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烂泥,做不得魔神》 第1章 爱做梦的七少爷 又是一年春来早,万物滋生。 一夜喜雨后,叶翠绿欲滴花红喜俏艳,大地一片蓬勃生机。 陆侍郎府的大榕树更显郁郁葱葱。 树下的蚂蚁推开蚁穴挡水的泥块,一队队工蚁格外的勤快,来回穿梭在通往食物的小道上。 侍郎府内的丫鬟奴仆们也同蚂蚁一般,早早就忙碌着。 吆喝声,呼唤声,谩骂声,此起彼伏;更有甚者,掉了瓷碗,碰翻了铜盆,此时的喧嚣跟德胜街的市集有的一比。 陆舒羽蜷缩着身子躲在薄毯里,沉没于梦乡内,全然不受屋外乒乒乓乓的劳作声音影响。 他是个五岁的小男孩,白净的脸上,半开半合得小嘴儿像一颗含苞欲放的花蕾,在睡梦中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 陆家是个权贵人家,和所有的大世家一样,府邸也分内外两院。 老爷太太少爷小姐起居的房舍称为内府,杂役奴仆住的地方唤作外院。 外院居住的嘈杂声大。 而内院的规矩多,一直保持着静怡的安宁。 其实陆舒羽可是陆侍郎的七公子,算是这府邸的少主人之一。按说他理应居于内院大屋里静修的。 哪能在此外院受罪? 怪只能怪陆舒羽的母亲苏氏只是陆侍郎的妾侍,还是一个不得宠的妾侍。 但环境不能影响睡梦中小男孩笑的开心。 让我们悄悄掀开他的梦帘,看看他有什么好乐的。 梦中。少年们到了凤求凰的年纪。 得得,这个形容太文艺了,不符合主角人设,换套说辞吧。 好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 全赖荷尔蒙泛滥拥堵。 诶,有点意思。 在蓝星的课堂上,十六岁少年夏见仁正和平常一样,偷偷关注着正在认真听课的女同学李娴娴。 此刻的夏见仁心里盘算着, 今日无论如何要让李娴娴对自己刮目相看。 当然撩妹是门艺术活,夏见仁是得要花心思的。 写首美丽的诗歌献给娴娴吧? 娴娴可是出了名文艺女孩,夏见仁觉得拨撩感性的女生的心扉就得从文学开始。 在陆舒羽的梦中世界里,李娴娴就一直占据主角夏见仁的心中女神的地位。 虽然李娴娴样貌并不出众,圆脸,微胖,脸上还有些许雀斑。 但这些“缺点”却在夏见仁心目中却化成了贵态,福气,与众不同的脸上还装饰着点点星星。 有次梦境展现。少年们聚在一起,私下在评价着学校校花最佳人选。 夏见仁怎么能放过自己倾心偶像的出镜机会,便毛遂自荐加入讨论。 他舌战群生,力荐李娴娴。 此等“深奥”的审美观自然不被其他同学接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夏见仁的赞美批的体无肤,最后甚至发展到人身攻击。什么夏见仁是狗眼见屎陀----自个欣赏。诸如此类等等。 what? 夏见仁顿时恼怒。 心道,把我比作狗,仁哥可以不与你们计较。但是你们不能把娴娴女神比作翔吧?那可是犯仁哥的逆鳞! 于是夏见仁把讲理力度化作武力。 当然他本就没有多少道理化作的武力值并不高,其结果可想而知。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夏见仁不得不远遁。 但本着输人不输阵的“贱人(见仁)理论”,逃远的夏见仁还是不忘忿忿不平扔下一句话: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无一。李娴娴自带仙气,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看得懂!” 结果,自那以后校内吹起一股“仙风”。李仙仙代替了李娴娴的称谓。 也不知道谁去跟李娴娴嚼舌根。从此以后,李娴娴看见夏见仁就绷着一张臭脸,也不再与夏见仁聊天,就象夏见仁欠她百万钱不还似的。 很失落很失落的夏见仁今个贱性一起。他决定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构思一首诗词来好好的讨好喜欢文学喜欢诗词的李娴娴,修复他们之前良好的关系。 只是夏见仁肚子的墨水有些少,搜肠刮肚也凑不出几个字来。 真是愁死人了! 夏见仁感叹,他又习惯性偷偷窥视着李娴娴白皙的脸上几点小肉疙瘩,心里默数,一点两点。。。。。 不多不少刚好十个小点点,像极了夜晚自己躺在草坪上数天上的星星一样。 夏见仁突然福临心头。 心中暗道,自己何不借用一下古人诗词? 抄袭对于一个贱人来说是没有任何负担的。 但夏见仁是一个很有志向的人,虽然他做不到不袭古人一言一字。 他决定整个活,改写。 夏见仁一向认为改写这东西就是靠谱。只要把原诗稍微改头换脸几个字就能附以诗新的生命!变成新的诗篇。 关键还成了自己的作品。 夏见仁何乐不为? 他开始构思。 记得有位词人写过。。。七八个星天外,三两点雨山前。。。。 呀!这词好! 夏见仁突然有了写词的灵感,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夏见仁心中默思。 他决定把这句词改成“七八星留脸庞,三两点缀鼻前,” 嗯,加起来就是十个点。 啊,太形象了! 夏见仁情不自禁幻想只要自己大作一成,其他同学一看他呕心力作就知道这诗是自己为李娴娴量身定做。 那时候他们肯定都会羡慕李娴娴,那是何其壮观?说不得此词还能流芳百世。 思及,夏见仁不由得贱贱一笑。 然后。。。。。。 他搜刮肚子有限文字n遍,然后。。。。。。 他绞尽最后一滴脑汁。 总算挤出。。。 “白裙端坐窗几边,仁哥在痴心窥看!” 诗成,完美。 夏见仁顿时感觉头顶有一道光射入,心扉顿时春光明媚。 写照啊!现实写照! 夏见仁不由得为自己的写词的“才华”惊艳到。偶 得佳句的夏见仁大为得意,贱相顿露。心中来回默念打油诗,越念越有成就感,好似生怕自己会忘记这篇大作。 他的身形不由得像电视剧中的老学究一样摇头晃脑。 哎呀,忘形了。 如此放浪形骸必会引起正在上课语文刘老师目光的聚焦。 果然。。。 “咻”-------------“啪”。 站在讲台后讲课的刘老师手中的“导弹粉笔”精准的落在得意忘形夏见仁的额头上。 第2章 毛小胖 “夏同学,你给我站起来!” 刘老师压着火气,她接着说:“我刚才讲解到哪了?” 这是老师们提醒那些开小差同学的伎俩。 “那个。。。那个。。” 只见夏见仁慢腾腾的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的嘴里讪讪的应付道,两只眼球却轱辘的瞟向还隔着还有两排座位的毛小胖。 毛小胖学习成绩可不得了。 他是夏见仁所在学校的年级学霸代表,但是他也是与夏见仁撒尿玩泥巴一起长大的死党。 夏见仁双眼的睫毛不停的朝着毛小胖眨吧。 密集的“啪嗒,啪嗒。。。”拼列出一串“sos”的摩尔电码飘入毛小胖的视线。 这种“眼波语”是夏见仁独创。 遥想当年他可是费了不少心神才教会毛小胖看懂他的眼语。 见到毛小胖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夏见仁心中也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好歹死胖子算是收到他的信息。 只见毛小胖趁着老师不注意,不紧不慢的伸出两指头,在夏见仁看得到的地方晃了晃,算是给予交换条件。 夏见仁顿时火冒三丈,他秒懂毛小胖的意思。 心里暗骂。 靠!毛小胖居然敢要价两个蟹黄包作报酬。 哎呀呀,胖子你趁火打劫啊! 虽然有些恼火,但根据夏见仁的贱人守则,“事从权衡,应择轻避重。” 夏见仁还是“屈辱”的点头妥协了。 这边的毛小胖一见小夏子如此痛快的答应,心里也暗骂自己“草率了”。 早知道说什么得要四个蟹黄包了。 不过不知道等会自己把计量单位个换成笼,小夏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身体当沙包使用? 嗯,大概率会的,毛小胖想。 他知道小夏子还有个神奇本领,他总会从别人的肢体动作中解读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唉,这家伙就是练坏了方向,不然是个挺聪明的人。 但不管怎样,交易成功。 毛小胖丰满的上嘴唇还是和圆润的下嘴唇碰了又碰,带动了两层的下巴肉悠悠晃动着。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过夏见仁还是心领神会。 谁叫夏见仁和毛小胖从幼稚园起就是耳鬓厮磨的手帕党。 手帕党这个词在这可没有形容错。 因为上幼稚园时,老师当初都要求所有的同学胸前都要别着手帕。 两个小屁孩便是那时侯一见如故。两人还特爱“学习交流”。 字面意思,指得是上课学习期间相互交流。 如果说人话就是上课爱讲话! 那个漂亮的不行的幼稚园老师,自然不允许自己的课堂上还有人不把她当成瞩目焦点。 她打着维持课堂纪律的名义把夏见仁和毛小胖的座位远远的隔开。 但是交流是不能用距离来限制的,否则世界上就不会有无线电报和电话的发明。 于是,在那“夜幕高压下”的幼稚园,夏见仁和毛小胖进行着“危险”的地下工作。 一场场表情丰富的面部语言在幼稚园课堂上不断演绎。 夏见仁就是在那时开始研究毛小胖的唇语。 他其实也让毛小胖解读他的唇语。 可惜毛小胖怎么教都不上道。 还好毛小胖对数字有天生的敏感。 夏见仁只能委屈求全用眨眼睛的次数还有长短,参考摩斯密码编出这套眼波语。 而且两人还特有缘份。 幼稚园,小学乃至现在上的都在同一班级。 这得感谢教育局的电脑分派。如果换成择优录取,夏见仁这学渣就不可能和毛小胖学霸同床(窗)求学。 当然有了毛小胖的唇语护航,夏见仁也不知道用这一招安全渡过多少次考试。 “刘老师,您讲到愿--君----多采撷。” 夏见仁一面翻译着毛小胖的唇语一边慢吞吞的回答。 他的心里还有点小得意。 “那下一句呢?” 刘老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陆舒羽。 刘老师步步紧逼。 更要紧的是刘老师的双眼犹如重机枪一样跟随着夏见仁转头的方向扫射,所过之处,“魑魅魍魉”无不逃的无影无踪。 嬉皮笑脸的“救火员”毛小胖就是在那个时候不幸“阵亡”的。 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的好学生毛小胖专心致志的盯着书本看,直接无视了夏见仁“眼波”的骚扰。 啊!前有boss,后无援兵。 咋办? 夏见仁决定采取贱人守则之迂回的缓兵策略。 嗯,这是学名。 它还有另一个别名叫插科打诨。 他问道:“老师,那上一句呢?” “上一句我不是才讲过吗?怎么你又忘了?你又要说自己是鱼的脑瓜,记忆力只有三秒。” 刘老师嘲笑道。 她和夏见仁的课堂交锋也不是一两次。 “啥?这位美丽而又知性的老师您贵姓?” 夏见仁脸皮厚顺着杆子往上爬,还装着一副刚刚又失忆的神态。 “行了,不要浪费其他同学的时间,上一句是‘红豆生南国,春来花几枝?’”。 作为老师,刘老师是不会太和自己的学生较真,否则老师就真很容易变老,并且容易逝世,名副其实的老逝。 “哎呀,老师,这个诗人咋能这么回答?” 夏见仁马上发现问题所在,他的插科打诨作战术作效了。 夏见仁虽然是皱着眉头征求刘老师问题,但他马上又自己解答: “哦,是这样。这位古人实在太聪明!我记得我上小学那会儿回答这样的应用题,得数应该是七八枝或其他数字来着。” “但要按着这个诗人的思路回答可简单了。” “某题,甲乙两人以某速相向而行,问几时能碰面。哈哈,当初我要是写下答案-------------愿君乘汽车,相逢不耗时。岂不妙哉?” 夏见仁调侃。 胡搅蛮缠也是贱人守则惯用招数之一。 哈,哈。。。。 全班同学开始偷笑,众人十分佩服夏见仁的“通直肠”思维。 “这要是语文考题,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百分。可惜那是数学考题,你只能啃鸭蛋。” 刘老师打趣回答。 对于这种“活跃”课堂气氛刘老师并不反感。 夏见仁的贱招终于化解刘老师初始的怒火。 第3章 小别院 “这就是诗人王维的匠心所在,起句因物起兴。此句为设问寄语,意味深长为下一句诗句寄托情思。” 刘老师喜欢标榜自己是面恶心软的灵魂教育者。 她批评学生最主要的目的也是让他们自己找到不足之处。 所以刘老师也并不想揪住夏见仁的小辫子不放,她想借此活跃的课堂气氛继续讲课。 可是有贱人“美誉”的夏见仁却不懂得自重。 “老师,说人话。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刘老师,您能讲得粗俗些吗?太雅的我听不懂。” 夏见仁是真心请教,他确实不知道“寄语”是什么意思。 刘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瞪夏见仁,然后缓缓道来: “诗人表面写的是,要他人相思,其实却把自己的情谊寄托在最后这句上。情诗嘛。。。。” “情诗啊!这诗是情诗啊!原来情诗可以这样写!老师您咋就不早提醒我呢?” 夏见仁醍醐灌顶。 他嗔怪道。 “情诗”这词,让他的小眼睛一亮,顿时诗意阑珊,情不自禁打断刘老师的讲话。 “报告老师,我能接下一句诗了。” 夏见仁也不待刘老师同意。 他环顾四周抱拳,煞有其事的说: “啊,请诸公稍等。” 骚包的夏见仁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喉咙,用很嘹亮而且富有情感的朗诵道: “红豆生南国,春来花几枝,愿我多采颉,煮与娴娴吃。” “哈哈。。。” 夏见仁的打油诗终引爆整个教室,就如同炒豆子般炸开了锅。 连为人师表的刘老师也忍不住捂嘴吃吃偷笑。 当然还有不笑的。 那就是坐在靠窗位置的李娴娴。 此刻的她涨红了脸,欲作羞愧举着手中语文课本要朝夏见仁扔来。 可半途却不知怎么她停了下来。 大概她觉得手上拿的语文课本的重量不足以代表少女羞答答的囧困。 也许她换上了课桌边那本厚厚的《中华汉语词典》更能说明仙气是能御物飞行的。 然后那本厚厚的《中华汉语词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向夏见仁的嘴巴。 夏见仁就是这样中招。 弥留之际他还依约听到刘老师的声音。 “情诗嘛,要委婉,不能太直接,太直接就容易出事。。。。” 陆舒羽就这样醒了? 是被挂在胸前的长命百岁木牌给砸醒的。 原来是他刚才翻身太猛了,掀动了木牌直接打到嘴巴上。 木牌是大舅苏定邦在陆舒羽周岁时送他的贺礼。 姥老说这东西不值钱,也别太视若珍宝。 但娘亲的直系亲戚就只有这位兄长,她自然不会嫌弃礼轻,反而嘱咐陆舒羽要时刻佩戴。 此刻睡眼惺忪的陆舒羽身子是回来了,可魂还在梦中。。。。。 梦中剧情可精彩! 后续呢? 太监啦! 梦中的夏见仁同学好像是陆舒羽的前世。 为啥要加“好像”呢? 因是持善小道童说的。 呀,这么不靠谱? 但。。。。 反正陆舒羽是信的。 这种像电视剧情节看到关键处突然的断片的感觉令陆舒羽大为不甘心。 当然陆舒羽不是气恼被李娴娴的《中华汉词典》砸疼了。 而是他很想知道那首耗尽他脑汁的仿写的那首情诗后来有没有起到效果。 那可是前世他的心血啊! 陆舒羽又开始回想起写诗时那种努力和费多大劲才抓住的灵感以及写出来自己对自己心灵的震撼感。 贱人守则,“有付出就必须要有回报。” 他必须知道上辈子自己到底有没有念给娴娴听啊? 娴娴听闻后是否感动? 最好娴娴能以身相许。 当然陆舒羽知道,梦境中夏见仁成年后并没有和李娴娴有任何交集。 太可惜了,娴娴! 上辈子追不到你只能这辈子补偿了。 五岁陆舒羽默默的感慨着。 上辈子的他是个缺乏情商的直男,而这辈子的陆舒羽目前只有五岁,还没有掌握如何讨好女孩子的技巧和觉悟。 