得胯下一凉，赶紧夹紧双腿，不敢放松。 “常侍说笑了，在哪里都是为常侍办事！” 看简雍的动作，张让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茶水，翘起小拇指，掀开盖子，轻轻一抿。 “说吧，今天来，是征西那里有什么事要找咱家来办？” 简雍拿出写好得大捷文书，呈递了上去。 “征西在汧水大破叛军三万之众，断了叛军王国一臂，特来告知常侍！” 激动的放下茶杯，张让接过文书，细读了一遍。 “玄德果然是国之良将，陛下得到此消息，肯定会高兴不少。” 最近帝国四处漏风，各个地方都是坏消息不断，张让天天发愁，怎么给灵帝汇报。 有了刘备这一封捷报，至少能让灵帝高兴半个月，而且刘备是他张让推荐的，灵帝亲自提拔的，这是真正的心腹啊，灵帝会更加开心。 “玄德所求者为何？” 把捷报文书折叠后，张让放入袖中。 “陇西郡太守叛国，希望拜贾诩贾文和为陇西太守。拜荀攸荀公达为金城郡太守。至于征西本人，他期望能任职凉州刺史，或者允许他开府，方便治理凉州，根治叛乱！” “这些条件，除了任职刺史与开府都不是啥大的条件，呈递给陛下，陛下理应不会驳斥掉。那任职的钱可准备好了？” 咱陛下喜欢的就是钱，没钱说啥都不行。有钱了万事好商量，毕竟能亲自在西苑组建市场的人，岂能不爱钱。 陇西金城二郡长时间陷于敌手，很长时间没有真正治理过了，这两郡无人去争也无人去抢。 “钱的事，不劳常侍操心，雍省的！已经备好了千万钱，时刻准备进献到陛下的西苑。” 简雍舍得撒钱，张让这点很满意，比起那些人，提前讨钱跟死了爹妈一样难受，至于吗？ 不就是几百万钱，几千万钱，何至于此！ “宪和回去等着好消息吧，两郡太守肯定没一点问题，开府与刺史之事，我尽力为之。” 第119章 开府 张让来到禁中，直接找到值班的赵忠。 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后，赵忠略微一思考。 “张常侍，开府可能还有点希望，刺史一职恐怕不行。” “与我所想一样，到时候咱们让陛下拜刘玄德为刺史，陛下驳回后，在提议开府，应该十拿九稳。” “还是张常侍办事稳妥，我听常侍的！” 两人商议完毕后，拿着捷报文书找到正在西苑当顾客的汉灵帝。 “陛下，大喜啊！” “阿父，有什么大喜，我正在算账搞价钱，这思路完全断了，你说你们该讨打不？” 汉灵帝正拿个棉质内衬，与一名娇艳的宫女手拉手算着账，突然被张让两人打断，心生不悦。 “奴等死罪，该打！” 两人跪倒在地，二话不说，互相打起脸来，啪啪声响彻市场。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的忠心我还是知道的。说吧，有什么大喜的事情？” 汉灵帝在几个小黄门的服侍下，坐到了胡床上。 张让赵忠两人迅速面向汉灵帝，磕了几个头，谢过灵帝宽厚之恩。 张让爬起来，弯着腰，从衣袖里拿出来简雍的报捷文书。 “陛下，刘征西在右扶风大破敌军，斩首千余，俘虏两万有余！打的叛军困守郿县，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汉灵帝闻言脸色都红润了不少，接过张让递来的文书，抖开后，读了一遍。 “张飞关羽当阵斩将，果然是熊虎之将，刘备亲率士兵追击叛军，也当的上国之良将了。” 张让在旁给汉灵帝小声诉说。 “嗯，不错！没有辜负我的信任，等击败了叛军，让玄德带着张飞关羽进京，我想亲自来看看万军之中斩将的猛将，是何等风采！” “陛下，何必等战斗结束，如今叛军龟缩在郿县，刘征西兵少，无力发起进攻！只能持防守策略，此时应该没有大战，让他们分批次进京，供陛下检阅！” “是啊，只可恨刘征西兵少，不能一战竟全功。” 赵忠在旁帮腔。 “董卓还是盘踞在茂陵，没有任何动作吗？” “是的，每次都以兵力不足以保卫帝陵为借口，按兵不动。”张让暗搓搓得给董胖子上眼药，谁让他是袁家的狗了。 “陛下，这董卓听调不听宣，迟早是个大患，只是他擅长安抚羌人之心，军中多有羌人士兵，因此朝廷不能奈他分何。” 赵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董卓已经带兵造反了一样。 “这倒是不得不防！”汉灵帝沉吟后，缓声说。 一阵微风刮过，汉灵帝打了个寒颤。 张让急忙拿着一件丝绸制作的衣服，给灵帝披上。 “最近时常感到身体发冷，不知道我还能活个几年！”灵帝不由悲哀的感叹。 “陛下正富有千秋，怎可说这种弃国之语。身体发冷，只是最近天气变化无常，虽说是夏日，可也时不时冷风喧嚣。” “你们说董卓的事，我心里已有眉目！在关中，他一家独大，不受节制，距离京师过近，的确是一件大事。你们说，刘玄德为人如何？” 汉灵帝斜躺在侍女的怀中，侍女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张让赵忠对视一眼，心道总算是稳了。说这么多董卓的坏话，不就是为了让灵帝记起来那里还有一个刘备可以牵制董胖子。 “依当前来看，忠君爱国，急陛下之所急，多次派人给陛下进贡财货，非一般人能比。”张让斟酌语言，替刘备说几句好话。 “最主要的是，他刘备能练兵带兵，能战敢战，是宗室里说一说二的知兵之人。”赵忠在旁边补充。 “宗室，他是前汉中山靖王之后，是吧？” “回禀陛下，是的！” “这样吧，朝廷无力给他拨付兵额，给他三万的编制，让他自己想办法招募。董卓之事，让他多多劳心，不可出现差错。” “陛下英明，这次大胜，不知可否授予他凉州刺史之职？” “刺史主要是监察都管一州之地，此时授予他不太合适，与他所做之事不太一致。先暂缓，等有合适的职位在给他！” 刺史现在虽比不上后来的州牧一职，但也已经有这种趋势了，刺史要是发起疯了，整个州郡都别想过好日子。 已经让刘备自行募兵三万了，不想在给他一个凉州，让他养兵了。 制衡之道，汉灵帝玩得还是不错的。 “那能否给他开府的权利，不能征辟属吏的话，要想管三万大军，还是比较困难的！”赵让借此机会提出开府。 “给他开府的权利，等关中叛乱结束了，再给他加个侍中，调任中央。” 宫女剥好一颗葡萄，轻轻送入灵帝嘴里。 “陛下考虑周到，调任中央的话，那董卓怎么办？” “有了刘备练出来的兵，派谁去不是去！” “陛下英明！” 平定叛乱还得一段时间，到时候不一定又出现什么幺蛾子了。 “该交的钱，是不能少的！” “刘征西这点是上道的，从来不用陛下催促！” 灵帝换个姿势，在宫女腿上翻个身。 “既然他麾下关羽张飞要入京，他也随着过来一趟，让朕亲自看看这个宗室到底如何！” “谨遵陛下旨意！奴这里还有两个人要买官，不知陛下可否准许？” 听到有人要买官，汉灵帝来了精神。 “买什么官？” “金城陇西两郡太守。” 汉灵帝来了兴趣，他卖官卖了这么久，可没人愿意买这两个地方的官职，就算他免费征辟都没人愿意去，这次是哪些勇士，敢于到这两个地方去任职？ “武威郡孝廉贾诩贾文和，颍川郡荀攸荀公达！” 听到两人不是什么出名人物，汉灵帝顿时泄了气。 “这两郡破败不堪，让他们交一半钱！” 汉灵帝主打一个童叟无欺，公平公正。 “陛下仁德，那诏书何时呈递台阁？” “阿父阿母看着办，朕乏了！” 汉灵帝打着哈欠，宫女亲自上前把他的腿放到她胸前，跪坐在地上。 “陛下万福，奴等告退！” 第120章 美髯公 张让办事效率很高，在家安坐三天后，简雍就得到了办妥的消息。 得到确切消息，简雍急冲冲的找到荀攸。 “先生，事情已经办妥当，天使不日就来。天子让刘征西入京面圣，你不妨稍等些时日，与刘征西一起入关中，这样好有个照应。”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荀攸对此也是有心理准备的，如今大汉的吏治败坏到了极致，皇帝根本不在乎，只在乎私人帑库里是否有钱。 “好，麻烦足下安排！” 简雍随后告辞离去。 “公达，为何如此急迫出仕，而且是那么偏远且战乱频发的金城郡？” 荀彧从里屋走了出来，拿着一袋鱼食，走到鱼塘边，撒入其中，惊起阵阵涟漪。 “去看看傅家，看看刘玄德。” 荀攸与荀彧并排站在一起，瞧着水里争抢鱼食的鱼。 “你我都像这些鱼，在局势发生变化时，应该努力争先，去抓住其中的机会。否则，连鱼食渣都没有了。” 荀彧叹息一声，回望荀攸。 “他先行一步又能如何，比如这鱼，最早抢到鱼食，有可能是极大的危险，因为我这个捕鱼人还站在这里。他们的安危取决于我是否想，而非他们！” “小叔父的意思，我理解。只是我很好奇，他傅家为何敢跨这么大的步子，真的不怕家破人亡？” 荀攸站在小池边，蹲下来，用根棍子把鱼儿赶跑。 “你我都知道，先跳出来的，很容易众矢之的，与这些鱼不无两样。难道傅南容看不出来，如果能看出来，为何还有这般一意孤行？攸看不透，因此攸想去看看。荀家有叔父，不多我一个荀公达留在这里。” 看着身材挺拔的荀攸，荀彧眼里露出一丝忧伤。 “你还在责怪我父亲不救你的祖父与父亲，叔祖等人吗？” 荀攸正视着荀彧的眼睛，轻轻的说：“怎么会，当时那种情况，谁站出来，都会触怒陛下。怪只怪他们不知道变通，不懂得隐藏自己，太过张扬，太想表达自己。” “公达，既然你已做了决定，那我就不阻拦了。有事情的话，多往家里写写信，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会的！” 七月初一晚上，刘备收到天子诏书，兴奋的觉都睡不着了，拉着傅干，与关羽张飞长谈一宿。 “求实，大营的事，交给你了。子龙，你保护求实的安危！公高，你协助求实，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主要防守，勿要出击！” “玄德兄放心去吧，我心里有数！” 刘备等人数十骑，马歇人不歇，五日来到了雒阳城外。 简雍每天在雒阳城外等着他们。 在临近天黑时分，终于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刘备等人。 十多人因为一路上都是在马上睡觉休息，显得格外疲惫。 “宪和，可想死我了！”刘备上前给了简雍一个大大的熊抱。 “玄德，你身上的味可不咋好闻，走，快快入城！” 十几人回到城内，洗漱一番。 简雍把刘备等人来到的消息告诉了张让。 张让通知他们明天自有小黄门来接他们入宫，让他们在馆舍等着。 刘备稍微整顿一番，来到卢植府上拜会卢植。 “卢师，弟子来看你了！” “出去一年，晒的黑了不少。” 卢植仔细打量刘备。 “事务繁多，许多事人手不足，只能亲力亲为。老师，最近倒是瘦了不少。” 刘备端起桌子上的茶，送到卢植跟前。 “明日去见陛下，务必要谨守宫里规矩，不可莽撞！” 两人叙叙旧，卢植看天色已晚，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七月初八早上，小黄门领着刘备三人来到皇宫崇德殿。 三人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走到大殿中央。 跪拜皇帝，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爱卿平身！玄德近前来！” 刘备缓步上前，仍是趴在地上。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刘备闻言抬起头目视前方。 “英俊非凡，是一个良将的料子。如今国事艰难，玄德有何教朕？” 这是送命题，刘备来之前，傅干一直给他强调，不要替什么天下动乱，要表现忠君爱国，不畏艰险。 “回禀陛下，臣乃边疆武人，不懂得治乱之道。只知道陛下授予臣官位，臣就要替陛下讨平乱党，诛灭叛贼，以卫陛下声威，其他的，臣一概不知！” 说完后，俯身到地上，“臣愚笨，只知道以陛下为尊，听从陛下的指令。” “好，不愧我刘家后起之秀，刘家千里驹也，望你如朱虚侯般，卫我刘氏。” 朱虚侯是前汉刘章，扫灭吕氏，辅汉安刘。 “臣不敢与朱虚侯相比，惟愿做冠军侯，替汉室开疆拓土，荡平西羌之乱。” 汉灵帝非常满意刘备的回答，这刘备异常谦恭，往日里那些士人多多少少会怼他几句。 “你在关中，尽可放手施为，阿父，玄德的奏疏到时候直接呈递给我，以最快速度批复。” “奴婢遵旨。” “关张两位将军，上前来！” “雄伟健壮，果然是国之猛士。” 汉灵帝夸赞。 “为何用纱锦囊裹于胸前？” “回禀陛下，臣的胡须很长，怕有所损伤，故用沙锦囊包之。” “哦，解开让朕观之。”汉灵帝兴趣大浓，让宦官掀开前面的帘子。 刘备三人急忙低下头。来之前，小黄门一直强调不能看灵帝的面容。 关羽解开护着的长髯，一直垂到了肚子上。 “果然非比寻常，公真乃美髯公也！” “谢陛下！” “两位勇士，给朕展示一下你们的武勇！” 不一会，几个宦官抬着四百斤的巨鼎走到大殿。 “可抬得动否？” 关羽张飞互相看了一眼，低着头说：“不难！” “试举之！” 关羽把下摆缠到腰间，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慢慢举起了鼎，围着大殿走了半圈。 接下来是张飞，亦是行云流水，最后把巨鼎放于原处。 “朕有如此勇士，何愁叛军不灭。授刘备关羽张飞为郎中，期望诸位能尽快扫灭贼寇，给三辅百姓安宁！” “臣等必努力奉公，早日诛灭叛贼！” 第121章 流民 “这么说陛下封了云长为折冲校尉，翼德为荡寇校尉，公高为虎威校尉？” 傅干迎接风尘仆仆的刘备一行人入了大营。 得到了这个消息，笑着对朱超说：“朱校尉，可算是得愿以偿！” 朱超笑的嘴都咧开了，高兴的说：“全靠将军带的好，超誓死报答将军。” 让人把马匹牵走，刘备拉着傅干走到一文士身旁。 “颍川荀攸荀公达，这是北地傅干傅求实！” 双方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不是好相处的人。 “金城郡目前还在韩遂手中，得麻烦荀府君暂住汉阳郡了。军中目前还缺少参赞军机之人，荀府君可否暂代之？” 傅干尝试邀请荀攸暂时在军营里住下，好培养一下感情。 “有何不可，不能击败韩遂，我也到不了金城郡，我与刘将军相谈甚欢，正好参赞军机。” 荀攸谦谦君子，没有拒绝傅干的邀请。 刘备有了开府的权利，直接任命傅干为将军长吏，负责管理征西将军府内所有事务。 荀攸是汉室的封疆大吏，只能算是协助。 张飞关羽要求进入刘备幕府，两个都给了主簿的身份。 进了帅帐，傅干拿出最近遇到的问题，告诉刘备。 “将军，叛军肆虐关中，百姓流离失所，得知我军击败叛军一部，很多人都往我们这里涌来。拖家带口，不下十万之众。” 虽说人口都是资源，可如今刘备这里辎重不足，难以养活他们。 把他们全部迁移到汉阳郡，需要耗费大量的粮食。 今年交易到的粮食，再加上关中流民，恐怕撑不了两年。 最重要的是，关中流民会侵占原有汉阳郡百姓的权益，双方已经出现过几次争执了。 “求实，你打算怎么处理，在回来的路上，还有百姓在往这里迁移。不管他们的话，我于心不忍。” “荀府君智谋之士，可请荀府君帮忙想一个主意！” 傅干想听听荀攸有何见解，毕竟是大家族出来的，出谋划策会，治理地方百姓肯定也会。 “那在下献丑了，流民乃是关中三辅百姓。其中精壮不少，将军兵出雍县，迁徙部分百姓入汉阳屯田，部分百姓在关中屯田。在从中择取精壮者为军。路上将军说天子允许你募兵，正好为之。” 荀攸放下茶杯，“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不太好。既然将军与攸性情相和，提前说出来，与将军与长史都有好处。” 傅干知道荀攸想说什么了，如今刘备军中不管是羌人还是汉人，几乎全是凉州人。这样会存在凉州人抱团的风险，说不定还会裹挟刘备，让刘备做他本来不想做的事情。 “将军起余凉州，所依仗者全为凉州人！关中百姓得将军活命之恩，必会以死报之。攸以为兵员不在一地招募，分而募之，于将来平定凉州大有助益。” 傅干拍手叫好，荀攸果然聪明绝伦，一眼看到了刘备军中症结所在。 傅干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将来刘备肯定不会以凉州为根基的。凉州适合起势，关中才是最好的大本营。 拿下关中后，四处出击，进可攻，退可守，才是理想的复兴汉室基地。 人心都是会变得，现在已经有了凉州人抱团排挤关中人的情况了。 现在应该在凉州人集体觉醒前，往里面掺入关中的沙子，打掉里面的歧视链。 “求实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刘备觉得荀攸说的不错，部队里太纯粹，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荀府君说的很好，目前应该大量百姓往我军迁移，我军运粮从冀县转运颇为吃力了。不如派遣云长到渭水对面的五丈原扎营，我军进驻到雍县，互为犄角，这样就可以通过渭水运粮，较少消耗，方便接收百姓。同时派遣五百轻骑，往郿县方向移动，帮忙肃清百姓逃亡路上的叛军。” 刘备荀攸点点头，同意了傅干的建议。 傅干荀攸两人出了大帐，荀攸邀请傅干一叙。 “傅君真有元侯的风范，少年老成，擅长大势。路上流传的儿歌，是傅君的功劳吧。你不怕雒阳的陛下忌惮吗？” 歌颂刘备爱民的儿歌是傅干派人宣传的，不管做人还是做事，不能只蒙着头做，还是需要大量宣传的。 对于荀攸的话，傅干指着满地流民说：“天子忌惮，也不能不管这些百姓吧。王国大军数万，将军只能防守，出击是做不到的。唯有百姓主动迁移过来，才能活命。”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傅家为何知道这天下会很快乱起来。本来我以为是你父亲在布的局，经过今日观察，这些事的背后推手全部是你，比如征辟我为金城郡太守之事。”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说人话！” “真的要我说？” “说！” “荀君是聪明人，肯定也看出来这汉室迟早药丸，只是不知道何时丸。我精通天象，观紫微星暗谈无光，天子恐怕命不久矣！如今汉室如坐在火山口之上，朝廷但凡有一点点不稳的迹象，那天下立即分崩离析，各地太守刺史就会如春秋战国一般，听令不听宣。这就是我布局的底气所在。” “天象吗？”荀攸抬头望着天上刺目的阳光，“你可真是豪赌！” “大丈夫生逢此时，亦当学古人，不为五鼎食，死即五鼎烹，有何惧哉！” “我看刘将军可不大看懂你这深沉的心思！” 傅干轻瞥一眼荀攸，笑着说：“时机到了，容不得他后退的。荀君可有兴趣走走这条不归路？” “攸天生只有胆子大，这个好习惯，其他的不值一提。” “荀君大气，干佩服！” 傅干荀攸带着军中的文吏，开始对百姓进行登记在册，暂时把他们编为屯民，抽调其中精壮的人，编为士兵。 对于口出怨言的凉州军人，傅干拉拢一批，打击一批，把他们不满的情绪压了下去。 在经过军中文吏的开导后，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了关中人分润他们利益的事实。 至于分关中的土地，目前是不可能做到的。傅干荀攸提议给他们记录功劳，让他们可以荫庇家属，也算是给了凉州士兵一点福利。 第122章 离间 荀攸暂时留在刘备军营帮忙做起来行政了工作。 关羽带兵三千，以及辅兵万余渡过渭河，在五丈原修筑营寨，压迫叛军的生存空间。 傅干与张飞每日带兵奔袭在郿县之间，截杀韩遂与王国的叛军。 中平四年七月初五，荀攸拉住要出营的傅干。 “叛军中共有两部，一为王国，一为韩遂。王国者汉阳豪族，桀骜不驯，不服王化。韩遂者，初为金城郡吏员。在巨大的压力下，两个人才抱团取暖。不如写一封信，送往韩遂军中，大张旗鼓，这样王国肯定会要看！” “信上在关键之处涂抹，荀君正中敌人之要害。”傅干两眼一亮，想到了历史上贾诩抹书离间马超韩遂的事情了。 “张校尉遇到韩遂的士兵时，直接把他们放归，王国的士兵全部俘虏或者处决。如此以来，两人之间再无和睦的可能了！” “荀君，为何不直接找将军说，平白把这个功劳让给我？”傅干饶有兴趣望着荀攸，想到陈寿对他的评价，谦逊不居功，居中调和人才的好手。 三国志荀彧荀攸贾诩三人合传，除了说三人智计百出外，还点明三人都对汉室保持了基本良心。 贾诩祸乱天下也只是在自保，后来不止一次规劝李傕郭汜，让他们对汉献帝尊敬些。 此三人在私德方面，可以说是曹魏里很好的一批人了。 “我并非将军幕府之人，说与不说，功劳都算不到我头上，不如让你求实。” “荀君高风亮节，非一般人能比。不过我不抢占别人功劳，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会亲自禀告给刘将军，等剿灭了叛军，给荀君请功！” 刘备得到这个计策十分高兴，特意送了不少礼物给荀攸。荀攸推辞不过，只能接受刘备的礼物。 因此每次军议，刘备都会让荀攸列席其间，参与决策。 刘备挑选出一名金城郡的士人，写了一封肉麻的信，把其中关键处涂抹掉，让他送到了韩遂处。 去的路上，恨不得全面广播，消息很快传到了王国的耳中。 王国亲自带人前往美阳县。 “这刘备搞得是哪一出，为何把信里都涂抹了？”韩遂把信递给了成公英与阎行，让他俩观看。 “主公，不好，快快把那名使者追回来，其中有诈！”成公英脸色焦急，猜出刘备的用意了。 “公卓，有何不妥之处？”阎行皱着眉头，来回翻看，也没出来有什么问题。 “你看，这信整体来看，没有一点问题，你在看这些涂抹处，是不是有问题……” 韩遂脸色也是一变，涂抹处都是关键处，怎么去解释都有可能。 阎行还是有些疑问。 “报，大将军来了！” 韩遂与成公英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摆明是一个阴谋。 在这杵着也不是个事，韩遂亲自把王国迎了进来。 “文约，我听闻你的熟人带来了一封刘备的信，怎么不拿出来给我看看？”王国上来直接点明主题。 韩遂知道此时不能迟疑，越是迟疑越会被怀疑。从成公英手里接过信，递给王国。 “里面全是谄媚之言，将军请看。” 信里没有什么关键信息，只是涂抹的地方多了一点，在仔细读了一遍，涂抹的地方尽是疑点。 把信递给李相如，王国语气不快：“文约，你这是准备回归汉室了？” “将军误会了，我如今还怎么可能回归汉室，我早已没有了回头路。这信本来就是如此，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是刘备的离间之计。” “哼，你知道最好，我王国回不了头，你韩文约照样回不了。别耍那些小心思。” “将军，文约兄应该是冤枉的，这是刘备小儿的计谋，想以此离间两位的关系，好逐个击破。”李相如握着信谏言。 “这两人自从上次之后，经常互相支持对方的看法，他们的心思不知道还在我这里不在。” 王国不敢肯定两人现在是否联合了，只能哈哈大笑。 “我开玩笑的，我与文约盟誓起兵，怎么能不信任文约。我只是在郿县闲的无聊，特来看看文约，顺便问问接下来我军该怎么办？” 韩遂长出一口气，抱拳说：“如今刘备接受流民，又招募万余士兵，势力已成，难以击败。他又派遣关羽屯住在五丈原，我们目前还应该保持不变，在这里屯田，等明年收完粮食后，趁机到达陈仓，攻下陈仓，回归凉州。” “还是文约有想法，不似我这个大老粗，浑然不知该如何办。” “将军过奖了。” 韩遂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王国没有再多说什么，在美阳没有待多长时间，便回了郿县。 送走王国后，韩遂看着天边的夕阳，慢慢的褪去，很快连余晖都没有了，不由的叹气。 “主公，可是在担忧我军的出路？”成公英走到韩遂身旁低声说。 “知我者公卓也，你随着我在叛军中，可惜了。听闻刘玄德对凉州人一视同仁，量才而用，凉州士人欢呼雀跃，竞相劝说。公卓可有别样的想法？” “人活一世，讲究信义二字。主公以国士待我，我岂能三心二意。我必以国士报答主公。” 韩遂说的那些话是用来试探成公英的，虽说有时候人心试探不出来个什么，不过听到别人的保证，心里还是舒坦不少。 “那以公卓来看，我军出路何在？” “王将军已经对主公见疑，早晚会想办法杀了主公，兼并我军。应该我军的出路不在陈仓，而在北地。” “说的有理，你挑选精锐之士，保留万人，随时等我的命令。”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飞带兵擒杀王国的士兵，放掉韩遂的士兵，久而久之，叛军都说自己是韩遂的士兵了。 王国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李相如多次劝说，这是刘备军的阴谋。 一次两次王国还听从，八次十次后，王国囚禁了李相如，准备率军突袭韩遂。 等他到了美阳，韩遂已经率军撤离了美阳，并给留下一封信。 信中说，合则两利。 第123章 巡查 知道不能消灭韩遂后，王国派遣使者与韩遂商议和睦的事。 双方虽再次达成盟约，但是双方再也没办法回到最初的关系，互相戒备，互相提防。 王国再次把美阳让给韩遂屯军，双方表面上达成了和睦的关系。 得知消息后，荀攸与傅干只能叹息，韩遂真是能忍，这种情况下还能捏着鼻子认下去。 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战争了。傅干带着人开始巡查民壮屯田。 “长史，我有事要来找你！”负责管理屯田的法彬找到傅干。 看着满头大汗的法彬，傅干递给了他一个竹筒。 “先喝点水，喝完再说。” 喝完水，用衣袖擦一下嘴。 “这次的流民里面，发现了两个人才。” 傅干瞬间提起了兴趣，关中的人才对于刘备还是非常重要的。 “何人？” “京兆郡杜畿与扶风郡苏则，两人均是治理地方的大才。远超我百倍。” 什么时候，你法彬都成了人才计量器了。 听到法彬提到两人，傅干才算是想起来他们两个，毕竟三国志也只是粗略的看过。 杜畿是曹魏的河东太守，曹魏有一个送寡妇到中央的政策，每次都是杜畿送的少。曹丕还问他为什么，被怼了一顿。他说他送的全是真寡妇，不像有些人还送别人的媳妇，这就是生人妇的由来。 苏则的话，傅干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至于具体干的事情，则是不大清楚了。 不过能在史书上留下传记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带我去见见他们。” 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模样，精明强干，谈起话来，杜畿声音洪亮，铿锵有力。苏则文采斐然，引经据典。 谈到对百姓的看法，两人表示屯田只是一时之法，等到灭了叛军，最好还是放百姓们回家。 “这样吧，我把二位举荐给征西将军，征西将军肯定会对你们量才适用的。” “多谢长吏！” 傅干把他们二人引荐给刘备后，带人继续巡视。 来到了略阳，见到傅燮在田间指导百姓种植棉花大豆等物。 “孩儿拜见父亲。” 傅干行礼后，拉着法正说，“父亲，这是我新认的弟弟，法正，法玄德先生的孙子。自幼丧父，后又丧祖。阿正，拜见父亲。” 傅燮上前拉住法正的手说：“你与求实既为兄弟，那我就是你半个父亲，不要如此多礼。只是我现在身在外边，没有东西送给你作为礼物。这个玉佩，我随身携带多年，送给你。” “多谢亚父！”法正磊落大方，接受了傅燮的礼物。 法正从身上拿出来一个铜钱，双手托起，举过头顶。 “这是先祖父占卜用的，正留着也是无用。赠送与亚父。” 傅燮小心翼翼拿起来，用棉布包起来放入怀中。 “父亲，今年收成如何？” “今年天气回转，雨水充足一些。再加上棉花与大豆都是耐旱的植物，收成应该不会太差。” 在略阳休息一夜后，告别略阳的县长尹奉，傅燮带着傅干等人前往冀县。 “关中移民与汉阳百姓之间可还有冲突？” 在前线打仗，后方的治理，刘备全部交给了傅燮处理。傅燮为人正直，百姓爱戴，官吏信服。 “还好，开始时，双方还是摩擦不断，经过协调，如今已经好多了。那些多年荒废的田地，也开垦出来了。汉阳的大户也放出来不少隐户，积极参与到汉阳的恢复生产中。” 随着刘备在关中的一场大胜，汉阳的豪族也放下来抵抗心理，派遣家里的子弟参军入政府，协助傅燮处理汉阳的事务。 临近九月，田里一片金黄。 在冀县住了两天，巡视了各地后，傅干告别傅燮，准备前往陇西。 贾诩自从当了陇西太守后，也带着许多人去陇西狄道上任了。 “去陇西路上注意安全，贾太守手段虽不一般，招募众多羌人，灭了不少反抗的羌人部落，不过也有漏网之鱼。” “知道了，那我走了，父亲也保重身体。接下来不到一个月，就要到种植冬小麦的时候，父亲要多多注意，如今凉州多了数十万百姓，要是明年不能收到足够多的粮食，恐怕会产生饥荒。” “这点不用安排，我自知晓！” 前往陇西郡狄道的路上，百姓们都弓着腰在地里忙活着，虽辛苦，但能每天见到新一轮太阳，能吃到太守赈济的粮食。 任谁也没办法说，半年前这里发生了数十万叛军过境的事情。 每个闾里都有里长在负责熬煮贾诩赈济的粮食。 “老丈，我们远道而来，能否施舍一些饭食？” 傅干一行人错过了亭社，来到一个闾里，看到袅袅炊烟，于是对着在门口熬粥的里长说。 警惕的看着眼前一行人，里长小声的吩咐身后的一个小后生，随后上前来：“郎君暂坐。” 傅干法正坐下后，十五名亲卫守卫在身旁。 “长史，刚才那个青年骑马往远处去了。” 赵云走到傅干身旁轻声说。 傅干也注意到了，想必是见到这么多陌生人，去县里报讯了吧。 毕竟汉室还是有知情不报，连坐的法律的。 里长磨磨唧唧，最后看到县尉带着人过来后，才急忙跑回闾里，关闭闾门。 赵云拿着傅干的官印，让县尉看过后，县尉派人通知了县里。 让里长把门打开，把盛好的饭给傅干端来。 粥插筷子肯定不能立起来，但是也算粘稠。 “这饭熬成这样，是县里要求的吗？” 里长畏畏缩缩的过来，跪下来求傅干饶过他。 “按要求回答就行，其他的我不会计较。” “县里没有要求，不过发放的粮食都有定额。俺寻思不能完全按照县里要求，于是私自做主，每次都少放点，这样万一从县里领不来粮食，还有备用的，青黄不接时，不至于去吃土。” 瞅着傅干脸色没有变化，里长稍微大胆些说，“现在地里农行不重，这样吃也不坏。俺就自作主张，留下来一部分。” “带我去看看你留下的粮食！” 里长在前面带路，留下来的粮食大部分都保留在了公仓里。 “县君每天都会派人来查看。”县尉在旁补充。 “有一点粮食挪走了，很少一部分。”赵云转了一圈，回到傅干身旁，低声说。 在权利面前，里长只是贪污了一小部分，还算是可以的。傅干不打算大张旗鼓，但也不想装作视而不见。 “你大体做的还算不错，不过有些事，最好一点也不要做。”傅干对着里长意有所指。 “小的下场不敢了。” “起来吧，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124章 谋划汉中 “兄长，既然已经找到里长贪污的证据了，为何不治他的罪？”法正在旁不解的问。 “水至清则无鱼，你能保证接下来上来的里长，能保证不贪污吗？” 法正虽小，但也能洞察人心的好手，随即摇摇头。 “既然不能，那就敲打敲打他，让他留任，只要他没有太坏的名声，他还是一个合格的里长的。” 法正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傅干也突击巡查了几个闾里，把贪污粮食最多里长直接绳之以法，交给县长审判。 其他闾里听说了这事，多少收敛了不少。 等到了狄道，见到贾诩。 “贾公，金城郡最近有消息没？” 贾诩捻着胡须说：“韩家仍牢牢把持着金城郡，在金城屯兵三千。” “能攻下来？” “没那么容易。征西在关中用兵，凉州最好维稳。” “贾公说的在理。” “你来陇西不只是为了惩治几个里长吧，还有何事需要和我商议？” “子龙，带人看守好这个屋子，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胆敢靠近者，可杀无赦。” 赵云手持佩剑带人迅速把此处围了起来。 贾诩为自己斟杯茶，静静的等着傅干发言。 “贾公，要是叛军剿灭，玄德兄被征召入京，新派下来一个刺史的话，你觉得凉州还能保持安宁吗？” 放下手中的茶杯，贾诩看了一眼傅干。 “求实，你是不是走的有点远？” “没有什么远不远，我只是不想刚安宁下来的凉州，再次狼烟四起。你招募的这些百姓说不定也得再次为匪为叛军。” “那你说怎么办，想要养寇自重吗？” 不愧是贾诩，连对策都想出来了。 “也算不上吧，天子身体越来越弱，恐怕撑不了几年了。要是真的发生了把玄德兄征召入京的事，贾公能紧紧掌控陇西吗？” “掌控陇西没有任何问题，县长都是我任命的，百姓都是我招募安顿的，郡兵也是我训练的。即使是新来的刺史也没办法调动他们。不过求实你想得有点多了，凉州大军完全是玄德一手打造，他不想进京，谁都没办法强迫他进京的。” “玄德兄的性子，贾公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陛下征召他，他会不去吗？” 贾诩点点头，刘备的性格说好听的叫游侠风太重，不好听的那就是容易犯浑。 天子对他虽比不上傅家恩重如山，但也算是恩同再造了，只要不是让他带兵杀了傅燮一家，天子一纸调令，肯定是屁颠颠的回京师了。 “贾公，我敢保证接下来不出三年，天下肯定会有大的乱局发生，留在京师，无济于事。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我并非是为个人私利，我只愿汉室幽而复明。” “求实的品行，我了解。天下大乱迟早的事，至于你说的三年，你有何依据？” “天子如果龙驭归天，以何大将军与宦官的矛盾，肯定会斗得难解难分，更有野心家布局其间，他们要是鼓动大将军招外兵入京，以贾公来看，汉室还能安稳吗？” 贾诩这才惊讶出声，听到招外兵入京，他才算明白了李儒在捣鼓什么。原来是做个打算啊。 外兵入了京，那京师里到底该听谁的，一切都会变得扑朔迷离。 “凉州疲敝，不足以支撑玄德复兴汉室，要想再造汉室，唯有占据巴蜀关中。”贾诩沉声说。 “知我者贾公也。关中的话，我已经替他宣传了好名声，等到局势有变化时，便可东出，关中肯定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你所虑者乃是巴蜀汉中，是吗？” “是，汉中太守苏固为政一方，吏治清明。我准备派人与他先打好关系，等天下大势变化时，派人说降他，不知这样可否？” 贾诩捋了捋胡子，沉声说：“这样太被动了，从上邽往南，有一条通往汉中的道路。沿路修筑一些屯兵的堡垒，对外宣称是为了防备羌人。然后在派遣人伪装成贼寇，进入汉中，躲在西汉水与嘉陵江交叉处，以备不时之需。” 傅干点点头，贾诩考虑的更加全面。苏固若是不愿意归顺，那就派军直接攻入汉中。以兵强占之。 苏固连张修张鲁都打不过，在有心算无心之下，肯定也不敌刘备的大军。 于是傅干贾诩两人商议具体细节，敲定了派遣的士兵。 全部用归顺的羌人，这样不会引起汉中的注意。毕竟羌人哪里都有，多几个不算什么。 “枹罕的宋健，贾公怎么处置他？” “以利诱之，如若不愿意归顺，那就收买他的属下，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贾诩这是准备请客收下当狗，要是不识抬举那就斩首。 在陇西狄道住了两日，傅干告别贾诩。 在九月初九回到了冀县，与父亲过了个重阳节后。 在九月十三日来到了上邽，上邽目前是杨阜在治理。 整理的井井有条，家家户户都在努力纺织棉布。 “长史，请坐！”杨阜在县衙里接见傅干。 “阎公呢？” 杨阜苦笑一声：“阎公出去游玩了。” 这是把这个上邽全部丢给杨阜了。 “今年的棉花收成如何？” “非常不错，将军那里的棉衣今年不缺了。” “辛苦了，义山。” “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只是希望将军能完全平定凉州，打通西域，再次带领凉州百姓富裕起来。” “会的，很快就会的！” “对了，准备些礼物，我准备去汉中一趟。” 傅干把礼物清单递给杨阜。 杨阜看过后，没有问什么，只是令人去准备了。 当天下午，傅干找到徐晃。 “公明，按照这些要求去做，不要告诉任何人。” 徐晃做事稳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点点头，直接去办了。 礼物备齐以后，傅干带着礼物，带了一百多人的卫队，前往汉中。 “真是天堑，看来不止蜀道难，这入汉中的路一样难。” 要是不提前谋划，想拿下汉中真是难比登天啊。 十月十五日，傅干来到了汉中。 第125章 五斗米教 到了沔阳后，傅干一行人人强马壮，吸引不少人围观，还有道士模样的上来搭讪。 “我观郎君面相，有大凶之兆啊！” 傅干听了直接拔剑架到他脖子上，笑着说：“道长，可算出来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用拂尘把锋利的剑刃往旁边拨了拨，道士笑着说：“贫道只算别人，不算自己。” “倒是个胆大之人。看你装束，是汉中五斗米教的，是吧？” 傅干自从进了汉中，遇到了不少自称五斗米教教徒的人，这到了沔阳县城，在主干道上也能遇到，看来苏固这个太守被渗透成筛子了。 有了这些五斗米教，傅干心里又有了一些其他想法，与他们的教主合作，对于拿下汉中也是有所裨益。 至于五斗米教，傅干会把他改造成出世的宗教，发放度牒，修仙去吧，玩你的飞升尸解，不要掺和凡间的种种事宜了。 察觉到傅干神色转变，道士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更是装出一副世外高人模样。 “我并非妄言，善人还是信的好。” “信与不信，皆取决于你与我是否有用。说吧，你们的天师张修在何处，告诉他，我在沔阳将会住三天，在馆舍住！” 道士神情严肃了起来，本来以为是哪里的贵公子出门游玩，没想到却是知道他师君的。 “敢问善人名姓？” “北地傅家。” 傅干没有停留，来到馆舍，拿出汉阳太守的开的路引，馆舍人员连忙安排人员帮忙安顿傅干等人。 “长史，那张修权势很大吗？”赵云陪着傅干走入内堂，低声询问。 “与黄巾师出同门，当年也跟着叛乱，张修失败了，但人却是没死。来的路上，你也见到了，汉中百姓愿意信奉的人不少。” “百姓愚昧，不知道他的险恶用心。”赵云思索后，得出了结论。 傅干盘腿坐到榻上，招呼赵云坐在旁边。 “并非是百姓愚昧，百姓是最聪明的，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赵云疑惑不解：“可百姓很难占到五斗米的便宜啊！” “说的不错，百姓很难占到，可挡不住官府不当人子。百姓辛苦一年，所得者无外乎几石粮食，今年征明年，明年征后年，这还是好的，更有甚者，都征到了十年后。百姓们只要碰到一点点的危机，立刻家毁人亡。” 傅干口有点干，端起水碗润润喉咙，馆舍比较简陋，没啥茶叶，只有烧开的白开水。 赵云则是面有同感，认真思索着傅干的话。 “五斗米对于百姓来说，不多也不少，正好在他们承受范围内，交了以后，没事的话，皆大欢喜。出了事后，五斗米的道士会上门，帮忙画些符，熬制成米水，给他们治病。 百姓很多都是累饿导致的病，有了些食物果腹，便会康健几分。久而久之，五斗米教便深入民心了。说白了，与黄巾一个路数。最根本原因，还是官府与士族剥削过重，百姓困苦不堪。” 赵云眉头皱着，这些道理他老师从来没有给他讲过，只是让他参悟。 傅干今日简短的话语，对他触动很大。百姓困苦不堪，病根全在官府与士族。 “子龙，你派人带着我的名刺，到南郑，投递给苏府君，约十月二十日登门拜访。” “喏！” 赵云自下去找人安排。 “张修在汉中声望不低，在馆舍中恐怕也有他的人手，说不定正暗中观察我的动静。”傅干端着水碗认真思考接下来该如何与张修合作。 在馆舍的第二日夜里，寒风萧瑟，傅干坐在榻上，裹着棉袄，猜想着今日大概张修不会来了。 正准备吹灭灯，门外响起赵云的声音。 “长史，有客人从南边过来。” “请他进来！” 傅干坐在主位，没有下来去接客。赵云很快领来一人，一身儒士打扮，年岁四十上下，留着山羊胡子，脸型削瘦，不像个道士，倒像个学富五车的儒门子弟。 “贵人相邀，修来迟也，还望见谅！” 不急不缓，磊磊大方，是个人物。 “天师倒是好雅致，不怕这夜里的魑魅魍魉。” 张修坐下后，接过赵云的热茶，暖暖身子，笑着说：“我乃修道之人，修身养性，没有那个小鬼不开眼，敢往我身上撞。” “我邀请天师的用意，不知道天师可知道？” 张修在来之前，对傅干的身份做了详细调查。本地傅家，征西将军长史，汉阳太守之子，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经过他的祭酒们商议，傅干来找他，应该是想谈合作，至于哪个方面的合作，他猜不出，肯定不会是让他去汉阳宣传五斗米教。 “我为人愚笨，不知道长史用意。” “天师所求者为何？” 张修不知道傅干的用意，心里有所保留。 “惟愿汉中百姓摆脱困苦，人人知足常乐。” 傅干拍手大笑，惹得张修非常不快。 “天师别急，对于天师宏愿，我是佩服的。只是你准备怎么做，据我所知，你这造反能力可不大行啊。多次造反，都被苏太守镇压下来了。你准备怎么去给汉中百姓谋福利？” 张修军事才能是够菜鸡的，在黄巾之乱时，就在汉中组织造反了，三年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是一无所成。 对于傅干的态度，张修大抵是满意的。与来之前祭酒们的判断大差不差，想借助他的名望，占据汉中。 因此他不慌了，稳稳当当的说：“只怪苏固兵精甲利，要是征西将军肯帮忙，我五斗米教定以征西将军马首是瞻。”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宗教参与政治，傅干是极为排斥的，不过饼该画还得画。 “好好好，天师果然是爽快人，只要天师能拿下汉中，我定然建议征西将军上表朝廷，封天师为汉中太守。我派遣五百军士入汉中，需要天师帮忙安置。” “五百士兵，汉中太守，这傅家也是大大的反贼。想用五百士兵控制我五斗米教，太看不起我了，你这五百士兵，不出一年，我让他们变为我五斗米教的护教神兵。” 张修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起身拜谢傅干的美意。 两个大小狐狸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126章 汉中太守苏固 冬天的夜很漫长，但再长也会走到尽头。 送走利欲熏心的张修，傅干回到屋内，思索可能的漏洞。 赵云静静的站在傅干身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等傅干思索完毕，抬起头后，赵云上前提出他的疑问。 “五斗米乃是黄巾余孽，长史为何要与他合作？” 傅干在回上邽时，把法正送到了陇西，让他跟随贾诩学习。在来汉中的路上，告诉赵云，他如果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不要有任何的忌讳。 从他吞吞吐吐的行为来看，他想问的大概是为何要谋划汉中。 在他心目中汉朝风云飘摇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撑了过去，私自谋划汉朝疆域会不会触犯汉室的逆鳞。 “子龙，做事多看多想多思，永远不会错。为何与张修合作，放这么个不受主流思想的宗教团伙在民间，那是动乱之源。唯有把他们掌控在中央，吸收他们，改造他们，才是避免思想不统一，避免造成大的灾难。” 赵云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傅干撑着疲惫的身躯，继续说，“汉室江山日益颓废，居有汉中，有备无患。征西将军面圣之时，天子不是让他做汉室的朱虚侯么，没有力量，怎么去做朱虚侯，扶大厦之将倾！” “云受教。” 宗室只有汉室干股，大汉并非光武帝一家的大汉。其他汉室宗亲皆有复兴汉室的使命。 休息一日后，傅干收到了苏固的回信。 收拾妥当后，傅干带着人来到汉中的南郑。 苏固领着他的掾属把傅干等人迎入府内。 “傅长史真可谓少年英才，年轻不到弱冠，竟然替征西将军奔走四方，固佩服不已。” 苏固看到傅干的年龄露出惊讶的神色，在他猜想中，能做到征西将军长史的人，至少也得四十上下，与他同岁了。 没想到竟然不到二十岁，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因此言语中多有夸赞，而行为上多有怠慢。 准备的食物竟然放置在了最末位。 傅干瞧了一眼，冷哼一声。 “这便是苏太守的待客之道，让客人居于末席？” “哈哈，傅长史开玩笑了，快快请入座。”苏固佯装不知道在说什么，催促傅干入坐。 身为将军的长史，代表着征西将军的威仪，傅干岂能去坐那末位。 见傅干没有动静，苏固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眼神微瞄，示意属下上前把傅干搀扶入座。 坐席间还有汉中本地豪强，都在看傅干笑话。 苏固的属吏点头后，上前想要去硬拉傅干。 赵云挺身而出，握住那人胳膊，用力一推，那人退后几步，差点站立不住。 “傅长史，你是否有点欺人太甚，做客的哪里有凌辱主人的道理？”苏固语气不善，大声呵斥。 “你算个什么主人，这乃是汉室的天下，你身为代天子牧守的郡守，竟敢在此自居主人，你想造反吗？” 傅干上前几步，与苏固冷眼相对。 其他士族豪强一看这架势，有点不妙啊，很快起身与苏固告辞，言家中有事，不能在此停留。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苏固哈哈大笑，随后站起来，把其他属吏都赶了出去，留下了两个心腹。 随后给傅干赔不是。 “傅长史，固刚才失礼了。” 这搞得傅干很懵逼，这他娘什么情况，有你这样前倨后恭的吗？ 看到傅干迷糊的神情，苏固拉着傅干与他一起坐到主位上，然后解释：“自黄巾之乱以来，我在汉中当了数年太守，挡住了五斗米教数次叛乱。 听闻征西将军派使者前来，我与治中商议，想借征西将军数千兵力，彻底剿灭五斗米。 只是郡中多有依附五斗米者，为了不让五斗米教得知我们关系，赵伯高建议我邀请郡中大姓，然后与长史发生冲突。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这都有引刘备入川的心思啊！ 望着苏固殷切的眼神，傅干只能暂时拒绝他。 “如今凉州叛军肆虐关中，征西将军没有兵力派兵南下，只能辜负府君的信任了。” 苏固摆摆手说：“不急，剿灭五斗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等征西将军剿灭了叛军，再派兵南下即可。我会派人沿路接应的。伯高，元化，来拜见傅长史。” 刚才上前抓傅干被赵云推走的那人与另外一人上前给傅干行礼。 “在下陈调，字元化。傅长史，在下有不情之请，希望能同意！” “何事？” “我自幼好游侠，想请刚才那位壮士能与我交手，一较高下！” 赵云面无表情，侍立在傅干身旁。 “元化不得无礼。” 苏固连忙解释：“傅长史，元化为人正派，喜欢结交武艺高强之辈，今日这些壮士，让他见猎心喜，还望长史莫要计较他失礼之处。” “无妨，子龙，你可愿意与他过几招？” 在陈调殷切的目光下，赵云躬身拱手说：“但凭长史安排。” “点到为止！” 两人站在大厅，赵云轻松随意，陈调做饿虎扑食状。 “元化乃弘农太守仲卿公的孙子，自幼学于名师，等闲人不能近他身，想必今日会是一场龙争虎……” 苏固捋着胡须给傅干介绍陈调的光辉事迹，话还没说完，赵云便一拳击败了陈调，把他剩余的话憋了回去。 “壮士真乃天人也！”苏固发出一声惊叹！ 他是知道陈调实力的，这人能一拳击败陈调，那表明这人实力深不可测。 征西将军的实力恐怖如斯，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这么强，与他合作将来剿灭汉中叛军应该手到擒来。 越想越高兴，他命人取来一柄佩剑。 “这是我郡中铁匠用陨石打造的神兵，留在郡中屈才了，今日送给这位壮士！” 赵云看向傅干，傅干点点头。 “谢府君！” 赵云把剑拔出来，果然寒气逼人。 命人取来十柄长戟，赵云挥剑斩之，瞬间全断。 “好剑！”武人爱神兵，赵云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 “苏太守出手阔绰，干佩服！不知还有何所求？” 第127章 张松 \"闻汉阳郡有一种新型布料，畅销于京师，固欣然向往之，希望能与汉阳郡通商，买卖此布料。如果能派人教导种植，纺织更好。\" 经商可以，教导算了，等完全拿下汉中时，再说这些。 汉中没有经历大的动乱，虽然有五斗米教在其中定点突破，但这里的百姓还是能积攒下来一些积蓄，努力的活着。 官府收到的粮食也不少，与汉中经商，可以获取粮食，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傅干没有理由拒绝。 “那就用粮食来交换吧！” 苏固闻言眉头一皱：“往汉阳运送粮食，有点困难，没有船运，恐怕在路上会消耗一大半。” 傅干也是一愣，把这事给忘了，历史上丞相北伐多次苦于钱粮。 “那可以用蜀锦来换！” 这次苏固没有反驳，汉中地处中间，北接汉阳，南连巴蜀，有很大的地理优势。 做个二道贩子，非常容易。 “长史，还得麻烦你好好给征西将军说说，希望能尽快派兵南下。我郡中郡兵难堪用，郡兵与五斗米联系颇深，难以大用。” “放心，我会建议征西将军优先考虑的。” “肯定不会让征西将军白白出力的，军粮器械钱财汉中全管。” “苏太守大义。” 最后两人打着出了太守府，互相骂着离开了南郑。 “子龙，这剑可有名字？” “龙泉！” “呦，还是慕先贤而做！” 赵云不管这剑叫什么名字，好用就行。时不时拿出来擦拭一番。 “长史，出了南郑，是要回转关中吗？” 既然到了汉中，傅干不打算先回关中，继续南下，去巴蜀寻找几个合伙人。 “你没去过巴蜀，走，跟着我，去看看传说中的巴蜀之国。” 走在艰难的蜀道上，傅干嘴里不停的噫吁嚱，真想朗诵一遍太白剑圣的蜀道难，先忍住，给赵云这些大头兵朗诵，只能换来无声的沉默，要装也得到了蜀地成都，给那些自命清高的蜀中才子，看看什么才是跨越千年的打击。 风像长了神志一般，照着傅干咣咣猛吹，吹得傅干怀疑人生。 这冬天是真冷啊，自从九月离开关中，辗转了三个月，走遍了秦国称霸的道路。 李冰父子已然仙去，留下的都江堰却是造福着蜀地的人民。 只是吏治腐败，已经有些年头失修了，傅干只能无奈摇头，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等拿下了成都，等学丞相安排专门的官吏，负责维护整修都江堰，不能让这利民的工程随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悄然消逝。 成都无愧于锦都之名，桑树绵延数里，家家有纺织机，户户在织绸缎。 “长史，张家二公子张子乔邀请公子参加今晚他们举行的诗会。” 赵云拿着张松的拜帖，递给傅干。 在到了成都后，傅干把他的名刺递到了张家。 张家二公子张松邀请傅干参加他们这些大姓的以诗会友的宴会。 到了晚上，傅干盛装打扮，到了指定酒肆。 率先出来迎接的便是张松，相貌果然如史书所写，身材短小，容貌不出众。在这个以貌取人的时代，他经常会被人无视，贬低。 “多谢子乔兄相邀，我不胜感激！”傅干上来给予张松极大的尊重。 张松没想到傅干竟然与常人不同，上来没有嘲讽他的容貌，反而对他敬重有加。 感激不已的张松拉着傅干把在场的嘉宾都介绍一番。 “傅郎君从远方而来，必有高论，敢问有何可教我们的？”有人在下面起哄。 在来之前，傅干把学过的诗都默默背了一遍，生怕这些见不得外地人好的才子，让他按要求作诗咏歌。 “嘿，果然有人不识抬举，上来就想让我来开大，那让你们见识一下诗仙的威力。” 张松对傅干这个小兄弟非常满意，对上来起哄的人厌恶至极。 “傅求实远来是客，岂能如此待之。尔等先来，容求实暂歇。” “诶，子乔兄，大家盛情难却，我即吟诗一首，供大家参评！” “求实，莫要如此实诚，这些人看你笑话居多，你还是先稍微休息一下，多多思量。”张松小声的劝说。 “无妨！我自有分寸！” 傅干施施然走到中央，大声朗诵：“噫吁嚱，危乎高哉……” 傅干粉面郎君，再加上蜀道难气势磅礴，一下子把在场的众人都听傻了。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只有刷刷的落笔声，更有甚者，抢夺别人的笔抄写记录。 “好好好，求实不愧是北地俊才，此诗一出，谁与争锋！”张松在旁大声喝彩。 “子乔兄过誉了！此诗并非小弟所作！” “原来不是你做的啊，我猜你也做不出这样的诗。” 下面有一人闻言说。 其他人仿佛看傻子一般看他，察觉到别人目光，那人只好灰溜溜的跑了。 “松自幼博闻强记，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从没见过此诗，求实太过谦虚，我蜀中才子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小人。今日一过，求实之名必响彻巴蜀。” 既然大家不信，傅干懒得解释。然而蜀道难一出，众人再无诗兴，此次宴会无疾而终。 唯有张松大有谈性，邀请傅干到他府上一叙。 傅干来此的目的，就是想与这个蜀中大族搭上关系，在蜀地中发展一些内应。 两人聊上一宿，聊得分外投机。 接下来的几日，张松带着傅干在成都游山玩水，交友访贤。 在巴蜀住了十几日后，在腊月十二日这天，傅干跟张松告别。 临行前，张松拉着傅干的手，垂泪说：“贤弟离开了成都，为兄在巴蜀了无生趣了。” “时日不早，我还需要回家与父亲共聚新春，实在不便在成都在逗留了。” 不管汉代人是否看着新年，傅干身为穿越人士，对于回家过年，执拗的很。 “贤弟你身为征西将军长史，孤身来到巴蜀，不知是否听过益州分野有天子气这一谶纬？”张松目光闪动，低声说。 第128章 过年 当然听说过，不过那是董扶为了远离京师，忽悠刘焉出任益州牧的事。你张松张子乔怎么知道的。 见傅干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动摇之色。 张松咬咬牙，拉着傅干进入书房，关闭门窗。 “贤弟，为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鱼上钩了，咱得沉得住气，让他说，咱不能说。 傅干一脸无辜的望着张松，看的张松心里发慌。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天他张松不把这话吐出来，心里憋得难受。 “贤弟乃聪明人，有些话说与贤弟听，贤弟肯定不会觉得奇怪。” 张松不大的眼睛呼哒呼哒射出名为野心的光芒。 “这汉室支撑不了多少年了，说灭就灭了！” 傅干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掀开盖子轻轻吹吹，喝了一口：“子乔兄，这真是好茶啊！” “贤弟倒是好气魄，闻听此言还能安坐如初，比为兄强多了。” “兄弟我啊，只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心大，不怕事。” “这是好习惯！征西将军仁义之名远播巴蜀，汉室倾颓，他岂能稳坐凉州。” 张松慢慢的冷静下来，说话也不一惊一乍了。 “自从黄巾之乱以来，天下攘攘，不得安宁。有志之士皆对汉室不报期望，都在找着各自的出路。征西将军起于凉州，恩义着于关中巴蜀凉州数地。等天下有变，登高一呼，巴蜀之地必定赢粮而影从。关中之地，久受恩惠，必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到时候再兴汉室，易如反掌。” “子乔兄，这太阳还在当中高悬，你怎么说起梦话来了。” 傅干放下茶杯，微笑着说。 “哈哈，贤弟，别打趣为兄了。你千里迢迢远来巴蜀，岂是为了游山玩水？” 聪明人都是比较烦人的，很多事都隐瞒不了。 不过所幸这个聪明人是站在傅干一旁的。 “巴蜀天府之国，谁人不思，谁人不慕。只是征西将军远在凉州，鞭长莫及啊！” 傅干长叹一声，倒出无尽的寒窗泪。 “贤弟所虑者，无外乎巴蜀无人为内应。” 张松鸣鸣自得，仿佛为说中傅干心思而高兴。 “兄长所言极是，巴蜀之地，有剑门关，白水关，皆是万夫莫开之险关。当年秦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占据巴蜀，想要进占巴蜀，谈何容易？” 傅干愁容满面，仿佛看见了万千兵马顿于剑门关之下。 “贤弟莫急，你在成都多日，众人为之折服。贤弟到时候只要南下巴蜀，这些人必定愿意为王前驱。” “兄长说笑了，小弟哪有如此的号召力！” “贤弟放心，我家世居蜀郡，与人相熟！” 傅干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眼含热泪，握住张松的手。 “那就辛苦兄长了，没事少写信！” 张松一脸问号，什么叫少写信，少写信，能谈什么事！ “贤弟说笑了，信怎么会少写！” “理解错了，不如这样，咱们以汉书传话，涉及机密事，勿要明言。” “还是贤弟为人机警。那就按照贤弟说的办。” 两人拿起汉书设定一个通信方式，至少旁人第一眼是看不明白的。 事情办妥后，傅干带走赵云等人出了成都，一路不停歇，终于在腊月二十五，回到了冀县。 派人把法正从贾诩那里接来，傅干命人找来画师。 红纸难找，傅干用红布替换，切成长方形。 “兄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画门神，驱散往年的邪气，辞旧迎新。” 拿着做好的红布，找到画师，让他在上面画杀神白起，与多多益善的韩信。 一左一右，任何魑魅魍魉也不敢冒犯这两位爷的虎威。 “这韩信不太好吧，吕后亲定的反贼。”法正在旁边嘀咕。 “无伤大雅，主打一个能用就行！你想啊，韩大将军带兵百战百胜，哪个不长眼的敢捋他虎须！” 这话说的在理，法正也在旁边帮起忙来。 画师手艺不错，提笔勾勒，寥寥数笔，两个武庙大拿的形象跃然纸上。 法正命人把画好的白起韩信拿到一旁，晾晒。 傅干又拿些红布，这次是画卫大将军与霍嫖姚，充做大堂的门神。 “这门画一物，雒阳已有之，蔡伯喈曾在他的着作中写过此物。” 在院中观赏两人的傅燮露出追忆的神色！ “不知道伯喈公在南方过得怎样了？” “父亲还认识蔡公？” “我的老师文饶公与他相熟，他多次奔走文饶公府，我与他多有交流，遂成忘年交！” “文饶公，可是姓刘讳宽的刘太尉？”法正好奇的问！ “然也！” 傅燮的交际圈这么广，出乎傅干的意料。王允诛杀董卓后，率性而为，竟然也把蔡邕给杀了，让中国历史上损失了一个文学大家。 当时蔡邕正在编写汉史，恳求王允能让他写完，还有其他名士帮忙求情。王允也许是在董卓手下压抑坏了，一朝得志，便要小小的权利任性一把。 蔡琰的命运更是凄惨，嫁了河东卫氏，不出数年，丈夫病死，后被匈奴掳走，辗转数年，后来还是曹操赎回来的，留下两个儿子在匈奴。 父女两人全是文学大家，这般凄惨命运是对文学界的损失。 “父亲，如今汉阳不说比得上雒阳，至少是周边最安全的地方了。何不修书一封，邀请伯喈公来此暂居！” “求实说的对，我这就去写！” 傅燮也没了雪中赏景的闲情逸致了，小跑着回屋里写信去了。 门画已经做好了，等雪小点，画干了，便可以贴在门上了。 牵来两头羊，傅干带着法正亲自帮厨师宰杀。随后又命人把发酵好的面搬出来，在凉亭里拌着雪飘擀饺子皮。 过年还是要吃一顿香甜可口的饺子的！ 在法正疑惑的眼神中，傅干用擀杖擀出来圈圈薄薄的圆片。 给法正示范了一个，傅干让法正擀皮，他则是捏饺子。左右一拉，月牙般的饺子成型了。 写完信出来的傅燮，也被傅干拉了过来，三人享受着这难得平静。 “出锅了，来尝尝！” 傅干招呼两人！ 迫不及待的放入口中，轻轻一咬，口齿留香…… 中平五年在一片狼烟中，如约而至！ 第129章 刘焉建言立州牧 新年的风在雒阳大街小巷里流转，走走停停，带动着雒阳的繁华。 “君郎，老夫来你这蹭酒喽。” 董扶在刘焉家里兜兜转转，找到在小亭里赏景的刘焉。 “欢迎之至。快来，我这两日刚得了两瓶好酒，正好与君一醉解千愁。” 刘焉起身迎董扶坐到他对面。 仆人很快上满酒菜，留下两人对酒当歌。 酒到半旬，刘焉意气阑珊，拍案长叹。 “美酒配佳肴，良辰配美景，有何可长叹的？” 董扶用筷子夹起蒸好的豚肉，清香滑腻，入口就化，让人流连忘返。 “你家倒是有个好厨子。” “国家艰难，党争不断，留在雒阳，恐难以保全自身。与董公再聚几日，我就准备上书陛下，自求外放交州了。” “去交州作甚，交州天之涯海之角，去了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刘焉放下手中的酒爵，痛苦的说：“我也不想去交州，可如今天下之大，处处是战火，还有哪里可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董扶一杯酒下肚，不停夸赞，“好酒，的确是难得一遇的好酒。” “董公非常人，焉愚笨，不要再打谜语了。” 董扶放下酒杯，咳嗽一声，望向亭外覆满皑皑白雪的小池，轻声说：“君郎寻求外放，没有错。只是去交州却是错了。你可信得过老夫的谶纬之术？” “董公之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怎么能不信。” “我经过推测，益州分野有天子气。如今汉室倾颓，正是君郎建功立业之时，莫要自误。” 刘焉闻言一愣，拿起酒杯放在嘴边，随着董扶的目光，望向西南方向。 “天子气，天子气。益州富庶，的确是个好去处。不过还得董公支持才行，否则焉恐怕益州大族不支持我啊。” “我与君郎关系还需要重复吗？” “听董公一席话，我豁然开朗，今年真是个好年啊。” “我在益州等你的好消息。”临走前，董扶扶着刘焉的胳膊说。 确定了出路在哪里后，刘焉的行动很迅速。 过了正月十六，刘焉亲自去求见汉灵帝。 “宗正有何事，这般急迫面见朕？” “陛下，如今刺史不堪用，只知道与太守同流合污，敛取财物，放任豪强乱军欺凌百姓。臣请陛下创建州牧制度，从中央选拔能力强，清廉的官吏去任职，矫正地方上的不法风气。” 汉灵帝露出沉思的神色，太守刺史不堪用，他比谁都清楚，刺史虽说有监督之权，可到了地方，能有几人真正实行监督之权。 很多人都把这个权利卖了换钱，反正自己是流官，最多待个几年。而且朝廷吏治混乱，顾不上他们。不贪不抢，怎么能对得起众多豪强太守的信任。 你不拿我不拿耿专员怎么拿，因此上下贪腐成风。 实际上这个根子在汉灵帝，卖官鬻爵不能说不行，但不能所有的官位都要卖，如此一来交钱买官的，有几人是打着为百姓服务的态度上任的。 “爱卿说的有理，刺史改为州牧，掌一州之大权，天下十三州，只需要十三人清廉公正，即可治理好天下十三州。这个建议不错，朕觉得可行。” 见灵帝同意了他的建议，刘焉暗中松了一口气，俯身拜倒，上前进言。 “臣听闻益州刺史郤俭贪婪成性，破坏益州吏治，臣请陛下外放臣为益州牧，臣即可前往缉拿郤俭，一正国法。” “益州牧，宗正去，也是合适。” 刘焉的能力与忠诚，汉灵帝还是比较认可的。而且如今天下混乱不堪，的确是需要宗室重臣去效力汉室的时候，他们身为汉室宗亲，多少还是会为汉室的存亡做一些考虑的。 灵帝抬起头看着宫殿里的栩栩如生的雕刻，思考着，废史立牧后，天下十三州都派哪些人去牧守。 益州有了刘焉，幽州张举张纯被击败多次，仍没有停歇，应该是有乌桓的支持，刘伯安治理地方政绩斐然，可派他为幽州牧。 凉州多乱，需要知兵的牧守镇守，刘备的话，资历太过浅薄，先暂时搁置。 “那宗正回去准备吧，益州的事情拜托你了。” 刘焉忍住心中的喜悦，平静的说：“陛下放心，臣定能治理好益州。” “去吧！” 得知刘焉提废史立牧消息后，张让派人通知了简雍。 这一年来，简雍不停的给张让赵忠送各种礼物，两人互通有无，因此这种重大的事情，张让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了简雍。 得到这个消息的简雍，也不敢怠慢，迅速派人送往凉州刘备处。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傅干与荀攸收到这一道消息。废史立牧的政策，如果皇帝能够掌握实权，没有任何问题，还能起到积极的作用。 让下面的贪婪之风刹一下车，可灵帝身体谁看了谁知道，已经面无血色了，人人都在思考着退路。 汉室最粗的墙根已经被刘焉挖断了一棵，接下来那棵要等到董卓董先生了。 “荀兄怎么看？” “能怎么看，刘君郎为个人私利，不顾汉室安危，妄为汉室宗亲了。” 傅干起身望着外边的云卷云舒，叹息一声，历史的滚滚大势已经向前开动了。 汉末的吃鸡大赛已经开始露出端倪了。 刘备对此没有一点感觉，他觉得只是一次正常的政治改革。对于灵帝，他也没有了前世的抱怨，现在一心在思考着怎么把叛军消灭在关中。 由于刘备关羽压缩叛军的活动空间，叛军获取粮草的能力下降了很多。百姓们逃离的差不多了，他们想征收粮食，只能转向那些关中豪族。 刘备的大营里现在每天都有大族携老带幼的前来依附。 因为他们的坞堡能够防住土匪的攻击，但是没办法挡住数万叛军的围攻。 傅干也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叛军清空了关中的豪族力量，等刘备占据关中时，受到他们牵制影响会少很多。 到时候再按户给他们拆分成小家庭，整个关中会慢慢回到秦汉时期的小家庭为主的情况。 第130章 董卓的御敌方案 过完二月，到了农忙时节，傅干与荀攸再次巡游地方，防止出现虫害，屯民被欺负的情况。 “求实，你这曲辕犁，真是农业一大利器，多开垦出来不少农田。今年收成，养活整个凉州加上关中百姓，应该问题不大。凉州能够稳定个三年，收复西域当不成问题。” 荀攸走在官道上，与傅干聊天，身旁跟随着杨阜杜畿等能臣干吏。 这些人受刘备征召，已经算是刘备的故吏了。在刘备没有败亡的情况下，他们如果轻易离开刘备，会让人摒弃他们的为人。 时间很快来到五月了，天公作美，关中今年雨水还算充盈，冬小麦应该会是大丰收。 在刘备的中军大营里，众人齐聚一堂。 武将从上往下数，张飞庞德朱超马腾马超。文臣傅干荀攸杨阜杜畿赵昂苏则。人才济济，共同商议对付王国的方案。 “诸位，接下来马上到夏收了，接下来我军应该怎么做，畅所欲言。” 刘备定了个基调，让大家商议接下来的进军方向。 从傅干的角度来看，那是应该出兵，抢夺叛军的关键粮草的。最后是联系董卓一起出兵，谁抢到的粮食归谁。 就算抢不到也不能让叛军安稳的把粮食收集完成。 要是叛军粮草再次筹备完成，恐怕他们还会再聚坚城自守。毕竟关中的生活条件，比凉州好太多了。不想回乡，是人之常情。 傅干讲了他的战略后，荀攸也赞同了傅干的规划。 “我听闻朝廷任命刘伯安为幽州牧，已经招降了乌桓叛军，张举张纯之乱已经被平定。可能过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派遣皇甫义真西进关中，共讨叛军。如果不能夺取或者毁坏叛军粮草，到时候会换成我们攻坚。孙子曰攻城为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进行攻城战。” 杜畿从朝廷方面提出他的看法。朝廷如果派遣大军入了关中，肯定会督董卓刘备两军去攻坚的，不会再放任叛军在关中与官兵对峙了。 其他人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最终商议确定，联合董卓发动一场抢粮食大战。 经过一年的训练，新招募的士兵也能够列阵而行了，只是甲胄不足，披甲率只能达到三分之一。 不过与叛军相比，披甲率还算高得了。 傅干再次带着百余亲兵渡过渭水，从渭水南岸来到董卓大营。 董卓三万人，分成了五个营，董卓中军位于正中。 在传令兵带领下，董卓接见了傅干。 “求实，今日来此有何事？” “前将军，马上到夏收了，我军准备进攻郿县，夺取郿县之粮。希望将军能派兵出武功县，把叛军那里的粮草夺了。这样的话，叛军不出三个月，必然崩溃。” 董卓捋捋胡须，思索着傅干说的话，是否可行。 李儒站在董卓身旁，低声说：“将军早日击败派军，对我军没有任何好处。留着叛军，我军才能安稳如山的待在茂陵。要是叛军被击败，我怕陛下会即刻征召你入京。把军队拆分，你将会如然明公那样，郁郁而终。” “依文优来看，我军目前该如何办？” 董卓瞥了一眼安稳坐着的傅干。 “来人，先请傅长史去别帐休息。” 李儒派人把傅干送到旁边的小帐暂歇。 张绣得知赵云过来，连忙带着酒食来看望他的师弟。师兄弟两人相处自有话谈。 “董卓看来不想出兵了，留着王国在关中，时不时刷一下小的战绩，大的不打，养寇用了。”傅干端坐在榻上，思索着董卓的思路。 大帐内，李儒整理思路说：“陛下猜忌主公已久，只有王国被灭。调你离开部队的旨意立马会到，如今的局势不管去哪里，都不如有部队在身安全。” “王国的士兵入关中已有一年多了，锐气已失，就算这次，我们不参与刘备发起的战争，恐怕他也最多能撑到年底，到时候还得狼狈逃回凉州。” 幽冀两州战事平定的消息，董卓也收到了，恐怕等到七月份，皇甫嵩便来了。到时候有京营支持的皇甫嵩，肯定会督着自己去攻打叛军的。 这样的话，损失会大的多。 看董卓神色，李儒猜到了董卓是在担忧皇甫嵩。 “主公，就算损失大些，也比离开了军队强。只要有这些老兵在旁，可迅速征召出十万大军。等到皇甫义真入关中，拖拖拉拉，剿灭叛军就到了年底。据可靠消息，陛下如今食少觉少，你想想，几代先帝有几人长寿的。陛下活得已经不短了，以儒看来，陛下活不过明年了。” 李儒脸色阴狠，眼里射出不一样的火光，“将军到时候拖几个月，天下说不定就变了。” “你说的，老夫何尝不知，皇甫嵩是带兵能手，万一陛下让他解除我的兵权怎么办，这不是肉包子打狗。” 董卓担忧的是皇甫嵩来个霸王硬上弓，强硬解除他的兵权。要是兵戎相向的话，他就是叛将了，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直接加入叛军。 李儒转身哈哈大笑，随后坐到榻上，给自己倒杯水，轻轻抿两口，放下杯子说：“主公多虑了。他皇甫嵩同样是凉州人，陛下忌惮他比主公更甚，岂会把主公的军队交给他带领。他不怕皇甫嵩暴起发难吗？” 这倒是董卓想差了，董卓知道皇甫嵩是忠臣，以为天子也知道皇甫嵩是忠臣。天子完全信任皇甫嵩的话，事情的确会如董卓想的那样。 可惜大汉朝廷如今是谈凉色变，任何凉州的武将，他们天然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 “哈哈，没有文优，我几坏了大事。那我这拒绝了傅求实的请求。” 傅干再次进入董卓的帅帐。 “求实啊，叛军军力强盛，以老夫经验来看，还是稳妥为主，勿要浪战。” “将军，那可是粮草，你难道舍得送给叛军吗？” 提到粮草，董卓一脸肉疼，可最终还是拒绝了刘备的联合建议。 知道董卓打着何种算盘的傅干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人回到了刘备军营。 第131章 抢粮，骑战 得到傅干带回来的消息后，刘备决定自己单干。 “玄德兄，如果我们单干的话，那粮食我们不要了，直接放火烧，能烧掉多少，烧掉多少。董卓如今打的算盘，便是等皇甫嵩入关中了。烧掉粮草，减少叛军的补给，到时候不管如何，都会轻松许多。” 傅干临时改变策略，既然不能得到这些粮食，那就全毁了。这样一来，叛军辎重不足，便会士气低迷，可能会选择撤军。 只是这样会苦了在叛军治下的百姓，辛辛苦苦一年种的粮食，全部被烧掉了。叛军说不定还可能把他们当做粮食。 不过慈不掌军，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那些百姓如果真的想活下来，傅干可以派人接应他们逃跑。 刘备军现在屯田的人员便是叛军占据州县逃跑过来的。 “报，敌军五千骑军朝着我军渝糜县奔袭。距离我军大营五十里。” 傅干刘备对视一眼，这是叛军想要反其道而行之，率先来抢粮了。 “我给云长传了将令，他从五丈原出兵，骚扰敌方的产粮地。敌军不聚城而守，反而选择出城夺粮，是真不怕我军看在眼里了。传我将令，擂鼓升旗。” 战鼓轰鸣，大纛庄重，立于大营的校场之上。 不到半刻钟，刘备挑选出精锐骑兵五千，留下步卒一万，守卫大营。 “荀先生，大营交给你了。” “征西将军放心去，我肯定保大营无碍。” “朱校尉，一切听从荀先生的，不得私自出营。” “末将领命。” 于是刘备督张飞赵云庞德马腾傅干骑马出了大营。 旗帜鲜明，将士坚毅。 “马超，你怎么回事！”傅干走到半路发现了军中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哼，你连我都打不过，你都能去，我也能去。” 知道这时候再把马超送回去，已经晚了。 “那你要听从军令，军中不比地方，军法森严，触犯军令，轻则鞭打几十下，重则斩首。” “喏！” 马超见傅干不赶他回去，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神色。 斥候不断打探着敌人的消息，双方的斥候在关中黄土地上不停猎杀着对方。 庞德傅干加上马腾一路，负责拦截敌军的退路。 刘备赵云在发现敌军时，对敌军直接冲锋。张飞负责率部拦截敌军，防止敌人真的突袭到屯粮区，惊扰到当地的百姓。 “阿超，你怎么在这里？”马腾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你这个臭小子，打仗不是过家家，你是要气死我吗？” 知道此时再让马超回去，也不可能，此时已经包抄到了敌军屁股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屁股，说不定自己部是被包抄的。 让他回去的话，万一遇到敌军大部，那不是自寻死路。 “父亲，我年龄虽小，可武艺不差，他们一般人都打不过我！”马超骄傲的犹如小孔雀，头颅高高昂起。 马腾照着他的头，兜头就是一巴掌。 “别瞎说，你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长史，斥候来报，他们在前方遇到了敌人的斥候，对方在疯狂拦截，想必他们的主力就在不远处了。” 庞德骑在马上，把斥候获得得情报告诉傅干。 端坐在骏马之上，傅干英俊的脸庞上满是坚毅。 经过多日的风吹日晒，白净之色消失不见，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古天乐。 “庞司马，继续加大斥候索敌范围，务必找到敌军的精确位置。” 在打开的地图上，傅干查找各处适合行军的路线。叛军大量骑兵的话，山坡是不行的，而且山坡也失去了骑兵的冲锋力。他们能选择的路线不多，目前这条道路便是他们最好的一条路了。 “长史，斥候的话，我亲自来做，让马参军陪在你身边！”庞德主动请缨，越是这种场合，身为战将，就要冲锋在前，协助主将找到敌军的主力位置，破开战争迷雾。 “好，我在这里等庞司马的好消息。” 庞德一夹马肚，冲了出去，麾下的扛旗手扛着他的旗帜跟随在他身后，在烈烈风中消失在傅干的视线中。 “寿成兄，你对关中这一边的地形比较熟悉，你来看看这群人打的是什么算盘？” 傅干从当前斥候的分析中，发现叛军一直在往北边移动，北边是黄土高原，刘备军只是在黄土高原下面屯了一点田。 离开大营已经半天时间了，这些叛军一接触就逃，从不与刘备军发生真正的战斗。 这也是傅干让庞德亲自带队去做侦查的原因。 