陆舒羽摇头叹气摒弃掉自己的胡乱思绪,回到了七公子的身份上。 嗯,上辈子的人生经验如贱人守则还有唇语呀、肢体语言啊! 好像通过梦境多少被陆舒羽掌握了一些。 天色已大亮,陆舒羽转头看向床角。有一套干净的华丽的华服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是该到了起床的时候。 陆舒羽贴身衣都是最普通的粗布材料,做工也简陋。 但是套外面衣袍却极其讲究。 雪银丝绸材质,乃能工巧匠缝制,很能衬托陆侍郎七公子的身份。 据姥说,陆舒羽的娘亲苏氏要花一个月例银才购得这件外套。 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粗布衣裳的妇人端着篮子进屋。 她是陆舒羽的娘亲----苏素。 苏素外貌清丽,属于那种化了艳妆也不显妖媚的女子。 容貌两靥如花,娇袭一身玲珑。 苏素是被大兄苏定邦送入陆府当舞姬的。 大兄大致是没办法的,为自己的前程为了讨好陆侍郎。凭送亲妹子换来灵江县典史老爷的九品官位。 可是白送的都不是特别珍贵的。 不管东西还是人,更别说卖妹求荣卖女求贵的人在这阶级的王朝中比比皆是。 因此苏素也不是特别得陆侍郎宠爱,更不受陆府原配詹大夫人的待见。 苏素初入陆府时可没少受大夫人的刁难和打骂。 但是命运弄人。苏素一次与酒后的陆老爷巫山云雨便结有胎珠,不久还为陆侍郎生了男丁陆舒羽。 按月熙国母凭子贵的习性,大夫人还是给苏素一个妾的身份。 府内人尊称她为苏氏,人人喊她苏姨娘的。 大夫人安排苏素住进外院的小别院。 说是小别院,其实就陆府外院角落处两间厢房加小块花地拼凑而成。 这要是和内府大院的那几房正牌姨太太的房舍一比较,那可是天壤之差。 大夫人明显还是把苏氏当下人看待。 小别院的原房客是陆家一个老仆和老仆的孙女。 后来老仆人病殁,老仆的孙女送老人家灵柩回故土,顺势也在故土嫁人了。 厢房就空了,詹大夫人打发陆舒羽母子来此栖身。 苏素倒也乐得远离是非,省得见着十几位姐姐还得虚伪的迎合。 第4章 奇怪的梦话 小别院离陆府内院终究还有段距离,而且小别院处往来的人员复杂。 知书达理的苏氏也怕被外人说闲话,终日大门紧闭,愣是把这两间厢房弄得像牢房似的。 幸好当初老仆人为了自家孙女的名声着想,在厢房的院落四周砌了不高的矮墙,算是划地为界。 因此好动的陆舒羽平时还有蹦跶的地方。 在他眼里别院范围虽小,反倒另成天地。 陆舒羽出生的时候,大夫人派了个老姑婆来给苏氏使唤。 美其名曰,照顾七公子。 实则监督苏氏行径多些。 苏氏心里明白这是大夫人给她设眼线。 为表明自己母子不与大夫人争宠的心志,也不辱自家名声清誉。 苏氏干脆让老姑婆日夜陪在自己身旁,同食同睡,宛如一对母女。 反倒是把陆舒羽扔在另一间厢房独立起居。 “羽儿醒了,快起来吃早餐了。” 苏素溺爱的唤着,芊芊玉手中可没闲着。 一盘杂粮馒头,一碟小菜,两碗小米粥端放在小桌上。 “娘亲呀,咱一起吃。羽儿给你拿筷子。” 小舒羽可贴心了。 母子的食物是詹姥姥去陆府厨房拿的,碗筷则需各个小家自己备用。 少顷,两母子喝着粥配着馒头和小菜,温馨融融。 当然要是掺入一些小道消息呀、八卦之类的,就更加的家长里短。 这不,马上安排。 “羽儿,知道吗?昨日紫霄道观可热闹了,持善道长正式拜师了。娘亲让詹姥姥去添了油钱。持善道长可帮了我们大忙,咱不能忘旧。” “娘亲呀。羽儿每次去紫宵道观都给持善姐姐带礼物呢!” 陆舒羽赶紧表功。 “别呀,你可不许叫人家持善姐姐了,如今要称持善道长。还有上次。。,” 苏素开启说教模式。 羽儿一向知书达礼,但是要是调皮起来也是鸡飞狗跳的,特别是在紫宵道观里。 “阿娘,瞧你说的,小羽又不是不会长大。你可不能老记着小羽不乖的时候。小羽懂事的时候可多着呢?” 舒羽对苏素的批评很不服气。 他现在有上进心了,讲规矩。 娘亲就不能老揪着他在月熙仙子的画像前跳肚皮舞不放吧?还有逮了几只小虫子答谢持善姐姐,还把持善姐姐就感动哭了。 好吧,舒羽承认当时比较幼稚,不开化。 现在舒羽懂了,持善姐姐当时是吓哭的。 那肯定是不对的。 但他长大了自然不会再去做糗事。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揭开了事情的起因。 原来陆舒羽周岁就喜欢说梦话。 但是他的梦话苏素听不明白,好像是另一语系。 细听下陆舒羽的梦语居然抑扬顿挫,仿佛正与他人聊天。 而且睡觉时他脸部表情特别丰富,时笑时骂,时不时叽里呱啦好似出口成章。 若是旁边有人看到定是忍俊不止。 当然整个陆府肯定没人能听明白陆七公子梦中讲什么话。就算是整个大陆也没人搞得清楚。 人家嘟嚷的是来自飘渺天际外或许是更遥远另一个宇宙的语言------汉语。 呀呀娃语让人听不懂,本是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陆舒羽自周岁以来,夜夜都说这种梦话,而且这些叽里呱啦的娃语细听下都有一定的音律和规则。 时间一久,苏素也慌了。 她从初时的心不在焉,到好奇,再到困惑。 有时她的思绪忍不住跳跃到妖邪转世那方面里探索。 陆舒羽生活在仙侠世界里。 这个世界不仅有神仙,还有妖兽、魔怪、鬼魂等。 大家当然不可能和平共处,在这个世界里相互摩擦。 “神仙”是凡人对修行者的尊称,其实修行者里面也分很多的帮派。 但是为了共同抵御妖魔鬼怪,修行者们组织了一个联盟,简称“仙盟门”。 土是土了一点,但也言简意赅。 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分支机构。陆舒羽所在的月熙国就有,而且分支舵门还在京城这里。 苏素听人说仙盟门里的人都是活神仙。仙长们都有抓鬼擒妖灭魔的本事,也专门处理一些怪异或凡人们解释不通事件。 据说他们的权力比朝中大臣还大。 陆侍郎的大哥就是仙盟门的一员。 苏素时常思虑着要不要将自家孩子的怪异梦话问询一下大伯。 但她也特担忧仙长们把自家孩童当为妖孽给处理了。 最后惶惶不安中,苏氏选择比较折中的方法,决定隐埋姓名偷偷带着儿子去趟京城里最大的道观紫宵道观去问问。 紫宵道观的道士们自然比不得仙盟门仙长们那般厉害。 但紫宵道观得道士们号称是月熙仙宗的子弟分流出来开宗立派的。 在京城中有些名声。 而且他们往往比较随和,很愿意帮民众举办一些祈福消灾的法会。 要是用现代的话说那叫接地气。 当然前提是信众们得自愿供奉一些黄白之物。 苏素便向大夫人请求,说是想为自家老爷和儿子去观里祈福。 正好大夫人对这个渐渐过气的侍妾已经失去关注。 此刻的她更加留意陆侍郎新招来狐媚子们的身上。 于是大夫人爽快的应允了,还让管家派了辆马车。 一路紧赶,卯时苏氏三人顺利进了道观,随引路小道童进入一间小茶间歇息。 小茶间正墙上挂着月熙宗的开宗祖师月熙仙子的画像。 紫宵道观的主持对外信誓旦旦的宣称,说他曾经是月熙宗外室子弟。 月熙宗有无外室弟子,苏素不知道。 反正月熙国的道观都称自己是月熙宗的门徒。 苏素见画中仙子衣袂飘飘,双手合十,抬头望天,神情坚毅,舍红尘,明道心。 让观画之人顿时心生膜拜。 苏素本就信道之人,恭恭敬敬向月熙仙子的画像叩首,恭敬的喃喃默念道家礼语。 倒是她身旁的小稚子满脸好奇打量画中人。 十数息后,小稚童竟然模拟着画中的仙子合十姿势。 或许当时的他丝毫不知敬畏为何物? 忽地小稚童又好像记起某事。 小眼珠子咕噜转着,陆舒羽的小屁股开始左右摇摆。 初时幅度不大,但后来他就玩的有点乐不可支,又是翘臀又是兰花指,脸上还故意装出几分女儿扭捏姿态,还用力的扭动自己的肚皮。 嗯,梦境中的国度管这种舞蹈叫印度肚皮舞。 第5章 持善解惑 陆舒羽别开生面的舞蹈让引路小道童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素回首才知自家小儿子在旁作妖。 苏素很想在这个调皮的小童额头上弹几下以示教训。 但见自家儿子生的皮白肉嫩的,目光里充满对自己的依赖。 苏素哪还舍得下手。 她赶紧把陆舒羽箍进怀里然后转身对着接待道童说: “烦劳仙童告知妙灵仙子。今愚妇心中有困惑,特想请妙灵仙子抽时为愚妇指点迷津。叨扰之处甚是惶恐。信女愿献薄礼,望得仙子垂眼。” 说完,苏氏奉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三个月的例银。 没有犹豫,诚心诚意。 苏素来时已经打听过,京都贵族小媳妇圈里都在传紫宵道观妙灵仙子最有灵根的,是修仙门派月熙宗某位修仙者的挂名弟子,未来可期。 苏氏很信仰月熙宗。 整个月熙国的人都信奉月熙宗的,就连大夫人派往苏氏身边的老姑婆也信。 月熙宗是月熙国的国教。 没有月熙宗就没有月熙国。 每任月熙国的皇帝登基也必须得到月熙宗的祝福才算正统。 引路的小道童一见有供礼,笑着老练收下苏素银子。 他郑重稽首一礼: “还请施主等候,小道这就请妙月师叔。” 他便躬身告退。 半盏茶过去,带路的小道童领来的却是名模样干净的小道童。 从年龄上判断并绝非苏氏口中的妙灵仙子。 小道姑穿着粗布玄色道袍,年龄也就估摸着有十一二岁。 虽然长得明眸皓齿,算是个美人胚子,但毕竟年纪小,眉宇间流露出些许怯弱。 “我。。哦。。。贫道道号持善,是妙灵仙子座下弟子。嗯。。。是亲传的。” 小道姑把亲传的几字咬音的特别重。“我家师傅正聆听主持说法,不便前来。。。那个。。。。师傅闻施主遇迷津,特差遣我来问问。” “若小道幸能为施主解惑,便与施主结个善缘。如若解不了,小道自会回去禀明师傅。待师傅解答后小道再回来转述。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持善道童一来便自我介绍。 她已由初始的怯生慢慢的也变得言语自如。 妙灵仙子平日极忙,来拜访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苏氏区区六两纹银,妙灵仙子定是看清不动的。 只是紫宵道观内部也有很多子弟,每每资源分配,道观主持就会参考哪个子弟所得香火多寡来作为凭据。 六两纹银在达官贵人眼里或许就值一盏顶级好茶的价格,但那在月熙国的底层民众已是一年开支。 眼前这位小持善未出家前,被妙灵仙子从牙婆手中买来时也只花五两白银。 再怎么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许是妙灵仙子本着能赚一些就多赚些的主意,就打发小持善过来应付。 苏氏听闻持善答复后心里有些失落,但虔诚的她马上又替妙灵仙子开脱。 心道,侍奉仙子的人肯定也是仙子,自己能觐见便是有福缘的。 再说,这位小仙子言辞有度,说不得未来也是有大造化的人。 想到于此,苏氏心中少许不快便烟消云散。 开始一五一十向持善道姑倾说出自己的忧虑,翘首以待的等候眼前小仙人的回复。 小道姑凝神默思,盘算着妇人讲的内容是否值得转问师傅。 她入观已有半年,多少了解解惑门道。 小持善见苏素面露担忧,分明就很在乎这个答案。 小持善再次细细打量苏夫人的楚楚神情实在令人怜惜。 而依在苏氏身旁正到处张望的小孩童一点儿也不生分,尤其粉雕玉琢甚是惹人喜欢。 也许自己的答案会左右他们的一生。 持善暗思。 持善也是个经常做梦的人。 特别是被牙婆带走以后,她做的梦就更多了。 常梦见京城郊外的家里人,醒来后还会偷偷流泪。 对此妙灵师傅没少责备她,说她已经是方外之人,以前的种种就只能是过往前世。 昨日持善又梦到妈妈在教她用家乡话唱歌。 那是西归部族的语言,算是大陆最古老的语言之一。 方才师傅还说自己梦中哼的曲子虽然听不懂但甚是好听。 懂事的小持善并没有欣慰反而心有不安的请教起师傅道: “师傅啊,你看徒儿是不是凡心甚重?终还是忘不了徒儿“前世”生活啊!徒儿还想妈妈,想弟弟,想奶奶,想家里人,还有。。。。是不是徒儿就没修道福缘,无法断尘缘啊?” 师傅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小脑瓜,意味深长的说: “傻瓜,能梦就梦吧。谁能没梦?以后你天天诵经,做功课,修心法。还要洗衣做饭、扫地挑水、收拾屋舍、要干的活多着!两个身子都忙不过来。哪还有闲功夫做梦?再过几年,等你长大后自然就不会梦到“前世”的事情了。” 忆起方才之事,小持善心中便有了主意,然后她煞有其事地朝着苏氏口吐“法言”。 “祖师在上!无妨事的。夫人施主。据小道..哦,是小道的师傅以前曾提到过。小公子的这种情况凡世间倒还是常见。。。” “咳咳” 小持善赶紧继续组织语言, “不瞒夫人施主,这做梦的事小道曾经也经常有过。。。。听师傅说,缘由是孩童对往世的留恋太深,梦中所闻所见皆是回忆前世过往。” “你家公子说的梦语应该是前世某个地方的语言。大陆那么大,夫人听不懂也不碍事。” “不过,夫人也不用太担心,随着小公子年龄稍长后,这方世界对他神魂的影响会慢慢的增大。以后他自然会忘却,回归正常。” 小持善解释的有理有据,甚至还拿她自己做例。 苏素不由得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至此,苏素不安的心才彻底静下来。 而她身后的老姑婆脸上倒是没表情,不过苏氏隐约听到老姑婆也吁了一口气。 见此情形,小持善的忐忑放下心来。 要知道刚才她可是学着道观里最有神仙气质道长爷爷在讲话。 为此还模仿他的语气和动作,又是搜肠刮肚把自己听过经法东拼西凑的胡诌。 她就怕苏氏不信,害了这个精灵古怪的小童。 小童让持善想到了自家弟弟。 持善只想让苏氏宽心,了却苏氏的心结。 善总是美好的,源泉便是自己的内心。 第6章 请安 让持善有些奇怪的是。 原本还东张西望满脸很不在乎的陆舒羽小弟弟,他听完持善姐姐的话却是乖乖的定了身影。 只见他双眉紧皱,两眼凝视,非常认真的思索。 回陆府后,虽说苏氏心中的石头已去,但是她还心存芥蒂。 经过她谨慎的思虑,认定还是不能让陆舒羽爱说梦话的事在陆府四处传扬,或者是梦话中的内容被某个“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她怕会影响陆舒羽将来的前程。 于是苏氏就打发陆舒羽自己去住隔壁那间厢房独立起居。 那年陆舒羽三岁。 幼小陆舒羽可全然不知道因为自己做梦说话还能闹出那么多事。 甚至自己差点就被当娘亲当成妖孽交给仙盟门给处理了。 他是深信了那个穿着粗布道袍持善小姐姐的话,把梦中的世界当成是自己前世活过的世界。 于是,他对于自己会天天做清秋大梦更是坦然处之,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陆舒羽的梦都围绕着一个叫夏见仁男人的成长轨迹。 夏见仁没什么本事。 既没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也没有铁血战誉。 凡人一枚,好人卡一张。 好在他从不会害人,纯属自嗨型。 自诩是个善良的小贱人。 陆舒羽认定夏见仁就是自己的前世本尊。 年龄还小的他自然不会对前世忙碌无为而感到失望。 他很想了解自己前世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惜的是梦境内容太跳跃,一点也不连贯,都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点点碎片。 夏见仁还将自己的生活经验整理成贱人(见仁)守则,陆舒羽居然奉为至宝。 梦中的夏见仁有时是个郁郁寡欢的成年人,有时又是个没有城府的少年郎,甚至是朦胧不懂事的孩童。 有时梦境演绎是片刻的短暂时光,有时却记录着数月年岁。 有时候陆舒羽就觉得自己活在梦里的国度才是最真实的世界,醒来的世界反而很虚幻。 引用一句梦中国度的话。 自己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唯一奇怪的是,每次陆舒羽醒来后,总会很清楚记得自己梦中的内容。 由于太过真实,他甚至能从中获得些体会和感悟。 这就使得陆舒羽心智相对于同龄人更要早早成熟,毕竟在梦里自己好像又活一世。 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童,不可能多智如妖。 这个年龄的他正处在模仿的成长时期。 陆舒羽也会经常模仿梦中世界的剧情啊、游戏啊、还有电视电影情节。 比如说如今陆舒羽就弄了个请安的习惯来。 “娘亲,来帮羽儿的发束捆一下吗?” 小小稚童可怜兮兮的请求。 “小羽昨天可碰得着你父亲?” 苏素给舒羽梳头顺便问问。 “没有,羽儿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父亲大人了。” 陆舒羽回答。 他照了照镜子里自己的影子。 娘亲把他的头发梳的油光发亮,再套上那件华丽的外套,和前世动画片中小正太一模一样。 “嗯,还是我家的羽儿俊朗。” 苏素赞美,忍不住亲了陆舒羽一嘴。 “呵呵。娘亲,不来了,羽儿又得擦脸去。” 陆舒羽假装嫌弃,但心里乐滋滋。 “给你母亲大人请安时,记得我是苏姨娘,别‘娘亲’长。‘娘亲’短的说漏嘴。” 苏素再三交代。 权贵家的规矩多。不管嫡出的还是庶出的尊称原配长房为母亲大人。 其余的不管是不是亲生的都要唤为姨娘。 苏素也不知多少次要陆舒羽对自己的称呼改过来,可舒羽就不肯。 按舒羽的原话, “‘母亲大人’这个词用的好。代表关系遥远,只能远远敬之,永远不可能腻在一起。娘亲就不同了,喊完‘娘亲’羽儿就想往娘亲怀里钻。姨娘是唤他爹的其他妻妾的。不能混在一起。” 苏素无奈,也就依了舒羽。 “不会的,自从一年前被母亲大人挑过刺后,羽儿可小心了。” 舒羽拍拍小胸脯让苏素放心。 “还有,如今府里很多小爷也学羽儿请安,到时候要是碰见他们,多多让他们一些。” 每次舒羽去请安,苏素总要交待很多。 “知晓了。娘亲也别光说羽儿。娘亲要通知一下大舅的嘛,要大舅给娘亲多备一些跑官经费的。娘亲的口信传了没有?” 陆舒羽反问。 “那,那个。阿娘自有主张,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掺和大人间的事。” 苏素责备。 舒羽一见此情景,就知道娘亲还没给大舅传话。 他不由得急了。 “娘亲,俗话说蛇要想长大就要蜕皮,大雁要想飞走就要拔毛。大舅想当大官就得出血。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嘻,嘻。。。” 苏素又被舒羽的童言逗乐了,她可不知道这是舒羽在梦中世界学来的谬论。 “啐,阿娘可没听过这种俗话。” 对于陆舒羽时不时的说一些怪话和歪理由,苏素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她却不知,这些可都是陆舒羽在梦境中学来的。 “哎呀,娘亲,你就看在羽儿为讨得父亲大人喜欢。雷打不动的给父亲大人请安,风里来雨里去,多辛苦啊!羽儿这般努力还不是为了娘亲和大舅。” 舒羽大为着急。 属于那种皇帝不急太监急。 “得,得。阿娘会和你大舅通气的。羽儿要请安赶快去,回来还要和阿娘认字呢。” 苏素算是怕了陆舒羽的啰嗦的挑唆。 得到了娘亲的答复,陆舒羽才施施然的离开。 每日给长辈请安是大陆古礼。 但月熙国的人已经很少有人这般做了,大概是做公子哥们都太懒了。 而陆舒羽之所以这样卖力做无外乎就一个字“穷”。 不对呀。 苏素好歹也是陆侍郎的侍妾,陆舒羽好歹也是七少爷,还会穷? 嗯,还真穷。 苏素每月有例银二两。 还是大夫人安排的。 虽说陆舒羽母子不用负担饮食方面费用。 陆家有膳房,用餐时间一到,詹姥姥便去膳房取食。 大多的时候取来的是粗米馒头等,逢年过节也有鱼虾牛羊肉。 詹姥姥就是前文提到的监视他们母子的老姑婆。 她是大夫人娘家的陪嫁过来的老妈子,随主家姓。 在陆家的奴仆中也算老资格。 第7章 心态变化 陆舒羽总觉得詹姥姥并不得大夫人喜爱。 要不然就不会派她来监督娘亲这种无足轻重的侍妾,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了。 再说詹姥姥对他和娘亲的照顾挺上心的。 端饭送水的,洗洗刷刷,这些琐碎哪件事不是她在干? 她其实和寻常人家的亲姥姥也没啥区别。 说真的,陆舒羽对詹姥姥没有隔阂感。 除了吃食外,每个妾室的其他花费就只能靠各个小家想办法。 就比如身上穿的衣裳就要各家主子自己想办法。 苏素可没有额外经济来源,只能靠这微薄的例银。 苏氏的手会写字,会翻书,还会做各种舞蹈动作,就是做不来织布做衣裳。 所以织粗布做衣裳的担子只能又落到詹姥姥的身上。要么。。。花钱去府外买。 比方说,陆舒羽身上穿的这种精美外套,詹姥姥肯定是弄不了的。 苏氏才不得已花钱买料请裁缝师傅。 一套二两诶,想想陆舒羽的心都在滴血。 而且苏素坚持要把自己每月例银赏一半给詹姥姥,也就是一两银子。 算是对詹姥姥讨好,也算是答谢。 余下的钱,苏氏还想攒着。 以后陆舒羽长大是要求学的,那就肯定有花费。 因此花二两银子做衣裳的是件很奢侈行为,苏素一年只能下一次狠心。 对此,小小年纪的陆舒羽还是很体会娘亲的用心。 其实随着陆舒羽的年龄增长。 某一天,舒羽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梦中国度里人人向往的所谓纨绔子弟。 他这辈子的身份是一个国家吏部侍郎儿子。 换算一下相当于一个国家组织副部长的公子哥。 那天他的心里倒海般的窃喜。 陆舒羽情不自禁以最贱的角度看待自己。 最贱的角度就是最市侩目光。 他艾期自己未来。 前途光明,读书做大官,美妾如云。 最好能像《水浒传》中的高衙内一样,稍微的欺男霸女就好。 哦,也要吸取人家的人生经验,那就是不能干太多坏事,要不然早晚死在他人刀下。 这样余生好不逍遥。 最不济陆舒羽也能在家啃个老吧。胡吃胡睡的躺平过逍遥日子。 那可是上辈子夏见仁都不敢有的梦想生活。 但是这种梦想去年被无情的打碎了。 那时,四岁陆舒羽第一次出席祭祀家宴。 他吃着自己碗里的肉,原本该用三口的速度被他用一口取代。 结果身为嫡子的三哥责备他毫无吃相,顺势还赏了他好几巴掌。 娘亲苏素没有参宴的资格。 与会的长辈们和兄姐却无人阻止三哥的行径。 陆舒羽只能奢望贱人守则之------“先以可怜示人,然后借势报复”的贱招。 于是陆舒羽开始悲伤的抽泣,对着父亲目光所及的方向悲伤的啼哭。 他想以自己年幼力弱受兄长欺负的形象,让端坐在正堂中央的父亲为自己主持一下公道。 陆舒羽失算了。 陆侍郎没有护着他,却反过来责备陆舒羽失礼在先,受责罚后还敢有委屈。 这下陆舒羽就不明白了。 难道这方世界的父母不是比较溺爱小儿子的吗? 难道这世道不讲爱幼的吗? 论起来,他挺冤的。 他从来没有见这么多的精美肉食,而且这些肉食与之前詹姥姥从厨房拿来的肉食不同。 不管是肉质的鲜美还是烹饪手艺都是陆舒羽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自己眼露馋相狼咽虎吞有何不妥? 再说,就算自己有过错,责备两句,自己便会自觉改正,犯得着当众动手吗? 委屈啊! 只不过陆舒羽眼见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又自动启动前世贱人守则另一灵招“委以虚蛇”。 陆舒羽马上转了风向,弱弱的向父亲解释并自责。 说自己的哭泣是自责自己太不懂事,没有克制自己的口欲惹得兄长生气,自己给家人丢脸了,一时没忍住就流泪了。 此后他就一直端坐在自己座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提吃肉。 可后面还有更令陆舒羽可气恼的事。 口口声声讲礼仪的三哥却在宴会中喝酒。他醉的一塌糊涂,还对端的菜的丫鬟动手动脚。 哪有半点礼仪之相? 可与会诸人却无人指责他,许多亲戚还夸他是真性情。 就连大夫人也只会嗔骂道:“真是个个痴儿。” 那时候陆舒羽觉得自己真得很渺小,渺小到他在宴会中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回到小别院,娘亲苏氏抚摸着陆舒羽红肿的脸颊也只是垂泪轻叹,却嘱咐陆舒羽遇事要多忍让着其他兄弟姐妹。 那一晚陆舒羽没有入梦。因为他压根睡不着,小小的脑瓜刨根问底想知道答案。 后来他觉得找到根源了。 他认清他们娘俩在陆家的地位。 自家娘亲和自己太不得父亲宠爱了,而自己也不争气,所以他娘俩在陆家一点地位也没有。 于是陆舒羽决定换种活法。他开始主动要和娘亲认字写字,并注重自己的形象,每天把头梳的油光发亮,把衣服整的笔挺干净,走路冉冉有度。 华丽的外套就是那时陆舒羽央求娘亲买的。 陆舒羽梳洗打扮后,每日首件事就是去给父亲和母亲大人请安。 初始,陆舒羽每日的请安举动,引起陆府内各个小家各自腹诽。 纷纷暗道敢情七公子是否失心疯了? 行为怪异乖张? 大夫人却对左右心腹道:“这个七崽子很有心机,上次祭宴我就发现这小子能屈能伸。这次变着相来讨好我,定是不能安好心的。自己得防着点,以免他长大成人反过来咬人。” 只是詹夫人左右也挑不出陆舒羽什么毛病。 名义上陆舒羽终究也算她的儿子。 终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夫人也没有太为难陆舒羽。 只得每日不痛不痒的打发他,甚恼。 但是父亲大人陆英络陆侍郎对陆舒羽这套仿古礼数却是十分受用。 他可不止一次赞誉陆舒羽开明成熟,懂事且有礼仪,颇有古人圣贤之风。 有时候见面,陆侍郎心情不错时也会关切询问一下他们娘俩的生活。 陆舒羽觉得有父亲的这些评论就足矣,总算不枉陆舒羽花好几个时辰探索梦中国度的儒家礼仪。 况且陆舒羽认为只要他们父子增加见面次数,自己被宠爱的可能性的概率增加很多。 这可是贱人守则的绝招----“卖力讨好”。 第8章 招麟苑 说来也巧,就在陆舒羽仿古礼请安盈满两月,大舅苏定邦就给娘亲捎来口信。 信中说,他十分感谢妹子帮忙。 他即日将升迁至同治县做七品知县。还特意嘱咐妹子多往陆侍郎耳边吹枕风,望来年能再举步高攀。 那日娘亲闻信喜极而泣,泪水像小河一样哗哗哗的流,双手忘情的紧搂陆舒羽,口中不断喃呢着: “值了,值了。” 那天陆舒羽也流泪。 不是感动的,自己是被娘亲搂得喘不过气来,憋的眼泪都流出来。 他觉得娘亲举止挺幼稚。 怎么能像是一个刚被夸奖就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懵懂小女孩? 唉,成人的世界,该说你是成熟还是幼稚? 有了成绩,陆舒羽又把这种行孝的举止坚持一年有余,还不管刮风下雨。 这种毅力连陆舒羽都觉得吃惊。 要知道上辈子的夏见仁最欠缺的就是毅力,最怕的就是吃苦。所以他基本上一辈子碌碌无为。 此时陆府众人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但京城已经有传言,陆英络陆侍郎的七公子是个彬彬有礼的孝顺子弟。 几家功勋家族训顽童时,总会拿陆家七公子来做范例。 “人家陆侍郎的七儿子怎么这么孝顺,你这兔崽子就不能学学一二,兔崽子咋就这么拧呢?” 据说陆家七公子孝举情报还是来源于某日陆侍郎与同僚喝酒时自赞的。 以至于陆家其他几位地位低下的遮出子弟也开始效仿陆舒羽的行动。 对于这些变化,陆舒羽是有一丝成就感的。 但他目前更迫切的希望是帮娘亲的例银数字上能翻几翻。 他希望自己能顿顿吃的上肉,身上每件衣服都是丝绸做的,娘亲手头还有大把的钱花。 可惜父亲不发话,陆家内府所有的事情还是大夫人说了算。 前段时间陆舒羽就在揣测。 也许父亲不便发这种话。 要知道男主外女主内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主内的大夫人不发话,娘亲升工资的希望肯定要落空。 况且要是父亲发了这种话只能让詹大夫人重新记恨起自家娘亲。 或许父亲想通过苏素的外戚兄长升官发财,反过来来帮衬苏氏一二。 京城的权贵世家的内宅没少用这个伎俩。 外戚或升官,或做生意。 反正靠死工资吃饭终究是清汤寡水。 可惜陆舒羽的大舅肯定认为自家妹子在陆府定然是吃香喝辣纸醉金迷的活着,哪里会体会他娘俩的清苦。 想通此处奥妙,陆舒羽开始觉得大人的心思太绕。 如果不是得益于前世的零星生活和电视剧片段,他还真没能想到这层奥秘。 不过就冲娘亲即将有的“受贿”的举动,陆舒羽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给美好的将来加把火。 他早琢磨出讨好父亲的招数,只是一连几天都没碰见父亲大人。 但今天还得继续,陆舒羽自信的走出小别院,朝陆家内院走去。 陆府的很大。 陆家在京城的根基不咋样,可陆家在月熙国东海的博海县可是首富,拥有一支商船船队。 陆府或许比不得《红楼梦》描写荣国府气派。 但府中的道路也是七通八达,大道可供两辆马车并排通行。小路曲径通幽虽只容一人通行,但两旁景色极美,行于此宛如画中人般美妙。 陆舒羽习惯走那条通往内院蜿蜒曲折的路,路的两旁种满桃树,往来的人颇多。 正因为考虑到人多,陆舒羽才认为有必要为自己贤名多做广告效应,从旁侧风吹入父亲的耳朵,证明自己的德行。 小路的行人大多数并不急行。 不像大路,动不动就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行人都分心注意安全,谁关注打扮的雍容华贵的七公子呢? 一路上陆舒羽给遇见的本家长辈便让路作揖请安,对有称他七公子的奴仆微笑点头。 总之就四个字彬彬有礼。 穿过四五亭台,路经七八楼榭。 少顷,陆舒羽便来到招麟苑。 招麟苑是大夫人居住的宅院。 原本不是取这个名字的,只是大夫人连续生了三个女娃后,便请了个知名高人过来指点风水。 那位高人改变一些院落布置,并让院落改了招麟个名字。 说来也邪,改名后第二年大夫人就生了个胖小子。 他就是陆舒羽的三哥。 正因有这缘故,三哥取名就叫陆舒麟。 陆舒羽的小脑瓜也曾想。 自己的名中带羽,乃天上的飞禽,三哥名中带麟,是地上走兽。禽兽相斗。怪不得三哥老看自己不顺眼。 进了招麟苑,陆舒羽没有直接进入大夫人的厅房。 他得先找到侍奉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雅紫。 雅紫的身份在招麟苑不高不低。 但通常想要见大夫人的人都要通过她向大夫人禀报。 当然陆老爷和大夫人的亲生儿女们除外。 “雅紫姐姐。”陆舒羽脆生生的叫着: “麻烦姐姐通报母亲大人下,儿子陆舒羽来请安了。” 陆舒羽很客气,一点儿也不敢有主子的身价。 “七公子来了不巧了。夫人昨夜晚睡,今个还未起来。但夫人交代,若是羽哥儿来,就不用觐见了,七公子心意大夫人领了。” 雅紫嘴巴说着,手头上的活没有停下来,连眼角余光都不曾扫过陆舒羽。 一把抹布把桌上的红玉花瓶擦得锃亮。 “哦,舒羽晓得了。那烦请雅紫姐姐转告母亲大人,让母亲好生安歇。儿子改日再来探望。舒羽恭祝母亲大人,身体安康,寿福双临。” 陆舒羽毕恭毕敬的说,身体呈九十度的弯腰鞠躬。 “嗯,羽哥儿放心。雅紫定会转告,手头忙,就不送羽哥儿了。” 雅紫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像是套公式般。 也对,一年来,多少次的一说一答,不是公式也变成公式。 “不用,不用。雅紫姐姐您忙。舒羽这就告退了。” 陆舒羽很谨慎的后退走路,身体依然躬身,直到门口才很有风度的转身出门。 其实五岁的陆舒羽从雅紫的形体语言早读出她对自己的不屑。 自从陆舒羽开始把梦境中夏见仁的一些思维搬来现实中,他习惯会研究周围人的动作细节和心理活动。 