接过傅干手里的地图，上面是傅干标记的遇到敌军位置，马腾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看这些标记，叛军在往岐山方向撤退，想进入杜阳，可是进入杜阳后，只能往安定郡撤退，那里地势崎岖，不利于骑兵。” 傅干回望不在视线里的大营，心里总觉得这是韩遂的阴谋。 “继续加大侦查范围！” 傅干继续跨马追击，同时戒备着周围可能有埋伏的地方。 过了一个时辰后，庞德率人回来了，并且抓了一个俘虏。 “长史，我抓了一个舌头，敌军距离我部不足五里了。” 傅干让士兵们休息，他亲自审讯这名敌军斥候。斥候并非什么顽固分子，很快交代了敌军所在的位置。 “传我将令，不要俘虏，不要首级，突袭敌军。” 在斥候的引路下，傅干部来到敌军两里处。 “装备铠甲，换马！” 一千五百名骑兵互相帮忙穿戴好甲胄，替换另外一匹只托运了四五十斤的马匹，一切做好准备后，傅干深吸一口气，手里的马鞭朝前一挥。 庞德马腾两人争先一步，带着部下冲出军阵。 旗帜漫卷，烟尘弥漫，远处的敌人也察觉到了刘备军。惊慌失措之下，只能仓促迎战。 马超第一次出战，不避锋矢，凭借着他身轻，反倒冲到了第一个。 头上戴着刘备专门给他打造的覆面狮兽盔，手里银枪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径直刺入一名敌军的咽喉，溅起不少血花。 第132章 韩遂的谋划 “逆子，跟在我身后！”马腾跃马向前，挡在马超身前，替他拦下一支敌枪的攻击。 马超杀性大发，已经听不见外边的声音，覆面盔下是狰狞的面容。 微微拨转马匹，绕过马腾，又是一枪杀死那名敌军。 庞德引弓搭箭，射入逃跑的敌军之中。 傅干亦是射出一箭，正中一名敌军。 “不要首级，冲锋！”傅干再次大吼，掌旗官擎着傅干的傅字黑色大旗，紧紧护持在傅干身旁。 放好弓箭，庞德拿出长槊，紧随在傅干身旁，替傅干斩杀胆敢反击的敌军。 “公执长槊，紧随我后！”傅干射杀一名敌军后，对着庞德大吼。 “末将领命！” 傅干部形成两个头部锥子，傅干马超带头冲锋。 敌军只是进行了零星反抗，随后便四散逃逸。 击溃这群敌军后，傅干命令军令官，敲响金鼓，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不能贸然追击。 马超狂性大发，不管不顾继续追击，被马腾拦下，狠狠训斥一顿。 “真不尽兴。” 抓到几个俘虏，审讯后得知这一部只有五百余人，其他部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在哪。 夕阳夹在高山与白云之间，慢慢得消失在傅干的视线之外，染得漫天红晕。 夜里行军，不太安全。 傅干率部驻扎在一处高坡，因为全是骑兵，只是留了各处的传令兵与斥候，没有扎营寨。 夏日的天，稍微一运动，便是全身是汗，不能穿着铠甲休息，大部分人都脱了铠甲乘凉。 亲卫从旁边的河里取来水，递给傅干。 在野外不能奢求全是热水，因为可用的柴火不足。这次出来的部队全是战兵，没有辅兵。 喝完水后，傅干继续在火光下看着地图。 “这群狗娘养的叛军，跑的倒是快。” 傅干鼓舞着士气，“与我军将士没办法比。” 士兵们听完哈哈大笑。 “长史说的对，他们属兔子的，肯定怕咱们，跑得慢了，会被咱们抓住吃喽，大家伙说对不对？” “对对对！你他娘的说的形象。” “还是你娘的有才。老子咋没你的才华。” 士气可用！ 傅干起身领着庞德巡营，问问士兵们有什么要求。查看伤员的伤势，替他们端来水。 随行的军医在给伤员治病。 “忍着点！” 傅干拍拍那名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士兵，夸赞的说：“好样的，是个汉子。” 他憨厚的笑着挠挠头。 “娶老婆了没？” “还没！”羞涩的低下头。 “这样啥好害羞，杀敌都不怕，提起小娘们，你倒害羞起来了。哈哈，放心，等这次回去了，我亲自给你寻个好人家。” 傅干与将士们亲切的聊着天。 队伍里的兽医忙着检查马匹的情况。 “怎么样，马匹情况还好吧？” “长史，有几十头累坏了，恐怕活不长了……” 兽医遗憾的说，他组织着兽医队努力去拯救这些娇贵的马儿，可最终还是有一部分不能治好。 对此，傅干也无能为力，马比人娇贵多了，吃不好喝不好，真的会死给你看。 只有几十头马匹有问题，还是这些兽医辛苦所致。 “没关系，你们做的很好了。” 斥候分为明卫与暗卫，分别发了口号。 “口号！” “汉室！” “凉州！” “有情况吗？”傅干亲切的问。 “禀长史，没有发现问题。” 傅干点点头，鼓励他们一番，继续巡营。 “令明，你说韩遂打的什么主意？” 五千叛军骑兵撒在刘备势力范围内，不接战只是一路引敌。 “末将猜不出！” 夜空下，黑幕如盖，唯有闪烁不止的群星点亮其间。 对于韩遂的策略，傅干大致心里有个数了。 应该是想攻破刘备在渭水北岸的大营，然后借机回到凉州去。 这才用五千骑兵把刘备营里的机动力量引诱出来。 没有机动兵力，他们才好围困刘备军大营，为击破刘备大营提供便利。 营里有荀攸这个智谋之士，傅干对大营的安危一点不担忧。 大营是说是营，实际上差不多可以算个城堡了。刘备一年的时间，一直在加固，里面防守用的设施应有尽有。 营里有步兵一万，三千是从凉州来的老兵，七千是从流民中招募的。但也是进行了一年的训练，野战不行，防守绰绰有余。 既然韩遂想要吃掉刘备在渭水北岸的大营，那肯定会倾巢而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韩遂想当螳螂，傅干却想当黄雀。 把自己的想法讲给庞德听后，庞德大惊，建议傅干率军回援大营。 “令明，把我的分析送给将军。建议将军让翼德率军在这里游荡，扫灭叛军的散军。将军的话，率军游离于大营之外，时刻准备突袭叛军。” 繁星点点映在傅干身前的河里，引得水里的鱼儿竞相啄之。 “那我部应该怎么做？” 傅干的建议里没有他们这一部的去处。 “令明，敌人想要调虎离山，那我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这只虎离开了，敌人那只虎是不是也离开了。我部直接突袭郿县，切断他们的粮道！” 这个计划非常疯狂，如果傅干猜错了，他们这部骑兵能完好回去的，十不存一。 庞德心头一震，随后便是狂喜。唯有冒险才有奇功，有了奇功，他才能升职加薪。 看到朱超能够当成校尉，他才是司马，说不嫉妒，那是假的。 虽说军中不允许私斗，可隐形的竞争一直不少。 关张他比不了，上邽那群人他还比不了？ 他一直卯着劲，想要建一个奇功，好带着冀县的将官扬眉吐气。这些日子，经常被上邽的将领有意无意的嘲讽。 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他们最早跟随征西将军，他们冀县的人，哪里比得上他们。 人活一口气，他庞德要争这口气。就算这计划十死无生，他庞德照样敢闯。 “我庞德只恐功名不立，从不在意个人安危。别说是突袭郿县，突袭美阳武功，我照样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汉子，有种！”傅干拍拍庞德的肩膀。 马腾听说这件事后，略微思索，直接同意了计划。马超更是跃跃欲试。 第133章 叛军攻大营 “荀监军，我军在郿县方向的斥候已经有一个时辰没有传递消息了。”朱超掀开中军大帐，把各处的情报告诉荀攸。 在刘备等人离开大营后，荀攸在四面八方都派了不少斥候，最远的在五十里外。规定至少一刻钟通报一次消息。 朱超负责统计各处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内没有收到郿县方向的消息后，朱超觉得有点不对劲。已经远远超过了荀攸规定的时间了，那边肯定是有情况。 “这应该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策，朱校尉安排将士们正常值夜，火把打亮，粮食辎重多派人值守。重新安排口令。” 荀攸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论语，“三省吾身！” “喏。”朱超出了大帐，安排亲卫把口令通报给各处的暗哨与明哨。 “报，校尉，长史处有重要军情送来。” 朱超的幕僚领着信使来到朱超身旁。 “随我入帐！” 看到朱超折返回来，荀攸注视着他，等着他说原因。 “监军，长史有军情来呈报。” 信使把傅干的猜测告诉了荀攸。 “求实与我所想，没有太大的出入。韩遂王国想要攻破我军大营，打通到凉州的道路。”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宁静了，只怕叛军已经派遣军队拦截将军的骑兵了。 “校尉，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晚，恐怕明天以后，悠闲的日子没有了。派遣信使到关校尉处，把这里的情况说一遍，也让他做好防守，避免叛军声东击西。” 翌日，霞光把东边的天染成了红色，一轮金日慢慢的浮了上来。 平坦的地平面上，叛军列着队大踏步朝着刘军大营走来。 成群的骑兵在队伍两侧呼啸而过，各色绣着星宿的旗帜，在喧嚣的风中舒展着他们柔软的身姿。 身着华丽铠甲的叛将在旗帜下耀武扬威。 精美的华盖慢慢出现在刘军的视线中。 “那便是敌军主将王国吗？”荀攸站在高坡上，视野良好。 王国在汉阳也算是声名远扬的人物，朱超自是认识，拢一下在风的骚弄下不安分的披风，用手挡个凉棚，尽力远望。 “监军说的对，那人便是王国！” “身姿雄伟，奈何为贼乎？”荀攸身着一身绘有云纹的淡蓝色棉质长衣，捏着下巴下的胡须，轻声叹息。 在一旁的朱超沉默一会，语气萧瑟：“没有了征西将军，我说不一定，不，一定，也跟随王国叛乱了！” 荀攸仍是静静地望着叛军，没有接朱超的话。 朱超打开了话匣，继续自言自语，既是说给荀攸，又是说给自己！ “凉州疲敝，羌汉互有攻杀！叛军起于金城，乃是求活！征西将军不来凉州，陇西陷落，汉阳必沦陷。我等也必然失身于贼，留万世骂名。” 身后的凉州将佐闻言神情震动！ “如若陛下征召征西将军入京师，尔等如何？” 荀攸笑着抛出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然而朱超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低沉而又有力：“凉州需要征西将军，亦如小儿思母！我等即是拼着死了，也要留征西将军在凉州！无征西将军无凉州！” 身后将佐单膝下跪抱拳于胸，齐声呐喊：“无将军无凉州！” 此情此景让荀攸为之动容，关东之人日常唾弃凉州，可凉州向往汉室之心，可比关东众正强多了！ 震天的鼓声号角声，响彻在黄土地上，叛军距离大营五里后停了下来。 各种木材从大车上抬下来，组装成攻城器械。 一骑从叛军中越出，踏起层层烟尘，策马奔腾，在距离大营百步时猛地拉住缰绳，吃痛的战马人立而起，仰天长嘶！ 披甲骑士大喊：“合众大将军有令，投降者免死，负隅顽抗全部坑杀！” 迎接他的乃是一支破风而来的箭矢！ “战便战，有何言哉！” 箭塔上的李丰司马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手里的硬弓还在微微颤动。 叛军的骑士没有迟疑，立即驱马返回。 以箭退敌后，李丰回身对着士兵们说：“你们身后是你们的家属，是你们的家园，是你们守护了半年，即将丰收的粮食，你们要把他们拱手相让吗？” “不让，誓死不让！” 士气可用！ “监军有令，各部做好战斗准备！” 大营前有三米远的护城河，从渭水引来，大营门口设有鹿角，留下一条弯曲的小道，一次仅可两人通行。 叛军三面围困，留下南边靠渭河一面。 弓弩手很快到位，站在营墙上，持弓竖立，等待将官的命令。 苍凉的号角声，在每个士兵耳旁炸起，将官们看着中军处的旗帜，指挥着麾下的士兵到达指定的位置，防备敌军的进攻。 半个时辰，到达辰时，敌将挥动手里进攻的旗帜。 叛军推着组建好的井阑、盾车，带着麻袋，顶着刘军的弓弩，上前填刘军的护城河。 虽有木板遮挡，仍有敌军中箭，发出低沉的痛呼！ 随后立即有预备人员上前，继续推动向前！ 身在前线指挥的李丰射出一箭后，躲在营墙后，避开敌军井阑里射来的弓箭！ 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拉弓如满月，照着井阑里的一名敌军射去。 “中！” 大喊一声，箭矢在风的协助下，旋转着，刺入井阑内，射中一名敌军的大腿。 来不及高兴，他身旁的一名士兵也被射中小腿，发出一声闷哼，跌坐在营墙后。 “来人，把他抬到军医处，速去速回！” 叛军逐渐靠近护城河，沙袋不停歇的抛入其中，慢慢的填出几条可供十人通行的道路。 太阳当空照，燥热难耐，士兵们热得忍受不了，中军大旗舞动，提醒交换的时间到了。 李丰率着士兵与友军换防，回到阵内，脱掉快烫人的甲胄，狠狠的灌了一碗水。 叛军的队伍也响起了收兵的金鼓声！ 双方暂时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天气转凉时，再次交锋！ 随着太阳西斜，气温下降，叛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列队的叛军慢慢的行进…… 第134章 防守 “咚咚咚！” 叛军的鼓声传到了大营内。 荀攸登上建好的三米高的指挥台，朱超陪在他身旁。 叛军无边无涯，怒吼着，大部分连甲胄都没有，举着手里的各式各样的武器，发起了冲锋。 身着甲胄的叛军军官在军阵中指挥着部队按照一定的速度前进，把跑的快的给赶回去。 行进一两分钟整一次队，维持着战阵的整齐。 距离原来越近，叛军不再控制队列，嚎叫着朝着营墙冲了过来。 “攻破了敌营，里面粮食多的是！” 风送来了叛军军官的喊声。 荀攸摇摇头，敌军人数虽众，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坚守个半年都没有任何问题。 “朱校尉，具体的指挥交给你！” 在智谋方面，荀攸自认十个朱超都打不了他一个，可在战阵的具体指挥方面，三个他可能打不了现在的朱超一个。 朱超点点头，接过指挥权，命令士兵登上营墙，用长戈盾牌进行防守。 在付出不少伤亡后，叛军终于砍断营门前的鹿角。 带有兽皮的冲车推了过来，想要撞破营门。 李丰指挥士兵上前用大钩子，勾住上面的兽皮，用力一拉，露出里面的敌人。 烧好的金汁浇灌了下去，叛军顿时烫的再也坚持不住，往后退去。 双方攻防了半个时辰，朱超发现敌军西边军队露出破绽，于是亲自带百名骑兵从南边的暗门出发。 “不要斩首，烧了敌军的井阑，攻城车！” 朱超一马当先冲入敌军阵列，把正在攻城的叛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敌人组建骑兵追击时，朱超率兵一击而走，避实击虚，杀退防守薄弱的攻城器械部队，一把火烧了。 在敌军的追击下，回到营内。营内顿时数千支箭矢射出，拦住了敌军的追击。气的敌军将领拉着焦躁的马匹回到阵内，不停的鞭打防守器械的士兵出气。 “荀监军令，征西将军赏出营逆敌的士兵每人十匹棉布！” 传令兵在大营里来回奔跑，把荀攸的赏赐喊出来，顿时引来士兵们羡慕的眼神。 “这钱真好拿，我出去我也能能击退敌军。” “说的是，下次换咱出去！” “兄弟们，干死叛军，征西将军还另有赏赐。” “士气可用，大营无忧矣！”荀攸望着营内高昂的士气，知道敌军今日没办法再攻营，不出半刻钟敌军收兵的消息就得传过来。 来不及整理身上血迹的朱超登上指挥台，就听到叛军退军的鼓声。 “这……叛军收兵了？” “是的，夫战勇气也，朱将军一击打破了叛军的士气，再强行攻击也是没有任何成效了，还会无故增添士兵的怨气。” 接下来的几日，攻城方仿佛例行公事一样，也不在围三缺一了，直接把大营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消息再没办法从营里传出来。 “文约，这样能行，那关羽会上当吗？” 王国坐在帐内有点不自信的说。 “大概也许可以吧。目前刘备的骑兵已经被拦在了北边，十天内不能回来，我方对外号称二十万士兵围攻敌营，关羽只要是个人，肯定会忍不住派人前来的，不管是营救还是寻找机会击败我军！” 韩遂站在地图旁，看着刘备与关羽大营之间的距离，计算着怎么才能把关羽部队引诱过来。 “要是不能拔掉关羽刘备在渭水两岸的军营，我们想回凉州都难了。” 王国来到韩遂身旁望着关中标注的各处汉军布置。 在半个月前，韩遂突然联系王国，提议联手攻击，击破刘军。 王国在思索一番后，找到还被他关在牢中的李相如，向他询问韩遂的计策是否可行。 不是他非得去找李相如，实在是他手下没有参谋型的人才。 李相如虽然被王国软禁，却也没有缺衣少食，对于叛军的出路，他也一直在思考。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组建联军明攻刘军北营，实攻南营。 “在北边我们布置了四万兵力，其中精锐之众大约五千，这三日也只能把刘军大营堪堪围住。” 李相如立在王国身旁，把北营的消息说了一遍，然后目视韩遂，“在渭水南岸，我军三万精锐，全部由阎行统一指挥，如果关羽在三日内不出大营北上的话，我建议直接强攻，再把北边的部队抽调一半，调入南边。” 事情为何变得这么糟，韩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军去年进了关中，在关中算得上大杀四方，抢了不少粮食财物，如今每个叛军都是腰缠万贯，可突然尴尬的发现，想要回家有点难了。 北边的刘备在收到了傅干的报讯后，果断的选择了回军。 本来避免与刘备军交战的叛军，此时却如牛皮膏药一样，粘了过来，不顾一切的阻止刘备军回援。 “子龙，不用追了！”刘备拦住准备追击的赵云，目视叛军败逃，接连三日，叛军一直在尾随刘备，时不时发起攻击。 “报，距离我军有十里距离，敌军当路扎寨，拦住了我军回大营的方向。” 刘备闻言拿出地图查看回营的道路，这条路是最快的，可如今敌人在路中间扎营，他只有一千多骑兵肯定是没办法攻营的。 只能选择绕过去了，刘备派人找来当地向导。 “将军，我知道一条道路，只是需要绕的远了。” 向导提出绕到渝糜再沿着汧水冲刷出的道路，绕到雍县大营。 这样的话，大概需要路程七日，而且路上还有叛军的尾随，回到大营的话，需要八到九日。 对于大营的坚固程度，刘备心里有谱，只要没有人献营，防守个十天半个月没有任何问题。 刘备心里很快下了决断，听从了向导的建议，率兵选择绕行。 路上的叛军虽有追击，可也不敢明目张胆上来攻击了。刘备军中有赵云刘备两个战将，每次他们上来攻击，都会损兵折将。 而且叛军还发现越往西边渗透，越是艰难，一不注意都有老农拿着农具，把他们捅下马来。 他们要是胆敢围攻村子，村子里燃放狼烟，一个黑脸大汉将军很快便能围了过来。 第135章 打探消息 位于渭水南岸五丈原的关羽收到了荀攸的信，信里内容很简单，叛军围北营，想要拔掉北营。北营营垒坚固，至于是否救援看关羽对局势的判断了。 为了侦查北营的情报，关羽派遣精锐斥候北上。 斥候一人三马，奔腾在关中的大地上，相互猎杀着。 “李屯长，前方有敌军的十五名斥候，怎么办，是绕过去，还是上前搏杀？” 赵老三挪到李州身旁，询问李州的意见。 “姜司马下达了死命令，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打探出来北营具体的情报！” 李州背躺在一处松散的黄土坡上，眯着眼望着那群叛军，计算着双方的实力差。 不但是姜囧的命令，他要吃掉这股叛军，还有他自身的原因。他家本来是郿县一处豪强，有自家的坞堡，屯户钿民大概六十户，叛军来了后，不分青红皂白，用大军直接破了坞堡，幸亏他机警，逃了出去。 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他，加入了刘备军。在关羽手下多次亦斥候出阵，斩获颇多，记功到了屯长一职。 对于眼前这个脸颊上有一道刀疤的年轻屯长，赵老三是非常服气的。每次战役必冲锋在前，对待敌人是不躲不避，用手里的刀背上的弓箭来说话。 脸上那道伤疤还是三个月前，他一人斩杀三人时留下的。 “赵老三，让兄弟们做好准备，他们虽然有十五人，甲胄不全，只有三人有铁甲，两人是皮甲，其余全是布衣。我部十人，四人铁甲，六人皮甲，可杀之。夺得的甲胄，上交后，也得换的两套做工精致的甲胄，还能获取功劳，给子孙挣个田亩。即便是死了，征西将军也有抚恤，孩子养的到成年，没有孩子的，也给过继。” 李州通过刘备提供的各种赏赐，身后的安排，来鼓舞着士气。 众人听完，舔舔嘴唇，跃跃欲试。 “赵老三，你带着五人从右边包抄，我直接正面冲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战略安排完毕，李州从地上跳起来，飞奔上马，夹紧马腹，拿出马腹上的弓，拉成满月，照着敌军射出，弓弦微动，箭矢飞出。 只听见一名无甲的敌军，痛呼一声，跌落马下。 此时叛军也发现了刘军士兵，慌乱之下，分成两个队伍去迎接。 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足以再次射出一箭。眼神冰冷的李州拔出腰间用军功换来的精致佩刀，手腕一横，调动马头，错开穿甲的敌军，一刀砍在无甲敌军的胳膊上。 佩刀经过多轮锻造，刘备军中最多也就一千多吧，可算得上削铁如泥。 叛军的胳膊直接被砍断了，李州毫不迟疑迅速再次挥出一刀，割断了一名敌军的喉咙。 一轮冲锋下来，刘备士兵有一个被砍到了大腿，皮甲切断了，擦破了皮。 敌军却是惨了不少，死伤了五人。双方的人数拉平了。 “赵老三，继续冲，你和我一起，杀掉那三名有铁甲护着胸口的敌人。” “喏！李老二，吴老四，走，杀上去！” 四人组成前锋，再次冲锋，目标很明确，便是那三名有铁甲护身的叛军。 叛军动摇了，小队长连打带骂也没办法阻止他们的溃逃。 此次战斗很快演变成了追击战，李州收刀入鞘，拿出马腹上的弓，搭弓张箭，连发三箭，射中了一匹披铁甲的马。 “别跑，捞兄弟一把。” 从马上跌落下来的叛军顾不得痛疼，从地上爬起来，追赶友军，连声大喊。 友军仿佛没听到一般，躬着头，不停的打着马屁股，只愿比同胞跑的快上一点。 眼见再难以追上其他人，李州带着人围住了那名敌军。 敌军很爽快，直接跪了下来。 “各位爷，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孩，求求你放了我！” 声音凄切，让人闻之落泪。 “哼，你们这些狗杂种，杀害别人父母妻儿时可曾想好这些！” 李州两眼泛红，咬着牙拔出刀，想要结果了这人。 “屯长使不得！”赵老三急忙上前，拉住李州。 “将军有令，不能杀俘虏啊！俘虏给的赏赐也多一些。整整多了一匹绢！” 不忍部下少了这匹绢，李州收起手里的刀，没有再说什么。 擦擦脸上的汗，赵老三命人把俘虏绑起来。派遣人审问他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叛军。 同时拔下了他身上的铁甲，给了其中一名立功最多的士兵。 “这甲你先穿着，回营了，再去换好的。其他人不要眼红，这是按照功劳分配的。”赵老三对着其他五人嚷嚷，他是这个小队记功的。 赵老三知道李州心里不太痛快，于是走到李州身旁。 “屯长，这人拉回去也活得不安生。将军在上邽大炼铁矿，他送到上邽也是去干苦力。” 李州任由风吹在身上，感受着风的凉意，让心里那股恨意稍微冷却一些。 “找到了那股敌军，不用屯长吩咐，我赵老三也亲手剁了那群畜生，给屯长报仇。” 拍拍赵老三的肩膀，李州心情舒缓一些：“老三，有心了。” “说这些见外的话干啥，屯长待兄弟们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给屯长报仇，兄弟们就算是都死了，也责无旁贷。” 赵老三拍拍胸脯，表示一切都是应该的。 开始时他们这个小队还不是李州是屯长，原来的屯长战死后，李屯升任，带着他们立了不少功劳，为兄弟们挣到许多赏赐，因此大家十分信服他。 “好了，说什么死不死，消息打探怎么样了，渭水北岸，有多少叛军？” “我去问问。” 不一会，赵老三神情严肃的回来了。 “屯长，据那名俘虏说，北岸有六七万人。” 李州遥望渭水北岸，人声嘈杂，无边无涯。 “六七万人，肯定是没有，我熟读兵书，兵力的计算方法我也学过不少，没有那么多人。”李州淡淡的说，“大概也就三四万人。走，回大营，把消息上报。” 赵老三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们已经连续厮杀了数场，兄弟们的确需要回去休养了。 第136章 诱敌攻之 回到大营后，李州把打探的情报上报给姜囧。拿着几支斥候送过来的情报，姜囧来到帅营寻找关羽。 “校尉，这些是斥候打探回来的情报。” 关羽正在帅帐内读着春秋，那条美髯自从天子夸奖过后，更是爱护有加。 “姜司马，把消息都读一下！” 放下手里的书，关羽听着姜囧读的情报。 “最后这封情报的来源是谁送来的，让他来见我？” 最后的情报条理清晰，却最为精细，关羽想要见见这名军官。 姜囧找到正在帐内擦拭佩刀的李州，笑着说：“兴国，别擦你那佩刀了，你发达了。走，关校尉要见你。” 此言一出，李州大吃一惊，关羽的地位在军中无人不知，那是除了刘备傅干外，排在第三的存在。 如果能得到的关羽的赏识，李州的确算得上发达了。 其他的小伙伴兴奋的望着李州，李州发达了，他们这一屯的人也算是跟着发达了。 李州急忙摸身上，想要找些钱出来。可他最近一心挂念报仇，钱财几乎都分给了部下。赵老三见此情形，从身上拿出一贯钱，又瞅了几眼其他几人，有人爽快的拿了出来，有人磨磨唧唧的拿出几十枚五铢钱。 赵老三顾不得鄙视他，拿着钱走到李州身旁。 “屯长，给！” 李州略微一迟疑，很快接了过来，总共三贯钱，双手递给姜囧。 “司马，不成敬意。” 姜囧微微一笑，退了回去：“咱军中不兴搞这个。关校尉赏识你，是你的本事。” 这与李州自小受到送礼教育略微有些不同，错愕一下，想要再次送上去，再次被姜囧拒绝了。 “放下这些钱，走，不能让关校尉久等了。” 知道姜囧不愿意收，李州只能作罢。 来到帅帐后，李州单膝跪地，拜见关羽。 “这些情报是你收集来的？” “是的。” “北营有三到四万的兵力，也是你推测出来的？” “是。” “那敌军战力如何，有何目的？” 李州抱拳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帐内有十几名将佐，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小小的屯长说话了。 “卑职不知！” “没事，说吧，我军中不以言获罪。说得好了，还有赏赐，要是你不说的话，今天可能不好过了。” 李州眼神瞥向姜囧，姜囧对着他点点头。 “卑职试言之。” “讲！” “卑职观察北岸的敌军人数虽众，精锐之师，却是不多。” “哦，其他人说敌军甚是精锐，你为何说精锐不多。” 关羽虎目睁了开来，给予李州的不少的压力。 “禀校尉，敌军只是看起来精锐，实际上通过不少细节就能看出来他们只是乌合之众。” “比如？” “队列，行军，扎营，都能看出来。” 李州越说越顺畅，脑海里关于行军打仗的军书越发的融会贯通起来。 “那你说说为何敌将要把乌合之众装作强军，而且各种要攻破我军北营的谣言不断流传？” 关羽紧紧相逼，想看看这位关中的屯长能力能达到何种程度。 李州大脑疯狂运转，实际上他从回来后，便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能得出一点结论，那边是敌将想让关羽去救援北营。 “校尉，敌将想以此渲染出北营坚持不住的情况，让我军从南营派遣大军去援救。” “兴国你为屯长屈才了，你这半年的经历，我看了一遍，即日起，你为曲侯一职，仍在姜司马麾下。” 关羽对于李州的才能非常欣赏，直接提拔他为曲军侯，让他能够统率四到五百人。 “谢过校尉，卑职定努力奉公。” 李州心里大喜，升官了，那么可以带更多的人去杀叛军了，想找到那伙叛军，会更加容易，因此他真心实意的谢关羽的提拔之恩。 “嗯，李曲侯，先下去吧。” 帐内省下高级将佐，关羽坐下来扫视一圈后问：“诸位，李曲侯说的是否有道理？” 李州乃是姜囧手下，其他人都望向姜囧，姜囧只能带头出来回答。 “校尉，以卑职看，李曲侯说的应该无大错。前线的情况我也去看了，敌军的确没有他们表面上精锐，然而各种流言满天飞，应该是如同李曲侯所说，叛军想要引诱校尉出营，再用雷霆万钧之势攻破我军的南营，打通回凉州的道路。” 关羽没有发表他的意见，他还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校尉，姜司马所说，有几分道理，可我观敌军有四五万人，算不上很精锐，但也不差。北营乃将军深沟高垒，按照一座城池的方式修筑的，叛军想要攻破，难上加难。以卑职看，我军不如先固守南营，静观其变。” “其他人意见呢？” “我赞同赵司马意见，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我军不能贸然出营，坚守营垒，待敌有变，再起大兵击之，方能保万无一失。” “富贵险中求，敌军如果想要攻破我军大营，必起大军，校尉可率将士一万出营，诱敌军攻击我大营，到时候再夹而击之，敌军丧胆，关中可平矣。” “这样做太险，万一留守大营的将士不能守到校尉回军，叛军攻破南营，那整个关中局势立马糜烂，叛军可西入凉州，北上夹击北营。” “我军将士可以一敌三，三千军士守卫大营，至少能守三日，怎么可能会出现旦夕而破的情景。校尉，以卑职来看，我军可诱敌出击，聚而歼之。北营的叛军得知，必然丧胆，再尾随攻击，必能大获全胜。收复关中指日可待。” 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都坚持他们自己的观点。稳重的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激进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凉州士族子弟，渴望建功立业，一举成名。 他们争吵不出个章程，关羽大致也听出来了，于是轻声咳了一下。 营帐顿时安静了下来，关羽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 对着案几桌角用力劈砍，桌角立马落了下来。 “诸位，我心意已决！诱敌出击！” 第137章 火攻 关羽下了决断，其他人想要再劝，可看到关羽脸色严肃，也不敢上前。 其他少壮派则是兴奋不已，有大仗打，那便有功劳可拿，凭借平定关中的军功，有可能获得灵帝的赏识，出任一方太守之职，再不济弄个县令当当也行。 汉时出将入相，是每个士家子弟的梦想。刘备的大军发展到今天，将官一职大部分都是凉州与关中士族担任了。寒门与黔首虽有，但很少。 一他们识字的少，二他们从小没有学过完善的军事知识，因此很多机会他们都不能把持的住。 寒门与黔首大部分都是集中在伍长与什长一职，充斥在最基层。 不过这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阶级提升了，按照以往，他们只配去充当炮灰。 关中的将佐也是高兴的，毕竟早日平定凉州叛乱，他们可以早日回到家乡，虽然家乡被叛军完全毁了，但是他们还有地契不是。 傅干不打算完全没收关中士族与豪族的土地，只要他们能拿出来证据，他都会保证他们应有的权益。 只要不反对刘备的统治，不去喝兵血，不去敲诈百姓，侵占国家的农民，傅干不会对他们有任何的敌视，相反反而还非常欢迎他们加入刘备军。 “姜司马，你率你部一千人，我在给你两千人，你负责守卫大营。” 关羽开始下达军令，“把大营里的燃火物全部找出来，放到大营内，铺散开来，放入到各个营帐内。” “校尉，你是要火烧大营？” 姜囧惊呼出声，关羽魄力也太大了，这大营直接一把火烧了。那大营的粮食怎么办？ “姜司马，我在布置军令，不得喧哗！” 关羽严厉的眼神瞪了过来，姜囧连忙告罪。 “姜司马，你带领三千人，无须抵抗叛军攻大营，你只需要守候在大营的粮仓处即可。其他将领把绢及各种财物从军需库里取出来，撒在大营里，引诱叛军来哄抢。听明白了吗？” “喏！” “那速速去准备！姜司马你留一下。” 众人鱼贯而出，留下关羽与姜囧。 “姜司马，不用紧张，你部的任务是做出来隔离带，防止大火蔓延到我军的粮仓处。” “喏！” 五月初十，关羽率领一万大军离开了大营，朝着北营方向行进。 “派遣斥候绞杀我军周边的敌军斥候，只能让他们远观，不能让他们接近。” 关羽继续下达军令。等到了夜里，关羽派遣三千士兵，悄悄的回转，埋伏在大营西边十里处。 又行进一日，到了晚上，继续如昨日一般，选出三千士兵，仍然前往大营西边。 第三日，旌旗蔽日，来到渭水边上，打造渡桥，准备过河。 北岸的叛军上前假意拦截，关羽率军驻扎在渭水南岸，营造出一万大军的假象。 到了晚上，关羽留下一名司马，让他在这里统率二千士兵，关羽则率领两千士兵紧急返回大营。 “公卓，关羽中计了，他的大军顿于渭水南岸，正在打造渡河工具，我军是不是今日开始进军？” 距离南营五十里外，阎行兴奋的与成公英说。 “是否在等等，有点太过顺利了！”关羽太配合了，成公英反而不敢跟了。 “在等的话，我怕关羽会发觉，关羽的斥候已经多次尝试往这边侦查了。” 阎行来回走动，一咬牙，“不能再等了，即刻发兵。来人！” 成公英还想再劝，可劝说的话，没办法出口，这个计谋还是他给韩遂提出来的。在这紧急关头，他没办法阻止，总不能用第六感来阻挠吧。 传令兵很快过来了。阎行下令让斥候猎杀关羽的斥候，扫荡周围十里内的斥候，拔掉关羽军的眼睛。 叛军急行军前进，一日一夜行军五十里，在十六日三更时分来到了大营东三里处。 “让将士们休息片刻，坐下来吃点口粮，喝点水。”阎行的传令兵穿梭在士兵中间。 士兵共有两万，分成十队行军，队头队尾相聚三里。幸亏这些士兵全部是叛军中的精锐之士，一日一夜急行军五十里，还能保持基本的阵列，很少有人落队。 “阎将军，事情不是很对，理论上，我军如此行军，敌军多少的有些警惕，这太顺利了。”成公英再次找到阎行，希望阎行能再等等。 “哎，公卓，这不都跟你设想的一样，刘军毫无防备，北营的信使也说关羽的一万大军驻扎在渭水南岸，没有任何回返的迹象。你多虑了。” “可……” “这样吧，我给你两千士兵，你留在这里，作为预备队，要是真有变故，你也好接应我。” 知道劝不动阎行，成公英只能无奈接受了阎行的安排。 他一直在推演即将发生的战争，关羽大军出营，营内最多留有三千士兵。阎行有两万左右的精锐，攻破三千人的大营，理论上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可他心中的不安在何处。 趁着夜色的遮掩，阎行的大军摸到了关羽的大营。大营内灯火通明，把周围照的犹如白昼。 知道已经没办法再躲藏，阎行发起了冲锋的旗号。鼓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敌军呐喊声，奋不顾身的朝着刘军大营冲去。 他们身姿矫捷，跳过鹿角，攀附刘军的营墙。 “快跑，叛军来攻营了。” “什么，敌人来了。” 刘军惊恐的神情，落入叛军眼中。让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 “司马，叛军入营了。”李州围在姜囧身旁。 “且战且退！” 刘军士兵三五成群，跟着将官朝着粮仓处后撤。 “将军，攻破刘军大营了。他们不知道我军的到来，溃散了。现在将士们正在进行巷战。” “好！”阎行大喜，“人人赏绢十匹。” 随着敌军入营，他的指挥部也在往前移动。 入大营的叛军，慢慢发现营帐内有不少财物，于是放缓了追击刘军的脚步。 纷纷涌入各个营寨去抢夺财物。 对此，阎行也只能皱着眉头。 “司马，我军全部撤回来了！” “放火！” 刘军弓箭手数百人，朝着营寨射入了火箭！在各种引燃物的加持下，营寨顿时大火升腾而起，照亮了整个五丈原！ “真烤脸！”姜囧望着十米外的大火，轻声说。 第138章 败敌 火焰如长了翅膀，一个营帐接着一个营帐的吞噬。攻入大营的叛军发出凄惨的哀嚎，还没来及入营的阎行愣住了。 大营内叛军如无头苍蝇一般，朝着任何看起来没有起火的地方跑去，期望能够逃离这座人间炼狱。 帐篷内的丝帛棉布上面全部浇了易燃的油，拾抢布帛棉布的叛军，顿时全身蔓延起熊熊烈火，扑腾着从帐内跑出来，其他叛军立马躲闪开来，不敢接触。 可大营内无处不起火，为了达到所谓的安全地方，叛军互相推挤，踩踏。 地上倒下来，想站起来，抓住前方同袍的腿，换来的却是决绝的一刀。 为了减缓火焰上身，叛军艰难的脱掉身上的甲胄，内衬，脱不掉的活活烫伤烫死。 躲到一处大营取水处，叛军们互相厮杀，用死人尸体垫在脚下，想要攀爬到高处。 跌倒在地的伸出手拽住同袍的脚踝，希望能带着他一起逃跑。 吴铭绝望了，无论逃往何处，烈焰如长了眼睛一般，追了过来。 大营的营墙处火势冲天，想要冲出去，几乎不可能，东西南北处处都是噬人的凶焰，张牙舞爪想要吞掉整个营地里的生灵。 吴铭还不想死，他在郿县还抢了两个豪族的女人，只鞭挞了不足半年，他还要把她们带回凉州，所以他不能死。 顾不得往日情义，砍翻眼前挡路的同僚，吴铭朝着大营西北角跑去，那里看起来火势较小。 硕大的木棍倾斜着砸了过来，吴铭吓得一身冷汗，大腿处一阵湿热，急忙在地上翻滚一下，躲在一旁。 “轰隆！” 木棍狠狠的砸在地上，喧嚣着它的威势。溅起层层火花，撒在周边。 一朵咧开嘴大笑的火花落在了刚躲开硬木的吴铭身上，顿时烫的他龇牙咧嘴，顾不得其他，径直撕掉身上的内衬，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前方有风吹来，热浪滚滚中夹杂着一丝凉气。心里大喜的吴铭不顾烫伤的脚，加紧速度往前冲去。 眼前三丈高的火焰随着风摇曳着它婀娜的身姿，挡在吴铭的面前。 越过这里，前方一片坦途，吴铭眼角抽动，用被尿浸湿的裤裆布，捂住鼻口，用力冲刺，忍受着火焰灼伤皮肤的疼痛。 “冲过这里，前面就没火了。”心里不断给自己鼓气，吴铭顺利的冲过了这片火海，来到了关羽营地的屯粮处，此时大营内唯一一处没有火焰的地方。 “我能活了！”前方凉爽的气息，吴铭发自内心的喜悦，想用伸开双手拥抱令人迷醉的空气。 “退回去！”在到达粮仓前，脱光一切的叛军大声怒吼，让吴铭返回火海里。 因为这里可供他们站立的地方不多了。 刘军在这里做了大概十五米的隔离地带，给这些叛军留了五米的距离，如果他们往前来，立马弓弩射之。 叛军们为了减轻火焰的灼伤，都选择了把衣服全部脱光。 “你娘，老子杀了你！”瞬间明白过来什么情况的吴铭，手里不含糊，举起手里的刀砍了过去，他要活命，谁要是挡了他，他就要杀谁。 混乱充斥在这一片人间净土，叛军们互相残杀，都期望离大火远一点。 有人越过刘军给他们画的界线，弓弦的震动声瞬间入耳，那人顿时身中四五箭，还牵连到了身旁其他的叛军。 大营外，响起了刘军冲锋的号角，在火光下，关羽的大旗迎风招展，从西边快速推进了过来。 已经回过神的阎行，失魂落魄，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两万大军啊，被大火阻断在里面的七八千人，其他士兵也兵无战心，一心只想逃命。 “将军，快快走！再晚来不及了。” 亲卫上前抱住阎行，拖着他快速往后逃去。 叛军们看到阎行的帅旗再往后移动，瞬间崩溃，顾不得阵型，争先朝后逃命。 三里外的成公英得到阎行斥候通知的消息，顾不得整理内心惊慌，迅速派遣士兵组成防御阵型，准备拦住关羽军队的突击。 为阎行大军的撤退争取时间。 “叛军败了，叛军败了！” 战场上到处都是叛军已溃的声音，还有刘军士兵斩杀敌将的喊声。 关羽率领着精锐的骑兵进行追赶叛军，亲卫大喊：“投降免死！” 成群的叛军扔掉武器，蹲在地上等待着关羽后军的接收。 关羽的帅旗一直在前移，追逐着阎行的大旗，他今天要斩了这名敌将。 为了阻拦关羽的追击，阎行的亲卫上前拦住关羽，关羽举起傅干给他重新打造的青龙偃月刀，一刀把一两名亲卫枭首。 继续马不停蹄的追击阎行。 “阎将军，这里，快快通过！”成公英带兵接应到阎行，让士兵们组成枪矛大阵。 “叛军倒是有人才，竟然能这么快组织防御。” 望着前方闪亮的枪尖，战马逡巡不敢进。 溃军到了成公英部后面，阎行开始重整队列，以接应成公英，防止关羽军围歼成公英部。 “校尉，叛军还有大概五六千人，骑兵没办法冲击他们！” 身旁的将领望着敌军的人数，皱着眉头，本来以为能一举击溃敌军，没想到还有一部敌军作为预备队。 “嗯，传我将令，原地摆阵！” 现在的情况只能等大队的步兵前来了。 成公英看到关羽没有选择直接冲阵，也是擦了一头的冷汗，这些士兵到底能不能撑住关羽骑兵的冲击，他心里没底。 主要是阎行败的太惨了，导致士气大崩溃。 叛军在成公英的指挥下，前排士兵从阵列的空隙地带穿越到阵后，交替后撤。 对此关羽也无可奈何，只能尾随着他们撤退，寻找机会冲击一波。 重整阵列的阎行率着骑兵护卫在成公英两侧，与关羽部对峙。 “校尉，此战已经是大胜，叛军溃败后，能很快组织起来阵列，肯定都是骁勇之辈，如果贸然追击的话，恐怕有败军之威，卑职建议收兵！” “可惜，不能竟全功！”关羽微微叹息，此次兵力虽然没有损失，可自己把大营烧了，损失了不少财物。 大营还得重新搭建，加固，又是个苦力活，不过俘虏了大概五千左右的叛军，正好充当苦力。 第139章 定计 傅干带领一千五百多骑兵，人均三马，在关中迂回，中间避开叛军的斥候，选择直插叛军的老巢。 经过三日的行军，距离郿县大概有数十里，在野外都能看到郿县不算高大的城墙了。 “长史，我军没有攻城器械，如何攻城？” 望着郿县的城墙，庞德提出疑问。 “不攻城，路上抓的舌头不是说了，叛军大军已经前往雍县，城内有叛军驻守。咱们派遣少量骑兵袭扰叛军的粮道。守城的叛军守将如果不出城驱逐，那就一直断他们的粮道，减少前方叛军的士气。要是出来驱逐，那就趁机歼灭他们，装成叛军来诈城。” 傅干擦掉脸上的汗，回答了庞德问题。 孙子曰：是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傅干袭扰粮道，乃是阳谋。郿县留守将领如果不想受到王国的申饬，那他必须想办法保证粮道的安全。 四万多大军想要完全靠就地征粮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刘备也不可能允许他们去祸害刘备保护的屯田区。 “长史不愧是饱读兵书，见解果然独到。阿超，好好跟你傅叔父学习，不要天天练个破枪。练个破枪，能练个万人敌出来？” 马腾两眼一亮，夸赞傅干，同时又不忘训斥一顿马超。 马腾的这个彩虹屁听着真舒服，看看，都成叔父了。马超再是不服，那也是他老子亲口说的。 “马兄，这次回家了，我去找我父亲讨要一本他注释的孙膑兵法，送给阿超贤侄。”傅干瞥一眼脸色不快的马超，转身对马腾笑着说。 “求实，你不要占我便宜！”马超桀骜不驯，生气的说。 马腾不惯着他，一巴掌拍在马超头上，拉着他给傅干赔不是。 “长史，赠书的情义，腾必牢记在心。快，谢谢你傅叔父。” 马超不情不愿的上前说：“谢过了，求实！” “叫叔父！”又是一巴掌打在马超头上。 “谢过叔父！” 此时的马超还没有灭霸的能力，只能屈服他父亲的威逼。 马腾则是笑的合不拢嘴，傅燮何许人，汉阳太守，上可治军，下可治民。由傅燮亲自注释的兵书，那是千金难求啊。 这都是家学，能让你学，那是看得起你。 “诶，阿超不要客气，好好学，将来西域还得你来开拓呢。” 斥候从远处回来，把看到的信息说了一遍。 “叛军选择从渭水上运粮，那我们就埋伏在郿县到渭水这一段距离，骚扰他们。” 郿县到渭水渡口，有一条主干道，运粮与辎重的话，只能走那一条路，路两旁植被茂密，隐藏数千人没有任何问题。 在傅干的一声令下，骑士们骑上战马再次奔腾起来。 一边走一边侦查路线，寻找合适的埋伏地点。 在距离郿县五里处，有一片浓密的树林，适合隐藏伏击。 来的时候，是绕开了郿县，走了一个圈来到这里的，城内的叛军没有侦查到傅干等人。 他们也不会想到刘备军会派人深入到这里。 在下午四五点时，天气凉爽起来，叛军开始运输粮食与辎重出了郿县。 “长史，叛军运了二十车粮食与五车甲仗，全部用骡马运送，人数在一百人左右，距离我部已经不足一里了。” 斥候迅速讲完，再次回到前边去侦查。 “第一仗，许胜不许败，抢了后，直接拖到前方树林里隐藏起来。庞司马，你率百人，装成土匪，杀他们一半人，让其他人回去禀报。” 听到傅干点他的将，庞德大喜，拱手说：“放心吧，我一定打的他们找不到北。” “为何不让我去，我不输庞令明！”马超在旁不服气，站起来想要争这次出征的命令。 “哼，这不是过家家，小孩子还是回家里喝奶去吧。”庞德也是心里不爽，一个小屁孩站起来想抢他的功劳，他怎么能服气。 “你放屁……”马超怒视着庞德，大有火拼之意。庞德也不惯着他，亦是怒目而视。 “你俩要是再吵，别说这次，以后谁都别去！还有你，阿超，军议军议，岂是你放肆的地方，退回去！” 傅干大声申饬二人，二人这次互相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对于这种情况，傅干也没有好的办法，人与人是不同的，特别是涉及到功劳的事情，没人愿意让。 他们有时候争得也不是自己的，还有他们手下的，如果每次都选择退缩，以后这兵也别带了，没人愿意跟随一个软蛋将军。 “好了，二位别争了，这次有令明前去，下次再由阿超带人。” 选择了折中方法，两人脸色好看许多。 “长史，我必能擒获敌军辎重，你等着好消息！” 庞德迈开大腿，迅速从他所督的士兵中选出百人，去掉刘军的标识，前去迎接叛军。 巡视完部队的马腾跑了过来问：“长史，听说叛军出城了，我请求打先锋！” “哼，你咋不再晚回来一会。”马超怏怏不乐，怼起马腾来。 马腾被怼的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向傅干。 “这次已经派遣庞司马出击了。” 才算搞明白情况的马腾仍是不客气的在马超头上拍了一巴掌。 “臭小子，咋给你爹说话呢。” 庞德带着人慢慢来到了树林边缘，等待着叛军的到来。 找来亲卫，让他们挨着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出击。 叛军连基本的警备都没有做，大摇大摆的走在主干道上。 一声口哨，树林里窜出来一群抹黑脸的大汉，压迫感十足。 领头的那人扛着一把斧头，大喊：“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叛军中那名军官模样的上前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土匪，连王大将军军粮都敢拦，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抱着对土匪的鄙视，百名护卫迅速集结起来，想要冲掉庞德等人。 “他奶奶个熊，老子抢的就是王国。兄弟们杀！” 庞德两眼一瞪，挥起斧头照着那名骑马的军官砍了过去。 第140章 抢夺粮草 叛军将官大吃一惊，这是哪里来的莽货，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 自信的他要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一点来自叛军的小小震撼。 “不知死活！” 举着手里的刀，催动马匹，想要一击解决掉庞德。 两人越来越近，叛军将官都能看到庞德脸上的汗毛了，这把稳了，手里的刀照着庞德砍了过去。 可陡生变故，庞德大跨步，跳了开来，反而一斧头朝着叛将的腹部砍了过去。 露出惊慌神色的叛军此时再也难以避开，马速又快，锋利的斧刃像切菜一般，把他的腹部切开成了两半。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叛军的马匹停了下来，叛军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从马上载了下来。 庞德迅速上前，在叛军惊恐的眼神中，一斧头砍下了他的头颅。拿起来，大喊：“你们的将领已经被我斩杀。” 其他叛军士兵见了心中大惊，顾不得粮草，转身就逃。 一个月几个钱，敢让老子拼命。 抱着这种思想，这些叛军士兵抱头鼠窜，朝着郿县方向逃去。 带着士兵们追击一会，再次斩杀了几十人后，庞德让人把驮运辎重粮草的骡马牵到前方一处隐蔽处。 从中挑选一些肉干，拿出来给傅干送来。 “长史，幸不辱命，辎重都给截了下来。这些俘获的腌制牛肉干，长史尝尝。” 接过庞德递来的肉干，傅干笑着说：“庞司马神威，功劳我已经派人记下，等回了大营，我给你请功。这几天一路上只啃饼，嘴里淡出鸟来了。” 肉干硬是硬了点，还是能吃出来牛肉味的，不是啥菜人做的肉脯。 叛军还算有点良心，傅干心里想。 一路上狂奔到城墙下的叛军对着墙上的同僚大喊：“不好了，屯长被杀了，粮食也被抢了。” 守城士兵大惊，啥情况，你们出城还没有一个时辰，这就被劫了，什么强盗这么猖狂。 “稍等，我去通报长官。” 很快粮草被劫的消息，传到了杨秋的耳朵。 “一群废物，一百人竟然被劫了，那可是万石粮草啊。” 越想越气，手里的酒爵摔倒地上，“来人，把护送粮草的人都给叫过来，我要问问，什么情况。” 亲兵行动迅速，带着三名代表进了县衙。 “说，什么人打劫的？” 面对着发怒的杨秋，三人打着摆子，战战兢兢的说：“俺也不知道，在行军到那片桑林时，从里面跳出来一百多人，上来二话不说就杀了屯长，杀了我们不少弟兄，我们几个也是力战不敌，想着回来通报将军，才敢跑回来。” 知道这些人说话不实，杨秋冷哼一声，挥手让人把他们抬了下去。 “将军，这几十个逃兵怎么处置？”幕僚上前询问。 “临阵逃脱，还能怎么处置？”杨秋语气冰冷，对这些士兵没有留一丝仁慈。 幕僚低头出去安排人把逃回来的四十三个士兵全部斩首示众。 在大厅的杨秋皱着眉头，在想这里面有没有陷阱，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所以然。 “李壹，你说这可能是董卓的人做的吗？” 杨秋询问回来的幕僚。 “禀将军，在下觉得应该不是，最近没有听说有董卓的士兵来郿县这边。以在下看，是不是就是一些土匪聚众，饿的受不了，抢了将军的粮食。” “不排除这个可能。大将军把后勤保障的任务交给我，这丢了一万石的粮食，还有一些弩矢，不追回来，没办法给将军交差。” 多日的安宁，让杨秋也放松了警惕，他认为这就是一群土匪，胆大包天了而已。 “李壹，城里暂时交给你，我带三百人去找找那群土匪，让他们知道胆敢抢大将军粮食的下场。” “将军，不可，你有守城的重任，岂能因一件小事带兵出城？”李壹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劝说。 不管抢粮食的是不是一群土匪，身为守城大将都不能轻易离开城池，万一出现变故，那这城还怎么守！ “多虑了，这些贼寇应该是意外斩杀了曲屯长，至于守城的事，我只带三百人出城，没有大碍。” 杨秋否决了幕僚的建议，一群土匪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对于好战的他而言，让他守城真是屈才了，坐在城里犹如煎熬。 在听到有土匪劫掠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兴奋，随后是大怒。 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 劝谏的李壹也不认为出城会出现意外，他的劝阻犹如例行公事一般。 感到热血沸腾的杨秋很快组织出来三百的精锐部队，出了郿县县城，前往寻找劫掠粮草的土匪，他要抓到那些土匪，把他们全部吊到城楼上，警告那些胆敢反抗的关中人。 “长史，叛军从城中出了一股骑兵，人数大概在四五百人。” 听到斥候的回报，傅干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这守城的将领这么配合吗？ “令明，车辙印处理了没？” “没有！”庞德脸色一变，露出惭愧的神情。 “无碍，正好让他们找到那些粮草。马兄，带着你的人拦住敌军，不能让他们一人跑回城，令明你为先锋，从前面截断敌军。” 傅干站起身拍拍手，大活来了。 “我呢？” 马超撅起嘴，拉住傅干的胳膊。 “你跟着你父亲，拦截溃逃的敌军。” “不行，我不想，我要冲阵。” 面对马超的请求，傅干很为难，虽说十一岁的马超武勇比得上成年人，可战场刀枪无眼，万一发生意外，他不好给刘备交代。 “长史，不经历风雨怎么能收获果实，让阿超去冲阵吧。让他体验体验战争的残酷。” 马腾认为雏鸟总要去冲击长空的，一味的阻止只能适得其反。 既然马超的父亲都不反对，傅干再反对，就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阿超我给你三百人，你负责从中间突击，要是跑了一人，我拿你是问。” “放心，长史，超定能擒杀敌将，一战破敌。” 任务下发完毕，大战一触即发。 第141章 斩杨秋 来到被劫的地方，杨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的确是一个隐藏的好地方。 “将军，发现车辙往前移动了。” 杨秋也看到了地上蜿蜒的车辙，在往前延伸。 茂密的桑林把落日的余晖都挡了下来，林间像被人泼了稀墨一般，慢慢的黑了。 “兄弟们，找到那伙贼寇，砍了他们的头，不耽误回城里吃肉！” “将军仁义，能否让兄弟们爽爽？” “臭小子，人不大，还想爽爽，下边的鸟能起来不？” “别小瞧人，俺那物件大的很。”年岁不大的周岚瞪大眼，瞅着那人，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平白污人清白。 “哈哈哈，小意思，回城了，都让你们爽爽。” 杨秋大笑数声，惊得天上的鸟儿久久在空中盘旋，不敢落下来。 三百余人没有停留，追逐着车辙印，找到了存放的粮草。 “将军这里，没有发现贼寇的身影。” 杨秋大眼一瞧，东西没少，肯定是贼寇知道事情大发了，东西没敢要，逃跑了。 “一群孬蛋！” 杨秋一口痰吐到地上，准备命令士兵把粮食带走，回城。 突然地面震动了少许，以为是错觉。 “将军，不好，贼寇想要包围咱们。”周围的士兵大喊。 “不自量力，区区贼寇，竟然还敢伏击本将军，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兄弟们，列队，迎敌。” 杨秋目标瞄准了位居首位的庞德，他要一击杀之，一挫贼寇嚣张的气焰，让他们知道为什么马王爷三只眼。 安抚着胯下不安分的战马，杨秋提起马速，手里的马槊也举了起来，马槊之下，众生平等，既分高下又决生死。 “狗贼，你的命是我的！” 稚嫩的童音响彻战场，让杨秋听了想笑。 “什么玩意，还有小孩子啊，赶着投胎呢。” “哈哈，看来这些贼寇真是没有人了，连小孩子都拉上战场了。将军，看我给你斩了这小子，献于帐下。” “刘五，你他娘的，真是有便宜都占。”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刘五冷笑一声，催动胯下战马，迎战戴着面具的马超。 马超闻言大怒，竟然敢小瞧他。 在没有任何言语，他要给这些叛军一个教训，他马超不是好相与的。 双方越来越近，刘五脸上甚至露出猥琐的笑容，斩杀一名贼寇，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儿，依将军的为人，肯定会赏赐他财物，有了财物，营里那个小娘会更加的讨好他。 想到那个小娘，刘五感到下边似乎有点蠢蠢欲动。 “小子，看枪！” 凌冽的枪照着马超的面门刺来。 “哼！” 马超身子倾斜，躲过了刘五的攻击。马没有减速，马超用手里刘备专门给他打造的长槊，快速的刺入一击。 从下往上，直接刺入了刘五的咽喉，不等刘五发出声响，马超很快抽出长槊，端坐在马鞍上，带着身后的骑士冲锋。 “杀！”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 叛军再也不敢轻视这仿佛地狱里来的声音。 “杀过来，这小子不是易与之辈。” 目睹刘五瞬间被秒，周岚大喊一声，带着人朝马超杀来。 兽面下，只露出一双渴望沾染鲜血的眼睛，马超瞪着眼前的叛军，他的目标不是什么小人物，他要斩杀杨秋，夺取此战最大的功劳。 “咚咚咚！” 全面冲锋的战鼓敲响，马腾也从后边围了过来。 刘军完全包围了叛军。 “哈哈，无能之辈，还想包围我杨秋，真是痴心妄想。杀啊，兄弟们！” 杨秋与庞德越来越近，两人手里的矛尖都亮了起来。 冲锋过去，两人谁也没能杀了谁，再次调转马头发起冲锋。 其他的叛军却是没有杨秋的嚣张，在尝试几次不能突破重围后，士气可见的低迷起来。 马超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槊用一种刁钻的角度刺了出去。 “为……”周岚小腹被刺透，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死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孩手里的枪速会这么快。 “我并不是个小孩！”马超再次怒吼着往前冲，身后的骑士士气高昂，紧随其后，冲乱了敌人的阵型。 这些叛军的骑兵也是精锐士兵，在刘军多次冲锋下，还保持着阵列，没有完全溃败。 马超杀穿敌阵后，迅速朝着杨秋杀来，其他的叛军士兵不敢阻拦马超，迅速让开了道路。 “杀敌将者乃是我西凉马超是也！” 马超大吼一声，手里的长槊刺向杨秋。 惊愕的杨秋迅速反击，手里的长矛朝着马超的脸刺去。 可一心要斩杀敌将的马超不躲不避，拼着受伤也要杀了杨秋。 这一刻杨秋胆寒了，拨转马头，错开了马超的攻击。 庞德的攻击也到了，刺出一矛，正中杨秋的大腿。 吃痛的杨秋大喝一声，弃矛拔刀，照着庞德砍来。 “你的敌人是我！”马超用力投掷，长槊刺入杨秋的腹部。 疼的杨秋发出怒吼，用力拔掉长槊，朝着马超扔了过去。腹部止不住的鲜血流了出来。 “哈哈，你们这群杂碎！” 杨秋状若疯狂，不顾伤势与庞德战在一起。 庞德眼神犀利，瞅准机会，一刀砍在杨秋的胳膊上。 吃痛的杨秋想要再次挥砍庞德，却不想一柄弯刀照着他的脖子割来。 用力一挥，马超割掉了杨秋的头颅。 翻身下马，拿起杨秋的头颅，马超再次上马。 “杀敌将者西凉马超！” “敌将死了！” “杨将军战死了，怎么办！” 叛军们士气顿时崩溃，想要逃跑，可周围全是刘军士兵。 “跪下投降，免死！”傅干的将令传了过来。 剩下不足百名的敌军，纷纷跪倒在地，祈求刘军放过他们。 “长史，敌将的头颅，卑职给你带来了。” 马超学着大人的模样，单膝跪地，双手举着杨秋的头颅。 “马超，真乃虎将也！” “虎将！虎将！” 此时刘军士兵再也不敢小瞧这个未成年的少年，他凭借着个人的悍勇获得了这些骑兵的认可。 在远处的马腾也赞许的望着日渐高大起来的马超，马家的未来不用他一个人来扛着了。 将来高举马家旗帜的将会是这个十一岁的少年了。 第142章 诈城 刘军士兵换上叛军的装束，把那些叛军手绑手绑在一起，留下十名士兵看守。 从中选出一名看起来精明的叛军，让他带路。 “你要是表现的有问题，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找人把你千刀万剐了。相反，如果能帮我们骗开城门，我一定重重有赏。”傅干对着那名士兵说。 聪明的人比较活络，知道怎么选择。 昏暗的天色下，看不清桑林里还有多少刘军。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刘武。将军放心，小的一定帮忙叫开城门。” 刘武卑躬屈膝，弯着腰讨好傅干。 “你准备怎么做？” 傅干想听听他怎么叫门。 “是这样的，将军派遣百人跟随我，我到城下，就说已经剿灭了叛军，需要进城带民夫出来，把粮食运回来。” 刘武谄媚的笑着。 傅干一想，说的有道理，于是赏了他一两黄金。 “这是赏你的，等叫开了门，还有更多的赏赐。” 见傅干出手大方，刘武顿时喜笑颜开，更是露出贪婪的神色。 “将军放心，我定能叫开城门。” 定下了计谋，傅干把庞德马腾叫来。 “夺取城门，你们谁愿意去？” 夺城乃大功，两人皆抢着去。 在两人殷切的眼神下，傅干没办法拒绝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只能选择了抓阄的方式。 “我中了！我中了！” 得到出击机会的马腾笑的像个孩子，这破城的大功劳，也该他马腾享受享受了。 叛军中大部分都是西凉人，与傅干的部队系出同源，马腾很快挑选出一百士兵，穿着叛军的衣服，一时间连傅干都有点恍惚了。 “马司马一路顺风！” “等着卑职的好消息！” 在刘武的带领下，百余士兵朝着郿县行进。 傅干找来数十名士兵，吩咐他们等大军入城时，多打火把，敲响战鼓，在桑林里鼓噪，造成大军到来的假象。 城内目前有三千士兵守城，连主将都被斩首了，只要能骗开城门，突入城内，看到城外不知多少敌军时，他们应该会士气崩溃。 马腾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郿县城下，压低头盔，让人注意不到他们的面容。 刘武在傅干等人面前时，卑躬屈膝，一副狗腿子的模样。来到郿县城下时，却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 “将军打败了贼寇，把粮食抢回来了快快开门。” 城门上的士兵却是颇为为难，毕竟天黑后，是不能随便开城门的。 郿县是小县，只有城门，没有瓮城，叛军盘踞在这里一年多，也没打算在这里据城而守，因此也没有修筑瓮城。 这城门要是打开了，出现了意外情况，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可担不起责任。 “你稍待，我去请示一下李校尉。” “去你大爷的，杨将军在城外苦热之地，正等着我带人去把粮食。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在将军在那里等！我看你是活够了，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老子非得记住你不可。” “屯长，还是给他开门吧！你看，他们都是跟将军出城的亲军，不是咱们能比的。你何必为此得罪他们，而且将军还在城外等着，也不会念你的好。” 身旁的亲兵小声的跟守城屯长低声说。 想明白之间的曲曲绕绕后，屯长叹口气。 “你去通知一声留守的李校尉。” 不得罪杨秋身边的亲卫，也上报了情况。屯长觉得他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马上就开。” “吱吱吱……” 城门慢慢洞开了，在火光下露出了城内的布局。 一条主干道通往前方，路面上还有一名士兵骑马前行，大概是要上报信息的。 马腾静静的等待着，等待大门完全敞开的那一刻。 “咣！” 大门彻底打开了，马腾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低声说：“你们十人堵住城门，不能让他们关了门。其他人随我一起登上城墙，斩杀敌将。” 又指着一名士兵，“你准备敲响约定的信号，三声急促的金鼓音。” 士兵们点头答应。 刘武目视马腾，想问问是否入城。 “看前面，别露出破绽！” 马腾声音冰冷，让刘武走在前面。 城上的屯长察觉到有点异常，为何刚才那名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亲卫，要回望后边的人。那些人看起来有点陌生。 对于杨秋的亲卫，他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其中一些人还是见过的，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在越来越近的情况下，这些人他没有见过一个，这不正常。屯长顿时心脏怦怦乱跳，难道是贼寇要诈城。 “快，关城门！” 屯长急声怒吼，他不管是否得罪杨秋的亲兵了，要是真的是贼寇，他有十条命都不够杀的。 听到屯长吼声，负责搅绳索拉动城门的士兵急忙用力，把城门给关上。 “冲！”再也顾不得隐瞒，马腾一马当先，冲入城门前，跃马而入，斩杀了在城门口负责看守的守军。 十名士兵紧紧拽住绳索，不让绳索往后移动。绳索绷得硬直，把他们的手掌都拉破了。他们用脚蹬在墙壁上，尽力与上面搅动的叛军争夺绳索的控制权。 “贼寇入城了！” 屯长惊慌失措，大声。把身边的鼓也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在宁静的夜色下很快传入了城内。 “铛铛铛！” 刘军负责联络的金鼓声在发出喧嚣的声响。 马腾催动马匹朝着城墙上跑，身后跟随三十名士兵，其余的士兵负责拦截城内过来的援军。 上了城墙后，马蹄子踢在了台阶上，大概是废了，马腾不管不顾，从马上跳下来。 与前来迎敌的屯长杀在一起。 屯长以为他们是一些贼寇，抱有轻视之意。 可一交手，发现情况不对。接了两招，胳膊有点酸痛，直接扭头就跑。 其他的小兵围过来，也被刘军士兵斩杀一部分，一哄而散。 那个搅动绳索的小兵看到情况不对，也不再搅了，撒腿就跑。 阻止士兵去追赶逃跑的叛军，马腾拿起一把刀，直接卡在关闭大门机器的关键处。 收拾好这一切，马腾命令士兵做好防守工作，打起刘军的大旗，让人大喊。 “汉征西将军麾下五千大军马上要入城了！” 第143章 夺城 收到马腾发出的信号，刘军在傅干的带领下不再进行隐蔽，催动着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郿县冲去。 “庞司马入了城，你带人直接去接收仓库，不要让叛军烧了粮仓。马超，你带着人跟随我围县衙，捉拿叛军首领。” “卑职遵命。”庞德带着三百人，越过傅干等人先行进了县城。 此时李壹也听到了城墙的预警声，心里一咯噔。 “坏了，这伙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贼寇。” 脸色难看的李壹急忙走到院落里，喊来下人给他着甲，他要带人去夺回城门。 “城千万不能丢，丢了的话，我肯定得死。” 打了个寒颤，李壹嘴里没听，安排人去调部队过来，随着他去把城门夺回来。 “校尉，贼军共有百人，占了南门。南门已经洞开，城外还有大军入城。” 派去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禀报信息。 “来者是何人，知道吗？” 披挂整齐的李壹拿着大刀出了院子，带着五百人跑向南门。 “他们自称征西将军的兵。” 李壹吃惊的回看一眼斥候，然后又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刘备的部队怎么可能来了这里，大将军他们不是去围攻对方的大营了吗？这打的都是什么仗……” 神情严肃的李壹心里对夺回南门抱有悲观的态度。 “刘贼麾下披甲率很高，大概在三层左右，多数是铁甲。既然敢突袭百里，肯定都是军中精锐，定然是披甲老贼。” 忧心忡忡的李壹面上却是哈哈大笑，笑着说：“刘贼胆小如鼠，夺了城门，竟然住守在城门，不敢突袭我军县衙。以我看，他们肯定是兵力不足，兄弟们，随我一波冲锋，就能灭了他们，夺回城门。” “杨将军何在？”有士兵提出疑问。 李壹想杀了这人的心都有，但他不能有任何自乱阵脚的行为，继续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将军出城去截断敌军的退路了。刘贼敢跃进百里偷我城池，岂能让他们安稳退走。” 李壹的镇定鼓舞了身边士兵的士气。 庞德率先一步入了城内，瞥到主干道上的敌军援军。 “把火把都扔到旁边的房子上！随我冲！” 庞德马速不停，朝着敌军冲了过去。他要趁着敌军没有组成阵型时，击破敌军。 没想到刘军援军速度这么快，李壹心里寒气直冒。 “组阵，组阵！” 在屯长伍长的棍棒下，叛军勉强组建出五个百人队列。只是手里的武器并非是长戈一类的长兵器。 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都是秉着气想要再次击破敌军。 庞德三百人接着马速突入敌人阵内，冲破了三层，停在了第四层。 望见叛军的主将在身后，庞德下了马直接选择步战。 “杀！” 留守的叛军并不是很精锐的士兵，只能算是二线部队。 在庞德的带领下摇摇欲坠，幸亏街道不宽，可展开面窄，要不然一波骑兵冲锋，他们都要溃败了。 “稳住！他娘的，你跑个屁，给我往前冲。” 李壹抓住一名要逃跑的叛军，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让他继续往前冲。 “谁要是敢后退，立斩不赦！”李壹拿着大刀在后面督战，身边还有数十名披甲的亲卫。 看着强悍的刘军，李壹的心越来越往下沉。 “去，再调五百人过来。不，一千人！” 李壹拉住一名亲卫，让他速速回去调兵。 庞德用手中的盾牌砸在眼前的敌人头上，把那名叛军砸的晕头转向，用力一推，叛军后撤一步。庞德迅速上前卡在那里，其他的刘军士兵急忙跟上，把叛军挤开。 马腾带着二十人从城上下来，选择一条小路快速跑着，他要从后面包抄来救援的叛军。 “司马，这里能出去。”刘武在前带路，指着一条只能容两人并排走的小道。 马腾没有犹豫，这条路并不长，只有二十米左右，从这里还能看到叛军举着的火把。 穿过逼仄的小巷，来到了叛军身后，距离李壹部不足五十米。 “杀！”马腾带头发起了冲锋。 被夹击的李壹苦涩的笑了一下，只能带着亲卫迎战马腾。 定眼一看，两人还认识，当年还是李壹迫降的马腾。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马腾大喝一声，手里的刀砍了过去，震的李壹胳膊酸麻。 酸麻也得硬顶着，要是他跑了，前面那五百人肯定立马溃败。 与马腾拼了两刀后，主干道上出现了一波叛军的身影。 “司马，叛军距离我们只有三百步了。” 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刻，马腾头也不回，大喊：“距离五十步时，再叫我！” 马腾手里的刀再次砍在李壹的刀上。 “杀！” “只要再坚持一会，援军来了，马寿成定然被我斩杀。” 李壹心里有了盼头，胳膊上顿时生出来一些力气，挡住了马腾的攻势。 “司马，距离百步了。” 马腾闻言大喝一声，手里的刀再次劈砍向李壹。 “哈哈，马寿成，你死定了，只要你投降，我会替你给大将军求情的。” 随着援军越来越近，李壹飘了起来。 “咔嚓！” 再一次抵挡马腾的刀后，李壹的刀断了。 在李壹惊恐的眼神中，马腾当头一刀，劈在了李壹的头上，顿时白的红的掺杂在一起，留了下来。 “敌将已死！敌将已死！” 刘武大声喊，在敌人愣神之际，斩杀了一名叛军，此时他也不讲什么同袍情义了。 马腾收回心思，拔出腰间的解手刀，割下了李壹的首级。 “李壹已经被我马寿成斩杀！投降者免死！” 在阻拦庞德的叛军闻言一看，果然看到将旗已经被砍倒了。 “败了，我军败了！” 庞德带着人很快击败了没有斗志的叛军，与马腾汇合。 “列阵！”庞德厉声大喝，顿时三百人的士兵组成战阵。 “前进！” 刘军踏着整齐的步伐，举着长枪慢慢往前推进。 傅干带着人也入了城，看到这种情况。知道庞德没有时间去封存仓库。 “马超，你带三百人去封存仓库！” 马超领命而去。 第144章 缴获 随着傅干带领七八百生力军的入内，叛军最终溃败了。 “投降者免死！”逃跑的叛军跪到了道路两旁，等着刘军的接收。 在天色微微亮时，整个郿县才最终安静了下来。 “每人赏赐绢帛二十匹！” 傅干站在点将台上，对着台下的士兵大喊。 众人齐声欢呼。 一匹绢布在汉代大概八百钱左右，一个成年雇工一月收入大概才四五百钱左右，二十匹绢布大概相当于两年的收入了。因此众人高兴的议论纷纷。 “还是长史大气。” “将军也大气，跟着将军和长史，是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可不是，本来咱只能在山上刨土。自从跟了将军与长史，老婆有了，田地有了，啥都有了。” “有了这些绢帛，又能买些田，给俺那小子攒下来一下家本了。” “他娘的，要俺说，将军也是宗室之后，那雒阳的宝座是不是他也能坐。” “说的有理，将军当为天子。” 上面的傅干听的啼笑皆非，立马摆着脸色训斥：“你们他娘的放的啥狗屁，闭上你们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不过军心可用啊！ “将士们，攻下了郿县，还不是终点。不，可以说这是起点，叛军还有大军五六万，知道郿县被夺，肯定会回来围城的。接下来将是艰苦的守城战了。你们害怕吗？” 傅干扫视着大家的神情。 “怕个鸟，死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俺又是一条好汉，再次跟着将军打天下。” “对，将军和长史比我等父母都亲，没有将军与长史，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有现在的生活。长史，没说的，狗日的叛军只要敢来，我钱旺定然打的他们找不到北。大家说是不是？” 钱旺回身问身后的同袍。 “对，钱愣子说的对。将军与长史对我们有再生之恩，怕个鸟。要是做了逃兵，可啥抚恤奖励都没有了，连累家人都抬不起头。” “哈哈哈，说的对，怕个鸟。” “长史，都听你的，你让兄弟们去哪，就去哪。” 傅干点点头。 军心可用。 “好，回去休息两日，不准欺辱城内的百姓。你们要是憋不住，城内有专门的妓院，不过都节制点，不能用强，要给钱。” 傅干挥挥手，让士兵们领了赏赐后，可自由活动两日。 “长史，这次收获不少啊。”庞德高兴的走了过来，笑的合不拢嘴。 见了城后，傅干都知道收获不会少。整个关中地区被这些叛军算是祸害了一大半，有的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一朝全没有了。 “说说吧，都有多少东西。” “绢帛目前还有点清楚，以我的估计，至少几十万匹。粮食更是多，有百万斛，够十万大军，吃半年了。” “好，太好了。” 傅干也是神色兴奋。剿匪果然能够发家致富，特别是这种数十万的大匪。 “武器怎么样？” 武器存量关系着即将到来的防守，这才是重中之重。 要是弓弩不全的话，这个小县城可不好防守。 “弓弩有数万支，长戟长戈也得数十万。” 看来叛军这是把抢到的东西，全部集中在了郿县。 没有了郿县物资的支持，叛军也就最多半年，不攻自破。 不过接下来怎么守住才是应该考虑的事情。 县城城墙低矮，只有三米高，长宽各一千米。傅干有士兵一千四百五十三人，防守县城人数是够用的。 “城内还有多少户人家？”傅干望着冷静的街道问。 “俘虏的曹官说，大概剩余百户。” 傅干叹息一声，叛军可真是不当人子。 “长史，马司马求见！”亲卫上前禀报。 “让他进来。” 傅干上前亲自迎接。 “寿成兄，为何如此客气，过来直接进就行，无须禀报。” 傅干握着马腾的手，笑着说。 “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腾不能破例。