比如梦境里夏见仁解读对方肢体语言的本事,还有半生不熟的唇语。 当然雅紫的态度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解读也可以感受的到。 第9章 陆舒麟 其实陆舒羽的心中并不恼怒紫雅的无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阵轻松。 比起雅紫的无视,陆舒羽心中更加害怕的在给大夫人请安时,陆舒羽必须装出来的那种虚伪和做作。 在回答大夫人问自己问题时,他的心眼都提到嗓门,脑子转得飞快,生怕自己的应变稍有缺失给自己和娘亲招来灾祸。 贱人守则不是说过吗? “生活不易,且行且谨慎!” 为了自己和娘亲,陆舒羽觉得自己该装王八还得装王八。 陆舒羽每次总是这样的安慰自己。 或许大夫人也不愿见自己。 陆舒羽一边向外走心里边想。 假设大夫人见到自己便觉得如见到一坨恶心的屎,她还不能走开,还得跟那陀屎胡扯,那得需要多大涵养! 哈哈。。。 思及,陆舒羽开始有点高兴。 他继续为这种可能性的判断加以佐证。 要不然,大夫人也不会十多天用同样的理由谢绝自己拜见。 要不然,雅紫也不会一副拉不出屎的表情。 陆舒羽心里大为乐呵。 对于贱人来说,把自己比喻成屎,陆舒羽不觉亏了自己。 (蓝星上有个叫阿q振臂一呼,“典型的儿子打老子,吾道不孤也!”) “那不是小七子吗?” 一道高傲的冰冷的声音从旁边小路扑来。 自嗨的陆舒羽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菊花一紧,腹中有股软膏体想破体而出的欲望。 来人正是陆舒羽的三哥陆舒麟。 陆舒麟性子简单粗暴,这一年来不断找陆舒羽麻烦。 娘亲说的万一碰上其他小爷大概率指得就是他了。 陆舒羽曾粗略的计算,自己被陆舒麟暴打就有七次。 身体的损伤倒其次,每次陆舒麟还要担心自己被揍时外套是否破损。 有一次陆舒羽想逃跑,结果在追逐的过程中,身上的华丽外套被陆舒麟扯破了。 回去后娘亲知道事情缘由,她倒是没有责怪陆舒羽什么。 但是娘亲那心疼的举动还是落在已经在研究行为学的陆舒羽眼里。 在他的小小年纪里,他不知道娘亲是心疼他多一点,还是心疼外套多一点。 或许两者都有吧。 所以在被陆舒麟殴打时,陆舒羽都不敢反抗和躲避,他怕外衣再次被陆舒麟扯住。 还有每次见面时,陆舒麟对陆舒羽言语上侮辱更是屡见不鲜。 羞辱的次数多了,导致他每次见到陆舒麟,陆舒羽就有种转身想逃的本能。 但是此时陆舒羽还是全力克制逃跑潜意识。 有些道理哪怕还处在幼小期的陆舒羽也明白。 躲不过去的只能面对。 陆舒羽弱弱的望向陆舒麟。 他很注意陆舒麟走过来的步伐节奏,不徐不快,很有规律。 按照梦境中的形体语言学,现在三哥心情还行。 陆舒羽赶紧调节自己所能调节的面部表情,用极尽讨好而又亲切的语气: “三哥,您早啊!听闻三哥要去上国子监求学啊!小七好羡慕三哥,小七可听说能上国子栏的人出来可都是咱月熙国的栋梁。” 恭维是陆舒羽现在能想到的最有用的防卫武器。 “那是。” 陆舒麟来到陆舒羽面前,他对迎面的讨好还是很受用的。 但是他的手还是习惯性且迫不及待的从长袖里伸出来,掐着陆舒羽精致的还有点婴儿肥小脸蛋左右摇晃,上下扯动。 “小七又来拍我老妈马屁?是想让我妈疼你?三哥告诉你,无用功的。还是你三哥来疼你。实在一点。疼吗?” 陆舒麟一语双关,掐陆舒羽的脸蛋的手顺势还旋转一圈。 陆舒羽痛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但是他还是极力保持谄媚的笑容。 他违心道:“不疼。” “不疼,你还落眼泪?哦,是嫌弃三哥不疼你?敢情你三哥我自作多情,白疼你这白眼狼。” 陆舒麟皮笑肉不笑的找茬。 嘀嘀嘀。。。 形体语言学在警示,对方有瞬间暴怒的迹象。 “不是,不是。三哥您误会了。”陆舒羽赶紧解释, “小七的意思是三哥心疼我的情分让我感动落泪。三哥爱捏我脸,是爱护我的表现,力气是有点大,小七倒是不敢感觉疼的。” “呦呵。滴水不漏啊!小七的答话让三哥舒服的想疼死你。” 陆舒麟的手劲加大,陆舒羽还是忍下了‘哎呦’的叫声。 “小七的小嘴是越来越甜的,要不长大便去茶馆说相声卖口技得了。” 陆舒麟淫笑着,手慢慢的放开陆舒羽的脸蛋。 陆舒羽白嫩的脸蛋顿时出现了两点淤青。 “哟!青了。可不好了。小七,稍后你那贱货姨娘问你,你该怎么回答?” 陆舒麟讥笑的问道。 他就想整到陆舒羽生气,最好是陆舒羽暴怒。 这样修理陆舒羽起来特别有滋味。 在陆舒麟的眼里太顺从的人跟条温顺的狗一样,任主人凭踢骂也不敢叫唤,实在没意思。 听到陆舒麟又侮辱自家的娘亲,陆舒羽额头青筋瞬间冒出,但旋即消失。 幼小的陆舒羽知道就算自己拼命也不可能损伤陆舒麟分毫,反而有助长起他虐人的兴致。 根据贱人守则第三条,“忍乃是心头上割肉,再疼自己必须得忍”。 陆舒羽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面子上还是装着很亲近的模样。 “自然是小七不小心自己碰撞。想必苏姨娘又要数落小七了。” “不错,不错。”陆舒麟伸手拍的陆舒羽脸蛋“啪”“啪”作响。 但他这次并不怎么用力。 “小七啊!你缩头的王八的功夫练的蛮精纯的。是块当奴才的料。好好表现。再过几年你就可以来你三哥身边当条狗吧。也算你造化一场。”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陆舒麟倒生出收编陆舒羽之心。 “那还得劳三哥多多提携。小七定效犬马之劳。” 陆舒羽的贱人守则自动滤过那个侮辱性的字眼。 他讨好的说。 小小年纪却偏偏罗织了成熟的无可挑剔的谄媚之词,不知道是不是很悲哀? “好说,好说。” 陆舒麟很满意。 但他的手又缩进了袖子内,他的眼珠转个不停,也不知又想使出什么幺蛾子。 嘀嘀。。。形体语言学又在示警,让陆舒羽刚放稳的心顿时又忐忑不安。 第10章 身体里的另一个陆舒羽 好在此时苑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响,是马仆牵三少爷的坐骑过来。 那可是匹浑身雪白的马,目光温顺,神骏不凡。 陆舒麟所有注意力立刻转向白马。 他刚去国子监求学,詹夫人便差人千金购得这匹白马,当他专属坐骑。 在这个世界里,马匹就相当于陆舒羽梦中国度的汽车。 千金马可称的豪车中的豪车。 据说这匹白马的血脉还有一丝银角妖兽的传承。 可日行千里,遇狼虎之类,不惧,能与之搏,且能护主还非常通人性。 陆舒麟非常喜欢它。 他见到白马来到,两手指放到嘴里吹了个响哨。 白马摇头便甩开马仆牵着的缰绳,慢跑着向陆舒麟奔来。 它才一靠近就低脖摇头晃脑的,抵与陆舒麟胸脯磨蹭亲近。 这一蹭把陆舒麟的热情调动起来,既而他轻抚马头,又顺马脖子毛,还与马耳窃窃私语,甚是黏乎。 翻身陆舒麟便踩着马镫骑上俊马,神态飞扬吆喝着身后的两个书童赶快跟上。 一尘绝迹求学而去。 此刻他把刚刚要捉弄小七的坏心思忘得一干二净。 唉,有时候畜生比人强! 陆舒羽望着渐行渐远的陆舒麟的身影,心态却久久不能平息。 他拼命压制体内的热血仍在不停咆哮。仿佛他的身体内有另一个陆舒羽。 这种情况可与夏见仁的贱人守则格格不入。 “乖啊,忍住气,别发火。” 年龄还小陆舒羽还不知道自己还有热血。或者是他的另一种人格,带着浑身戾气的人格。 他不停的运用贱人守则安慰自己。 “梦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讲…降大人医死人者,必先劳其筋骨.....,” “意思是老天说了,让我下凡来,要先能吃苦,长大成大人后就能把死人医活。” “能把死人医活,我陆舒羽注定是个厉害的人吧?是啊,陆舒羽,你要忍住啊!” 陆舒羽催眠般的不断安慰自己身体深处的另一个人格。 陆舒羽对于梦境国度的文化底蕴并没有完全掌握其精髓。 他的梦境也是断断续续,加上夏见仁的国文水平确实也不高。 所以陆舒羽对一些梦里面的名句有时只能半蒙半猜。 特别是他只是五岁的孩子,猜的不完全对,情有可原吧。 “不过,但要是三哥和大夫人死在我面前,那时候我该不该医活他们吗?” 也不知为何,陆舒羽心里突然自问起来。 “。。嗯。。。。不医吧,终归是亲人。有违亲情。医吧?可是他们老欺负过我?” “算了,老子可以不与他们计较。但是他们欺负过娘亲,那我说什么就不能医他们。对,坚决不医!” 陆舒羽思虑片刻便果断的做出决定。 一颗不甘的种子早已不知不觉中在陆舒羽的心田埋下,现在仅仅是刚刚发芽。成为了戾气舒羽的精神食粮。 排解掉自己的不快,陆舒羽便轻步迈向自己父亲的书斋。 陆侍郎的书房也在招麟苑里。 但位于比较幽静角落,平常陆侍郎若不待在书斋,那儿便是鸟雀话家常的地方。 书斋的主人陆侍郎已有十来天没来书房。 大概因为近段时间朝堂纷争不断。 他五更天便得上朝议事,唇枪舌战到午时,散朝后还得赶紧回部里处理紧急事务,忙得是一塌糊涂。 在路上,陆舒羽已能预见此趟书斋里肯定又是空无一人。 判断的原因很简单。 通往书斋的路上往来行人特别的少。 想若父亲有在书房的情景,府里的厨房,洗涤,安保的,还有那些听传的主事们等等有关人都会派人来这里侍候。哪有可能落得如此清冷? 不过,这正是陆舒羽想要的。 他憧憬着与父亲的见面情景是最好偶遇很随缘的那种。 不能流露出自己刻意巴结的突兀。 他的直觉认为讨好父亲不要太着相,否则效果肯定不会太好。 小小年纪,倒是城府很深呀! 嘿嘿,不好意思。 这段故事情节刚好在陆舒羽梦中的电视剧中出现过。 他是现学现用。 至于得花长时间的守候,太累人了。 但咱的信条贱人守则说过, “要钓大鱼就必须把线放的长长的。” 陆舒羽推开父亲书斋的门,淡淡的艾草香味扑鼻而来。 负责打扫的小厮没有因为陆侍郎的不在而偷懒,每日清晨定时打扫熏香过。 陆舒羽很喜欢这种味道的香气。 它会使得陆舒羽精神一振,烦躁心境便迅速的静了下来。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数张白纸,砚台,笔墨。 这些都是娘亲自己购得。 市场上的价值不足十个大钱,不算贵。 娘亲最大的骄傲就是小时候能得大舅教诲,学得几本《女经》和几篇诗词,她常以读书人自居。 所以生活再清苦,她也要备些墨宝,闲暇时也填些小诗小词的。 父亲书房中是有许多上等的纸笔,但是没有父亲允诺,陆舒羽万万不敢使用。 否则拍马屁有可能拍到马脚上。 找些清水弄在自己粗陋的砚台上,陆舒羽卷起衣袖开始小心研磨。 小小身躯卖力摇动,隐隐透出与年龄不符的懂事。 陆舒羽从书柜下寻到昨日自己临摹字帖。 这是父亲书写的一篇文章《谏说》。 这世界的字也是象形字,陆舒羽认得不全,通篇文章陆舒羽只认识一小半字。 所以父亲的文采如何出彩他欣赏不来,但他大致猜想文章内容应该是教人怎么样委婉劝人的。 父亲的案牍对于陆舒羽还是太高,陆舒羽只能站着写字。 陆舒羽站好站姿,小小身躯如入道般的庄重。 阿娘说过,写字也是道。 符道就是写字成道的一种。 符箓上的字是天地神灵才看得懂。 陆舒羽先盯着文章中的一个字入神的观摩。 要记住其形,分解其架,掌握其意。 然后陆舒羽才一笔一划的在纸上慢慢的勾划,一连写上五六遍。 再对比父亲字帖,陆舒羽莞尔摇头,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 陆舒羽继续盯着那字,继续心中揣摩,继而再写,如此周而复始。 有时候写的满意,陆舒羽会忍不住啧啧自夸;有时候书的极差,陆舒羽皱眉狂嘟小嘴巴。 哎呀!实非他之过,实在是这笔老分叉很不听话。 时间流逝,陆舒羽浸在其乐倒也不觉得累。 第11章 书斋论字 “嗯,形有四分象,意勉强可凑半分。收笔故意顿笔,着相了。要不然可达有一分意。不过,对于一个小娃子来说,这份功力实属不易。” 专注的陆舒羽突听身后有声音。 声音老成持重,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稳重语气中倒流露出赞许意味。 可把陆舒羽吓了一跳。 刚刚他太专注了,居然没留意外面有人进来。 他赶紧回头一看,发现有紫衫长者正俯身观赏他写字。 长者正是父亲陆英络。 陆英络白净的脸上留有一寸有余胡须,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可惜眼角的鱼尾纹暴露出他的年纪至少有四十岁了。 陆舒羽见是父亲大人,旋即从吃惊化为喜悦,高兴几日等待今天总算要有结果。 不过他还是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不敢流露出分毫。 陆舒羽故作惶恐,严格按古礼退身作揖: “羽儿父亲大人请安。羽儿不知父亲到来,未曾迎接,恳请父亲责骂。” 他的小脸庞保持着几分淡定,几分涵养。 这叫涵养功夫。 遇事可以心中慌乱,但必须表面保持镇定。 “我儿练写入境,忘我忘他,不闻身后事。无过,该赞!不过小七怎么突跑到我书斋练字?” 陆侍郎今日心情不错,难得有闲暇家长里短。 他笑着看向陆舒羽。 此刻他见小七已完全褪去了方才初见时的惶恐。 暗思,这小家伙定神功夫不错,片刻就稳住身形,还能腾出手理好着装,中规中矩朝自己彬彬一礼。 身体模样明明只有稚童的稚嫩,却展现古风文子的风采。 陆英络不觉心生怜爱。 “禀父亲,娘亲前年便教羽儿识字写字。羽儿给父亲请安,不想连着好几日都寻不到父亲。羽儿寻思着父亲若回府说不得会来书斋。羽儿便自作主张想在书斋等候。” “不想羽儿来到书斋拜览父亲的大作。羽儿便觉得父亲的字比寻常书籍上见到的字好上许多倍。” “羽儿才恍然大悟,茫茫大海寻明珠,蓦然回首,原来最璀璨的明珠就在父亲大人书斋里。” 瞧,瞧,这马屁拍的那叫一个舒服。 实在不像出自一个五岁娃儿的口。 陆英络很受用,他捋捋胡须,继续听下去。 “羽儿一时技痒,偷偷临摹起父亲的字。没想到动手来,羽儿所获颇丰。竟如食甘贻一时停不下来。一连十余日羽儿都跑来此处临摹父亲的字,只未得父亲首肯也是惶恐。” 陆舒羽答善如流。 “小七倒是有眼光。”陆英络肯定了自己书法上的造诣。 “为父的字是比街道小书坊书籍上的字要好上些许。不是为父自夸,想当初为父及第,京都求字的人络绎不绝,听闻一时间京都的上等纸都比寻常贵了许多倍。” 陆侍郎对此很骄傲。 “说说吧,你为何挑选《谏说》作为临本?我记得我可许久未动它,好像是把它放置在那叠纸卷的最下端。” 聊及儿子崇拜自己的字体陆侍郎来了兴趣,很有教诲一二的意思。 “回父亲大人,上面的贴羽儿拿不到。” 陆舒羽低声嘀咕。 这可是实话,陆英络看着只有自己小腿那般高的小童,不禁莞尔一笑。 陆舒羽换了说辞, “父亲大人这篇文章的字比较正楷。其他书卷的大多是草书,羽儿看不懂。关键是当时羽儿打开《谏说》时,顿觉得它挺合羽儿的眼缘。” “眼缘?还有此等说法?哈哈,小七打算用如此玄幻的说辞来蒙混你老爹的吗?” 陆侍郎打断陆舒羽的话。 唉,说实在,“爹”这个字眼已经在陆舒羽的心中淡化,似乎正在退出他的字典。 平日里他与父亲的对话总是父亲大人和为父之类很正式的称谓。 猛然间,平日里古板教条的父亲居然用“爹”这个称谓。陆舒羽更觉得自己和父亲的距离拉近了很多,心中顿时百感交加。 不过此刻舒羽还不宜情绪化,他先抛开心中的五味杂陈,决定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用在回答上。 “。。。。回禀父亲大人。”陆舒羽本来要喊声“爹爹”的。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又变了。 “那羽儿就斗胆妄谈胡论了,井底见识让父亲大人见笑。”陆舒羽鼓足勇气。 “但说无妨。”陆侍郎笑答鼓励。 “那日羽儿见到《谏说》字卷,虽不甚明白文章大意,觉上面的字好看。