我这次来，是为刘武来请功。” “哦，刘武有何功？” 马腾把刘武的功劳讲了一遍，瞅着傅干的眼色说：“他也是不幸落于贼窝，并非本意。长史要想守城的话，城内俘虏比我军人数还多。我建议通过奖励刘武，再从叛军俘虏中挑选出一千人，作为守军使用。” 叛军俘虏人数大概有两千一百人，留在城内的确是一股不安分的势力。但要把他们全部坑杀，傅干也做不到。放了的话，傅干也不愿意。 马腾建议从中挑选出千人补充刘军，是可行的一个方案。 “可行，只是千人的话，有点多。我觉得先吸收五百人，其他人在视情况慢慢引入。” 这些人的忠诚度傅干不敢保证，那就先招收一小部分，慢慢改造，时机合适，再招收部分。 “喏！” “还有城墙需要维修，俘虏目前没事干，让他们去修补城墙，把城墙的夯土加固。还有把那些没有人的民宅拆了，作为防守用的檑木。” “喏。” “刘武的话，让他当一个屯长，兵士的话，他自己从俘虏里面招募。” “还不快谢过长史。” 刘武急忙跪下来，叩首拜谢。 “谢长史，卑职定然尽心尽力。” “你知道就好，在我军中，以往那些坏毛病都给我改改，你暂时先跟着马司马。” 刘武再次磕头拜谢，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转正了。 在叛军中，他总是提心吊胆，目前这情况，叛军的前途渺茫。今日能从叛军中转正到汉军中，那是天大的恩情，一时间他都想给傅干立个庙了。 随着傅干的命令，城内热闹了起来，有俘虏在修补城墙，有将士去勾栏听曲，有百姓也走到街上尝试与士兵们做下简单的交易。 “令明，你带人在城里公告，愿意来县衙办事的，每人每天给予五斤粟米作为报酬。” 听到这个消息后，百姓们不知道刘军的声誉，都在家里来回走动。 最终有一个百姓走了出来，畏畏缩缩的过来，希望可以先赊一天的工钱。 看到刘军士兵眼神，他有点退缩起来。可刘军士兵却是背来五斤粮食，递给了他。 有此一例，其他百姓都从家里涌了出来，想在这里混个工作干干。 庞德安排士兵带着他们去城外砍柴伐木，作为接下来的防守用的火柴用。 第145章 半渡而击 当天晚上，正在睡觉的傅干被亲卫摇醒。 “长史，西边南营方向，发生了大火。” 傅干来不及穿戴整齐，光着脚跑出屋。 远处火光映的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傅干脸色阴沉。 “韩文约果然足智多谋，明着攻北营，实际目标却是南营。难道南营已经沦陷了吗？” 傅干不敢相信这种情况会发生，关羽的领兵才能他是知道的，最近一年，他一直在跟着贾诩还有董卓麾下将领在学习各种军事知识。 就算是突然的袭击，也不应该会败的那么惨，连整个大营都被烧了。 傅干深吸一口气，找来亲卫，让他派人去打探具体发生了何种情况。 要是叛军攻破了南营，那郿县应该没有守的价值了。 叛军会直接越过南营，沿着渭水走陈仓回凉州，或者走北部陇坻道回凉州都行。 那战场又要再次回到刚刚百废待兴的汉阳郡了。 关中与凉州的屯田恐怕都要被叛军祸害掉，刚刚攻下郿县的喜悦之情，已然荡然无存。 “韩文约，你真是个狠人。”傅干低声的自言自语。 急促的脚步声朝着县衙大院走来，想必是庞德与马腾等人。 果不其然，庞德与马腾一前一后小跑了过来。 “长史，有消息吗？” 庞德上前悄声问。 傅干摇摇头，没有说话。 庞德与马腾对视一眼，也没有在出声，只是晃动的眼神表明他们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一点不平静。 知道此时不是震惊的时候，傅干邀请二人暂时在大堂安坐，他去换身衣服。 不一会傅干来到大堂，马腾说：“那是南营方向，以关校尉的才能，不应该会被敌军偷袭得手。” “我也认同马兄的说法，关校尉为人谨慎，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庞德在旁接话。 捏着眉角的傅干，抬头看看屋顶，轻声说：“我也希望不是叛军攻破了南营。不过目前情况不明，城内还需要二位多多操心。答应给将士们两日的休憩，暂时收回，让大家会营里待命。时刻准备应付各种问题。具体的消息，等斥候打探后再说。” “喏！” 两人自去安排，屋里暂时只剩下傅干一人。 “关二爷乃是人中龙凤，成长性极高，就是突然遭遇袭击，应该也不会出现被烧了大营的情况。”傅干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管如何，我得先去休息，这样才能应对出现的各种危机情况。” 一觉到天亮，前去侦查消息的斥候回来了。 “长史，消息已经打探出来，叛军围攻南营，关校尉火烧了大营，此时叛军已经往回退了。” “什么？”傅干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叛军被关将军击败，正在朝着郿县撤军。营内的大火就是关校尉自己烧的。” “叛军还有多久能到？” “最快还得一日！” “不能掉以轻心，继续加大周围的侦查范围。让百姓们与俘虏加快维修城墙的进度。” 亲卫自去安排消息。 “不是叛军攻破南营就好，郿县，将会是叛军的葬身之地。” 傅干低声细语。 夺取郿县的消息，傅干昨日已经派人去告知刘备了。 等到北营的叛军后退时，将会慢慢袭扰他们，让他们没办法安心撤退。 王国的大营，南边彻夜的大火，也惊动了王国与韩遂。 他们在得知精兵烧死七八千，只剩下七八千时，知道已经不能在这里待了。 急忙安排士兵按照顺序撤退。 荀攸派人一路袭扰，拖累了他们的速度。 阎行与成公英带着剩下的七八千将士，与关羽军拉开距离后，灰头土脸的急行军。 在五月十五日清晨，来到了渭河南岸。 “阎将军，让将士们稍微加把劲，只要过了渭河，到了郿县，大家就安全了。” 成公英看着疲惫的士兵，知道此时不是休息的时候，目前虽然看不到关羽的踪迹，不敢保证关羽会趁着他们休息后，突袭他们。 “好，我正有此意。” 在看到郿县县城时，叛军将士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紧绷的精神也松懈了下来。 一路上感觉不到的疲惫也迅猛的袭来，很多人一屁股的坐在地上，任凭将官踢打，一点都不想走了。 在得知这种情况后，阎行让亲卫在部队里大喊：“渡过渭水，到了郿县，人人赏赐绢布三匹。最后到的千人没有赏赐。” 听到有赏赐可拿，这些溃败的叛军再也不担忧会受到长官的责罚，疲软的脚步再次生出不少力气。 急忙站起来，拖动着如灌铅的脚步，走上来时搭建的桥梁，去争抢那三匹绢布。 阎行率先到了桥对面，带着亲卫重整队伍。 把混乱不堪的队伍组成行军队列，这些士兵身上的甲胄此时已经放到了辎重车上。 辎重车目前还在河的对岸，跟随着其他士兵在慢慢着过河。 “杀！” 刘军的旗帜突兀的出现在叛军眼前，距离他们不到三里。 叛军如惊弓之鸟，看到这种情况，顿时炸了，拥挤在渭水边上。 连基本的阵列都没有，任凭将官呵斥，都没有人去组成阵列。 一心想要跑到桥上，逃到河对岸。 在庞德马超率军到之前，许多叛军都已经被挤到了水里。 阎行心里一凉，怎么回事，在这个核心地带，怎么还有刘军。 接下来他不敢想了，他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 “将军，怎么办？”亲卫焦急的问。 “投降吧！”阎行苦涩的说。 这种情况下，他能怎么办，兵败如山倒。 刘军选择的这个时机刚刚好，军队渡过一半，连基本的阵型都没有，后面的士兵看不到前面的情况，只知道前军败了。 他阎行无力回天了。 等庞德马超率军冲过来时，阎行带着士兵跪在一旁，把他的帅旗交了出去。 至于河对岸的成公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屋漏偏逢连夜雨，整个叛军的士气全然崩溃。 留下百人再次收编投降的叛军，庞德带人驱赶桥上的叛军，想要通过桥梁去捉拿河对岸的人。 看到眼前的情况，成公英悲伤的闭上双眼，随后叹息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 面向西边，泪流满面：“韩公，英无能，来世再见。” 成公英对他的亲卫一直亲如兄弟，亲卫们见成公英欲寻短见，急忙上前抱住他。 “将军，不可！我们保护着你突围出去。” 第146章 攻击 亲卫们不顾成公英的反对，强制把他架到马上。 十名亲卫三人开路，三人扶着成公英，四人断后。 在溃兵中夺路而出，有强悍的溃兵想要上前抢他们的马匹，被他们一一砍翻。 等庞德马超率部过来架桥时，成公英已经跑没影了。 随着刘军过了架桥，叛军更是混乱，有跪地求饶的，有逃入田埂中，踏入金黄的小麦地里。 “你带人回报长史，已经击溃阎行的大军。你带人去寻找关校尉的主力，把这里的事情说一遍。” …… 郿县城墙上，傅干看到叛军的大旗轰然倒塌，心里振奋。 “令明，阿超真乃猛将，千人破敌小万人，此乃奇功。” “这全是长史运筹帷幄之功，庙算之劳。”马腾文绉绉的说。 击败了这一路叛军，郿县的安全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只需要等王国的大军回转就行了。 城内的俘虏得知这个情况，更是踊跃着要归顺刘军。 不过傅干大部分都看不上，只要了其中部分没有怎么屠杀老百姓的，其他的暂时挖壕沟，修鹿角。 至于将来，直接转为屯田的军户，按照功劳来赎罪。要是有苦主找了过来，该正法的正法，该判刑的判刑。 在城内，傅干再次三令五申军中纪律，不能劫掠百姓，奸淫妇女，缴获归公，统一赏赐。 …… 收到傅干攻破郿县消息后，刘备见到荀攸，商议之后，留下一千人看守营寨，又征发了一万民工与俘虏，帮忙运送粮草。 起大军尾随王国韩遂的叛军，想要寻找合适的地点，击破这股士气一堕的叛军。 荀攸说：“将军，南营关校尉自毁大营，烧死叛军万人，俘虏七八千。在等将军下发接下来的任务。” “派人告诉云长，让他带兵继续咬住溃兵，不让他们有机会渡过渭水，与王国部汇合。再派人通知翼德，让他不要顾惜马力，带着他的一千五百人，急行军到郿县，与求实合军，听从求实指挥，负责截击叛军。派人告诉求实，让他坚守郿县，守住三天即可。” 下达完军令，刘备不顾几日的行军疲劳，亲自带军追击撤退的叛军。 行军五里后，前锋回报，叛军有五千人当道扎寨，阻拦刘军前进。 刘备马鞭一挥，下达军令：“朱超部从左翼进攻，我率中军进攻，落后五步，赵云率右翼冲击，落后中军五步。荀监军率预备队坐镇中军，时刻支援。” 刘备亲自冲锋的毛病又犯了，荀攸拉着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将军不可啊，殿后的叛军士气低迷，非我军之敌，你身为主将岂能亲自带兵冲阵，以身犯险？” “监军有所不知，我亲自带兵，士气必然高涨，这样会更容易击败叛军，以尽快追上敌军的主力部队。” “不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能为了一点点私利，而不顾自身安危。如果将军定要一意孤行，那攸当为中军先锋，带领将士们攻杀敌军。” 荀攸语气不容置疑，大有刘备敢亲自带人上阵，他就有去当头排兵的气势。 “荀君，不可啊！你虽六艺通熟，可这战阵之上，不比那比试。刀枪无眼，万一伤到了先生，那是我刘某人大大的罪过。” 荀攸淡淡的说：“将军都不怕战阵的意外，我怕什么。请将军让我充任前军先锋。” “好好好，听先生的，我与先生同在中军。姜永，你为中军统帅，带兵陷阵。” “喏！” 鼓声咚咚咚的响起，行进中的刘军开始派兵列阵。 由原来的纵队以每个什的什长为基准，转换为横队。 三名主将竖起他们的认旗，归属于他们的士兵迅速来到他们麾下，排成队列。 列队行军，五通鼓毕，停下来重新整理队列，让走散的队伍回到原来的位置。 如此循环往复，距离叛军只有百步时，弓弩手上前，射一波箭雨。 叛军中一阵慌乱，随后叛军派出弓弩手进行反击。 刘军士兵阵中有人大腿中箭，有胳膊中箭，摔倒在地，急忙挪到队列的空隙处，不耽误后军的前进。 后军士兵急忙上前填补空缺出来的位置，距离叛军三十步时，弓弩手再次进行最后一次的抛射。 位于指挥部的刘备，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传令兵敲响全军注意的战鼓声，然后挥动旗帜，给各军指挥官下达军令。 各级将官也挥动他们的旗帜，从上往下直到伍长。伍长带头发起了冲锋，同时约束队伍，保持基本的阵列。 对面叛军躲在简易的鹿角后，举起手中的长戟，咽下口中的唾液。 双方越来越近，都能看到双方士兵脸上的表情了。 叛军惊恐中夹杂着恐惧，刘军兴奋中夹杂着渴望。 刘军的枪兵用的是傅干重新打造的四米长的长枪，远远长于叛军的长戟。 双方一交战，刘军士兵手里的长枪轻易的刺入了叛军胸口，打开了豁口。 刀盾兵滚动上前，劈砍简易鹿角，很快鹿角被断，露出一条道路。 随后他们继续向前，一刀砍在叛军的腿上。 位在后排的叛军，一枪刺在刀盾兵的胳膊上。 鲜血滴滴洒在黄土地上，双方发出齐声怒吼。 刘军士兵继续往前推进，在打开的豁口处，继续往里面添加兵力，把叛军挤成两个阵列。 叛军的指挥官看到这种情况，急忙投入预备队，去堵截刘军，想要稳住右翼。 刘备看到朱超部突入了叛军中，把叛军快切割成两部分。为了扩大优势，派出身边五百亲兵，去捶打叛军的右翼。 随着中军与左翼的接触，叛军阵型渐渐被切割成了数十个小阵。 叛军士兵发现左右全是刘军士兵，士气逐渐崩溃。 有叛军士兵转头逃跑，其他叛军士兵也有样学样，不顾督战官，朝后逃去。 “叛军败了！” 刘军中有人大喊，正在与刘军奋力搏杀的叛军，回头一看，发现身旁的战友都在往后逃，也顾不得再与刘军厮杀，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叛军大溃！ 第147章 韩遂跑路 五月二十日，郿县城外。 “翼德，这里。”傅干挥着手迎接来援的张飞。 从马上下来后，张飞轻轻捶打了一下傅干的胸膛。 “求实真有你的，竟然能想到来夺城。还有二哥，也是够狠，把大营都烧了。叛军这次算是彻底完了。俺老张是真服了你们了。” 张飞轻轻一拳都让傅干有点受不了，那大嗓门也聒噪得耳朵疼。 “翼德你还是如以往一样啊，不说这些了，快快入城。我已经给你备好了接风宴。” 张飞闻言眼睛一亮，嘴张得大了几分，急切的说：“可是有酒？” “肯定有，走，就差你了。” 入了县衙，众人边吃喝边商议军事。 三杯酒下肚，张飞大着嗓门：“可算是解了俺的馋虫了。求实，接下来有何打算，大哥让俺一切听你指挥。” “我派人侦查了郿县周围的地形，西侧距离郿县五里处有一条宽数十米的河道，正好处于叛军回郿县的通道上。把桥断了，叛军将退无可退，只能背河列阵了。等到玄德兄与云长兄率兵到了，那就是三面围堵，叛军插翅难逃了。” “那桥是否已经断了？” “断了。岂能与他们留着。” …… 成公英狼狈逃窜，终于来到了王国韩遂的大军。 得知成公英回来，王国气的大怒。 “三万精锐大军，阎行与成公英两个毛头小子，一夜给我损失了七七八八，还有脸回来，老子要斩了他正法。” “将军息怒，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此战不能完全怪罪于他，让我去见见他，询问一下具体的情况，然后再决定是否斩了他。”韩遂急忙站出来，替成公英说起好话。 这次联军行动，损失的精兵也有他的大部，这两天是心痛如绞，可成公英毕竟是他的心腹，不能任由王国斩了，否则他以后还怎么带兵。 “哼，文约，这是老子给你面子了。你去见见他，看看他有何好说的。”王国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仍是气愤不已。 把成公英带到了韩遂的大帐内，韩遂望着成公英灰败的脸色，生气的说：“你年纪轻轻，一遇挫折便松散懈怠，日后怎成大器。” 此话一出，成公英噗通一声跪倒在韩遂身旁，头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满脸都是。 “这孩子，快快请起。” 韩遂上前扶起成公英，劝说，“不要再悲伤了，此次战败怨不到你头上。是阎行让你来的是吧？” 收住悲观的情绪，成公英狠狠擦了一把脸，声音低沉的说：“韩公，阎将军已经被刘军俘虏了，整个大军全完了，连郿县都已经被刘军攻占了。” 韩遂顿觉天旋地转，哪还有刚才的镇定样子。 “苍天啊，我韩遂是哪里得罪了你，要这样惩罚我。” 眼看要倒下去，成公英赶紧扶住韩遂。 “韩公，韩公，你不能倒下，你倒下了，大家怎么办！” “公卓，把事情来龙去脉都给我讲讲，让我捋捋。” 把这几天的事情简略的给韩遂说了一遍。 坐在主位上的韩遂明显的老了几岁。 “照你这么说，郿县是去不了，整个大军只剩下这一部分，再加上美阳留守的士兵了，是吧？” 成公英沉重的点点头。 “后面有追击的刘备军，渭水南岸有时刻渡河的关羽军，郿县还有不知道是谁领军的刘军。此乃死地啊。” 韩遂眼珠灰暗，死气沉沉。 他能接受败仗，可败的这么惨，是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公卓，你任何消息都不要泄露，一会见了王国，你告诉他，我军还有两万，已经进了郿县。” “喏。” 两人收拾了情绪，来到帅帐。 韩遂拱手抱拳说：“将军，那关羽自己烧了营寨，我军损失了大概七八千人，其余的士兵都已经回到郿县了。斥候打探的消息，有也许的误差。成公英带领军队安稳退回郿县，还算是知兵，请将军免了他的死罪。” 得知还有两万大军退回，王国松了一口气，精锐将士还在，那这事还有转圜余地。 “死罪能逃，活罪可不能免。他的军中职务全部免了，还是回到文约身旁，做一个亲卫吧。用这种人当领兵大将，我怕文约的士兵都得玩完。” 韩遂没有反驳，带着成公英离开了王国的大帐。 回到他的帐篷后，韩遂命人紧密把守帐篷周围。 “公卓过来，我有事要说。” 成公英走到韩遂身旁，等待韩遂的指令。 “大营里，我还有五十名精锐的披甲士兵，你一会挨着一人一人的找到他们，不要惊动任何人，让他们在夜里亥时悄悄到我营中，记住一人带上三匹马。” “喏！韩公，这是……？” “大局已定，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在下明白了。” “一定要隐蔽，不要流出来任何风声。” 成公英走出大帐，按着韩遂给的名单挨着一个个的找，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得避开王国的监视，总算在天完全黑下来后，把人给找了一遍。 韩遂在王国大帐内，与王国饮酒作乐。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早早的退出宴席。 “找一些稻草人，放到我的大帐里，装作读书的样子。” 从外面一看，灯光下，韩遂仍在大帐内认真的读书。 五十多人骑着马来到大营门口，卫兵上前拦阻。 “什么人？” 成公英拿出令牌，递给守门的军士。 “奉将军令，出去打探情报。” 查看后没有任何异常，守门卫兵打开营门，让成公英等人出了大营。 “韩公，如今要到何处去？” “先到美作，那里还有守城的将士。” 在夜色的遮蔽下，韩遂带着人消失在了荒野中。 等到早上拔营的时候，韩遂的士兵没发现韩遂从帐里面出来，多次请示，也没有得到回复。 以为是睡过了，告罪后，掀开帐篷，发现端坐在上面的是一个稻草人。 得知消息的王国正在吃饭，气的直接把碗扣在了桌子上。 “韩文约，不当人子，我早晚必杀汝。” 第148章 包围 离了韩遂，王国的大军还得继续朝郿县前进，毕竟他的后勤辎重已经不足五天了。 要是不能回到郿县的话，他的大军不用刘备来攻，都得自己溃散。 最近几天，他的斥候一直打探不到任何情报，不管是后边刘备追兵，还是郿县方向的。这让他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 “将军，郿县有消息传来。还有云长也有消息传过来。” 荀攸骑马追上刘备，“傅长史已经派人把过河的桥给断了，准备在下原峪附近与叛军决战。关校尉已经躲过了渭河，正在我军南边三十里处行军。” 刘备听了振奋不已，大呼：“好好好。此处距离下原峪有多远？” “不足三十里！” 望着远方叛军的队伍，刘备心里知道，再过两日，便能把他们围堵在关中了。 为祸关中一年多的叛军总算是要平定了。 就这样行军了两日后，叛军来到了河边，发现渡河的桥已经没有了。 河对岸还有旌旗飘动，然而旌旗却并非是叛军的旗帜，反而是汉军的红旗，在迎风招展。 “将军，不好了，汉军在河对岸部署了不少兵力。阻止我军渡河。” “报，刘备的帅旗距离我们已经不足五里。” “报，关羽的帅旗在我军南边五里外，正急速往这里移动。” 王国骑在马上，握紧缰绳，望着身边紧张的将士，哈哈大笑。 “你们慌个屁，刘备这小杂种也就一两万人，我军还有四万多，怕个鸟。列阵，迎敌，先击败身后的刘备，再说过河的事，老子纵横凉州数十载，还不知道败字怎么写。” “将军威武。” “说得对，自从跟随将军以来，吃香的喝辣的，连小娘们都睡了几个，人生足矣。将军我愿请为先锋，替将军灭了刘备小儿的锐气。” 王国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麴校尉豪气，我有麴校尉，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 叛军中战鼓轰鸣，旌旗舞动，王国的大纛竖立在叛军中央，不再往前移动。 望着叛军高昂的士气，刘备一时间有点犹豫。 “这叛军是吃了什么药，怎么突然士气高涨？” 荀攸说：“回光返照而已。将军勿虑。派人阵前喊话，把郿县以失的情况透露出去。然后在此扎营，高挂免战牌，围堵他们三日。敌军不战必溃。” 刘备按照荀攸的吩咐，派遣嗓门大的士兵上前大喊：“郿县已经被我军攻占了，你们没有地方可退了。快快投降，刘将军不念旧过。” 叛军士兵刚刚激起来的士气顿时萎靡了下来。 “咱们身后有朝廷的兵马，郿县不会真的已经丢了吧？” “不好说。” “有可能。” 在叛军动摇的同时，傅干也带着投降的郿县士兵上前大喊：“兄弟们，郿县真的没了，现在投降还有活路，何必替王国卖命。” 王国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竖子！” “将军，不可惊慌，这肯定是刘军的计谋，让末将上前驱逐他们。” 麴昊请命。 “好，麴校尉，你率领本部兵马上前，替老夫教训他们一顿。” “喏。” 麴昊飞奔上马，来到他的部曲旁边，指挥他们上前驱赶刘军喊话的士兵。 一百多手持强弩的士兵上前，半蹲在地上，举着手里的弓弩，瞄准刘军士兵。身后紧跟百名手持盾牌的士兵，静坐在弩兵身后。 喝骂的刘军骑士见百余名弓弩手竟然敢单独上前，认为受到了挑衅。竟然直接发起了侧翼冲锋，想要打败这百余名叛军。 这百名叛军不慌不忙，射出手里的弩矢。不管不顾径直越过后面的盾牌手，回到阵后躲避。 刘军骑士快速朝着盾牌撞了过去，那些盾牌后的叛军士兵扔掉盾牌，手持长戈迎着骑兵冲了过去，逼停了刘军的百名骑兵。 “鸣金让他们退回来！” 刘备脸色难看，这百余名士兵恐怕难以回来了。 果然逼停刘军骑士后，叛军丢弃长戈，拔出腰间大刀，朝着刘军骑兵的大腿砍去。 跟在身后的弩兵再次上好弩矢，对着没有速度优势的骑兵密集射击。 刘军的百名骑兵纷纷落下马来，麴昊亲自上前拔出腰刀，斩下刘军屯长的头颅。 刘军的百余名骑兵在此打击下，顿时大溃，位在后排的骑兵，调转马头，仓皇逃窜。 不到一刻钟，百余名骑兵死伤超过八十多人，只有数十人逃了回去。 “这人的战法与常人不同，可知此人是谁？” 这伙叛军所用方式似乎专门克制骑兵，让刘备惊讶不已。 身后的赵云出了大阵，上前大喊：“敌将可报上名来？” 麴昊用长戈挑着刘军屯长的头颅，笑的分外嚣张。 “某乃西平麴昊！” 估算一下双方的距离，赵云加快马速，朝着麴昊冲了过去，行进到中途的时候，拿出马身上的强弓，迅速拉成满月，照着麴昊射了过去。 正在自我感觉良好的麴昊下意识的觉得这一箭接不得，只能选择往地上一趴，扔掉了举着的头颅。 身后的弩手举起弩，照着赵云射了过去。此时的赵云已经脱离了弓弩的射程范围。 “敌将莫要嚣张，我军中亦有勇士！”赵云站在那里拿着弓，大声说。 “神射！” 赵云的一波冲锋骑射，把刘军的士气带了起来。 麴昊阴沉着脸，怒视着赵云，刚才那一箭他要是不躲一下，肯定能射穿他的咽喉。 “敌将留下你的名字，我麴昊不斩无名之辈。” “在下常山赵子龙！” 赵云挺枪立马，站在前面，跃跃欲试。 双方主将都唯恐自方勇将有失，都鸣金收了兵。 “麴校尉指挥有方，将军赐绢布百匹，官升一级，授威远将军一职！” 王国的亲兵在阵中来回奔跑，把王国对麴昊的封赏喊了出来，激励军队的士气。 “谢将军栽培。”麴昊单膝跪地，抱拳谢恩。 “往日不知道将军用兵如此之神，实乃我王国的过错。”王国上前扶起麴昊，让他坐到身旁，以示尊崇。 麴昊不敢居功自傲，连连推辞。 第149章 流言 “麴昊乃是一名练兵能手，所督虽然只有二百人，可个个皆是以一当十之辈，行进有序，勇力过人。只恨失身于贼，不能归我所用。” 刘备望着麴昊的旗帜，想要召他为己用。 随军的杨阜上前说：“将军，王国嫉贤妒能，再此危急时刻，对于麴昊信任度极高，可局势稍微稳定，必然会嫉恨麴昊在军中日渐兴盛的威望。到时候找人说降麴昊易如反掌。” “义山有何方法，可快快道来。” 刘备闻言大喜，想听听杨阜有什么办法。 杨阜胸有成竹，娓娓道来：“将军，我军中有叛军的俘虏，可从里面挑选出数十名士兵，趁着今夜天黑时分，让他们带着钱财到敌军大营里散布谣言。以王国的脾性，定然难以容下麴昊。” 刘备两眼一亮，笑着说：“义山说的有道理，需要多少钱财，自去找荀监军支取。有人可知道麴昊是何许人？” 杨阜低着头想了一下说：“郭幼简乃是西平之人，理应知道此人是谁。” “幼简谦谦君子，速把他找来。” 郭宪此时在将军幕府里任粮曹一职，负责督运粮草。 收到刘备的命令后，杨阜派人去把他请来。 “将军，不知道找宪有何事？” “幼简，麴昊，你可听说过此人？” 刘备殷切眼神望了过去。 “麴昊……，卑职知道。他乃是我西平郡麴家的后生。麴家在孝哀帝时期避祸西平，如今已经算得上郡中望族。族中有两人不乐读圣人之言，只喜欢舞刀弄枪。一为麴义，另一人便是麴昊了。麴义为人跋扈，不讲恩义，自从黄巾之乱，入关东剿黄巾后，没有再回来过。麴昊为人稳重，乐善好施，有恩必报。他与其族兄麴义均是练兵好手，只是麴昊家里财力不足，只能陪着麴义训练兵士以自乐。” 讲到这里，郭宪询问，“将军，怎么会提起此人？” “你说的如果没错的话，那人应该在叛军阵内，今日带领二百人，斩杀我八十多名勇士。”刘备目视敌方大营说。 郭宪低着头努力想着麯昊为何会在叛军中。 想了一会，抬起头说：“我想起了，自从麴义去了关东，麴昊在族里没有待多长时间，便离开了西平。听说是汉阳的一个豪族邀请他帮忙训练私兵。想必邀请他的便是王国了。” “幼简，你与此人可算熟识？” “见过几次。” 刘备欲言又止。 杨阜轻声说：“不知郭兄可愿意去劝降此人？” “有何不敢，麴伯广有练兵之才，埋没在叛军之中实在可惜。容我收拾一番，即可去劝降此人。” 郭宪说完就要告辞离去。 刘备拉住他：“莫急，等王国对他失去信任，你再去不迟。” 郭宪闻言点点头：“伯广为人重然喏，王国对他信任有加的话，恐怕我去了也会吃个闭门羹。” 杨阜很快找到十几个叛军的俘虏，把他们带到自己的大帐内。 命人抬来数十箱珠宝，摆在他们面前。 在他们贪婪的眼神中，杨阜看到他们渴望拥有这些珠宝。 “这些珠宝，是赏给你们的。” “谢从事！” 这些人知道杨阜的话还没有说完，都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杨阜继续讲。 “你们都是聪明人。我要你们拿着这些珠宝回到叛军营内，把他们发给你们熟悉的人，在营里发出流言。” “是何流言？” “你们围近点。” 十几人围在一起，杨阜低声说：“就说王国不配当将军，大家推选今日阵斩百名刘军的麴昊。他才是能带着离开此地的人。” “记住了吗？” “放心吧，从事，我们记住了。” “好，去吧，你们要是被抓，牺牲了，你们的钱财，我会派人送给你们的家人，你们家人余下的日子，我都会派人养着。” “谢从事，我等必尽心尽力。” “去吧。” 借着夜色的遮掩，十几名叛军俘虏从刘军大营出来后，来到叛军的大营。 “什么人？”叛军的一个巡逻兵围了过去。 “是我，你不认识？” “是你啊，你怎么逃回来的？” “我等都是白天躲起来，晚上行军，才好不容易逃回来的。” “兄弟，你们吃苦了。走，我领着你们回营。” “谁说不是呢，来，老哥，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诶，使不得，使不得。” 虽然说着使不得，但仍是接了过来，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脸上笑的更加灿烂。 “老兄，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咱俩是兄弟，有啥不当说的。” “那弟弟可说了，你说这王国能带着兄弟们回凉州吗？” “唉，为兄也是忧心不已。他娘的，他天天好吃好喝的，弟兄们却只能吃糠咽菜，好不难过。” “我听说今天麴校尉大发神威，斩杀不少朝廷的兵马，你说他要是当了首领，咱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诶，你说的我咋没想到。” 叛军大营里每个隐蔽的角落里都发生着上面类似的情况，当天夜里，流言便传遍了整个大营。 营里人人期望麴昊能当首领，带着他们回到凉州。 经过一夜的酝酿，在白天的时候，流言慢慢传到了王国亲卫的耳朵里。 刘军高挂免战牌，王国的大军也不能渡河，只能暂时在这里安营扎寨，与刘军对峙。 正在营内没事干做的王国，突然得知亲卫求见。 “怎么了，这么急，先喝口水！” “将军，不好了，现在营内到处都在传，你当将军不合适，麴昊才是当大将军最合适的人选。我看将士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啊。” 王国眼色阴冷了下来，走出大帐，几排破旧的帐篷延伸到了营门口。 众多士卒看向他的眼神躲躲闪闪，有的甚至还抱有一些敌意。 这让王国心里有点冷，急忙裹紧身上雕有紫色云纹的绸缎锦袍，这件衣服还是从一大户人家抢来的，他想起来那人当时的眼神了，与这里部分士兵相同，既有恨意又有卑躬屈膝。 不过他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恨我又得服从我的感觉！ 不过当前要做的便是怎么处理麯昊！ 第150章 归降 麴昊的亲卫打开麴昊的帅帐，把大营里发生的情况诉说了一遍。 麴昊眉头一皱，这事不简单，肯定有人在下面煽风点火，引发他与王国的矛盾。 在昨天之前，也没人说过他能取代王国啊。 突然一股歪风出现，定然是有人在搞鬼。 “如今将军有何表示？” 对于王国为人，麴昊是非常了解的，在没有威胁到他的地位时，对人是千好百好。只要有任何威胁他的苗头出现，他一定会想办法出重拳。 看来这次重拳八成要出在他身上了，只是他受王国重恩，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如果王国能放过他，不追究他的责任，他还会力挺王国，做王国的忠犬。 要是王国铁了心的要搞他，那他也只能远走他乡，避开这个风头了，顺便在把练得兵还给王国。 “将军正在巡营，目前看不出喜怒。” 麴昊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只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虽然不咋爱读儒家经典，可他不是傻子。昨日之前，他一文不值，今天突然火爆全营，这功劳大概率是对面刘军帮他宣传的。 正好他昨天大胜一场，一时间威望有压过王国的趋势。 “唉，我这好好的练个兵，当个打手，都不让人安稳。早知如此，还不如跟随兄长去关东混呢。” 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得去给王国请罪，如果能打消王国的猜忌的话，万事大吉。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求见将军。” “将军不可啊，营里现在说啥的都用，你要是去了，万一将军把你杀了咋办？”亲卫苦苦劝告。 “不会的，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麴昊大步出了帐篷，看到王国在距离他的帐篷三百步的位置，在与士兵聊天。 不让亲卫跟随，在军士异样的眼神中，孤身一人的他来到王国身旁。 “将军，昊有事禀报。” 王国仍在与前面士兵聊着天，还发出爽朗的笑容，但是没有回头，仿佛没有听见麴昊的话。 麴昊没办法只能把姿态摆的再低点，单膝跪地，抱拳说：“卑职拜见将军，请问将军是否有时间？” 这时王国才诧异的回转过头，眼神里没有任何喜色，有的只是冰冷，语气充满惊讶：“咦，麴将军不在自己帐篷里待着，有何事来找本将军？” 心里咯噔一下，麴昊知道王国已经对他心存芥蒂了。 知道两人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关系了，心灰意冷之下，麴昊抱拳说：“在下离家日久，有点怀念家乡的草草木木，现在过来是给将军辞行的。” 周边士兵听到麴昊的话，顿时以眼示意，眼神让王国想要逃离这里，回到他自己的帅帐内。 不过王国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如果他不能保持他的强硬，那他立马会被他手下的人给杀了。 上前扶起麴昊，王国亲切的说：“麴将军，你说的哪里话，如今四面皆敌，正是需要用你的勇武之时，岂能退缩？” 瞥了一眼麹昊的神色，“不过你训练的两百勇士，以一当十，我心里喜欢的紧。不如这样，我再拔给你二百人，你原来部曲先暂时归我指挥，如此可否？” 低着头的麹昊一愣，然后抱拳回答：“但凭将军做主……” 王国假笑着说：“麹将军，随着我一起巡营，慰问慰问将士们。” “末将遵命！” 王国拉着麹昊的手，一起在大营里走了一遍。 等到麹昊回到自己帐篷后，发出一声叹息。 除了两个亲卫是他原来的士兵外，他带领的士兵，全部是王国新派来的。 夜幕降临后，麹昊望着眼前准备好的行囊，把王国给他的将军印，放到了案几上。 “王将军，你我相识一场，你既然已经怀疑我，那我只好选择离开了。” 两三个人离开大营，刘军是拦截不住的。打定主意的麹昊放下心中的留恋，毅然决然的站起身。 “将军，有你的故人来求见你！”亲卫掀开帐篷走到屋里禀报。 麹昊有些诧异，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故人？ “那人说他叫什么了吗？” “未曾！” 麹昊把收拾好的行李都藏了起来。 “那让他进来吧！” 在此盲目猜测没有一点用处，与他这个所谓故人见上一面，便一目了然。 “伯广，好久不见。” 随着亲卫入帐篷的郭宪抱拳行礼，露出和煦的笑容。 麹昊眼里带笑，起身相迎：“幼简兄，你怎么来了此处，没听说你在王将军帐下啊？” 郭宪用手指着西边：“我在那位将军的麾下做事。那位将军见到你的神威，想要你随时在他身侧，以方便他向你咨询天下大事。” 麹昊并非愚笨之人，瞬间明白郭宪所说的便是刘备了。 “唉，幼简兄，那位将军风采让人折服，若非王将军与我有恩，我应该早就托身于他了。” “伯广，此言差矣，你所谓的有恩，应该便是王国让你负责训练士卒，满足了你训练军士的想法。可如今我听闻他收了你的兵权，把你所练的士兵全部收回了，你留在此处，还有何作为？” 郭宪摇着头，淡淡的说，“刘将军率三万将军，兵分三路围堵王国于此地，不出旬日，便能击败王国。你难道想永远背负叛贼的恶名吗？你难道不考虑你西平麴家的声誉吗？” “营里出现的流言是幼简兄所为？”麹昊语气不快。 “非也，那是杨义山杨从事所为。然观王国此人做派，哪里有一点能成事的气量。昨天流言才在营里传出，今天他就能收了你的兵权。流言再传个两三日，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伯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王国已经怀疑你了，你留在这里还有何出头之日？” 郭宪手指着西边，“刘将军英明神武，实乃安定凉州不二人选。刘将军思慕伯广的才能，顾舍弃钱财，然后又派我来劝伯广。当此之时，伯广千万不要自误。” “唉，幼简兄，王将军对我还算可以，在下不愿出仕到刘军之中。” “此言差矣，你非入仕到刘军，而是回到朝廷军中，汝家世食汉禄，难道汉家几百载的恩情比不过王国几天的恩情？” “听幼简兄一句话，在下羞愧难当。我可以归顺到朝廷军中。然在下实在不愿与王将军为敌。” 郭宪见达到目的，笑着说：“刘将军知道伯广重情，此次战事不需要你参与！” “刘将军真乃君子，在下愿降！” 第151章 开饭了 麹昊在郭宪的带领下，步行进去刘军大寨。 刘备出了大帐，带着人亲自迎接。 麹昊望见乌压压的一群人，为首一人富贵难以言说，身着云纹紫色棉袍，神情充满喜悦。 “罪人麹昊拜见征西将军。” 麹昊跪倒在地，以手触额，谦卑的说。 刘备急忙上前，扶住麹昊的胳膊，亲切的说：“将军请起。往日之事让他随风而去，走，我为你接风。幼简，你居功甚伟，陪着麹将军多饮两杯。” 麹昊受宠若惊，刘备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感觉，待人接物如沐春风。 “谢将军！” “走走，义山安排一下！” …… 河对岸的傅干大营。 “将军、关校尉与我约定十日后，夹击敌军。如今要做的，便是协助将军挖掘壕沟，围堵敌军。” 傅干把刘备关羽的信，递给张飞等将领。 “叛军粮草省吃俭用，大概还能支撑数日。此时选择主动进攻会不会遭遇顽强的抵抗？” 从马腾的角度来看，他觉得还不如再围困数十日，等叛军饿的拿不到武器了，那样的话，随便一个冲锋，就能解决战斗。 “马司马说的没错，仓促决战，的确容易伤亡大一些。可现在不能光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关中汉阳陇西数郡小麦已经成熟，咱三万大军围在这里，后勤需要十万民夫运送辎重，已经民力疲敝。没有更多的百姓去收割粮食了，在拖个十天已经是极限了。” 对于刘备为何要选择十天后决战，傅干心里一清二楚，无他，劳力不足。孙子曰：内外之众，宾客之费，胶漆之材，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此次出征虽说没有十万之众，可战士有三万，辅兵两万，保证钱粮运输的民夫徭役不下十万。 在王国霍乱关中时，刘备接收数十万人口，安置在凉州、关中一部，他们的吃住大部分都是刘备在保障，今年是第一年夏收，要是耽误了，刘备整个势力都要崩盘，压力太大了。 因此无论如何，必须在十天内结束战役，保证今年的夏收。 确定了大的基调，众将自去安排。 过了一日，张飞带着五百名骑兵出营巡视叛军大营以北，防止叛军遁逃。 其余的将士指挥着叛军俘虏挖壕沟，同时傅干又派出两千俘虏，去抢割成熟的夏小麦。 关中的土壤肥沃度远超凉州，水资源丰富，虽说，近十几年文恬武嬉，对水利设施缺少维护，可能直接用水灌溉的良田还是不少。 “谁的眼力好，过来给我瞧瞧对面在干什么？” 傅干站在一处土坡上，远眺叛军大营。叛军大营内，士兵来回乱跑，失去了秩序，身着色彩艳丽衣服的人挥着手里的马鞭，不停的鞭打往前拥挤的士兵。 “长史，俺看的远。俺来看！”一名士兵举起手，踮着脚尖，大声叫喊。 傅干只看到一个头顶在下面一群士兵中突兀的冒出来，大喊大叫，期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把他带过来。” 很快那名士兵来到傅干面前，长相不太美观，尖嘴猴腮，还有两个龅牙。 在离傅干还有三米的地方，他直接跪了下来，连着磕十个头：“长史麾下走狗郑狗蛋，拜见长史！” “近前来，你给我说说他们在争抢什么？” 郑狗蛋膝行向前，卑微到了极致。 在离傅干一米处，停了下来，双手撑地，昂着头，双眼稍微眯了起来，眼角处青筋暴露。 “看见了，看见了。他们在那里抢夺粮食！” 郑狗蛋高声大喊，神情亢奋，收不住的喜悦。 视力的确比一般人要好，傅干周围没人能看清具体事情，他能看清，此人倒是个偏才。 “那边那个旗帜上画得是什么，能看清吗？”傅干手指叛军的一个旗帜询问。 这个旗帜距离更远，在叛军大营最西边。 “禀长史，那是个长着翅膀的老虎！” 傅干点点头，那个旗帜的确是飞虎旗，此前已经派人侦查过了。 “做的好，赏绢五匹。” 郑狗蛋低下头臀部撅了起来，大声喊：“谢长史赏赐！” “起来吧，不用这样。” “俺打心里敬重长史，自从长史到了郿县，郿县的天都清了。” 好小子，是个高手，傅干身旁的亲卫不由的瞥了他一眼。 “好了，起来吧！你给我好好看着他们营里的情况，有问题了及时禀告我。” “喏！小的一定会死死看着他们。” 才围困两天，叛军中已经开始出现了抢粮的情况，粮食供应已经不能保证了。 这些叛军肯定能击溃，然而要是这四五万大军被打散了，在各处落草为寇，那将会扰乱整个关中的秩序。 “叛军缺粮，叛军缺粮。”傅干喃喃自语，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这些叛军大部分都是壮劳力，傅干是非常眼馋的。作为士兵可能不咋地，但是要是全部俘虏了，作为种地开荒挖矿，绝对是合适的人选。 “有了！”傅干拍手大叫，惊动了身旁的庞德。 “什么有了？”庞德迷惑不已，赶跑眼前的嗡嗡响的蚊子。 “怎么把这些叛军收编俘虏的方法有了。” 找到解决了方法，傅干神清气爽。 “什么方法，可以告诉卑职吗？”庞德贴上来，想知道傅干使用什么计策。 “很简单，找一些胃口好的，吃饭吃的香的，站到河岸边，抱着碗吃饭。” 推己及人，要是自己饭都吃不上，却有人在那边吧唧嘴，对方如果允许自己加入的话，那肯定是手脚并用，爬也得爬过去。 “长史真高。”庞德竖起来大拇指夸赞。 “别恭维了，你去挑选二百人，中午加一餐，到饭点了，就安排他们去吃饭，要吃的香的很。同时派人喊，只要投降，过来管饭。” 庞德站起身，拍拍胸脯：“放心吧，不出三天，保准得让他们过来一两万人。” 很快，庞德带着三百人，到了河边，端着大碗，旁边还有醋布袋子。 “开饭了！” 第152章 叛军突围 饭香隔着河岸都飘到了叛军的营地，吸引来叛军的围观。 “兄弟们，这饭真香啊。过了河，就能吃到啊。” 挑选出来的大嗓门士兵大声的喊。 叛军的士兵大部分人都是喉咙抖动，不停的吞咽唾液。 “你们不懂，他们那都是骗人的嘴，假的。”叛军军官苦口婆心。 “你们要是真去了，能够你们吃饭？你们在想屁吃。别看了，回去吧，咱还是吃王将军的饭。” “是啊，别看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在关中抢了那么多东西，杀了那么多人。投降了能落得个好，官军最会骗人了。都骗了咱凉州人数百年了。” “回吧，回吧，忍一忍，明天王将军会给大家吃好的。” 士兵们的脚步仍是挪不动，对面吃饭是真香啊。 “将军，你看那人那一筷子夹起来的粟米饭，黄澄澄的，多好看。那人，吃的多幸福，一脸的满足。” 很多叛军士兵同时点点头，赞同那人说的话。 这种情况下，叛军的将官不敢采取过激的行为，只能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说：“唉，你们这些瓜娃子，真是不知道官军的坏，那是坏的流油。把你们骗过去，头一割，送到京师领功了。还吃个屁饭。” 这些叛军士兵吓得一哆嗦，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再也不舍得再后退一步了。 “屯长，明天真的能吃饱饭？” “骗你做甚，我给你说啊。” 屯长逐渐抬高声音，周边的叛军士兵围了过来，希望能听到一些内部消息。 “大将军说了，明天会到一批粮食，早上都能让大家吃的饱饱的。” 众人议论纷纷，低声说：“这人说啊，说的对不对？” “听说他的姐姐是王将军新纳的十八房小妾，应该能听到一些内部消息。” 在众人的目光中，那名屯长昂起头颅，骄傲的像个开屏的孔雀。 “那再等等吧，说不定是真的呢。” 河对岸又想起不合时宜的声音：“只要过河投降的，一律编为军户，过往的不再追究。刘将军只诛杀首恶王国，其余人等一概不问。” 叛军士兵眼神又活络了起来，急的那名屯长，爬到一棵树上，站在高处说：“那都是骗你们的，王将军对大家说的上恩重如山了。好东西都让给大家，大家不能被他们这些小恩小惠给骗了。” “不好了，执法官来了，先回大营，到时候再说。” 站在河边围观的士兵一哄而散，树上的屯长从树上跳下来，心情沉重的来到王国的帅帐前求见王国。 “你怎么来了，士兵们有串联的？” 他的这个小舅子，他是用来监督营内士兵的动向的，除非有特殊情况，他一般不允许他过来求见他。 “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军用粮食收买我军啊，我看将士们都是内心蠢蠢欲动。官军站在河边天天喊，只诛首恶，其余人不计。要是再不给将士们吃顿饱饭，我怕明天会少不少人。更有甚者，有人会想犯上作乱。” 王国神情冷淡，摆摆手说：“你回去吧，这事我知道了，我自有安排。” 等屯长退了出去，王国让人找来李相如，询问他的对策。 来回走了几步，李相如望着王国说：“将军，你今天挑选一些信得过的士兵，用袋子装满泥土，充当粮食。明天早上让大家再饱餐一顿，这样可以暂时安稳军心。随后，强行渡河，猛攻河对岸的傅干所部。” 王国迟疑一下说：“要是刘备关羽他们夹击我军怎么办？” 李相如露出阴狠的神色，走到王国身旁，低声说：“将军，此次我军战败已成定局。官军三面围困，辎重断绝，就算韩信来了，此种局面也救不了。明日安排人强行渡河，将军趁机带着亲信逃离，走小道回凉州。以将军的威望，来年卷土重来，必能再雄踞凉州。” 对于李相如来说，他已经没有回到官军的可能了。他只要被抓，肯定要送到京师，挨一刀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劝说王国带领身旁的精锐趁着大战，直接遁逃。 手里把玩着酒爵，王国沉默的坐在那里，整个大帐惊得落针可闻。 过了一刻钟，王国声音嘶哑的说：“相如，都听你的。你去准备吧。明天全军强渡，击败傅干。” 知道王国想通了，李相如松了一口气。大家聚众逃跑，才有机会再次从凉州东山再起。 要是王国不舍得这些瓶瓶罐罐，他李相如就要逃亡了，去美作找韩遂了。 夜里，宽十米的河道里，不少叛军将士联手跨河而来，举着手对着防守的刘军士兵说：“军爷，我们是投降的。” “投降的，去那边的。听从安排，要是敢反抗，格杀勿论。” 刘军士兵语气冰冷，让这些叛军心存疑虑，不知道是否要听从他们的安排。 叛军大营里火把追了出来，大喊：“敢当逃兵者，杀无赦。一人逃跑，一伍全责。” 听到大营的声响，这些叛军不敢再犹豫，赶紧听从刘军的吩咐，走到给他们预设的道路。 对于投降，王国已经没办法阻止，索性不再管了，催促李相如按照既定计划直接执行。 六月初一早上，叛军大营内马手在营里狂奔，各种乐手汇集在将官的身旁，所有人排着队列出了大营。 “兄弟们，今日杀进郿县，三日不封刀。” 叛军们士气高涨不少，抢着架设浮桥，想要渡过眼前这条十米宽的河流。 刘备关羽收到叛军强渡的消息，都从大营出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准备围堵。 双方的骑兵互相戒备着，远远的抛射着箭矢。佯装往前冲，可是在即将接触时，再次远离。 把获得的情报上报，随后在稳步压缩叛军的活动空间。 “报，长史，叛军顶着我军的弓弩，已经架好了三路浮桥，准备过河了。” 傅干站在高坡上，指挥长抢手往前移动五厘米。站在挖好的壕沟处，阻止过河的叛军组建成战阵。 第153章 王国死亡 在确定叛军要强渡后，刘备不再选择保存实力，直接冲向了进攻的号角。 如火的汉军红色旗帜缓缓向前推进，压缩着叛军的生存空间。 中间的散兵在互相猎杀着，阻挡对方获取到自己方的布阵情况。 关羽带领骑军在旁掠阵，步兵则是缓步向前。三鼓一整顿，缓缓的走到叛军布阵的地方。 架好的三座浮桥上，那些面目狰狞的羌人，率先发起冲锋，嘴里喊着傅干听不懂的语言向前狂奔。 “长史，叛军那边主将好像在换衣服。”郑狗蛋站在傅干专门建的高台上，负责了望敌军战阵中的情况。 “换什么衣服？” “把华丽的铠甲装饰让给人旁边的人，现在正在往北边移动。” 傅干敏锐的意识到王国要跑。 “去找张校尉，告诉他王国要逃了，让他率人到北边去截击。” 回身对身边的亲卫说，“让将士们大喊，王国逃走了。” “喏！” 军中各种旗帜在挥舞，张飞收到傅干的消息后，直接带领着本部千名骑兵朝着北边狂奔，去堵截王国的退路。 叛军士兵头上顶着盾牌，挡着傅干军队的箭矢渡过了河，尝试列阵向前。 过河的叛军将官举起手中的将旗，想要引导将士们聚拢到他身旁，以他为基准点，把队列展开。 带着面甲的马超骑着马带着麾下的数十名亲卫，踩踏着河边泥泞的道路，沿着预留的出击通道，溅起一朵朵泥花，手中的长枪紧紧的攥在手里。 马匹强劲有力的奔腾着，在叛军军官不可置信的眼光中，那柄锋利的长枪，再次沾满了鲜血。 杀了军官，数十人在马超的带领下，抽出佩刀，砍在聚拢过来的士兵身上，把他们驱散开。 这些过河的叛军零零散散很难聚拢在一起，他们被马超冲散后，想要聚拢到另外一人帐下。可那边也有庞德带领人在来回砍杀，他们很难聚拢在一起，形成对抗骑兵的阵列。 “长史，马曲侯与庞司马阵斩五名敌将，过河的叛军没有人带领，在河岸上抱头躲避，各自为战。有人已经跪在地上投降了。” 站在箭楼上的郑狗蛋兴奋的说。 “征西将军与关校尉的大旗在何处？” 傅干想知道另外两支部队的情况。 “征西将军的将旗距离叛军后阵大约有三里，前锋已经与叛军交战了。关校尉的骑兵在猛烈攻击叛军的右翼，步兵在缓慢的推进，最多三刻就能抵达叛军右翼，配合骑兵夹击叛军。” “狗蛋，口才不错。再接再厉，此战结束，你跟着我，我会给你安排个好前程。” 傅干心里高兴，郑狗蛋虽说是黔首出身，可眼力极好，快赶得上鹰眼了。而且能说会道，能把一件事讲清楚，殊为可贵。 “多谢长史，狗蛋必定尽心尽力。” “征西将军战况如何？” “叛军后路大军挡不住将军的攻击，已经朝着中军溃败了。征西将军已经竖起了全军冲锋的大旗。” 傅干也隐约看到了刘备的冲锋旗帜，刘军士兵的喊杀声，随着风吹到了河对岸。 在王国已逃的喊声中，叛军士兵越来越惊慌失措，想要去验证主将是否已经不在。 离得近的士兵回望高大的大纛下，华丽的铠甲还在，只是那人看起来有点陌生，不像是王国。 不甘心陪着王国去死的将官，骑着马来到大纛下，希望王国能出来，站在高处，与将士们挥手，让大家知道他还在。 刘军中的呼喊声只是刘军瓦解他们斗志的阴谋。 可眼中所见，彻底击溃了他们的信心，华丽的华盖下，已经没有王国的身影，立在那里只是一名王国亲卫，连指挥都不会。 叛军的将官们愤怒了，上前直接斩杀了那名亲卫，质问其他人是否知道王国去哪里了。 顺着周围人的指点，他们看到数千人骑着奔驰的骏马，朝着北边逃跑。 “畜生，兄弟们，我们降了！” “降了！” 叛军很快崩溃，许多人高喊降了。 扔掉武器，跪在地上，趴在散发着泥土气息的田地里，潮湿的河道上。 “派人去把这些叛军收拢起来，让他们脱掉铠甲，统一管理。” …… 王国数千人，在往美作方向逃命。张飞率先一步拦截在半路，借助一个高坡，对王国发起了反冲。 “王国，哪里逃？” 瞪大双眼，手持丈八蛇矛的张飞，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犹如天神降世，在叛军中来回冲杀。 叛军的刀枪刺在身上，均被坚硬的甲胄挡下。张飞得理不饶人，蛇矛在敌军中上下翻飞，挑死数十名叛军。朝着王国冲来。 王国的画像，张飞早都烂熟于心。 那个脸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便是王国。 察觉到张飞的滔天杀意，王国惊惧不已，不敢挫张飞的锋芒。 调转马头朝着西边逃去。 再次斩杀一名敌军后，张飞大喝一声，加快速度，紧随在王国身后。 “贼子，你张爷爷来了，哪里逃？” 掂一掂手里的蛇矛，朝着王国的背影投去。 “啊！” 王国从奔腾的骏马身上跌落了下来，锋利的蛇矛从他后背透胸而出。 张飞上前，顺手把他拉倒马上，再次返回敌阵中。 死了王国，敌军军心大动，不敢再与张飞所部打仗，直接星散而逃。 叛军跑的太乱，张飞手下的骑兵也只能选择去追击过多的敌军。 张飞命令亲卫吹响集合的号角，既然已经杀了王国，其他人无关紧要了。 回到大阵，击败那四五万叛军才是重中之重。这种轻重缓急，张飞一直分的很清楚。 随着张飞用长枪挑着王国的头颅，回到战阵后，叛军全线溃败，直接选择了跪地求饶。 面对刘备数千的骑兵，他们深知两条腿难以跑的过四条腿。 “翼德，好样的。王国肆虐关中一年多，最终被你斩杀。有此功劳，在天子那里，你又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傅干与张飞会合，夸赞张飞的勇猛。 “嘿，管他皇帝老儿高兴不高兴，俺大哥高兴就成。” 第154章 刘备入京师 叛军已经被平定，一共收拢了三万多的叛军。 “求实，这些人怎么处理，可有章程？” 刘备询问。 “分队编组，收割关中的夏小麦，至于以后怎么安置，先暂时拉回汉阳，统一管理。” “也行，可惜跑了韩遂。” 刘备遗憾的说，“公达的金城太守一职，还是难以到任。” “我不慌，关中平定，陛下八成会派将军入凉州，去平定金城的。” 刘备点点头，觉得荀攸说的有理。 对此，傅干也觉得应该没有大的问题。 “报，前将军已经进兵美作，围住了那里的叛军，攻破了县城。”传令兵瞄了眼刘备，有点啃啃巴巴，“屠屠……了美作。” “啪！” 刘备愤怒的拍到案几上，站起身。 吓得传令兵大气不敢出。 “你先出去，有消息继续报。”傅干让传令兵先出去。 “董仲颖，为何如此做？”刘备脸色发青，“以他相处半年，才算是觉得他有点好，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竟然能如此残暴？” “玄德兄，你的道德高尚，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特别是凉州的武人，人人都有一颗残暴的心。只是大家在你的麾下，听从你的教诲，少了那份嗜杀的欲望。董仲颖并没有特意去压制他们那份心，因此他们多遵从本心，选择最利于他们的路径。” 对此傅干只能苦笑，这事到了汉灵帝那，汉灵帝最多也就不痛不痒的训斥董卓一顿。 连皇甫嵩这个饱读圣人言的凉州文士都嗜杀成性，别说其他的人了。当年的黄巾京观可是历历在目。 “唉，何必如此，美作的百姓本来以为迎来朝廷的兵马，便能获救，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更大的苦难，在让我想起来，不由的感到悲痛。我昔日在涿郡，每次在鲜卑入寇之时，都期望官军能够及时赶到，守卫我们的家园，每次都是希望落空。因此我才愤而投身军旅，希望能够撑起大汉边疆的一片天。” 刘备化身小愤青，疯狂吐槽汉朝的官军。 “将军如果想要达到你心中所想，如今腐朽的官军已经不足用。你必须更进一步，才能完成你心中安天下的理想。”荀攸拉拉衣袖，淡淡的说。 刘备闻言说：“我会给陛下上表，把这种情况在奏疏里写清楚，陛下圣明，应该会知道怎么做。” 傅干以手扶额，灵帝对他倚重，让他产生了灵帝还有救的错觉。 不过，傅干不想说什么，人教人没有用，事教人，一教就会。 灵帝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即使他有改变，腐朽的官僚系统，已经不足以在进行变革了。会按照原有的路程一直走到深渊。 接下来的几日，张飞等人搜索整个关中逃散的溃兵。 傅干组织俘虏的叛军收割成熟的冬小麦，通过渭水往汉阳运输。 八月初十，灵帝的旨意下来了。 征召刘备入京，免除刘备征西将军职务，授予刘备陆城亭侯的爵位，食邑五百户。 关羽为护羌校尉，陪同荀攸进入金城郡，讨伐韩遂。 张飞为虎牙都尉，坐镇扶风郡。防备北边的南匈奴等部。 杨阜任郿县县令，赵昂上邽县令，杜畿美作县令等等。 一通操作，灵帝把刘备的军队拆成四五股，坐镇关中与凉州， 至于刘备本人，灵帝再次征召他入雒阳。 “侯爷，陛下对你可是称赞有加，多次在老奴面前夸赞你为刘氏的屏障，汉室的擎天一柱。” 小黄门笑眯眯的夸赞刘备。 傅干不动声色的送上一贯钱，还有一些金子。 “哎呦呦，咱家说，侯爷哪能是一般人，宫里没人不说侯爷大气。” “陛下这次征召君侯入京是为何事？”傅干想知道汉灵帝的想法。 “以小的看来，陛下是想让太子与侯爷多多亲善。陛下常训斥太子，太过软弱，没有人君之相，经常在宫里说，等平了王国，就让侯爷入京，随侍在太子身旁。” 灵帝打的这个算盘，给刘备封爵，收回将军的印绶，把他划给刘辩，作为刘辩登基时的股肱之臣。 “陛下厚恩，备肝脑涂地，难以报答，请天使回禀陛下。备不日入京。” “侯爷，到了京师，直接去张常侍府上，张常侍将会带着你去觐见陛下。记住啊，陛下对侯爷多有厚望啊。” 等太监走后，刘备有点不太高兴：“求实，你说这是什么事，让我通过张让去觐见陛下。如今我与宦官牵连这么深，阉党的名声已经快摘不下了，要是去了张让府上，那我阉党的名声将会永远的留在史书上。” 傅干对此不在意，笑着说：“阉党士族没有区别，都是一群精致的利己者。如今玄德兄需要做的是获取天子的信任，让你能够与太子多接触接触。要是能够影响太子，何必在意其他。” 刘备点点头，一路走来，傅干从来没有骗过他。也没有让他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很多时候他都是能够自主抉择的。 他虽然感激汉灵帝，但是也知道汉灵帝难以在兴旺大汉。要是真如傅干所说，能够影响到太子，也将会是一场足够改变大汉政局的事情。 八月二十五，刘备傅干等三十人来到了大汉帝国的心脏雒阳。 刘备在来之前托简雍打探了消息，让他直接去张让家，这的确是天子的主意。 看来天子是不想让刘备通过他的老师卢植，转入到士族那一派系啊。直接在源头上，把他划入了阉党一系。 汉灵帝的确是政斗的高手，这些小手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如今想在拉起一派，这个派系便是宗室。 近年来，他先后任命了刘虞刘焉为州牧，提拔了刘表刘繇刘备等人。 并打算把刘备安排在刘辩身旁，让他与刘辩打好关系。 也许汉灵帝已经预感到他的大限将至了，许多操作频繁了许多。 到了张让府上，张让亲自出来，大张旗鼓的迎接刘备。 路两旁的士子唾弃的说：“呸，阉党！” 第155章 争执杀人 傅干走到那几人身旁，抬起脚踩了过去，用力的拧了几下，疼的他们哇哇叫。 “你干什么！”被傅干踩得最狠的那人，眼含热泪，急声怒斥。 “狗挡道了。”傅干淡淡的说。 傅干身着精致的云纹蓝色棉衣，做工精良，一看都不是普通的人家。 几人怒气冲冲，可却不敢反骂回去。 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是真爽，特别是对这些自命清高的士人。 “看你装束，也是大家子弟，为何口出如此粗鄙之言？” 几人中一人忍不了这口气，还是选择了与傅干对线。 “尔等饱读诗书，却只会再此如狗吠一般，谩骂有功之人，如今却倒打一耙，说我口出粗鄙之言，真是不当人子。” 傅干背起双手，冷笑着。 “你你你，与我等不熟，为何说我等谩骂有功之人。” “你们为何骂人为阉党？” “那刘备……” “大胆！”傅干怒气冲发，身后的侍卫皆是佩刀出鞘，恶狠狠的望向这几个读书人。 “尔等是何人，竟然敢直言宜城亭侯的名讳，你们难道不想活了吗？” 还是那人，粗着脖子，脸色涨的通红，瞪大双眼，大声说：“有何不能说，他刘备攀附阉党，我李言身为圣人门徒，有何惧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纵然刀斧加身，我亦是不惧。” “李兄说的对。” “威武不能屈，你仗着几个家奴，以为我们会怕你不成。” 傅干冷冷的望着他们，随后哈哈大笑：“孔子曰：朋而不党。你们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你们一群人，难道不是党，你们凭什么说别人是党。你们有何资格说别人是党？” “他攀附阉宦，不是阉党是什么？” 傅干冷笑一声说：“与宦官有联系，便是阉党了？那你们站在宦官门前，我看你们是想投靠宦官而不得，再此污蔑人。”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李言气的胸口不断起伏，想要再与傅干争辩。 “你们一个个五谷不分，天天只会之乎者也，无一可取之处。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做事之人是朋党。我看你们就是猪狗不如，吃着百姓的民脂民膏，不为百姓做一件实事，只知道在京师以口舌杀人，实乃祸国殃民之辈。” 骂的李言一口鲜血喷到了地上，差点晕了过去，被旁边的同窗扶住了。 “你你……” “我什么我，老子在关中与王国拼杀时，你们在何处，老子在凉州与羌人厮杀时，你们又在何处。简简单单的一句阉党，就像把我等为大汉留的血一笔带过，你们不配。” 傅干转向围观的其他人，大声说：“这天下不是你们士人的天下，这天下不是你们士人说谁好人，谁就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就是坏人。你们不配去评价他人。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你们的君主也并非是你们那些所为的故主，举荐之人，而是当今天子。你们一个个拉帮结派，垄断经义，形成家学，互相举荐，聚成所谓的士族门阀，侵占汉室的天下，夺取百姓的财富，壮大自身，还敢在此大言不惭，随意诬陷别人。当真不要一点脸。” 人群顿时炸了，人情激愤。 “哪里来的狂生，竟敢再此大言不惭，曲解圣人之意，你当真不得好死。” “小子，你不当人子。” “这是谁家的皮孩子，竟然再次邀名！” “我知道是谁，那是傅南容之子，傅干傅求实，唉，堕落了，竟然做了阉党，还敢大言不惭的攻击我等磊落君子。” “你们一群废物，在哪里逼逼咧咧个啥，有本事上来砍了我，没本事就回家去。” 傅干跳到一处高台上，拔剑在手，与这些所谓的士人对战。 “父亲，那人便是小时候跟在我后面的别成吗？”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询问身旁的老者，老者面容沧桑，然眼神炯炯有神，充满了智慧。 “八成是了，只是这小子没有学会他父亲的谦虚，他这种行为会为他傅家招来灾祸的。” “伯喈公，那我们还去汉阳吗？” 这几人便是收到傅燮书信，收拾行囊准备去汉阳的蔡邕等人了，那少女便是蔡琰了。 “父亲，我觉得所成可能是别有所图。当今天子不喜士人，经此一事，他的名声可算是响彻京师，天子也必有所耳闻，只怕天子会直接召见他。” 蔡琰轻起朱唇，轻声细语。 “昭姬说的有理，只是这小子如此猖狂，肯定有人会站出来的，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下得了台。” 话音刚落，有人站了出来。 “小子，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我来会会你。” “丑话说在前头，死了便死了，怨不得别人。”傅干让侍卫拿出来生死状，让他画押。 那人倒也不含糊，在上面写了名字，画了押。 “他一个没长毛的毛小子，还能打得过我，今天老子要名扬雒阳了，明日说不定就能与众位大佬谈笑风生了。” 看他神色，傅干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还想欺负他年龄小。 双方站定，傅干没有任何虚言，快步上前，直接一剑斩出。 “好快的剑，这小子不好惹啊！” “是啊，不是善茬，怪不得这么嚣张。” 佩剑锋利，直接透胸而过，傅干拔出剑，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抬起头，目光森严，冷冷的说：“还有谁要试试？” “杀人了！”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那些所谓的士人也没有留下来。 不一会，只剩下了蔡邕一行人。傅干的目光扫了过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了少女的一瞥一笑，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来着可是伯喈公？小子傅干这里有理了。” 傅干把佩剑插入腰间，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来到蔡邕面前，顿时变成了谦谦有礼的公子哥。 “别所，你不怕为你北地傅家招来灾祸吗？”蔡邕望着眼前这少年，形象逐渐与小时候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联系在了一起，想到傅家的声誉，不由的替傅燮教训起傅干来。 第156章 蔡琰 “伯喈公，这些人皆是碌碌之辈，何必在意。伯喈公，我父亲邀请你的书信，你收到了吧？” “嗯，收到了。所成，听伯父一句劝，往后不可再如此狂妄了，谦逊总是没错的。” 蔡邕真情实意。 “在下省的了。小弟拜见阿琰姐姐，几年不见，姐姐长得亭亭玉立，小弟一时间以为是哪里的天仙下凡了。” “贫嘴。”蔡琰轻轻瞪了一眼，娇嗔的说，“以前你那么老实，现在怎么这么油嘴滑舌。” “人都是会成长的么，小弟也不可能永远是那个跟在姐姐身后的鼻涕虫！” 傅干直起身，伸展开双臂，“你看，我长得已经比你高出一头了！” 眼前的傅干，与蔡琰记忆中那个瘦小的形象已经截然不同，此时的傅干大约有七尺九寸，算的上伟岸男子了，卧蚕眉，脸颊如刀劈斧凿，棱角分明。 街道上不少少女贵妇花痴一般望了过来，恨不得替代蔡琰站在他身旁。 “所成弟弟，的确变化很大，差点认不出来了。”蔡琰捂着嘴轻笑。 “我加了冠礼，字求实！伯喈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到寒舍一叙。” 留下一人，把生死状上交给卫尉，了结这场冲突。 “你站住！”李言拦在道路中间，畏惧中夹杂着不服气，“你说我等只会之乎者也，那你有何见教？” 对于这种不是一味抬杠的人，傅干还是抱着一种宽容接受的态度，于是微笑着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可知关中一西是何景象，那里的人，生活如何，只有真正去看了，你才会知道，党争永远是上面人在争权夺势。” 李言若有所思，一拱手说：“好，我去西边看看，然后再论证谁对谁错！告辞。” 扭头就走，不拖泥带水。他要是知道傅干身旁的是名满天下的蔡邕，肯定会后悔的以头撞地。 傅干在前引路，道路两旁的人只敢怒目而视，不敢再有人造次。 在街道的拐角处，还能看到李言等人在争执。 隐约听到他们在劝说李言不要冲动，关中以西乃是虎狼之地，岂能轻易涉险？ “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我心，既然那位小郎君说我不懂，那我就去看看他嘴里说的地方有何不同！诸位，告辞，今生有缘再相见！” 坚定决绝的言语顺着风飘了过来。 “这李言倒是有国士之风。士仁，把这块玉佩送给他，告诉他如果遇到困难了，可以到官府里去求助！” 傅干把随身佩戴的玉佩解下来，让士仁给李言送了过去。 “这才是我认识的求实。”蔡琰在心里轻轻念叨。 一行人来到简雍置办的二进院子，傅干亲自把蔡邕与蔡琰引入后院，让侍女把蔡琰带到西厢房。 傅干瞥了一眼小碎步离开的蔡琰：“伯喈公，我最近听我父亲说你准备与河东卫氏联姻，把琰姐姐嫁过去，可有此事？” 傅干本以为蔡琰已经结亲了，谁知道蔡邕与傅燮书信往来中谈到，有人刚给蔡琰说媒，蔡邕此次来雒阳，就是准备与卫氏谈谈婚嫁之事。 “是啊，老夫日渐衰老，想趁着还能奔波，为阿琰谈一门合适的婚事。正好听闻河东卫氏卫仲道有贤名，正好趁着我西去凉州之时，给她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我身为外人，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傅干手搓着茶杯，殷切的望向蔡邕。 “老夫不是什么顽固之人，有话尽管说。” “那小侄就说了。卫仲道此人，伯喈公了解多少？” 蔡邕细细想来，脑海中没有任何对于此人的形象，只有媒人的寥寥数语。 “大概应当是个翩翩贵公子吧，毕竟他家世不错。” “他家世的确不错，比我家还显贵，且位于河东，离雒阳很近。理论上来说，他算是琰姐姐的一个好佳婿。可我听闻他本人身体羸弱，不是长寿之相。他要是早早离开人世，那苦的不就是琰姐姐吗？” 蔡邕没有了刚才的坦然，身子往前倾，脸色难看：“求实，你从哪里听闻的消息？” 随着汉武帝独尊儒术，汉朝的妇女地位日渐下降，出嫁后的约束会多很多。 “河东乃是大郡，卫氏又是河东大族，想要打听还是很容易的。在我从父亲那里听说伯喈公准备给琰姐姐安排婚事时，我就派人专门去打探了。” 傅干喝口水润润喉咙，“卫仲道多次晕倒在家中，还时不时咳血，伯喈公，汝要三思啊。” 听到傅干说的话，蔡邕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恨不得去手撕了说媒的，这不是把他的女儿推到火坑里么。 “父亲，求实弟弟，你们在聊什么？”蔡琰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去。 “来吃些水果，雒阳的饮食就是比九江丰富。” 把削好皮桃子与葡萄递给两人。 “没说什么，讲了一下凉州的人土风情，等琰姐姐去了汉阳，可以去看看大草原与西域的绿洲，那种天高地阔的感觉，与南方的水上人家是另外一种风情。” 蔡琰面露喜色，露出向往的神情。 “我昔日读博望侯的传记，对他的经历悠然向往。等去了汉阳，求实弟弟，你可要带着我去看看那里的景色。” 望着自然交谈的两人，蔡邕不由的想：“求实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与昭姬两人只差了两三岁。南容也在信里透露出一丝想为求实求取我小女儿的心思。不过如今看来，卫仲道不是昭姬的良选，求实倒是不错。小女儿与求实不熟，不如让昭姬与求实结为夫妻。嗯，可以，等到了汉阳，我与南容商议一下，料想南容应该不会拒绝。” 欣慰的望着两个青梅竹马，蔡邕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姨妈笑。 “求实啊。” “在。”正与蔡琰聊得开心，不知道蔡邕叫他干嘛。 “你已经加了冠礼，以后行事切勿在向昨日那般，放荡不羁了。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有那种拔刀血溅五步的游侠怎么办？” 既然心里已经把傅干当成了佳婿，蔡邕要纠正傅干的一些过激行为，省的到时候让蔡琰成为寡妇。 “放心，我身旁还跟着一名亲卫，此人姓赵名云，乃是万人敌。”傅干笑着说。 第157章 刘辩 跟随张让进宫的刘备，踩着小碎步，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张让身后。 “宜城亭侯，到了陛下那里，不要说那么多话，最近陛下身体欠安，要让多休息。” 张让特意嘱咐。 刘备眉头紧皱，这才过了三个月，天子的身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常侍放心，备省的。” “君侯，你在此稍待。” 张让脚步轻的像小猫咪一样，消失在了刘备眼前。 刘备低着头，不敢胡乱观看。耳边时不时听到宫女轻轻的银铃笑声。 “宣刘备！” 刘备不紧不慢的脱掉鞋子，踩到了宫殿上面，来到灵帝面前。 “贤弟，近前来，不要那么拘束。今天没有君臣，只有家中的兄弟。” 刘备大礼参拜，汉灵帝却是让他赶紧起身。 虽说是汉灵帝的要求，然而刘备还是不敢造次。 “陛下，臣不敢。” “这还是那个虎步关中的刘玄德么，起来吧。朕不怪罪。” 在汉灵帝的再三催促下，刘备起身小碎步走到灵帝身边，顺着灵帝的手指，坐到了灵帝身旁。 “阿父，你带着人下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了。” “陛下，不可，万一出现什么情况，老奴等万死难逃其咎。”张让跪倒在地，求灵帝收回成命。 这举动也把刘备吓了一跳，赶紧随着张让跪了下去。同时劝说灵帝不能让侍卫离开。 开玩笑，整个大殿只剩下灵帝与他，万一灵帝这病恹恹的身子出现问题，他刘备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知道自己孟浪了，汉灵帝笑着说：“好吧，你们站在那里，没有朕的召唤，不得过来。” “老奴领旨。” 顿时灵帝周围五米内只剩下刘备他俩。 刘备甚至能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玄德，这一年来，你所作所为，我也一直在派人监视。” “臣惶恐！” 刘备吓得一身冷汗，他与傅干有许多违规操作，灵帝不当一回事，那就是没事。要是灵帝想要借题发挥，他刘备十个头都不够砍。 “别一惊一乍的，我刚才说过，今天没有君臣，只有兄弟。你也见了，三个月前，朕的身体虽说不好，但是也没有今日这般虚弱。咳咳……” “陛下……” 刘备担忧的望着不断咳嗽的灵帝，心疼的递上棉帛。 “这便是你在汉阳大力种植的棉花，是吧。的确是不错布料，将来大力种植，对于百姓算是不错的谋生出路。” “臣回去就把纺织的图纸上交给陛下，还有种植的经验心得也一并交上来。” 既然灵帝说到这种地步了，刘备只好表忠心，把棉花的整个流程整理成文，上交给灵帝。 “你有心了，朕不会亏待你。我拿了你的征西将军印绶，并非对你不信任。你在凉州有出格举动，朕知道。凉州偏僻，非有才干者不能保其安宁。因此，对于你的做为，朕不会进行任何干涉。等过一段时间，你还是回凉州去，朕准备任命你为凉州牧。你与君郎一西一南，要保卫好汉室的边疆。这大汉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一席话，听的刘备热泪满面：“陛下，你正春秋鼎盛，要保重身体，臣去了凉州一定尽力扫平羌乱，让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 “我的身体我知道，自从明帝后，皇室再无长寿之人，我御极天下数十载，已然算是长寿了。只是天下如今风雨飘渺，我心难安。你在民间，应该也听说过代汉者当涂高的谶纬吧。” “微臣听说过，这只是一种妄语，陛下不要在意。” “黄巾之前，我也不在意。黄巾后，日渐艰难，我就知道这汉室又再次走到了前汉晚年那种窘境。世宗当年说，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因此我大力提拔宗室坐镇州牧，期望将来万一真如世宗预言的那般，代汉者当涂高，也有宗室起于地方，能够像世祖一般，再兴汉室。” “陛下慎言，汉室虽有各种问题，然并没有走到那种地步。两位皇子聪慧仁爱，必能承陛下衣钵，稳定四方。” 汉灵帝似笑非笑，目光望向大殿之外，那里有两个少年走了过来。 “长子刘辩，年方十六，懦弱无能，难堪大用。然羽翼已成，要是斩其羽翼，恐汉室立马有倾覆之危。玄德，你这段时间多带带他，让他知道杀人并非是过错。” “喏。” 刘辩带着刘协进了大殿，给灵帝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见过你们玄德叔父。” “拜见玄德叔父！”刘协率先一步给刘备行礼，刘辩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臣怎么受殿下的礼。” 刘备连连避让。 “辩儿，愣着干嘛？”灵帝语气不快。 刘辩急忙跪了下来，要给刘备行礼。 吓得刘备也跪了下来，心里一头雾水，这大皇子怎么个情况。二皇子不就是拱手，怎么到他就跪了下来？ “玄德，我这孩儿自幼生长于民间，言行轻佻，无威仪。辩了，还不快起来！” 在灵帝严厉的训斥下，刘辩急忙起身，战战兢兢的站在灵帝身旁。 “大皇子是被天子训斥的多了，显得懦弱，且多生长于民间，不识礼数，因此才会这般轻佻。” 刘备心里大致一想，便明白了刘辩的症结所在。可同时也有点挠头，这种性格问题，并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灵帝讲了一会，身体乏了，让刘辩领着刘备到他的府邸上，以师礼待之。 离开了灵帝，刘辩的行为正常了许多，连说话声都大了一些。 “玄德叔父，刚才听父皇说，你刚从关中回来，能给我讲讲凉州的事吗？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跟道观里的妖怪一样，长得奇形怪状？” 看着一副打听八卦模样的刘辩，刘备苦笑着说：“史侯，凉州那边的人与雒阳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哦，那就无聊了。”刘辩的兴趣很快没有了。 “史侯，陛下让我教你剑术，趁着现在天色还早，我给你演示一番。” 第158章 太子手书 时间慢慢流逝，很快到了中平六年三月。 天子封刘备为凉州牧，让他收拾行囊离开雒阳。 “史侯，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剑术了，你看好，剑招要这样用。” 刘备起身来到演武场，屏气凝神，眼神专注，一剑刺出，发出破空声。 “叔父好剑法，可惜辩儿愚笨，没有学会一成。” 刘辩先是高兴，后有颓丧。 刘备坐到刘辩身旁，劝说：“史侯天份已经很高了，半年来苦练不缀，已入剑术之道了。只要苦练三年便能达到在下的层次了。” 刘辩脸上大喜，高兴的说：“真的吗？” 刘备慈爱的望着刘辩，微笑着说：“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史侯，你要多有点自信，你是天子之子，富贵逼人，勿要自怨自艾。如今天子身体欠安，你要多去陛下那里走动。” “可我怕父皇，每次去了，父皇都不喜。” “并非天子不喜，而是天子不喜史侯懦弱不敢言。只有史侯向董侯那般，不卑不亢，天子定然十分欣喜。你这半年来，进步很多，不在惧怕与畏惧许多事了。若非你是天子储君，我真想带你去凉州，让你跟我再学习两年。” 刘辩听到凉州也露出向往的神色，又听到储君，眼神里的光迅速暗淡下来。 “叔父，我不想当什么储君，也不想当天子。你可以带着我去凉州看看吗？” 刘备无奈的说：“史侯，说什么妄语。你乃是我汉室的基石，岂能这般自暴自弃。这天下还要你来掌控，你要多有点自信与勇气。你有事了，可以给我写信，我会从凉州给你回信。如果有特殊情况了，我会快马加鞭的进京，从凉州到雒阳不出五日。” 刘辩痴痴的望着西边的太阳，红彤彤的，夹杂一丝云彩。 “叔父，我最近也跟着去了两次朝堂。里面的人神情恐怖，争论不休，令我作呕。” 刘辩的才智一般，这点刘备知道，他与卢植也聊过多次。 他本来想找士人中的佼佼者聊聊，给刘辩拉一些名声，可那些人却视他为阉党，对他闭门不见。 看到刘辩软弱的样子，刘备心里也是伤感不断。他这半年来，除了面见天子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与刘辩在一起，带着他学习剑术，出去打猎。 两人亦师亦友，仓促间要分离，刘备也是心中不舍。 “史侯，记住我的话。你要坚强起来，不要怕任何人与事。我虽离开了京师，可我的老师卢尚书还在朝中。他是值得信赖的人，有事你可以找他商议。” “嗯，我知道了。” 刘辩起身拿起刘备给他买的剑，来到木人身旁，蓄力刺击几次。从刘备角度来看，刘辩算是入了门，只要勤加练习，过个十年二十年应该能够达到他这个层次。 主要是击剑可以提升刘辩的身体素质，这半年来，刘辩的胳膊上多了不少肌肉。灵帝召见刘备时，也多有夸赞。 “史侯，君侯。傅干在门外求见。” “求实来了，快让他进来。”刘辩高兴的说。 这半年来，刘备有时候会带着傅干来拜见刘辩。 傅干带着刘辩做了不少小游戏，比如五子棋象棋啥的，俨然成了刘辩小小的玩伴。 望着傅干走了进来，刘备询问：“求实，你的事忙完了？” “忙完了，我让子龙带队领着伯喈公，先行去凉州了。” “求实过来，快过来。” 刘辩在演武场朝着傅干挥手，让他快点来。 “史侯唤你，你去吧。多给他打打气，让他自信一点。” 刘备含笑的瞅着刘辩。 望着纯真的刘辩，傅干眼里露出一丝悲哀。 大汉帝国马上要走上了他的末路，眼前这个善良的太子也要很快喝到他那一杯毒酒。 眼前鲜活的生命，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人永隔，傅干心里还怪不是滋味。 可他毫无办法，天子任命董卓为并州牧，董卓推辞，只是率领五千大军驻扎在河东，窥视京师。 他还听闻袁绍正在建议何进召董卓入京。傅干与刘备拜访袁绍，却被袁绍拒之门外。 曹操也迫于袁绍的压力，选择与刘备割袍断义。 大汉这架马车按照他原有的轨迹，不停的朝着深渊奔驰。 收拾好情绪，傅干走到刘辩身旁。 “来，求实再与我玩两把象棋。” 两人对弈一局，刘辩把棋子扔到一旁。 “还是与求实玩得舒服，其他人都像敷衍小孩子一样敷衍我。” “史侯，他们并非是敷衍你，而是讨好你。” “我不需要他们讨好，他们只需要把我当成好朋友就行。母亲天天是对恨铁不成钢，舅舅是时刻与那些令人不喜的士人聚在一起，谋划那虚无缥缈诛宦计划。我知道父皇的意思，他现在病重，放心不下玄德叔父，不想让他卷入雒阳的争斗，因此让他远赴凉州，离开这个雒阳漩涡，以做为我将来的后盾。” 闻听此言，傅干神情一紧，刘辩果然是汉室子弟，虽说不是什么天才，但仍对政局很敏感。 “史侯，你将来做事要稍微强势一点，否则你的权利将会被各种人给蚕食。” “唉，母亲现在每天都在盼着父皇归天，舅舅也是。他们都已经做好摄政的准备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辩躺在地板上，望着天上渐渐被遮挡起来的太阳。 天马上要黑了…… “史侯，可否给玄德兄留下一张旨意，如果京师真的发生了不忍言的事，无需禀告，可率兵入京师，护卫史侯与陛下的安危。” 傅干说出此行的目的。 眼见灵帝马上要驾崩，刘备却被灵帝赶出了雒阳。虽说是保护了刘备，可也参与不了接下来的诛宦大乱了。 要是刘辩能够给刘备一纸诏书，即使是太子诏书，也能在董卓乱政时，率兵入关中，攻打雒阳，拨乱反正。 “行，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你到时候过来就行。” 刘辩没有推辞。对于刘备，他非常信任，这半年来的相处，让他把刘备当成了他的依靠。 第159章 驾崩 当天晚上，刘辩写好一封诏书，诏书内容是雒阳有动乱，刘备可率兵来勤王。 他亲自到皇宫内，给病重的灵帝请安后，拿着一份赈济百姓的奏疏，让灵帝给盖章。 “我儿，进步很多，父皇时日已然无多，等你御极时，可把你玄德叔父从凉州召回，作为你的股肱。” “是，儿臣晓得。” 趁着灵帝神智不清晰，刘辩用天子印玺在勤王诏书上盖上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随后把他归还给了符宝郎。 心脏砰砰直跳，脸色都红了，还出了汗。 “孩儿是哪里不舒服，传御医！”灵帝担心的望着刘辩，生怕他有个好歹。 “父皇，孩儿没事，只是走的快了，出了汗。最近半年来，孩儿跟着玄德叔父学习剑术，身体强健很多，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那就好……”灵帝欣慰不已，“你的性格也开朗不少，比以前多了不少主见。记住，你是天子，代天牧狩天下，不要惧怕任何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是，孩子省的。父皇，孩儿给你舞个剑吧。” “好，让为父看看。” 把诏书揣入怀中，刘辩从张让手里接过剑。 在大殿里肆意的挥剑舞动，剑花晃动，晃得灵帝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傅干拿到了刘辩给他的诏书。 “求实，你莫要辜负了孤。玄德叔父也莫要辜负了孤。” 傅干跪倒在地，声情并茂的说：“史侯，臣尽力而为。尽力复兴我汉室。” 回到家中，傅干把诏书给了刘备。 刘备大吃一惊，不敢相信，也不敢接。 拉着傅干到了角落里，低声说：“求实，天子怎么可能给我这个诏书。我要是真的拿出来，那不是找死吗？” 诏书通常都是一式双份，一份给大臣，一份留档。这种地方大员起兵勤王的诏书除非天子疯了，才会写出来。即使是写出来，也不会在档案室里留备份。 要是天子不承认，那就是找死，天下共讨之。 傅干笑笑，指着署名的地方：“玄德兄，你再看看。” “怎么是太子的名字！！！” 刘备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求实，即使是太子写的，这诏书我也没办法接啊。这是要死人的。” 傅干把诏书硬塞到刘备身上：“先拿着吧，希望我们永远不用拿出来。如今雒阳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双方快要图穷匕现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当街互砍了。太子与你亲善，希望你能在他危机时刻，帮他一把。省的将来受到掣肘。” 无奈的刘备只好小心的折叠好，左右看看，做贼心虚似的，轻轻的放入胸前。 “求实，玄德。门口来了两个少年来找你们了。” 简雍大老远就喊，把内心有鬼的刘备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 没想到一封小小的诏书能把刘备吓成这样。 傅干不由的笑了起来。 被刘备狠狠瞪了一眼，他说：“求实，这种事，风险太高了。要是陛下知道太子盗用他的天子玉玺，写了一封这种诏书，我得下狱死七八次。” 给刘备一个放心的眼神，傅干轻声说：“别担心。天子最近时常昏迷，太子算是半个监国。不会发现的。” “唉，天子身体不好，却在此时催促我离开雒阳……” “宦官与士人斗争日渐白热化，你身上打着大大的宦党的标签，陛下生怕你被他们针对，所以才赶你走。” “唉，真是哪条路都不好走。做个事真球难。” 简雍走了过来，好奇的望着两人：“我喊你们，你们没听见吗？” “听见了，是谁来了？” “法正，马超！” 这两熊孩子咋来京师了！！！ “你俩咋来了？”傅干不解的问。 马超哼一声，不快的说：“雒阳乃是汉室都城，为何不能来？” “兄长，是这样的。亚父说担心你在京师惹是生非，故派我们前来看着你……” 法正说话虽然没有马超那么噎人，可也算不上良善。 什么叫怕惹是生非，还看着我，真是倒反天罡。 “正好，玄德兄明天早上要回凉州了，你们跟着他回去吧。” 傅干笑眯眯的说。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小崽子们，还想跟我斗…… “为何不行，我们都要回去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马超与法正互相看了一眼，法正上前讨好的说：“兄长，你看我与阿超刚到，你们就要回凉州，是不是有点太赶了。让我们在这里待几天，行不行？” 傅干坐在位置上，斜眼看他们几眼，抬起头看天。 法正咬咬牙：“兄长，在雒阳发生的事，我们都不会往凉州说。” “还有吗？” “还有，我们都听你的！” “阿超呢？” 法正用肘子顶顶马超。 马超不情不愿的说：“一切都听你的。” 傅干这才算满意了。他找到刘备说：“我准备在京师再待个一年半载，先不回凉州了。” “行，这边的事情，你与宪和多多商议。” 三月十五，刘备进宫面见灵帝后，拿着凉州牧的印绶离开了雒阳。 灵帝的身体一天不胜一天，刘辩也没有时间再与傅干等人交流。到了四月初一，更是直接住进了皇宫，日夜陪着灵帝。 四月十一日，傅干正带着马超法正游览雒阳城。 下人跑的满头大汗，找到了傅干。 “公子，简先生急着找你！” 傅干瞬间猜到应该是有灵帝的消息了。 带着法正马超赶紧回了家。 “求实，天子宾天了。” “什么时候的事？” “张让说是今天午时。” “董卓那边现在有动作吗？” 对于董卓，自从他带兵驻扎在河东后，傅干都派人日夜监视他。 简雍低声说：“只能看到有信使在他的大营内出入。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得不到具体的情报。” 这大汉的天还是要变了。 傅干找过曹操，让他劝告袁绍，不要引外兵入京。可如今看来，袁绍何进还是没有听从傅干的建议，仍然选择了召董卓入京。 第160章 乱局 大将军府，何进脸上哭笑的表情来回切换，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种心情。 用手搓搓脸，何进从房间里出来，吩咐人把袁绍找来。 “本初，事情办的如何了？” 袁绍一副一切尽在把握的表情，笑着说：“大将军放心，董卓那边已经联系好了。” “好，本初办事我放心。那刘玄德会不会介入进来？他与宦党关系亲密，我怕宦党以他为后援。” 何进忧心凉州刘备。 刘备两年崛起凉州，且多受灵帝宠信，顿时成为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 对于刘备，袁绍的心情很复杂。看着好友越走越远，最终步入阉党的怀抱，他心里是愧疚的。可再愧疚，也不会影响他诛灭阉党的决心，为袁家将来的大业做准备。 而且刘备身为汉室宗亲中的佼佼者，对于他袁家将来的谋划，非常不利。应该近半年来，袁绍对于刘备一直是打压的态度。 听到何进提到刘备，袁绍略微一思索：“天子不想让刘备参与到这场争斗，让他离开了雒阳。按路程来算，此时他应该是刚到凉州，就算张让等人给他写信，让他带兵入京，也得一个月的时间了。” 何进听后，安心下来，与袁绍又商量了一些细节。 “大将军，有诏书命你进宫！” 何进与袁绍对视一眼，心生疑惑。检查一下诏书，并非假的。 “本初，你去准备吧。我进宫去看看，应该是皇后召见。” “大将军，现在是危机时刻，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好。” 何进来到后官，蹇硕揉一把脸，露出谄媚的笑容迎了过来。 “大将军，皇后有请。老奴给你带路。” 蹇硕身后的司马潘隐与何进是旧识，一直对着何进眨眼。 望见潘隐的动作，何进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不再跟着蹇硕往后官里面走，退了出去。 回到大将军府后，得知蹇硕要谋杀他，气的他大怒，于是带人诛杀了蹇硕。 四月十三，雒阳城皇宫内。 刘辩身着龙袍，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接受臣僚的跪拜。 下诏皇后升为皇太后，垂帘听政。大将军总览国政。 张让等人聚拢在张让府邸。 “何进乃是一头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等出力，他妹妹怎么能坐稳皇后之位。如今要诛杀我等，这可怎么办？” “蹇硕死无足惜，他想立董侯为帝。然而我等却没有参与。何进要是把我等诛杀殆尽，谁去伺候太后与陛下。你等再次稍待，我去找太后，晓说厉害，让太后劝说大将军放弃诛杀我等的计划。” 张让毕竟是宫中的大太监，在此时刻，还是能沉下心的。 赵忠低声说：“要不我们给刘玄德写信，让他带兵入京如何？” “这也是个好主意。只是诏书怎么写，符宝郎不会给诏书上盖章的。” “这不是事，我自有办法。” “好，我去求太后。赵常侍，你以陛下的名义，给玄德下诏书，封他为骠骑将军，总督关中凉州诸兵事，开府，带兵入京勤王。” “好，我这就去办。” 张让哭哭啼啼的来到了何太后的寝宫。 “太后，大将军要把我等全部诛杀，老奴等人死不足惜。只是没有老奴等伺候，宫外的士人串联在一起，还有谁能制衡他们啊？” 张让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老奴等人，那是太后的奴仆，要杀要剐，也得是太后你下令。外臣这是要侵夺你的权利啊！” 何太后绝美的脸庞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然后说：“张常侍说的不错。哀家知道了，哀家会找大将军说的。你等安心回去等着。” “谢陛下，谢陛下。” 张让倒退出了大殿。 八月二十五，长乐宫。 何进苦口婆心的劝说：“太后，张让等人，天下之人恨之日久，诛杀他们，可得到他们的人心，你为何次次阻拦？” 何太后笑着说：“兄长，他们乃是宫里的家奴，要是把他们杀了，谁来伺候哀家与陛下的起居。哀家会与陛下约束他们，不会让他们再参与政事了。而且他们还与我们有恩，何必对他们苦苦相逼。留他们一命，他们会感激你我，何乐而不为。” “太后，他们都是蛇蝎心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要是放了他们，肯定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大将军，注意你的言辞。你是汉室的大将军，并非那些士人的大将军。先帝在时，他们时常与先帝作对，阻挠先帝的诏书。你能保证他们一定支持你吗？” “太后，用士人肯定要强于宦官。你不要执迷不悟……” “我的好哥哥啊，你这是被那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用你时口舌生香，不用时，弃之如敝履。” 门外偷听的小太监，把何进执意诛杀他们的消息告诉了张让。 “这杀猪的贼子，真是丧尽天良。赵常侍，给玄德诏书写好了吗？” “写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张让接过诏书，看了一遍。 “没问题，你派人立刻送出宫去，送到简宪和的府邸，让他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凉州。” “知道了。” 赵忠找到一个心腹，让他带着诏书去找简雍。 “其他人，去联络宫里有胆子的，到嘉德殿，我们带上刀刃，在那里埋伏，等何屠夫出来了，一刀宰了他。他不要我等活，那他也别活。” 得到张让的命令，宫里的常侍大小黄门，秘密串联，穿上甲胄，拿着武器，避开何进的眼线，秘密潜伏在嘉德殿，等待何进的到来。 一片乌云从远处飘来，遮挡住了天上的弯月。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夜。 与何太后不欢而散，何进骂骂咧咧的出了长乐宫。 “真是气煞我也，头发长见识短。诛杀宦官好处多多，为何如此顽固！” 气的何进一脚踢在门后的柱子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望着眼前的殿门，何进心里隐隐有股不安。 于是皱着眉头问：“嘉德殿为何这么黑，掌灯的人呢？” 第161章 欺我府中无人否 “逆贼，拿命来！”埋伏在两侧的太监握紧手里的刀剑跳了出来，嗷嗷叫着，砍了过来。 大吃一惊的何进慌了神，尝试着去拔腰间的佩剑，可连拔了数次都没有拔出来，大声连呼：“护驾……，护驾……” 跟随他的两个侍卫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 太监们眼里没有其他人，上来乱刀砍着何进，最终何进被砍得血肉模糊，被扔到了宫门外。 “何进以下犯上，奉陛下旨意诛杀国贼！” “放屁，尔等矫诏，杀啊！替大将军报仇！” 往日星光耀眼的雒阳城，此时陷入了一片厮杀中。 傅干暂住的府邸前，此时也有不少人带着兵甲跑了过来。 “这群人真的以为我傅某人好欺负，竟敢在此混乱时刻带兵围了我府邸。麹司马，带着你的三十名士兵披甲，先杀南边的人。阿超，带十人披甲挡住北边的人。” “喏！” 四十名士兵很快披上甲胄，手持长戈，腰挎环首刀，聚拢在前院里。 “弟兄们，这些雒阳的软脚虾，不知死活，想要以肉身来碰我们的刀剑！你们怕吗？” “不怕！” “好，出发，让这样所谓的天子脚下的懦夫，看看我等凉州战士的勇武！” 对于这次的大屠杀，傅干是知道有这件事的，具体的时间却不知道，因此他从刘备那里调来了四十名百战精兵，让麹昊统率，来到雒阳，准备在这次事件中去接驾，混个从龙之功。 只是没想到有人竟敢在此时机率兵来攻杀傅干，真是不知死活。 敌人大概有四百人，巷道逼仄，一排只能并列五人，人数多了，手脚活动不开。 “赵司马，快，杀入简雍这个阉党的家里，诛灭他们。钱财，袁校尉一分不要，全部给你们。” 尖嘴猴腮的人声音因激动都变了形，催促这些军士跑快点。 “袁管事，卑职定让这个大院无一人活着出来。” 所谓的赵司马眼里精光闪烁，手心里也因为激动出了汗。 “只要能替袁校尉办成此事，我家的族谱可能要从我这里，开一篇新章了。” 压下心里极度的激动，赵司马挥舞着手，大声喊：“兄弟们，往前冲，杀一人，赏钱十贯！” 士兵们听到这么高的赏赐，也不要命的嗷嗷叫。 两旁的人家，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敢出面，紧紧关闭门户，生怕这些发狂的大兵找他们的麻烦。 这些京兵的后面还跟着一群地痞无赖，想要趁机发些横财。甚至有些人等的不耐烦了，抬脚踢踹两旁的人家。 大声呵斥，让他们交出钱，否则攻入他们家，男的杀死，女的凌辱。 有的换来的是厉声喝骂，有的也是能要来一些钱财，不多，但是也有数百文钱。 麹昊把三十人的队伍编成六组，每组五人。 这些人全部是他以前的老部下，归降后，刘备把这些人挑选出来，重新让他指挥，同时又拨给他八百人组成了一个千人队。 这次带入京师的四十人，是麴昊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人人均可穿戴四五十斤的甲胄，在战场上连续砍杀半个时辰。 “兄弟们，傅长史对我等不薄，自从到了京师，钱没少了兄弟们的。吃喝拉撒，长史全部包圆了，战死的话，方伯会亲自把抚恤送到家中，并赠予爵位荣誉，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这些精锐的战士脸红脖子粗的大喊：“杀光他们，报答刘方伯的厚恩。” 声音传入周边的屋舍内，引得那些人站在高台上注目。 “这些人看起来杀气腾腾，不好惹。” “简先生为人不错，为何会招来朝廷大军围杀啊？” “哼，小恩小惠，就把你的心收买了？他那是与阉宦勾连，正人君子都想杀他而后快。” “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年龄大的站在家里的望楼上，露出忧虑的神态，“朝廷的军队万一杀红了眼，攻打咱家咋办？” “这这这……，应该不会吧？”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唉，那些人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老子倒是期望简先生家的那个小先生能赢，至少他为人看起来亲善许多。去，通过小门到你周叔父家，给他说说，咱两家守望相助。我看简先生家的人这一难不好避过去了。” “那肯定，这可是四五百朝廷的大军，他们只有三十人左右，别看穿得像个样子，怎么能跟朝廷大军比。” “啪！” “兔崽子，你是盼咱家过不好是吧，你看看那些朝廷大军两眼充血的样子，要是杀完了简先生家的护院，咱们能讨得了好！别在这里说什么士人阉党的鬼话了，快，去你周叔父家，与他好好说说，再次危急时刻，咱们不能一盘散沙。” “知道了，爹。” 年少的快速的从简易的塔楼上下来，朝着西边跑去。 年老的人继续安排：“你去找夫人，让她准备一些钱与布帛。” “是，家主。” 在昏暗的夜色下，这个当家的家主焦躁不安，嘴唇都在哆嗦。 “这都是什么事，京师首善之地，这动刀枪不吉利啊！” 临近夏日，天亮的早了不少。原本暗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天，此时渐渐露出一点点亮光来。 “朝廷大军剿灭阉党余孽，其他人无故不要出家门。否则格杀勿论！” 赵司马命人在小巷里大喊，省的有不开眼的出来帮助简雍这个阉党叛逆。 傅干与简雍走出院门，望着密密麻麻朝着这里涌来的官军。 “宪和，你怕不怕？” 简雍放下手中的酒壶，豪迈的笑着说：“有何怕的，打打杀杀的见的多了。” “这过来的官军也算是精锐，你看他们的铠甲大部分都护住了胸口和胳膊。”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天色逐渐大亮，官军的队列也暴露在傅干的眼前。 双方此时距离大概百步，官军手持盾牌在慢慢往前推进。 这个将官倒是很稳重，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没有选择直接发起冲锋。 “麴司马，有信心击败他们吗？” 第162章 先登死士 “长史，且看儿郎们破敌！”麴昊挺直腰板，肃然的说。 “麴司马豪气，我在此观司马破敌。” 马超从北边过来，拉着傅干说：“长史， 我不想在北边，那边只有数百人，堵在那边的十字路口。我要与麴司马换位置。” “阿超，你说什么胡话，那是我们的退路，你先看着他们，要是这边撑不住，还得靠你杀开一条道路。你是此次战斗的关键啊。” “兄长说的对，阿超。这次战斗的胜利手是在你啊。关键时刻需要你来掌控大局，你还是去北边等着，到危急时刻，全靠你了。” 法正也加入了忽悠马超的队伍。 听到傅干与法正的话，马超乐滋滋的跑了过去。 “举矛！”南边传来麴昊的大喊。 三十名士兵举起手中的短矛，矛尖朝上，腰板往后倾斜。 “二十步时，报我！” “三十步！” 朝廷军队中的弓箭手，弯弓搭箭，攒射麴昊的队列。 “散开！” 麴昊面无表情，让密集的队列暂时散开，扩大承受面积。 还有箭矢落在两旁的院落里，换来一阵阵惊恐的叫喊声。 麴昊的三十名锐士全部身披重甲，箭矢落在身上，发出叮叮的响声，无人伤亡。 “二十步！” 前排的士兵发出怒吼。 麴昊举起手，用力一挥：“射！” 三十多只投矛旋转着飞到空中，在到达最高处时，往前方落去。 这些投矛是麴昊专门监工，生产出来的，半年来才产出三百来只。锋利且破甲，连两层甲胄都能射透。 这次来京师，他一共带了百只。 朝廷的军队中，发出一阵阵闷哼声，中投矛的周围产生一点混乱，队列没有刚才密集了。 “射！” 麴昊冷漠的望着眼前的敌人，仿佛在看着一群死人。 三轮射击下来，朝廷官军彻底脱节。位于后排的人，看到投矛威力这么大，中者不死即残，大部分逡巡不敢进。 赵司马气的用鞭子驱赶他们向前，在袁校尉的亲信眼前，怎么能出现这种情况。这不是在说他治军不利！ 在鞭子的驱赶下，朝廷军队慢慢的跟上了步伐。 “先登！”麴昊拔剑在手，往前一挥！ “先登！” 三十人齐声怒吼，在鼓声中，按照节奏慢慢向前冲锋。 拔出腰间的铁骨朵，顶着长戈，欺身向前，砸在前排的官军盾牌上。 前排的官军盾牌都拿不稳了，在承受了三次砸击后，扔掉了手里破烂不堪的盾牌，拔出腰间的佩刀，砍向眼前的凉州军人。 这些凉州锐士的铠甲全部是经过匠人打造多次的，可以赶得上精钢了。 两年的时间，汉阳才打造出两百套。在得知灵帝驾崩后，京师动荡不安，刘备为了保护傅干的安危，在麴昊来雒阳时，给这四十名甲士一人一套这种甲胄。 佩刀砍到甲胄上，只是留下一点刮光的亮痕，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这些京兵反而被震得差点把手里的刀给扔了。 在他们错愕时，凉州锐士的铁骨朵已经高高抡起，狠狠的砸在这些兵士的头上。 虽有头盔遮挡，然而在这种破甲武器的攻击下，这些汉灵帝组建的西园军精锐不出意外的歪倒在地。 “真是我有狼牙棒，你有天灵盖。”傅干看着脑花子乱飞的情景，出言赞叹。 这些铁骨朵是傅干在观察了麴昊的练兵后，特意给他们打造的。这些人力大，用普通的刀剑有点施展不开。 傅干特别命铁匠打造了几千把铁骨朵。考虑到京师甲胄比较齐全，在他们来京师时，特意让他们每人配备了一把铁骨朵。 “这么猛！！！” 周家家主亲自到钱家，来到望楼上，与钱家家主一同观看这场战斗，准备在出现意外情况时，集中两家的护院，共同进退。 钱家家主嘴唇不停的抖动，不敢相信。 “这……，这些凉州的杀才真是残忍，杀人连眼都没眨一下。老周，你瞧，不到一刻钟，他们一人没死，官军已经躺地上三四十人。” “是啊，老钱，你想想，你最近可得罪过简先生与傅郎君？” 老钱抱着胳膊，沉思一会，摇摇头。 “没有，老周，你呢？” “不敢啊。不过你家那小子最近一直跑去参加什么士人聚会，你可得看紧了。什么阉党士人，咱们小户人家参与不起。弄不好，破家灭门。” “哼，今天以后，那小子别想再出门了。快看，发起反击了。” “先登！” 凉州锐士齐声怒吼，踏着有节奏的步伐，在一步步的向前，脚步落地的声音，在不停的敲打着官军的心脏。 “赵司马，快，继续派人攻击。要是任务失败了，哼哼……” 袁家的管事在赵司马身旁，出言催促。 赵司马阴沉着脸，不满的说：“这是什么破功劳，老子的兵都死了快两成了。这些人连受伤的都没。这破仗根本打不下去了。我要是敢逼着士兵们向前，他们敢杀了我。” “这些士兵能杀你，我也能禀告袁校尉。哼， 你要想想你的全家。”袁家的管事阴恻恻的说。 脸色铁青的赵司马不发一言，拔出腰间的佩刀带着身边的亲卫亲自上前，拦住想要逃跑的士兵，用刀逼着他继续往前。 “司马，不是兄弟们不愿意去，实在是这些人不是人啊。咱们都折了四十个兄弟了，他们连受伤的都没。这仗打不了。” “他娘的，别说这些废话，你不上，老子亲手杀了你。” 士兵望着司马明晃晃的刀，咬咬牙只能再次返回去，鼓噪着往前走。 小巷里有血腥气，有屎尿味，掺杂在一起，慢慢的飘散开来。 “杀！有敌无我，先登！” 麴昊拉下脸上的护脸面具，亲自上前，与最后一排的锐士一起与前排交换。 手里的铁骨朵翻飞，迅速了结一个年轻的生命，还能闻到他裤裆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与鲜血一起流到了地上。 小巷里慢慢堆积了不少尸体，双方踩踏在尸体上面，继续厮杀。 第163章 先登无敌 “跑啊！” 官兵再也检查不住，扔掉武器扭头就逃。 要拦在他面前的人，他用力去推挤，昔日的同袍动起了刀兵。 赵司马还想要举刀督战，可面对着逃跑士兵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放下了举起的刀，贴着墙站到了一旁。 人来的快，走的也快。不一会四五百的官军逃得无影无踪。 “司马，咱也逃吧。”赵司马的亲卫上前劝说。 司马苦笑一声，要是上天给他一个选择，他再也不去走什么后门了，不去抱袁绍的大腿了。 “你们走吧，我走不了。” 赵司马知道他不能逃，他今日只能以死明志了。 “司马，兄弟们陪着你！” 十名亲卫站在他身前，拔出刀，迎接凉州锐士。 赵司马扒开亲卫，冷着脸说：“你们都赶紧走，袁三那个混蛋已经逃跑了，他到了袁校尉面前肯定会搬弄是非。我今日必须死，不死的话，我的家人就得死。今日我死了，袁校尉不管怎么考虑，他都得安置我的家人。只是袁三那混蛋还活着，为了他的将来，他定会找我家人的麻烦。我把我的家人托付给兄弟们了。” “司马……” “快走！！！” 赵司马疯狂大喊，不管亲卫的阻拦，举起手中的刀，逆着逃跑的士兵，朝着凉州锐士冲去。 “兄弟，我受司马厚恩，无以回报，只能以死报之。今日我陪着司马死，尔等保护司马的家人。如此忠义才能两全。” “大哥，我去死，你留下来照顾司马的遗孀。” “不，我不会照顾人。照顾遗孀是艰难的活，我承受不住。兄弟们，别嘲笑大哥软弱。来生再会。” 亲卫中的老大拔出腰间的佩刀，跟在赵司马身后，护持在他左边。 “他娘的，咱们走！”九个亲卫眼含热泪，嘴里骂着，快速的撤离小巷。 “赵大，狗日的，你怎么来了。” “司马一人赴死，我怕你死后没人照顾。我今日陪着司马，到了地下，还做司马的兵，给司马扛旗。” “好，让那些凉州人也知道，咱们雒阳的儿郎也有英雄好汉……，杀……” 手里的刀劈砍在敌人主将的身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苦笑一声：“果然，要不是你的铠甲，老子怎么会输……” “说这些没用，你勇气可嘉。我自幼敬重勇士，对于勇士最大的尊重，便是亲自送到归西。” 麴昊淡淡的说，手里的铁骨朵没有停，狠狠的敲在赵司马头上，一下两下，赵司马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司马！！！” 赵大怒吼一声，眼睛瞪得如铜铃，手里的刀用力斩在眼前的凉州人身上。 三名先登锐士上前，一人敲一下，赵大也如无骨头的泥鳅，慢慢的滑落在地上。 “先登死士威武……”傅干站起身大喊。 “威武！” 两旁的人家全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 “周老弟，我的腿有点软，你来扶我一下。” 钱家主一只手扶在木桩上，一只手伸了出来，想让周家主扶一下。 “老哥，咱俩互相扶，这些人真是杀星啊。” “是啊，杀星。整条街道全是死尸，血泪满地，怪不得朝廷与羌人打了百年的仗。” 周家主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息着。 今天的杀戮可算是吓坏他了，一向自认胆大的他，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小崽子，你要是再敢在外面说简先生是阉党，老子亲自打断你的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省的你祸害咱家。” 望见小钱跑了过来，钱家主气的破口大骂。 跑过来的小钱也是面色惨白，年轻的他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鲜血汇成小河往地处流，地上一片死尸，还有人在来回走动，扒开铠甲，用短刀补着尸。 止不住的干呕，连苦胆都快吐出来。 “爹……爹，孩儿孩儿……” 见小钱语无伦次，老钱叹息一声：“你啊，以后不要再去参加那什么士人才子的聚会了。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雒阳里的大事不是你能参与的。” 此时，整个小巷里，各处都在教子。 “长史，麴某不负使命，击败了乱军。特来复命。”麴昊来到傅干面前，单膝跪地，把赵司马的印绶举到傅干身前，“这是他们的将官令牌。” 其他三十名锐士也单膝跪地，铁骨朵放在地面上，低着头。 没有接麴昊递过来的印绶，傅干扫视一圈说：“今日一战，先登之名，响彻雒阳，无人在敢小瞧我凉州武人的骁勇。三十破四百人，尔等当之无愧的兵王。我无权封赏诸位官位，先奖励钱帛。宪和，把赏赐搬出来！” “喏！” 简雍回到府里，一挥手，几个下人抬着五箱铜钱，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东西还没有放下，腿都软的打颤。 滔天的杀气把这些没有见过兵乱的雒阳市民吓得心惊胆颤。 好不容易放下这些箱子，这些下人不敢停留，急忙跑进了府邸，抚着马上要跳到嗓子眼的胸口，趴在大门口，悄悄的望着这些全身鲜血的凉州勇士。 “这些全部是赏给你们的。宪和，你点名，让他们一一上前来领赏。” “好！” 简雍从里面拉出来两个下人，让他们打开箱子。 两人抖着手打开箱子，颤巍巍的把铜钱给这些锐士。 马超不快的走过来，嘟着嘴：“傅兄，这不公平，要是我带队，也能有这种战绩。” “叫傅叔父，别没大没小的。要是你带队，伤亡会大上不少，像这种全甲兵而还的情况，不一定有。你的优势是在骑兵，而非步战。不过，你的功劳也不少，要不是你守着北边，乱军说不定两面包抄我们了。” 马超撇撇嘴，不快的说：“你比我只大几岁，咱各论各的。傅兄，这一场战，我是毛都没捞到，接下来要是有战斗，你得让我打头阵！” “好好好，接下来给你！”傅干现在不知道雒阳的情况。 皇宫那边开始燃起了大火，傅干脸色陡变，“阿超，你带着十人小队去打探一下城内的情况，我要最详细的，最好能抓来几个宫里的人。” 马超闻言大喜，直接跳了起来：“交给我，我这就去。” 第164章 皇宫 马超带着人急匆匆的走了。 傅干带着人回到府内，小巷里围观的人家也下了望楼，回到家中。 “麹司马，带着你的人，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接下来还有激烈的战斗。” “喏！” 麹昊带着人回到给他们留的休息位置，在他们辅兵的帮助下，脱掉铠甲。 随行的军医上前给他们贴草药止血。 傅干记得刘辩这次被张让等人劫持到了邙山那边。让马超去侦查消息，一方面打探具体的情报，另一方面是让这些先登锐士休息一会。 半个时辰的厮杀，在精良铠甲的防护下，他们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但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强硬出兵，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说不定会攻防转换，被乱军给乱杀。 “希望董胖子能慢一点！”傅干在心里祈祷，自从刘辩登基以来，对刘备释放了很多善意，多次在晨会时，期望能招刘备回京，让他辅政。 可在何进的阻挠下，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不过刘辩还是给了刘备假节的荣誉。 马超带着人来到北宫前，密密麻麻的大汉军士正扛着攻城器械，攻打着宫门。 这场景让马超咂舌：“什么情况，这是要造反？” 顾不得感叹，马超尾随着汉军，来到一处聚集的汉军处。 “兄弟，咋回事，我这刚睡醒，就听到这里乱糟糟，大家这是在干啥？” 马超挤到一个面相看起来和善的士兵面前，打探消息。 那人瞥了一眼这个面相稚嫩的少年，虽有一股子凉州口音，但还挺有礼貌。 “唉，老子正在营里睡觉，听屯长说，宫里的逆党杀了大将军。我等奉校尉的命令，来攻击宫里的逆党，校尉有命令，等破了宫门，宫里所有阉党全部诛杀。” 马超眼珠子一转，拉住那人的手说：“老兄，兄弟们来的晚，这个攻城梯能不能让给我？” 说话间拿出一贯钱塞到那人手里，五六斤重的铜钱有点砸手，那人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好说，好说！我第一眼就觉得与老弟投缘，没说的，给你！” 马超几人扛着梯子，加入了攻城的队伍。 梯子上有倒钩，落到宫墙上，直接扦入了墙内，任凭宫门的宦官推搡，动不了分毫。 “贼人进宫了，贼人进宫了！快……” 马超几人面面相觑，这梯子刚架好，其他人已经攻入了宫。 “快，咱们也快点！老子还没进过宫，老天长眼，老子也能进宫了！等回了凉州，可得好好给老头子讲讲，羡慕死他。” 马超脚下不停，顺着梯子往里面爬，举着盾牌，遮挡宫里人投的石块啥的。 马超攀爬到最高处，宫里此时已成了一锅乱粥，各种人夹杂在一起。互相砍杀着，谁也不相让。 从上面跳下来，抬刀杀了一个不长眼，马超带着人继续往宫里走。 “这真繁华啊，我他娘的能住个几天，此生足矣！他娘的，你别跑！” 正在感叹，一个看起来有点地位的宦官，看到数十个大汉，扭头就跑。 马超在后面大喊，让他停下来。 “你要是再跑，等我们追上你了，把你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那宦官跑的更快了，脚下仿佛生了风。 “你要是停下来，我给洛水发誓，绝不杀你！” 马超想起来法正给他讲的世祖光武帝指着洛水发誓的事。 前面那宦官听了后，脚步慢了下来，他也真的跑不动了。 转过身噗通跪倒在地，忙不迭的磕头。 “大爷，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喘着气的马超上前给了他一鞭子，骂骂咧咧：“你个没卵蛋的，跑个屁！累死老子了！说，宫里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那宦官挨了一鞭子，不怒反喜，知道现在不会先吃一刀子了。 刚才那些当兵的神情可是吓坏了他，进来二话不说，对着他的同事，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如杀鸡！ “爷，只要不杀俺，俺啥都讲！” “宫里为何这么乱，主事的去哪了？” “跑了！” 意识到事情有点大条，马超拉起那名太监。 望着马超凶狠的表情，太监两腿处一热，一股热流顺着裤子流了下来。 “壮士，饶了俺，饶了俺。你给洛水发过誓了。” 腥臭味熏的马超干呕，把太监扔到地上，命令士兵把他绑起来。 “带着他，我们离开皇宫。” “壮士，求求你给俺换换衣服，不然出去，他们都得杀了俺。” “哪里有衣服，带着我们去，顺便把你湿了的裤子换换。像你这么胆小的，我还没见过几个。” 马超用手在鼻子处扇扇风，把难闻的气味赶跑。 “这边走，这边走！” 在太监的带领下，他们一路来到一处换衣服的地方，太监拿起一件常服，赶紧穿上，紧紧的跟随在马超等人身后。 “给我指路，找一条最近的路离开皇宫。” 在太监的指引下，马超等人来到复道，沿着复道往南宫走去。 “你们闪开，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一处别院里传来女人的求饶声，还夹杂着喘息声。 “嘿嘿嘿，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太监瞥了一眼马超，马超不为所动，仍是催促太监继续向前走。 “站住，你们两个都没有胡子，肯定是太监。想通过这里，问问老子的刀。” 院子里的士兵望见马超白净的脸上，一根胡须都没有。 从里面跳了出来，拿着刀威胁马超。 待看清马超身后还有数十人，又慌忙大喊：“兄弟们，这里有一群阉党，快一起上，杀了他们，找袁校尉领赏钱。” “哼，找死。” 马超本不欲多管闲事，没想到这些人不知死活，竟然敢捋他虎须。 “杀光他们！” 马超拔出腰间的佩刀，脚下加快脚步，当头砍了过去。 身后十名先登死士，从背后抽出两个铁骨朵，大跨步向前。 “小鬼头，力气不小。你他娘的，是吃什么长大的。” 那名士兵在马超的攻势下，疲于应付。 不一会，三十多人从小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娘的，这是哪里来的野杂种，敢欺负老子的兵。” 第165章 五公主 马超弓步向前，快速的砍出一刀。 那名乱军举刀来挡，咔嚓一声，他手里的刀被斩断了。想要在躲，依然来不及，惊恐的神情蔓延到了脸上。 刀很锋利，顺着他的额头一直滑到了嘴唇，生生劈成了两半，白色红色齐喷出来。 要不然马超后退的快，非得淋他一脸。 “这小宦官点子硬，兄弟们，上前杀了他们！” 看起来像是军官的那人挥手，身旁几十号乱军走着拉风的步伐，腰间的佩刀出鞘，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一群废物，还敢如此嚣张，今天小爷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无敌！” 甩了一下刀的血液，马超亦是大步向前，瞥到那名宦官要跑，冷哼一声：“你要是敢跑，老子上前就给你一刀。省得小爷去找你了。” 宦官的动作一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超等人身后，顺便从刚才死的那人身上扒拉出一支长戟，两只抖得像患了羊羔疯的手紧紧握住，打颤的两条腿慢慢的往前挪。 对于这个宦官的行为，马超轻笑一声。 “好好干，小爷不会杀你！” “小心！” 宦官大喊！ 对面的乱军已经举刀横劈了过来。 马超不躲不闪，任凭刀锋砍到他的铠甲上。 对面乱军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只是嘴上……” 刀砍到马超身上，随后很快就被弹开了，乱军笑容维持不住了，转为惊讶的神情！ 马超狞笑着朝着乱军的脖子挥出一刀：“来而不往非礼也！” 极快的一刀，还残留一道刀影，那名乱军捂着脖子发出呃呃的漏风声音。 马超轻轻一推，那人便朝后躺去。砸起阵阵飞尘。 马超身后的先登锐士飞舞着手里的铁骨朵，哐哐的砸在那些乱军身上。 打的乱军毫无还手之力。 “快跑，快……” 剩下的乱军见到身旁的队友不一会死了七八个，士气瞬间降到低，他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送命的。 皇宫很大，何必死磕这里。 那名宦官此时胆子大了不少，举着手里的长戟朝着还在哼唧的乱军狠狠刺去。 金属刺入喉咙的刺啦声响起，宦官眼里流出几滴泪水：“这是替李营刺得！” 拔出来后，面目狰狞得再次寻找还没死透的目标。 察觉到宦官仇恨的目光望过来，只是胸口疼痛的乱军用后脚蹬着地，胳膊撑在地上，像毛毛虫一样往后蠕动，嘴里喊着：“别杀我……” “孙立当时也是这样求你们的，你们也没给他留一条命……” 那名宦官咬着牙，提着长戟上前，照着那人狠狠刺去，仿佛要发泄所有的痛楚。 杀了这人后，宦官蹲在地上哇哇大哭，泪水止不住。 “孙立、李营你们一路走好，我赵桑给你们报仇了……，呜呜，等到了下面，下辈子不要再进宫了……，外边没饿死……，进宫里却被人杀死了……” 马超眉头一皱，这赵桑鬼哭狼嚎的容易吸引人过来，上前就是一脚：“别嚎了，快走，再晚点，其他人就过来了。” 马超虽然是战狂份子，可也知道轻重。在身边全部是乱军的情况下，他们十一个人没啥优势。至于赵桑，在马超心目中，不能当人算。 被马超一脚踢倒在地，赵桑赶紧擦干泪，点头哈腰的站起来，环顾周围，寻找最快的出宫道路。 “马曲侯，院子里有几人在偷窥我们！”士兵上前禀告。 “不管她们！” 马超等着赵桑指路，没闲心去管她们的闲事。多带一人多一份危险，他马超钢铁汉子，哪有空管他们。 “将军，这边走！” 赵桑指着前边路，“我知道这边有条小路，能最快的离开皇宫。” “走！”马超扔给赵桑一个腹面盔，“带上，省的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他自己也拉下了脸上的覆面盔，刚才就是大意了，惹出一摊子事。 “哪个……，哪个……，能不能带着我俩？”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马超身后响起。 赵桑回头望去，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急忙跪了下来。 “五公主殿下！” 马超闻言眉头一皱，心想：“公主？公主跟我啥关系。” “走，没时间在这里浪费！”马超又踹了赵桑一脚，让他快点带路。 “将军，将军，五公主人很好，而且她今年才十一岁，求求你也带上她吧！我赵桑给你磕头了。” “快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小爷急了，连你也别想活。” “爷爷，求求你了，带上五公主吧。五公主救过小的一命。求求你了……” 赵桑跪在地上死活不动，大有你不带五公主，我就跪死在这里的趋势。 远处嘈杂的声音在往这边走来，马超不敢在迟疑，在宫里他已经晕了，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没有赵桑带路，他今天不一定能走出皇宫。 “走，我带着她们俩。”马超回头对着怯生生的主仆两人，“你们快点跟走，只要能跟上，我就带着你们。” 两个女孩擦干脸上的泪水，像小鸡吃米一样不停的点头。 一行人在赵桑的带领下，在宫里西转东走，避开大队的乱军，在中午时分终于走出了皇宫。 五公主刘莹因为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脚上都快磨出泡子了，仍是咬着牙在侍女的搀扶下，小跑着跟在大部队后面。 见她越走越慢，马超想骂她两句，可想起刘备的教诲，回身走到五公主身前，蹲了下来。 “快点趴上来，我背你。” 五公主犹豫不定，生怕因为自己拖累了这人，惹得他不高兴。 等了一会，马超察觉到人没动，回头训斥：“愣着干什么，快点上来。” 五公主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可此时却觉得非常的安心。 趴在马超后背上，对着马超的耳朵小声说：“谢谢！” 马超没有说话，跟在士兵的身后，快步的朝着家走去。 在家里坐不住的傅干，来回走动，等看到马超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第166章 邙山 “傅兄，这是赵桑，宫里的宦官。这是五公主。” 马超把这几人介绍一下。傅干暗暗咂舌，这是带回来个大爹啊。 派人安排五公主下去休息。 五公主恋恋不舍的望向马超，她在这个环境下，下意识的把马超当成了她的依靠。 “阿超，你陪着五公主，去休息一会。赵桑是吧，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马超想要说些什么，被傅干打发走了。 赵桑低眉顺眼的站在傅干身旁，等待傅干问话。 “赵常侍等人还在宫里吗？” “不在了！” “什么时候走的？” “这小的不清楚。” “什么时候发现的？” “巳时三刻。” 傅干心想：“那就是九点四十五分，赵桑发觉赵忠张让等人离开了皇宫。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应该已经在邙山那边了。不能在等了，能找到少帝最好。如果能先董卓一步找到少帝的话，很多事可以避免了。” 在雒阳生活了一年多，傅干对这个汉室的帝国产生了不少感情。如果能避免董卓祸乱雒阳最好。 “麴司马，将士们休息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 傅干拉着简雍的手：“宪和兄，我带着二十人，出去寻找赵忠与陛下的踪迹。你带着其他人，快点离开雒阳，前往汉阳郡。” “陛下也离开皇宫了？” “看情况应该是，乱军已经控制了皇宫，董卓已经在前往雒阳的路上了。这雒阳马上要变成政治的漩涡了。你带着人立马离开，钱财啥的，带不动的都扔了。” 简雍点点头，又指了指五公主的方向：“那位主怎么办？” 想到万一董卓控制了朝堂，夜宿龙床，这些刘氏女子的悲惨遭遇，傅干叹息一声：“把她也带走吧。等政局稳定了，再送回来。” “好！” 府里顿时忙碌起来，马超得知傅干要去找皇帝。 站起身，要去找傅干。被五公主拉住，低声问：“你要去哪里，能在这里陪陪我吗？” 马超用出平生最温柔的语气说：“你在这里休息，我跟着傅兄去找陛下。” “找我皇兄吗？” “是。” “那你注意安全。” “好，要是他们带你走，你就跟着走。先去凉州找玄德叔父。” “玄德叔父……，是宜城亭侯吗？” “对。到了那里，他会好生安置你的，等雒阳稳当了，我再送你回宫。” “一路注意安全。”五公主露出一丝笑容，放开了拉着马超的手，“我在汉阳等你。” 马超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找到了刚上马的傅干。 “我也去。” “你去干嘛，你与宪和兄押队回汉阳。没有你带队，他们的安危怎么办？” “那让麴司马护卫他们回去。你答应我的，接下来的任务让我执行。” 马超瞥一眼麴昊，与傅干对视。 “长史，论个人武勇，马曲侯不弱于我，甚至比我还强一些。” 对于这一点，麴昊真的是无奈，他竟然在这个少年面前讨不到一点便宜，几次切磋下来，每次都是他险败。 “马曲侯陪着你去找陛下，我负责保护简先生回汉阳。” 既然麴昊没有意见，傅干也不再阻拦。 “那好，阿超，一切听指挥，不得盲动。” “好。” “出发。” 带着人一路往北，来到小平津，顾不得涛涛黄河，在那里找渡河的船夫。 找了半天，在天色暗下来后，才总算找到了一条渡河的船只。 急的傅干嘴上都撩了泡子，时间不等人。 急忙渡过黄河，来到了邙山。 侯非侯,王非王,千骑万骑走北邙。 邙山上坟墓一堆堆的，骨火荧惑，让人为之胆寒。 “大家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有情况了，敲响身上的小鼓。半个时辰集合一次，集合地点，在那里。” 傅干手指向前方的一处破旧的房屋。 十二人分成六队，不顾马力，在北邙边上奔跑。 遇到一处庄子，傅干上前大喊：“敢问有人吗？” “你是什么人？” 门房后传来苍老的声音。 “在下是雒阳城里的人，来邙山里找人，敢问老丈可否见到一群人经过这里，这些人有男有女，都是富贵人家。” “小老儿没见过，如果你说的是富贵人家的话，从这里往西北再走七八里，那边还有几户人家，有富贵人家，你可以去打听一下。” 没有打听到刘辩一行人的消息，但是多少还是获取到一些消息，傅干真心的谢过老人家。 拿出一贯钱放在他家门口：“多谢老丈指路，门口放一贯钱，这是在下的谢礼。” “使不得，使不得。” 门内的老人不敢开门，只是一个劲的让傅干把钱拿走。 傅干没有在此停留，敲响小鼓，把分散开的人聚拢在一起。 “傅兄，有线索了？”马超第一个带人赶到。 “打听到一条消息，不知道准不准，先过去看看。” 人很快集合在一起了，于是打起火把沿着老人所指的方向，继续寻找刘辩等人的踪迹。 到了那个村子，零零散散有十户人家，有一户人家有两进的院子，应该是当地的富裕人家。 傅干上前拍动门板，里面传来询问声。 “敢问是否见到一行人，衣着华丽，神情紧张？” “未曾见。” 门后的人看见傅干一群人穿甲带刀，不敢打开门，只是在门后回答。 “请问哪边还有居住的人家？” “往西边不到两里！” 一行人只能继续往西赶路，此时天色已经快亮了，傅干来到西边的一户民居。 屋内还有灯光，傅干上前亲自询问。 “请问是否见过陌生人经过这里？” “有有有。”屋内只有两个老人，连声回答。 “什么形象？”傅干闻言大喜，总算是有点头绪了。 “两个少年，还有一个壮汉，在我家借了个推车，已经走了有半夜了。” 这定是刘辩等人，傅干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柔和的问：“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老人指着南边的路说：“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南了。” 傅干留下两贯钱，在老人的千恩万谢中，带着人去追赶刘辩了。 第167章 跋扈的董卓 太阳从山后面爬了出来，洒下点点阳光。照亮了傅干等人追赶的道路。 “长史，前面有大队的骑兵。” 一个精通养马的士兵上前给傅干汇报。 “终究是晚了一步！”傅干轻声叹息。 “什么晚了一步？”马超在傅干左边，与傅干并排，没有听清楚傅干说的话。 “没有什么，走，加快速度。” 既然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傅干只能先见到刘辩再说其他的了。 等傅干来到跟前时，董卓的大队人马，已经把刘辩等人包围起来，不允许旁人靠近。 “董仲颖，你意欲何为？”从里面传出来一声怒喝，听这声音应该是卢植的。 董卓麻溜的从马上下来，单膝跪到刘辩身旁：“臣奉命进京勤王。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请陛下跟随臣，臣为陛下准备好銮驾。” “哼，董仲颖，你奉谁的旨意进京？还不速速带着人退回河东，等陛下回宫后，自会给你赏赐！” 卢植挡在刘辩身前，期望能通过言语让董卓退兵。 “臣奉大将军之令，来雒阳诛杀国贼。没想到陛下流落民间，完全是尔等之罪。竟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呵斥于我。没有我，陛下今日回宫都难。请陛下移步！” 董卓声色俱厉，吓得刘辩往前走了两步。 卢植还想上前替刘辩挡住咄咄逼人的董卓，只是从董卓身后站出来四十多人，直接刀剑出鞘。 “卢尚书，此时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要是惹怒了董卓，我怕对陛下不利。”闵贡上前拉住卢植，小声的说。 在这些士兵武力的威胁下，卢植没有任何办法，为了天子的安危，他只能选择退让。 “你是董卓是吧，你说你是护驾的，为何让人拔剑出鞘，还不快令人退下！”稚嫩的童声传了出来。 “敢问你是？” “我乃是陛下的皇弟陈留王。” “谨遵王爷的令旨。”董卓顺势起身，回身呵斥，“还不快快退下，在天子面前拔剑成何体统。” 然后上前，牵着刘辩与刘协骑乘的马，入了董卓的大军之内。 因此董卓允许公卿跟随在他的部队后面。 “傅贤侄，你来了，快快上前，与老夫一叙。”望见傅干，董卓招手让傅干上前。 驱马上前，给董卓行了一礼。 “董并州为何让陛下入你军中？” “贤侄有所不知，这群公卿满嘴仁义道德，可却连陛下的安危都不能保证，老夫岂能放心让陛下随他们回去！” 知道刘辩入了董卓的大军，再想自由难上加难。 傅干心想：“不行，我得想办法见一面刘辩，看看能不能要一份血书。” 虽说刘备已经拿到了盖章的诏书，起兵的法理是有了，但是如果能要到刘辩的一封血书，效果可能会更好。 “要是刘辩能让刘备都督三辅凉州的话，讨董会容易更多。” 想到这里，傅干抱拳说：“董叔父，我与陛下相识，可否让我见见陛下，给陛下请安。” 董卓此时可能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走，毕竟他的智囊李儒还在赶来雒阳的路上。 对于傅干面见刘辩的要求，董卓没有拒绝。 “去吧，只允许你一人。” “多谢董叔父！” 傅干来到銮驾旁，大声说：“议郎傅干拜见陛下！” “是求实吗？” “是的！” “上车说话！” 把守车门的士兵望向董卓，董卓点点头。 傅干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走到车内。 马车空间挺大，三个人在里面也不显拥挤。 “求实，朕真的好怕！” 说完这些，刘辩眼泪止不住的流。他小时候虽说生长在道观，可也没受过这种罪。 官宦把他从宫里劫持出来，担惊受怕一日一夜，本来已经能够回宫了，没想到冒出个董卓，更是跋扈嚣张，直接把他控制起来了。 “陛下，噤声。” 傅干低声说，然后趴在马车边上，确认没有人在偷听后，低声的说，“董卓为人残暴，请陛下暂时忍耐。” “那有办法拯救皇兄吗？”刘协压低声音，凑到傅干身旁。 “在雒阳很难，只能期望地方大员能起兵勤王。如此一来，董卓投鼠忌器，就不敢逼迫陛下太甚。” “难道雒阳里面的大军不能抵挡董卓吗？”刘辩脸色苍白，低声的说。 傅干耐心解释：“如今大将军一死，我听闻车骑将军被大将军的属下杀死。此时整个雒阳内，已经群龙无首了。董卓为人仗义疏财，到时候他略施手段，便能收雒阳城内的大军为己用。最主要的是太傅袁隗乃是董卓的举主，董卓进京的事就是他袁家所为。想从雒阳城内发力，千难万难。” “真的没办法了吗？”刘辩嘴唇发青，不知被吓得，还是饿的了。 傅干沉默一会：“臣只能尽力，然而非常难。” 刘辩眼神变幻，挣扎一会：“求实，玄德叔父在凉州，我记得曾经给过他一道诏书，让他伺机勤王。如果雒阳事不可为，你可否回凉州，让叔父起兵？” “起兵可以，只是董卓掌握中枢，如果下诏免除玄德兄的职务，说他是矫诏怎么办？” 刘辩咬咬牙说：“我可以血书一封，写所有的旨意全部是奸佞所为。” 傅干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拿出刀，傅干忍着疼痛，直接割破手指，让血液流出来：“陛下，为了防止董贼怀疑，请用臣的血。” “爱卿，真乃是忠臣。”刘辩眼里含泪。 望着单纯的刘辩，傅干心里有些愧疚。 一封血书很快完成，在傅干的授意下，刘辩让刘备总督凉州三辅巴蜀之地，起兵勤王之事。 傅干的左手五个手指头都被割了一遍，才算写完这封血书。血书写在了傅干的衣袖里面。 为了防止董卓起疑，傅干不敢再里面停留，让刘辩在宫里要忍耐，出了车门。 董卓驱马上前，笑着说：“贤侄，在里面这么长时间，是在谋划什么吗？” 傅干不敢大意，抱拳说：“哪敢，叔父乃是汉室忠臣，侄儿岂敢有那种不良用心。只是陛下久不见臣，颇为想念，因此多聊几句。” 第168章 还要党争? 董卓的大军护卫着陛下很快进了雒阳城，宫内的宿卫全部由董卓的兵来守卫，其余人不得入内。 傅干故意留在后面，与卢植搭上话。 “卢尚书，董卓跋扈，该怎么办？” 卢植皱着眉头，也没有头绪。 “你这个阉党余孽，我等恨不得手撕了你，你还敢在此大言不惭？”卢植左边的人对着傅干大声唾骂。 骂的傅干一头问号，他娘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党争？ 此人骂完后，其他人也跟着骂了起来。要不是看到傅干身后跟着数十个虎背熊腰的甲士，他们都要抄家伙上了。 就这还有三四人直接拔剑出来，对着傅干大声喝骂。 “国事到了如今地步，完全是你这帮阉党所为，还假惺惺的商量营救陛下之事。实在令人作呕。” “你与董贼实乃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肯定要套卢尚书的话，贼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气的傅干都笑了，你们一群人煽动大将军非得诛杀宦官，最终酿成如今的后果，竟然还敢怨宦官，合着宦官就得被你们乖乖杀死，要是敢反抗，就是最大的罪过是吧。 “你们这些人，道貌岸然，鼓动大将军诛杀宦官，谋划不利，全盘皆输，还敢把过错推到我等身上，真是不要脸面。” 傅干冷着脸，一点也不惯着他们。 “你胡说，大将军出事，肯定是你们这些阉党所为，把宫外面的消息告诉了张让，老夫今日拼着血溅五步，也要天诛了你这国贼。” 傅干脾气也上来了，这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定然满足他的愿望，让他血洒雒阳城。 “够了，还嫌这里不够乱吗？”卢植气的吹鼻子瞪眼。 “卢尚书并非是我无理取闹，这些人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傅干收起佩剑，哐的一声归入剑鞘。 “你这毛头小子，说什么胡话，国家大事，在贤臣，在诸位大臣，与你这阉党有何关系？” 卢植此时也没有办法，这些公卿他也管不了，只能劝说傅干：“求实，你先暂时离开，这里事交给我，我自会与诸位同僚商议。” 一群猪队友，带都带不动。 “卢公，董卓大军也就这么多人，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吓得，否则万事休矣。小侄言尽于此，告辞。” 傅干带着人离开了，身后还传来那些公卿嘲讽的声音。 “阉党还妄想翻身，我呸，有老夫在，怎么能让他如愿？” “是，阉党，那刘玄德也不干净。啊，不包括卢公。” 在卢植阴暗的脸色下，这些人转了话题。 “走，董卓乃是袁公的门生，咱去找太傅。” “对，太傅肯定有办法。” 转过拐角，马超气的朝着墙上跺了一脚，恨声说：“这群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办事不见他们，说话怪厉害。” “不用理会他们，有他们苦头吃。” 傅干淡淡的说。 紧紧衣袖，傅干带着人来到家里。 家里还留了三十多匹马，够傅干等人一人两匹了。还有黄豆若干，够路上喂马的了。 马这种动物娇贵的很，要是累坏了，跑的还没人快。 说实话，世界上人类是耐力最强的了，比任何动物都强。 生怕董卓发现问题，傅干让大家抓紧收拾好东西，带上一些盘缠，从后门离开了。 雒阳城已经没有可留恋的了。 看着马身上驮着的铜钱，傅干有点头痛，中国在贵金属方面是真的不行，既缺金又缺银，要想发展经济，只能打造铜钱了。 钱少了还行，多了就重的让人受不了。将来有机会还是登陆日本，那边有不少的优质的铜矿。 要是有能力去南美最好，可惜航船技术不行。 不过可以留下一幅地图给后人，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 董卓的大营内，李儒也追了上来。 李儒拉来看守刘辩的亲卫：“路上都谁接触了陛下？” “傅干。” “明公，你为何让傅干面见陛下？” 李儒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傅干此人虽年幼，却不会做无用功。冒着极大的危险，接近皇帝，必定有他的谋划。 “求实这小伙子，我很喜欢，而且我听闻他与陛下关系极好，见见陛下，安抚一下陛下的情绪，也很有用。” “见了有多长时间？” “大概一刻钟！” 董卓回想一下当时的时间，时间不算短。 李儒询问亲卫：“你可听到什么？” 亲卫努力回想，没有想到有什么东西。 “禀长史，啥都没有听到。只有刚进去的时候，听到一声哭泣的声音。” 李儒走到董卓面前低声说：“明公，事有反常必有妖。求实此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冒险求见陛下，肯定不是为了所谓的与陛下情义。他定有所图谋。” 董卓摆摆手，笑着说：“文优是不是想多了？” “不会想多。明公，如今事情马上要成功，我等不能有丝毫懈怠。你还记得傅干当时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董卓坐在那里，仔细回想：“他一直挡着他的左手。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李儒绕了几圈，猛然抬头说：“挡着左手，是不是轻轻握着，没有紧紧握起来？” “是的。” “明公，坏了，傅干应该是让陛下写了血书。这血书要是到了刘备手中，万事休矣。” 董卓眼神冷了起来，残酷的说：“哼，他敢。刘玄德的部队还是老夫帮忙训练的，他敢造反不成？” 李儒目光闪烁：“不好说，刘备此人能得人死力，且为人不迂腐。要是拿到了陛下的血书，定然敢起兵勤王。当务之急，便是去召傅干来府，他要是肯来，那一切就明了了。” “好，以文优说的办。来人，去请傅求实。” 不一会，下人回来禀报：“回禀将军，傅干暂住的地方，已经成了空府，没有人了。” 董卓气的一掌拍在案几上，冷声说：“竖子，竟敢欺瞒老夫。” “明公，勿慌。傅干肯定跑不远，你速速派人去追。” 几十名精锐甲士在雒阳街道鞭打着挡路的群众，出了西门去追赶傅干。 第169章 恶来 收拾好行囊的傅干等人不敢走西门，直接选择从南门出了雒阳城。 “傅兄，为何要走的这么匆忙？”马超不解。 “就算与那些公卿不合，他们也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啊。” 傅干摇摇头，担忧的望着雒阳城。 “我不是要躲他们，我躲的是董卓。走，咱们前往荥阳。” 让大家把甲胄用布包起来，放到另外一匹马身上。还有路上需要用的粮食与马料也在上面。 往东走了大概五里路，傅干尴尬的发现，他不认识去荥阳的路。 无奈之下，傅干只好找到一处役亭，高薪聘用了一个向导。 在向导的指引下，为了保护马力，经过四五日终于来到了荥阳。 给向导结算了剩下的工钱后，傅干来到荥阳的一处酒庐，简单的吃一些吃食。 “你知道吗？往东北走，过黄河的渡口，被一个丑陋的恶人给霸占了。不给过河钱，他打的人嗷嗷叫。”一个过路的行脚商说。 旁边的人说：“那官府的人不管吗？” “官府的人到了，人就跑了。而且啊……”声音逐渐低了起来，“他们也打不过，我可是亲眼看到的，那人扛着个大树在那里横扫，敢上前的，不死也残了。” “唉，这是什么事啊，我还要过黄河，回邺城呢。这是最近的路，总不能绕行吧。” “不用不用，他要钱要的也不多，一人给一两文就行。穷苦老百姓也不要。” “还是个豪侠啊。” “不好说，不过听说荥阳长已经准备调集一百号人把他给抓了。” “我看不好抓。”另一个桌子的人说，“那边还有不少低矮的丘陵，他打不过，一转身跑了，谁还敢去追他？” “说的也是，晦气，这平白无故还得损失一些钱。” “谁说不是……” 傅干听的仔细，心里暗暗思量：“能扛起大树，长相丑陋，此处距离陈留不远，难道是典韦？不管是不是典韦，也得过去看看，这种猛士流落民间终究是屈才了。而且要去河东，也得经过那个渡口。” 酒饱饭足后，傅干朝着那个渡口赶去。 此时正值中午，天气转凉了，过河的人不是很多。 果然有一人站在渡口处，跟过路的人要是钱。 对于看起来非常贫困的百姓，他分文不收，直接让他们通过了。 至于那些商人啥的，他收取一些钱财，帮忙把东西搬了过去。 傅干抱着胳膊想：“与那些人的说法有点不同，这人不是在抢钱，而是在强制帮忙，然后收取报酬。” 等他面向傅干等人时，傅干发觉他的确长得丑陋，眼大嘴大，手掌蒲扇大，身高九尺，不比关羽低多少。 “你们要过渡口，一人两文钱！”声音闷响，虽赶不上张飞，也不弱几分。 此话一出，惹得马超这个小霸王恼了。 “小爷我过河从来没有交过钱，你凭什么收钱？” 那壮汉也不恼怒，举着砂锅大的拳头说：“凭借俺这一双拳头。” “呵，小爷拳头也不弱。” 傅干没有阻拦，他也想看看此人实力如何。 至于马超会不会挨揍，傅干可不管。他这个暴脾气，早晚得吃亏，还不如早点吃亏。 让人打一顿，总比在战场上让人给杀了强。 在傅干的默许下，马超驱马上前：“你这汉子，小爷不欺负人。你说是步战还是骑战，小爷都奉陪。” 那壮汉扫了两眼马超，嗡声说：“我不会骑马，步战你不行。” 此话一出，气的马超要炸了，最近他战无不胜，快飘到天上去了。容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来来，小爷与你过几招，让你见识见识世面。” 那大汉看出来傅干是这群人中的带头的，对着傅干说：“我要是打坏了他，你不能找俺要赔偿。俺没钱赔。” 你人还怪好嘞。 “丑汉，你说的什么屁话，小爷做事从来没有要赔偿的时候，来来来，与小爷大战一百回合！” 马超顿时恼了，三番两次被壮汉羞辱，泥人也得三分火。 那壮汉看看马超，又看看自己的拳头，摇摇头。 惹得傅干抱着肚子哈哈大笑，马超脸涨得通红，从马上跳了下来。 举起拳头发起了攻击。 旁边过河的人立刻散开，围成一个大圈。 “那后生真是虎啊，他怎么敢打的啊？” “说的也是啊，长得细皮嫩肉的，吃那丑汉一拳，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马超身高比那壮汉低了一头，出拳比较刁钻，锤向那壮汉左侧的腹部。 壮汉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把手放在左侧挡住了马超的攻势。 没有占到便宜的马超，又从其他方向发起攻击，但仍是被挡住。 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 “好小子，功夫不错。锤他。” “打他，狠狠打他。” “对，往他脸上打。” “跳起来打。” 整的傅干非常无语，真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壮汉挡住了马超的多次攻击后，松散一下筋骨说：“该俺了。” 傅干站起身大声说：“我出一贯钱，你要是赢了这小子，这贯钱就是你的了。” 命亲卫拿出一贯铜钱，放到一旁。 马超对傅干非常无语，不满的大声说：“傅兄，你怎么能涨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 “叫叔父！” “多谢郎君赏赐。这钱俺典韦拿定了。” 傅干眼里射出一道光：“果然是恶来典韦，看来小马超今日要吃苦了。” 傅干拿出钱后，气氛彻底搞了起来，旁边还有人开启了赌盘。 大家虽说支持马超殴打典韦，可买马超赢得没几个。 有钱的纷纷都买了典韦赢。 在赏钱的驱动下，典韦出拳如风，马超只能被动挨打。 最后马超从圈子里跳出来，大喊：“停停停！不打了，憋屈。” “那这钱是俺的了！”典韦没有说其他的，上前拿住钱，放到他的小篓里。 “阿超，今天知道天外有天了吧。能制住你的不只是有云长与翼德。”傅干拍拍马超的肩膀，幸灾乐祸的说。 “哼，要是马战，我肯定能赢。” “唉，还不过瘾啊。小哥，这比两场。” “对，再比两场。” 旁边围观的群众倒是看的上了头。 第170章 典韦，去凉州不 不理会周边起哄的人，马超跳上马，对着典韦喊：“姓典的，可敢与我马战？” 把钱收好，放到背篓里的典韦摇摇头说：“俺不会骑马，不与你比试马战。” 这可把马超气坏了，步战他确实不是典韦的对手。可典韦不会骑马，他如果非得与典韦比试的话，那就是胜之不武。 拦住生闷气的马超，让亲卫把看热闹的人驱赶走。 “别啊，他们还没给俺过河钱，不能走。” 傅干说：“他们的钱，我出，让他们走。” 知道傅干有钱，典韦伸出手说：“那先给钱。” 对身后的亲卫使个眼色，亲卫再次拿了一贯钱，递到傅干手中。 “我问几个问题，如果典兄弟说的好，这贯钱，我送给你。” “你问吧，俺要是知道，俺就回答。” “典兄弟只要愿意回答，这些问题都很简单。第一，我听闻典兄弟是陈留人，怎会流落在这里，以霸占渡河求活了？” 傅干瞅着典韦的眼睛，想听听他的答案。 不知道怎么撒谎的典韦，皱起眉头，看向神情自然的傅干，一脸不快：“这个问题，俺不想回答。听你口音，你也不是陈留人，你为何要问俺这个问题？” 傅干走到典韦身前三米处，坐在马扎上，笑着说：“典壮士，不要担心。我不是来捉拿你的人。只是觉得壮士有这身好武艺，在这里打劫过路客商，有点屈才了。” 对于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贵公子，典韦抓不准他的来路，不过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也没有表现出恶意。如今更是坐到了距离他三米的地方，如果他暴起发难，这个贵公子的随从肯定不能拦住他。