羽儿专注父亲的字,觉好似字字含玄机。而这种玄机却只可意会,大概就是刚才父亲大人口中提到的那个‘字意’。” “嗯?”陆英络的声调高了些。 哎呀,‘字意’这可是高深学问。 陆侍郎听及顿时又提高了兴致。 陆舒羽接着道:“若细思说来。羽儿认为通篇文字,工整,无呆板之相。飘逸,却克守本分之责。” “整体布局。白宣为国,玄字为士。国阔而玉,士艳而守国。然士虽夺目,却只为国陪衬,故为士藏锋芒,国融士为一体,布局浑然天成。想必父亲写此文时,便胸有成竹,已知黑之艳却贵在守白。。。。” 陆舒羽借助上辈子的知识侃侃而谈。 “大胆!住口!” 陆侍郎突然变得肃穆异常,面如寒霜。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妄谈国事!你老实交代,此番说辞是何人教你的?否则休怪我家法从从事。” 凶起来的父亲大人让陆舒羽心中大惊。 心道,哎呀!大事不好! 父亲怎知此番言辞并非出自我口。 原来这些话是梦中世界夏见仁学书法课开课老教授讲的。 当然老教授并没有要求学生藏锋之类的谬论。 教授教学生写字时要注重大局观,要懂得知黑守白之道。 但是陆舒羽沾染上夏见仁的“志气”,他不愿抄袭他人的原稿。 陆舒羽是十分认同夏见仁见解,但凡是经自己稍微做出修改的文章那就天经地义成了他陆舒羽的作品。 所以陆舒羽在教授的话里添加了许多自己的见解。为了咬文嚼字的充酸儒气,这几天他可花了大量心血强补国学知识。 还好正因为这样,陆舒羽心里多少还有一丝底气,不至于在陆侍郎威吓下丢盔弃甲一溃千里。 于是陆舒羽再次壮起胆来,假装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对着陆侍郎又是一礼。 第12章 小童论国事 陆舒羽赶快跪下道: “羽儿不知父亲大人话从何说起。方才言语确实是羽儿自个所思无人教唆。” “羽儿年幼并不懂国事。但羽儿晓家事。娘亲平日总教育羽儿遇事多忍让,不得与其他兄弟争执。娘亲还说纵然羽儿以后长大,不管多有本事,终归是陆家一份子。要维护陆家的脸面。” 说到这里,陆舒羽猛然想到方才被三哥的欺负,如今还要大义凛然维护他。 委屈的他不由得鼻子一酸,泪珠儿便在眼眶边打转。 “羽儿知道父亲和母亲大人都是严厉明理长辈。只是哥哥们大多还是未成年之人。羽儿担忧若是羽儿表现的出色些,怕是会引得哥哥们的不快。” “至此羽儿便晓得该处处藏拙之理。” “那日羽儿来到父亲书斋,见得父亲的满屋字帖。羽儿便打开一二观赏。父亲字帖龙飞凤舞,每篇都各有特色。羽儿却唯独认为《谏说》上的字很合羽儿心境。” “那字似蕴含道明理,然又不说破,与人与己都留有余地。仿佛就是在告诉羽儿登高之道应不忘处处藏锋,低调处世,磨滑菱角之理。“ “故羽儿有一丝顿悟。羽儿以此文为贴,一是为练字,二是更深的揣摩的字意。只是适才父亲大人一问,羽儿也不敢说哥哥们不是。” “只得借黑白之道,借国士相守之理来说事。本意想表达,个人事小整体为大。不想冲突了父亲大人,羽儿知罪。但确实不曾有人教羽儿说这番话。” 大道理呀! 陆侍郎都找不出茬来。 陆英络一眼就看出表面淡定的陆舒羽背后是有多么的诚惶诚恐。 十息沉默后,陆侍郎才脸色稍缓。 他回过神来,细细分析,倒是觉得他自己有些许失态。 陆英络不由得把这个失态推给朝堂上立储纷争。 搞得身为吏部侍郎的他被挤到风暴之眼,情绪都带到家里来。 唉,这事挺烦。 几大势力都明的暗的向陆英络要官,要他摆明立场选边站队。 偏偏陆英络谁都得罪不起,只能装装昏庸。 比如自己记忆力差好忘事,能糊弄一时算一时。 眼见数十年的中庸策略越来越难以维持。 恰好此刻陆舒羽提及于此,陆英络刚才一时间就怀疑是某位上位者想通过他的亲近之人给暗示他什么。 比如苏定邦,他那个便宜的妻舅。 他听完陆舒羽一番自述,再看他委屈的样子。陆侍郎判断此子的言语真诚,不似受人指使,心不由得放宽些许。 《谏说》是当初自己初任御史主簿时书写的为官心得。 当初确实是存有看破不能说破的谏言心意。 字随心境流露纸上。 此乃是写字人的至高境界。就如同弹琴能弹出高山流水。 小七能从字体中观摩出他当时的心意,倒是个知音人,能领悟出个中道理亦是可造之人。 陆英络又思到,他自己有十数个儿女,初衷是赌能碰巧结出个有仙缘的种。 但事与愿违,他的大多数儿女却碌碌无为。 而今看来,将来有能力继承自己的衣钵恐怕也就小七一人。 可惜终归陆舒羽是个遮子,要是麟儿也有此子聪慧。 唉!念到于此,陆侍郎神色黯然。 当然陆英络可不知道他眼前这个小稚子哪里真的能懂如此深奥的人生哲理? 五六岁的人类小崽崽正是处于模仿的时期,他只是按着梦中世界电视剧剧情扮演角色而已。 “嗯,为父明白了。你先起来吧。” 此刻陆侍郎的语气已经变得和蔼。 为了遮掩自己态度转变的尴尬,陆侍郎顺手拿起陆舒羽写的字仔细观看,准备指点一二。 他再细看时却见陆舒羽的字都跃然在工工整整的“米”字框内。 框边是极淡的青色组成,带有淡淡芳草气息。 陆侍郎素有眼疾,故方才距离远他并无发现这字里还有乾坤。 现在他不由奇道:“羽儿,你的字旁有些框框条条是何道理?” 陆舒羽心里不由得苦笑。 心道,哎呀!我的父亲大人您总算发现其中的奥妙。 原来陆舒羽参照的梦中世界蒙童练字使用的田字簿格式。 他事先用榨好草汁在纸上画好米字格。 因为这方世界并没有这样的启蒙书写方式。 陆舒羽想来父亲见到必定会好奇,好奇就肯定会问,自己就可以把自己准备的一套说辞用上。 哪知他的父亲大人并没有按他设想的套路出牌,他只好把原先准备好话术瓜分数个部分说出。 现在父亲又绕回来,陆舒羽倒有些哭笑不得。 他赶紧整理一下思路,把未曾吐露的说辞重新组织了一下。 “回父亲大人。羽儿初时练字,总是东倒西歪。娘亲说羽儿的字缺了架,散了。纵然东拼西凑抄写出文章也是参差不齐、错落无度,那不能叫布局,那不叫练字,那就涂鸦。” “羽儿苦思几日,终无所获。巧了,羽儿观了父亲的《谏说》,见到父亲黑白分布巧妙。多一分黑显重,少一分黑则轻。虽是它是书法字作却像多娇的江山画轴,不知为什么羽儿突然想起国与士相守之理。” 陆舒羽谈到兴奋事一时又忘了妄谈国事之戒,况且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在论字而非国事。 好在陆英络并没有制止他。 “羽儿当时就想。现行我朝制度,一士管一郡。如果我效仿此理应该能把散如沙子般的字聚成一块。” “羽儿以纸当国,先用草汁把它分成一方块一方块,算是郡城。一字据一方块。如此,书写果然整体大观可看。” “但细视下,羽儿却发现方框内的字依然不理想。要么偏左要么偏右,或矮胖,或瘦长。就连横竖撇捺也丑的不像话。” “羽儿寻思,按我朝有律法约束郡守之法框写羽儿写的字,岂不更妙哉?” “羽儿就按八方之位制约所写笔画的大小和位置。所以羽儿事先用草汁把八方位给定出来。没想到按此法练字便使得羽儿的字进步百步。嗯。。。” 陆舒羽正说到兴奋之处却发现父亲的脸色又变得异常难看。 他赶紧止口。 第13章 荣耀与牺牲 虽然不明所以,陆舒羽仍惶恐中准备接受父亲责罚。 但听陆侍郎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小七啊,你的方法确实不错。只是。。。。” 陆英络停顿片刻整理情绪。 “只是你年龄虽小,但有些话万万不可乱言。你可知要是你刚才的话要让有心人拿去做文章,恐怕我陆府上下人头不保啊!” 陆舒羽闻言心中再次大惊。 他也非笨蠢之人,马上意识到危险。 在夏见仁的梦中世界人人皆可激昂文字,可没有人因指点江山而获罪的。 相反在夏见仁的高中时期的议论文中,多少少年议古论今粪土当年万户侯。 当初陆舒羽早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原想借江山借朝中制度评点自己练字心得。 无外乎两目的。 一则要赞美父亲的书法。 二则要突现的自己的情操和抱负。好让父亲重视自己。 但陆舒羽却忽视了他身处的世界依然还是君臣社会。 这样的比方不妥。 陆舒羽知道在梦中世界的历史上是有几个封建朝代兴起过文字狱。 自己方才划国而治的言论若让人拿出来做文章大有造反之嫌。 陆舒羽明显失算了。 懊恼,看来拍马屁拍到马腿了,演戏演砸了。 但眼前父亲这关还要过。思及,陆舒羽再次下跪请罪。 好在这次陆侍郎依然没有责罚,接着开导: “小七啊,为父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样说吧。你既明了藏锋之意。需知藏与锋,贵在藏,而不在锋。” “锋自身就有,不急一时,早晚脱颖而出。藏,匿也。何为匿?除你之外,本就不应为第二人所知。” “或许你平时收敛锋芒,但你适才在为父面前卖弄却可谓有绝世惊艳之举,可谓不藏之所为。” 陆舒羽自然知道父亲这些话是为他好。 可是他还在懊恼中,自然是多少有些不服气。 他心中腹诽,我要是真藏锋起来,那我和娘亲岂不要过一辈子的苦日子。 他的一丝不服气也被陆侍郎看在眼里。 “为父知道,你心里肯定认为父母乃亲近之人,是信得过之人。纵然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定然会替自己保密。” “可你曾思,父母也有信得过得人?按你所想,父母也认为把你的秘密说与他们信得过得人,认定那人会保守秘密。然后那人也有可信之人,如此推演,你的秘密还是秘密吗?你还能藏得住你所要藏得吗?” 陆舒羽知道父亲会错意。他可不会傻到去澄清,连忙虚心称知错了。 陆侍郎见训得差不多,转身把桌上的《谏说》取来递给陆舒羽。 “为父这篇《谏说》就赠你作摹本,望你见到为父的字,牢记的为父今日所言。” 陆舒羽连忙接来,面子装出非常欣喜,心中只能苦笑,口中却又说了许多恭维之话。 父子俩又聊一些写字心得,识字进展等。 时辰倒是又过了半炷香,陆舒羽见父亲并无进一步表示,心中有点失望,便起身告退。 待他走到门口处,耳边就听陆侍郎说: “羽儿,回去与你姨娘说下。舟泉老弟去年政绩考核为优等。若此等优绩能保持两年,到时山南府有通判一职的空缺,为父再帮他想想办法。” 陆舒羽闻言大喜,兴奋的跳了起来。 唉,终究是个孩子,终究沉不住气。 舟泉是大舅的字号。这就意味着大舅升官有望,自己和娘亲富足的生活总算有着落。 不过陆舒羽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会严重的破坏自己刚刚建立的形象。 他连忙对父亲讪讪道: “羽儿替大舅谢过父亲大人。那羽儿这就马上告知娘亲,也让娘亲高兴高兴。” 便转身离开,只是冉冉公府步明显加快了三分,呼吸变急促。 陆侍郎望着陆舒羽快速离去的背影低声笑骂: “小滑头,就你那点道行,还能蒙骗你父的睿眼?” 陆侍郎并不排斥为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相反他却认为那是优点。 要知道质朴敦厚的人在朝堂上几乎无立足之地。 虽然在朝堂上大家表面上都是装成老实的忠厚人。 小七的心机让他再次让他看到陆舒羽未来手握重权官宦之路。 只是这条路也是荆棘密布,不是那么好走。 回想适才陆舒羽的一番言论更让陆侍郎喜忧参半。 喜是惊喜! 七子的聪慧和见识,用天纵之才形容实不为过。 虽然陆侍郎在此之前便知道他的七子极为聪慧,但今日听闻小七一席话,才发现他还是严重低估小七。 此刻陆侍郎更觉得七子当为旷世奇才。 想来他日光耀陆家门庭非是此子不可。可谓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吓也是惊吓! 未来此子的路尚还漫长。万一再次口不择言或一朝不慎,很有可能给陆府带来巨大祸害。 搭进整个陆家三百余口充做炮灰,恐也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史书上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事例比比皆是。 一想到适才那小子怡然自若的把一张白宣纸当成国,把字当成士,闲庭信步间好似把自己当成天下的主宰者。 陆侍郎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几分,呼吸变得急促。 既有兴奋又有惶恐不安。 他觉得有必要在七子上多花些教导功夫。 怎么教育呢?陆侍郎琢磨。 沉思中,陆英络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熟悉的金銮殿上,一个体态肥大身穿龙袍的皇帝右手紧握一个青年重臣的左手,对着升起的晨曦发誓。 “朕将与陆爱卿共享江山。朕封爱卿为一字并肩王,可世袭罔替。” 金銮殿下,密密麻麻的群臣三呼“万岁。” 陆英络一下子就看到那个青年的脸容。 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有自己年轻时倜傥。 他好像明了。 莫非眼前一身傲气的人是他的七儿子---陆舒羽。 陆英络顿感欣慰,高兴之际他的身子突然拔高,往天上飞去。 他想把这个喜讯快点分享给他的夫人。 可是飞在高空的陆英络始终没找到自己的陆府。 那地方取而代之是一个很大的人头白塔。 “何人敢如此欺我陆家,老夫必让我儿灭了你们。” 陆英洛怒不可遏,他飞冲而下,他要细看个究竟。 这里的每一个骷髅对陆侍郎来说都是那般的熟悉。 可陆英络却想不起他们是谁。 “老爷,你不在旁边好好待着,飞出去那么远干嘛!” 一个头骨比较小的骷髅头突然张开嘴巴问他。 第14章 好消息 “我?你认得我?你是谁?”陆英络问道。 “老爷又犯糊涂了,我是你夫人詹莹婉啊!哦,旁边依次的是梅儿盈儿芍儿。” 骷髅头回答。 “你们怎么都死了?我也是骷髅头?难道咱一家子都死了吗?”陆英络大急。 他已经把刚刚目睹七儿子为家族争的荣耀忘得是干干净净。 “老爷肯定是糊涂了。算一算我们一家子都死了有十年了。” “啊!不可能的。老夫不相信,老夫不接受。。。”陆英络暴躁起来。 “老爷你就醒醒吧。”周围的骷髅们纷纷开口劝。 “老爷,老爷你醒醒。。。” 又是有声音入耳。 不过这声音要比刚刚嘈杂而又冰冷的声音悦耳多。 陆英络急忙寻找声音来源,他用力扭头却是醒来。 浮现陆侍郎眼前的是夫人贴身雅紫正在躬身施礼,还小心翼翼的轻唤:“老爷,醒醒。” 雅紫深的大夫人喜欢,做事以大夫人为尊。是故她才敢轻声唤醒陆侍郎。 见陆侍郎的眼睛睁开,雅紫言道: “老爷,打扰了老爷休息,奴婢该死。老爷恕罪。夫人有请,有要事相商。” 陆侍郎虽然还没从梦境中完全走出,不过他涵养功夫不错。 他点头表示知晓了,却发现自己身后一片凉。 却是被梦境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英络习惯捋捋胡须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他很随意的问道: “雅紫你可知何事?” “小婢不是很清楚。虞国夫人刚刚差遣周管家送来请柬。说七日后是虞国夫人的小孙女周岁。宴请京城故交。夫人就让奴婢过来请老爷去相商。想必与此事有关吧。” 雅紫推测,她的声音柔和,很好听。 竟让陆侍郎暗暗感叹还是阳间好。 “虞国夫人?”陆侍郎重复。 虞国夫人的丈夫周世永,曾任御史主官。陆英络在御史院待过,也算陆侍郎的故交。 “可有什么口信之类的东西?” “有的。觐见夫人的周管家说了,虞国夫人特地交待务必让麟哥儿,梅姐儿,盈姐儿,芍姐儿等小一辈一同过去热闹。” 嗯?奇怪? 此等赴宴此等内府小事,夫人怎得还要与自己相商? 还说啥要事,莫非是其他事情不成? 陆侍郎很是疑惑。 他的夫人詹莹婉可是老丞相的幺女。 从小就在官宦门庭过活,世家内院各中的门道可比自己熟络,想必有她自个道理。 “你先回去和夫人说下。我稍后就过去。” 