这明显是这个贵公子在跟他释放善意，不知道贵公子所求者为何。 考虑了一会后，典韦叹息一声，黝黑的脸庞上满是萧瑟的神情。 “俺是在报恩。” 历史上典韦从家乡逃跑，是为友杀人。而他的那个友人应该也不是穷人，理应不会让他在此霸占渡口，收取过河费用，来报恩。他杀了人，已经报了那个友人的恩情了，现在还报个什么恩？ “冒昧问一下，壮士是报谁的恩？” “俺离开家乡后，在荥阳的王家亭病倒，多亏王家亭的一位老人家帮忙，俺才挺了过来。只是俺的病好了，老人家却又病倒了。经过医师的诊断，是劳累再加上伤寒，要是不及时救治，说不定活不了一个月了。为了给老人家治病，俺只能想办法挣钱。俺转遍了亭里，发现没有适合俺干的。最后发现离王家亭五里处，有这个渡口。过路的商贩不少，于是俺来了这里，帮助商贩运送货物，他们给俺一点报酬。这才勉强能支撑住老人家的医药费。最近两天，不知道什么原因，过路的商贩也少了不少。” 抢劫能说成帮忙运输货物，典韦你也是个懂行的。为何少，你心里没数？ 不过这与傅干没任何关系，傅干也不想追究，也不会去追究。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典韦忽悠走，省的将来为付曹老板的嫖娼费用，把命赔给了张绣。 “典壮士，要是给老人家治好了病，你准备去哪，有何打算？” 典韦一愣，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好，回陈留肯定是不行。留在荥阳也有点危险，这里距离陈留还是太近了。 “俺没有想好，大概继续往北走，去幽州那边看看。听说那边正在打仗，凭俺的力气，当兵吃粮应该没有问题。” 既然有当兵吃粮的打算，而且不忌讳离开家乡，那对于去凉州的应该没有抵触。 “不瞒典壮士，在下乃是凉州牧的幕僚，有事前往邯郸，壮士力能扛鼎，见之心喜。刘凉州最喜勇士，你要是愿意去凉州，至少给你个屯长的职务。比你自己去幽州谋生路要好的多。去了幽州，你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只能从一名小兵当起。” 对于傅干的话，典韦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子弟，凉州的事情他不清楚，刘凉州是谁，他也不知道。他知道凉州距离陈留有千里远，要是去了凉州，眼前这个少年不能兑现他的承诺怎么办。 于是他支支吾吾的说：“多多……谢公子好……好意，俺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傅干笑着说：“大丈夫求功名，应奔走四方。岂能畏惧路远，就放弃这么好的条件。你要是对待遇不放心的话，我现在便可以给你一个编制。阿超！” 还在旁边生闷气的马超闻言不快的走了过来。 “什么事？” “去那个屯长的印绶，我要亲自送给典壮士。” 马超闻言大喜，眼睛里都有了光。 “真的，典兄，你要来凉州。太好了，这样等我在长几年，就能再与你一较高低了。你等着！” 典韦非常窘迫，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你的那样。” 这种老实人，不能给他选择的机会，直接把东西放在他面前，他会自我攻略自己。 “区区屯长而已，以典壮士的能力，将来至少能做个将军。勿要推辞了，而且凉州离这里也不算远。你啥时候想回来了，还会给你回家休假的机会。” 马超连蹦带跳的拿着印绶过来了。 接过印绶，傅干庄重的走到典韦身前，双手举起，把印绶塞入了局促不安的典韦手中。 “这这这……，不太好吧。” “没啥不好的，壮士乃是勇士，为报老人之恩，竟然不顾个人安危，实有古君子报恩之风。区区屯长，还请壮士受之。” 提到老人，典韦瞬间清醒了不少，把印绶推向傅干。 “多谢公子厚意。那老人家孤身一人，病情还没有好。俺不能远离，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俺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对于拒绝傅干的好意，典韦感到有一丝罪恶感。 从傅干一行人出现，虽说马超出言不太友善，上来就是比武。可傅干给了他足足两贯钱，这些钱给老人看病，能支撑一个多月的时间。 因此典韦从心里认为傅干是好人，于是斩钉截铁的说：“请公子留个地址，等俺给老人家安顿好，不管公子在哪，俺定去找你。” 第171章 典韦要报仇 对于典韦的话，傅干一笑了之，全当成耳边风。等将来来找，那有点浪费感情，虽说傅干相信典韦的人品，说到做到。 可傅干却是等不起的，至于典韦报恩的问题，傅干决定跟着一起去王家亭看看。 “典屯长，为了感谢老人家替国家救助人才，我想去亲自拜访一下，顺便表彰老人家的高风亮节。” 孔子也是提倡做好事要得到报酬的，对此他还严厉批评了子贡，说他为了个人声名毁坏了鲁国的赎人政策。 鲁国有一项政策，赎回在外国的鲁国奴隶，政府会赏赐财物。子贡以自己不需要财物为名拒绝了政府的赏赐。孔子听说后，叹息此项政策将会失败了。果然发展如孔子所预料的那般，在外国的鲁国奴隶，再也没有人去帮忙赎回了。 东汉此时也属于这种礼乐崩坏的时代，傅干决定千金买马骨，以救助典韦的老人家为例，对他赏赐钱财，希望能激励一些纯善之人，去救助落难的路人。 典韦没办法拒绝傅干的要求，于是只好带着傅干一行人来到了王家亭。 在去的路上，傅干从典韦嘴里了解了，所谓的王家亭不算大，大概有三十多户，里面大部分都姓王，是同一个宗族。 远远望去，房屋很少有夯土修筑的，大部分全都是茅草屋，简陋贫寒。 王老人家的房子在村子最边沿，到了王老人家的门口，门口的篱笆看起来像是新扎的。 “这是俺替老人家扎的，原来的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老人家无子女，没有力气干这些活了。”典韦挠挠头，腼腆的说。 对于典韦，傅干算是了解了，纯真善良，急人之所急，义字当先，还夹带着老百姓的羞涩。 “典屯长，为人慷慨大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才是完美的诠释者啊。”傅干发自内心的赞扬。 对于傅干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很多都是趋向于功利心，善待百姓，是因为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基石，是收取赋税，修筑各种设施的劳力。善待军人，是因为军人可以帮助他打赢战争，守护住所占领的土地。 被夸得不好意思，典韦再次挠挠头，然后打开门板做的简易院门，“来来来，快进来。” 在典韦的邀请下，傅干马超等人进入院落。 院落里显得有些凌乱，典韦有点诧异，他出门时明明整理了一下，不应该这么乱。难道是有贼人进来了？ 想到这里，典韦心里有点着急，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走到房间的门口，本来虚掩的门，此时打开了半扇，地上的灰尘中还有一双脚印。 “老伯父……，老伯父……” 典韦焦急的叫喊，可没有听到任何回话。 马超走到傅干身边说：“村子那边有血腥气，恐怕这个村子遇到事了。” 在进入到这个村子时，傅干都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现在才中午时分，村子里显得静悄悄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这与傅干没有太大的关联性。因此傅干不想多管，他现在的目的是把典韦给带走。 屋子里不一会传出典韦的哭泣声，随后典韦抱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出了房子。 离近了一看，那人胸口有伤口，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鲜血把灰色的外套都染成暗红色了。 托着身子的典韦双手也是血红一片。 典韦神情冷峻，声音有点嘶哑：“公子，俺恐怕没办法跟你去了，老人家被人杀了，俺要给他报仇。”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但是俺有时间，俺会打听出来，杀了他们给老人家报仇。” 典韦非常犟，对于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底。 知道不帮助典韦找到杀害老人的凶手，典韦肯定不会去凉州。 “恐怕遇害的不止一人，村子里还有血腥味，村子中心每天这时候都没有人吗？” 典韦微微一愣，摇摇头：“不会，平常挺热闹的。” 在回来的时候，典韦因为与傅干一直在聊天，被分散了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反常的行为。听傅干这么一说，他也注意到了村子的安静，与时隐时现的血腥味。 “分开去村子里面看看，都小心点。看看还有人存活没有，如果有，带过来，说不定能知道些线索。” 傅干吩咐手下人到村子里侦查一下。 典韦知道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拿起院落里的唯一的一把生锈铁铲子，在院落里挖起坑来。 看来是想给老人家挖个坟出来，傅干从身后的马匹上面拿出来两把剑，递给典韦一把。 “多谢公子。” “何须谢，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出手相助。” 两人吭哧吭哧的挖了一刻钟，算是挖出来一个简易的坑，看好能够把老人家放进去。 典韦小心翼翼的把老人放了进去，把他挣来的铜钱放到老人身旁。 “王伯父，俺无能，不但不能治好你的病，还害得你被人杀了。这些钱财，你到了地下要记得用。俺给埋进去了。” 两人又把土推了回去，堆成一个小土包。 找来一个长方形的小木板，傅干询问老人家的名姓，他要雕刻一个墓志铭，为这个可怜的老人家留下点什么。 “王长命，他说他叫王长明，今年四十有九。”典韦悲哀的说。 长命却没有长命，傅干叹息一声，在墓碑上写上了王长命乐善好施的一生，救人于危难的高尚品质。 等忙完这些事，马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披头散发的一个人。 那人望见典韦，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王六，咋回事，俺出去半天，都发生了啥？” 王六情绪更是难以控制，从微微落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哭的典韦烦躁不已，来回走动，大喊：“哭有个甚用，哭哭哭，哭能哭死那些杀人凶手吗？” 傅干上前拍拍王六的肩膀，柔声说：“斯人已逝，再难受也是毫无用处。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杀人的凶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祭奠告慰大家的在天之灵。” 第172章 黄巾余孽 在傅干的劝说下，王六抽泣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跪倒在傅干身旁，磕磕绊绊的说：“俺们正在……家里……准备……粮种，一行人……” 说话声慢慢顺畅了起来，出事时，村子里的人正在筛选粮种，为即将到来的秋种做准备，一伙强盗骑着驴马进了村子二话不说，举刀就是杀人。 幸亏王六见机得快，躲到了家里的地窖中。他家的地窖比较隐蔽，那些强盗没有找到他。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整个村子的人都几乎死完了，正在伤心难过时，遇到了找人的马超，吓得他差点跌落到地窖里。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知道吗？”傅干耐着性子询问。 王六不停的摇头：“不知，等俺出来，村子里都没人了……” “阿超，派两个擅长追踪的，去找找那些人是否留下踪迹。” “喏，你们两个，跟我来。” 马超点了两个士兵，牵着马沿着村子寻找是否有留下的踪迹。 典韦走到傅干身旁，直接跪了下来，低下头说：“多谢公子帮忙，俺无以回报。等此事了了。公子去哪，俺必誓死追随。” 见典韦行如此大礼，傅干急忙上前想把他搀扶起来，尴尬的发现，拉不动。 “快快请起，这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遇见了，都会帮忙的。不要往心里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那批恶徒，给村子里的人报仇。” 在傅干的再三劝说下，典韦才站起来，立在了傅干身侧。 围着村子绕了一圈，马超三人发现了一些踪迹，这些恶徒往南边走了。 回来禀告过后，傅干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人准备奔袭这伙人。 来到马匹前，典韦尴尬的说：“公子，俺不会骑马。” 傅干对此也毫无办法，典韦身高体重，没办法与别人合乘。 “俺跑的快，能追上你们。” 典韦抬抬脚，比划一下。无奈的傅干只能先这样办了。等这事结束，得让典韦练练骑马。 不会骑马，平常没事，可在需要长途奔袭时，会拖累一些速度。 出了村子往南的小路上，擅长追踪的士兵通过马粪便，判断出恶徒经过这里的时间，大概过了有一个半时辰。 有了希望，众人信心大增，跟着跑的典韦此时仍是神采奕奕。 “典壮士，是否需要休息一会？”傅干生怕累坏了典韦。 “不用，俺才活动开，再跑三个时辰，也没有问题。” “不要勉强。” “放心，俺身体好着呢。” 最终在太阳日落西山时，傅干一行人追上了这伙人。 对方大概有百人，只有三十多人有甲胄，大部分都是皮甲，头上缠有破布，已然看不清颜色。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赶我们？” 对于身后出现的马蹄声，与荡起的烟尘，他们紧张的布好简单的阵列，列队在田野里。 “你们这些黄巾的贼子，俺要杀了你们。” 典韦大喊一声，大跨步的跑了过去，拔出傅干给的两把环首刀。 “哼，老子还以为有多少人，区区十几个人，就敢追我们一百多人，真是胆大包天。兄弟们，他们人人双马，而且都是好马，杀了他们，咱又能过几天好日子了。” 为首的恶徒鼓舞着士气，拉着焦躁不安的驮马。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黄巾余孽，只是不知道他们往南边去，要去哪里？”傅干心想。 “披甲！”马超大喊一声。 在快追上他们时，甲胄已经披戴了一部分，还剩下最后的头盔没有戴好。 随着马超一声大喊，十个士兵很快把甲胄穿戴整齐。 互相帮扶着，换了另外一匹马。 典韦身子一侧，用蛮力拉住一匹奔跑的驴子，生生得把它拉得停了下来，把上面的骑士摔了下来。 驴子停在了路上，挡住了后面黄巾军的道路。 一百多匹马挤在了一起，跑不起来了。 “废物，都在干什么，快快散开。” 黄巾的首领破口大骂，手里的鞭子打在旁边拥挤在一起的手下身上。 典韦用力把驴子往后一推，举起手里的刀，一刀把摔倒在地的黄巾贼寇枭首。 “你们五人从左边包抄，你们五人从右边包抄。阿超，那名敌将交给你了。” 马鞭指向位于最后排耀武扬威的黄巾渠帅，傅干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十二人鞭打马匹，干燥的地面上扬起阵阵尘雾，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杀！” 手里的铁骨朵高高扬起，一锤捶在想逃跑的黄巾士兵身上。 典韦举起他杀死那名贼寇的尸体，用力抛入贼寇中。 鲜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在余晖下发射出绚丽的光彩。 “快滚开，老子被卡住了。” “你先让开，我也动不了了。” 这个黄巾渠帅没有指挥骑兵的经验，让众多骑兵拥挤的像步兵的阵列一样，等典韦拦住了其中一匹时，整个队伍瘫痪了。 位在外围的望着反射光线的铁质甲胄，顿时士气全无，拨转马头选择了逃跑。 黄巾渠帅知道今日再不跑，就要死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百名士兵和一百多匹骡马啊。 忍着痛彻心扉的难过心情，调转马头，朝着路边上的丘陵跑去。 以前他与官军作战时，在战事不利时，都是第一时间选择往山林地方跑。 官军通常都会嫌麻烦，不再追赶。 听到身后一阵阵马蹄声，他吓得更是头都不敢回，不停的鞭打驮马，想让速度再快些。 可驮马毕竟是驮马，与战马相比，短距离冲刺根本比不过。 轻易的被马超追上了，拔出腰间的佩刀想要劈砍离他越来越近的马超。 可马超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手里四米长的长枪，直接刺入了这名黄巾渠帅的背部。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黄巾渠帅抱着他那黄天当立的誓言，狠狠的摔落在了大地上。 从马上下来，用解首刀把他的头砍下，回到马上，用长枪高高的挑起：“快快投降，敌将已经被我马超斩杀了。” 大势已去，黄巾中投降了数十人，逃跑了四十多人。 天色已晚，傅干不敢让士兵去追。生怕迷路了，再也回不来。 第173章 邯郸 对于这些俘虏，傅干分类挑选。杀了人的，让他们背着甲胄，当成苦劳力使用。 没杀人的，直接把他们给放了。 最终俘虏的二十人里，只有两人没有参与屠杀王家亭。 把这两人单独拎出来，傅干问：“你们是哪里的黄巾，为何来荥阳？” “回公子话，俺们本来是跟着于毒大渠帅的。但是俺们家在长社，于是大家聚拢在一起，想要回家乡，讨个生活。” 放了这两人，傅干一行人拿着杀死的人头，连夜回到王家亭。 村子里虽然有死尸，但还是比野外安全很多。 典韦去祭奠王老汉，傅干安排人休息，同时把那十八个畜生绑了起来。 等到天亮后，傅干发现典韦跪在屋舍前。 扶是扶不起了，急忙上前劝说典韦起身。 “公子，你去哪俺去哪。这条命卖给你，俺也不当什么屯长。俺当不明白，俺就跟在你身边，认公子为主。请公子坐好！” 典韦在地上哐哐的磕了三个头。 行礼结束，傅干上前扶起典韦说：“此生我定不负卿。” “公子，俺必舍命保护你的安危。” 确认了主仆关系后，傅干的神情张扬恣意，早上吃饭都多吃了一碗。 你刘备有常山赵子龙，我傅干有陈留典韦。 这安全方面有浪的本钱了，只要不去嫖张绣的婶母，天下大可去得。 九月初五，傅干一行人来到了赵国的故都邯郸城。 城外是挑着担子进城的百姓，城内口有门卫坐着收取进城的铜钱，交够铜钱后，傅干一行人牵着马进了邯郸城。 一排排房屋，一栋栋屋舍，砍价声，叫卖声，声声入耳。 “邯郸不愧赵都之名，人是真多。”马超从人群中挤出来，拿着十三串糖葫芦。 “给，尝尝。” 一人发了一个，至于那十八名奴仆，只能贪婪的看着。 “对了，傅兄，咱来邯郸干嘛，不应该早点回凉州吗？” “邯郸乃是炼铁的大都，咱在凉州多时，捣鼓了很长时间，连高炉炼铁都没有捣鼓出来。证明凉州的铁匠不行啊，我准备挖几名熟练的铁匠回凉州。” 想起汉阳的铁匠，傅干都不忍直视，那水平是稀烂。傅干把理论掰开了讲，都做不出来高炉。连基本的高温砖都没有烧制出来。 汉阳这些年炼铁还是采用的块炼铁，收益很低，只能靠着那几十名熟练的铁匠不停的锻打，想要大量产钢很困难。 在雒阳时，傅干听闻邯郸炼铁技术非常成熟，使用了高炉炼铁，能把铁烧成铁水。 于是来邯郸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找到一些熟练的铁匠师傅。 自从汉武帝盐铁专营后，炼铁的工艺大部分掌握在了官府手中。然而邯郸身为炼铁大都市，城内还是有不少的铁匠铺的。 在一处胡同里，错落布置着几家铁匠铺。 选择最近的一家，傅干马超典韦三人步入其中。 在九月略微转凉的天气下，屋子里三人还是精着上身，手上的铁锤上下抡起，捶打着案子上的铁片。 一个妇人瞧见三人进来，迎了过来，见傅干身着绸缎衣服，皮肤弹指可破，知道来人身份不一般，说话客气了许多。 “客官，来小店是要买什么铁制品吗？” “想看一些农具。” 妇人有些疑惑，看傅干面貌不像是种地的人，他身后高大的黑塔汉子，倒像是个黔首。 对于客人的要求，她不会去反驳。特别是这种明显身份高贵的人，更是不能轻易得罪。 “客官，请来看，这些是小店打造的农具。” 墙上挂着锄头铁铲等小型农具，挂满了一排。 马超上前从墙上随意取下来一个铁铲，尝试了一下硬度。 对着傅干点点头，马超对于凉州的炼铁与锻造技术有点失望。他在凉州时，也跟着傅干去过多次铁匠铺，那里的农具锻造明显比不上这一家的。 “你们会炼铁吗？” 妇人连连摇头：“客官，莫要开玩笑。俺们都是良民，岂敢去炼铁，那可是要杀头的。” “那你们打造农具的铁从哪里来的？” 傅干进来时，注意到妇人掀开门帘时，院落里摆放了一堆矿石。只是门帘很厚实，如果不注意的话，一般看不到。 妇人笑着说：“从官市里买来的。官市里每天都会放出来一些炼制好的铁块。供城内的铁匠铺买卖。” “那给我三个铁铲，算个价钱。” 买过三个铁铲，傅干拿个马扎坐在店里，与妇人拉起了家常。 不买东西，拉家常容易被打。 “你家开铁匠铺多久了？” “不瞒小公子说，我夫君自从离开官寺后，开这个铁匠铺已有三年了。” “没想到，尊夫以前还是官身，不知道做的是何职务？” 妇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官不大，在官家经营的铁市里做个小小的冶铁什长，当时还管着十个人呢。” “你家夫君还在官铁坊做过，真是厉害。” 那名脸上布满沟壑的大汉走了过来，一脸的不快，对着妇人说：“在这里瞎说什么，还不快回屋里去。” 妇人挨骂后，仓皇逃回院内。只留下傅干待在原来不知所措。 察觉到傅干尴尬，大汉略微抱歉的说：“客官，别听俺那细君瞎说，俺哪是什么什长。” 傅干不管他是不是什长，在官家经营的炼铁局工作过，应该接触过邯郸最先进的炼铁工艺。 “阿超，给这位先生二百文钱。”吩咐马超拿出钱，对着大汉说，“我有些事想咨询先生，希望先生能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在公子面前，俺怎么能称先生。” 大汉连连摆手，对于马超递过来的钱也没有接。 马超只好放到了案几上，那名妇人掀开一些门帘看了过来。 两个打铁的少年，其中年岁小点的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在官家待过的大汉，深知有钱有势的人不好伺候。 不敢要傅干的钱，也不敢太过拒绝傅干的要求。 “公子你问吧，俺知道的俺定然会说。” 言外之意，只说知道的，至于什么是知道的，那也看你问的问题了。 第174章 去凉州炼铁吧 傅干开门见山：“你在官家冶炼坊待过，官家的冶铁你学会了吗？” 提到技术问题，大汉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神色，还没说话，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骄傲的说：“俺阿翁当时是冶铁坊里最好的工人，没有人能比俺阿翁手艺更好。”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回去敲铁去。” 虽说是训斥，但是语气中夹杂着自豪。 那个小伙子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有气无力的敲着。 大汉看不过去，大声喊：“阿新，你早上吃的饭，用点力气。你看你哥，多听话。今天要是不敲成，你别睡了。” 傅干心想：“这人要真是熟练冶铁工，也算是捡到宝了。让我提问他几个问题，看他怎么回答。” 摆正姿势，傅干笑着说：“先生还是高才。在下有一些问题，希望先生能解答。第一，在官坊里是把铁炼成铁水吗？” 大汉不假思索的说：“那是当然了。先用防火泥与防火砖砌个椭圆形的高墙。上面留口，放铁料与石灰石。下面垫放火泥，防止融化的铁水烧穿地盘，酿成事故。” 满是沟壑的脸上全部是幸福的回忆之色，连带着手势比划着，仿佛再一次处于铁坊中。 “那铁水怎么处理？” 傅干微微皱眉。 “用专门烧制的物件组成管道，流出来。” “那先生可会搭建这种高炉？” “怎么不会，只要材料齐全，不出三日，俺就能搭建出来。” “那鼓风装置用的是什么？” “槖龠。有人工推得，还有用水车带动的。” 傅干知道此人是个炼铁能手，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说：“在下想请先生帮忙建一个炼铁坊，不知道先生可愿意答应？” 大汉大吃一惊，连连摆手：“公子开玩笑。私人炼铁是杀头的罪过。俺不敢参与。” 傅干笑着说：“先别急着拒绝。容在下说完。我造铁坊，并非是私人造的。” “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是官宦人家。” 大汉竖起大拇指夸赞。 “就是，就是。公子出手阔绰，肯定是豪门子弟。”妇人也慢慢挪了过来，竖着耳朵听几人谈话，顺便夸赞起傅干来。 “你个臭婆娘，咋又出来了，快回去，今天的活，还多着呢。” 大汉再次把妇人赶走。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公子，你身份尊贵。为何要关注这种小事？” 傅干正色说：“炼铁可算不得小事。它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大大小小的事。小的农具，大到征伐。岂能等闲视之。你想想，要是生产出了足够的铁，是不是每家每户都可以买到便宜的农具，这样便可以开垦更多的土地。有了足够的铁，再炼成坚硬的纲，是不是可以造更多的铠甲与武器。那样还怕周围的四夷吗？” 大汉一脸迷茫，这种宏大叙事，他听的有点迷糊。而且他也不想关注。 知道对牛弹琴了，傅干笑着说：“先生，你给我一句话，愿意不愿意帮我建个炼铁坊？” “不愿意。” 回答的斩钉截铁，让傅干准备好的话，都噎了回去。 “为什么？” 傅干表情还算稳定，可旁边的马超却是有点收不住了，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大汉连忙解释：“公子，俺当时离开铁坊时，曾经在官寺里留下了画押，承诺不再参与炼铁的事了。要是俺敢参与炼铁的事，官寺会派求盗上门抓俺的。” 对这个说法傅干还算满意，不过对于他为何会离开铁坊，傅干有点好奇。 “看你年岁也不大，为何会舍弃了炼铁的职务，选择了隐退？” 大汉望了望傅干脸色，欲言又止。 “俺夫君脾气直，与那管理铁坊的官吏有了冲突。天天找俺夫君的麻烦，俺夫君气不过，就早早退出了。后来才知道，那官吏是想完全把持那个冶铁坊，故意把里面正直的人给挤兑走。留下的人全部听他的，这三年，官坊的铁锭是越来越不行了。” 妇人再次抹了过来，面对大汉的瞪眼，妇人这次没虚他。 “你天天在家里唉声叹气，说那姓赵的瞎胡搞，把好好的冶铁坊给搞塌了。今天有公子这种贵人上门了，你却在这里婆婆妈妈的，这不敢那不敢了。” 妇人掐着腰，骂的男人无处逃窜。 “阿新，别敲了。俺看你也不想敲了，去把门关了。今天咱家不营业了。”妇人大发神威，让把门给关了。 即使她不关门，今天她家也做不成生意了。外边还有傅干的十名侍从与十八名奴隶，把整个大门外堵得严严实实，外人想进来都难。 对于这点，傅干只能心里说一句抱歉了。希望他家的人能原谅。不过既然他家人没有吭声，那就是他们不在意。想到这里，傅干心里舒畅了。 “好嘞，阿母。” 阿新扔下锤头，高兴的跑的大门前，用手一勾，就要把门关上。 傅干门外的亲卫不愿意了，上前挡住，不让把门关住。 两人争执起来，谁也听不懂谁说的话，顿时想要吵起来。 “让他把门关住，你退下。”傅干对着门口喊。 “公子这手下说话俺都听不懂，一听就是外地人。公子可是大有来头。” 妇人眉开眼笑，不停的夸赞傅干。 “阿联，给公子上好茶。” “好。” 另外一个敲铁的擦一下脸上的汗，放下手中的锤子，回到院内。 “公子，不知你准备在哪里开矿炼铁？” 妇人笑着询问，顺带瞪了一眼还想上来阻拦的大汉。 大汉讪笑一声，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妇人身后。 这一家人还挺好玩。 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是一妇人冲在了前头。 汉朝时妇女的地位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纳税服徭役，一律男女平等。 妇人知道傅干身份尊贵，心里已经默认开的是私矿了。即便是开私矿，像这种大人物也没有人得罪。比待在这小小的邯郸城舒服多了。 “去凉州开矿炼铁。” 第175章 两千石，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妇人目瞪口呆，陪笑着说：“公子是不是说错了？” “没说错，就是凉州。” 妇人摇摇头说：“公子，对不住了。凉州太远了，俺一辈子都没出过赵国。” “待遇丰厚，依贵家夫君的本事，到了那里，至少能当个冶铁校尉，俸禄两千石。” “多少？”妇人眼里闪的都是光。 傅干微笑着说：“两千石，那两位是你家公子吧。到时候也会给他俩职务，加在一起一年三千石了。怎么样，考虑吗？” 对面两人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凉州是很远，可与地位相比，远也不是事了。 大汉双手颤巍巍的放在妇人的肩膀上，蹲了下来，低声说：“俺腿有点软。让俺蹲会。” “当家的，看你那出息。咋样，去不去？” 听到妻子小声絮叨，大汉苦笑着说：“那可是一年三千石，咱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才一两千文钱，最多也就能换四十多石粮食，你说能不腿软吗？” 阿联端着水上来了，傅干接过，慢慢的喝了一口。 “二位慢慢商议，我不急。要是觉得在我面前不方便，可以回院里商议。” 妇人咬咬牙，回过头，谄媚的笑着说：“公子，口说无凭，俺们都是小户人家，经不起风浪。” “风浪越大鱼越贵。” “公子说的俺听不懂。”妇人一脸迷惑。 “阿超，拿出来玄德兄给我的印绶。” 马超把傅干的铜印黑绶拿了出来，让两人看看，随后又收了起来。 妇人还是不放心，结结巴巴的说：“公子，你你……能能不能……给俺写个保书？” 妇人觉得要求有点过分，连忙又说，“不写也成。” 善良的贫苦大众就是这点不好，总觉得会麻烦别人，让别人不快。往往不自觉的就牺牲了自己的权益。 但是写个条子与保书却是理应的，毕竟离家几千里，是个人都会有疑虑。 就像人在家中坐，有人私你去缅甸，一切待遇从优，肯定是忧虑交加，要是有政府的担保，肯定是可以去的。要是没有，嘿嘿…… “无妨。”傅干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笑着说，“这是应有之义。你们离开邯郸，还得报备给县官。你们要是同意去凉州，我这就去找县令，与他商议你们迁移户籍之事。” 大汉起身，站在他妻子身前说：“去凉州的话，那里还打仗吗？” “不打了，就算打，也不会影响到你。你要做的工作便是去搭建冶铁的高炉，与寻找铁矿。” 傅干认真回答他的问题。 “俺的名字叫王大力，大儿王联，二儿子王新。俺一家四口人愿意随着公子去凉州。只是寻找矿石，并非俺的强项。” “你可有相熟的人，如果有的话，你可以把他们找来，他们一人给年奉一千石。统一归你管。” 在凉州也没啥好的寻矿人才，没矿也就没有优秀的铁匠，成闭环了。 “阿翁、阿翁，阿娟的阿翁特别擅长找矿，天天在太行山上转悠，哪里有矿哪里没有，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王新挤了过来，小声给他父亲说。 “你个臭小子，不是不让你去找那阿娟了。你怎么还去找，张大眼那势利眼，我看了就生厌。”王大力拧着王新的耳朵，训斥。 “当家的，别说这些。阿新说的对，张大眼是咱邯郸城找矿最厉害。不能耽误了公子的事，你俩之间的那破事，还不是因为一壶酒。说开了，也就没那么多屁事了。俺经常去找张嫂子，她也天天嘲笑你俩，两个大男人，天天记着那点破事。还不够让人笑话的。” 王大力顿时脸红脖子粗。 “快去找他，都快半年了，这些事说开了，啥都不是。” 王夫人催促王大力去找张大眼。 “别急，那边还缺少烧制耐火砖的人才。如果你有熟识的，一并招来。阿超，给王先生两贯钱，让他去办事。” 两千钱递给王大力，王大力推辞一下，接了过去。他知道如果没有好处，恐怕说不动那些人。 王夫人把傅干一行人引到院子里，让阿联阿新招待大家。 院子里果然有一些铁矿石，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还有一个简易的炼铁装置，旁边是个槖龠，鼓风用。 看着槖龠，傅干突然想到小时候在家里见过的风箱，操作起来比这个槖龠要轻便许多。 等到了汉阳，得找人做出来，用来往铁炉里吹风，大大有用。 傅干拿出一贯钱，让阿新帮忙去采买些食物。 王夫人拉着阿新，多次训斥：“不能拿着钱给阿娟买礼物。这是公子的钱，你不能随便用。俺省的。” 王联把烧好的茶，递给傅干一行人后，继续蹲在铁炉旁，倒弄着铁炉。 这点傅干很满意，是个研究型人才，要是再学点化学知识，应该会成为一代名匠。 走到他身旁，蹲在他身旁说：“你可知铁矿石中为何需要添加石灰石吗？” 王联愣了一下，随后低声说：“俺阿翁说是为了中和铁矿石里的杂质，好烧成合格的铁来。” 这都是匠人们一代代靠经验传授下来的经验。 “你可知这铁矿石都要哪些东西？” 王联摇摇头，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傅干。 “公子，你知道？” 王联因常年打铁，看起来年龄大一些，实际上走近一看，他也就十四五岁，与傅干大小差不多。 那阿新岂不是更小，已经开始泡妹子，真是可怕…… “这些知识全部可以用化学一道来解释。”傅干拿起一块铁矿石说，“这里面不仅有铁，还有硫，还有其他的一些物质。把他们捻成粉渣，与焦炭石灰石混合在一起，用大火烘烤。铁矿石里面含有氧、硫等物质，与焦炭产生化学反应，生成铁、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气体，排到空气中。” 这些名词听到王联脑壳疼，一脸迷茫的望着傅干。 “公子，你说的这些词，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是二氧化碳？” 第176章 化学 “我说的你记住，等你将来到了凉州，可以自己去证实。我给你提供资金与材料。” 王联点点头，拿着铁矿石，仔细看了起来，希望能看出来傅干说的二氧化碳、二氧化硫。 “我举个例子。咱们呼吸时，吸入的就是氧气，呼出时便是二氧化碳。氧气的格式是这样的，你看……” 傅干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写了氧气与碳发生反应的公式。 c6h12o6+6o2=6co2+6h2o 马超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符号，头有点炸：“你写的这是什么鬼画符，难道你跟着天师道偷偷学了炼丹？” 傅干与张修有书信往来，马超知道这点，以为这是跟张修学的。 “滚滚滚，不学无术。让你多看点书，天天都喊着头疼，这是科学，不是什么修道长生。你要是学会了这，这汉室的天下，就不是如今的样子了。” 把捣乱的马超赶走，傅干指着上面的符号给王联解释。 “h代表氢气，o代表氧，c代表碳。铁矿石如果纯度很高的话，大部分都是铁与氧，只要加入焦炭，不停的提升温度，便能得到生铁或者得到含碳量极少的熟铁。” 王联身为年轻人，接受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对于傅干的说法，没有如一些大人一般，完全排斥。 “这么说的话，熟铁含碳量少，生铁是不是含碳量高一些？” “说的对。铁的符号是这样的。” fe2o3+3co=2fe+3co2 \"化学是质量守恒的，左边有什么材料，在经过各种化学反应后，右边也会得到什么。你看左边是两个铁，六个氧，三个碳，右边也则是一样。在高炉里，焦炭在封闭的环境下，变成了一氧化碳。一氧化碳与铁矿石产生反应，把铁矿石里面的氧气置换了出来。\" 王联看的似懂非懂，继续问：“那放石灰石，是干嘛用的？” “石灰石的化学物质是这样的。在高温下会分解成这样。” caco3=cao+co2 \"ca是钙，氧化钙会中和铁矿石中的其他化学物质，把这些物质从铁矿石中分离出来，形成炉渣。\" 王联点点头说：“公子说的，俺只能听懂一部分。难道这天下万物，全部是公子说的这些东西组成的吗？” “孺子可教也。”傅干欣慰的望着王联，这种深沉的性子，的确适合搞科研，“是的，比如人，就是大部分由碳与氧组成的，因此可以简称为碳水化合物。这世间大部分动物也是，你母亲做饭时，如果一直在烧，大米烧到最后，是不是就成了一堆黑炭？” 对于傅干的比喻，王联摇摇头说：“我家没有那么富裕，我阿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呃，这话傅干没办法接。 “你记住，炼铁的原理便是这样。用高炉的原因是铁的熔点高，加入碳等物质，铁的熔点就低到了一千二百多度，相比原来的一千五百度，要低了一二百度。” “度？” “嗯，水烧热到冒出来水蒸汽的地步，便是一百度。你想想铁要需要多高的温度。” “的确很难，俺说为什么有时候俺一直都烧不出来铁水，感情是温度不够。” “能举一反三，你是个聪明人。我会把我知道的化学知识，都给你讲讲，希望你能带出来一批化学人才。” 傅干真心的对王联说。 “等俺学会了，俺会教他们的。” “钢的话，含碳量比熟铁多，比生铁少。现在都是采用的炒钢法，还可以选用灌钢法。把熟铁绑在一起，用生铁浇注进去。生铁里面的碳多，这样就加多了熟铁里面的含碳量，变成了钢。” 王联眼睛一亮，隐晦的望了一眼傅干，心想：“这公子懂得好多。” 讲累了，傅干让王联自己在那里琢磨，他坐回位置上，闭目养神。 马超蹑手蹑脚走了过来，询问：“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骗你有何好处，你要是有心，也好好学学，对于建设大汉朝非常有用。” 马超看了看地上的鬼画符，站在那里想了一会，摇摇头：“算了，我不是那块料。我还是上战场吧。” 傅干睁开眼，鄙视的看了一眼马超：“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这仗总有一天会打完。你不如学学化学，对于你将来的发展，没啥坏处。” 说到这里，傅干想起来季汉的诸葛丞相了。邯郸距离琅琊不算太远，要不去一趟琅琊，忽悠忽悠诸葛丞相，不，教育教育诸葛丞相。 “你曾经说过，汉室只是这个世界的四分之一，凉州往西，越过大草原，还有什么欧罗巴。汉朝打完，我就去打欧罗巴。” 马超不服气的说。 傅干叹息一声，拍着马超的肩膀说：“我的神威大将军，你也不想想后勤的问题，要想打到那里，得需要多少粮食，需要多少马匹。” 马超露出阴狠的神情：“夫子曾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那些蛮夷没有与汉人同处一个天下的能力，我不要后勤，杀到那里，抢到那里。像前汉的霍嫖姚一般。他能封狼居胥，我也要饮马你说的多瑙河。” 你是真狠啊，惊得傅干困意全无。 “你这大汉本位是真厉害，我自愧不如。不说了，那边的事情太过遥远。你可以先看看班定远的事迹，里面记录了西边的大秦。还有贾公也一直派人在绘制西边的地图，你可以找他商量商量，说不定他与你有一定的共同语言。” 得到快天黑时，王大力带着五人回来了。 几人如王大力一般，皆是额头有丘壑，身上古铜色的皮肤，一看都是长久干活的劳动人民。 “草民拜见公子。” 五人中一个眼睛比旁人大一圈的人，跪倒在地，给傅干行礼。 “我说吧，这张大眼奸的很。”王大力低声跟迎上来的夫人说。 其他四人也学着张大眼，跪下来给傅干行礼。 “都起来吧。你叫张大眼是吧？” “公子好眼力，小的正是张大眼，俺在寻矿这上面，在邯郸城，俺说第一 没人敢说第二。” 第177章 周仓 在凉州除了缺铁矿外，还缺铜矿煤矿各种金属矿。 傅干期望张大眼还能懂其他的矿石。 “你除了会找铁矿外，还会找什么矿？” 提到找矿石，张大眼气势更加足了，扫了一眼王大力，得意洋洋的说：“俺会找铜矿，金矿，市面上流行的矿石俺都认识。” 嘿，捡到宝了。 心里一乐，邯郸城不白来，有了这些匠户，在汉阳建造一个大型的炼钢厂，应该是有前景的。 至于需要多少年才能办成，傅干不予考虑。就是倾家荡产，八年十年也要办出来。 到时候边讨董，边搜集匠户，总是能实现钢铁自营的。 接下来谈待遇，面对傅干开出来的高规格待遇，张大眼眼睛没眨都同意了。 其他四人也同意了，毕竟是千石的俸禄，一年抵得上他们四五年了。有了这些积蓄，他们的子孙后代就可以转而求学拜师了。 辛苦他们一代，换取子孙后代荣华富贵，这种选择题他们还是会做的。 再一次感叹，发钱就是爽，傅干让他们回去收拾准备。 既然想到了诸葛丞相，在等这些匠户收拾家产时，去一趟琅琊郡，见见未来的诸葛丞相还是有必要的。 毕竟丞相那真是全才，要是从现在开始用初中物理化来培养，不知道将来会长成什么样的妖孽。 天虽然已经黑了，可傅干还是拿着他的名刺去拜访了邯郸县令。 在得知傅干是北地傅家的嫡子与凉州牧的心腹后，邯郸县令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这六户人家放行了。 在县衙里，傅干得知董卓联合太傅袁隗废黜皇帝为弘农王。 袁隗真是死不足惜，先帝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担任太傅一职，为了家族私利，竟然敢废帝，期望得到更高的期望。 难道想学他家的老祖宗田氏代齐？ 可惜董卓信奉武力为尊，打乱了袁隗的所有盘算。 废帝之事，连袁绍袁术都不赞同，可见老贼多么不得人心。 离开京师没几日，就发生了这种事，傅干心里充满了对弘农王遭遇的悲哀之情。 历史上弘农王被董卓毒杀，还有几个月，期望在此之前能够起兵勤王。只希望董卓能投鼠忌器，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吧。 告别县令后，留下典韦带着五人，在此等着这些匠户收拾家当。 傅干则趁着夜色，高价找了一个向导，带着马超快马加鞭的前往琅琊郡。 路上一路顺利，经过两日不停的赶路，终于赶到了泰山郡。 “这里山路众多，还是慢些走。” 向导望着连绵的低矮丘陵，让傅干等人减慢一些速度。 前方翠柏墨绿，枫叶泛红，枯草低首，一片秋天萧瑟。 “不好，那里有人！” 马超驱马先前一步，举着长枪大喊，“贼子，敢窥伺小爷，快快出来！” 躲藏在大树后面的几十人走了出来，头上缠一道黄巾。 “此树是俺栽，是路是俺开。要想从这过，交上买路财。” 另外一个黑炭一般的满脸络腮胡子的人说：“俺只求财，不杀人。看你们的衣着，不是穷人，只要给十贯钱，俺就让你们过去。” “周兄，十贯钱有点少。最近泰山的粮食都快涨到五百钱了。这些家伙一看都是非常有钱的，要不留下一匹马……” 傅干倒是笑了，拉住想要上前开片的马超：“你们倒还是侠盗了。” “不敢当。大贤良师当年带我们起义，是为了造福天下穷苦百姓。虽说失败了，然俺不敢背弃他的理念。” 另外一人急躁的说：“周兄，给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你给不给，不给兄弟们就自己上前拿了。动了刀兵，可不是那么好说的。” 被叫做周兄那名黑脸汉子多少有点不情愿，可能是做拦路强盗的时间不长。 “周兄，你就是太善良。要不然依你的本事，你怎么会孤身一人，这两日才来俺的寨子。这些人穿丝戴锦，肯定欺辱过穷苦百姓。抢他们的，俺没有一点心里负担。” 对于这一伙黄巾强盗，傅干瞬间来了兴趣。在这个官兵出了辖区，都会变成强盗的时代，这一伙人还有基本的操守，真是来之不易。 “给你们一匹马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的姓名。” 马超急了，不满的说：“为何要给他们马，我一个冲刺就能击败他们，何必浪费一匹马。” “嘿，那小孩，别说大话。你毛都没长齐，就敢把你裴爷爷不放眼里了。来来来，爷爷陪你大战一百回合。” 黑脸汉子拉住裴姓男子说：“元绍算了，他们既然给一匹马，那就放了他们吧。” 转身对着傅干等人说，“既然你们愿意舍财，俺就劝告你们一句，前面还有拦路的强匪，不似我们兄弟好说话。你们要是去奉高县的话，尽量绕一下北边的路，虽远一点，胜在安全。” “哼，那汉子你骂小爷，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马超不顾傅干的阻拦，驱马上前，抖动手中的亮银枪，仿佛雪花落地。 “元绍，这少年不是善茬，咱们一起上。” 裴元绍不以为意，大声说：“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俺说与他大战一百回合，就大战一百回合。” 上前一步，手里的长枪照着马超的马刺来。 马超马术娴熟，轻轻拨动一下马匹，躲开了裴元绍的攻击。 “该小爷了。” 手里的枪快速刺出，朝着裴元绍的胸部刺去。 马超的枪术经过赵云张飞的指导，又快又狠。裴元绍此时想躲开，已经很难了。 黑脸大汉想救援也来不了，只能在旁急的咬牙根。 谁知马超枪一抖，直接刺在了旁边的大树上，随后饮马而回。 “哼，口气怪大，能力却是一般。” 羞愧的裴元绍低下头，不发一言。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今天是俺周仓孟浪了，这马俺们不要了，请公子绕行。” “周仓！！！”傅干惊呼一声…… 周仓一脸雾水：“你知道俺的名字？” 第178章 求见诸葛亮 关二爷扛刀的人有了，能追上赤兔马的男人，天下仅有这一人。 傅干笑着说：“不知道周壮士可听说刘关张三兄弟。” 提到刘关张，周仓黑的与炭一般的脸上，都激动的呈现出红润来。 “美髯公的大名，俺怎么没有听说过。当年在战场上，俺只恨不能追随美髯公。” “哈哈哈，真是大水吹了龙王庙。我与美髯公为同事，周壮士如果愿意追随美髯公的话。我可以帮忙引荐。” 周仓闻言大喜，抱拳说：“敢问公子名姓？” “在下傅干，字求实。在刘凉州麾下任长史一职。” “原来你便是刘使君麾下的长史，仓知道你。长史如果愿意替某引荐，某此生感激不尽。” “周兄，你要去追随美髯公，俺也去。” 裴元绍拉住周仓，生怕周仓把他给丢下。 “这……”周仓有些为难。 “渠帅，你们不能走，你走了，俺们怎么办？” 他俩身后的小兵不停的劝说二人。 “兄弟们，俺平生最佩服的便是美髯公，第二佩服的乃是大贤良师。如今这个机会摆在了俺的面前，俺就是给美髯公牵马，俺都愿意。至于你们，看元绍怎么安排你们了。” “不行，周兄，你得带着俺。俺除非死了，否则俺肯定跟紧你。” 周仓无奈只好求傅干：“公子，俺可否多带几个兄弟？” 考虑到马匹，傅干只同意周仓带三到四人。 得到傅干的允许，裴元绍大喜。 转过头对着手下说：“山上山寨里，还有不少的粮食，你们分了，慢慢回豫州老家。” “渠帅，你不要俺们了吗？” 声音悲切，听之让人落泪。 裴元绍也是眼含热泪，悲呛的说：“当黄巾，当山贼，总不是出头之日。你等拿着粮食与钱财，回家乡总能找个比现在好的日子过。” 在裴元绍多次劝说下，这些人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山上。 既然周仓加入了队伍，向导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路上傅干询问他为何会在这里，周仓说在黄巾败亡后，他在太行山待了一段时间，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派。听闻泰山这边有黄巾义士，于是来了这里，遇到了裴元绍。 “要不是遇见公子，俺们准备在过个一两年就回豫州了。那里是俺等的家，死了也想死在家里。” 傅干点点头，对于历史上，刘备在古城附近遇见他们，有了一些头绪。 在天黑时，傅干等人来到奉高县。 奉高县乃是泰山郡的郡治，街上人来人往。 傅干拿着凉州的证件，来到馆舍借住。 董卓捕捉傅干的文书，发往了西边。东边却是没有的，应该能够在各处混汉室的免费住宿。 在馆舍内，傅干询问馆舍的工作人员，是否知道琅琊诸葛氏的居住在琅琊何处。 “俺泰山郡的郡丞便是复姓诸葛，单名一个珪字。不知是先生找的人不？” 傅干听闻大喜，上前握住那人的手，连忙请教：“敢问这诸葛郡丞居所在何处，麻烦先生引我去拜见。” “不敢，不敢。请随我来。” 傅干整理一下衣衫，带着马超拿着礼物，跟在馆舍的人员的身后，在奉高城内七转八转，来到了诸葛家的住处。 “就是这户人家，在下先告辞了。” “阿超，给这位先生二百钱。” 馆舍的人员眼里闪出光来，这是土豪啊，等回去一定好好招待。 “谢公子赏。公子在馆舍的下人，小的一定安排妥当。” “辛苦了。” 秋天的夜，一日比一日冷。站在门外的傅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傅兄，就算是再急，大半夜的来拜访人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望着天上的繁星，马超不理解为啥选择这个时间点拜访人。诸葛氏也没啥出名的人物啊，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拜访一下名动天下的郑玄呢，心里不住的诽谤。 再次低下头打量一下自身的衣着，把路上沾染的飞尘弹下来，深吸一口气，傅干走上前，拉起门上的把手，轻轻的敲起门。 “这么晚了，谁啊？” 门后传来询问声。 “敢问这是诸葛郡丞家吗？”傅干神情认真的询问。 “你为何这样隆重啊，往常去见刘叔父，也没见你这种表情啊。” 瞥一眼上蹿下跳的马超，傅干淡淡的说：“你不懂。” “你给我讲了，我就懂了。你不讲，我怎么可能懂？” “那我讲的化学，你懂了吗？” 一句话，马超嘴闭上了，夜里的宁静再次回来了。 “是的，这里是诸葛郡丞的家。不知客人到此有何贵干？” “在下北地傅干傅求实，听闻诸葛家有神童，故来求见。” 门里面传来嘀咕声：“神童，俺没听说过。稍等，我去禀告大公子。” 等了不一会，大门打开了。一个马脸少年站在庭院，对着傅干两人拱手行礼。 “琅琊诸葛瑾，字子瑜。不知求实兄说的神童是何人？” “子瑜兄，在下所说的神童乃是令弟诸葛亮。” “亮弟的确比较聪慧早熟，可神童之名怎么也不可能传到北地郡。这傅求实来此定有其他所求。”诸葛瑾心里暗暗思量，“只是我阿翁如今病重，家里什么都没有，他所求的东西能是什么？” 想不明白傅干来路，诸葛瑾先让傅干马超入堂屋说话。 堂屋正中挂着一张松柏图，苍松劲柏，生机勃勃。 “令尊好雅兴，志存高远。”傅干摆手称赞。 提到他父亲，诸葛瑾脸色有点难过，随后很快收了起来。 “多谢求实兄夸赞。只是这夜里亥时时分，求实兄来此，不仅仅是夸赞我父亲的吧？” 看来诸葛瑾以为傅干是来办其他事的，傅干连忙解释：“子瑜兄不要多想。在下来此，真的只是想一睹令弟的风采。” “呵，嘴还挺严。跨越千山万水，为了八岁的孩童，谁出来谁信，谁是傻子。难道阿翁为官这些年，还与北地傅家牵扯上了一些不好的关系？让他们不辞万苦，也要趁着阿翁病重时分寻来？” 第179章 你来这里，意欲何为 诸葛瑾仍是满脸戒备，傅干只能再次表示此来没有任何的敌意。 “子瑜兄，在下此次前来，真的只是想一睹令弟的风采，其他的别无所求。” 诸葛瑾自然是不信的，八岁孩子的名声连泰山郡都没有传出来，怎么可能传得到凉州北地。 马超见两人说话客客气气，没有一丝进展，有点不快，语带讥讽之意。 “嘿，这诸葛家没有世代二千石的命，倒是摆起两千石的谱来了。” 见诸葛瑾脸色难看起来，傅干连忙训斥马超：“阿超，不会说话别说话。” “是是是，不说话。这来了好大一会了，连杯茶都不给上，这待客之道还比不上凉州的羌人。” 一顿夹枪带棒，让诸葛瑾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差了，难道这人真的是来见阿亮的？ 可阿亮才八岁啊，这名声咋可能传那么远。而且他家也不是世代二千石，没人帮忙宣传，更加不可能传那么快。特别是遇到了拐骗孩子的人，为了以防万一，诸葛瑾想试试傅干的底。 于是询问傅干所治何经，在傅干说了论语后，诸葛瑾率先询问起来，两人聊了半个小时的经文史书。 诸葛瑾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再认为傅干是骗子。 只有马超听的昏昏欲睡，了无生趣。 “求实兄，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我弟弟的事情？” 不弄清楚这件事，诸葛瑾不打算让诸葛亮出来见客。 傅干也有点麻瓜，诸葛丞相此时的确声名不显。 没有办法，傅干只能选择托梦之说。 “不瞒子瑜兄，半个月前，在下在雒阳时，梦里遇到一老者，头戴皇冠，自称其是刘邦，说东边琅琊郡有一小儿名叫诸葛亮，聪明早慧，是将来汉室的栋梁之才，让我务必来此寻找。醒来后，这梦无比真实，仿佛刻在脑海中，因此在下才赶来寻找。” 趴在案几上的马超嘴一撇，心想：“傅求实，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还托梦，骗鬼呢。那诸葛亮真的那么聪明，能让他这般看重，连回凉州都不急了。一会见了，我可得好好吓吓他。” 诸葛瑾震惊了，一脸错愕的望着傅干。 “骗鬼呢，什么高祖托梦。高祖要是托梦，也是托给汉室宗亲，怎么可能托给你。” 场面静了下来。 还是和睦的气氛夹杂着令人尴尬的气息。 “那个，求实兄，你是不是需要再想想？” “不用想了，高祖托梦。千真万确，你要信我啊。” 诸葛瑾嘴角一扯，心里发出一声哀嚎：“我也想信你啊。可我咋信你啊。高祖要是会托梦，早就大耳瓜子扇桓帝与先帝了。” 眼角不停跳跃，诸葛瑾尴尬的笑着说：“这个我弟弟说早睡早起，身体好。这个点他已经睡了，不如求实兄，明天再来如何？” 斜瞟诸葛瑾一眼，傅干知道诸葛瑾没有相信他的话。 仔细想想，诸葛瑾在内政方面也是个人才，毕竟也是东吴将来的扛把子，拐谁都是拐。要不先试试拐诸葛瑾。 打定主意后，傅干清一下喉咙：“子瑜兄，你要出仕不？” “嗯……，这事怎么到我头上来了，这与我也有关？” 诸葛瑾心里一紧，面对傅干热烈的目光，选择移开了一点。 “家父身体抱恙，我恐怕没办法离开。” 傅干记得诸葛丞相年少时父亲就去世了，大致算一下，也就这一两年的事，说不定就是今年。 “子瑜兄，令尊染病多久了，是否已经请了医师？” 见傅干比他还紧张，诸葛瑾的心也紧了几分，回想这次父亲生病时长，自从七月份犯病，时好时坏，已经两月有余了。 “难不成……” 傅干点点头。 “这两人在说什么哑谜？”马超一头雾水，几分钟没注意，都听不懂说的啥了，“难道我真的不聪明？肯定不是。” 马超连连摇头，把这种不好的想法摒弃到脑外。 诸葛瑾坐不住了，起身跑出堂屋，往后院的主卧跑去，傅干与马超紧跟其后。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主卧传来，诸葛瑾扶着他父亲坐起来，轻轻拍拍背，拿着痰盂接住诸葛珪咳出的带血脓痰。 “外边来客人了吗？” “是，北地傅干傅求实。” “他令尊可是南容公？” “这孩儿没问。”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为父省心。把客人请过来吧。” 诸葛瑾擦掉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答应。 出来看到门外的两人，小心的把傅干领了进来。 诸葛珪瘦骨嶙峋，面色惨白，眼窝深陷，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北地傅干拜见诸葛郡丞。” “小友有礼了。老夫久病缠身，不能起床见客，还望见谅。” “诸葛公多礼了。要是知道诸葛公抱病卧床，在下肯定延请郡里名医，替诸葛公治病。” “哈哈哈，小友说笑了。老夫这病老夫知道。再是请名医也是无用。” “在下觉得不然，诸葛公心有求生欲望的话，再加上医师调理，应该可以康复。” 诸葛瑾感激的看一眼傅干，跟着劝说：“父亲，求实兄说的对，你不能放弃治疗。只要有一丝希望，你都不能放弃。阿亮与阿均还小，他们不能没有父亲的关爱。” 诸葛珪拍拍诸葛瑾的手，笑着说：“人有生有死，此乃自然之理。我的病，我知道。能拖到今日，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们兄弟与你两个姐姐。只是人力有穷尽，这几日，为父觉得越来越难以支撑。每日的清醒时分越来越少。” “父亲，为了孩儿，还请你自强。”诸葛瑾泪水无声的流下来，哽咽着说。 “说什么傻话。再自强，也抵抗不了自然之理。” 诸葛珪咳嗽一声，轻声说：“南容公，是小友的父亲吗？” “是的。” “听闻刘凉州在南容公的辅佐下，剿灭了凉州的叛军，此事可是真的？” “不假。” “那不知小友不远千里，来我诸葛家所为何事？” 诸葛珪不相信傅干千里迢迢过来，没有所图。 第180章 值得吗 既然话已经挑明了，傅干不藏着不掖着了。 “我听闻贵公子诸葛亮乃是五百年不世出的人才，希望能把他带到凉州去。亲自找名师指导，不辜负他的聪明才智。” 诸葛珪眼珠都有点不聚焦了，对傅干的话，没有做出回应，只是问诸葛瑾：“子瑜，你认为傅小友说的是真心话吗？” “孩儿不知。”诸葛瑾犹豫一下，摇摇头。 “那说一下你的观点。” 诸葛瑾望了一眼傅干，斟酌了一下语言：“孩儿与求实兄聊了一会学术，求实兄的许多观点让孩儿耳目一新。从学术方面，求实兄肯定是有名师的。咱诸葛家算不得世家阀阅，我弟弟的名声也没有传出琅琊郡。求实兄却信誓旦旦的说我弟弟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人才，孩儿不知真假。” 诸葛珪老怀欣慰，笑着说：“子瑜，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准则了。为父即便此刻走了，也相信你能撑起咱诸葛家了。” “子瑜兄也是人中龙凤，将来必能出将入相。” 只不过当得是东吴的将与相。 “哈哈哈，没想到小友还会面相。子瑜，还不快谢过傅小友，有傅小友一句话，你将来少走几十年弯路。” 此话不假，傅干身后站的是傅燮与刘备，得到傅干的称赞，再经过宣传，不亚于一个小小的月旦评。然而范围只能局限于关中以西，关东是想都别想了。 关东自有关东的门阀大家，他们容不得外人插入分毫。 “多谢求实兄。” 诸葛瑾规规矩矩的给傅干行了个拱手礼。 傅干连忙还礼，然后目光灼灼的望着诸葛珪，诸葛亮的事全在他一言。 “凉州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 诸葛珪继续问。 “汉阳、陇右两郡已经稳定，金城郡郡治已经被关校尉收复，困韩遂于临羌。” “咳咳，那看来凉州的确是稳定了下来。阿亮可以跟你去汉阳。” “父亲。”诸葛瑾瞥了一眼露出喜色的傅干，低声说，“阿亮才八岁，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千里之外的凉州。” 拍拍诸葛瑾的手，诸葛珪说：“子瑜，好男人志在四方。为父身为泰山郡丞，泰山的情况，比你清楚不少。恐怕过不了两年，青州黄巾将会再起，到时候留在琅琊，恐怕会有不忍言之事。等你叔父回来，到时候你带着你三弟和两个姐姐，还有继母都去南方避难吧。” 傅干适时打断：“诸葛公，请在下多说一句可以吗？” “可，小友请便。” “子瑜兄乃是不可多得人才。刘凉州地处边陲，人才稀缺。如果诸葛公舍得，我可以替刘凉州征召子瑜兄为州从事，协助刘凉州处理政务。” 诸葛珪此次震惊了，刘备此时算得上皇室的红人，将来的成就不会低于刘虞。作为刘备的属吏，可能不容于关东士人，然在关西将会便利许多。没想到傅干竟然能替刘备延揽人才，还能直接提供职位。 傅干在刘备幕府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这让诸葛珪忍不住细思。 见诸葛珪有点意动，诸葛瑾不干了。 “阿翁，你身体抱恙，孩儿无心其他。还请阿翁让孩儿侍奉在身前。” “痴儿。” “诸葛公，在下觉得你还是再找名医治治，你这病应该可以治好。” 在诸葛瑾殷切的目光中，诸葛珪同意了傅干的提议。 诸葛瑾欢呼一声，随后觉得不稳重，连忙收回声音，把诸葛珪扶到床上。 把门掩上，傅干问：“子瑜兄，诸葛伯父的病，你都是找的哪里的医师？” 诸葛瑾叹息着说：“家父为官清廉，俸禄养育我们姊妹兄弟已经吃力，已经没有闲钱治病了。特别是最近两个月，差不多已经断了药了。” 怪不得不想看了，这是不想拖累孩子。免得欠了一屁股债，给孩子留下一个大坑。 果然是天下父母心。 “子瑜兄，你与我分开去找城里最好的医师，把最好的医师都请来。”注意到诸葛瑾拘谨的神情，傅干连忙说，“钱的事，你不用在意。我会搞定。” “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等治好你父亲，我推荐你到凉州工作，可以用你的俸禄还我。” “还有这招……”马超在旁张大了嘴巴，心里对傅干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知道这是傅干在安慰他，不想让他的自尊受到伤害。 “多谢傅兄，傅兄之恩情，在下结草衔环，永世不忘。” “不说这些了，走吧，此时已经不早了。” 拿着诸葛瑾给的名单，傅干与马超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真的值得下这么大功夫吗？”马超不解的问。 “值得，就算把汉阳郡的财富全部搬空，也值当。” “你疯了吗？诸葛瑾呆头呆脑，书呆子一个。诸葛郡丞还算得上人才，难道你在赌那个八岁的孩子？” 马超被傅干的疯狂给吓得了。 “阿超，你不懂的。诸葛亮这种人，不说千年才出一个，至少五百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 “你真是疯了。要是刘叔父知道你这么疯狂，肯定会把你压回去的。” “玄德兄知道了，也不会压我回去的。他只会比我还疯狂。” 傅干心里默念一句：“他要是能觉醒原本历史上的记忆的话。别说汉阳郡，半个凉州都能拿来换诸葛亮。那毕竟是他的鱼水之欢啊。” 到了医馆，马超上前哐哐的敲门。 “谁啊，还让人睡觉不让。” “看病的。”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间了，今天老夫不看了。明天再说。” 马超本来心里就不顺，闻言大怒：“你开不开，不开的话，小爷给你踹开了。” 那医师脾气也上来了，在里面大喊：“呵，你脾气倒是不小。你踹，你要是踹不开，你就是孙子。” “给脸不要脸。” 马超大骂，抬起脚，咣咣的朝着门上踹。 把旁边的街坊邻居都惊醒了，挑着灯出来，查看情况。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快快回家。”傅干拿出他的印绶，举在手中，大声呵斥出来看情况的百姓。 第181章 能治，拿钱 傅干举起的印绶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骇得那些人都急忙回家，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咔嚓一声，门被马超踹开了。 透过破碎的房门，傅干看到那名医师。 山羊胡子，鼻子高翘，此时正吹鼻子瞪眼。 “你你你，你这个后生，真是气煞老夫。” 马超在用力一蹬，整个大门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马超一挑眉，愉快的说：“如你所愿。门开了。” 走进院子，傅干拿出一贯钱，放到案几上。 “听闻先生乃是城里最有名的医师，因此在下来请先生去帮忙看一个病人。” “哼，你们这是找人看病的态度？这是要把老夫家给拆了啊。你的那点钱，也就够修门。” 中年医师上前把钱揣到衣袖里，不快的说。 “这老王又想黑人家的钱了，我看那后生拿出来的钱，足足有一贯钱，他那破门撑死百钱。” “谁说不是，王黑心医术没法说，就是这臭脾气和贪钱的毛病改不了。” 听到邻居们议论的声音，王医师破口大骂：“乱嚼什么舌根，不怕闪了舌头。” 知道眼前这人贪财，傅干微微一笑，再让马超从怀里拿出一贯钱，放到桌子上。 “这够吗？” 眼里的光都有点不一样了，王医师舔舔嘴唇：“不够。” “真是贪得无厌。”傅干心里暗想。 “只要你能治好别人的病，后续我还会付钱，直到先生满意。” “那还差不多，你这后生说话好听多了。不似这小子，一点不懂得尊重人。” 把钱再次揽入衣袖，王医师对着屋里大喊，“丫头出来，把门关上。为父出去一会就回来。” 回去收拾了一些医疗用的东西，王医师来到门口说：“说，去哪？” “诸葛郡丞家。” “嘿，诸葛家啥时候这么有钱了。出手这么阔绰。” “看来先生去给诸葛郡丞看过病了？” 三人走在去诸葛家的路上，傅干提出帮忙背药箱，被王医师拒绝了。 “去过一次，他的病不好治。” “治不好？”傅干闻言紧张了起来。 王医师不悦的说：“怎么可能治不好，别人治不好，老夫出马，肯定能治好。” “老头，那你为何没治好他？” “你这后生，懒得理你。” 马超碰了个闭门羹，气的想打他一拳。 “来来，往这打。你打了老夫，那钱老夫就不退了。诸葛郡丞的病也不用治了。要想治，再拿钱来。” 这王医师真是小孩子心性，与马超脾气一样，一挑就炸。不过比马超贪财。 时刻不忘把收了的钱据为己有。 “他的病，先生来治的话，好治吗？” “你这小子，看看人家咋说话的。你还学学。听他说话，就是好听。听听先生，嘿嘿……” 傅干非常无语……，这是遇到什么奇葩了。 打趣后，王医师捋一下山羊胡子说：“他那病，让俺治，不到三天，药到病除，再修养个一年半载，还能再续命十几年，没一点问题。只是老夫要价高，至少十金，少了不治。” “你真是掉进钱眼里了。看什么病，敢要十金，信不信小爷找人把你抓到监狱里！” “哼，诸葛郡丞的病，整个泰山郡就老夫能治。要是没有十金，老夫直接回家了。省的浪费大家时间。” 说完转身要走，傅干急忙拉住，瞪了一眼马超。 “只要能治好诸葛郡丞，别说十金，二十金都没有问题。”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是二十金……” 王医师兴奋的说。 傅干真是无语了，还没看病呢，这人要钱要的倒是厉害。 “好好好，一切依你。” 路上再无话可说，傅干生怕再多说一句，又多了不少钱。 来到诸葛家，有三个妇人在忙活。 “你就是傅公子是吧？”年岁大的那女人柔柔的说。 “是的，还请妇人在前引路，医师在下请来了。” “请跟我来。” 路上碰到两个头上扎着冲天辫的小孩，粉琢玉雕。 两个孩子赶紧给傅干让开道路，等傅干经过后，又紧紧的跟着后面。 整个诸葛家完全亮了起来。 “刘医师，我父亲的病咋样？”诸葛瑾紧张的询问。 “唉，让郡丞好好休息吧。公子，节哀。” 刘医师背起医箱转身走了。留下诸葛瑾脸色难看的留在院子里。 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用衣袖狠狠的擦一下眼睛。 “子瑜，不要急。还有王医师。” 看到诸葛瑾举止失措的站在院子里，傅干连忙上前安慰。 “兄长，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跟在身后的小孩，站出来劝说诸葛瑾。 诸葛瑾嘴角轻扯一下，苦笑一下：“阿亮，兄长没事。王医师、傅兄请随我来。” 收拾好情绪后，诸葛瑾领着人进了屋内。 “子瑜，为父这病不要折腾了。”诸葛珪望着悲伤的大儿子，心里也是非常不好受。 他中间也看过几次医生，都告诉他，治不了。因此他才不想再找人看病了，每次看病，难受的往往不是他，而是他那些孩子。 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懂事，他舍不得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 “王医师，看你的了。” 王医师走上前，替诸葛珪把脉。 “郡丞这病有点晚了。” 此话一出，诸葛瑾的情绪马上要崩溃。 “你这后生，急什么，老夫还没有说完。只是晚了，还是能治得。” 这种过山车的体验，让诸葛瑾喜极而泣，拉住傅干的手，不停的甩了起来。 “子瑜兄，我理解你的心情，麻烦你轻点。我这胳膊要掉了。” “老夫的病其他医师都没办法治，王医师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说一定能治。为何今日又说能治了？” 诸葛珪有点疑惑，怎么病越重越能治，你这不是坑人吗？ 捋一下山羊胡子，王医师打量了一下诸葛家的主卧，不客气的说：“老夫看病很贵很贵，上次来的时候，老夫就觉得郡丞花不起这个钱。因此老夫才说不能治。” “老夫家比上次还穷，为何这次能治了？” “无他，这个后生替你拿这个钱。” 王医师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向了傅干。 第182章 妖孽诸葛亮 在烛火下，诸葛珪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 诸葛瑾抢先一步，跪到在傅干身前，行了跪拜大礼。 “傅兄大恩，瑾无以回报，此生任凭君差遣。” 闻听此言诸葛珪举起的手无声的放了下去，他何尝不知道诸葛瑾抢先一步行大礼的原因。 无外乎是让把事情敲定，不愿意让他拒绝傅干的美意。 知子莫若父，同样的知父莫若子。对于诸葛珪不愿意欠人情的习惯，诸葛瑾一清二楚。 可如今这情况，不欠人情，那诸葛珪就得死。诸葛珪看得开，他诸葛瑾却不允许。无论花费多少钱，他诸葛瑾今天都给磕出来。 “子瑜兄快快请起。只要诸葛公能身体安康，这些钱财算不得什么。” 诸葛瑾没有傅干力气大，在傅干的强硬搀扶下，不得不站起来。 “父亲的病治好，在下即拜公子为主。任凭公子驱使，以偿还公子恩情。” 诸葛瑾说的斩钉截铁。 眉头紧蹙的诸葛珪嘴张了张，化作一声叹息。 对于认主一事，傅干觉得没有必要。只要前进方向一致，道路一致，那就是志同道合的的同志。 同志可比主仆要高贵的多。 “子瑜兄，说什么认主，有点落了下乘。孔子赞同的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你我之间，乃是知己，给诸葛伯父看病，亦是我乐意之事。” 诸葛珪瞳孔放大了不少，心想：“傅南容教子，吾所不及也。” 月明星稀，诸葛瑾笑的像个孩子。 “人生得一知己，此生无憾。” “你们给老夫出去。” 王医师揉揉眼角，不快的说，“声音太乱了，耽误老夫治病了。” 来到院子里，马超正与诸葛亮说着什么。 马超脸红的像个苹果，来回在蹦跳。 诸葛亮却是平静的笑着。 看来马超没说过诸葛亮，反被将军了。 “兄长，先生。” 望见两人过来，诸葛亮率先打了招呼。 “这小孩一点不讨喜。”马超鼓着嘴，生气的说。 “你啊，说不过人家，还嫌人家不讨喜。”傅干用手指戳戳马超的额头。 揉了揉被戳红的额头，马超望着屋子问：“病看完了？” “还没，不过已无大碍。” “阿亮，让阿母和姐姐带着阿均先去睡吧。随后你过来，傅兄想与你聊聊。” 若有所思的诸葛亮点点头，安排好家人后，来到傅干三人身旁。 “阿亮在家学的是什么？” 傅干迫不及待的询问诸葛亮的学习情况。 “论语、商君书、六韬，还有其他一些。” 恐怖如斯，才八岁的孩子，竟然能看懂这么多书了，天才果然是让凡人仰视的。 “别听他瞎说，他都是看看，不求甚解。” 诸葛瑾觉得牛吹得有点大，急忙替诸葛亮做一些解释。 不求甚解本来就是诸葛亮的风格，这不是他的缺点，这是他的长处。 人家的不求甚解是拿来可以直接用，那实际上比死读书的书呆子要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傅干肃然起敬，于是拿出初中学的力学三大定律，给诸葛亮讲了一下。 听的诸葛亮两眼放光，不自觉的与傅干同坐一席。 诸葛瑾眉头紧蹙，手不停的在案几上比划着，也似有所悟。 唯有马超听的连连打哈欠。 把煞风景的马超赶走，傅干继续说了一些电学上的东西。 觉得不可思议的诸葛瑾惊呼：“还能人为制造闪电？”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只要能学会，肯定能够造出来的。有了电，可以照明，可以千里通信。这天下便大大的不一样了。” 傅干看着低头沉思的诸葛亮，欣慰的说。 诸葛亮说：“指南针，也就是兄长说的磁铁，分为正负极，用铜线可以产生电，是吗？” “是的，冬天的时候，人在干燥的环境中，与粗糙的衣服摩擦，会发出火花，那就是静电。” “这倒是见过，以前我常常思考，为何会如此，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听兄长一席话，总算是明白了。” 红扑扑的脸蛋在秋风中有点发紫，傅干脱掉身上的棉质衣服，给诸葛亮搭上。 “阿亮真是天才，我所学的这些东西，阿亮竟然都能理解。我比不上。” 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傅干只能凭借站在历史的巨人身上，才能发挥出他的优势。 “傅兄的知识渊博，让瑾叹为观止。你要是愚笨，瑾那就是蠢笨如猪了。” “哈哈哈，子瑜说笑了。说实话，子瑜也是我需要仰视的存在。” 傅干说的是真心话，奈何诸葛瑾不相信。 在诸葛亮崇拜的眼神中，傅干拿出来路上编的初中化学知识，一点点的讲给诸葛亮听。 “天下万物一切全部由元素构成？”诸葛瑾再一次觉得受到了冲击，“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兄长，你要是不想听，你就回去，不要在这里一惊一乍的。傅兄说的这物理与化学，我觉得才是认识这天下的根基。这些知识如果传播开来，天下即将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傅干再一次震惊了，这就是八岁的妖孽吗？ 人家考试考一百分，那是卷子上只能有一百分。卷子限制了人家的实力，这才是学霸啊。 