陆侍郎打发雅紫回去。 可就在雅紫行福礼欲转身之际,她好似突然想起某事: “老爷,对了,好像周管家也提了羽哥儿的名字。” 雅紫一向并不把陆舒羽放在心上。 当时周管家一口气提到留四五个少爷小姐的名字,其他的用“等”一字替代。 雅紫一时间也不能确定是否有陆舒羽的名字,但那时好像耳根有飘过羽哥儿的名讳。 “羽儿?”陆侍郎挺纳闷。 陆英络是知晓在京城贵胄小娃娃圈内他的七儿子陆舒羽还是颇有贤名。 嘿嘿,那还是他推动的杰作。 只是京城中贵胄间正式场合的邀请都以嫡子嫡女为代表。 庶子庶女都是顺带提及。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庶子。 如果周家特地提及羽儿的话。 那么虞国夫人此举有何文章? 陆侍郎觉得看来自己要好好思量。 陆舒羽回到自家小院。 詹姑婆坐在门墩前的小凳子上缝制衣裳。 “姥,又缝衣啦。你得休息下,老看东西太久眼会花的,小心扎手。” 陆舒羽的小嘴巴特甜。 他不顾詹姑婆的坚持反对,甜甜的喊她“姥”,还很会关心她。 哎呀!折寿呀! 詹姑婆是大世家管教出来的仆人,规矩可多了。 她可不敢受用,但时间长詹姑婆也拗不过七少爷这位小主。 她总不能拿块布把七少爷的嘴堵上吧。 “哪会!都干了半辈子,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缝。这一天下来要不缝点啥,都不怎么习惯。倒是羽哥儿,刚请安完又来粘腻你娘亲啦。” 詹姑婆慈祥的笑道,小主对她的体贴和亲近她还是能感受的到。 “嗯!那是当然!娘亲娘亲,一日不亲亲,吃不香,睡不宁,心拔凉。羽儿的心不能凉,不能凉。” 陆舒羽把自编童谣声调故意高了几分好让屋内的人听到。 “又贫嘴。怎么和他人相处都是好好的,一来我这就疯疯癫癫。” 正在窗前写字的苏素转身对着门口的陆舒羽嗔道。 再看陆舒羽迈开小腿一路小跑,转眼穿过苏素的小臂,爬坐在苏素的腿上。 他的嘴里还嗲声嗲气的嘟囔:“娘亲,娘亲,认字。今日可磨了好些时光,得追上。” 陆舒羽的小指指苏氏方才写的字道: “娘亲,你写的这个字我认得,叫‘摺’。那个字也认得,读‘筱’。娘亲昨个说过一遍,羽儿一下就记住了。娘亲你说羽儿聪明吗?” “聪明!全天下就数我家羽儿最聪明。”苏氏溺爱。 “娘亲,那这个字呢?” “‘隆’字,盛大,兴盛,深厚的意思。。。。”苏氏教导。 。。。。。 母子俩拉开一日教学。 陆舒羽还是很聪慧的。 他每日会主动找苏氏认字。 得益于上辈学过象形字的概念。每次娘亲教他二十个字,他总能记得八成左右。 以前苏素总把大哥当成是家中希望,现在不知不觉中天平倾向了陆舒羽。 她情不自禁把脸贴在陆舒羽的后脑勺,吸闻孩童的气息,很香。 那是她生命的味道。 陆舒羽自然也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抬眼望向母亲。 瓜子脸,柳叶眉,白皙的清秀脸庞蕴含着淡淡书卷气息。 陆舒羽觉得娘亲特别的美,比他见过得所有女人都美。 当然李娴娴除外,她是另一种的美。 小舒羽爬起来钻进娘亲怀里,小手揽住娘亲的脖子,小脸蛋贴在娘亲的耳旁,细细的在耳旁轻语; “娘亲,羽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羽今天碰到父亲了。父亲说大舅的政绩考核是优等。只要两年内能保持好成绩,父亲就能帮大舅运作山南府通判一职。” “嗯?真的?”苏氏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羽儿从不骗娘亲。父亲还夸奖羽儿字写得好,还送羽儿字帖。羽儿这就拿给你看。” 陆舒羽赶紧取出怀中的《谏说》字作,他在书桌上摊开,拉着母亲的手轻轻的摇晃,像是在主人面前邀功的小奶狗。 他还要与娘亲一同欣赏书法。 第15章 晓哥哥 苏素猛的把陆舒羽揽入怀里,眼睛氤氲水汽。 可把陆舒羽吓了一跳,上次娘亲的情感崩溃他记忆犹新。 陆舒羽连忙打断娘亲正在酝酿的情绪,口中催促着: “娘亲快别哭啊!会把字帖弄湿的。娘亲快快书信与大舅。就说父亲走关系也要请客吃饭花银子,得让大舅送纹银千两来。” “你疯了!你大舅只是一个七品小知县,一年俸银不过数百十两银子。这里面还要扣除生活起居还有雇佣幕僚费用,一年到头还能剩多少?哪来有千两积蓄。” 陆舒羽“贪婪”言语,让娘亲中断心中即将升起的“幸福感”。 她开始理智的为大舅开脱起来。 陆舒羽庆幸逃脱一劫。 “那就有多少拿多少呗。再说不是还有两年时间,陆续送来也行的。” 要银子这件事情陆舒羽是很执着。 “羽儿别贪心,你舅也不容易。”苏素叹声气。 她心里也挺矛盾的。 本心上她确实不想向大哥张口。 但她也不想羽儿活的清苦,只是想到大哥是苏素唯一的来钱路子,苏素也就硬起心肠求大哥先救济一二。 “好吧!容阿娘好好思思。这要钱的话娘亲可不怎么会说,该怎么提起才好?”苏氏犹豫片刻后才说。 “那娘亲好好思思。”陆舒羽不敢催得太急。 “阿娘,刚才羽儿看见花田的地窖门没上锁。估计晓哥哥在里头,羽儿要过去找他玩了啦。” 陆舒羽顺势在娘的脸庞亲下,他麻利的从娘亲的腿上爬下来。 “姥,快帮我解外套。” 才离开苏素,陆舒羽像只小猫咪一股脑撒娇到詹姑婆面前。 “玩可以。但得注意安全,别像上次蹭破膝盖。” 詹姑婆放下手中活计,熟练的解下舒羽外套的暗扣。 华丽的外套穿上容易,解开却需费些手脚。 “姥,你记错了。蹭破膝盖的不是上次。是上上上次,而且就一次。” 陆舒羽更正。 “一次也不行。你娘亲会担心的。”詹姑婆故意板着脸说。 “嗯,羽儿保证不会了。姥,你就放心吧。羽儿又长大了,懂得分寸。哎呀,在和姥墨叽下去,羽儿就成羽丫头,小女娃嘴儿爱讲话,巴拉巴拉的。羽儿不说了,得去玩啦。” 想到可能晓哥哥等久了,陆舒羽巴不得立即现身地窖内。 不过,小童子嘴甜,趁着跑出的时间还不忘扔一句。 “姥,有穿针引线的活留着让我来,羽儿瞧姥和娘亲大眼瞪小眼的穿针好费劲。” “呵。。小少爷还笑话我们。等少爷您来穿线,老奴啥活都不用干了!跑慢些,慢些。别摔,别闹太晚,早点回来。” 詹姑婆望着远去的小不点笑骂。 陆府的花园打理的不错。 每年花园有病树残花要移除,幼苗新花要栽种。 苗知新就是做这些活计的,在陆府内人人喊他苗花匠。 当然苗花匠的工作并不是一减一增那么简单。 有些病树残花能重新逢春,放在内府花园又有碍瞻观。苗知新就把这些有缺陷的花树移栽在外院的花田上精心培护。 恰巧花田就坐落于陆舒羽居住院落的正面。 陆舒羽自然认识每日在花地操劳的苗花匠还有他的儿子苗季晓。 这里也是陆舒羽蹦跶的小天地。他常来捉捉虫子,逗逗蟋蟀。 花田旁还有一个大地窖。 冬时,怕寒的盆栽和花卉放置地窖内,里面还屯放着苗花匠自己配置的几大盆花肥。 地窖的气味并不怎么好,平常地窖门也是落锁的。 一年前的某日,陆舒羽路过地窖,隐隐听到地窖传来几声闷响。 那时地窖门虚掩着。 年幼尚不知道怕的陆舒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推开门,他顺着墙壁上微弱的油灯光下往里走。 沉闷的声响却戛然而止。 “谁在那?”问话的声音清脆显然年龄不会太大。 陆舒羽辨别得出是苗花匠儿子的声音。 片刻后,他就看见苗季晓得赤裸上身的身影从灰暗的地窖内走出来。 苗季晓的年龄还不到十四岁,个子却已经和他爹接近。 平日里套一件宽敞的布衣倒不显身材雄壮伟岸。 今日他去了衣裳,陆舒羽就见他身材匀称。 胸口、肩头、手臂都是古铜色的虬结肌肉,线条明显,力量和速度似乎就蕴藏在这身板下,随时能爆发出来。 老实说陆舒羽之前对苗季晓得印象一直是停留在呆滞木讷的少年形象。每次他们见面,少年人很尊重的称他七少爷。 好在陆舒羽不是个摆谱的人,他会亲热的唤苗季晓“晓哥哥”。 打完招呼后,晓哥哥总是在一旁看着陆舒羽玩,有时候晓哥哥会在一旁傻笑,但他从来没和陆舒羽主动多聊几句话。 但此刻的晓哥哥分明给陆舒羽有种精明老练的感觉。 难道晓哥哥以前的行为是装的? 陆舒羽很少研究晓哥哥的形体语言,主要是接触不深。 苗季晓见来人是七少爷赶忙打了声招呼又是一如既往的咧嘴笑。 “是晓哥哥啊,小羽听见地窖内有声响。小羽挺好奇的,就跑下来看看,没打搅晓哥哥吧。” 陆舒羽嘴上打招呼可脚步却也没有停下。 “不打搅,俺正帮俺爹碎鳞石块,弄成粉做花肥用的。反而是俺吵了七少爷,怪不好意思的。” 苗季晓搔着头紧跟在陆舒羽屁股后解释着。 “晓哥哥没吵到小羽。我就是路过好奇想来看看。对了,花肥为什么要把碎鳞石弄成粉。” 陆舒羽一听是弄花肥的,好生失望。 但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看看怎么弄花肥吧,也是能打发时间的。 陆舒羽之前一直以为花肥就是屎啊翔啊的发酵。把鳞石磨成粉就能成花肥到倒是个新鲜玩意。 “俺也不知道。只是有加入鳞石粉肥料种的花比没加的花期更长。据说那还是俺太爷那辈找的方子。” “晓哥哥太爷爷也是我们陆家的吗?小羽都没见过。” “不是。俺爹说俺们和陆老爷虽是老乡,祖上都是东边博海县的。但那时陆家已经是书香世家,而俺家在海上讨生活的。到我爹这辈才入陆家的。” 。。。。。。 两人谈论间就来到的花肥盆前,地上散落着不少大大小小鳞石。 第16章 江湖梦 陆舒羽捡起地上的其中一块石头,对着鱼麟石细细的观察。 他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石头,哪怕是在梦中的世界也没有瞧过。 墨蓝色的石头表面密麻麻覆盖着象鱼鳞的纹路,形状有点像鹅卵石,不透光,材质很硬。 “是块宝石吗?稀罕物?要不之前我都从没见过?” 话才说出口瞬间陆舒羽忽地生出藏一些鳞石的欲望。 他已经把掌心里的石头很自然得揣入怀里。 哎呀!这是穷疯了,见啥都是宝。 “呵呵。当然不是。这东西别的地方少见但海边很多。在咱博海县的海边到处都有。俺小时候经常看到。要是宝石,那咱博海县就是天底下最富足的地方。” 苗季晓觉得七少爷除了平易近人外,还有讨人喜欢童真可爱幼稚。 “哦。”陆舒羽情绪上透露些许失望。 其实他要是稍微有点理智,他也知道做花肥用的石料怎么会是什么贵重东西? 想来肯定是陆舒羽想捞钱想疯了。 既然不是贵重东西,无聊的陆舒羽就想着剖解鳞石的内部构造。 他很随意的从怀里将石头取出来,眼睛却在寻找碎石的工具。 可是随着他眼光的到处搜索,他愣是没有发现可以砸石的硬东西。 比如榔头之类的。 难道晓哥哥是用大石头砸小石头? 此念头才兴起,小家伙就蹲下寻来一块大些的鳞石,砸向地上小鳞石。 他年龄小力气弱一连砸了几下,小鳞石连裂纹都不曾出现。 “罪过呀!七少爷您这种活儿做不来的。还是俺来吧。” 七少爷可能是在玩闹,苗季晓却认为七少爷是好心要帮他干活。 苗季晓哪里于心能忍。 他赶快说,“地窖儿气味不好,臭的很。七少爷,还是外面好玩。哦,俺昨儿还在花田里见过一只黑头的蟋蟀金刚王。” 苗季晓已经的替七少爷策划好要玩什么了。 “金刚王!好嘞!我等会就去逮它。”陆舒羽的眼睛睁的明亮,仿佛有一头大蟋蟀从他的眼里跳过。 “不过现在我想看看鳞石里面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有鱼鳞的纹路?晓哥哥之前碎的那些都成粉末了,小羽没看。要不,晓哥哥你弄碎个?”陆舒羽央求道。 就这小事! 苗季晓还以为七少爷被什么东西吸引住。 “石头的内部一样有鱼鳞纹路,只不过没有外壳那么明显。”苗季晓描绘。 “真的吗?晓哥哥现在弄一个我看看吗?。”撒娇陆舒羽在行。 “嗯。。。”苗季晓却显的有些犹豫。 他再次推脱。 “地窖光线太暗,少爷肯定看不清。要不少爷先上去,我弄好马上给你送上去。” “晓哥哥很费功夫吗?其实我在这等下也没关系的。” 陆舒羽从来就没有少爷架子,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苗季晓沉默思索片刻好似做了重大决定,他开口回答。 “那倒也不会。” 言罢,苗季晓弯腰捡起一块鳞石,握在掌心里,猛然间发力。 随着他暴喝一声(刚才的闷响声来源),他摊开手掌,那一整块的鳞石断裂变成三块小鳞石。 苗季晓伸手把碎石头送到七少爷面前,要满足七少爷的好奇心。 他却看见七少爷瞪圆了眼睛,张开大嘴。 半晌,七少爷的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魔。。。魔法?妖。。。妖术?莫非。啊。。。是功夫!苗师傅在上,请受小羽儿徒儿一拜。” 陆舒羽双膝一软就要朝苗季晓跪下。 哪知苗季晓的速度更快,一手扶陆舒羽的的胳膊,陆舒羽想跪也跪不下去。 “粗糙把式,不敢当。让七少爷见笑。” 苗季晓还是傻吟吟的回答,依然保持着谦恭谨守小人物本分。 还装!小舒羽可是研究行为语言的。 这时的陆舒羽却认定晓哥哥很有大师风范。从形体语言学解释,晓哥哥是谦逊,大宗师级别的谦逊。常见于电视剧中长老级的高手。 苗季晓可不知道弹指瞬息间,陆舒羽的心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涌。 陆舒羽可是有上辈子记忆的人。 哪怕是零碎的,那也是个有见识的人。 梦中世界有一个东西叫电视,里面经常上映神乎其乎的片段,飞天入地,断铁削石,平山移海等等。 不过夏见仁知道那些是特效,是电脑合成,做不得真。 但陆舒羽刚刚看到苗季晓露的那一手却是真的不能再真。 经过小脑瓜分析,陆舒羽得出苗季晓是有真功夫的隐士的结论。 太好了!江湖梦啊! 前世夏见仁一直梦揣这种伟大的梦想。要知道莫笑少年江湖梦,哪个年少不梦江湖?陆 舒羽也有江湖情怀。 他知道他必须紧紧抓住眼前这个机会。 “师傅,师傅。您怎么还叫我七少爷。您以后还是叫我小羽吧。那才有诗意!正所谓,小羽生来最特殊。纵不出众不肯无,似妒世人恋群峰,千峰故隔郡羽舒。” 呵呵,陆舒羽也是拼了。为了让晓哥哥对自己改称呼,他连前世杨万里的的《小雨》都拿来祸害。 好在他年龄小,脸皮又厚,丝毫不理诗中的此小雨非彼小羽。 “七少爷真厉害,随便都出口成章。”苗季晓真心赞道。 教他道法的那人说了,修行需要天赋,但修行过程中会接触到许多的道籍功法,所以认字识文章也是必须做得。 这些年来苗季晓为此努力,多少是晓通文墨。 可是要是让他在片刻之间就写出一首诗,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虽然七少爷诗中之意有些自夸之嫌,可架不住人家七少爷确实挺出众的。 “师傅,小徒都说了要唤小羽的,咱能不提七少爷吗?” 陆舒羽拿出了贱人守则:“软磨硬泡。” “七少爷,俺真不敢乱叫,要是让俺爹听到,非扒了俺一层皮不可。再者说,俺这把式是咱府中吴头教的。七少爷要是向吴头开口,他肯定答应。” 一句话少年人顿时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苗季晓口中的吴头是陆府的护院头头。 能坐上这位置,多少是有几分本事。陆舒羽不由得信了几分。 可他不想和眼前这个厉害的少年失之交臂。 “那晓哥哥没外人的时候喊我小羽,我也尊称您晓哥哥。”陆舒羽让步,他遵从着贱人守则。 “临时抱佛脚是愚笨的。对待有潜力的黑马平时就应该懂得感情投资。” 第17章 有晓哥哥陪伴的日子 护院吴头果然在陆舒羽的甜言蜜语下还有詹姑婆的帮忙说情下,答应教七少爷几套拳法。 但拜师之事吴头却坚决不依。 吴头给陆舒羽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大陆传承,未经历天监血脉的人,师傅不愿私相授予绝技。 可天监血脉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听说过这个词,陆舒羽不懂,他好奇的询问。 