傅干搜肠刮肚，又把高中的一些化学物理知识拿了出来，讲给诸葛亮听。 “先停。我先去看看父亲，顺便梳理一下。现在我的心里已是一团乱糊了。”诸葛瑾打断傅干的讲解，指着胸口苦笑着说。 嗯，诸葛瑾才是普通人的表现，这让傅干心里稍微有些平衡感。 “阿亮，今天是不是到此为止？” 诸葛亮想了一下说：“你可以把你知道都说一遍。至于具体的细节，以后再讲给我听可以吗？” 既然诸葛亮有此要求，傅干也不好拒绝。于是讲了高中初中的数理化生，想到哪里讲到哪里。 至于为何不讲大学的，傅干表示大学的知识在毕业的那天已经还给了辅导员。 知识点很散，傅干说的口干舌燥。 反观诸葛亮听的却是津津有味。 第183章 我不同意 天上的月亮慢慢偏移了，傅干讲的也累了。 让诸葛亮先回去休息，然而诸葛亮放心不下他父亲的病情，执意要待在院子中等着。 这事劝不得，万一那个神神叨叨的王医师说大话了，诸葛珪的病情没好转，傅干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中间诸葛亮的继母和姐姐陆续上过两次水果与夜宵，让傅干先去休息。 傅干瞧瞧天色，距离天亮没有多长时间了，摇头拒绝了。既然已经等了半宿了，不差这一会。 在县城里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疲惫的王医师在诸葛瑾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正靠在屋柱上打盹的傅干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病稳定了？” 诸葛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欢快的点点头。 熬了一宿的诸葛亮欢呼一声，想要冲入屋内。 诸葛瑾拦着了他，摇摇头：“医师说父亲需要休息一日，尽量不要打扰他。” 诸葛亮重重的点头，然后给王医师深深鞠躬。 王医师的山羊胡子都没精神的耷拉着，眼睛布满血丝，抬手的力气仿佛都没了，张开嘴嘶哑的说：“别忘了钱。” 看这情况，医治诸葛珪耗尽了王医师的精力。 诊金贵是贵了点，算的上物有所值。 正好打着哈欠的马超从客房里走了出来，傅干把取钱的任务交给了他。 得知诸葛珪的病情康复了，整个院子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一觉睡到天黑，傅干揉着发胀的脑袋，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简单铺设了几张草席，诸葛珪在诸葛瑾的搀扶下，坐在上面喝着米粥。 “你醒了。”马超坐在客房的门口台阶上，怀里抱着剑。 看来是在门口守了一整天。 “啥时候回来的？” “把钱送到那可恶的医师家后，我就回来了。你可真是能睡，让我好守。” 拍拍马超的肩膀，傅干真诚的说：“谢谢。” “要不是父亲与刘叔父交代，我才不会给你守门。既然你醒了，那我去睡会。”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客房，留下了笑嘻嘻的傅干待在那里。 走到诸葛珪右边，坐到那处草席上。 “傅小友的恩情，老夫感激不尽。治病所耗费的钱，老夫会慢慢还给你。” 傅干笑着说：“这钱都不是事。能认识诸葛子瑜与阿亮，这些钱花的值。”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还不还是老夫的事。做人要懂得感恩，这钱老夫会慢慢筹集的，还请小友不要觉得久。” 诸葛珪一脸严肃，欠人恩情不还，别提心里多难受了，浑身犹如万千蚂蚁在爬。 诸葛珪的脸色红润了许多，身体虽然还是瘦，然精神好了不少。 于是傅干向他禀明了来意：“诸葛公，在下这两日与子瑜兄、阿亮相处，知道二人均有不世出的人才。留在小小的泰山郡，实在是屈才。在下恳请诸葛公举家搬迁到关中居住，那里有大儒，有贤明的方伯。” 诸葛珪知道傅干此来必有所图，只是他图的那是他一家人，这有点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举家搬迁到泰山郡，与举家搬迁到关中可是大不同。 琅琊距离泰山不到三百里，关东士风醇厚，求师问教也容易。 关中则不然，在前汉关中那是千好万好，可如今却算不上好去处。大儒马融是古文学派，与当今主流的今文学派大相径庭。 去了关中，举孝廉恐怕都有点困难。毕竟是去寄人篱下，也没有了琅琊郡的关系。 望着傅干殷切的眼神，诸葛珪拒绝的言语不好出口。举孝廉难，可眼前这少年背后的能量不弱。 有他的举荐，出仕于刘使君的幕府非常容易，对于诸葛瑾来说，做一个小县的属吏肯定没有做一方诸侯的属吏强。 注意到诸葛珪犹豫不定的神情，傅干说：“伯喈公在凉州汉阳郡讲学隐居，去了那里，子瑜与阿亮闲暇时分，还是能向伯喈公请教的。” “伯喈公也在汉阳郡！！！” 这真让诸葛珪震惊了，蔡邕可以算的上是汉室此时硕果仅存的名儒了，一人可抵十人的存在。 “是的。” “既然如此，那……” “兄长，不要急。我不同意……” 拐角处跑来一人，身穿褐色长衫，气喘吁吁，大声疾呼。 傅干眉眼间透露出一丝不快，这人什么情况。情况都没有弄明白，就说什么不同意，诸葛家的事轮得到你来说同意不同意？ “这是我的弟弟诸葛玄，在外游学，收到我病重的消息，刚刚赶回。” 诸葛玄坐到左边，与诸葛珪见礼后，说：“兄长，在前院时，我听见此人邀请你全家搬迁到关中。此事万万不可……” 看一眼面无表情的傅干，诸葛珪问：“有何不可？” “刘凉州以军伍出身，得先帝赏识。然根基薄弱，新帝践位，董卓专权，为保证后方安稳，定然会征召刘凉州归京，到那时，一切全休。” 说到激动处，诸葛玄长身而起，怒视着傅干，“傅家那是北地望族，离开了刘凉州没有问题。我诸葛家在关中没有根基，去了只能依附刘凉州，刘凉州只要入了京师，那是再有没有机会离开京师了。兄长，凉州万万去不得。 子瑜、阿亮皆是栋梁之才，即使在青州，也是能做到千石的官吏，何必为了区区治病钱，就要奔赴千里，舍家入那不知前路的关中？” “这……”诸葛珪心里也有这般想法，只是没有诸葛玄看的通透。他生病这些时日，没有精力再去关注外部的变化。 但是傅干给他看病的恩情，他也割舍不下。一时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干仰天长笑，吸引了前院的诸葛家人，连诸葛亮都趴在远处的台阶上，注视着这边。 “哼，被我说破了心思，无力反驳，就做这种狂士的做派吗？” 诸葛玄一甩袖袍，鄙夷的说。 傅干摆摆手，正声说：“非也，非也。我只是在笑诸葛先生鼠目寸光，目光短浅，老马恋栈。” 第184章 先祖之功业 “你……”诸葛玄气的来回摇头，把戴的头冠都摇歪了。 傅干眯着眼，笑着说：“在下说的可是哪里不对？” 远处的诸葛姐妹来到诸葛亮身后，轻声问：“傅公子看起来温文尔雅，为何对叔父说这般难听的话？你昨天晚上与他相处半宿，玉一般的人，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诸葛亮轻声解释：“傅兄见识远超凡人，期望咱家入关中，是抬举咱家。并非为了个人私利。然叔父上来贬低刘凉州，质疑傅兄的用心，傅兄岂能不恼怒。要是在凉州，恐怕叔父都不一定能见到傅兄。” “他看起来还没有子瑜大，长得是很帅气，但帅气也不能当能力用。他真的本事那么大吗？” 诸葛亮的姐姐们捂着嘴惊呼。 “乐毅管仲不及也。两个姐姐接着看吧。叔父肯定会败下阵来。” 气的跳脚的诸葛玄连声大喊：“不对，一点都不对。老夫游走天下，英豪接洽无数，这天下局势看的可比你这个黄毛小儿清晰的多。” 傅干说：“还天下大势，我请问你，董卓何许人？” 诸葛玄有点卡顿，说不出来。 董卓此时虽然废帝立帝，可给他背书的是汝南袁氏。要是说董卓不好，连带背后的汝南袁氏都给骂了，诸葛玄暂时不敢。 这时的大汉天下，袁氏跺一脚，天下都得颤三颤。 “那我来告诉你。他董卓寸功未立，带兵入京师，竟然敢学霍大将军废立皇帝。他怎么敢的。霍大将军废立，乃是昌邑王不到百天，犯错几千件，最后联合众公卿才废帝，拥立宣帝。 董卓他有什么，与袁氏蛇叔一窝，共谋废帝，期望掌握汉室天下权柄。幸好先帝有先见之明，分封宗室，以卫中央。刘凉州宗室贵胄，岂会听从董卓的乱命。董卓废帝的消息传到凉州，凉州之人绝对都会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你家世食汉禄，在此为难时刻，不思报效国家，却在此做儿女之态，让人觉得羞耻。” “你你你……” 诸葛玄用手捂着胸口，眼里要冒出火来，嘴巴一张一张的，仿佛离了水的鱼。 傅干冷冷一笑，说：“这是其一。其二子瑜阿亮都是国士，将来与天子坐而论道亦非难事。你却以小小的千石沾沾自喜，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懂得天下大势。哼，你懂个屁！” 远处的诸葛亮兴奋不已：“姐姐，原来骂人这么爽，等我长大了。我也要这样，好好的骂一骂。” 诸葛大姐非常无奈，轻声说：“阿亮，这样不对。会得罪人的，还是学父亲那样，与人和和气气。” 小诸葛顿时不乐意了，噘着嘴说：“父亲那那都好，就是脾气我不喜欢，老好人。” “嘘，子不乱父过。小心你的屁股。” “不好了，不好了，叔父快晕倒了。”诸葛二姐低声惊呼。 诸葛玄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有点困难。 “子瑜，快去扶一下你叔父。”诸葛珪也发现了诸葛玄的情况，急忙让诸葛瑾上前扶住诸葛玄。 “诸葛先生，你还有何好说的？” 等诸葛玄稳住情绪，傅干笑着询问。 “老了，老夫真的老了。你说这些老夫不想争辩，兄长，弟弟建议去关中之事，你要慎重。此人巧言善辩，其心难测，与我诸葛家不一定有利。” 诸葛玄说不过傅干，转而开始攻略诸葛珪。 在这个父命大于天的时代，诸葛珪一句话就能决定诸葛家的去向。 傅干转向诸葛珪，行了一礼：“少季公，开创琅琊诸葛家，到此已过二百余年。诸葛家不温不火，当此之时，机遇在于前，诸葛公还有犹豫后退吗？古人云，不进则退。诸葛家在琅琊已经蹉跎了二百年，还要继续蹉跎下去吗？小侄言尽于此，还望诸葛伯父深思。” 望着左右两人，诸葛珪又想到先祖诸葛丰，在前汉汉元帝时，作为司隶校尉，得到汉元帝的赏识，开创了诸葛家。 先祖斩荆棘，已有尺寸之功。后世子孙力有不逮，只能在琅琊兜兜转转，再难以建树。 听从诸葛玄的建议，是很稳重，继续不温不火的在琅琊扎根。可接下来的日子，琅琊也难以安宁了，青州吏治腐败，百姓流离失所，黄巾再起之势已成。 就算不去关中，恐怕也要去其他地方避难。 眼前这个少年真诚坦率，对子瑜阿亮非常器重，跟着他去关中，应该胜过去未知之地。 想明白后，诸葛珪伸手安抚住诸葛玄，轻声说：“先祖少季公在关中艰难拼搏，开创了琅琊诸葛氏，身为后世子孙不思发扬光大，实在愧对先祖。关中乃是我诸葛家的福地，那再次去关中拼搏，亦无不可，继承先祖之功业，乃是我辈的职责。阿玄，我带子瑜他们去关中开辟琅琊诸葛家分家，这宗家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守护住先祖的牌位。” 诸葛玄跪倒在地，以头抵在手上：“兄长放心。弟定能守护好先祖的灵位，以待兄长归来。” 知道诸葛珪同意去关中了，傅干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诸葛瑾对着傅干轻轻一笑。 远处的诸葛姐弟相互交流着意见。 “阿亮，关中那里什么样，你看的书上有写吗？”二姐低声询问。 诸葛亮想了想说：“残败不堪，难以再为帝都。” “啊，那咱们为啥要跟着去？”二姐有点不太愉快。 泰山郡毗邻青州，商贾不少，所见所闻都是繁华。 “父亲说去哪，就去哪。不是你我能劝说的。回去收拾东西，我看傅郎君这两日就要准备离开了。到时候走得肯定会匆忙，别遗落东西。” 诸葛大姐点点老二的额头。 诸葛二姐不快的说：“大姐，我看你啊，是心有所属，巴不得去呢。” “你这个小妮子，说什么傻话。” 笑颜如花的诸葛大姐挠着她的咯吱窝，两人打闹着离开了，回前院通知继母，收拾东西去了。 “去关中，见刘凉州吗？”诸葛亮喃喃自语。 第185章 规划 说动了诸葛珪，接下来的事情好办了许多。 不到两天收拾好行囊，买了三辆马车。 在诸葛珪辞官后，众人驾着马车，骑着马前往了邯郸。 在路上，诸葛大姐耐不住寂寞，执意要骑马与傅干等人一起前行。 路上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大姐，你是不是喜欢求实？”诸葛瑾抓住独处的机会，找到诸葛梦。 诸葛梦脸色微红，叹息说：“阿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傅郎君天上一般的人物，我只能把心思埋在心里。” 诸葛瑾蹙眉，想了一下：“姐姐，这事你别管。我探探求实兄的口风。如果他没有定亲，这事无论如何，弟弟都帮你办成。” “阿弟。” 诸葛梦轻轻唤了一声。 欲擒先纵的道理，诸葛瑾读这么多书 ，知道的很清楚，于是吩咐道：“姐姐，你这几日先不要出面。” 这样过了五日，众人来到邯郸城，会合典韦等人后，一行四十多人，走井陉道进入了河东。 太行八陉是沟通山西与华北平原最重要的交通要道。 当年韩信过井陉灭赵，背水列阵，千古留名。 一路上傅干不住感叹井陉的易守难攻，当年赵王要是听从赵左车的建议，韩信要想出井陉灭赵，难上加难。 不能更快的开辟第二战场，楚汉之争说不定还能再战几年，只能说是运来天地皆自由。 诸葛瑾凑到傅干身旁询问：“求实兄，你是否已经定亲？” 听诸葛瑾这么一说，傅干猛然间想到蔡琰。少女的一瞥一笑似乎在他胸口闪现。 “坏了，看来求实在凉州有相好。” 柔情蜜意填满了傅干的全脸，诸葛瑾心里咯噔一声，“姐姐真是命运多舛，好不容易有看得上的青年才俊，他竟然有心上人了。” “求实兄，求实兄，醒醒。” “呃！”趁人不注意，用衣袖擦一下嘴角，傅干笑着说，“子瑜兄，刚才你问我什么？” “没什么，我也忘了。” 诸葛瑾没想好接下来该咋办，于是岔开了这个话题。 “这是要往何处去？” “回关中的道路，董贼都派了人把守。我准备绕到晋阳，走离石，然后再入关中。伯父的身体怎么样？” “阿翁身体健康，恢复的很快，再过几天，应该就能骑马了。他这几日一直想骑马，不想再做马车了。” 傅干笑着说：“马车减震系统不行，做起来的确不舒服。要是能做出来减震弹簧，再加上轮胎，还是做马车舒服。” 听到傅干说的一些名词，诸葛亮立马凑了过来：“弹簧是不是你说的用钢丝拉制成的，有弹性可收缩的物品？” “对。” 一路上傅干快把他知道的知识全部讲给了诸葛亮。 王联比诸葛亮大，然而理解接收的能力差了很多。 “轮胎是不是你说的橡胶制作而成？” “是的，只是关中不产这种东西，橡胶这种东西，主要产于交州日南郡那一大片区域。那里瘴气丛生，要想去那里采集，必须得先有各种医疗物资，否则人很容易回不来。” 诸葛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接着说：“你说的生物里的细菌与抑制细菌生长的研究是不是会影响这些东西？” “答对了，只是我也只记得一部分。需要到了汉阳烧制出来玻璃，才能制作出能看到细菌的显微镜。” 汉朝时已有玻璃了，只是汉朝的玻璃走向了歪路，制作成了装饰品。西汉刘胜墓里还挖出了玻璃盘。 汉朝的玻璃不是透明的，主要是缺了碱。没有碱，做出来的玻璃透明度不够。 纯碱的话，傅干记得内蒙古有一个。 “书编的怎么样了？” 傅干把编书的任务交给了诸葛亮，让他带着王联把讲的数理化生都写下来，一为加深印象，二为提供教材。 等回了汉阳，在建造铁炉大造钢铁的时候，他要开始培养数理化的人才了。 “东西太多了，才编了一部分。” “不急，慢慢来。这些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书有了，我说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出来的。说不定十年二十年，都造不出来。” 炼铁容易一些，汉朝已有高炉，炼钢却有点难。 小产量行，大产量不行。 现代炼钢需要转炉与电解，还需要碱性炉渣脱磷。 大部分铁矿石中都有氧化磷，氧化磷与氧化铁热力学稳定性相近，会融入铁水中。 含磷多的钢铁在低温下使用，容易脆裂。 转炉有点不现实，没有机器可以做到。只能退而求其次，先选用平炉去处理。 等到了汉阳， 这些都是大事。 天气越来越冷了，十月初一，傅干一行人来到晋阳。 晋阳地处边疆，里面有不少匈奴人，汉人稀少。 “唉，在这样下去，三晋之地，早晚要落于匈奴之手。”诸葛瑾轻声叹息。 傅干冷笑一声说：“不会的，并州乃是我汉室的大好河山。里面矿产极多，怎么会给匈奴。等着吧，不出五年，我必带兵来此，拿下三晋之地。开矿炼铁，恢复我大汉的雄风。” “公子说的极是。来的路上，小的发现有许多优质的铁矿石。放在那里，真是白白浪费了。” 张大眼的确为那些矿产可惜，这些矿产要是都炼成铁，那可都是钱啊。 “会的，这一天不会远的。对了，我说的煤炭，你可找到了？” 傅干把煤的样子给张大眼描述过。 当时张大眼表示这种东西他见过，只是不知道怎么用，就没有在意。 “见了，满地都是。小的还拿了一颗。公子稍等一下，我拿给你。” 张大眼回到马车上，拿出来一个黑不溜秋的硬块，献宝似的递给了傅干。 “果然是煤块，到了汉阳郡，先赏你绢十匹。” 傅干拿着煤高兴的举了起来，能认识煤，那接下来大炼钢铁，原材料至少解决了一件。 汉阳郡南边的山上，应该是有铁矿石。北边陇山那边应该是有煤的。 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众人再一次踏入了回程的路途。 第186章 回上邽 中平六年十月十八，傅干一行人在郿县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张飞。 大老远的，张飞挥着手大喊：“求实，求实！” “翼德兄，想煞我也！” 傅干大笑着与张飞把臂言欢。 “你身后这汉子骁勇，快给俺介绍介绍。” 典韦的压迫感十足，第一时间引起了张飞注意。 “此乃陈留典韦！” “好壮士，有时间与俺比试比试！” 有了张飞带人接风，回去的路途顺畅了许多。 在关中待了一天，傅干一行人继续前往汉阳郡。 刘备身为凉州牧，办公地点还是放在了上邽。 刘备带着人，出城十里来迎接傅干。 把诸葛一家引荐给刘备。 刘备当场任命诸葛珪为州督邮，负责巡视州内吏治。 “希望诸葛督邮能如子季公一般，不畏强权，秉公执法。” “老夫定不负方伯所托。” 这让诸葛珪对刘备的观感好了很多，来到凉州二话不说，先给了个职务干着。 而且还是带刘备巡视地方的，这种差事容易得罪人不假，但也容易干出来成绩。 “子瑜的话，先暂时在我身边当一个文书，熟悉政务。” 诸葛瑾的活也给安排了，这让诸葛珪老怀欣慰。越看刘备越是可爱。 “你就是诸葛亮？”刘备越过人群，瞅见站在诸葛瑾身后的八岁孩童， “求实在信中屡次夸赞你，希望你能努力学习，不负大家的期望。” 诸葛亮学着他父亲行礼，童声童气的说：“草民谨记方伯嘱托。” 至于工匠，刘备没有与他们交谈，全部交给傅干去管了。 在雄壮的典韦身前驻留了几步，任命典韦一个别部司马的职位，交代他好好保护傅干。 “一路风尘，有什么事，先回去休息一日，明天早上辰时，到县衙来议事。” “方伯，这两位壮士仰慕关校尉，为人忠义。” 傅干把周仓裴元绍引荐给刘备。 两人毕恭毕敬的给刘备行礼，刘备略微一沉吟，派人带他俩去金城郡找关羽。 来到上邽城，城外聚拢了许多市坊，百姓穿梭其间。 “上邽城还是太小了，这两年聚拢了太多的人，他们只能在城外搭建房屋，自发组成市集。” 顺着傅干的目光，刘备笑着解释。 上邽的百姓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态，不惧怕大队的官府人马，这让诸葛珪大为赞叹。 琅琊泰山的百姓浑浑噩噩，看到官兵全部躲入家中。人人贫困，很多人别说御寒了，一家人都凑不出一条裤子。 这里则不然，在集市中的百姓里面有内衬，外边还有厚实保暖的棉衣，脸蛋红扑扑的，言语间都是幸福的神采。 诸葛珪真心称赞：“方伯治下，老夫才算知道什么叫民有所居，民有所养。” 对于诸葛珪的称赞，刘备笑着应下。 看着这些百姓幸福的笑容，他也与有荣焉。 诸葛氏的目光随着集市在晃动，刘备让其他人先行回城，他打算带着他们转转上邽的市集。 至于为什么，刘备也说不上来，只是莫名的想要亲近一下那个八岁的少年老成的小孩。 诸葛珪长途行走，感到有些疲惫，他与大众率先回去。 留下了兴奋的诸葛姐妹，诸葛兄弟与刘备一起在成为的集市转悠。 “傅郎君，这里，这里。”诸葛梦拉着傅干的手，朝着胭脂摊走去。 傅干本来不打算来，被诸葛瑾强拉着，与诸葛梦凑在了一起。 刘备眼光毒辣，则悄悄的带着诸葛一家在另外一条道路里观察两人。 “求实是跟木头，你不点名，恐怕他还蒙在鼓里呢。”刘备兴奋的说。 这话不假，前世与女生出去逛街，这种稀疏平常的事，在傅干看来没有其他的任何含义。 不是说逛了街，就代表人家喜欢你。给了彩礼，也不代表人家接受了你。 在各个胭脂摊中间来回挑选，走的傅干都觉得有点累了。 诸葛梦却不然，仍是兴致盎然，看完这家，看那家，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疲惫。 “求实咋这么被动，上前拉手啊。看的我都焦心。” 刘备躲在远处，与诸葛瑾吐槽。 诸葛瑾心里也是一阵慌，这州牧有点不靠谱，八卦之魂比谁都大。 “对了，忘了说一件事，在上邽城，求实还有个青梅竹马，那人是蔡公的女儿。”说到这里，刘备摩擦着下巴，眼里闪出点点精光，“要是在这里碰到蔡昭姬，就好玩了。” 真的是事不关己，越热闹越好玩。 “子龙，要不，你去把求实在这里的消息告诉给蔡昭姬。” 赵云摇摇头，苦笑着说：“这恐怕不太好，要是让长史知道了，云这关不好过。” “诶，你不用自己去，花几个钱，让闲人去街上大喊一声，这事不就成了。” “还是不要吧。” 赵云拒绝了刘备的提议，刘备无奈，只好叹息一声，这么好玩的事，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了。 “兄长，刘方伯少年心性，将来办事容易上头。你劝说的时候，得选个策略。”诸葛亮踮着脚尖，拉着诸葛瑾的衣服，趴在诸葛瑾耳旁轻声嘀咕。 老实的诸葛瑾点点头，在心里想着战国策上面的劝人例子。 胭脂摊贩转完后，又来到了女装的地方。 这些衣服全部是棉布与丝帛制作，质量上乘，诸葛梦看到眼花缭乱。 “上邽真是好地方。有这么多好玩的和物品，一日所见，比我十几年见得都多。” 揉揉有点酸的大腿，傅干指着一身蓝色的襦裙：“这件衣服怎么样，买了这件，就走吧。” “客官好眼力，这是小店最新制作的，全部是人工裁剪，用料讲究，你看这花纹，那可是咱上邽最好的女工缝制而成。这花纹的设计，也是上邽最后的画师设计的。其他的店都做不来，一口价，一贯钱……” “你咋不去抢。”诸葛梦闻言不悦，扯着衣服看了一遍，“布料不错，这花纹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你看这里，毛边都有了。撑死了五十文。” “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五十文材料费都不够。” 这时四五个手拿佩剑的游侠，来到摊位前。 满脸的横肉堆积在一起，格外令人恐惧：“老板，这个月的贡钱该交了！” 第187章 贡钱 “呦，赵爷来了呀，你先坐。等小的忙完这摊生意。” 领头的那人抱着剑横了傅干两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人进了摊位，走到一处隐蔽地方，闭目养神。 “客官，五十文说什么都不行。”店家扯着衣料，“你看看，上好的棉料，五百文。” 对于店家与诸葛梦之间的搞价，傅干没有再去听。他转而去观察那所谓的赵爷，与他说的那贡钱。 感到傅干的目光扫了过来，赵爷抬抬他那吊眼，回身对身后的随从低声说了几句。 随从从后面走了出来，瞪着眼呵斥：“小子，看什么看。要买东西就买东西，带个小娘子出来，还敢胡乱瞅，小心得罪了人。” 上下打量这名随从，腰间配剑，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短打，显得人精干有力。 傅干这种狂妄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随从。 举起手，朝着傅干脸上打去。 买衣服的诸葛梦拿起手中的衣服，在店家错愕的表情中，砸向了随从。 伸手抓住随从的手，衣服也落到了随从的头上，盖住了他的半边脸。 傅干笑着说：“火气不要这么大。我不是没说什么。” 诸葛梦急忙来到傅干身旁，同仇敌忾瞪着随从。 随从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不过眼前少年。 在后面遥控全局的赵爷冷着脸走了出来，原本吓人的脸，此时更是寒霜密布，其余四人紧随其后。 “赵爷，赵爷误会啊。”店家连忙上前，陪着谄媚的笑脸，同时不停对着诸葛梦挤眼，“这两人是来买东西，不知道赵爷身份。还请赵爷不要动怒。” 赵爷瞥一眼店家，淡淡的说：“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是是是，没小的事。没小的事。” 店家麻利的退了一边，怜悯的望着傅干两人。 “小子，你松开！” 发现挣脱不开，随从面子挂不住，连声喝骂。 “松开就松开，说话那么大声干嘛，都吓到我了。” 用力一握，疼的随从差点喊出来。 在随从再次用力挣脱时，顺便松开了手。 用力过大，随从站立不稳，摔了个屁股墩。 “诶，不用跪，这咋还跪上了，这可不兴。我没赏钱给你啊！” 傅干语气夸张。 摔倒的随从自觉失了面子，从地上爬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刀。 狭小的摊位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赵爷一巴掌打在随从脸上：“废物，滚下去。” 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镇定自若，出手不凡，赵爷拿不准此人的来路。 如今上邽城是州牧的办公地点，鱼龙混杂，身为赵家的打手，赵兴知道遇见事不能直接动用武力，传几句嘴，没啥事，见了刀出了血，赵家也不一定压得下。 赵兴略微沉吟说：“这位郎君，随从不懂事，说话多有得罪。” 以为这人出来是要大干一场，没想到还是文化人，懂得先礼后兵。眯着眼的傅干此时却有点不想那么轻易善罢甘休了。 贡钱，嘿，他们这是替刘备来收税了。有句话说的好，你不占的高地总有人去占。 这些集市傅干没有看到维护市场的官吏，看来刘备完全没把这些钱看在眼里，真是败家啊。 眼前的赵兴说话让人听着客气，骨子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是一头择人而噬的豺狼。 傅干眯着眼：“你不会以为一句好听话，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客官客官。行行好，有事你出去再说。小店太小，经不起折腾。这件衣服送你们了，快走快走。” 店家拿着诸葛梦选好的衣服，硬塞到诸葛梦手里，用力推诸葛梦两人离开。 把店家扒拉开，赵兴脸上横肉抖动，皮笑肉不笑：“胆气很足，在下认栽。划出个道道来，看看在下能不能担得起。” 周围慢慢围了不少人，连远处的刘备等人也过来了。挤开人群，走了进去。 后头望见诸葛瑾等人，诸葛梦对着他们挥挥手。 “这里，快来，有人欺负傅郎君。” 傅干推开店家，笑着说：“你担不起的。把你后面的主子叫出来，这事才可能了结。” “这少年是谁，说话这么冲。赵家的人都敢得罪，恐怕明天渭河里会多具尸体。” 围观的人小声议论。 “闭嘴，你这话，让赵家的人听了，那能落得了好？” 先前说话的人急忙来回转头望，没找到赵家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赵兴此时也是骑虎难下，眼前这个笑呵呵的少年，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气质说话不像是一般人。他后悔派人出来赶这少年了，让他看几眼又不会少了几块肉。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一个少年都处理不了。那接下来将会有多少人会出来撕咬赵家。赵兴不敢想，这个集市的利润多少人眼红，赵兴可是一清二楚。 “不管了，他娘的，先教训他一顿，说不定是个傻大胆，在诈我。还有可能是其他帮派不甘心失败，故意派人来找茬。只有明面上不出人命，问题不大。” 心中已有主意，赵兴怒声喝骂：“小子，给脸不要脸。找打。” “完了，完了！” 店主满脸辛酸泪，滑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一场打斗下来，这整个摊位的衣服全部都得遭殃。这可是他欠钱置办的，落了地，沾了土，想要再清洗干净，可就难了。 即便清洗干净，也难以卖上价钱。想到还有不少欠款高利贷要还，店家哭的声音更响了。 惹得赵兴与傅干连连皱眉瞧去，这是什么事。两人还没开打呢，就有人开始号丧了。 得益于店里的捣乱，刘备赵云典韦三人挤到摊位里。 三人压迫感十足，让赵兴顿时紧张起来，握着剑把的手都冒出汗来。 店家瞥到傅干来了帮手，心里苦胆再次被挤破，他这店铁定要倒霉了，哭的更加卖力了。 “方伯！！！”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认出来了刘备，外边围观的群众闻声望去，想找方伯在何处？ 见人都朝着他望了过来，那人气的大骂：“我脸上又没有长花。方伯在那里！” 第188章 收税 顺着那人的手指方向，众人望了过来。刘备经常到田间察看庄稼的生长情况，在城里也是来者不拒。围观的人群里还是有部分人见过他的，在那人的提醒下，顿时认了出来。 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赵兴心里一咯噔，心想：“娘的，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这少年认识方伯。幸好老子稳重，没有动手。刚才动手那小子，回家都得砍了他的手，不，现在就得让他跪下来，给人道歉。” 哭泣的店家也知道方伯来了，知道这场架打不了，顿时转哭为笑。 “小的拜见方伯，方伯来俺的摊位，是俺三生有幸。这件衣服小的孝敬给方伯。” 店家拿出一件绣有云纹的大裘，双手捧着递给刘备。 刘备和蔼的说：“客气了，你的衣服都是养家用的，我岂能要你的。你还是卖出去，换糊口钱吧。” “这是小的衷心进献的。没有方伯，哪有安稳的上邽，哪有大伙现在的生活。小小衣服不成敬意。方伯的大氅已经有些破旧了，还请方伯让小的献上这微薄的心意。” 店家执意要送，刘备不忍拒绝。 “给一贯钱。” 赵云从怀里掏出来一贯钱，放到摊位上，从店家手里接过云纹红色大氅。 起身的店家拿起摊位上的铜钱，再次跪了下来，递到了刘备身旁：“不敢收钱，还请收回。” “起来吧。这钱是你应得的，在这里做生意，还算可以吧？” “有方伯在，生意很好做。安全有保证。” “那就好。” 刘备转身望向赵兴淡淡的说：“说吧，为何要行凶？” 赵兴满头是汗，他非常想说他没想行凶啊，都是眼前这少年咄咄逼人。 “草民哪敢，草民只是在劝和。动手的那人草民不熟。” 语气谦卑，满脸的横肉的耷拉了下来，没有了凶狠的神情。 傅干站了出来：“这事我来说，谁让你们来收贡钱的？” 这事刘备熟，当年他在涿郡当游侠时，也收过这种钱。通过收这笔钱，他才能贿赂上官，聚拢少年。 对此他觉得没有太大的问题，只要不是欺辱老百姓就行。在他的心目中，天下还是需要收取田税才能维持的住。 傅干既然提了，他也不会去反对。 不知道刘备的态度，赵兴在这马上零下的天气里，冷汗从脸上慢慢滴了下来。 “这这……” “说！” 傅干大喝一声。 “草民自作主张！” 赵兴跪了下来，头抵到地上。 他知道此时不能暴露身后的赵家，他只能一口咬死是他借着赵家的威势，收拢游侠帮闲，自行收取。 他把罪顶了，他的家人才能存活。否则，得罪了赵家，他的家人都难以生存。 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傅干冷冷的说：“既然是你自作主张，那收了多少钱，一会给曹掾讲一下。上邽的集市一共多少人收钱，你只要坦白交代，不治你的罪。” “多谢郎君。”赵兴跪在地上，低着头苦涩的说。 太阳在冬日的光线弱的很，都过了中午了，连地面上的冰都没有晒化。 见傅干没有再一步扩大的趋势，赵兴连着磕了几个头。 上邽的求盗很快上门，把赵兴带走了。 刘备谢绝店家把钱还给他，与傅干离开了这个衣服摊贩。 刘备走以后，店家拿着他给刘备那种大氅进行大力宣传。打的标语是凉州牧都喜欢穿，你们还等什么…… 回到上邽城县衙。 刘备询问傅干：“这点钱没有多少，收了也不会影响什么吧？” 傅干正色说：“商家才是赚钱最快的。要想真正的实现富国民强，大力发展商业，才是治标之根。收税有直接税和间接税。” 刘备对此有点疑问：“直接税与间接税？” “是的，直接税指的是直接从百姓头上收税，即现在的口赋、算赋这些，还有徭役这些。因为是直接收取，百姓感知度非常高。条件好时还好说，他们有钱缴纳。要是遇到荒年，他们只能撂荒逃窜了。 间接税则是把钱放到商品里，从商品里收取。商品生产出来时，直接收取，等百姓消费时，他们不知道买东西的价钱包含着税，抵触就会小很多。这就是管仲说的寓税于价，取之于无形，使人不怒。” 刘备弱弱的问：“那我是不是也得去看看管子？” “嗯，最好看一下。管仲辅佐齐桓公达成春秋首霸，采用的便是支持商业。利用商业击垮竞争对手。” “那你准备做？” 傅干说：“我准备建立大型的纺织工厂，雇佣人去造布，制衣。大量倾销，先把家庭作坊挤出市场。” “这样会不会让百姓再次贫困下去？”刘备担忧的问。 “发展总会有阵痛的。如今我发明的那种纺织机，速度远远超过百姓自己织布。而且可以分工操作。我这次回来，写了几本书，准备带着一群少年去学习。准备个四五年，会产生巨大变化的。” 刘备露出不忍的神色，傅干连忙安慰：“不会对百姓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在农闲时，本来都没有太多事，不在家织布，可以来政府办的工厂干活，挣取工钱，这比他们在家干活挣得多了。” “那农忙时分怎么办？” 刘备对此有担忧，万一百姓们全部涌进工厂怎么办。 “棉花也没有那么大的产量，每年忙活半年，都差不多了。” 等真正的生产力上来了，一切都会不同的。 “那现在外边的集市怎么办？” “收税，收摊位费，与交易税。” “会不会影响百姓们的积极性？” “影响不了的。以前他们不是也把钱给了那些豪门大户，如今政府直接接管，保证他们的安全与经营权。他们卖东西，更加安心才对。” 把流入豪门的钱斩断，这样才能慢慢削弱他们。 直接与他们对抗非常不明智，弄不好刚刚安稳下来的凉州，再次狼烟四起。 影响接下来的讨董大势。 “你从京师回来，京师现在什么情况？” 第189章 马日磾 傅干从怀里拿出来刘辩的血书递给了刘备。 “这是少帝的趁着董卓不注意，给我的。” 颤巍巍的接过血书，刘备放声大哭。 “董卓乱臣贼子。他……怎么敢的！” 刘备哭的快要背过气。 “玄德兄，节哀。此时不是悲哀之时。天子在雒阳时时刻刻处在危难时刻，为臣子者，得想办法救他出苦狱。” “有天子使节到！” 门外面的亲卫上来禀报。 “让他们进来，我倒要听听这群乱臣贼子有什么说的。”刘备收住情绪，冷冷的说。 过了一会，亲卫再次入内说：“那人不入内，坚持请方伯去院内接旨意。” 拦住要起身的刘备，傅干站起身，走到亲卫边上：“前面带路。” 到了院内，手持天子符节的使者，乃是一个瘦削的老者，眼睛炯炯有神。 傅干站在台阶上，冷冷的注视着使者，大声喝问：“来者何人？” “你是何人，天子符节面前，为何不跪拜，你要造反不成？” 使者竖起眉毛，眼神有力，厉声大喝。 傅干不虚他：“天子，什么天子！那是伪帝，天子现在正在蒙尘，我凉州只认少帝。你身为汉室公卿，不思报效先帝，却为董贼来回奔波，有何面目拿天子符节？” “伶牙俐齿。老夫大汉使臣马日磾，带着天子符节，来此传到天子的诏令。你并非刘凉州，请速速请刘凉州出来。” 马日磾，马融族孙，年轻时即继承马融的学说，入朝为官，后来被骷髅王欺辱而死。 然而后来却被朝廷认为以上媚下，不给他追封。不可谓不是个笑话。 “我说了，刘凉州乃是先帝任命，只尊奉少帝，至于你说的天子，那是谋逆之辈。你竟然敢奉谋逆之君为正朔，你读书读了几十年，仁义礼智信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马日磾气的胡子都飘了起来：“你莫要血口喷人，少帝轻佻，不可居天下。太傅袁公为天下万民，择一贤君有何不可？” “好一个择一贤君，他袁隗配吗？” 平复好心情后，马日磾再次说：“你是傅求实吧。你如此污蔑袁公，不怕天下士人唾弃于你？” 傅干瞋目切齿，厉声大喝：“尔等世食汉禄，却能说出如此狼心狗肺之言，真乃世态凉薄。天子聪慧，无犯一错。董贼入京，袁贼谋逆，竟然犯上作乱，废立天子，他袁隗要学王莽乎？而你马日磾，助纣为孽，不以参与废帝为耻，反而沾沾自喜。大言不惭替天下择一贤君，尔等可配乎！我恨不得食尔等之肉，喝尔等之血，如此才方解我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马日磾脸色阴沉不定，胸口上下起伏，丝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马日磾明白不能再与傅干辩论了，再辩论下去，于己不利。不管怎么说，天子无错，他们这些公卿在董卓武力胁迫下，全都默许了。 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大大的黑点。 “翁叔，先别说这些了。进去说，进去说。” 蔡邕从外边越过门槛，走进院内，拉住马日磾的手。 “伯喈，你怎么在此？”马日磾没想到能在上邽遇到老友，心里欢喜。 望着马日磾嘴角的鲜血，蔡邕转向傅干，不满的说：“求实，翁叔乃是天下名士。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方伯在何处，快带翁叔去见他。” 马日磾明显不愿意，拉住蔡邕，恳切的说：“伯喈，私交归私交，公事乃是公事。不能因私废公。我持节而至，刘凉州不出面，只派一小小的吏员出场，有失礼节。我主动去面见刘凉州，更是堕了天子威仪。不行，不行……” 蔡邕急的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些的。有句话，求实说的对。天子无过，尔等以何种名义废立天子？” 不回答傅干可以，然蔡邕的质疑，马日磾必须回答。 否则雒阳的公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乱臣贼子，助纣为虐之人。 为了自身的声誉着想，马日磾连忙解释：“弘农王并非陛下属意之人，乃是何大将军违背先帝的意愿，强推上去的。袁太傅拥立当今天子，是尊崇先帝的旨意，这叫拨乱反正。” 此时的雒阳并非董卓一家独大，在很多人眼中，他董卓只是袁家饲养的狗，等到董卓露出獠牙之时，才悔之晚矣。 这些士大夫想凭借着拥立之功，掌握汉朝的权利。在皇帝大将军宦官之后，作为永久的掌权者，上台发号施令。 面对这些顽固分子，傅干心头火气：“一派胡言。尔等慑于董卓的兵危，卑躬屈膝，曲意奉承，还敢把脏水泼到先帝身上。怎么，先帝也通董？” 马日磾多少还要些脸面，闻听傅干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红云。 蔡邕放开马日磾的手，用手点着他：“翁叔，你说这些有何用。如今天下只看到你等无故废立天子。凉州之士提起皆是瞋目切齿，恨不得杀向雒阳，扫除奸佞。” 马日磾也是委屈极了，为了大汉的存续，在董卓的屠刀下，他只能卑躬屈膝，期望袁隗能约束董卓。 目前来看，董卓对士人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至于夜宿皇宫，只能算权利小小的任性。 出使凉州，马日磾以为凭借他关中马融族孙的声望，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阉党余孽刘玄德竟然连面都不露，让傅南容之子在此羞辱于他。 此时县衙之外，聚拢了许多刘备的凉州将领，对他怒目而视。 “这贼子，与董贼同流合污，废立天子，如今还敢大摇大摆的来咱凉州，欺负咱凉州武人没有血性。不如杀了他祭旗，拥戴方伯起兵勤王，诛灭董卓，讨伐公卿。” 马日磾惊愕的朝着发声之人望去。 粗眉大胡子，一脸凶恶之相，手里提着佩剑，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武人。朝着县衙走了过来。 “朱校尉说的对，杀了这老贼，起兵勤王。” “对，杀了老贼祭旗，拥立凉州牧为秦王，起兵诛杀国贼。” 第190章 群情激奋 里面还夹杂着大聪明，有人提议刘备称王。 众人听到称王，眼睛都亮了，聒噪的声音更响。还吸引来一群围观的群众。 傅干站在台阶上，没有发一语，静看事态发展。 朱超推开拦路的马日磾仪仗队，踏入县衙内，上前直奔马日磾而来，伸手擒拿。 蔡邕见这些武夫要来真的，连忙护在马日磾身前，厉声大喊：“尔等意欲何为？” 护在身后的马日磾脸色铁青，凉州的水太深了，他有点把握不住。 对于这些人，他一点不惧怕。开玩笑，大汉的使者哪有害怕的。人可以死，任务必须完成。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舍生而取义也。 凉州诸将敢杀了我，那刘玄德叛逆之名坐实，天下共讨之。 “伯喈，让开。老夫有天子符节，谁敢上前？” 朱超瞥一眼傅干，见傅干面无表情，没有反对也没有支持，心想：“长史不反对，那表明支持我等的做法。要是不支持，我等还没进门，便会进行训诫。” 挡在马日磾身前的蔡邕，刘备对他很敬重。这些武夫都清楚，朱超不敢对他失礼。 “伯喈公，你乃是天下大儒。通晓经义，此贼子所作所为，哪里还符合君臣之道。还请你快快让开，让我等擒拿此僚，献于方伯帐前。” 蔡邕可是知道这群武夫的厉害，对于刘备那是忠心耿耿，说一不二。刘备此时不出面，傅干出面不出声，那是默许这群武夫的行为。 他只要敢让开，今日马日磾必然进入牢狱，免不了祭旗。 实际上是否起兵勤王，刘备找他谈论过几次。话里话外透露出肯定要起兵的决心。 他从天下大势分析，认为此时身为刘氏宗亲，不应挑头带动天下局势。万一勤王不成，那天下大乱，身为刘氏宗亲，难以面对列祖列宗。 在他的劝说下，刘备才暂时忍耐，等待局势的变化。 然而今天看到傅干的态度，蔡邕心里凉了半截子。对雒阳天子使者完全是不认的，刘备躲在内室不出来，那就是两人已经商量好了，不，说不定荀公达贾文和也给刘备来了信，支持刘备起兵勤王。 “伯喈，让开。老夫不信，这些人敢把老夫怎么样？难道凉州要造反不成，刘玄德深受先帝厚恩，欲加害先帝血脉乎？” “哎呀，翁叔，你闭嘴。你们干的那缺德事，还敢在此时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蔡邕推着马日磾往后退。 “贼子，老匹夫。竟敢污蔑君侯，一起上，抓了他，让他给君侯谢罪。” “老匹夫，俺姜囧恨不得食尔等之肉，天子聪慧，你等无故废帝，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天诛国贼，起兵勤王。” “对，拥立使君为秦王，东出扫灭国贼，还政于陛下。” 外边得到风声的其他军官，从军营里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有人心里在恼怒为啥自己不是第一批来的，这露脸的活，咋都赶不到最早。 “真他娘的晦气，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有人骂骂咧咧。 有人异想天开：“兄弟们，去大门处看看是不是还有伪帝派来的使者……” “放屁，快走，快走，堵住那贼子。堵不住那贼子，也得抓了他的亲卫。” 被拥挤到旁边的马日磾亲卫有人气不过，拔出佩剑，想要威吓上邽的军官。 “拔剑了，他拔剑了。杀了他……” “天诛国贼……” 兴奋的军官拔剑在手，嗷嗷叫的冲了过来，手起刀落，那名拔剑的士兵头飞到了天上。 见了血，局势有些混乱。 护送马日磾来的副使与亲卫吓得跟斑鸠一样，拥挤在一起，举起手大喊：“不要杀我等！不要杀我等！” 马日磾第一次知道凉州之人何等的勇武，完全不把他这个天子使者看在眼里。 这些武夫一时间让他想起了董卓的西凉部队，一样的桀骜不驯，嗜血成狂。 院子里的朱超等人忌惮蔡邕，不敢过分逼迫，只能把两人围到墙角。 县衙外的则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杀了一人后，纷纷拔刀在手，组成基本的阵列，朝着聚拢成团，靠在县衙墙壁前的使者随从围了过去。 对于他们投降的声音充耳不闻，步伐坚定，眼神渗人。 马日磾的随从有不少人都吓尿了，这些人哪里见过杀人前列阵前进的。死亡很快，可这种整齐划一的队列，让他们心生恐惧。 “朱校尉，让伯喈公领着马日磾出来。看看他的随从……” 傅干仍是站在台阶上，没有任何动作。 得到傅干的命令，朱超领着众多军官散开。露出一条通道，指向门口。 傅干挑挑眉毛，望着门口散乱的人头，不满的对着外面喊：“把人头摆整齐些，让马使者瞧瞧我等凉州武人的愤怒……” 朱超从院子里出去，抬脚踢在一个军官屁股上，大声喝骂：“你们干的是什么玩意，人头是这样摆的吗？这么乱，是让谁看的？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两个活人，全杀了。天子都被他们这些祸害了，杀他们一人便宜他们了。” “校尉骂的对，快，你他娘怎么当的屯长。下手怎么那么不利索。快，摆好，给伪帝的使者瞧瞧。” 马日磾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嘴里一口血喷了出去，冷冷的看着傅干。 推开蔡邕，恨声说：“你怎么这般好杀，他们没有任何过错，为何要如此羞辱他们？” 蔡邕知道此事再难以收场，想跟着骂几句傅干残忍，可话到了嘴边，实在说不出口。 傅干静静的看着马日磾，然后笑了：“心痛了，是吧。可天子刚即位不到三个月，没犯任何过错，尔等便任由董贼行大逆不道之事，那时你的心痛吗？” 马日磾胸口上下起伏，怒目而视：“不管谁是天子，都是先帝血脉，事已至此，难道还能时间倒流不成？” “时间不能倒流，但错误需要弥补。”傅干手指着那些被杀死的随从，“他们本来早就该死了，在天子被胁迫退位那一刻，身为天子身边郎官，没有舍身殉国，他们应该夹着尾巴在雒阳混日子，谁给他们的勇气走出雒阳，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凉州，颐指气使。还有你，身为九卿三公，贪生怕死，曲意奉承，还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间，要是我，既然没有胆量与董贼对峙公堂，那早早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居，哪敢出来丢人现眼！” “你你你……” “我什么我，来看看，这是什么？” 第191章 起兵勤王 傅干慢慢展开手中紧握的丝帛，暗红的文字慢慢呈现在众人面前。 “可认得这字是谁的吗？”傅干冷声说。 马日磾身为朝中元老，认得刘辩的字迹。 “弘农……” 傅干目光如炬，声音犹如在九天之上的雷鸣，响彻在马日磾耳旁：“此乃天子预感到董贼有不臣之心时，书写的血书，托付于我。让我带给刘凉州。尔等身为国家重臣，对董贼卑躬屈膝，陷陛下于危机之中，还敢持节邀功，猪狗不如。” 望着失魂落魄的马日磾，蔡邕为了老友，只能站出来替他说话：“求实，翁叔来此并非他自身意愿，实乃董贼逼迫。天子蒙尘，他定然在家以泪洗面。屈身事贼，定然是在找曲线救国的方案。” 傅干讥笑：“马先生，不知道伯喈公说的可对？” “杀了我吧，青史自会分说！” 当着他的面杀完了他的随从与副使，悲呛交加的马日磾紧紧握紧手里的符节，眼里充满了求死的决绝，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傅干。 “哈哈哈，你还想在青史里留下誓死不屈的美名？”傅干仰头长笑，笑的弯下了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凭你，凭你的这些作为……，身为臣子，协助逆臣废帝，替逆臣奔跑四方，将来定是与董贼共列一传，合成董莽之辈。你有何面目敢期望能清名于后世！” 傅干伸开双手，指着外面围观的人数，对着马日磾厉声喝骂，“凉州之人恨不得食你肉，关中扶风也必记下你屈身事贼之事。你以为董贼废帝之事，是他一人之事乎？是尔等雒阳公卿所有人之过…… 你今日死了，也是以逆贼之臣留名后世。提起你之名，后人无不唾弃。扶风马氏几代清名，全毁于你之手…… 贼子，岂敢来此邀名！！” 马日磾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黑，然后大喊一声，晕了过去。 蔡邕急忙抱住他，扒扒他的眼睛，大喊：“翁叔，翁叔……” “让我瞧瞧，他是不是装晕……” 朱超捋一下袖子，想上前给马日磾做一下检查。 傅干摆摆手：“马日磾不管怎么说，还算是一方大儒。朱校尉，派两人把他抬到馆舍去。” “别别别，抬到老夫家。求实，劝说翁叔的事交给我。” 傅干从台阶上走下来，来到昏迷的马日磾身边，俯视他两眼。 老头昏迷还紧紧握着符节，不曾放松。胸口鼓鼓的，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应该是给刘备的旨意。 蹲下来，拿出精美的盒子，傅干不顾蔡邕的劝阻，直接打开，取出里面的诏书。 “哼，董贼贼心不死，想要征召使君去京师！！” 随意把诏书扔到地上，抬脚踩了上去，用力摩擦几下，“我凉州不认董贼立的伪帝……” 几人进来把马日磾抬了起来，按照蔡邕的吩咐，抬到了蔡邕的家里。 门口的鲜血慢慢渗入了县衙内，蔡邕目光复杂：“求实，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傅干双手背于后，抬头望着不算刺眼的太阳：“董卓都不怕走到这一步，我也不怕走到这一步。袁家不怕，我更不怕，汉室的天下沉寂太久了，总该像夏日的太阳一般，让世人知道，汉室还是有孝武帝的血性。” 蔡邕蹙眉：“孝武帝穷兵黩武，与民争利。” 傅干扫视一圈，微微一笑：“民指得是谁，孝武时，从上到下，全部为攻灭匈奴都做出了贡献。伯喈公，我认为这民，不单单指世家大族。牧，替天子牧民，如牛马一般的草民，才是这个国家的根基。你有一天，总会见到这些草民崛起的那一日。对了，诏书里写了征召你到雒阳为议郎。” 蔡邕一时间怔住了，还没有理解傅干说的草民崛起，又被征召他当议郎的事吓住了。 此时的雒阳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 “此乃是董贼乱命，老夫岂能奉命！！！”蔡邕咬着牙进行否决。 傅干没有理会他，转身让朱超带着人回军营，进行整军备战。 这些武人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有仗打，那就代表有功劳拿，有了功劳，他们封妻荫子的理想又进一步。 大家都不讨厌特权，只是讨厌拥有特权的不是自己。 望着离开的武人，傅干无声叹息。 随后望着慢慢从树上飘落的树叶，从来到这个世界时，抱有人人平等的思想，发展到现在，傅干发现他小瞧了人性。 掀翻了豪强，跟随刘备崛起的武人很快填充了他们的位置，茁壮的生根发芽。 傅干能做的也只是延缓他们欺辱百姓的时间，阶级固化，他是打不破了，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苦笑一声，傅干自言自语：“别自命清高了，目前刘备的幕府里，最大的豪强，是我傅家……” 蔡邕走了过来，狐疑的问：“求实，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着落叶有感而已。伯喈公，既然来了，随我去见使君。写讨董的檄文，需要你来写了。” 两人走进正堂，刘备还颓废的瘫在主位上，两眼空洞。 蔡邕上前轻声呼唤：“使君，使君……” 刘备疲惫的起身，指着旁边的位置，让蔡邕坐下来。 “呃，伯喈公来了，快快请坐。备乍见血书，一时间情绪难以自控，让伯喈公见笑了。” 蔡邕连忙说：“如果人人都如使君一般，这天下怎么还会这般混乱。使君你要振作，汉室江山还需要你奋起。” 刘备勉强的笑了一下，转向傅干问：“求实，使者来此，说了些什么？” “征召你和伯喈公去京师，任他宰割。” 刘备语带怒气：“董贼欺君，诸位公卿不思报国，还敢替他奔跑四方。当真是脸都不要了，国事败坏至此，完全是这些人太多。国有诤臣，不亡其国。汉室养了他们四百载，他们配合董贼废立天子，这是他们报答汉室的态度！！” 说到气恼处，一把推翻了身前的案几。 冷静下来的刘备语气森寒：“求实，我要起兵勤王。” “在下必如使君所愿！” 第192章 王于兴师 刘备起兵勤王的消息传了出去，整个上邽忙碌了起来，传令兵不断的从上邽出发，远赴凉州各地。 上邽姜家大院内，姜永拿着家传铠甲，在庭院里打磨。妻子端着热水，走了过来，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忧虑，不敢让人看出来。 “夫君，喝杯热水，歇歇。” 接过热水，指挥着手下的伴当继续检查铠甲的坚固程度。 姜永一口饮尽，把碗递给妻子：“再打两碗。姜大姜二，休息会，喝完热水再做。” 姜大姜二小心的放下铠甲，接过姜永妻子送来的热水：“多谢少夫人！” 姜家娘子轻起朱唇，柔声说：“不用客气，夫君的安危，还得仰仗二位多多操劳。” “夫人放心，这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姜家娘子的襦裙随步摇曳，秀美的莲足若隐若现，与姜永站在一起，低着眉轻声问：“夫君，又要打仗了吗？” 姜永神情振奋，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膀：“荷娘，为夫此次出征，为你和孩儿争个前程出来。” 伸出右手握住姜永的左手，仰起头盯着夫君线条分明的脸，轻声说：“我只希望你能早日归来。” 姜永握紧娘子的手，笑着说：“早日归来，恐怕有点不现实。董贼谋逆，凉州牧起兵勤王，没个一年半载这事办不成。你放心，我有家传铠甲，最近又一直锤打，寻常刀剑破不了我的甲。再说，还有姜大等人护卫在我身边，我的安全不需要担心。你在家安心等待我建功立业的好消息。” “嗯。” 再是担忧，姜家娘子也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引起姜永的不快，让他在接下来的征程里牵挂。 “竹儿，把我绣的荷包拿来。夫君，这是我绣的荷包，给你祈了福，老神仙说，你要随身携带，可解万般劫难。” “好，我省得。你出来这么长时间，孩儿可能要醒了，你去照看他吧。” 送走妻子，姜永继续打理铠甲，身为军中司马，甲胄上还需要添加足够的色彩，做的绚丽醒目。 “我儿，这次什么时候出征，什么时候归来？” 姜永的父亲姜舒来到别院，送来了一副甲胄。 “这副甲胄是为父年轻时打造的，有些老旧了，不过修理一下，比府库里的皮甲还是好上不少，给你的伴当穿。” “多谢父亲。出征的时间还没定下来。不过朱校尉下达了军令，三日后到城外的兵营校场集合。至于什么时候归来，这孩儿说不清楚。至少应该推翻伪帝，才能回师上邽。” 对于姜永的推测，姜舒比较赞同。 “此次出征与往日不同，方伯有大义在身不假。雒阳的朝廷亦有正统，天下之士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我儿要注意保重自身，不要莽撞，遇事多想想，三思而后行。” “孩儿省的。” 姜舒又想了想说：“该出手时，不要疑虑。这次方伯要是能攻入雒阳，那至少是朱虚侯的待遇，说不得要在雒阳辅佐天子。尔等爪牙也会大力赏赐，为父只希望你能超越朱超那混蛋，获封将军之位。” 瞥一眼姜舒，姜永苦笑道：“阿翁想到倒是轻巧。还想让孩儿当将军，现在军中连关张二位校尉、还有徐校尉，三人连偏将军之职都没有。勤王成功，将军之职也难。然而两千石的太守应该唾手可得。方伯在雒阳根基浅薄，需要我等凉州人呐喊助阵。至于超越朱校尉，恐怕难了，除非立下滔天的大功，否则不好办了。” 姜舒恨铁不成钢：“小子，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想到孩子是要奔赴战场这种刀枪无眼的地方，言语又瞬间软了下来，“我儿，不超过就不超过吧。你要注意安全，家里的顶梁柱还得你来。你与赵家的表兄要多联络，互相帮衬。” “我省得。” 姜永的伴当整理好铠甲，牵来战马，躬身行礼：“家主，郎君，甲胄马匹准备妥当了，出发到兵营吗？” 姜永点点头，跪倒姜舒身边，磕了三个头：“阿翁，孩儿不在家。你在家要多操劳些。” “安心去，家里有我。” 姜永接过伴当手里的缰绳，回身再抱拳行礼告别。 翻身上马，身后跟随十骑，姜字大旗高高打起，骑着马离开姜家大门。 “爹爹，你去哪？” 身后传来清脆的童音，姜永回过头，看到父亲妻子幼儿站在大门口，注视着他。 “爹爹要去勤王，孩儿在家等着。回来时，送你一匹小马驹。” “爹爹，路上小心。” “好！都回吧。我走了。” 马蹄哒哒，姜永背对着家人，挥手告别。 姜永的妻子眼角一滴眼泪轻轻滑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不停的挥手。 “阿母，你怎么流泪了？”孩子奶声奶气的问。 急忙擦掉眼泪，姜永的妻子微笑着说：“宝儿，阿母没事。” 姜舒目送姜永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安慰儿媳：“阿永自幼福大命大，算命的说过，他将来是封侯的命。回吧，料理好家里，别让他在战场上忧心家里。” 上邽城大大小小的角落里，不断演绎着如姜家的一幕，儿送父，母送儿。 到了大营，姜永带着人回到他的营帐，整理要出征的事务。 上邽县衙内，刘备与荀攸贾诩傅干商议出征事宜。 荀攸率先发言：“明公，十一月了，天寒地冻，棉被棉袄只有两万套。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羌人都会从西边入寇凉州，烧杀劫掠，抢夺财物粮食。为了防止羌人入寇，凉州的郡兵很多都驻扎在各个关键之处。能抽调出来勤王的兵力只有数千之众。依在下来看，需要联络汉中巴蜀，共同出兵，聚兵四万，方能有五分把握。” 对于荀攸的分析，大家都很认可。凉州这两年安稳不少，安稳却不代表羌人不东进了。青海西藏高原上的羌人非常的贫穷，每每到了寒冬腊月的时候，他们为了获取生存足够的粮食和御寒衣物，都会大规模的选择入侵凉州。 第193章 贾诩的大局 贾诩接过话继续说：“去年招募的关中兵与屯田民户，明公任他们归家。可用民夫与军士的确如荀君所言，最多可出战兵五千。出兵太多的话，兵粮难以为继，扰乱百姓春耕，恐怕明年凉州的农业会受到大大的影响。如今凉州每年自产的粮食也仅仅够自用。囤积的粮草日渐减少，联络巴蜀关中，共同出兵，才是稳重之举。请明公先暂息雷霆之怒，得明年过了春耕，羌人安定下来，再出兵不迟。” 对于凉州的情况，刘备很清楚。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还是波涛汹涌，丝毫大意不得。 凉州有郡国十二，皆是地广人稀。这三年来实控的郡国也就是汉阳陇右以及半个金城。 其他数个郡国阳奉阴违，难以调动，现在养的两万兵主要还靠着简雍在雒阳经商所得的老本在维持。 自从王国去年进入关中，贸易中断了一年之久。后来皇甫嵩坐镇关中，不允许粮食大量流入凉州，交涉多次，均是无功而还。 给出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皇甫嵩称凉州囤积的粮草够凉州全州的百姓吃上三年了，再让粮食流入凉州的话，关东以及关中将会爆发大的饥荒，与国不利。 刘备一方无论如何解释诉说，在皇甫嵩始终坚持己见，不允许再进行粮食贸易。 贾诩提到粮食的问题的确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凉州土地贫瘠，如今塞上江南的河套地区，还在南匈奴与羌人的控制之中。 依刘备的打算，休养个两年，他准备上表朝廷纳匈奴内附，拆迁其种落，完全灭其史。 以河套的富裕，养兵养民，十年生聚，联合并州幽州，共同北上夹击鲜卑，屠灭鲜卑王庭，再复长平侯冠军侯之丰功伟业。 实现宣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凡日光之所照皆大汉之臣妾的豪言壮语。 这半年的时间都不到，整个大汉朝廷乱了锅，董贼联合公卿以下犯上，废立天子，更有传闻，董贼夜宿皇宫，欺凌公主嫔妃。 雒阳的混乱完全超出了刘备的预估，所有的计划都要搁浅。 见荀攸贾诩均反对年前大肆出兵关中，刘备只好转而看向傅干，希望傅干能站出来支持他。 窥见刘备的目光，傅干拱手说：“贾公与荀君所说没有问题。凉州存在大量问题，需要防备羌人，恢复生产，考虑刚刚稳定的名声。” 刘备闻言大急，心想：“求实怎么也转为赞成贾公与公达了，那聚拢起来的士气怎么办。士气可鼓不可泄，过了这个冬季出兵是好，我也知道，可军心容易动摇啊。” 知道刘备比较急，傅干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先别急。 对于傅干支持他们的工作，荀攸贾诩点点头，认可傅干是个好同志。 “但董贼肆虐，天下震怖。如若无人出兵，董贼将更加肆无忌惮。今日敢宿龙床，明日他便敢弑杀君上。且明公在关中声名远着，播于秦地。我以为可先率精兵一万屯住五丈原，与长安遥遥相望。关中百姓箪食壶浆，必迎王师。此为天下先。” “好，求实所言甚为我意。” 刘备鼓掌赞同。 荀攸蹙眉，悠悠的说：“求实说的有道理。然而天寒地冻，渭河上冻，难运兵粮。全靠人力牲畜保障辎重的话，一万士兵需要动用数十万的民夫，才能保证粮道不绝。汉阳如今刚见起色，汉羌之民总共才二十万之众，大肆征发徭役，恐怕有倾覆之危。” 汉阳郡在刘备傅干这三年的经营下，吸收关中逃难百姓，山上的羌人，人口勉强恢复到二十万。如荀攸所说，保证粮道安全的话，需要动用十万的民夫。 整个汉阳都要伤筋动骨，说不得征发徭役时，还会整出各种矛盾出来。即便刘备吏治清明，也不敢保证地方官吏会如何做！ 荀攸此话一出，刘备的神色顿时犹豫起来。他与刘辩的关系是很好，算得上君臣一心。可要是为了勤王，导致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凉州再次动乱起来，这王勤了也没用。 贾诩注意到刘备的动摇，于是顺着荀攸的话讲了下去：“如今天寒地冻，凉州更甚。官吏为了保证辎重的正常运输，肯定会苛待百姓，冻饿而死者必然成千上万。明公刚刚积攒起来的家底，将会损失殆尽。明公若大军败于关中，汉阳百姓流离失所，陇西定然不稳。陇西不稳，金城郡必然再次反叛，拥戴韩遂入驻金城。则刚刚打通的武威张掖等郡通道，立刻落入贼手，凉州局势定然全局崩坏。董贼闻之则喜，必然大喊，吾腹背无忧矣。主不可因怒而兴兵，为将来计，请明公忍耐数月。等明年开春，渭水解冻，以渭水运粮，顺流东进，省时省力，不侵扰百姓。凉州安宁，关中亦定。如今之计，还请明公派遣使者联络益州牧，汉中太守，关中皇甫嵩，等明年条件成熟，兵出陇右，效法齐哀王出兵长安，联络朝中有志之士，屠灭董贼。明公兵强，朝中之士皆以失身董贼，必然不敢阻拦明公入雒阳。明公不可以雒阳为基，迎回天子，以长安为都。明公效法周公辅政，以明公睿智，不出数年，天下定然会再次大定。” 贾诩的思路是最稳的，联络关西的强势诸侯，共同出兵潼关。顿兵于潼关，联络朝中心思活跃之辈，诛杀董贼，再迁都雒阳，迁徙雒阳百姓到关中，充实关中人口。 以刘备的仁德，治理数年，必然能聚拢精兵数万，以天子的名义出兵关东，讨伐逆臣，必然所向披靡。 荀攸听完连连点头，心想：“贾文和为人稳重，所出的策略皆是一步一脚印，老成持重。以天下大势压制群雄，无往而不利。” 对于刘备为何会如此敬重贾诩，荀攸算是第一次清晰的了解了。以贾诩的谋略，完全可以称得上国士。以整合后的关中，奉天子以从众望，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 至于天下已定，刘备是做周公还是光武，此事到时候再议。 第194章 棉帛换粮，两难自解 刘备知道贾诩荀攸的反对没有错，可从他的角度来看，刘辩与他有师生之情，在得知刘辩的悲惨遭遇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兵，心中已经有愧了，如果在拖到明年，万一董卓觉得局势稳定，发生不忍言之事，则万事再难以说清。 因此刘备还想听听傅干的，即便只出兵一万，也让董卓知道，天下人并非没有忠君爱国之辈。 “求实，你可有什么主意？” 知道刘备的想法，傅干笑着说：“我凉州如今大产棉花，生产出来的棉帛众多。关中相反，百姓多靠麻布御暖。麻布硬且凉，穿在身上重且不保暖。关中百姓豪族远多于凉州，即便是经过王国之乱，亦是如此。关中稳定一年有余，豪族大户肯定存有大量的粮食，依我之计，用棉帛换取粮食，不需凉州出粮。” 刘备闻言大喜，连连拍案叫绝。 “好好好，求实此计堪称完美。凉州府库里的确有不少棉帛，本来打算与关东进行交易。既然商路已断，那与关中百姓交换，乃是应有之义。贾公荀君，粮食解决了，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贾诩没有在说话，瞅了一眼荀攸。 荀攸想了想说：“依求实所说，用棉帛来换粮食，可行是可行。然皇甫嵩要是从中作梗，不允许百姓来换怎么办，这是其一；关中粮食是否充足，百姓是否愿意换取棉帛，你我亦不可知，这是其二。棉帛虽没有粮食重，运输亦是麻烦，路上仍是需要耗费不少民力，这是其三。此三点不解决，亦难派遣大军进入关中。” 荀攸贾诩都是智谋深远之人，提出的问题都是正中要害。 用棉帛换取粮食，傅干心中有了大致的思路。 傅干侃侃而谈：“第一条，皇甫嵩是否允许一事，以我看来，必然是不允的。可关中不是他皇甫嵩的，他最多也就三万兵，大部分还驻扎在长安附近。我军率先步入五丈原，以五丈原为根基，收拢百姓粮草。只要我军兵出凉州，檄文传遍天下。关东群雄必然也会起兵响应。第二条，百姓是否愿意换取。我想大概率是愿意的，我凉州的棉帛物美，相比葛布，舒适度一个天一个地。明公的声誉响彻关中，百姓信服。因此只要百姓把粮食运到军中，依高于市场价三成的价钱收购，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想关中的大户百姓是非常乐意来换取的。第三条，运送棉帛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我觉得可以先用骡马拉车，尽量不影响人力，按照成成渐进的方式，先派遣两千士兵，东出陈仓，以陈仓为根基，把棉帛送到陈仓，换取够足够的粮食后，再一万大军出陈仓。先前的先锋部队，继续带领囤积好的棉帛往前，依次前进。这样能解决劳力问题。” 荀攸不再反驳，出兵勤王，他是赞同的。只是不赞同这个时候而已。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凉州，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依他的目光来看，这次勤王之后，不管成功与否，刘备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天下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贾诩所说，勤王成功，迁都长安，效法周公，刘备的性格，荀攸非常清楚，必然会授予这屋里的三人极重的权势，收益无比巨大，容不得荀攸不动心。 即便勤王失败，只要凉州不乱，以刘备在关中的威望，复刻高祖占据关中之事，轻而易举。 到时候占了潼关，封锁之，以关中为基，蚕食汉中巴蜀，开通西域，亦是光武之基业。 凉州乃是重中之重，轻易乱不得。即便要乱，也得占了关中之后，有了稳固的发展基地。 傅干解决了粮草问题，那出兵一万，辅兵两万的方案，荀攸不再反对。 贾诩捋一下胡子说：“求实提出的方略，在大的方面没有错。那现在要考虑的是执行方面了，具体执行起来会是否如我们分析的这般顺利，还是未知数。老夫以为明公不可抱有太高的期望。” 刘备认为贾诩说的对，很多事在上层设计时，非常好。执行起来却是纰漏极多，好的政策，最后往往成了坏的政策。 “贾公安心，此事我省的。一会，我让义山算一下，此次出征三万人的话，需要的粮草辎重是多少。需要多少棉帛才能保证四个多月的消耗。” 贾诩继续说：“勤王一事，明公需要联络汉中。至于巴蜀，咱有血书不假，然从近一年多的经验来看，刘益州心思叵测，恐怕不好相与。他在宗室中名望极高，到了关中，必然心思极多，恐会与明公争夺盟主一位。” 刘备满不在乎的说：“让与他又何妨，等勤王结束，迎天子都长安，万事皆可谈。” 贾诩摇摇头，心想：“玄德还是太年轻，盟主之位岂能让得？” “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贾诩淡淡的说，“武器粮食均可让，唯独这盟主之位让不得。刘益州非人主之相，说不得董贼一番官位许诺，便可劝退他。到时候他为盟主，退出盟约，你我何以相处，这勤王之事不散也得散了。” 眉头紧蹙的刘备说：“刘益州应该不会这般不堪，先帝在时，听从他的建议，设立州牧，依他为益州牧，他受先帝厚恩，岂能临阵退缩。” 荀攸持有不同意见：“明公依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刘君郎鼓动先帝创立州牧，非为国家，实为自己。自从他上任益州牧以来，打击良善，迫害忠良。效忠于他的，官位唾手可得，反对他的，灭门破家，手段残忍至极。明公万不可对他抱有期望，否则勤王之事，还不如不做。” 对于刘焉在成都的所作所为，刘备也是有所耳闻的。 还有传闻，天师道之人经常出入他的府邸，与他多有勾连。 “是备孟浪了。那先联络汉中苏太守，邀他出兵关中。至于刘益州的话，派遣使者通知一声，至于来与不来，悉听尊便。” 第195章 盖勋 敲定方案后，散了会。 刘备自去找杨阜计算出兵所需粮草辎重。 荀攸贾诩商议派遣何人出使皇甫嵩，要是能说动皇甫嵩起兵勤王，关中旦夕可定。 傅干则是去统计府库里的棉帛，组织骡马队。 还没走到军中辎重处，傅干又被刘备派人追了过来。 “方伯可说了有何事？” 傅干不明所以，事情不是已经谈论好了，怎么又要回去？ “小的不知。” 等来到县衙时，遇到了同样抱有疑惑的荀攸。 “走，进去再说。” 进了县衙，见到有陌生人站在台阶下，素手而立。 傅干低声说：“有客人来了，只是不知道来的是谁！” “随从神情疲惫，衣服上尘垢深厚，还有冰渣夹杂在衣摆上，必然是长途马不停歇而来。这个时候来，还惊动了明公，让我等出席。依我看来，应该是从关中来的。” 对于荀攸的分析，傅干非常赞同。凉州西边目前没有大的事情，可以惊动刘备。关羽的金城攻略也不需要刘备叫上荀攸傅干同时过来的必要。 南边汉中郡，苏固身为太守，练兵带兵不是他长项，每次派人来上邽都是谈论的经商贸易之事，再夹带一些希望刘备派遣士兵帮忙的期望。 特别是最近数月，次次派人希望刘备派军入汉中，帮他抵御刘焉的侵凌。用苏固的原话说，刘君郎以权谋私，妄想化益州为刘家私产。 随从勇健，远超苏固的手下，排除汉中的可能。 两人进了县衙大堂，冬天没有了太阳，天色昏暗，屋内暗淡不少。 油灯点了四五盏，大堂中间还放着大火盘。 进了屋内，温暖了许多。 傅干对着门口站岗的士兵说：“端几碗热水，送给那几名壮士。” “喏。” 荀攸笑着说：“求实还挺会体恤下人。” 傅干正色的说：“荀君，在我心中，不存在地位的高低，只存在工作职位的不同。人不能以地位高低论尊卑。只有给予人足够的尊重，任何人都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昔日，秦穆公放过杀马的野人，才能在韩原之战擒获晋献公。” “求实倒是洒脱，这事实难办到。” “尽人事，听天命。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吾一日三省吾身。” “好好好，求实倒是有了孔夫子的仁的思想。”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窃窃私语了，快进来。”贾诩望见门口的傅干两人，招手让他们进来。 走到贾诩身旁，傅干轻声问：“贾公，何人来此？” “敦煌盖勋盖元故。” 盖勋与傅燮，乃是汉末的两位凉州大佬，能力与气节都能感天动地。 盖勋怼天怼地怼空气，对羌胡有恩义。他打了败仗，羌胡为了防止他自杀，把他捆起来，送回城内。 在送回城内的路上，他把那些羌胡骂了一路，大呼把他给杀了。 到了雒阳，又直言劝谏灵帝，不惜得罪官宦。 对于盖勋，傅干是真心佩服。 “盖勋来此所为何事？” “勤王。” “那他为何舍近求远，皇甫义真在长安，距离他最近。劝说皇甫义真起兵即可，皇甫义真军事才能远超董贼。只要皇甫义真起兵，这朝廷旦夕可定。” 贾诩摇摇头，竖起两只手指头：“其一，皇甫义真此人被虚名所累，定然不会起兵。其二，不管皇甫义真是否起兵，都绕不开凉州。” 贾诩说的没错，皇甫嵩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为了他心中所谓的士人操守，放弃兵权，一纸诏书入了京师。把兵权拱手献上，屈膝于董卓麾下，安心受辱。本可以做汉室的郭子仪，却眼睁睁的看着汉室走到末路。 等王允灭了董卓后，彻底闲置了他，随着他的死亡，汉室也迎来了他的丧钟。 然而皇甫嵩的事，傅干并不知情。他知道汉末的许多大事，对于皇甫嵩，只知道他剿灭了黄巾起义。 内室中，刘备阎忠盖勋三人分开而坐。 盖勋的名声在汉阳经过多年的传播，刘备想不知道都难。 盖勋的大胡子环绕在下巴上，一直蔓延到耳旁。 在雒阳时，刘备跟随灵帝时，也曾经见过他一次。 至于刘备，盖勋则是第一次见。 盖勋心道：“刘玄德果异于常人，第一次见，让人如沐春风，乐意与他交谈。怪不得先帝特喜欢他。” “盖府君，你从长安不远千里来到上邽，不知有何事教我？” 盖勋心有戚戚然：“勋一人孤掌难鸣，特来凉州寻求刘使君的支援。哪里敢谈见教一说。” 阎忠不解的说：“你与义真公都在关中，掌控长安与三辅，为何称一人？” 盖勋吐出一口气，气愤的说：“义真公顽固至极。董贼废立天子，所下诏书乃是伪诏，岂能奉之。在董贼废立天子后，我欲起兵勤王，恨兵力单薄，我说次与他言说，劝他与我一同起兵，他数次搪塞，以忠君之言拒绝。我万般无奈，也准备学义真，奉召入京师。幸亏麾下有人建议我来凉州，与刘使君商议。” 皇甫嵩的忠君思想，阎忠早早领教过。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愚忠。 “皇甫义真所思所想皆是为了心中的义。去了雒阳，不管是活是死，都能实现他心中的坚持。他家诗书传家，多次以党锢中的士人为楷模。他做这种选择情有可原，只是可惜国家大事却会毁于他手。” 盖勋闻言沉默不言，皇甫嵩的作为他是非常不理解的。个人声誉怎么能比得上国家的存续。道不同不相与谋，盖勋选择远远离开皇甫嵩，但是对他的作为却不想多做评价。 来到凉州后，盖勋异常惊讶。上邽的繁荣远超昔日他在汉阳任职之时。来求见刘备之时，城内有人穿着军服，来回在城内穿梭。 因此，对于刘备是否支持他起兵之事，心里有八成的把握。 刘备起身说：“义真公有他的选择与坚持。我等也有我等的坚持，盖公愿倡大义，备不屈居于人后。求实三人到了的话，让他们进来。” 第196章 不可让先公专美于前 “见过盖公。” 傅干进来后给盖勋行礼。 “此乃南容公长子傅干傅求实。” 刘备替盖勋把傅干三人做了介绍。 盖勋一一回礼。 凉州愿意起兵，盖勋心中大喜，连日来的阴霾都消散了。 “使君麾下人才济济，皆是安邦定国之才。我在凉州数十年，从未见过凉州如此繁华的景象。” “求实公达贾公全是一时俊杰，备有幸得遇之，实乃备平生福气。” “明公过誉。” 荀攸谦虚的说。 “盖公来找我，是要与我商议起兵勤王之事。三位可商议一下，有何需要注意之处。” 贾诩眼里闪出精光，捋着胡须说：“盖公想要勤王，为何要选择与凉州合作，左将军皇甫公雄踞三辅，说动他起兵，安定天下不是轻而易举？” 再次提到皇甫嵩，盖勋也是一言难尽。 刘备抢在盖勋之前，率先说了这个问题。 “左将军以调令为准，已经奉召，准备不日回归雒阳了。” 傅干听完无语了。 身为国之重臣，对于奸佞的诏令，二话不说，交了兵权，真可谓束手待擒。 还不如扶苏呢，至少扶苏不知道始皇帝已经身死。 皇甫嵩在明知董卓废立天子后，还选择听从朝廷的号令，难道是期望以此来唤回董卓的良心吗？ 傅干愤然出口：“天下之事，全是坏在此种士人之手。没事时对抗天子，有事时却连一点点坚持都没有，直接跪了佞臣。我不知所谓的士人做这些事，所欲何为？” 荀攸急忙出声说：“求实，慎言。” 知道说错了话，傅干气呼呼的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刘备笑着说：“求实年少，快言快语了。盖公勿要见怪。” 盖勋敛容说：“求实说的没错。我亦是不解。天子的诏书说封还便封还，这董贼的诏书明显非天子本意，奈何义真公却要遵守。唉，不说这了。诸位，需要盖某做何事，但请之言，盖必然尽心尽力。” 贾诩又变成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老态龙钟的说：“此次勤王，刘凉州有天子血书在手……” 盖勋眼睛瞪大了几分，急声说：“可否让在下一观。” 把刘辩的血书呈递给盖勋。 望着上面的血迹，盖勋痛哭流涕。 “天子写此书时，不知道心中有多痛。可惜满朝公卿不当人子，竟然配合董贼妄言废立天子。此血虽流自天子，却痛在我身。臣无能，不能救天子于危难。早知如此，当日我应该驱兵阻挡董贼率兵东进，那样的话，也不会酿成如今的惨剧。” 刘备闻之流涕：“盖公所言甚是。备观血书，心中宛如刀割，天子年幼聪慧，受此灾难，实属我等为臣子者的过错。” 两人相望对哭，傅干只好拧自己大腿，以流出眼泪来。此时是万万不敢说，这血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这血不管是从谁身上流出来，颜色都是一样的。 不管刘辩承认与否，这血都得从他身上流。即便刘协这个当事人，也得说这血是从刘辩身上流的。 他要是敢说是傅干的，众人只怕会更加的唾弃他，认为他为了皇位，不惜抹黑自己的兄长，实乃不忠不义之辈，皇位会更加的不稳固。 为了能坐稳江山，刘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这个血书。把自己粉饰成被董卓胁迫的受害者形象，至于将来如何，只能看勤王结果了。 等刘备盖勋互飙演技后，贾诩率先发言：“盖公愿意勤王，此乃汉室大幸。刘凉州率精兵一万，辅兵两万东进关中，本打算驻扎在五丈原的，不知长安城内可有屯兵之处？” 盖勋小心的卷起血书，递还给刘备，不假思索的说：“长安城大，可屯兵数万。血书中说让刘凉州节制关中巴蜀凉州，那依陛下旨意行事。等刘凉州入了长安，长安的兵事指挥权也一并交给凉州。” 盖勋的配合超出荀攸的想象，不过称呼问题却是丝毫没提，这是打算让刘备以凉州牧的身份节制关中，有点与礼不合。 这合乎周礼吗？不合啊…… 荀攸笑着说：“盖公大义，等诛灭奸贼，迎回天子，大司马必然上报盖公的功绩。” 刘辩在血书中以刘备为大司马属关中事，依照前汉霍光的事迹，只是没有授予大将军的职位，也没有录尚书事。 可能刘辩想的是大汉运转四百载，以臣废君的事只有两起。即便是霍光的下场也算不得好，更别提大穿越家王莽了，那更是死的不能再死。 董卓再是飞扬跋扈，最多行大将军录尚书事，依照前几任大将军的踪迹行事，再把家族里的女人嫁到宫里，等到刘辩生下皇子，在谋杀于他。 只要他不诞下皇子，便可高枕无忧。给了刘备大将军的职位，万一刘备清君侧成功，也学其他大将军，架空他怎么办，他虽然暗弱，可也是皇子，宫内明争暗斗可以见了不少。 一个大司马节制关中，到时候可以替换为太尉，既不惹得刘备不快，又能全君臣之义，实乃一大幸事。 只是董卓超出了刘辩的想象，人家直接掀桌子了。 听出荀攸话中的意思，盖勋不以为意，爽朗的笑了。 “是某孟浪了！大司马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刘备急忙起身，走到盖勋身旁，拉着盖勋的手：“万万不可！盖公声望名扬四海，备岂能以上居之，还请盖公莫出此言！” 盖勋见到刘备劝阻，亦是顺势而为，不再提先后之事。 傅干拱手笑着说：“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勤王乃是大事，理应政出一处，由一人发号施令，其他人等谏言执行。” 贾诩起身抱拳，正色道：“大司马不愿居于人上，此乃因私废公。勤王天天一等一的大事，不应畏惧艰苦，放弃应尽的职责。春秋时，齐桓公尊王攘夷，不辞劳苦，方能护我华夏衣冠。晋文公护送周王，不避艰辛，方能拦荆楚于江南。为汉室江山计，诩请大司马不可让先公专美于前。” 荀攸傅干起身抱拳：“请大司马不可让先公专美于前！” 第197章 人人如龙 气氛烘托到这，盖勋不得不行以下见上之礼。 刘备颇为气恼，这与他行事风格不符，为人真诚的他，既然说出不欲分高下之言，那便是他的真心实话。 这贾诩等人的逼宫，则会让盖勋以为这是他的以退为进。 盖勋的神情，看不出来什么，刘备也不能再解释了。解释的话，越描越黑。 无奈的刘备只能与盖勋再聊了几句，敲定一些细节问题。 让阎忠送盖勋到客舍休息后，刘备大声抱怨：“贾师，你是知道我的。这勤王之事，我不在意是否当这个头领。你看，盖公为人谦逊多礼，没有与我争这个头领之位。依我看，两人同进退，不比当什么盟主，更加合适。盖公必然是个顾大局的。” 贾诩不屑的瞥一眼刘备，训斥道：“明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勤王不是儿戏！盖元古是实诚人，可交心的君子。然他的掾属之辈，你能保证人人如盖元古般不求名不求利？” 刘备露出为难之色：“这……” 为了给刘备个台阶下，荀攸笑着说：“明公准备派谁为先锋？” 提到出兵，刘备的尴尬直接抛到了爪洼国，兴奋的说：“我准备亲自为先锋，最近在上邽哪里都没去，憋的有点难受！”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刘备意识到说错了话，在贾诩暴怒前，急忙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徐公明任先锋！” 贾诩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眼见贾诩又要教训刘备，傅干与荀攸对视一眼，点点头，为了给刘备留个面子，两人拱手与刘备告辞。 刘备伸出手想要拦住两人，即便拦不住，也要跟着两人一起出发。他不想听贾诩跟他念经了，自从上次找贾诩承认过错误后，贾诩转为了有过必究的超级劝谏人。 虽不太喜欢贾诩的说教，然刘备却从来不顶撞，只要贾诩说的是对的，都虚心接受。 至于改到何程度，天知道。 读懂了刘备的唇语，傅干只能以背影表示无能为力！ “明公最后说了什么？”荀攸回头望了一眼内堂，笑着问。 “大概也许是救救兄弟……” “哈哈哈，明公也有今天，算是彻底被贾公拿捏住了。” 傅干笑着说：“谁让他说话不看看气氛！” 洁白的云朵在天上飘动，荀攸悠然的说：“明公性情暴烈，然为人纯善。以诚待人，做事多思虑自身，宛如一块需要雕琢的璞玉。攸实乃三生有幸，能在他麾下做事。无需算计自身安危，只要一心向前即可。求实真是目光如炬，识人这块，天下无人能出你之右！” 贾诩的放肆，刘备的不以为意，彻底让荀攸放开了心胸。 傅干心想：“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那你给你小叔叔文若写封信，问问他来关中不！” 傅干借坡上驴，有机会继续挖曹老板墙角。 荀攸指着门外的一排大树说：“文若叔父乃是我荀家的栋梁，犹如那些大树，荀家不会让他轻易迁移的。你与贾公的很多做法，实在不讨大族阀阅的欢心，特别是你！行事百无禁忌，所作所为全部是往大族的根上刨。诸葛亮编撰的那些书，我读了一些，涉及到这个世界的运行原理，犹如周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要是全部实现出来的话，黔首完全可以从土地里解放出来，没有了土地束缚，那些大族阀阅想要以人为奴为婢将会比现在困难百倍千倍。” 傅干叹息一声：“公达兄，你想的多了。这些知识传播开来，能提高生产力不假。可想动摇那些阀阅的根基，却是千难万难。即便没了这些阀阅，还会有其他的人起来填补这些空间。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一样的。谁都奈何不了。” 两人并肩来到了傅干在县衙西边百米处，买得一处两进院子，进了大门，来到后院。 院落正中间有棵十米高的大树，树叶完全凋零，只留下皑皑白雪压在上面，时不时随着风飘落下几许。 树下诸葛亮法正还有王联正带着一群少年，在奋笔疾书。 毛笔飞快的点上墨汁，在锦帛上游龙戏凤。 走到法正身旁，傅干问：“阿正，书编的如何了？” 法正抬起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化学编撰完了，物理写了一半，生物还没有开始。” 用手轻轻托起锦帛，细细的读了起来。 上面还加上了法正诸葛亮王联三人的感悟。 荀攸每次读这些，都深深的怀疑傅干到底是何许人，人难道真的能生而知之。 依照书上所写，所有的人都生活在空气中，空气中有氧气与二氧化碳。可肉眼难以看见，只能凭空想象。 傅干曾经领着他做了个实验，把脸埋到水里，隔绝了所谓的空气，时间长了，人会感到窒息，这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科技的力量。 他以前是知道人不能长时间在水里，只是不知道具体原因。经过化学讲解，形成了逻辑自洽。 还有冬天天气寒冷，呼出来的气体中有水蒸汽。对着寒冷的铁板哈气，能看到水滴很快成型。这便是傅干所说的呼吸会产生水。 荀攸围着工作的少年转了一圈，走到傅干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求实，这些知识对于理解这个世界很有帮助。然而一套书有何用，很快便会如墨家一般，慢慢消逝于世间。最后也只有这些少年记得，最终还可能会演变他们家的私学，闭门自扫，不允许其他人探视学习。” 傅干狡黠的笑道：“慢慢来，总有可以传遍天下的机会的。” 荀攸登时来了兴趣：“哦，你准备用何办法？” 傅干正色的说：“改进如今的造纸术。如今的造纸术造出来的纸，脆且易碎，产量也不够。只要可以大规模的造成可用的纸张，便能很快书写出很多的书，不说人人一本。至少可以开办蒙学，让众多适龄儿童，都能学到这些知识。我个人的力量渺小如尘埃，然而众人的力量却能逆天屠龙。” 第198章 闲话 荀攸坐了下来，笑着说：“求实倒是有孔夫子之心，欲伸大义于天下。只是黔首困顿，一年不停的劳碌，才能勉强混个温饱。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让家里的孩童参加蒙学？” 傅干不喜欢跽坐，为了方便法正等人写书，在院子里让木工造了数把椅子与桌子。 写累了，可以坐在上面休息。 对荀攸的话，傅干不太在乎，他能改变一点点历史，就是对汉族最大的帮助。 能教导出一千人，一千人爆发的力量也超过他个人了。 “那就先教给部分人，慢慢提高粮食产量，释放劳动力，所有工作都是循序渐进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荀攸点点头：“求实，求实，真是人如其名。” 留下诸葛亮法正等人继续写书与捣鼓造纸术，傅干与荀攸分别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来到蔡邕家，东南角一片竹林下，蔡琰跽坐在院落里，倚在案几上，拿着一卷竹简，眼神呆呆的望着院落中央含苞待放的梅树。 须臾功夫，走到蔡琰身边，傅干笑着说：“昭姬姐姐！” 从傅干踏入蔡家，蔡琰便望见了他。心里一股子不知从何处来的怨气，让她不想搭理他。 听到傅干的声音，蔡琰打定的主意又软了下来，心想：“我只回他一句。” 蔡琰抬起头，佯装不快：“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傅干笑着，旋风似的坐到蔡琰对面，趴在案几上，脸马上贴到蔡琰白里透红的俏脸上。 “体貌闲丽，所受于天也！岂能用登徒子称呼。姐姐这是羡慕我的俊朗美貌吗？” 蔡琰眉眼流转，顾盼生辉，俏里带怒：“哼，滑嘴油舌。你怎么不去找那诸葛家的姐姐了，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原来是怨傅干前几日回来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反而带着诸葛梦在城外的集市里逛街。 女人，啊，女人…… 感觉到傅干的呼吸，蔡琰脸色羞红，急忙端正坐姿，嗔怒的说：“你还笑，有那么好笑吗？” 傅干伸出手，握住蔡琰的玉手。蔡琰轻轻一挣，纹丝不动，只好任凭傅干拿住。 傅干眉眼带着笑说：“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姐姐天生丽质，弟弟能瞻仰此容颜，那是发自肺腑的赞美。” 闻言心里自喜，蔡琰的嘴角压抑不住的抬了起来。 “贫嘴。我要是真如你说的那么好，为何直到今天才来看我？” 傅干连忙解释：“公务繁忙，难以脱身。所有的打算全部乱了。” 蔡琰用手帕抵在嘴边，轻声笑道：“求实弟弟，你来看看宋玉的这首词，写的可真美。” 定眼一瞧，竹简上刻的乃是神女赋。 傅干笑着说：“此神女不及姐姐万分。” 蔡琰心里欢喜，嗔怪道：“不要胡说八道。” “咳咳”远处传来几声咳嗽声，傅干忙松开蔡琰柔软润滑的手，转头回瞧。 蔡邕面色严肃的站在梅树下，朝着这边瞪了过来。 傅干轻声说：“容我给伯父道个歉。” 蔡琰好奇的问：“为何道歉？” 傅干笑道：“不小心拐跑了他女儿的欢心，不得道歉。” 蔡琰羞得满脸通红，嘴里轻声说：“讨打。” “真乃秀色可餐。” 傅干从地上跳了起来，躲开了蔡琰的捶打。 望见蔡邕挤成疙瘩的眉头，蔡琰再一次变成了那个温软婉转的女子。 傅干来到蔡邕面前，拱手作揖。 “伯父，小侄来此，有事相求。” 蔡邕瞪着傅干冷哼：“你这是有事相求吗？老夫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准备与昭姬在院里聊到天黑。” 抬头望望天，太阳还在当中，傅干笑着说：“怎么会，最多再聊两个时辰……” “你小子浑不似你父亲，满嘴谎话，没有一句实话。”蔡邕笑骂后，意味深长的说，“不过昭姬年龄不小了，上邽已经有几家人来提亲了，你要好好把握。” 傅干挑眉：“伯父放心，接下来再也没有人会上门了。别说上邽了，整个凉州加关中都不会有。” 蔡邕气的嘴边胡子都飞了起来。 “你小子……，真是欠打。你明知道我想听什么，却在这里胡说八道。” 傅干嘻嘻笑道：“小侄这不是还没有闲下来，都有空了，我必然会去冀县，寻我父亲，亲自来拜访伯父。” 实际上傅干只是觉得蔡琰他们两人年龄都太小，都还没有到二十。结婚的话，对身体可能会造成负担问题。 他与马超不同，才十二岁，自从回了上邽，天天跟五公主厮混在一起，像这种下流胚子，傅干是万万不当的。 马腾每天却是乐呵呵的，逢人就夸他那好大儿，搞得傅干都想找个理由把马超派出去了。 蔡邕叹息一声：“不是伯父催你，昭姬真的算是大姑娘了。留在家里容易惹得别人风言风语。你父亲在信里，也与我提过他想要抱孙子了。只是你一直在拖延，有时候我不知道你在拖延什么。你傅家人丁新旺，那是你的叔伯兄弟，并非你父亲一系。在刘凉州幕府里，你与你父亲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你没有孩子，如何去巩固这种地位？” 傅干挠挠头：“明公也没有成婚，你为何不去催促他。现在应该催促的是他才对。” 蔡邕侧眼斜睨：“你怎知没人催促明公，贾文和荀公达杨义山他们每天都在催促，只是目前没有适合作为正室的人而已。侧室已经有了三个了。” 傅干啧啧啧了三声：“玄德兄倒是出手迅捷，此次回来忙的晕头转向，还不知道此事。等回去了，必然去拜见这几个嫂夫人。” 蔡邕用手连点傅干三下：“你啊，有时候真的是小孩子心性。你既当了刘凉州幕府之臣，该有的君臣之道，你要有所坚持，你这般孟浪，万一发生不忍言之事，你将来如何办？” 傅干爽朗的笑了。 “蔡伯父，你忧虑过了。玄德兄的为人我还是非常了解的，这点倒是不用担心。不过你提醒的是，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你知道就好，你今天来这，肯定不是为了来见昭姬的，说吧，来此有何事？” 第199章 试看今日之域中 傅干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忘了。 “明公准备勤王了，还缺一份勤王的讨贼檄文。思来想去，上邽城够份量的人选，舍伯父再无他人。小侄奉明公旨意，上门讨要一份。” 蔡琰款款而来，端着果盘，闻言不喜：“我就知道，你全把我忘了。” 傅干装出可怜样，苦苦哀求：“好姐姐，我这几日连睡觉每天都只睡不到三个时辰。实在是忙的站不住脚，没有空上门啊。” 蔡邕站在傅干一方：“求实说的没错。多事之秋，能力强者多有操劳。上邽城内，求实年龄虽小，却算得上能力最强的了。他忙起来的确脚不沾地。乖女儿，别生那些闷气了。自有你们长久厮守之时。” 蔡琰娇嗔一声：“阿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没同意嫁给他呢。” 蔡邕捋着山羊胡子，笑着说：“好，那我明天答应城西王家的求婚。” 蔡琰知道父亲在开玩笑，还是略有不满：“阿翁，你真是越老越皮了。” 傅干想到蔡琰是汉末有名的才女，困守在家里，写一些悲风伤月的词。虽有利于文学创作，却不利于她自身的发展。 心中下了决定，傅干对蔡邕说：“伯父，我在组织一批少年少女读书，正好缺一位教书先生。蔡姐姐学富五车，深的伯父真传。在家只会虚耗时光，不如让她去当个女先生。顺便学一些其他的知识。” 傅干的化学物理这些没有拿给蔡邕来看，年龄越大越保守，他们虽然不会反对流传，但是会反对以此为重点。 汉朝时很多士大夫在学完儒学后，还会杂修其他的天文地理，以及算术。 不乏一些工科大佬，比如造地震仪的张衡，汉朝时的先人，智商上与现代人没有任何不同，不同的只是眼界而已。 蔡邕知道傅干跟刘备要了一个一亩地的大院子，里面聚拢了一批少年少女，每日都会请人去教学。 蔡琰在家的确无事可做，把她拴在家里没有丝毫益处，抬头询问：“昭姬，你愿意去吗？” 斜眼瞧了傅干，蔡琰想了想：“孩儿先去瞧瞧，要是情况还行，我当个先生没有问题。” 傅干拍手说：“稳了，蔡姐姐，那你明日辰时过了一半过去，我会给你安排教学的任务。” 送走蔡琰，蔡邕拿出纸笔，酝酿一会气氛，提笔在纸上写起了檄文。 笔在纸上跳动，留下一个个金戈铁马，杀气腾腾的小篆。 中间没有停顿，蔡邕才思泉涌，不到半个时辰，一篇讨贼檄文跃然纸上。 站在一旁的傅干朗诵出声，词语铿锵有力，足见蔡邕文采斐然。 傅干读完一遍，可惜的说：“伯父此文一出惊天动地，只是少了点什么。小侄一时间说不出。” 蔡邕读了一遍，蹙眉：“老夫读一遍朗朗上口，情感丰富，没觉得少了点什么。” 傅干摇头晃脑再读几遍，檄文中把董卓三代都扒拉出来，狠狠骂了一顿，连带雒阳的公卿也含沙射影的讽刺了。可谓笔锋如刀，杀人不见血。 但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傅干又读两遍。 在梅树下转了两圈，眼睛越来越亮，知道少了什么。 快速走到蔡邕身旁，激动的说：“伯父，再加上两句。” 蔡邕觉得受到了侮辱，瞪着眼吹着胡子不满的说：“哼，此文虽比不上古人的讨贼檄文，然岂能随意再加上两句？” 傅干拉着蔡邕的臂膀，撒泼打滚般哀求：“好伯父，再加两句。我说出来，你听听如何！” 知道更改别人得意之作，出力不讨好。傅干只是太想加两句了，于是不顾蔡邕的感受，大声朗诵：“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两句，万请伯父加进去。” 蔡邕反复咀嚼此两句，不由感叹：“老夫真的老了。老了啊，求实，你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杀伐果断的好句子？” “文章本天成，妙手而得之。不能是侄儿偶然得出的吗？” 傅干背着手，四十五度仰望苍天，装b如风，常伴吾身。 蔡邕沉默了，真的在思考是傅干写出来的可能性了。 傅干急忙说：“伯父别想了，谁写不是写。檄文出自于你手，后人当然是认为你写的了。” 小老头急了，吹胡子瞪眼：“你是怀疑我的操守，以为老夫会抢你这两句话的署名权？老夫没有这两句也能青史留名，你要是没有这两句，在文学界可就寂寂无名了。” 傅干闻言，默默的从身上拿出来蜀道难递给蔡邕，抬抬下巴，示意蔡邕读读。 抱着怀疑的态度，蔡邕接过写有蜀道难的锦帛。 开头的第一句便惊艳了蔡邕。 越读越心惊，越心惊越抬头瞅傅干。 小老头彻底疯狂了，他才不管是不是傅干写的，这种文便该千古留名。 “求实，你跪下。伯父求你个事！” “嗯嗯……”傅干一头问号，什么叫你跪下，求你个事。 “伯父，你这话有点霸道！” 蔡邕右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一声：“那我给你跪下？” “别别别，要是我爹知道了，肯定会被吊起来打。你有什么事要说，直接说吧，别跪不跪的，不好。” “你这诗哪里的，依老夫来看，你这阅历不够，写不出来这东西。要真的是老夫冤枉你了，那才是最好的。你给老夫再写一篇这种文章，不限题材，不限地域。” 蔡邕两眼闪亮，眨巴眨巴的盯着傅干，看的傅干浑身难受。 要是蔡琰用这种眼神，傅干肯定会觉得舒服，说不定还会有飘飘然的感觉。 一个糟老头子让人的心情很糟糕。 “伯父，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做噩梦的。” 傅干后退两步，走到桌子上，拿起蔡邕写好的檄文，拔腿就跑。 至于做文抄公，傅干以后在考虑。 目前当务之急还是把檄文发出来，号召天下。 “臭小子，别让老夫抓到你。抓到你，堵你个四五天，非得让你写些东西出来不可。” 第200章 天水军校 把檄文送给刘备后，傅干安排人去准备骡马，自个则回了住处。 诸葛亮法正等人围成小圈，在探讨知识。 在别院里，有工匠在试做纸张，进度仍是不理想。 傅干不着急，慢慢来，早晚会做出来的。 房子周边的保卫工作暂时是典韦在带人看着。 来到一处房间，屋子里飘着满屋的粉末，屋里摆放着数块石匾，有两个蒙着口鼻的石匠挥动着锤头在雕刻着什么。 用手帕捂住口鼻，傅干带着典韦走了进去。 “今天能做完不？” “能，得到夜里了，需要几盏油灯。” “好，我会安排。饮食咋样？” 石匠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非常好，俺很长时间没有这样敞开吃过了。” “好好干，要是活做的让我满意，以后还有很多事需要你们来做。” 石匠欣喜若狂，连连道谢。 来到完成的石匾前，傅干来回看了一遍，没有说话。 石匠提心吊胆，生怕傅干说做工不行，把他们赶走，要想再找这般的主家，跑遍整个上邽都难喽。 雕刻好的牌匾总体达到了傅干的要求，字体清晰，花纹精致，连毛边都打磨了。 傅干满意的点点头，手巾捂着口，发出深沉的声音。 “嗯，做的不错，继续再接再厉。剩下的也要保持，最好能超过这些完成的。” 交代完石匠，傅干走出石室，放下捂着嘴的手帕，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整个人都好了过来，怪不得石匠这类工人活不长，天天吸收这些粉尘能活得长才怪。 可惜别无选择，能敲石头，还算是好工作了。到了石头都敲不了的时候，证明要完蛋了，没有生产资料了。 在月上三竿的时候，石匠终于小跑着过来了。 “长史，所有的牌匾都雕琢好了，你来瞧瞧。” 傅干放下手里的物理书，对诸葛亮等人说：“今天到此为止，回去把力的原理背一背，算一下这道车子停在半坡上的做多少功的题。” 再次来到石匠室的门口，傅干不想进去了，遂安排几个人把牌匾抬了出来。 牌匾一共四块，一个需要立在门口的，上面雕刻花纹是爬上山巅的白虎。 其他三块雕刻的也算是美轮美奂，劳动人民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可惜太废人。 像这种成熟的工匠，整个上邽都找不出几个。大部分人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每日到田间辛苦劳作，才能裹住温饱。 “把牌匾给我抬到门口，今天晚上要装到门上。” 傅干指挥着典韦再加上十名士兵，把牌匾抬到了大门外，卸掉原来的傅府门牌，用凳子垫着，新雕刻好的牌匾装到了门头、门框上。 剩下的石碑，用脚朝着门外走了三步，挖个坑，竖了起来。 找来红布给盖了起来，忙完这些后，傅干亲自到刘备的府邸登门拜访。 “玄德兄，明日辰时末，请来我府上，有大事相商！” 穿着内衬光着脚跑出来的刘备闻言愣了一下，心想：“求实星夜来访，还以为有何大事发生。” 知道不是大事后，刘备接过追来的侍妾举着的大氅，披在身上，瑟瑟发抖的大腿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侍妾好像是冀县杨家的，傅干曾经见过，看来刘备与凉州的大族结合的很好。 不给刘备客气的机会，傅干直接告辞，临走前，再次强调刘备一定要到傅干的府上。 在刘备的惊讶中，傅干顶着西北风回到了家。 中平六年十一月十日辰时末，上邽城傅干占地一亩的府邸门口。 刘备领着盖勋蔡邕等人站在门口，望着四块红布包裹的东西，不知道傅干搞得什么鬼。 刘备笑着说：“求实，这准备在门口举办婚宴？大红布盖得严严实实，让我先掀开瞧瞧。” 刘备走上前，准备用手掀开。典韦嗡声说：“使君，我家主人交代了，任何人来了，都不能打开，请你稍等片刻。” 刘备主打听劝，既然傅干不让打开，那就等主家出来。 蔡邕捋一下山羊胡子，疑惑的说：“求实在做什么谜语，让明公兴师动众而来。他却在院内不露面，让老夫进去把他抓出来，给明公个交代。” 刘备笑着拦住蔡邕：“蔡公，无妨。求实如此做，自有的他的主张。只是盖公大冷天的跟着某，某实在过意不去。” 盖勋爽朗的笑着说：“诶，大司马客气了。今日来此，是某自己的意愿。” 此时，一队乐手敲锣打鼓的从院子内走了出来。 穿戴整齐的傅干，带着同样穿戴整齐的五十名少年，排成方阵举着红色大旗走了出来。 旗帜在寒风中舒展，上书尖子班三字。 来到刘备身边，傅干按照前世军训时的情况，给刘备做了个敬手军资。 放下手臂，立定站好，傅干挺起胸膛，大声喊：“请刘校长开幕剪彩。” 刘备一行人愣住了，这搞什么呢，花里胡哨，一点都看不懂。 围观的群众同样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典韦上前，在刘备身边低声交代。刘备“哦哦哦”三声，走到大红布旁，用力掀开大红布。 盖勋念出上面的字“汉帝国天水军校”。 刘备接连掀开其他三块红布。 蔡邕先读门匾“帝国军校”，随后又从右往左读，“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汉朝时有太学，雒阳还有太学院。盖勋走到蔡邕左边：“蔡公，傅求实这是要办学校，办个学校，为何要如此隆重，还让大司马亲自前来？” 蔡邕同样是摇摇头：“老夫也是不懂，办学讲经，都是各家各户独自操办。鲜有这种大肆张扬的。接着看吧，求实此人鬼点子多，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在后面呢。” 盖勋蹙眉：“军校，依老夫来看，这傅求实准备成立一所教授军事知识的学院。” 现在大汉的军事教育一是家族传承，二是军队里老带新，极其不稳定。建一所军校专门去培训亦是可以的，只是他们学成之后，怎么安置？ 盖勋想知道傅干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毕竟现有的体制乃是有钱有权者通吃。 第201章 刘校长 等刘备把所有的红布掀开，走到门槛处时，蔡琰诸葛梦两人拿着一块红绫，一左一右展开，中间有个大红花。 傅干把一把剪刀递到刘备手中，低声说：“玄德兄，走到中间红花处，讲几句话，用剪刀剪开。此为剪彩，讨个彩头。” 刘备从小也是个浪荡子，喜好美服华彩，遇到这种新鲜事，乐于参与。 笑呵呵的答应傅干，刘备走到大红花后面，正对着门外的群众。 刘备一拱手，门外的群众都是一鞠躬，有的人还跪了下来，大喊“使君万岁”。 真是卷的人年年有，各地有。 呼啦啦的一群人跪下去的几个，特别显眼，还换来了刘备的注目礼。 几人起身后，得意洋洋的炫耀。 刘备咳嗽一声，正要准备说，忽然感到后面有人在点他的腰，不待他后头，一份写好的通稿递到了他手边。 傅干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照着念。” 刘备嘿然一笑，心想：“求实准备的挺充分，连话都无需我现编。” 斜眼一瞧，稿子上写的全是大白话，通俗易懂。 “天水军校建立的目的乃是培养优秀的帝国军人，为帝国开疆拓土培养人才。本校不考虑出身，不考虑家庭条件，以学识为第一位……” 刘备读的声情并茂，不由的左手恰着腰，右手举到头顶挥舞。 “任何人均可报名军校，择优录取。我的讲话完了。” 盖勋心想：“想法倒是挺好，可惜实施起来有点难度。能报考此学校的，大部分还是官宦阀阅的子弟。他们进了学校，必然会拉帮结派，任人唯亲。说不定还会拉拢里面的寒门子弟，以充实自家。” 宣传秀结束后，刘备带着人进了现在的天水军校，原来的傅干府邸。 前院的房子傅干准备拆除，占地方不少，用处不大。 进了后院，原来的花花草草全部清理干净了。 让刘备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傅干带着五十少年举起右手，在下面宣誓。 “我等以校长之命令为第一要务。在校长的指挥下，我等必复兴汉室，复兴华夏……” 宣誓完毕，傅干命令解散，并告诫少年：“尔等所食所穿，皆是校长一手操办。每天都要来此宣誓效忠。去吧，让蔡教谕带尔等去学今日的文化知识。” 刘备震惊了，还能这么搞。 等傅干走了过来，刘备低声问：“求实，只招收五十人吗？” “那肯定不会。依我的规划，在军队中的军官轮休时，每个月都要来军校培训。只有经过军校培训，拿到军校毕业证，才能完成晋升。” 傅干希望刘备军中所有的军官都要知道他们是为了大汉而战，为了校长而战。 盖勋望着刘备等人，心里对于接下来的勤王之事，抱有一丝畏惧的情绪在里面。 勤王成功了，天子还是天子吗？ 不过想到刘备是汉室宗亲，他心中的担忧减轻了不少。 即便刘备学光武，那也还是汉室，不会出现王莽那种乱世。 大汉四百载，深入人心。 盖勋瞄一眼刘备，心想：“天子年幼，勤王成功。刘玄德为周公最好，要是不为周公，我也只能拼死力荐了。以董贼的凶残，他定然不满足于做霍光。如今局势，舍刘玄德再无他人了。让我试他一试。” 汉人最重承诺，说出来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与后世随便放弃誓言不同。 在这种公众场合说的话，一般人不会轻易否认。 盖勋打好腹稿：“大司马勤王成功之后，如何安置今上？” 刘备想都没想：“陈留王乃是先帝幼子，理应不能称帝。董贼乱政，以武力胁迫天子退位。等剿灭董贼之后，陈留王贤德，必奉还大政于天子。” “那天子年纪不大，难以亲政，刘公当何以自处？” 刘备想了想说：“周朝有周公，汉初有朱虚侯。天子如果真的不能亲政，可寻伯安公归朝，暂摄朝政。至于区区在下，自归凉州，替汉室经营西域，开拓边疆，效长平侯之开拓河西。” 刘备的回答让盖勋动容了，对于刚才怀疑刘备动机的行为感到羞愧。 刘备走到傅干身旁询问：“校长一职是不是与太学院的博士一样的职责，负责教导经文？” 傅干摇摇头：“非也，校长是负责管理学校运行的，是整个学校的核心。我举个例子，学校运行是需要经费的，经费的来源便需要校长去申请。学生毕业需要发布证书，发布证书时需要校长来提名。相当于整个学校的学生从理论上来讲都是校长的弟子。” 刘备“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在回头查看整个校园，他一直不敢想，他有一天还能成为许多人的老师，传业授道，仿孔子的故事。 因为他的经文理论是不太及格的，至少没有得到卢植的完全认可。 今天傅干却另辟捷径，开了一所军校，让他成了一所学校的校长，所有学生的老师，他心中真可谓百感交集。 随后他想到另外一件事：“学校既然是军校，那教授哪些知识？” 傅干想了想说：“认字，兵法，实践，地图，数学，指挥，武术。这些是理论课。每隔三个月组织军事对抗，组成战队在上邽周边进行实战演练。” 贾诩问：“授课博士可找齐了？” 傅干笑着说：“未曾，贾公可愿意来此任教？” “嗯，老夫来教兵法。” 荀攸走过来说：“我来教历代的军事地图。” 军校的草台班子搭建了起来，最终傅干任政治处主任，负责学校的实际运转工作。至于经费来源，从城外集市收取的商业税先作为启动资金。如果经费不足，刘备再从其他税收中挪一部分过来。 听到这，傅干迫切的想知道法彬法伯雅收税收的如何了。只有资金充足，才能负担起一所军校的运转。 学费的问题，贫穷的子弟是天才的，免除学费，豪门大族则是正常收费，半年万钱。 想必那些大族能看得清局势发展，区区万钱对那些人家来说，九牛一毛。 第202章 招募 学校开学典礼结束，盖勋告辞离开。双方约定十二月初五，在灞桥上会兵。 贾诩荀攸留下来上了半堂课，刘备与众人熟络一番后，忙活出兵的事去了。 傅干则是把学校的打理工作，暂时交给蔡琰管理。 蔡琰则是把蔡邕拦在学校，让蔡邕负责给学生们开蒙，提高文化修养。 对于教授学生，蔡邕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 拉住准备离开的傅干，蔡邕说：“翁叔得到了季长公的家传，虽一时想不开，失身于董贼。可他的学问是一等一的好，放置在家中，属于浪费人才。不如也聘请他来这里教学如何？” 傅干眉头紧蹙，思考一番，拒绝了蔡邕的提议。 “蔡教谕，马翁叔有才不假。可他却没有证明他对于凉州的忠诚，他来此教学的话，万一夹杂私货怎么办？” “私货？” “私货是指在教学中揉入自己的个人见解，这种见解不利于凉州，不利于刘校长。” 蔡邕攥着傅干的胳膊不放手：“你这小子，竟敢怀疑翁叔的人品。翁叔虽在雒阳没有反对董卓，可他为人却是无可挑剔的。只要他同意来此教学了，必然不会讲不利于刘校长的话，也不会讲凉州的坏话。” 见老头子动了真章，傅干也不好再反驳，只好妥协：“行，只要伯父能说得动他。那招募他来讲学的事，你自行安排。不如这样，我代刘校长，任命你为学校的教务处主任，负责招聘教师，考核教师，如何？” 蔡邕仍然没有松手：“那俸禄怎么说？” 傅干把这茬事给忘了，他的俸禄从刘备那里领，这个学校里目前也就刘备、他、还有诸葛梦蔡琰。 刘备是校长，整个凉州都在他的管辖之下，这个俸禄拿不拿都行。他平常的开销，赵伟章在管着，分为国库与私产。 诸葛梦蔡琰则是两个妇道人家，第一时间没想到要俸禄的事。 至于自掏腰包的贾诩与荀攸，他们自身有太守职位，只是在这里代课，有俸禄没有俸禄都一个样，与傅干一样。 只有蔡邕才算是学校里面第一个完全的招聘人员，他在刘备这里只算客卿，没有明确的俸禄安排。 想到这里，傅干先不走了，与蔡邕走到右边四方桌，坐了下来。 傅干率先发言：“那依伯父来看，一月给多少俸禄合适？” 蔡邕皱着眉头算了起来：“你看啊， 一家之主，天天在这里教学，没办法去地里劳作，按照一家五口人算得话，一天得差不多消耗五到八斤粮食（汉代的一斤，约等于现在的半斤），上邽的粮食价钱还算稳定，一石百钱。 按一家五口人，一天消耗六斤粮食来算，一个月得一百八十斤粮食，合三石粮食，还要再加上盐布等，一个月至少五百钱，才能勉强能充饥，要是遇到粮价暴涨，五百钱肯定是不能果腹的。因此我建议最少一个月给钱八百文，才能招来人，否则人家不乐意来。” 傅干眉头紧皱，蔡邕以为傅干觉得多了，连忙说：“八百钱都说的少了，你想啊，能够读书识字的，家庭条件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个人不济，还有宗族可以扶持。不能再少了，再少更招不来老师。你这老师的社会地位如何，其他人还不知晓，来应聘的人定然不多。” 傅干打断蔡邕的话，笑着说：“我不是嫌多，八百钱肯定是不多的。按照伯父的算法，我打算代课老师一个月给一千五百钱，主任级别的给两千钱。这样如何？” 蔡邕点点头：“俸禄上到还是可以，赶得上三百石的小吏了。” “至于你说的社会地位，校长便是凉州牧。他只要有空，都会来学校里转悠两圈。来此的教师只要才学出众，肯定能引起明公的注意，说不定立马就能得到明公提拔，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我想只要放出招聘的消息，整个上邽想来的人必然如过江之鲫，用之不尽，取之不完。说不定许多人不要俸禄也要削尖脑袋进来。” 蔡邕哼了一声，斩钉截铁的说：“我是负责招聘的人，像这种一心追求功名利禄之辈，我断然是不用的。教书育人者，不能抱有太多的功利之心，否则教导出来的弟子也是利益熏心之辈。” 傅干揉揉额头：“不能这样嫉恶如仇，他有能力，为何不用。人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只要他不是道德败坏之辈，偷鸡摸狗之徒，该用还得用。” 蔡邕明显的不太赞同，不过也没有反驳。 傅干继续说：“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该放低标准放低标准。前提是真有才学，真能教学，要是找来的人，不能教导学生，反而拉帮结派，我可要动刀杀人的。” 蔡邕点点头：“你说的这些，老夫知道。你要办的是学校，不是什么辩论堂。” “是的，与传统的太学不同。这里是军校，讲究的便是军令如山。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伯父找人刻在学校的墙壁上，让学生们天天都看见。还有不仅仅要招募儒家的子弟，我这个学校还有招募墨家兵家，诸子百家，只要有才学，均可来面试应聘。” 蔡邕反驳：“自孝武帝以来，独尊儒术，要是把其他学派提到与儒学同等待遇的话，这将会导致百姓的思想不统一，此乃动乱之源。老夫坚决不同意此种做法，招募其他学派的人可以，但有以儒学为主。” 思想杂乱，的确不利于统一。 不管社会如何运转，总要有一个地基来维持基本的稳定，蔡邕的建议没有错。 否则等社会发展起来，要想维持基本的稳定，将会是困难重重。 傅干同意蔡邕的说法：“嗯，可以。以儒学为根基，在夹杂其他的学派，还有我让阿亮等人编撰的数理化生，也必须在里面教授，这是不能更改的。” 蔡邕点点头：“嗯，行，老夫明白了。招人的事，交给老夫吧。” 第203章 流转税 离开学校后，傅干找到在集市上负责收增值税的法彬。 “伯雅，税收的如何？” 正苦恼着的法彬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来看到傅干过来，急忙跑到傅干身边，大倒苦水。 “长史，你说的这什么增值税难收的很。我这三天收的还不够维持刚成立的税务部门呢。” 法彬在集市外面搭了个凉棚，四处漏风，法彬整个人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身边跟着士仁，不错，就是那个出卖关二爷的士仁。 现在的他对刘备忠心耿耿，傅干仍然不放心他进入部队，索性让他跟随法彬来收税了。 走到棚子里坐下来，倒一杯水，尝一口，直接吐了出来，凉的肺里都进了寒气。 茶也不喝了，傅干让两人坐到一旁询问：“怎么个难法？” 法彬读过书，比士仁懂得多，口才也好些，而且法彬是刘备任命的税务校尉，负责收取傅干新增的这个所谓流转税。 “不知道商家的进货价，也不知道他卖出的价钱，顾客与商家联手隐瞒。你还不让我使用暴力强征，只能眼睁睁的放任店家自肥。三天了，成交量不少，连赵兴的零头都没有收到。” 文明收税，的确难得不是一点半点，从别人嘴里虎口拔牙，得有被咬伤咬死的觉悟。 傅干想的的确是浅薄了，以为大家会热情配合，积极申报自己的收入，买家也乐意通报自己的买价。 不到三天，这些人在利益面前，便进化了。知道与买家串联起来，让渡一部分利润，让买家给他们做伪证了。 真是不吃税务官几拳重击，不知道税务官的狠辣。 傅干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在军队里是白历练了！你手里不是有刀子吗？还有给你的二百士兵就是吃干饭的？” 法彬脸色通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得，小声嘀咕：“不是你说的不能暴力征收么。” 傅干恨铁不成钢：“不暴力征收，不是不让你使用暴力。他们都逃税漏税了，已经不是良民了，那是刁民，统统都是经济犯罪。找到牢里，吃几天干饭，补上税，才能给他们好果子吃。” 法彬两人站起来大喊：“是！” “坐下，说话呢，站起来让我来仰视你们啊。法彬你来说，你准备怎么做？” 法彬小心翼翼的坐下来，把烧好的热水给傅干倒了一杯，放下水壶：“派人把那几家商家抓起来，送到牢里，大刑伺候，不信他们不交代。” “放屁。这样做，不是弄得人心惶惶。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土匪来了，给明公招黑。” 法彬士仁想要再站起来，被傅干拦下。 “你们的编制，我已经在州牧那里要来了。你们是新成立的税务部门，你们要收的税，可不知这个集市的，是州牧负责的郡县都要收取的。只要有交易，必然有利润，不管他是以物易物还是用铜钱交易。这个集市，只是让你熟悉这套操作怎么来，等熟悉之后，再慢慢扩展开来。” “我知道了，长史教训的对。” 傅干敲击着桌子：“派人再集市里宣喻，凡是敢做假账者，不管是店家还是买家，都要进大牢，涉及的金额数目巨大者，罚没家产，死刑。店家可举报客户，客户可举报店家，只要证明对方说了谎，赏钱按照所购买东西的一半赏给对方。” 法彬眼睛一亮，拍手叫好。 傅干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法彬顿时又正襟危坐。 傅干继续补充：“还有交易必须开具发票，这样才算有效。否则视为盗窃。” 法彬为难了：“发票这玩意，你给我讲了，也画了出来。可不现实啊，一来没有足够的材料制作，二来制作起来太慢了，收的那点钱，还不够人工费。三来大部分的人不识字，写不来交易的金额。” 不考虑实际情况，的确会出现这种瞎指挥的事。 看来发票一事，还得造纸术成熟了，用雕版印刷来做了。 傅干退而求其次：“小宗交易，不用这些。只有涉及钱超过五千的，才用。各种布，统一按照规定的价钱收取税费，只要有人买了一匹布，那就收取十分之一的税。粮食的话，收取三十分之一的税。” 法彬又是叫苦：“人手不够，这些甲士维持治安，抓人可以，让他们去算账，那是比杀了他们都难。你看，在集市后，已经派了老长的队了，都在等在算税，已经民怨沸腾了。” 傅干终究是浅薄了，没想到一项收税，都要难倒人了。 傅干想了想说：“不要算税了，记录一下这些东西都是从哪个店铺买的，东西是什么，买家留下买的价钱，直接放买家走。等到集市关门时，再计算，去找店家收取。” 士仁出声问：“要是买家报的金额少怎么办？” 傅干说：“刚才不是说了没，集市里的东西都给个指导价，可以高于这个价钱，但是不能低于这个价钱。低于这个价钱，按照指导价收取。” 傅干站起身，走出棚子，见两人还在那里思索着，于是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走，随我去看看。” 法彬急忙起身，小跑着来到傅干身边，在前引路。 “这是哪里找来的人，记账怎么这么记。我不是教过你，小写的数字吗？” 竹简上刻着大写的汉字，怪不得慢，这样记下来，猴年马月能记完。 “我会，只是他不会。”法彬委屈巴巴的。 看来是跟着杜畿等人管理县治管理傻了，啥事都要讲究个名正言顺了。 “换人，我记得以前培养过几个那种写法 的人。把他们都找来，拉入你的编制。你是来收税的，不是来记账的。” “好，我这去办。” 傅干没好气的说：“让士仁去，你坐下来记账。别用刀刻了，用鹅毛蘸墨水，能看清就行。” “快点啊，磨磨唧唧的，我回家还有事呢。” “是啊，谁家里还没个事，冷呵呵的，冻死人了。” 排队的人互相推挤，还有互相谩骂的。 傅干觉得他好像走错了路，这个税不应该这么收…… 第204章 怎么收 傅干冷冷的望着这群混乱的百姓，让手下的亲卫帮忙排队。 “典韦，派人去让他们排好队。” 典韦带着人，走到混乱的队伍里，三下五除二把人都拉好。 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沿着队伍往里面蔓延。 说实话，人数也不多，大概也就四五十号人。过了中午，天气的确转冷了，他们再次排了数个时辰的队，的确很辛苦。 换成法彬来记，从大鹅尾巴上拔下来的鹅毛笔，写的的确快了不少。 在凶神恶煞的典韦面前，百姓们也不敢再喧哗。 还有一人跳着脚大喊，他爸爸是李刚啥的。 傅干走过去，用危险的眼神望着他：“今天就算你爸是刘备，也得在这老老实实的排队，否则老子灭你全家。滚回去，再敢喧哗，你爸来了也救不了你。” 那人仍是非常嚣张的大喊：“你这是土匪行径，老子才不怕你。” 他后面的同伴认出了傅干，急忙上前照着他的脸啪啪左右开弓，然后对着傅干点头哈腰：“长史恕罪，这小子得了失心疯，胡言乱语，还请长史勿要怪罪。” 权力真是世间最好的良药，竟然能让人在大白天说瞎话。 傅干摆摆手，让他把人带回去。 那人连忙把被打蒙的同伴拉回队伍，让他闭上嘴，小声的给他说着什么。 嚣张的那人眼神逐渐露出恐惧来，连望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理会这人，傅干对着排队的百姓说：“诸位，大冷的天，让诸位在此排队，多有得罪。报完价钱，一人领五枚铜钱。这是傅某对各位的补偿。” 人们听了，数十人发出欢呼声，五枚钱虽不多，可站一会便能得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有人甚至对着傅干鞠躬道谢。 傅干与众人拱手施礼后，走到法彬身旁。 换成鹅毛笔与小写数字后，半刻钟的功夫便记好了。 士仁也气喘吁吁的带着三人跑了过来。 傅干疑惑为何只有三人，士仁解释其他人都有不错的差事，不愿意来此。唯有此三人混的不太好，才有动力过来。 傅干笑着拍拍三人肩膀说：“他们不来，是他们没有眼光，你们来了，你们在将来会无比庆幸庆幸今天做的选择的。” 把三人安排在这里记录买家的交易情况，傅干带着法彬士仁在集市里转悠。 同时在思考如何更加方便快捷的收取这个所谓的流转税。 前世的他并非是什么经济学专家，只是大学时对各种税率有点了解，从网上知道了所谓的间接税。 第一次实施就碰了壁，的确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宛如别人秀一把技术，在旁边围观的我大喜过望，这我也能秀，一上手，两只手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不行，你不会。真是脑子会了，手不会。 天干地燥，尘土飞扬，犹如帷幕从天上笼罩下来，让人看不清各家商铺的经营状况。 从一家家的店铺走过，傅干问：“这些店家的来路调查清楚了吗？” 法彬说：“调查清楚了，大部分都是城内大户的产业，下人奴仆来经营。” 傅干点点头，想来也是，这里的房租也不算便宜，一般人还真的难以在这里租房做买卖。 露天的买卖都不在这里，这里是南市，所谓的高档区，其他物物交换，推个小车或背个包做买卖的，都在北边，即所谓的北市。 “咦！” 法彬连忙问：“怎么了？” 傅干用手一指，前方一家卖成品衣服的店家正在拆卸着招牌，这是不打算干了。 “前几日，在那家店里，我才知道赵兴等人的龌龊事。三日不到，店家要关门闭店了，必有蹊跷，随我过去问问，说不定能有些解决思路。” 来到店铺前，商人抬头瞧着人在拆自家招牌，不住的叹气。 傅干询问：“店家经营的好好的，怎么打算不做了？” 店家连转身都没有，语气有气无力：“唉，别说了。你要是要大氅，店里还有几件，赔钱送你。要是不要，可以去其他店里瞧瞧。” 店家说完话，觉得哪里不对，这声音非常耳熟，急忙回身，这不是那日与州牧一起的少年。 知道来了大人物，店家收敛住激动的神情，躬身弯腰伸出手：“公子，快请进。” 傅干笑着说：“店家还是如此生趣。这大门被人全部遮挡，怎么进？” 店家拍拍额头：“你看，小的这一激动，把这事给忘了，公子稍待。” 店家转身让拆招牌的人下来，让他们先暂时等一会。 工人头摇的跟拨浪鼓：“歇不得，歇不得。干完你这趟子活，俺们父子还得去别家去。要是歇了，今天的工钱挣不够了，家里的老幼都得挨饿。” 店家激动脑袋上汗都冒出来了，怪不得你们父子工钱低，原来低在这里了。 店家回头望傅干，见傅干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的招牌，于是咬牙切齿的跟工人说：“停停停，停一会，我给你双倍工钱，只求你停一会，行不？” 工人在心里算一下工钱，又用手敲敲门板，预估下还需要多长时间，低下头说：“最多停一刻钟，超了的话，你把该结的工钱给俺，俺不要双倍。俺跟另外一家约好了，得去他家打造家具，要是迟到，俺的名声在这十里八村就毁了，想要在接活，就比较难喽。” 店家心里烦躁，连说：“行行行，一刻钟就一刻钟。” 工人从凳子上下来，伸出手：“先拿工钱，俺在这等一刻钟。超了一刻钟，你这活肯定干不完，明天俺接着给你来做。” 店家嘴张得老大，这工人也是硬头。但店家不想错失招待傅干的机会，要是再跟这个工人纠缠，惹得傅干不喜，这天大的机会不就没了。 麻利的在身上来回摸了几下，掏出一把铜钱，数了十五个铜板，放到工人手中。 “钱给了，快快让开。” 等工人让出门路，店家满脸笑容的走到傅干身旁，再次邀请傅干进店里小坐。 第205章 为何不报官 进了店铺，里面的大氅比三日前少了一大半，挂在最高处的四件大红色大氅最为醒目。 “你家生意还可以，怎么突然不想做了？” 店家紧张的扫了扫门外，随后苦笑着说：“公子，要是好好的，谁不想做？这不是出现状况了……” 傅干好奇的问：“资金不足？应该不是，你店里的物品三天几乎卖完，不存在资金不足的情况。还有其他隐情？” 店家几次抬头又低了下来，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法彬在旁恨铁不成钢：“有何不能说的，公子在此，多大的冤情都能给你平了。听你的口音还是郿县的，与我是同乡。来汉阳讨生活不易，你甘心把得之不易的生活给毁了？” 在法彬的诉说下，店家心一横，跪了下来：“请公子给小的做主。” 傅干让典韦把他搀扶起来，上前拍打一下他身上的灰尘：“不要动不动的便跪，我这里不兴这一套。你要真的有冤屈，我听后自会给你讨回公道。” 店家眼里噙着泪花：“多谢公子。事情是这样的……” 刘备从他这里拿了一件大氅后，他用刘备来宣传，成功的把他家的服装店给宣传了起来。大氅销的很快，他以为他在上邽的好日子马上要来了，在努力个四五年，说不定能达到原来在郿县的规模。 没想到事与愿违，昨天下午有几个客人来到店里，没有买任何东西。 见到他后，直接下达了驱逐令，让他今日收拾好东西，直接滚出上邽，上邽不欢迎他。 他搞不清这些人的来路，赔笑着上前送礼，希望能解决这个麻烦。 傅干忍不住打断：“为何不反抗？” 店家瞧了一眼傅干，苦笑着说：“公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在上邽要人无人，要钱无钱，怎敢反抗。别说是几个壮汉，就算是十几个乞丐来闹事，小的也只能选择息事宁人。小的不敢赌，万一赌错了，不仅血本无归，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傅干点点头，示意店家继续讲。 “对于送上来的铜钱，那几人伸手拿了。俺以为此事就算过了，可那几人中领头之人却笑着说，拿钱只是他们来传话的辛苦费。这店肯定要关的，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关。小的心里悲苦，想要上前与人理论。领头的冷冷的瞥我一眼，警告我说，要是为家人考虑，拿着这两天挣到的钱赶紧滚。否则小心城内西南角的家人。” 店家眼泪落了下来，用衣袖轻轻沾掉，“公子，他们连小的家在何处都打听出来了，小的要是再不识趣，那是真的要祸及家人了。” 傅干沉默一下说：“你没提州牧曾经从你店里买过东西吗？” 店家扯一下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提了一嘴，领头的人仰天大笑，拍着小的脸说，那是天上的贵人，岂能还记得我这个卑贱的商人。” 瞥一眼傅干，见傅干没有任何表情，商人继续说，“他又说，记得又如何，过个十天半个月，我早就离开上邽，想见我亦是见不得。贵人自古事多，见不到那就见不到，无人会在意。小的想想也觉得对，没办法与他们对抗。幸好这两日把资金回笼的差不多了，为了家人着想，只好听从他们的安排。这不今日过来拆卸招牌，下午回城里，准备离开上邽，听说郿县安定下来了，收拾收拾回郿县老家。” 法彬听的大恼，问：“那些人是谁，还有为何不来报官？” 店家头更是抬不起来，嘲讽似的说：“要是报官有用，我何必背井离乡，带着家人来此谋生！” 法彬知道他说的有理，继续问：“那些人是谁，你可问了？” “问了，不过他们开始没说。只是说主家能量很大，不是一个小小的我能得罪的。我心里也是有口气的，又拿出五百文钱孝敬领头的，领头的才告诉我，因为赵兴的事，我恶了城内的大户。不杀我，已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 法彬询问：“你可曾恼怒公子？” 店家吓得魂飞魄散，眼前的这位公子身后的能量比那个赵兴还要通天，法彬这一问，是要弄死他啊。 连忙要跪下来，被典韦拦下来。 见跪不下来，急忙表忠心：“岂敢，小的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要不是公子，这店里的衣裳怎么可能卖的如此快？赵兴一事，与公子无任何关系。即便公子没来，赵兴早晚要被绳之于法。” 傅干拦住法彬，不让法彬再问了。 事情已经很清晰了，赵兴背后的势力拿傅干刘备无可奈何。可也不甘心失败，损失赵兴等一众得力干将。 气不顺的背后势力直接拿店家撒气，过了三天，刘备没有再来过一次，那就证明是随机过来的，与店家没任何关系。 店家不管被赶走还是被杀，刘备都不会知晓。就算刘备问起，随便搪塞个理由，刘备也不会去细查。 看来吏治工作仍是任重而道远，在刘备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仍是这般肆无忌惮，不把刘备的法律当一回事。 那凉州的其他地方会更加的猖狂，诸葛珪要是敢秉公执法，恐怕路上会出现意外。 想到这里，傅干连忙询问：“伯雅，诸葛督邮带了多少人巡查州郡？” 法彬在调来税务部门前，是跟在杨阜身边，负责督邮等督察官吏的出行工作的。 法彬回想一下说：“诸葛督邮只带了数十人，轻装简行，没有大张旗鼓。” 这就好，诸葛珪是懂行的，越低调生存的几率越大。先记到小本子上，回来交给刘备，至于刘备怎么处理，那就是刘备的事。 诸葛珪的事傅干不再担心。 随后询问店家：“你以前在郿县作何营生？” 店家露出回忆的神色说：“小的以前也是商人，家财万贯。” 这次换傅干惊讶了，家财万贯，为何混到这种地步了？ 这个店铺连上租金与店里物品撑死了也就数十贯钱，这是遭遇了啥样的滑铁卢，才能破败到此？ 第206章 方法 见傅干等人的神色，知道众人有所怀疑。店家弓着腰苦笑着说：“去年王贼入关中，我家的店铺被抢了，家里的钱为了买个平安，全部捐了出去。我带着妻子儿女辗转到上邽，幸好州牧仁慈，才能凭借着经商的才能，再次聚拢到数十贯资金。本想借这次翻个身，没想到撞到了铁板，这身翻不了……” 门外的工人时间卡的很准，一刻钟刚过，站在门口大喊：“还拆不拆，给个准话！” 拦住要喊话的店家，傅干回话：“不拆了，明天也不拆了，你先回吧。” 店家精神一震，腿一弯，又要跪下来。他信奉的是人要能屈能伸，万贯家财只要能换命，咱就给，主打一个惜命。 典韦忠实的执行傅干的命令，说不让跪，那店家今日就跪不下去。 店家的腿还没有碰到地面，典韦的手已经托住他的人，顺势把人再次拔了起来，连弯着的腰也拔平了。 傅干站在店家对面笑着说：“不用想着跪，我今天过来主要做的便是三件事，第一件是公平，第二件是公平，第三件还是他妈的公平。” 店家被傅干的气魄折服，真心实意的说：“公子与我所见的官吏大有不同。” “有何不同？” “公子把人当人。不是用看畜生的眼神来看我等黔首。” “这还是优点？” 店家点点头，肯定的说：“肯定是优点。在公子身边的是典商校尉吧。小的有句话要讲，不讲对不住公子的厚爱。” 傅干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店家瞄一眼法彬说：“这两日来，典商校尉在宣传所谓的流转税，让买家到集市的出口处，排队登记交钱，这样收税的效率太低了。” 傅干一听，这人还懂得税收，暂且听听他的看法。拦住想要上前理论的法彬，让他不要这般急躁。 店家观察一下众人神色，继续说，“我不是说这个税不行，相反想出流转税的这个人是个天才。只是按照如今的收税方式太过耗费人力，收取的效果达不到理想。公子把赵兴等游侠伸到集市的手砍掉了，想必公子是看得上这里每个月的交易额的。” 傅干示意店家继续讲。 “从我在这里经商三个月的时间来看，南北两个市场大大小小的商家有大概一百多家，涉及的行业从粮食到高端的陶瓷，应有尽有。还有不少胡商从西边越过混乱的金城郡，来到此地，采买物品。俨然成了西域与关中的中转站。在这里收税，大大的有油水。” 店家不自觉的带上了商人的思维，连油水都出来了。说的越来越兴奋，语气越来越高，“典商校尉提出来的流转税，没有第一时间收税，只在交易流转时，才收税。与直接征税比，避免商人与买家的抵触。为何如此呢，商人会把交的税转移到卖家手里，卖家却是不知情。这税收的无影无踪，大家反抗的意愿少了不少。典商校尉却把这套理论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知道了，少了一份神秘感，也容易让人把矛头指向官府。收税的效率不高，反而落下的坏的名声。” 店家腰板挺得直了，双手不自觉的背在了后面。 “如果让小的办理此事，那就不从买家手里收这笔钱。第一，先从进货的渠道收费。第二从卖家这里收费。” 傅干蹙眉：“那怎么知道卖家卖了多少？” 店家躬身抱拳说：“生产者跑不了，卖家有店铺在这里，也跑不了。每天登记店铺里的货物，不计明细，记个大概，按照市场价收取交易税。他卖多，是他有本事，他卖少了，其他的有赚的。” 傅干捏着下巴想想说：“店家说的还算有道理。不瞒你说，这流转税，是我想出来的。准备实验实验，如果合适的话，全州推行。怎奈实行三天了，连个浪花还没有飘起。” 店家惊讶万分，露出吃惊的神色：“公子想出来的？公子年纪轻轻，竟然能想出来这种方法，真乃是神人也。公子，在下虽一阶商贾，然也读过管子，管子书里面写商业乃是万物兴盛的根基。唯有商业兴盛，才能万物流通。商业兴盛，从商业里征税，才能让百姓心悦诚服，不知税从何来。” 傅干郎朗笑道：“店家到还是个妙人。怪不到，来到上邽，还能白手起家，挣到数十贯钱。抓住州牧到店里的机遇，制造一波流行，你也算是商业奇才了。” 店家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恰逢其会，沾了州牧的光而已。” 傅干说：“有何不敢当的。你在商业界算是个奇才了。在这里开店有点屈才了，到典商校尉这里当个司马，可有兴趣？” 店家大喜过望，心想：“祖宗有灵，王家复兴有望了。” 再次要跪下来，可耿直的典韦仍是像往常一样，用力把他拔正了。 “这这这……，这位壮士，容在下拜见主官，不要再拦在下了行不？” 店家急的求起典韦来。 “公子有令，不让跪。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能跪。” 店家欲哭无泪，这是哪里来的耿直傻子。 傅干笑着说：“不用跪，不用跪。愿意干不？” “小的王觅千愿意万愿意。谢公子恩赏。” 傅干说：“既然你成了税务局的一份子。就你刚才说的方法，你要尽快协助法校尉，形成一套办事的方案。收税时，也无需去找生产的人。店家交税时，按照一定的比例征收税额，店家如果能拿出来他上家交过税的证据，那只征收他盈利的这一部分。还有具体物品的税率应该怎么指定，你以前是大商人，多少有点经验。你也协助法校尉来办理。我有一个原则，关系到民生的，比如粮食盐等，税率低一些。” 王觅拱手说：“请公子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傅干找来法彬，指着王觅：“伯雅，有何不懂的，多与王觅商议。我要尽快见到成效。” “喏。” 外边呼啦啦的传来一阵敲打声。 傅干不用猜，就知道这些人是来催促王觅离开上邽的。 第207章 谁给你的胆子 王觅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随后想到他此时是官家的人了，胆子壮了不少。 在傅干的眼神下，王觅双腿轻轻的打着颤，走到店铺门口，大声询问：“尔等来此，有何事？” 借着落日夕阳的余光，傅干看清领头人的形象。 年岁不大，二十多岁，模样还算清秀，眼角处有一道刀痕，显得人凶狠不少。 此人冷哼一声，用刀鞘往王觅的肚子处捣，生气的说：“怎么着，店家过了一夜，胆子壮了不少。连我交代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在这里，跟小爷打马虎眼呢。” 此人力大，王觅吃不准痛，连连后退几步，退到傅干身前，揉着肚子说：“不是说给我一天的时间，这一天的时间还没有过完。为何又来催促？” 典韦担忧傅干的安危，上前一步，把王觅往前挤一步，拦在傅干身前。 “呦，姓王的，胆子果然大了，还敢找帮手了。”领头之人露出阴狠的神色，“这丑汉子倒是挺强壮。但是你以为仅凭这三人便能翻天了。你太高看自己，也太低看小爷了。” 王觅心想：“当官前欺负我，当官后还欺负我，我这官不是白当了……，今天老子让你和你背后的人都吃个天大的亏。即便不能把你们连根拔起，也要让你们闻我王觅之名，心惊胆颤。” 傅干的身份，王觅有了大致的猜测。他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对情报非常的敏感。那天刘备过来时杀气腾腾的样子，不是开玩笑的。能让刘备如此重视的人，岂能惧怕眼前这些斗狠的游侠，游侠背后的站着的人见了傅干，可能也得跪下来给傅干行礼。这便是王觅的倚仗所在。 冬天的天黑的早，屋里没有点上油灯。屋外的人不能看清里面人的相貌。昨天王觅的低三下四，迷惑了领头之人。 猛然间，王觅态度强硬，也让领头之人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衅。 王觅脸上没了笑容，阴沉着脸：“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遵守刘州牧制订的律法，遵纪守法，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不知道王公子说的这些是什么。” 王颖眯起眼，眼角处的刀疤犹如蚯蚓蜿蜒而下，更是显得凶狠：“哈哈哈，王觅，一日不见，胆气真是大有长进。连本公子都敢反驳了。连州牧的大旗都敢举出来了。再给你三日，是不是雒阳皇宫里天子的大旗，你也敢扛起来？” 王觅移动一下脚步，挡住王颖往里注视的目光，冷冰冰的说：“不敢。小的实话实说。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知道王公子为何要强逼小的搬离上邽城？” 王颖冷哼一声，走进阴暗的屋内。 眼睛一时间无法适应突袭而来的黑暗，眩晕了一会。 慢慢的适应了屋内的黑暗，挂在屋内正中央的红色大氅，映在王颖的眼里，显出一片血红。 “你是在跟我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以为你的那点臭钱，能让我对你高抬一手。” 清秀的脸庞贴到了王觅脸前，阴狠的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凭借着卖个红色大氅给州牧，州牧就要保你，别在这里做春秋大梦。小爷再给你个机会，店也别要了，速速滚出上邽。这样还能报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否则明日午时，你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王觅突然笑了，笑的很灿烂：“王公子，小的再说一遍。小的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不懂得你说的这些。州牧发布的法令，小的都研究过。你已经构成了威胁罪，最少流放七百里。小的算了一下，流放七百里，正好是在金城郡范围内。听闻关中郎将缺少运送粮食的仆从，你去了正好充作劳力。” 王颖大怒，快速的挥出一拳，嘴里咆哮：“你这杂碎，敢消遣到爷爷身上。” 拳头带风，王觅知道躲不过去，干脆不躲，闭上眼，随便打。 久久没有感到拳头砸在脸上的感觉，王觅睁开眼，在他身前半步距离的位置，典韦的手捏住了王颖的拳头。 在典韦的怪力下，王颖红了脸，用足吃奶的力气，也没办法前进半步。 傅干淡淡的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继续说，我听听。” 典韦松开手，王颖往后退一步，惊疑不定。 闻听傅干的话，王颖又是大怒：“哼，区区黔首，竟敢反抗我王家。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傅干仍在典韦身后，不咸不淡的说：“王家？没听说过……” 王颖抓狂了，眼前这个高大的丑汉子，他打不过，凭感觉连上身后的四人也打不过，心想：“不行。今天这面子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逼走王觅的事，也是我私自主张。老爷子这些时日，让我消停些。不要惹事，可眼前此人太惹人厌烦。拼着让老爷子责罚，今日也要灭杀了此四人。” 从屋里走了出来，王颖回头恶狠狠的说：“你们别走，在这里等着小爷。今日小爷定要让你们知道，这上邽还有没有王法。” 傅干对这种好勇斗狠的纨绔子弟，向来耐心十足，人数少了，还不好玩呢。 “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王颖带着手下四人风风火火的往前走，把挡在他去路的人往旁边一推，嚣张无比。 被推倒的人扭过头想要破口大骂，可看到是王颖后，连咳一声都不敢。麻利的爬起来，灰溜溜的从旁边绕路溜走。 “王觅，今日可随了你的意？” 王觅转过身，腿一弯，又要跪下来。 典韦仍是忠实的执行傅干的指令，把他再次拔了起来。 “公子，小的下次不敢了。” “这次我不计较了。记住，你以后是上邽的官吏，行事做人要有理有据，不能再玩这些小心思了。” 王觅抹掉脸上的汗，连声说：“小的省的。以后定然不给公子抹黑。” “说说吧，这人是谁？” 自从刘备把州治放在这里后，上邽的豪族增加不少，刚才这个所谓的王公子，傅干没见，也不认识。 第208章 嚣张的王颖 在王觅的解释下，傅干知道王公子的身份。 上邽王家的三公子，日常嚣张跋扈，与人斗狠时，脸上被人划一道，休养数月。 日常纠集一群游侠，在城内城外为非作歹。 刘备到达上邽后，王家没有靠拢也没有疏远，约束家中子弟，在上邽不显山不露水。 赵兴背后的势力就是王家，替王家做一些灰色的事情，获取一些灰色的收入。 在刘备把赵兴抓了后，王家家主还托朱超给刘备赔不是，称没有管教好家里下人。 平常王家做事也很上道，刘备对于王家主动认错，也表示不再追究。 没想到王家在刘备不注意之时，竟然想把王觅给逼迫走。以此来宣示王家的权威不可侵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王觅小心翼翼的说：“公子，要不咱还是走吧。万一王颖不知天高地厚，伤了你，小的万死不足以谢罪。” 傅干瞥一眼王觅：“怎么，现在怕了？” 王觅哭丧着脸：“公子，不是小的怕了。你万金之躯，岂能与这种混小子硬碰硬，你有点磕磕碰碰，小的都担待不起。” 法彬也是急忙劝说：“王觅说的对，王颖不足为道。还请公子离开这里，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办。我必然办的漂漂亮亮。” 傅干找个席子，盘腿坐到上面：“不怕，有典韦在。他们近不了我的身。等王颖来了，再说下一步怎么做。” 法彬还想再劝，傅干闭上眼，闭目养神了。 走到王觅身边，低声训斥：“你看看你办的事，把公子连累到这种险境。公子有一点闪失，你我割了脖子，都不足以谢罪。” 王觅也是后悔不已，当时的他只想出一口恶气，让王颖付出些代价。浑然忘了傅干身份地位再高，身边几乎没有护驾的人。 万一王颖找来数百人，伤了傅干。今天这事不好收场，王颖因此可能会流放砍头，他王觅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不能冲动，人一冲动，准办错事。” 心里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王觅也没有解决办法。 “法校尉，现在事已至此，公子还不走。你我劝不动，小的委实没办法。” 法彬冷静下来说：“别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市集外带人过来。” 王觅大喜：“法校尉不愧是公子腹心。办法真是多，你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王颖恶贼靠近公子。” 法彬没理会王觅的自吹自擂，给傅干禀报一声，自去集市外调兵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王颖带着五十多号人，围了王觅的店。 集市已然闭了市，连大门都关了，王颖还能举着火把大摇大摆的进来。 果然能量不小，南集有东西两个大门，不知道此人从何处进来。 “王觅贼子，出来，小爷今日对你开膛破肚，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王觅神情紧张的蹲在门板后，对着外边喊：“王公子，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带着这么多人围攻小的店铺。不怕州牧治罪吗？” 王颖冷笑说声：“州牧治罪？你是活在梦里，上邽有数十万人，死你们三四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有谁能证实小爷杀人了！你们见小爷杀人了吗？” 周围的游侠全部哈哈大笑：“没见过，王公子只杀了几只野猪而已。哪有什么人，大家看，这不是数头野猪么！” 顺着游侠的目光，王觅瞪大眼睛望了过去，果然有五六头野猪在架子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心里遍体生寒，王觅瞅着心狠的王颖知道今日玩大了。 王颖这架势是要杀人灭口，不给人活路。 真要是给王颖得逞了，王颖连带他家全家都得死绝。 然而王觅从来都不想死，王颖全家给他陪葬，他也没有请先生赴死的觉悟。 好死不如赖活着，一直是他的座右铭，要不然他也不会爽快的用万贯家资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狠狠的扇自己两巴掌，王觅欲哭无泪：“真是飘了，一时不察，忘了伏低做小。这些大族都不是善茬啊！法校尉你咋还没来啊，再不来，你得给我等收尸了！” 心里没了主意，王觅爬到傅干身旁：“公子，为之奈何？” 傅干伸出手示意他不要慌，走到门板处，与外面的王颖交涉。 “王公子，杀了我等，与你也没啥好处！不如高抬贵手，放了我等？” 王颖与手下的人闻言哈哈大笑：“瞧瞧，瞧瞧！我还以为他们多有勇气，好戏才开幕，已经摇尾巴乞降。