吴头解释半天却说不出所以然,一直强调要待到陆舒羽完成成人礼后,他才肯正式收陆舒羽为徒。 他最后说,他的师傅就是这样交待的。 这可把陆舒羽弄迷糊了。 拜个师傅还要等天监血脉? 回去娘亲讲故事般的为他解释,陆舒羽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数万年前他们生活的大陆叫西归大陆,据说是天魔们的老巢。 啊!,魔窟。陆舒羽的理解。 天魔们成立一个伪修真派叫西归大教,他们的创教老祖还得道飞升。 只是数百年后,天庭突然降下法旨。“务必毁灭西归大教,西归教中之人等皆视之为天魔余孽。” 一时间天庭的神仙还有各大修真教派纷纷派出子弟入世,来西归大陆斩天魔。 从此大陆生灵涂炭,战争余波不断,历经千余年才消停。 那时的大陆已经满目疮痍,百里无人烟,天未黑便见鬼影熙熙。 现在活在大陆的人大多是剿魔后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人族后代。 因为当时大陆怨气太重,民间生存极难。 有位得道高人做了场隆重的超度法事,大陆才渐渐恢复生机。高人又把大陆改名为宁息大陆。取宁静安息之意。 不过此方天地仍有剿灭天魔血脉传承的天条。大陆处处布有血咒。 但凡大陆孩童成人之时会受天地监督血脉,含有天魔血脉会招雷霆之击。故宁息大陆也称血咒大陆。 之所以要等天魔成人在雷击,乃是天地怀有一丝善念,不愿屠幼。 娘亲说正因为这样。有本事的人都不愿在孩童未成年之时倾囊相授,也不愿以师徒相称。 他们担心万一那孩童拥有天魔血脉,那他的多年心血不就毁于一旦吗? 最多在他们年幼时传授些基础的本事。 还好陆舒羽有个爱看书的娘亲,懂得就是多。 不过陆舒羽听后开始杞人忧天为自己担心起来,担心自己万一也有天魔血脉那可如何是好。 娘亲对着他痴痴的笑,好似看懂他的心思,玉指轻轻的刮着他的鼻子: “放心,你又不是捡来的。你娘亲还有你父亲都没有那血脉,你又怎么可能有。再说大陆百亿人,有多少年都没有记载过有出现血咒开启的听闻。好多人早于忘了有这传承。” 陆舒羽才放心,开始他梦想中的少侠生涯。 拳呢,来回打就那十几个把式。 自己每天都练,就是觉得有些太枯燥。吴头又不肯教新的,老说那些招式都是基本功,得打扎实了才能学新的。 聪明的陆舒羽只好常去吴头的练武场偷艺,碰到好看的招数他回来自己瞎耍一通。 练武场他经常会碰见晓哥哥。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陆舒羽发现晓哥哥很少演练拳法。大多时间晓哥哥和陆舒羽一样在一旁看着别人练拳。 遇到有相互喂招的时候,晓哥哥只守不攻从没表现出握掌断石的力气,磨上半柱香功夫就跳出圈外,还连赞人家厉害。 哼!形体语言学中这是老虎在扮猪。陆舒羽重新评估起晓哥哥平日活动。 吴头很喜欢指点苗季晓,时常拉着他讲自家心得。比如对付某某招式该如何如何,那个身法怎么怎么精妙。 陆舒羽用形体语言学来解析得出的结论却是。 吴头很爱护晓哥哥也很尊敬晓哥哥。 用尊敬这个结论,让陆舒羽很是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哪有师傅尊重自家徒儿的道理?或许陆舒羽的形体体语言学本事只继承了夏见仁三分真谛。 陆舒羽还发现花地旁的地窖门其实也经常不落锁。 只不过之前没有发出声响的时候,陆舒羽压根就没有注意过它。 自从他地窖内巧碰晓哥哥之后,他路过地窖时自然而然留心落锁处。 见没锁时陆舒羽便推门而进,他会看见晓哥哥在角落处默默的摆个姿势站着。 每次晓哥哥总会提前发现陆舒羽的来到,哪怕有时陆舒羽故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想给晓哥哥一个惊喜。 晓哥哥也会在第一时间很和蔼的对着陆舒羽点头咧嘴笑笑,算是打招呼,而后继续保持姿势站着。 陆舒羽猜想应该是晓哥哥在练功,他也不敢打扰人家。 但原路退回有违他情感投资的初衷。 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抱有偷艺的心思,所以他依葫芦画瓢,学着晓哥的姿势站立。 这种站姿很费自身肌肉和骨骼,十数息时间,陆舒羽就双股战战。 不过他可不想在晓哥哥面前认怂,陆舒羽只好咬咬牙又坚持数息,然后平沙落屁股。 邪乎?不信! 多次不信邪的陆舒羽最终没等来和苗季晓交流感情的机会。 他练趴下了。 他得用四脚才能爬着回家。 而且好面子的陆舒羽拒绝了晓哥哥要抱他回去的好意。 他说他保住他作为男孩子的最后的颜面。 回家的路变得好漫长,陆舒羽遇树倚树,遇墙扶墙,还躺床一整天双腿才回劲来。 后来陆舒羽就学乖了。 每当屁股落地三次的时候,偷懒耍滑的夏见仁就上身了。 陆舒羽自个在地窖玩开。 玩什么? 玩吃鸡,玩王者荣耀。 当然那方世界不可能有手机。 但陆舒羽难道就不会幻想角色代入吗? 只见他他手舞足蹈,躬身冒进,吆喝着:“猥琐别浪,注意下面。” 有时也玩上辈子的战争剧本,“冲啊,卧倒,啪啪啪。。。。匍匐前进。”不绝于耳。 待到陆舒羽玩累了,他会发现晓哥哥一点也不受他影响,继续像一块石头似的在角落处摆着。 陆舒羽才想起自己也要练功夫,他马上精气神回归,像模像样耍上十趟吴头教的拳脚。 待他觉得已经完成武功作业后,仍不见晓哥哥有停歇的意思,他会对着晓哥哥道:“晓哥哥,咱今天就玩到这。赶明儿咱再约。” 然后陆舒羽大咧咧又很豪爽自个抱拳示礼,竟直回去,大有相别于江湖的味道。 晓哥哥也会很有礼貌冲他点头示意,算是收到,然后继续像块石头那般的立于角落处。 第18章 引道之人 有时候晓哥哥很早收工,他会在一旁静悄悄的看着七少爷忘我的玩耍。 待到被陆舒羽发现时,晓哥哥已是挂着轻松惬意的灿漫笑脸。 七少爷会脸红诶,像是小姑娘被人窥破心思般的羞涩带有几分恼怒。 晓哥哥见他忍着要翻白眼的冲动,晓哥哥觉得更想笑了。 苗季晓认为小童本该无拘无束的玩,哪怕再幼稚的举动都是童趣。 他真的是很喜欢七少爷。 喜欢他喊詹姑婆为“姥姥”,喜欢他对下人施礼,喜欢小别院传来他朗朗的认字声,喜欢他玩耍时的天真烂漫。 也喜欢七少爷称呼他“晓哥哥”,还喜欢七少爷人小鬼大,装模作样的在他面前秀把式,有意无意的暗示要他指点。 晓哥哥只好充愣扮傻,傻傻的笑着说。 “哎呀,这个要问吴头,那个自己也不是很懂。” 难得七少爷脾气很好。 他总也不生气,眼珠子咕噜转要和自己斗心眼。 接下来七少爷又变着花样耍些“武技”。 有时候“武技”耍得象猴、象鹰、象虎等等,真好看! 然后七少爷会喘着粗气征求他意见。 这些形象拳让晓哥哥感到很诧异。 他询问七少爷这些动作怎么来的?七少爷说他练武着迷,迷到居然能在梦中演绎武术,他还煞有其事的说那是“神授”。 呵呵,那就有点尴尬了。 七少爷的那些武技动作无劲无气无意,仅仅徒有其形罢了。 他可不能如此实诚的对七少爷说。 所以晓哥哥傻傻的回答:“好看,真好看。” 然后当然就没有然后。 想想当时七少爷当时狠狠的攥紧拳头,有气没处使的神态苗季晓就觉得好笑。 但是有件事有违传道师傅立下的规矩。 苗季晓站桩的姿势被七少爷模仿着学习。 师傅说了,严禁他把站桩功私授其他人,而且要他练桩的时候尽量去没人的地方。 因此苗季晓才来气味地窖里练习。 不过苗季晓也曾经请示过师傅,万一站桩时被人撞见该如何处理。 师傅说:“能怎么处理?难道因为这事就把人杀了不成?再说就算那撞见的人偷偷的练习,没有运功心得,一千年也不会有结果。最多只是腿脚徒增些气力罢了。” “晓啊!咱修行不让你在人前显摆,是不愿你惹多凡尘的烦恼罢了。不要真当咱这功法见不得人!” 苗季晓的小心思是暗中鼓励七少爷坚持不懈的站下去。 但这种话不能明说,他含糊的暗示七少爷,长期坚持下去对七少爷的下盘功夫有好处。 当然关于呼吸和运气心法他是不敢提半点。 有时他思量,七少爷真的想习武修道,待自己成人礼后正式踏入师门,自己不介意向师傅引荐一下七少爷。 师傅和老爷关系非浅想来是能答应。也不枉苗季晓在七少也面前秀了一把握掌断石的“武技”。 谁叫在众少爷小姐中,苗季晓就看七少爷最顺眼。 引道之人他来做有何不可? 。。。。。。。 陆舒羽入地窖在昏暗处寻到晓哥。 晓哥哥仍用招牌的微笑和他打招呼。 可令陆舒羽诧异的是今日晓哥哥转瞬就收了功,更令他惊奇的是晓哥还称呼他: “羽子,哥谢谢你的礼物,那天哥走的急,都来不及招待你。” 天啊!要知道在此之前,不管陆舒羽哀求晓哥哥多少次喊他“小羽”。 可晓哥哥打死都不改口,成天七少爷长七少爷短的。 现在一下子把称谓拉的那么的近乎。 陆舒羽暗自决定,甭说晓哥叫他椅子了就是叫凳子他也认。 他赶紧回复:“怎么样?我那礼物晓哥哥喜欢吗?合不合哥哥的心意?” 陆舒羽的话说得大气,偏偏有点心虚。 晓哥哥生日陆舒羽就送了一张纸作为礼物,确实有点寒碜。 谁叫陆舒羽身上没有多少零花钱。 苗季晓有点尴尬:“嘿嘿。。。那个。礼太重。。俺觉得德不配位。。。。” “咋能这么说?晓哥哥不是羽子说。或许咱目前不配,又不代表以后不可及。总之我们都是要朝那个方向努力的。” 陆舒羽把早想好的说辞用上,很有表演天赋的握紧拳头在眼前做加油姿势。 “嗯。道理是如此。。。但真的很难啊。。。好吧。权就当训勉吧。。。” 苗季晓挺难为情的,他没想到七少爷对自己推崇竟斯至如此。 “哦,有一事俺得和羽子说。俺明天就要离开陆府了。” 苗季晓并不愿就礼物的话题继续展开,他岔开话题。 陆舒羽闻言心里一愣, 咋的? 刚刚他才为欢欣鼓舞为和晓哥哥的友谊拉近而高兴。怎么这条友谊的小船才起航转眼到目的港呢? 他神经大条想象力丰富的发问: “晓哥,是不是你家的仇家寻上门?。。。需不需要小羽来帮忙?咱别的不行,骗他说你回老家不在府里还是可以的。” 前世电视剧剧情话本都是这样发展的。 不过陆舒羽的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怕万一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被晓哥哥的仇家严刑逼供可咋整? “哈哈哈。。。”苗季晓听完捧着肚子大笑。 “羽子你也太有意思了。你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哈哈,哪有什么仇家?俺明个要去仙盟门镇魔司报到。以后就跟在俺师傅身边修行。俺大多数还是在京城,平常休假也会回家看俺爹。” “什么?吴头要去镇魔司?我昨儿还见他,怎么就没听他说过?”陆舒羽惊讶。 “不是吴头。哦,忘了跟你说。虽说吴头也教俺武艺,但没收我为徒。师傅才是俺的修行引道人。” 晓哥哥看到七少爷迷惑的眼神解释, “引道人就带人修行的师傅。他老人家你应该也听说过,是咱家的陆大老爷。你的大伯!” “大老爷?大伯?哦,哦。。。我想起来。是大伯啊,我知道。娘亲说过。听说在我出生时,他还过来给我摸骨。” 陆舒羽口中的大伯,却非父亲的亲兄弟乃是结义兄长。 姥说大伯只是父亲赶考路上救下的人,后来成为父亲的贴身仆人。 谁知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异人。 数次替父亲解围深受父亲敬重。父亲坚持与他以兄弟相称,成为结义兄弟。 老太爷听闻后,征求大伯意见,随陆家姓陆,单名玄。 老太爷认作陆玄为子,入家中族谱。 大伯在陆家犹如神话般的存在。 第19章 秘密基地 后来陆舒羽听姥说,在父亲的运作下,大伯加入了仙盟门驻月熙国下属机构---镇魔司。 大伯终日很忙极少回陆府。至少陆舒羽自懂事以后都没见过他老人家。 至于‘摸骨’是什么东西?陆舒羽认为是算命之类的。 “前日是俺的成人礼,师傅就差遣黑噶过来喊俺过去。让俺行拜师礼。为这一日俺可盼了好些年,那日俺急忙赶过去。把羽子晾一旁,现在想起来真够失礼的。” “没事,没事。那天站在你肩头的黑鸟吗?它叫黑噶!它能说话吗?”陆舒羽很好奇。 等等。。。 黑鸟能说话是挺神奇的,可那天不正是晓哥哥成人礼吗? 诶,不是有天监血脉吗? 陆舒羽突然想娘亲说过的天地天监血脉的故事,他一下子就把黑鸟的话题抛开。 “晓哥哥的成人礼上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陆舒羽一边问一边细细回想前日的情景。可细想下好似没有异常现象发生。 “嗯。没有啊。”苗季晓纳闷,不晓得七少爷想知道什么。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苗叔就给你的一碗鸡蛋长寿面啊。我听娘亲说,我三哥明年也十五岁,我家可要摆席三日。” 话音刚落陆舒羽觉得又跑题了。 “对了,我听闻成人礼上应该有天监血脉。”他马上把话题转回来。 “可那天万里晴空,除了云朵什么都没有。天监难道不应是要乌云压顶,然后天上有神仙拿着镜子对着你电光照呀照的吗?” 陆舒羽幻想的自己就是那个仙人,萌萌的以手为镜在苗季晓面前乱晃。 “咳咳。。。” 晓哥哥感觉快要被眼前的孩童幼稚同化,再这样聊下去自己的智力估计只剩七八岁。 他赶紧说道:“非也!所谓天监便是天地监察。可雷,可电,是光,是风,有木有草,万物皆可为天地监察世人的镜皿。但凡居于天之下站于地之上都在天地监察范围内。” “但凡天地有察到一丝天魔气息,天上顷刻间便有雷霆击之。相反的那日无雷霆起就说明俺血脉纯正。羽子没见,俺朝朝阳升起之处行三跪九叩礼。拜谢的正是天地监察。” 晓哥哥正色说,毕竟他是学道的,这些都是他的学识范畴。 “哇塞,天监血脉这么厉害,啥东西都成了照天魔的镜子。怪不得娘亲说大陆很多年都没见天魔血脉开启。”天威让陆舒羽惊叹。 “但是天地如此细微的监察,想来天魔血脉肯定早就绝种了。大陆人那么多,要是羽子是天上神仙,一个个查找还不把羽子累死。说不得早就没有了天上的神仙早就没了兴趣?” 孩童一手托腮猜测,憧憬着天神每日测试密密麻麻人。 唉,那样日子还是快乐似神仙吗? 要是他肯定没兴趣。 “嘘。。。。天地之威,吾等不敢妄测。羽子,慎言!” 涉及天地,晓哥哥不愿过多谈及,难得他的语气中对小羽稍有责备。 可他见陆舒羽被他这一唬,孩童小脸立马变得可怜兮兮,苗季晓心头又是不舍。 他只好笑着切了这个话题: “羽子,俺可等你一上午,就想告诉你,俺要离开了。你送的礼物。。。” 沉默数息他还是鼓足勇气继续说: “要是真能有那么一天,俺肯定喜欢。好了,师傅给俺处理家中事务的时间也不多,俺这就要走了。” “这么快?不多聊会?”陆舒羽连忙挽留。 他上午在父亲书房驻足时间较长,思来晓哥哥确实等他有些时间。 “不了,来日方长不恋一时。对了,俺已和俺爹说了。往后这地窖门就不落锁,俺说七少爷挺喜欢来此处玩耍,就随他。” 晓哥哥临行特地交代,那就是变相的鼓励小羽好好的站桩。 “谢晓哥哥,您想的真周到。小羽送你到大门吧。” 陆舒羽感动。 真心对他好的人不多,晓哥哥现在也算的上一个。 他盘算此时自己是不是该流泪?还是言语中再表现出不舍?是否再演绎些儿女情长片段? 陆舒羽的许多成熟思维方式都是套用梦中的剧情发展。 可惜所有的这一切,晓哥哥又一言否决:“不用,羽子,莫忘了你的今日功课尚未完成。快去!” 晓哥哥把‘功课’二字说的极为清楚。 陆舒羽自然秒懂,晓哥哥功课指的是他的站桩和拳路。 他也不想让晓哥哥失望,连忙点头称是。 陆舒羽老实站到晓哥哥刚才站立的地方,像是在接岗工作,一样摆好姿势,平视前方,也不敢再望瞄向晓哥哥。 努力坚持着,五十息后,陆舒羽就垮跌落地,晓哥哥也早已不见人影。 没有晓哥哥在地窖的陆舒羽顿时感到百无聊赖。 他才发觉自己坚持最大原因是为博晓哥哥好感的。现在,嗯,他感觉这地窖的气味真的不好闻。 陆舒羽突然想回去。 他的心里有声音,回去一样可以站桩一样可以耍拳。可是,陆舒羽却又微微觉得有些不妥。 哪里不对? 细想一下,陆舒羽明白了。 晓哥哥已经把他的秘密地盘交给自己,陆舒羽既然答应了那就要有信用。 