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叫几声，壮壮胆子。” “王少说的对，攻进去，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得罪王少的下场。” 王觅心越沉越低，要是早听他的，离开这里。王颖带着百人来，也不会有事。这少年公子非得要面子，这不是活要面子死受罪。最终还得说软话求饶何必呢！ 这话王觅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想想。 傅干倚靠在门板上，笑着说：“王颖，你的决心很足嘛，你这样的废物还想杀了小爷，你是在做白日梦？小爷在战场上杀敌时，你在家还抱女人呢！以为凭借人多，就能拿捏小爷，你在想什么美事？” 王觅听完心彻底凉了，扑到傅干身旁，心惊胆战的说：“公子，不要激怒王颖。此人混球的很，天不怕地不怕，激怒了他，对咱没好处。” 傅干悠悠的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赵兴的事刘备轻轻放下，傅干没觉得有错。王颖如果骂骂咧咧几句离开，傅干也不打算追究王家的责任。 半个时辰不到，一个小小的王家三少能纠集五十多号人，还没有惊动上邽内的县尉，那这事值得考究了！ 门外的王颖气的暴跳如雷，七窍生烟，连声喝骂：“好贼子，连小爷都敢消遣，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以为凭着那恶汉，今天能全身而退！王兴，带十人给小爷攻进去，嘴硬那小子给活捉了，小爷要瞧瞧他的嘴究竟有多硬！” 王兴大喊一声：“给我冲！” 第209章 杀 王兴身材魁梧，踏上台阶，伸手能够到门上的招牌，蒲扇大的手紧紧握着一把环首刀。 狞笑着举刀劈砍，拦在身前的木板。 刀砍到木板上面，发出哐哐的声音。 王兴神经质的大喊：“嘴硬的小子，出来，老子废了你三条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上邽猛汉……” 屋内的傅干跟没事人一样，往后退了一步，给典韦腾一下位置，省的影响了典韦的发挥。 典韦神情冷峻，浑然没有被人堵在门里的感觉。 望着两个活祖宗，王觅心里砰砰直跳，内心大喊：“现在是展示风范的时候吗？人家马上要砍断门板了，你两还这么气定神闲，跟没事人一样。怎么着，你两不怕死啊！！！丑壮汉只穿一件黑色锦袍，连一刀都扛不了。” 心里不断权衡利弊，最终王觅上前站在傅干身前，落后典韦一个身位，双手按住抖动的大腿，心想：“我天天苟活，已经活了三十多年，马上四十岁了，气都没大顺过。孩儿今年也有十三了，他娘的，拼了，只要公子不死。老子就算死了，也能蒙荫妻子，我王家世代从商，前人奇货可居，老子烂命一条，来换子孙的泼天富贵。” 心里发了狠，在大腿上拧了两把，疼痛的感觉直冲大脑，身子不再颤动，从柜台后面拿出防身用的两把三十厘米长的宽刃刀，一把握在手里，一把递给傅干。 “公子，小的这里有两把短刀，你留一把，小的拿一把。” 傅干欣慰的瞧着这一切，心想：“王觅到也条汉子。手抖的快拿不住刀了，还能挺身而出，心性倒是可以。依他能用万贯家资换取活命的性格，实属难得。” “王觅，要是拿不稳刀，用旁边的布缠到手上。一是防止出汗滑落，二是防止一会见血，黏稠，捉拿不稳。” 闻听此言，王觅定定神，快步走到左边，从地上拿起剪落的布条，率先给了傅干，然后自己学着傅干的样子，把刀绑在手上。 绑好后，不放心，又再次拉紧一些，勒的手心涨的通红。 “公子，请你后退，王颖那混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万一伤了你，事就不好看了。” 劝傅干后退，王觅再次来到典韦旁边，紧张的咽着唾沫。 典韦神情专注的望着大门，大门被砍的木屑横飞，隐然有火光从破碎的缝隙里透了进来。 “是时候了！”典韦抽出后背背着的两把重达三十斤的铁骨朵，上前一步，在王兴等人再次举起刀时，一脚踹在大门上。 王兴数人砍十分钟，没砍开的大门，在典韦一脚之下，顿时飞了出去，砸在王兴等人身上。 “对，就是他。王兴给小爷杀了他……” 典韦的身影露了出来，王颖兴奋的伸手指向他，他要把典韦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好嘞，如小爷所愿。贼汉子，找打。” 带着神经病一般的笑容，王兴摇头甩下头上沾着的木屑，倒提着刀，向前跨一步，猛然间甩向典韦，直指头颅。 刀光快的留下一道弧影，王觅有点绝望，他觉得他下的决定有点早了。 身边的这个丑汉子似乎吓傻了，连动都没动。 王觅眼里不争气的眼泪似乎正在酝酿，心想：“唉，今天真是赔本买卖。这公子背后势力通天，可过不了这关，通天有个屁用！丑汉子力大不假，可看起来痴傻，当不了王兴一刀。完了，全完了。” 往后微微一撇，见傅干仍是气定神闲，不当一回事，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想，“终日打雁，最终还是被大雁啄瞎了眼。这公子怕不是个傻子，都这时候了，还能笑的出来，这戏这么好看？这戏演到最后，需要你的命来偿还。法校尉更是个混球，去叫个人，都这么慢。做个亲卫都不够格，还能做到校尉，真是任人为亲。” 傅干不知道王觅在心里骂他，迎着王觅的目光，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王兴以为典韦被吓傻了，心里更是兴奋，手上青筋爆出，誓要一刀削掉典韦丑陋的头颅，让王公子知道他的手段。 “铛！” 刀砍到硬物上面，发出清脆的回响。 只见刀在距离典韦面部不足二十厘米处，被典韦用手中的铁骨朵格挡住了。 反震的力道差点让王兴把手里的刀给扔掉，露出错愕的神情，王兴神经质的表情更加疯狂，舔一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典韦冷淡的表情瞅了他一眼，抬起左手，朝着王兴的头敲去。 王觅只觉得一阵疾风刮过，白的掺杂着红的，溅了他一身。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王兴，身子仿佛没有了骨头，软绵绵的栽倒在地。 惊得王觅张开大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这刀光火石般发生的事情。 典韦手里的两个铁骨朵上下翻飞，飞起飞落，一道血箭刺入了王觅张大的嘴巴里。 恶心的王觅差点呕吐出来，顾不得难受的感觉，王觅内心说不出来的亢奋，跟在典韦身后大喊大叫，手里的刀疯狂的挥舞中，没有任何章法，数次要不是典韦闪的快，都砍到典韦身上了。 典韦斜瞥他一眼，知道犯错的王觅，往后退一步，随后又举着刀示威。 典韦连杀五人后，再次后退回屋门口，保持着狭小的接触比例，让王颖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 眨眼间的功夫，王颖引以为豪的头号打手王兴死的不能再死，悍勇的十人只剩下五人。 反观对方，仍是那个看起来痴呆的丑汉子，原本灰色的锦袍染成了暗红色，在火光下显得狰狞，似乎在对着他咆哮。 “废物，真是废物，一起上，老子今天要宰了他们。” 状若疯癫的王颖大声怒吼，活了二十多年，除了脸上挨了那道伤疤，他还没有受到过这种羞辱。 他要把这三人砍成肉泥喂狗，王家三少的威压不容亵渎。 剩余的人拿着刀，慢慢的围上来，仅限于围上来，再也无人敢往台阶上走一步。 第210章 放火 王觅此时才知道傅干为何如此淡定，身边的丑汉子真是以一当百的勇士。王觅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典韦这样的猛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心里对傅干的佩服更是五体投地，心想：“今天这大腿算是抱对了，老子真有先见之明。投资从来没有错过。” 信心爆棚的王觅举着刀，满脸涨红大喊：“王颖贼子，有本事攻进来。” 王颖胸口不住的起伏，对着身边的人连声喝骂：“都愣着干什么，往日冲！要是死了，他们的家人小爷养。谁要是让小爷看见不出力，立马踢出王家，打死勿论。” 在王颖的威胁下，几十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典韦双眼怒瞪，大喝一声。 胆小的吓得反身跑了，气的王颖抬起一脚踢在其中一人心窝上，随后拔出腰间的佩刀，直接插入那人胸口，冷着脸说：“他死，白死了，回去家人赶出王家！你们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店铺里，傅干哈哈大笑，走到门口，冷嘲热讽：“呦，王公子这是发什么神经，来自家人都杀了。啧啧啧，心狠手辣啊。” 随后对着围着的王颖手下说，“既然王公子不在意尔等的性命，要不这样，你们只要把姓王的剁了，我来养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咋样，考虑考虑？” 王觅眼神都变了，心想：“公子真是擅长玩弄人心。此话一出，王颖将再难以信任他这些手下了。” 随着傅干的话说出，王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与他自认信得过的人站在一起。 阴沉着脸，对傅干怒目而视：“大家别听他的。他算老几，无权无势，全是骗你们的。听我的，杀了他们，回去人人有赏。” 经此一事，王颖的人更是不敢再往前，只是围在门口聒噪，喧哗。 傅干懒得再听，拉着王觅后退两步，给典韦留足发挥空间。刚才的情况，傅干可是看见了，王觅挥刀，刀刀恨不得砍到典韦后背。 时间在傅干这边，傅干不急。 王颖知道不能再拖了，聚拢几十号人，大张旗鼓的在集市里闹事，就算是晚上也会惊动集市的狗来查。 心一横，王颖眼角抖动，狠辣的说：“王盛，投火把，烧死他们。” 王盛脸色都吓黑了，举着火把的手抖了三抖，连忙说：“公子，不能啊。你调集人手过来打闹，就算城里有人知道了，家主上下打点，也不会有太大的事。这烧了集市，那便会惊动州牧与长史。小的听闻傅长史，特别看重这里，失了火，连王家都要受到牵连。公子三思……” 王颖猛地一回头，恶狠狠的盯着王盛：“怎么，连本公子的话，都不听了？” “不……不敢。小的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没到这一地步！” 王颖已经失去了理智，从小到大，让他这样难堪的，还没有几个。今天这事必须解决，不就是烧个店铺，烧半个集市，他王家赔的起…… 从王盛手里夺过火把，一脚踹翻王盛，举着火把朝前走了两步，用力一投，火把精准落到了门框上。 王颖哈哈大笑，随后命令其他人把火把也投过去。 望着数十个火把投了过来，傅干蹭的站了起来。 他们选择强攻，选择用兵器战斗，傅干一点都不带慌得，可水火无情。 大火之下，人人平等。 店铺里有茅草衣服，这些全部是易燃物，冬天天寒，湿气重了些，可点燃店铺轻而易举。 王觅同样惊得目瞪口呆，话都说不爽利了。 “店……店有防火，这么多，防不住……” 傅干从腰间拔出佩剑，镇定的说：“王觅，有勇气随着我冲杀出去吗？” 事已至此，王觅就算没有勇气，也得陪着傅干冲出去。 终于见到了傅干惊慌的神情，王颖心里舒服很多，仰天大笑，边笑边说：“贼子，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拦住他们，要是让他们从里面跑出来了，你们的家人都别想好过。” 火焰吞噬着眼前的一切，借机壮大自身的威势，黑色浓烟在月光下直冲云霄。 不能再拖延了，傅干大喊：“典韦，前面带路，冲出去……” 典韦上前一步，一只手提起死去王兴的尸体，朝着左边砸了过去。 左边人被砸的站立不稳，以为典韦三人要从这边突围，想到王颖的威胁，他们只能咬着牙，往前一步，拼死也要拦住他们。 典韦却没有按照他们想的那样从左边突围，反而大步向右，铁骨朵砸在一人头上，不管溅起的血液，一脚踢翻一人，傅干冷着脸，一刀劈在典韦踢翻那人的大腿上。鲜血飚出，撒了傅干一脸。 王觅手里的刀继续乱劈，期望能替傅干挡住左边的刀。 数人围了过来，一脚踢在王觅肚子上，王觅疼的后退两步，心想：“以为不用死了，没想到还得死在这。罢了，罢了，老子不能死还是个懦夫……” 想到儿子在他不反抗，选择上交全部钱财时，鄙夷的眼神，王觅恶向胆边生，忍着肚子疼，哇哇叫着往前冲，一刀砍在那人的胳膊上。 鲜血溅了王觅一胸膛，砍人不过尔尔…… 在愤怒的敌人给王觅一脚，把王觅踢晕前，王觅如此想。 傅干伸出刀挡住了那人的攻势，救下了王觅。 没了店铺的遮挡，典韦的输出渐渐乏力。 傅干在挡住一人砍来的刀时，被另外一人砍在胳膊上，幸好傅干反应灵敏，只是切破了皮，没有造成大的伤势。 三十多人，把傅干典韦围在一起。 傅干抖抖刀上的鲜血，冷笑着说：“王颖，你真的不怕抄家灭族？” 王颖弹弹手中的长剑，哈哈大笑。 “杀了你们，把事情全部推给你们。明日，州牧还得夸赞咱是灭火抓贼的好汉子。” 随后脸色一冷，大喝，“杀了他们，别给他们拖延时间的机会！” 王颖的手下举着刀朝着典韦傅干两人杀来。 第211章 放了我 典韦拼死往前，期望打开一条路，护送傅干逃跑…… 傅干挡住敌人的刀，反手给了那人一刀，心想：“他娘的，老子没去睡张绣的婶娘，怎么也走到跟曹老板同样的路上了？” 王盛指着集市的右边，大喊：“公子，那边有人来了……” 王颖不满的说：“小爷不是瞎子，能看到。不知道来的是谁，去，给小爷拖住一会。等杀了这两人，再让他们过来。” 王盛露出为难的神色，指着自己的鼻子：“少爷，让小的去拦他们？” “是，你不去，难道小爷去？” 王盛委屈极了，低声说：“可我一人打不过他们……” 王颖举手朝着王盛头上疯狂的打了几巴掌，边打边骂：“你个蠢货，你动动脑子。去告诉他们，我王家在办事，等事结了，给他们一人一贯钱……” 王盛点头哈腰：“是是是，少爷说的对。小的这就去……” 法彬望见店铺着火，整个人都要吓死了。 “快快快，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士仁冲锋在前，大喊：“快快，我看见跟着公子的丑大汉了，公子与他在一起。” 五十多人穿着二三十斤的甲胄，疾跑之下，铁皮碰撞发出霹里啪啦的声音。 “来者何……” 还没等王盛把话说完，士仁手起刀落，一刀把此人砍翻在一旁。 “什么玩意，敢拦在老子身前。兄弟们，快冲……” 危机中的傅干也注意到来了援军，再挡住敌人一次攻击后，气喘吁吁的大喊：“你们要是再不退下，全家发配为奴，全部去挖矿去……” 典韦举起一人往前砸，砸开一条路：“公子，快，躲到末将身后，贴着墙站！” 在不停的往西走的过程中，慢慢的离开着火的区域了，傅干撑着疲惫的身躯，顾不得两条胳膊上的伤势，努力向前走两步，来到典韦身后，依靠在墙壁上， 稍微喘息一声。 往西边望去，十步远的十字路口，士仁举着盾，拿着刀从南边跑出来，身后跟着数十名士兵，转身向东冲过来，边跑边喊：“公子，末将救驾来迟！” 傅干悬着的心才算放心下来，笑着大骂：“你们咋不再慢点……” 松懈下来的傅干，感到全身酸痛，连胳膊大腿上的伤口都感到一阵阵的钻心的疼痛。 倚在墙上的傅干，心想：“这还是我重生数年来，第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胳膊上三处，大腿上四处。在与羌胡王国大大小小的战役里，也没受这么重的伤。没想到在上邽，自己的地盘里，竟然能遇到这种情况。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也给我敲响了警钟，看来不管身处何地，身边的护卫都不能少于五人。今天要是五人以上护卫，也不会出现这种被动情况……” 典韦护在傅干身前，身上也是鲜血淋漓，大部分都是敌人的。 两把铁骨朵完全染成了红色，显得凶恶异常。 剩下的二十多人不敢再往前走了。 随着士仁带着人从拐角处出来，他们的士气更加低迷。 王颖看到这种情况，脸色大变，恨声的说：“王盛混蛋，连简单的事都办不到。不行，我不能被他们抓住。” 没被抓，这事王颖就敢不认。他爹再找些好友，走走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州牧不高兴，也得给王家一点面子。他出去避避风头，过个把月，再回来，又是无人敢拦的王家三少。 王颖行事果决，知道事情不可为。直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傅干一直注意着王颖的情况，他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个混蛋逃了。 见到王颖朝东边跑，傅干连声大喊：“典韦，快，去追王颖那小子，今天说什么不能放跑了他 。” 士仁此时也来到了傅干的身旁，面对着全副甲胄的士兵，王家的私兵，明智的选择抱头蹲地上投降。 典韦嗡声答应，扭头对士仁说：“公子的安危，交给你。我去去就回。” 法彬此时也跑了过来，看到傅干的凄惨模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傅干笑着说：“哭个鸡，老子还没死，快，让这些人起来，去救火。派两人，把王觅扒拉过来。” 法彬止住眼泪：“公子，下官救援来迟，还请责罚。” “责罚个屁，现在是责罚的时候不，快，照我说的做，先去灭火，顺当把王觅拉出来，别一会烧死了……” 士仁指挥两个士兵，上前把火焰边缘的王觅拉了出来。 王觅的鞋子都着了一点，在拖拉的过程中，王觅慢慢苏醒了过来，心想：“这地府里，也有穿戴甲胄的士兵？怎么，我刚来地府就得被压着拉倒刑场？我听闻西边有个佛陀，说地府有十八层地狱，每层都有大恐怖，这是要把我送到哪一层？” 等看到傅干时，王觅冒出一句：“公子，你也没跑掉？” 法彬上前踢了他一脚，喝骂道：“瞎说什么，你才没跑掉。赶紧起来，别在这里装死了，还有活干呢。” 得知没死，王觅大喜过望，从地上迅速爬起，意气风发：“王颖小人也，我就知道定然比不过公子。” 傅干被王觅活宝的形象给逗乐了，连胳膊上新敷的金疮药都差点笑掉。 指着从东边往这走的典韦说：“王觅，去接一下典校尉，我想他手里拖着的那个必然是王颖。” 王觅屁颠屁颠的去了。 对于王颖，法彬恨得牙痒痒，他都不敢想，万一晚来一步，傅干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看到像死猪一样被拖过来的王颖，法彬抄起鞭子在他身上鞭打十几下，打的王颖哇哇直叫。 “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大量的钱财。求求你们放了我……” 王颖再无刚才的高傲，低声下气的给傅干求饶。 傅干任由军医给自己清理伤口，笑着询问：“给我个放过你的理由？” 王颖不知道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脾性，连忙说：“我家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你一半！” 第212章 一群逆党 傅干踢翻放在身边的马扎，眼神睥睨：“你家的钱财此时已经不属于你，在你犯法之后，全部属于我。我的钱财何许你给我一半。” 王颖争执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在典韦的巨力下，连动都动不了。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条虫一样在地上蠕动，嘴里不屈的叫着。 “你不能，那是我父亲的钱，你不能以我之罪，定我父亲的罪。” 傅干蹲下来，拍着他的脸说：“你说了不算。你刚才的嚣张去哪了，怎么这时来求饶了？” 王颖哭丧着脸，卑微的说：“在下承认刚才说话大声了，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放了小的。小的定然说动我父亲，我父亲最疼我，一定会舍弃家里的财产救我的。” 傅干耐心的说：“我再说一遍，你家已经没钱了，再想想，还有什么有用的，说出来，我说不定还能放过你！” 军医敷好药，小声叮嘱傅干：“长史，你这几天不能饮酒吃辛辣之物，也不能生气发怒。” 法彬挥手让军医退下，亲自给傅干披上大氅，端上热水，让傅干洗洗手上的血迹。 相比傅干的优厚待遇，王颖的脸仍与冰凉的地面紧紧相连，两条腿像条鱼一样，不停的在那里呈现不规则的扭动，隐藏住心中的仇恨，低声下气的说：“公子，不要说大话了。你办不到的，一半的家产还换不来我一条命吗？” 都这个时候了，王颖还看不清形势，傅干摇摇头，对法彬说：“告诉他，我是谁！他到底犯了何事？” 法彬上前冷冷的瞪着他：“听着，在你面前的是州牧长史，汉阳郡太守之子，北地傅干。别说抄你家，依你谋杀长史的罪名，把你全家流放三千里，都不是事，你最好想想，你还有什么可以讲！” 听到傅干的身份，王颖彻底吓傻了，连心里的恨意都消散了几分，苦涩的想：“你这般人物，为何轻身来到这个小地方。你要是报了身份，我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找茬……” 傅干瞅几眼王颖，心想：“一个小小的王家三公子，能在不惊动上邽的城防的情况下，调动五十多人。上邽城里还是有不少王家公子这样的人，他们聚拢在一起，能动用的能量可不小啊。要是派遣一万大军出了上邽，上邽只剩下数千守军，这些人心怀不满的话，还是能造成不少损失的。要是能通过此人，牵连出几家来，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 傅干准备借题发挥，让王颖攀咬数家城内的大户豪族。 只希望此人聪明一些，不要只是长了个凶狠的脸。 傅干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说：“再好好想想，这么多人，是你一家的吗？如果不是，是不是还有其他家参与？想好了，回答让我满意了，我会饶了你一条狗命。” 王颖眼里露出求生的野望来，抖动着两条没有受到束缚的腿，大声的喊：“俺讲，俺讲。” 声音震动的地面上的灰尘飘了起来，随着风进入他的喉咙里，发出数声咳嗽声。 傅干瞥一眼典韦：“让他起来说话。” 随着典韦松开手，王颖整个人仿佛回到水里的鱼，能够自由呼吸一般。 抬起头，呼吸了两下自由的空气，跪倒在傅干身边，头抵到地上：“请长史发誓，一定饶了我。否则我宁愿死也不会讲。” 王觅上前，踹了王颖一脚，厉声说：“快说，你没机会提条件。” 王颖眼神凶狠的瞪着王觅，让王觅以为遇到了野外的野狼，后退一步。随后想到此人就算是野狼，也是一匹被拔了牙剁了爪子的野狼，再是凶狠，亦是无用。 想到被此人吓得退了一步，王觅顿时大恼，自己懦弱的表现定然落在了长史眼中，为了找回形象，王觅行到王颖身前，拉起王颖，照着他的脸啪啪的扇了过去。 扇了五六下，王颖仍是恶狠狠的瞪着王觅，丝毫没有对王颖服软。 “退下！”傅干不想浪费时间，“好，只要你提的事情有价值，我保证不杀你。” 王颖收回瞪着王觅的眼神，面对傅干他连怒气都不敢有。天生信奉地位高的人，可以主宰低等人命运的王颖，在傅干的身份地位前，完全败退下来，连报复的心理都不敢有了。 至于王觅，王颖鄙夷瞧不起，认为他不过是凭借溜须拍马才能获得傅干的垂青，这机会要是给他，他定然能扶摇直上。 抱着这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王颖，虔诚的说：“长史，在下说的这事，你肯定感兴趣……” 傅干冷冷的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等不到傅干的回话，王颖硬着头皮说：“小的今日在家中，听到刘家家主与我父亲的谈话，里面提到了董相国……” 傅干大惊，愤然大怒：“这群吃里爬外的畜生……” 刚刚止住流血的伤口再次迸裂开，鲜血再次流了出来。 法彬大喊：“军医快来，快来。把这畜生给拉下去。” 上前扶住傅干，“公子，军医说不能发怒，你暂息雷霆之怒，身体要紧。” 不是傅干非得发怒，刘备对上邽的这些大户还是挺宽容的，只是规训了他们的一些门风作风问题，没有罚抄过家产与田地。 如此优待，竟然还跟与雒阳的董贼眉来眼去，要是刘备大兵离开上邽，这些人在上邽发动叛乱，傅干不敢想，在关中的刘备将会有多被动。 深呼吸了几次，平复一下心情，让人把王颖拉过来。 傅干再次询问：“你可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王颖说：“我父亲没有参与，严厉拒绝刘家家主。” 这王颖倒还是个孝子，在替自己求活的同时，还为他父亲求活。 王家拒绝？想想都不可能，最多是不参与不支持，主打一个灵活。 要是真的拒绝，早都去找刘备告发了。 上邽平静的表面下，栖息着一个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与往日王国不同，那是真反贼，如今的董卓占有朝廷，他本身是陇西人，与凉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213章 王家 上邽城王家的书房内，王家家主王链因心神不宁，睡不着觉，正拿着一卷战国策读。 读也读不进去，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忧虑萦绕在心头。 “砰砰砰！” 王链大怒：“混账！” 读书时，王链最烦人来打扰，每次都三令五申，还因此打死过几个奴仆。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来此冒犯。 起身走到门口，瞥到书房外，王颖不顾管事的阻拦，用力推门。 “这逆子有闯出什么祸端，需要半夜来此惊扰我？” 有心不见，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也就这两年，日渐惹得他心里厌烦，以往是他心肝肉。他的大儿子经常说，老三的毛病全是他惯出来的。 心里发了软，打开屋门，吩咐随从下去。 王颖脸上露出喜色，推攘开拦截他的随从，走进书房。 注意到王颖脸上有巴掌痕，王链心中略有不快，这王八羔子又去哪里惹祸端。 这毕竟是家丑，不宜外扬。忍着脾气把门关上。 王颖没有丝毫害怕与担忧的神情，径直走到书桌上拿起上面的糕点，大快朵颐的嚼起来，不顾形象的抓住茶杯，咕嘟咕嘟的大口喝起来，喉结不停的蠕动。 王链愤怒中夹杂着心疼，老三很少吃苦。这在外边不知道吃多大的亏。 责骂的话到了嘴边，变成嘱托：“慢点吃，不够还有。” 说完抬起脚，往门口走去。 注意到父亲的动作，王链伸长脖子，拍拍胸膛，让水夹杂着糕点下咽的快些，含糊不清的说：“别……别，等一下。” 停下脚步的王链疑惑的回过头，不知道老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终于把食物全部吞下肚，王颖走到父亲身边，把他扶到座位上，跪下来，哭唧唧的说：“阿翁，祸事了。” 王链责备的心思全无，连忙拍着王颖的后背，安慰道：“别怕，为父在，定能保你平安。” 揉干眼泪，王颖抬起头说：“不是我闯的，是阿翁的祸事发了。” 王链一头雾水，不解的问：“我有何祸事，会牵连到你？” 王颖怕父亲责罚他，把事情换了个基调，原本他犯下的事，变成替父背锅，傅干主动抓他。 “你做的事，傅长史早都知道了，孩儿认识些人，早早的通知我，我负荆请罪，替你挨顿打，讨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王链更是老糊涂，对王颖说的事没有一丝头绪，生气的说：“我最近没出过家门，不知有何事惹傅长史不愉快。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你一顿，瞧你这伤，下手忒狠，不行，我得去找州牧说道说道。傅长史再是一手遮天，凉州还是有说法的。” 王链人虽老，脾气却还是很大，一点就炸，说着说着站了起来，拉着王颖要去找刘备，讨要公道。 “阿翁，这事要是到州牧那里，连回旋余地都没了。还是不去为好。这事让我给你好好说说。” 王颖不能让他爹出去，这事闹到刘备那里，王家没好下场。 王链对王颖的话，开始有所怀疑了。往日王颖但凡有一分理，事非得搅和的天下皆知。 “说，是不是你说谎，傅长史天上的人物，岂能与你一般见识，还想把事推到老夫身上，真是气煞我也。” 王颖面不改色，梗着脖子说：“这事还真是惹出来的。你与刘家伯父说的话，你忘了？” 王链真把这事给忘了，他与刘意没说啥大事啊。 见父亲仍是一无所知的样子，王颖痛心疾首的摇摇头：“你们提到董相国，你不记得？” 王链该有的政治觉悟有点不够，对此没有任何疑问，认为提一句董相国有何不可！ 王颖神情严肃起来：“阿翁，孩儿接下来说的，你不要反驳，让孩儿说完。董卓在凉州，不，至少在上邽那是该千刀万剐的奸贼。人人提到他，都得骂上几句，唾几口唾沫。你先别急，你想想你是不是如此？” 王链下意识要反驳，他不认为说句董相国有何错。然心里认真思索起来，第一反应果然如王颖所说，董贼一词从心底冒出来。 王链神色来回变幻，想到可怕的后果，颤颤巍巍的说：“刘意难道与董贼有所勾连？不不不，也许是他下意识的说错了？” 王颖不赞同，要是刘意没问题，他要死，家产抄没，家人流放。王颖人虽不咋地，对于家人还是爱护有加，此次出头，也是王家名誉受损，他气不过，才去找王觅的麻烦。 “阿翁，你看啊，你知道董贼的官位吗？你不知道。孩儿天天在城中鬼混，也没听说董贼的官位是啥。那刘匹夫为何知道，还说的有板有眼，你想想，这是不是有猫腻？” 王链心里一沉，觉得儿子分析的对。可这事隐蔽太隐蔽了，他与刘意这些天谈话中提到董贼的时候很少，就上次提了刘意提一嘴，还被自己卷一顿，随后刘意果断转话题。 要是刘意有问题，他不会主动找傅长史说此事。现在逆子信誓旦旦说傅长史知道了，难道家里有贾诩的绣衣卫了？ 不可能，那天我身边没有其他人！ 不对，有一个人，想到这里，王链眼神不善的瞥到王颖，眼角不停的抖动，他想到一个可怕的猜测：“逆子，是你告的密？” 王颖大大方方的坐到王链对面，剔剔牙：“阿翁，啥叫我告的密。这事明摆着，早晚得出事，我为了家国大义，舍弃你的那些无用交际，换取咱王家的安危，你不能为了那刘意，就说我的不对。” “你你你……” 气得王链抄起手边的竹简砸了过去：“兔崽子，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种通敌的大过，可是要抄家灭族的。说你是不是瞒了我干了什么事，不说的话，今天我打死你，也不带心软的。” 见老头子真的发怒，王颖把带人围杀傅干的事讲了一遍。 听到一半，王链直接晕了过去，急得王颖跑过去，边掐人中，边说：“接受不了，你还非得听。” 第214章 与王家合作 一顿掐捏推拿，王链醒转过来，双目无神，望着王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造的什么孽，竟然生了你这个畜生，来祸害我王家。你不想你自己，你不想想你的三岁侄子吗？” 王颖羞愧的低下头，劝说：“这事还有救，只要阿翁能把城内的逆贼替傅长史找出来，傅长史对我这事既往不咎。” 王链紧紧握住王颖的手，脸上的泪水顾不得擦：“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长史以洛水为誓。” 王链在屋里来回走动，走到王颖身旁，便是一巴掌拍到头上，恨声说：“让你在家老实待在，你不听，非得给我惹个抄家灭族的过错。不行，你说的一面之词，老夫不完全信。我亲自去求见长史。走，随我一起去。此事了了，我非得拔了你的皮不可。” 得知城内有董卓的间谍，傅干忍着疼痛，急忙回城，率先找贾诩。 傅干凄惨的模样让贾诩惊讶：“怎么回事？” 把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傅干询问贾诩是否知道城内有董卓间谍的事？ 贾诩说：“你大晚上的不养伤，跑这里，就是想问这事？” 贾诩的反应，让傅干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城内的事，贾诩是知情的。 “贾公既然知道，为了不上报？” 贾诩叹气说：“我只是猜测，以我对李儒文优的了解，对于凉州，他定然不会掉以轻心。派遣人来凉州，实在是稀疏平常的事。我只是不知道他联络了那些人。最近绣衣使者一直在城内探访，赵家的一个分支，似乎有些异常。其他的还没有发觉。” 全是猜测，这绣衣使者的工作也太不专业了。 看傅干的表情，贾诩知道傅干的想法。 “钱财不足，只能凑合用了。” 说到税收，傅干也只能无声的点点头。 凉州地穷是真的穷，人少土地贫瘠。从百姓手里获取到的钱粮已经快无法维持刘备大军了。 没有了东方的贸易，很多事情慢慢突显出来了。 不过这事不是这时候想的，傅干整理一下思路：“我准备来个引蛇出洞。城内大军正好要进关中，假意出城，骗城内的敌意分子起兵，最后明公回城平叛，这样是否可行？” 贾诩摇摇头：“此举风险太大，知道是谁的话，直接狱吏上门，全部抓走。宁可抓错，不可放过。” 贾诩还是那个贾诩，不在刘备光环的笼罩下，仍是选择最省力的操作。 傅干说：“万一他们不认，引起其他人恐慌怎么办？” 贾诩笑的很残忍：“你考虑太多了。董卓并没有赢，为了他们家人着想，我想很多人知道，应该知道怎么做。正好借这个机会，清洗一下城内的顽固份子。清理出来一批土地，可以分给其他人。以此来聚拢百姓民心。” 傅干也不算圣人，既然贾诩想用这种方法，他也不会阻拦，不过下意识的提一嘴：“尽量不弄成难以收拾的大案。” 贾诩点点头：“我知道，这事我会私下里做，尽量不冤枉一个好人。” “我这边有一个线人，他可以帮忙引出城内的部分投敌的人。” “王家的人是吗？” “对，他此时正在说服他父亲。我想他家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法彬走到傅干身边，低声说：“王家家主王链求见，必须今日要就见到你。根据你的交代，我把他领到这里了。” 傅干笑着说：“此事主要推手来了。” 让法彬把王链领了进来。 瞧见傅干的伤势，王链又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王链给傅干贾诩行礼后，哭诉着说：“老夫教子不严，伤到了长史。孽畜，还不快给长史跪下。” 等王颖跪下，王链继续说，“长史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傅干摆摆手：“得罪我的事，先不说。令公子说，你与城内逆党牵连颇深，不知说的可对？” 王链连连否认：“小老儿可不敢，对州牧，我可是佩服的紧，岂敢与逆贼合谋。” 傅干瞥一眼趴在地上的王颖：“别急着否认。你清白与否，说了不算。你既然连夜求见，想必王颖已经把事给你说了。你王家的存亡，在你的一念之间。” 王链咬咬牙，注视着贾诩傅干：“两位皆是州牧的智囊，我儿犯有攻杀官吏之罪。据我儿交代，我曾与刘意谈到董贼。老夫要是主动打入刘意奸贼的内部，可否赦免我王家？” 此事因傅干而起，贾诩把事情的决定权交给傅干来做。 傅干目光真诚的说：“王家主如果能把城内逆贼的名单要出来，在下以洛水为誓，放过你王家，绝不再追究今日王家三郎的犯上之举。不过，你王家的硕大的家业，最多保理三成。到时候我也不贪图你家的家业，你直接进献给州牧。不知我的处置，可否满意？” 来的时候，王链对于家产已经考虑清楚。得罪了傅干，把傅干伤到这种程度，即便傅干愿意饶了他家，傅干的属下肯定有人为傅干抱不平，天天骚扰他家。要是他家没有那么家资不惹人注意，说不定傅干的属下便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了，毕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家资如何处理，王链准备把钱财全部以赠送的名义全部送给傅干。 可傅干如今的态度却是让送给州牧，这是更好的选择。州牧为人投桃报李，最念旧情。傅干的做法，是以刘备为誓，只要他好好配合，那王家的安危交给了刘备保护。 对傅干的高风亮节，宽仁大度，王链心里佩服不已。 “长史肚量甚大，小老儿佩服。逆子，快谢过长史。” 等王颖再次叩首后，王链说：“刘意不思报效州牧，吃里爬外，老夫非常不齿他的这种行为。要不是小儿分析，老夫还不知道他的险恶用心。长史，请放心，老夫定然让此人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傅干与贾诩对视一眼，说：“王家主既然无异议，那尽快找到城内与董贼勾结的人。最好能找到与他们联络之人。” 第215章 演戏 第二日，得知傅干昨日的遭遇，刘备大怒，带着数名亲卫要亲自去王家，找王家的麻烦。 走到大门口，贾诩站在门口，一脸不快的望着刘备等人，淡淡的问：“明公大早上，兴师动众的意欲何为？” 刘备正在气头上，语气生硬：“此事与贾师无关，请贾师让开。” 贾诩表情严肃：“明公无私事。我身为明公臣属，有责任矫正明公所有不当行为。” 刘备闻言一怔，随后愤怒的说：“求实在上邽遇袭，我难道无权去审判行凶的人？” 贾诩摇摇头：“无权，城内的事自有各掾属去处理，明公岂能亲自下场！” 双方僵持不下，在门口对峙半刻钟。 刘备知道必须得说服贾诩，否则今日无法带人出府。要是贾诩不听的话，刘备准备先暂时软禁贾诩，也得给傅干去报昨日之仇。到时候在任由贾诩来批判他 “贾师，并非备无理取闹。没有求实一家的支持，我岂能有今日。然今日求实差点死在上邽，备不为求实出这口气，备枉为人。请贾师通融。” 说的这个份上，贾诩要是在阻拦，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明公无论如何都要去吗？” “对。” 贾诩想到昨晚傅干拜托自己来劝阻刘备，自己还觉得有点小题大做。来了才算知道刘备怒气多么大。 贾诩心想：“玄德哪里都像高祖，只要这个义气为先，与高祖相差太远。不过就是这样，才让人愿意与他交心。” 贾诩知道再不说傅干的谋划的话，今日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动刘备了。 “明公可让人先行退下。我有两句话，与你讲，等你听完在做决定。” 贾诩既然不再阻拦，刘备松口气，事情没有走到最坏的地步，一切都可以谈。 等人退下后，贾诩把事情原委给刘备讲了一遍，刘备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回到了府中。 完成傅干的吩咐，贾诩望向王家的方向，心想：“希望一切顺利。” 实际上贾诩觉得傅干的操作太麻烦，既然知道刘意有问题，直接上门抓了。他不相信刘意有宁死不屈的精神。 期间如果有匆忙离开上邽的大户豪族，直接全抓了。 傅干不同意这种操作，没有证据，容易屈打成招，容易造成冤假错案。 “求实与玄德就是太仁善了。在这个乱世，心不狠，容易吃大亏。” 在王家大门门口，朱超急冲冲的跑过来，顾不得喘息，急忙来到傅干身旁，替王家求情。 傅干指着身上的伤势，不顾朱超的求情，派人亲自把王颖打了一顿，打的王颖鼻青脸肿，差点被过气。 傅干瞅着朱超说：“这还是给了朱校尉面子，否则杀了他，不足以解我恨。” 等傅干离开，王链气的跺脚，恨声说：“贼子，一点情面不讲。老夫怎能受此大辱！！！” 朱超劝说：“老哥哥，此事怨不得别人。州牧幸好被贾太守劝回去了。否则今日无法收尾。别计较这样了，先把老三领回家，以后好好教导教导。我先走了，还得再去求长史，期望他不记仇。” 王链不满：“他还记仇，还有王法吗？” 朱超苦笑着说：“王法，说了你信吗？老实在家几日，接下来交给我。” 送走朱超后，王链转身回了家，门口的王颖被他大哥派人抬回家了。 知道得罪了傅干，王家老大惴惴不安：“阿翁，得罪了傅家。咱王家在上邽要完了。老三真是不省心，天天净惹事。把老三交给我，我来教育他。阿翁还是放下手中的鞭子。” 见气势汹汹的王链拿出布满铁钉的马鞭，王家老大顾不得抱怨，连忙拦住王链。 王家老二阴云密布，不满的说：“大哥，你就是偏心。老三都是你和父亲放纵的，早知道他如此，打断他的腿，也得把他留在家里。” “二弟，他毕竟是咱的弟弟，你怎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我绝情，还不是你无限度的偏袒他，才惹出这般祸事，好好的家说不定因为此事，要过不成了。” 老二歇斯底里的大吼，这件事一出，差点击穿他的心理防线。 “好了，别说了，此事，为父自有主张。” 等到下午时，在书房等着的王链，听到敲门声：“有何事？” “禀家主，刘家主来看你了。” 王链眼里射出复杂的神色，对于刘意，他心里很复杂。既希望他参与了董贼的谋划，又希望他只是无心之言。 可不到半日时间，他便来了，肯定是他听到消息后，立马赶来了。 如此心急，要说他没有问题，王链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刘意，何苦如此？州牧也不曾亏待我等。自从州牧来此，上邽日渐繁荣，你我家比往日富足了不少。有此变化，为何还有贪心京城的繁华。可惜……” “家主，是否让他进来？” 一直等不到王链的回答，门外的奴仆再次询问。 王链收拾好情绪，装出恼怒的表情，让人把刘意引了进来。 刘意瞧见王链的不满的神情，装出关心的样子：“老哥，傅家仗着与州牧的关系，太过放肆，你别往心上去。” 王链愁容满面，叹息：“唉，刘老弟，为兄没几日好日子过了。你是没见今日的情景，那姓傅的，得理不饶人，恨不得抄了老夫的家。要不是朱公高与我家有通家之好，我那小儿连命都没了。” 提到朱超时，王链明显发现刘意神情更加亢奋。这是想要借着他把朱超给拉拢过去啊。 刘意不动声色的说：“谁说不是，在上邽时刻都能感受到傅家的存在。上邽是咱等的，岂能让他一个北地的家族说了算。老哥，别说了，你这事，兄弟给你想个办法解决。” 王链感动的留下眼泪，哽咽着说：“还是刘老弟实在，往日那些人，听闻我家的遭遇后，都是远远避开。恨不得割袍断义。唉，此事不好处理，老哥不想连累你，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老哥想好了，这几日收拾收拾，离开上邽。” 第216章 都有谁 刘意觉得王链是真情流露，不像是假的。 于是试探着说：“老哥，你说的是哪里话。上邽是咱等的上邽，岂能说离开便离开？” 王链摆摆手，一副一切看透的神情：“唉，不是老哥愿意离开。实在是不离开不行。傅干的背后站着州牧，我听闻要不是贾文和劝阻，州牧今日也要来我家，替傅干贼子讨还公道。你说，这种情况，我还怎么敢留在上邽。临走前，老弟肯来看我，我心里实在感激。不如这样，我走之后，那些良田低价出售给你，省的便宜了傅家。” 刘意再三观察，实在看不出王链是装的样子，于是按照来时与同伴商量好的话，低声说：“老哥，你王家世代居于此，离开这里，可否甘心？” 王链心跳加速，知道重点来了，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痛心疾首：“一想到离开上邽，我心中便绞痛难忍。一闭上眼，仿佛听到祖宗在耳边大声喝骂我这个不孝子孙。老弟啊，你哥哥我没一点办法，形势比人强，我没用啊。不能守住家里的祖业，让祖宗跟着我蒙羞。” 越说越是难受，眼泪不停的落下来，王链用衣袖来回抹抹，强装笑颜：“让老弟见笑了。为兄失态了。” 刘意觉得稳了，这种程度了，要是装的，王链也太可怕了。以前没发觉他有这方面的才能。 借着衣袖，观察刘意的神情，见刘意颇为意动，王链决定加点料。 “不满老弟，为兄今日坐在书房里，一直在想，要是这凉州不属于刘玄德，这事不就完了……” 王链一副说错话的神情，“为兄糊涂了，瞎说的。老弟千万不要当真！” 刘意知道火候已到，在藏来藏去，等到说破那一刻，图惹王链不快。 刘意笑着说：“老哥，这句话你说的对。凉州的州牧不应刘玄德这个涿郡的人来当。” 王链一副吓坏的样子，疯狂的摆手，急的嗓子都冒烟了。 “刘老弟，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刘意浑不在意，指着王链：“老哥，胆子真小。我不仅说了，我还准备这样做了。” 在书房的隔壁，是间狭小的房间，与书房一墙之隔，书房的声音能够清晰的传了过来。 里面端坐着两人，一人赫然是傅干，另外一人乃是今日在门口挨打的王颖。 此时的王颖身上并没有那些挨打的伤痕。 傅干轻轻的说：“你那个替身与你真是相似。连你的兄长都能骗过。” 王颖讨好的说：“这是小的以前跟一个老先生学的易容术，带上画好的头套，与本人几乎无二。” 这倒是个好的能力，幸好当时没有求一时之快，把他给杀了。他的这个易容术用的好了，能达到很强的作用。 傅干对王链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老头看起来老实巴交，骗起人来，不带一点含糊的。 刘意给人的感觉，精明的很，可在王链的演技下，底裤都快扒完了。 已经自己交代要推翻刘备在凉州的统治了。 “老兄，你不妨大胆些。以我所知，你家里有私兵至少五百人，是也不是？” 刘意的话清晰的传入傅干的耳中，傅干再次认真听两人谈话。 王链露出惊讶的神色：“我没给老弟说过，老弟连这都清楚，果然观察入微。只是五百人不挡用啊！” 刘意觉得这把稳了，于是放开戒备。 “前日我说到董相国，老哥还连声呵斥。要老弟说，你王家的活路就在这董相国身上。” 王链露出害怕的神情，连忙低声说：“慎言，州牧最恨董相国！” 刘意扯开大嘴笑了。 “你如今自家难保，还扯什么州牧。老哥啊，你要三思！” 脸上神情变换，王链挪动刘意身旁，亲自给刘意上杯茶，讨好的说：“突然遇到事，我已经手忙脚乱，无力思索。听老弟意思，有所门路，还望指教！” 刘意眼里精光闪烁：“董相国知道吧，别急着否认！你王家给姓刘尽忠人家不稀罕。董相国辅佐朝廷，知道姓刘的不忠，已经下旨撤销了他的凉州牧，召他回京。只是此人狼子野心，不听朝廷旨意。” 王链急了，你长篇大论一大圈，为啥不切正题。 两眼殷切的望着刘意，希望他能尽快说出自己想听的。 脸上害怕渴望的神情交织，给刘意一种近在掌握的感觉。 刘意虚荣心受到鼓舞，继续说，“上邽的有志之士人人思遇明主，董相国为了大度，朝廷授予大量职位，只等我上邽之人奋起反抗。老哥，荣华富贵近在咫尺。” 王链眼睛瞪大，惊恐的神情爬上脸庞，连连摆手：“这这，太冒险……” 刘意露出阴狠的神情：“老哥，你也是读过书的。你家这情况，只有此条路可走。离开上邽岂是一句话那么容易！你看我，本是陇西大族，迁徙到此，自此家族沦落，再无往日气象。莫要担心，刘备为人无智，目光全放在了勤王之上，我等起事易如反掌。” 王链来回走动，又问：“刘州牧对你等不算差，为何想要反他？” “也算不上好！此人沽名钓誉，多提拔寒门，置我等大族于不顾，怎能算的上识人善任。寒门中有几人有真才实学？全是阿谀奉承之辈，我不屑与之为伍！董相国则不同，用大族名士，老哥，还犹豫什么，封妻荫子当在此时！” 王链意动，露出贪婪的神情，有再次询问：“要是我加入，能得到什么职位？” 刘意对王链的贪婪嗤之以鼻，可此时还需要拉拢他，笑着说：“至少一郡太守！” 王链装做难以抉择的样子，仍在书房里踱步。 刘意等的不耐烦了，询问：“老哥，还有何疑虑的？” 王链笑着说：“此事关系甚大，容我想想！” “想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哥，还担心什么？” 王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欣喜的说：“不是我不信，州牧兵力众多，咱都有谁参与？” 第217章 抉择 刘意没有说都有谁，只是反复强调人数很多，放心参与。 不知道是谁，算不得完成任务，王链心中焦急。 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打探，只希望刘意能透露出些实际的东西。 拗不过王链，刘意最终同意，三日后，带他参与个集会。 拿出这个情报，王链喜滋滋的与刘意告别，约定三日后在刘家相聚。 傅干拿到这个情报，与贾诩刘备商议三日的收网。 果然三日后，刘意邀请王链到府上相聚，以诗书会友的名义，人数众多，还有不少军队中在家轮休的军官。 在进行到一半时，王链被邀请到一个小屋里，屋内坐着十三人。 全是上邽有名有姓之人，刘意欢迎王链加入他们讨刘的组织。在里面商议过一个时辰后，王链以出恭为由，出了书房，来到大门口，找来傅干派来的人。 傅干见到王链出来，直接发号施令，围了刘家府邸，把里面的人惊的慌乱四散。 得知有人围了府邸，迟迟不见王链归来，刘意再是愚笨，也知道是王链出了问题。 “狗贼，老子早晚必杀汝！” “别在这里说大话了，你这人不听劝告，我早告诫过你，不要盲目扩张人手，你不听。现在可好，招来了刘备的鹰犬。为之奈何？” 刘意神情可怕，怒吼：“如之奈何个屁，王链狗贼见过你们了，一个都别想跑，拼命杀出去，还有活命，落入傅干手里，想活都活不了。” 想到傅干抓到人后，都扔到矿山上，日夜不停的挖矿，把人活活累死。 这些人不寒而栗，纷纷摇头，不想这样去死。有人想到全家说不定都得累死在矿山上，吓得尿了裤子，大大声哭了起来。 刘意烦躁异常，恶狠狠的说：“哭哭哭，哭能哭死外边的傅干乎？在哭，老子先杀了你祭旗。” 外边围过来刘意家的私兵，其他人噤若寒蝉，都选择了闭嘴。 见没人在搅乱军心，刘意咬着牙，带着人杀到大院。 其他人瞬间明白，陷入了一场阴谋叛乱里了。 可他们是来参加诗友会的啊！ “长史，院内的人称他们不知情，期望能让他们出来。” 傅干手里的佩剑挥一下说：“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想出来可以，罚没家产八成。不同意的话，在里面待着吧。法彬，带人去记录，都有谁在里面，涉及到现役将官的，全部革职，永不叙用。分配的田产全部收回，贬为佃户。” 法彬目光复杂的望向傅干，提出自己的见解：“是不是对将官惩罚过重了？” 傅干冷冷的说：“军人不允许干政，不允许参与各种非军事的集会。我在军营里，说过多次吧。他们敢当成耳边风，那他们就要有这种觉悟。” 法彬还想再劝，傅干瞪了他一眼。 “法校尉，执行命令！” “诺。” 面对傅干的强硬要求，来参加集会的人，很少有头硬的，大部分都选择交钱完事。 将官们则是遍体生寒，凉气直冒头顶。全家贬为佃户，永世翻不了身了。 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反抗肯定是不行的，没这个能力。别看刘意带着三百人嗷嗷叫，跟刘备的军一碰，那就是知道差距了。 其中一名军官大吼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自己的脸上划去，划的让人认不出是谁。 随后翻身杀向刘意的私兵。 其他人一看，眼睛一亮，傅干只是说了出了这个门，革职，查办，那要是出不了这个门，这事不就结了。本人没来过，至于其他的，看家人的反应了，在家休沐时，暴毙而亡。 希望长史能看在他们一心求死的份上，能放过他们的家人，让孩子能承袭他的封爵。 连走到门口的将官都心生希望，翻身回去，划伤脸庞，与刘意私兵搏杀，期望能赎回自身的罪责。 法彬把此事给傅干说了后，傅干沉默一下：“随他们去吧。只要没出这个门，没有被活捉，那我可以当作没发生此事。此事过后，再去军中把此规定，再说一遍。” “那其他人呢，已经有人在学将官的操作了。” “按上面所说，只要他们下得去手，此事那就既往不咎！” 得到傅干命令，法彬带人来到门口，没有大肆宣传，只是对着将官询问的眼神点点头，默许他们的行为。 正在登记的将官翻身回了院内，拔出佩剑，与刘意杀了起来。 还有一些士人，为了不拖累家族，也选择回身加入了战团。 法彬指挥书吏把这些人的名字划去。 变相的鼓励了这种行为，其他人有部分人选择站了出来，指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次进了院内。 他们很多人不觉得他们自己值得家族为他们贡献八成的家资，只要他们今天死了，那家族还是那个家族。 少了八成家资，整个家族都要散了。活着回去，也会被家族里的人唾弃。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种铁血汉子，最终有十五人腿跟长了钉子一般，牢牢的钉在了那里，脸色发白一动不动。 贾诩说：“为何放了部分人，以老夫来看，这些人的家产全部充公，能支撑起凉州半年的征伐。” 傅干叹息的说：“他们毕竟是被牵连的，要是株连的过多，容易引起上邽震荡。不利于接下来的勤王。” 贾诩不太满意：“勤王，勤王，这事缓一年，又如何，凉州不出兵，关东的那些士人定然会出兵，邀名而不落实惠，愚者所为。” 刘备出兵并非邀名，实欲报少帝的信任之情。 此事与贾诩说不清，贾诩多从利益出发，认为利益大了，才值得这样做。 按照贾诩的做法，这些人全部打为反贼，家产充公，在上邽休养半年，等关东群雄讨董在焦灼之际，在兵发关中，实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天子的归属，不在贾诩的谋划内。 刘意气的火冒三丈，眼前二十多号人，战斗意志强硬，临死也要拉人陪葬。 门外的官军也开始进来，刘意心越来越冷。 第218章 出陇 典韦带着人进了刘家的院子，没有第一时间派人上去。 那些赎罪的人还有七八个全身鲜血直流，仍在奋力拼杀。 刘意的私兵也是人，遭遇这些人决死拼杀后，心态逐渐崩溃。 等典韦带人进了院内，很多人直接溃逃了。 任凭刘意大声呵斥，仍是不能禁止。 最终还有四人踉跄着继续往前，吓得刘意大喊魔鬼，掉头逃跑了。 在这种情况下，典韦领着人，不费吹灰之力把庄园围困起来，把领头的人一个个的揪了出来。 等傅干入院子里时，那四个人仍在慢慢的朝前爬着，嘴里还咳出血来。 傅干招手对亲卫说：“给他们一个痛快，告诉他们，他们今日无罪。让他们家人来把他们的尸首领回家。” 他们虽然犯了错，可也用鲜血洗刷了他们的耻辱，理应获得傅干的宽恕，家人的祭祀。 至于那几个退缩的人，他们的家族将会面临罚没八成家资的结局。虽说剩余二成家产也是可以存活。 四个浑身遍体鳞伤的人听到亲卫的话话，脸上浮现出享福解脱的笑容，坦然的接受了死亡。 其中一人拉住亲卫的手说：“我……咳……我辜负……州牧信任，来世……在为州牧……牵马执蹬……” 亲卫握紧他的手，哽咽：“兄弟，一路走好……” “多……谢，动手……” 在悲痛中，亲卫亲自了解他的生命，把这些人抬着一起。 目睹了他们的悲壮，脸上的划痕，傅干不禁为之动容。 典韦提着吓得快瘫痪的刘意走了过来，把刘意扔到傅干脚下。 刘意哆嗦着讨饶：“小的——小的鬼迷了心窍，求求饶了我，我——知道董卓的使者在哪，对，我知道他在哪——” 傅干厌恶的俯视着像虫子一般的刘意，拿出马鞭狠狠的鞭打在他身上，痛恨的说：“为你这竖子，毁了我多少好男儿，你还要讨饶，你要脸吗？” 知道傅干不愿意饶茹他，刘意吓得哭了出来，下面也是大小便失禁，腥臭味顺着风飘了过来，让人退避三舍。 把抓到的人全部送入王大力的炼铁工厂，家产收入到官府，为了防止人中饱私囊，傅干命法彬与杨阜两人负责查抄。 查抄二十家，获得的人口有两千人，精壮人口一千五百，炼铁刚开始，最多消耗五百人。 其他的人，傅干统一用做军屯，负责在城内修建厕所，收粪。 至于土地，傅干不打算在拆分，统一建造大型农庄，用集体化生产。 这样能更好利用牲畜，比独家独户要省力不少。 刘备对傅干的处理没有过多干预，这几日，他一直在军营里来回奔跑，为出征做准备。 到了与盖勋约定的那一日，徐晃先率而两千士兵沿着渭水往关中进发。 期间刘备带着剩余的部队，带着傅干贾诩荀攸兵发关中。 凉州的政务交给了傅燮处理，在刘备归来前，全部由傅燮一人而决。 傅干让法彬留下来继续收税，总结经验。 在王觅的帮助下，税收工作有了一点进展，可仍然达不到傅干的要求。 傅干知道要想真的收这个税，还是需要那个军校的科技专业能出来一些大的科技才行。 傅干告诉傅燮，让他多关注那所军校。那是他的心血，不容失败。 傅燮望着长得与他一般高的傅干，欣慰的说：“我家麒麟儿，放心去吧。这个家我会给你守护好的。” 傅干见傅燮两鬓已有白发，难过的说：“孩儿不孝，让父亲操劳。” “哈哈，别说这些傻话，国家危难之际，哪能考虑这些。等你此次回来，我亲自给你主持婚礼，诸葛家的大女儿与伯喈公的大女儿都是不错的人选。以你现在的地位，娶两个平妻没有任何问题。” 这旗不能立啊，要死人的啊。 旁边的马腾拍打着马超的肩膀说：“孟起，好好干。这次事了，我亲自给你找大司马求亲。” 闹马超一个大红脸，不满的说：“阿翁，说啥呢。” “这有啥不能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傅干一脸黑线的打断这两个疯狂立g的父亲，带着马超与众人告别。 临走前，与法正诸葛亮等人交代：“你两主持编的书我看了，里面内容写的不错，可是太过晦涩难懂，不要再写什么文言文，全部用大白话写，加上标点符号。这些文章不是给什么老夫子看的，全部是给普通人读的。写完后，让王联多读几遍，他能读懂，才算写好了，否则回去重写。” 法正诸葛亮点头答应，与傅干挥手告别。 大军慢慢的远离上邽，大车行进在蜿蜒窄小的道路上，步兵徒步走在大车两旁，护卫着这些辎重。 还有传令兵来回在道路中间前进后退，传达着刘备的将令。 远远望去，犹如一团火焰在慢慢点燃渭河。 到达阻挡诸葛亮的陈仓后，为了保留好退路，傅干建议留下部分兵力驻守此地。 刘备采纳傅干的提议，留下五百人驻守陈仓。随后继续率领部队前进。 在腊月初一这天，刘备的大军出了陇右，再次踏入了风光如画的关中。 郿县的县令杜畿亲自在此等候，同时带来五百民壮，负责守护徐晃以布料换取的粮草。 刘备询问了杜畿关于勤王的意见，杜畿建议刘备派遣轻兵迅速占领长安城。 有了长安城，不管勤王结果如何，至少立于不败之地。 即使此次勤王失败，也能据有关中，以待下次勤王的时机。 刘备思索后：“盖元固乃是京兆尹，长安城是他的办公居所，我贸然派兵进入，恐怕略有不妥。” 杜畿有不同意见：“此次勤王，明公乃是盟主，且是天子亲封的大司马，长安城是前汉故都，明公之宗庙所在。岂能以元固公的职位为推脱，请明公速发兵马，前去接受长安城，以安历代先王之心。” 贾诩驱马来到刘备身旁：“伯侯说的不错，明公速速决断，不可迟疑。” 第219章 长安 在贾诩杜畿的劝说下，刘备最终同意派遣一部分人，前往长安城，同时带上一封信，给盖勋，解释他的作为。 刘备让张飞带领一千轻骑，日夜兼程，前往长安。他率领大部在后跟随。 腊月初三，苏固率领两千士兵从褒斜道来到关中，与刘备大军相遇。 苏固惊讶于刘备的年轻与气质，两人相聊甚欢。 从苏固处，刘备得知刘焉不愿意来关中勤王。 刘备叹息：“刘益州深受国恩，却不思报效国家，实在是让人不知如何说他为好。” 与刘备并行的苏固则说：“哼，刘益州恨不得天下越乱越好。” 刘备不解的问：“苏太守，为何如此说？” 苏固愤愤不平的说：“并非是在下说其他人的坏话。刘君郎此人，包藏祸心，自从入川以来，他多次联合我汉中的五斗米教，想要夺取汉中之地，幸好有大司马派人帮我在汉中稳固局势，否则，我项上人头早就难保了。在得知大司马派人在汉中帮忙后，他连带着大司马你也恨上了。” 刘备竟然不知道得罪了刘焉，只能苦笑一声：“刘益州身为宗室重臣，没想到竟然这般小肚鸡肠。” 长安城，盖勋端坐在府衙内，与士孙瑞等人聊天。 士孙瑞对于与刘备联合，心中颇有担忧：“府君，与刘凉州结盟是否有隐患。刘玄德此人精明强干，能得人死力。在关中一年，人人称颂他的仁慈，如今天下板荡，万一他有吞吐天下之志，只要占了长安城，封锁函谷关，便能静观天下大势，等到实际成熟在兵出关中，则世祖之基业，恐怕会不负世祖子孙所有啊。” 盖勋目光中亦有忧虑之色，从回来后，他也想过多次，刘备此人仁德讲义，愿意奉大政而还，奈何他手下的贾诩荀攸傅干等人却是精明能干之辈。 到时候就算是刘备愿意，恐怕那些跟随他的人也不愿意放弃到手的权利。 可盖勋抬头四顾心茫然，除了刘备，无人能在关中帮他反抗董卓，难不成要学皇甫嵩回雒阳…… 魏杰有不同的意见：“士孙公所说的有失偏颇。董贼为祸雒阳，我等汉室忠臣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制止此人吗？刘备可能产生的危害此时还没有端倪，难道我等要因噎废食？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真的发生你说的那些事，可到时候天下还是汉室的天下。按照董卓的作为，他可有半分霍大司马的肚量，董贼不除，汉室不安。杰请府君不要迟疑，先除国贼！” 盖勋拦住士孙瑞，蹙眉说：“齐卿说的不错。不能因小失大。董贼要除，是第一要务。其他的可以往后排。刘备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随从拿来一份檄文，士孙瑞接过后，一看，大喜：“府君，大喜！关东发檄文，他们约定明年二月齐聚酸枣，共讨董贼。” 此言一出，让盖勋信心大震：“吾道不孤，吾道不孤。义真，你何必如此，要是你愿意勤王，以你的才干，董贼旦夕可破。上扶君王，下安百姓，留清名余竹帛。何苦何苦……” 其他人也是叹息不止，纷纷为皇甫嵩的选择不值。 魏杰更是破口大骂：“皇甫义真沽名钓誉，弃国家大义，追逐他的个人小义，徒惹天下耻笑。” 杜楷持有不同意见：“可能皇甫公考虑的乃是起兵后，会导致国家权威跌落，变成如前汉末的那种乱世，人人拥兵自重，天下大乱。” 魏杰嗤之以鼻：“他不起兵，天下难道不会变成这样吗？你看看如今的天下，哪里不是狼烟滚滚。他要真的为天下着想，就应该舍弃他得来的那点虚名，率兵入雒阳，诛灭董贼。” 他们说的皇甫嵩此时已经带着人，慢慢潜行到了长安城下。 梁衍拉住皇甫嵩的胳膊说：“明公，现在后悔，还有回旋余地。要真的发展到刀兵相见，可万事难与明说。万载青史，必然留下明公攀附董贼的污名。” 皇甫嵩用力掰开梁衍的手说：“我奉的并非董卓之命，此乃天子之命令。令我讨伐不奉召的盖元固，即便留下千古骂名，我亦在所不惜。此乃我心中的道义所在。长史莫要在劝，你可以从这里离开，我不会怪罪。” 梁衍松开手，苦笑道：“将军都不怕，我一个书生怕什么。将军与我有厚恩，我岂是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将军前行，我必然跟随。” 皇甫嵩观察起长安城的防御，越看眉头越紧。 “盖元固真乃奇才，长安城的防守无懈可击。” 梁衍目光飘向长安城，上面士兵不停的在来回巡逻，还有了望塔，扶着木阑珊的士兵也在不停的极目远望，寻找着可能的敌人。 “盖府君的防御工作如此牢固，将军如何做？” 皇甫嵩此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带人进入长安城，期望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一行人从北门入了长安城，高大的前汉宫殿耸立在长安城中央。 一旁的民居鳞次栉比，蔓延到尽头。 在城中转悠了一下午，皇甫嵩也没有找到攻破长安城的方法。 梁衍担忧的说：“将军你好不容易离开京师，要是不能拿下长安城，必然会惹董卓不快。上次回雒阳，他都派人罗列将军的罪名，把将军交付有司，想把将军杀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放将军离开。” 皇甫嵩淡淡的说：“是董仲颖的主簿李儒李文优给我求的情。” 梁衍搞不懂为何李儒会给皇甫嵩求情…… 皇甫嵩解释：“关中有盖元固，凉州有刘玄德。董仲颖麾下没有人能与此两人交手，故派遣我来此。只是没想到盖元固这般难缠，把长安城打造成了坚固的壁垒。要想攻破此城，三万人远远不够。” 梁衍也知道这情况：“能从雒阳再要些人吗？” 皇甫嵩摇摇头：“肯定不能，董卓防我也防的狠，定然不会派兵来的。” 梁衍喟然长叹：“那可如何是好？” 第220章 叙旧 一筹莫展的皇甫嵩带着人出了长安城，望着高大的城墙没有一点头绪。 以前攻打黄巾时，有中央支持，当地豪族踊跃捐献。 要是攻打长安，恐怕没这么好的待遇。 以皇甫嵩的见闻，讨厌董卓的关中人，比比皆是，喜欢的倒是少见。 董卓要是没有天子的命令，他也不会听董卓的。他与董卓可算不上和睦。 “走，回军营。” 无用计策的地方，皇甫嵩觉得围城打援。 刘备既然已经发了檄文，定然会与盖勋到长安汇合。 他三万大军钉死在长安，能牵扯关中的勤王兵马，无力出潼关。 回到大营的皇甫嵩，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 等到五更时分，天色刚蒙蒙亮，埋锅造饭。 天一刚亮，皇甫嵩带着大军朝着长安前进。 他扎营的地方距离长安城只有五十里，大军刚出发，惊动了盖勋派遣的斥候。 望着拼命逃跑的斥候，梁衍询问：“将军是否猎杀？” 骑在马上的皇甫嵩摇摇头：“无碍，我这是明牌，就是要告诉盖元固，我皇甫嵩来了。打起我的大旗，让人知道是我领军。说不定长安的守军，看到我旗帜，会吓得惊慌失措。” 梁衍亦是附和：“将军的威名响彻东西，你的帅旗出现在战场，定然会让人忌惮。” 大军分成五部，一部五千人，连带上辎重民夫，迤逦而行。 得到斥候回报的盖勋，连吃到一半的饭都放下了，急忙从府衙出来，跑到城墙上远眺。 长安东边，升腾起漫天的烟雾。看不清多少人来此。 盖勋皱着眉头：“你看清了，是皇甫嵩的旗帜？” “禀府君，是皇甫的大旗。” 士孙瑞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应该——不错。我朝能打皇甫大旗的也就是皇甫义真了。难道皇甫义真准备联合我部，共同勤王？” 盖勋眉头紧蹙，摇摇头：“恐怕不会，以我对义真的了解，就算是董卓在雒阳把他杀了，他也不会反抗的。如今起大兵，从东边过来，必然是奉了朝廷的命令，来讨伐我等的。” 魏杰大吃一惊：“皇甫义真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等反董义士为敌？他不要身后的声誉了？” 烟尘直通天际，大军越来越近。 盖勋叹息道：“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君荣，派人好好的巡逻，鼓舞鼓舞士气，不要让将士们因为皇甫而士气低迷。” 下午时分，皇甫嵩的大军来到了长安城外。 在城墙上的盖勋派人邀请皇甫嵩到阵前一叙。 魏杰拦住盖勋，朗声说：“明公一身系长安的安危，岂能轻易犯险。请让在下替明公会会皇甫嵩，骂骂此无父无君之逆贼。” 瞥一眼魏杰，盖勋长叹：“在皇甫嵩的眼中，我们才是逆贼。他有天子节杖，我等什么都没有。” 魏杰瞪大双眼：“朝廷此时完全是董贼一人说了算，有天子节杖，也是伪诏。我忠心赤胆，岂会受此蛊惑。” 盖勋拍拍魏杰的肩膀，笑着说：“齐卿果然胆气过人。你说的这些，黔首却是不知。不说这些了，皇甫嵩与我相识一场，定然不会加害于我。邀请相见，也是我发出的。我岂能避而不见。” 魏杰单膝跪地，抱拳说：“明公执意要去，请带上我，我护卫明公左右。” 盖勋让士孙瑞带人看顾好城墙，他带着魏杰出了长安城，准备与皇甫嵩见上一见。 对于盖勋的邀请，皇甫嵩没有拒绝。 双方打着麾盖来到阵前，互相问好。 盖勋目光复杂的望向皇甫嵩：“义真，没想到咱们有一天会在战场上相遇。朝廷的诏书真的如此重要吗？” 皇甫嵩眼中亦是有痛苦的神色，不过仍是强装笑颜：“难道我没有来会盟的可能吗？” “哈哈哈……，你皇甫义真何许人，我还是非常清楚的。”盖勋何尝不期望皇甫嵩的玩笑话是真的。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盖元固也。朝廷就是朝廷，不能因为掌握权柄之人变了，朝廷就变了。我问一句，元固，可否愿降？”皇甫嵩知道盖勋的坚持，有些话该问还得问。 盖勋摇摇头，声音坚定的说：“你是了解我的，要降早降了。我与你不同，朝廷人变了，那就真的变了。我只恨当时没有果断出击，截杀董贼，酿成此种大祸。” 与好友诀别，让皇甫嵩意兴阑珊：“回吧！以后我们只能战场上一较高低了。” 盖勋怒目圆睁，大喝一声：“齐卿，给我拿下此贼！” 位于身侧的魏杰怒目圆睁，猛的踢向马腹，左手用力抖动缰绳，越位而出，右手紧握长槊，冲了出去。 对面的皇甫嵩没有任何惊讶，仿佛一切理所当然一般，这才是他这个好友的基操，为敌时定然想尽办法抓住机会战胜一切的敌人。 距离越来越近，魏杰都能看到皇甫嵩脸上的皱纹了，心里窃喜，这泼天的大功到我手中了，我看谁还敢质疑我的武功。 手里的长槊快速的刺出，发出一阵空气爆破声。 皇甫嵩身后出来一彪形大汉，举起手中的大盾牌，挡在皇甫嵩身前。 兵器相交，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魏杰仿佛撞到一堵墙，在难以寸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凭借着熟练的马术，魏杰在千钧一发之际，拨转马头，从皇甫嵩身旁斜着跑了过去。 拦住要追击的属下，皇甫嵩拱手与盖勋告别。 盖勋在麾盖下，亦是弯下腰，拱手告别。 昔日的好友，为了心中各自的信念，回到他们的阵营，在旌旗下举起他们的手，快速的挥下。 箭雨遮天蔽日，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轮箭雨标志着他们之间的战役正式打响。 盖勋站在长安城墙之上，大喊：“我奉血诏讨贼！诛杀皇甫嵩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声音浑厚，飘荡在城墙之上，激励着身边的士兵，让他们不至于心生畏惧。 皇甫嵩站在高处，举起手中的佩剑：“攻城！” 第221章 攻城 各色大旗迎风招展，数万战士聚拢在一起，排成数个方阵，绵延数里，整齐的列队在长安城的城南。 随着皇甫嵩的一声令下，数个骑兵从主阵中疾驰而出，奔向数个战队。 器乐手推出大鼓，金铮等各种乐器，按照特殊的方式演奏着，中军的旗帜有规律的摆动，各个方阵的旗帜跟随着中军旗帜挥舞，回应着中军的命令。 从左边数第二个千人方阵举着大旗走出队列，盾牌手举着盾牌小跑着行进在队伍的前列，替部队遮挡着箭矢的攻击。 紧跟其后的是冲车，上面用兽皮覆盖，浇上防火的物资。 千人队伍中有三辆冲车，慢慢的往大门移动。 还有数架云梯在盾牌兵的护卫下，朝着城墙边奔跑。 箭羽落到盾牌上，发出叮的声响。 中箭的士兵闷哼一声，能动的慢慢往后移动，不能动的，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几名士兵上前，把他从前排拖回来。 站在城墙上的盖勋慨然长叹：“义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统帅，手下统率的全是一时之精锐，非一般士卒能比。其徐如林，侵略如风。唉，如此强兵却在这里损耗，一点益处都没有。可悲可叹。” 城墙上的弓弩手与城下的敌人互相射击，箭矢透过墙垛射到城墙之上，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士兵被射中胳膊，鲜血如注，疼的他发出嘶哑的喊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泪刷的落了下来。身边的同伴露出惊恐的神色，脚步不自觉的往后一步。 他们的将官上前大声呵斥，让他们找好掩体，不要随意后撤，受伤时不得大声喧哗，能动的话，自行去找军医医治，不能的话，待在原地，勿要移动，自有军医上前，把他们抬下去。 盖勋眉头紧蹙，他的士兵素质与皇甫嵩的无法相比。对方的士兵不管是中箭，还是被落石砸到，都不会发出大的声响，只是咬着牙坚持。不会去主动影响身边同袍的士气。 冲车来到城门前，里面跳出数十名全副甲胄的精兵，举着大盾牌，护卫着冲车朝城门撞击。 城楼上的士兵慌慌忙忙的举起石头从上面砸了下来，落在盾牌上。 楼下的敌军发出闷哼，盾牌微微倾斜，继续护卫着冲车。 “快快，不能在让他们望去了，火油呢，墨迹啥。” 城墙上的伍长焦急的呵斥着拖拉的士兵，大量的火油运了过来，兜头倒了下来，“射箭，射火箭！” 伍长拉住吓的腿软的弓箭手，瞪着他，踹了他一脚，一把抢过他手中个弓箭，拿着箭头蘸点火油，伸到火把上点燃，深吸一口气，射到浇了火油的冲车上。 可惜，火箭到了上面熄灭了，错愕的伍长，在旁边士兵轻轻推攘下，立刻回过神来，第一时间知道对方做了放火的设施。 “继续浇油，拿火箭来！” 伍长指挥着士兵继续往下倒油，弓箭从城下射来，射到一名站起来的士兵咽喉上，士兵发出呃呃的声响，从城墙上重重的摔了下去。 “狗娘养的，他们有神射手，你们躲在墙垛后，不要暴露出来。” 交代完士兵，伍长怀着满腔怒火，再次射出一支火箭。 火箭落在兽皮上，嘭的一声，冲天的火焰沿着兽皮蔓延开，吞噬着眼前一切的物资。 成排的盾牌慢慢散开，连推车的士兵也放弃了冲车，与盾牌手汇合，在盾牌手的护卫下，有序的后退着。 伍长露出不甘的表情，再次射出一箭，箭矢落在木车上，在火焰中，逐渐消失不见。 盾牌有序的撤退，无声的嘲讽着伍长，让他心里抓狂，他手下五个士兵，都是他家族的人，战斗第一天，便损失了一人，让他建功立业的心情彻底低迷，只能用力捶打着眼前的墙垛，发泄着心里无奈的憋屈。 云梯在对方不顾伤亡的进攻下，有四张搭在了墙壁上。 城墙上的士兵用力去推，可却推不动分毫。 上面的挂钩深深的嵌入墙壁之内，想用人力去推，几乎不可能。 举着盾牌挡住城墙上的箭雨，皇甫嵩的士兵手脚并用，快速沿着云梯往城墙上攀爬。 在马上要到城墙上时，巨大扇子样的拍子，猛的从上面拍了下来，上面布满了铁钉，在重力的巨大作用下，呼啸着拍打在士兵身上，全身的甲胄也挡不住这拍子的一击。 等牌子被拉起之时，云梯上的士兵仿佛断线的风筝一般，无头苍蝇一样，从云梯上栽了下去。 巨石顺着云梯滚了下来，砸在士兵的脸上，顿时鲜血从额头上滑下来，沾染在眼前，把眼前的世界漂染成暗红的人间炼狱。 “报，我方右翼有一支骑兵正在加速朝这里赶来。” 皇甫嵩收到斥候的禀报，抬起头，望了过去。 梁衍及时来报：“将军，来人打着大司马的旗帜，还有张字大旗。是刘玄德的部下来了。” 皇甫嵩再次看向长安城，知道在攻城没有任何作用，今日的试探到此为止。 “鸣金收兵，派右翼虎威校尉率三千骑兵，去拦截那支部队，试试他的战斗力。” “诺。” 退兵的号角声响彻战场，右翼进军的旗帜与鼓声在飘荡。 右翼中旗帜与中军互动，不一会，虎威李字大旗朝着右边飞奔而去。 两方的骑兵在关中的大地上第一次相遇，双方都想把对方吃掉。 张飞全身披挂，冲在第一位，手里的丈八蛇矛随着主人的心情，散发着渴望饱饮鲜血的野望。 马蹄向前，骑士战意高昂，手里的蛇矛刺入一名敌人的胸膛，不等枪势变老，迅速拔出，再次刺入一名敌人的咽喉。 李应大怒，厉声大喊：“来将通名，我李某不斩无名之将！” 鲜血沾染征袍，张飞手里的长矛再次高高举起，奋力朝着李应杀去。 没有得到回复，李应怒气难消，亲自来会会这个杀他五名将士的猛将。 他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明白天下勇士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