贱人守则,“交朋友贵在言而有信。” 上辈子夏见仁虽然无能,但对朋友而言倒是说一不二。 傻啊!自己不会把这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吗? 乐观的陆舒羽开始发掘独自待在地窖的好处。 这里没有人干扰,是个做武术功课的好地方,而且嘿嘿。。。也是个骂骂三哥和大娘的好天地。 在小别院也能骂的。 可是只能很小声的抱怨。 不然詹姥会生气,娘亲会打他屁股。 对了,前些天梦中世界出现一部叫《终结者》电影的片段,陆舒羽和夏见仁都被剧情和特效弄得热血澎湃。 他们都羡慕康纳身边有勇猛威武的保护者,但他们更喜欢反派机器人t1000。 那个由特殊液态金属组成,时而坚不可摧,时而柔软似水,还可以像橡皮泥一般任意改变自己的形状。关键这东西还不容易被消灭。 夏见仁曾经说过,只要让他拥有t1000一天,立马让他死都愿意。 陆舒羽决定等下自己弄个剧本。自己扮演康纳,保护者却换成t1000,追杀他们的就是三哥陆舒麟。 呵呵,这个好玩! 第20章 夫妻私话 有了好玩剧本,陆舒羽草草的完成两次屁股落地,哼哼唧唧来个潦草的十趟拳法。 他开始了臆想般的导演秀。 “t1000,不好了!大坏蛋陆舒麟追来了。” “我先逃,你阻止他。不好他喷毒雾。啊,啊,啊。我不能呼吸了。快快堵住喷口。” “对对。手指变长,变成麻布状,塞住。不好。。。陆舒麟屁股也在喷,怎么耳朵也有毒气出来。。。。不行了,我们快逃。。。。” 陆舒羽双手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装出脚步踉跄在地窖内歪扭乱跑,十足的把自己演绎成命悬一刻的末路逃客。 这一刻,他已不是书斋里侃侃而谈的学子,也不是小别院里那个的乖巧懂事小淘气包,更与别人口中彬彬有礼的七公子格格不入。 褪去所有的伪装,陆舒羽只不过是个五岁的顽童而已。 。。。。。。。 詹夫人见陆侍郎来到,便散去左右的服侍人,自己亲手沏杯茶给陆老爷端上。 “婉儿,何事要如此私密?该不会是虞国夫人送来的请柬吧?可我思来想去,这事属于内事,夫人自己决断即可。不用为夫掺和呀!” 陆侍郎见夫人遣去服侍人员,知道接下来要谈事情重要。但他还是参透不出自家娘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詹莹婉是大夫人的名字。私底下陆侍郎总以”婉儿“昵称招呼自家正牌大娘子。 “呵。。呵。。难得咱家老爷也有糊涂的时候。” 詹夫人乐呵但不急着挑明结果。自己也端上一杯茶,抿上一小口,卖着关子反问道: “老爷可知虞国夫人的懿号,从何而来?” “这个为夫是知晓的。人家成婚时,是皇后娘娘向皇上讨要的。”陆侍郎回答。 “那便是了。可为何我成婚时皇后娘娘怎么不也帮婉儿弄个夫人的懿号?”詹夫人笑着再问道。 “婉儿,虽然你贵为丞相幺女。可人家虞国夫人好歹是皇后娘家的表妹,沾着亲呢!咱还比不得。” 陆侍郎虽然奇怪夫人怎么说出如此幼稚的话,但他还是正儿八经回道。 “老爷这几日忙啥?”大夫人再次汲一口茶。 “朝堂之事,夫人还是少打听得好。”陆侍郎开始摆起官家模样。 “呦呵,就数我家老爷正经。莫忘了莹婉娘家的几个哥哥还有我的姐夫们可皆与你同殿为官。朝堂之事我可不比你少知道几分。”大夫人佯怒。 “想必这段日子为大臣们立储之事朝堂都吵翻了天吧?”继而大夫人微笑而又平淡的说。 “什么?我那几个妻舅和连襟连这事也和内堂说吗?”陆侍郎大为震惊。 内室不干政可是始皇祖训。 皇家尚都如此,自己做臣子的更要遵守。 “没有朝堂的立储相争之事,妾身怎会为区区虞国夫人家宴讨扰老爷?” “不会吧?这事和立储有关系?” 陆侍郎低头沉思片刻继续说: “虞国夫人是与皇后沾亲带故亲。可皇后唯一嫡子五皇子六年前龙鼎山上平妖时过世。虽说留有遗腹子,可十三皇孙今年才六岁连成人礼都未完成。怎么有可能立他为储君?再说皇后一派人脉平日极为低调也从未提及立储之事。” “按依老爷论的年长之理。那年龄最大的大皇子岂不稳操胜券?”詹莹婉抛出另一个问题。 “那倒不会。一则大皇子比较懦弱。二则他年岁也有四十八。虽说当下陛下也有六十六。但凭借月熙宗的灵丹妙药再撑个十年八年的,为夫看没问题。” “那时大皇子都近六十了。岂不还没坐稳龙椅就又要考虑立储。事实上朝堂拥立呼声较高的是八皇子,十二皇子,十四皇子,和十七皇子。” 陆侍郎见也隐瞒不了夫人索性把朝堂一堆杂事一并讲了。他可知道詹莹婉的才智不比他低。 “群臣难道不考虑皇孙的吗?要知道我们月熙国历史可有好几朝是皇孙继大统的。”大夫人接着问道。 “肯定是有的。但除了一些有疾病或太顽劣的皇孙外。其余的皇孙不是年龄太小就是还在月熙宗首峰修行。怎么考虑?”陆侍郎反问。 “老爷觉得十三皇孙真没可能?”詹夫人再次提及十三皇孙。 “可我却不这样认为。”詹夫人发表自己见解。 “陛下长久不愿立储,早期倾向于嫡子五皇子,这个群臣们都看得出。只是那时五皇子尚在月熙宗首峰修行。按月熙宗给予我皇族的恩惠,能修行的皇族人员只须三十岁前冲进炼气七层可纳为月熙宗真传子弟。而其他人则需十五岁入七层。” 大夫人喝口茶继续说。“那时陛下心里是矛盾的。他既希望自己的嫡子能踏入修仙道又希望他能回来继承大统。” “终究年满三十岁的五皇子还是定格在炼气五层,不得不下山。我可记得他一回来,陛下就将神策军和暗卫系统全部交付他掌管。其用意都不需要言表。可惜天妒英才啊!”大夫人感叹。 “哎呀,夫人,这些旧事都过往矣,提这些有何意义。”陆侍郎插口说道。 “好的,老爷。那我们谈谈现今的吧。老爷可记得十三皇孙出世前,其生母曾妃可是做了个梦。” “她好像是梦见一条胖龙窜入她怀中。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亏得是出自五皇子妃的口。要是换做其他人,陛下让他不死也要抄家发配。”陆侍郎忿忿不平。 “老爷,你咋就不认为是皇后娘娘有意让人散布出去的呢?” “嗯?。。。”陆侍郎低思不答。 “五皇子仙逝后,随即曾妃生产血崩而亡,遗腹子十三皇孙自小便由祖母带在宫中。” “更可怜的是十三皇孙一出世便有仙人摸骨被断出此生无仙缘。想来只能走凡人路。那做奶奶的给自己的亲孙子谋个皇位也正常不过。夫君不见神策军和暗卫国家厉器此等这些年都一直是皇后在掌管吗?”大夫人继续分析。 “可这些都是你在揣测。退一万步哪怕是是真的,那又如何?咱家还是得远离那些是非事。虞国夫人的家宴咱匆匆去匆匆回。去了也不代表咱就支持皇后,哦,是十三皇孙。”陆侍郎说。 “本来妾身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周总管在口头邀请时提了一个人的名字。”詹莹婉悠悠开口道。 “你是说羽儿吧?我刚才也在纳闷。为啥周总管何故无缘由的提及一个遮子的名字?”陆侍郎再皱眉深思。 “那还不是老爷您干的坏事。”大夫人开口取笑。 第21章 皇室萧墙 “我?” 陆英络有点心慌,他可不知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要被夫人揭了短。 别看陆侍郎在外是大老爷做派,可里子惧内也是不争事实。 毕竟他能坐上这位置,詹家的作用毋庸置疑。 “难道羽儿的举孝贤名不是老爷亲手推上去的吗?”詹莹婉幽怨的问。 “原来夫人指的是这事。那我可得解释下。”陆侍郎赶紧喝口茶润喉。 “婉儿也知道部里的老张头平日跟我不对付,我俩平日就像两只好斗的公鸡。” “那日一帮同僚聚会。老张头故意在我面前炫耀他七岁的幺儿如何聪明如何才思敏捷,还念出他幺儿写的一首童诗。” “平心而论那小子诗文确实还不错,所以我也没说什么。可那老张头却暗讽我陆家后继无人,你说我那忍的住?” 陆侍郎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倒是想夸夸麟儿。可是这小子没少给我惹祸。” “前段时间他与刘太尉家的小子在花船争风吃醋弄得满京都人都知道。还被老张头拿来当话题狠狠的挖苦我。我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 “刚好聚会的后半程,大家谈论起礼部建议复古礼之事。我借机就把羽儿每日请安之事添油加醋的夸赞一番。” “诶,等等,婉儿咱好像扯远了。就算羽儿颇有贤名和立储又有什么关系?”陆侍郎还是不解。 “哎呀,我的大老爷呀。”詹莹婉白了自家老爷一眼。 “咱月熙国的孩童正常什么时候启蒙?六岁。不是吗!那位十三皇孙今年不正好是六岁吗?” “哦,我明白了。”陆侍郎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十三皇孙蒙课需要找人侍读,虞国夫人以家宴的名义宴请京城有贤名的贵胄孩童赴宴,实际上却是在现场暗中考核诸家孩童。” “羽儿便在此列中。怪不得周总管会特意提一个遮子的名字。。。。容我想想。。。。”陆侍郎沉思片刻接着分析。 “嗯。要我估计十三皇孙说不得也会到场。他长时在宫里,识得他的人也不多。随便混在众孩童中给自己找合得来的玩伴也有可能。”陆侍郎说。 “呵呵,那就要恭喜老爷了。咱陆家的赢面可真够大的。你看咱家未满十岁的就有四个娃,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在年龄上都是入围的。是不是显得咱陆家人多势众?显得咱老爷那方面能力强?”大夫人酸劲十足。 “打住,打住啊。”陆侍郎赶紧喊停。“那能怪我吗?婉儿,你是知道我对你情份的。可是老太爷自从知道陆大哥是修行人士,就巴不得让咱陆家人多多生育。他希望也出现个有仙缘的,好让认陆大哥做领道人。” “俗话说,百年诸侯家千年修仙世家。有机会咱也得争下,是吧?唉,为夫行孝道嘛?婉儿可千万别吃醋啊!”陆侍郎赶紧劝。 “行了,那点女德我还是有的。聊回来吧,此事老爷意欲如何处理?”詹莹婉问。 “这事咱能置身事外当然最好。我看麟儿就不必去了。正好那日国子栏有考试,京城很多贵胄子弟都会应试。想来虞国夫人也不会太责怪。” “但夫人和梅儿盈儿芍儿及其他遮子肯定是要去的。要不然太不给虞国夫人面子。同时羽儿也必须同行。但要特别交待,除了必须礼仪外让他在席间不要多说一句话。” 说话间陆侍郎不知不觉中脑海又想起陆舒羽的那些国纸字士的言论,还有他的那个无稽之梦。 他赶紧又补充一句。“这个很重要,嘱咐老大老二老四给我死死盯着。” “难道老爷不担心老五老六老八几个?”大夫人又问。 “老八动不动鼻涕还挂在鼻孔前不足为虑。老五已有十岁,而且生性木讷功课也一般。皇室人看不上。” “老六虽也聪慧,但右腿有疾。朝廷向来注意形象,朝廷也不愿启用形象不佳的人为官。若将来无仕途,十三皇子要他干嘛?”陆侍郎分析。 “嗯。很有道理。如此说来就剩老七比较有希望。老爷,其实老七给十三皇孙当伴读也没有什么不好。要真成了,咱陆家不就有皇后这一大树做靠山吗?”大夫人话里另有深意。 “呵呵。。。夫人这是要考为夫为官之道咯?”陆侍郎假装不悦瞪了夫人一眼。 “十三皇孙如能顺利登顶,对羽儿对我陆家有莫大好处。” “可是在此之前,为夫要被打上十三皇孙派系。先别说其他皇子怎么想。单单八皇子的妻舅可就把我吃的死死的。要知道人家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你想想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陆侍郎好声没好气的说。 “果然老爷还是和我想到一块去。我也不愿我家过早卷入这风暴中。”詹夫人赞同。 “此外,我还有一顾虑。有传言二皇子的嫡子三皇孙要下山出世了。”詹莹婉俯身悄悄的陆侍郎耳旁低语。 “什么?不大可能吧?三皇孙殿下可是号称皇族百年来的少有的修行天才。十四岁就达炼气五层。陛下可对他寄以厚望。你的消息来源可靠?”陆侍郎吃惊的说。 “我娘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来源不清楚,但应该有七成真实。” “听说三皇子求功心切,练功着火入魔伤了仙根,这辈子恐无缘筑基。你说他若入凡尘,应该也是皇储的角逐者。要知道他的传业人可是月熙宗首峰长老,是陛下的太叔祖。是咱月熙皇脉的老祖。” “当年是这位老祖亲手为三皇孙摸骨。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还是说三皇孙一旦入炼气六层,他将收三皇孙为亲传弟子。这几年老祖没少在三皇孙身上花精力。虽说三皇孙时运不好,但老祖宗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你说他的意思陛下敢忤逆吗?”大夫人道。 “这样啊!。。。”陆侍郎站起来低首踱步陷入沉思。 半晌才说,“现在只能寄托在羽儿千万不要被十三皇孙相中。” “要不,让老七在家称病不去。老爷,您看可行?”大夫人出了主意。 “府内人多嘴杂,恐瞒不住。” “而且为这种小事得罪皇后,也没必要。再说京城多少贵胄子弟,皇后能看得上羽儿的机率也不大。他毕竟只是遮子,身份上本身就有缺陷。还是让他去吧。”陆侍郎拍板决定。 第22章 詹姥姥讲旧事 “姥,求您把大伯大闹魏府救我父亲那一段故事再说说吧。”陆舒羽双手缠着詹姑婆老腰不放。 陆舒羽自从知道晓哥哥的师傅就是自家大伯,他对大伯的崇拜之情就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他开始狂热的崇拜自家大伯,想要了解大伯的英雄事迹。 姥成了为七少爷揭开历史面纱的人。 詹姥姥是陆府老人,对陆府的过往自然熟悉不过。 也就此她被撒泼的七少爷给缠上了。 “哎呦,我的小少爷。您今个是得了魔障不成?这个故事老奴已经讲三遍了。您没听过瘾?老奴嘴巴还嫌累。老奴还得收拾碗筷去,要不,厨房那边的人要有意见了。”詹姑婆笑着抗议。 “姥,最后一遍,我保证!咱家厨房的小姐姐们那也不差那一小会。”陆舒羽抱着詹姑婆的手臂狂摇晃。大有你不答应我不放手的架势。 “好,好。小祖宗。咱就说好了,最后一次。”詹姑婆放下手中碗碟喃喃说道。 “那时候我家幺姑娘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既有才学身份又好相貌还是顶尖儿美。京城追求者可是络绎不绝。。。。” “姥,这段我知道了,跳过,跳过。”陆舒羽不耐烦的催促着。 “嘿,刚开头就不耐烦了。那老奴就不说了。”詹姑婆笑答道。 “哎呀,姥。知不知道你一讲这段至少要用半柱香的时间。我怕厨房那儿等急了。咱挑重点说。”陆舒羽尴尬的解释。 他才不喜欢听大夫人的闲事。 “可老奴觉得这才是重点啊!”詹姑婆打趣道。 她当然知道七少爷想听哪些内容。 男孩嘛,无非就是英雄啊!仙侠啊! “别介啊,姥。好姥姥。您就讲嘛!等下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背,你看行吗?”陆舒羽央求。 “小祖宗,老奴担当不起啊!行了,方才老奴逗你啦。咱继续。”詹姑婆怜爱的说。 “你知道魏国侯的大公子在京城人称‘魏楞子’‘魏疯子’。京城地界就没他不敢做的事。当年他也是我家小姐的忠实追求者。” “也不知这厮从哪里听到我家小姐对姑爷,哦,当时要唤他陆公子挺有好感的。那家伙一妒忌,居然带着一帮人把姑爷给绑了。” “那时候姑爷初到京城还没有功名,身边只带着的四个保镖。不过全被打魏疯子折了腿,还把保镖们弄晕了过去。” “陆总管,哦,不,那时候我们叫他小陆子。他那时只不过是姑爷身边的书童。当时把他急的哇哇大哭,到处乞求姑爷朋友们去与魏府说情。甚至也求到我家小姐那。” 詹姑婆老眼眯起陷入了当年的回忆 。。。。。。 “外面谁在喧哗?” 当年还不算年老的詹姑姑恰巧出府去给小姐买些花红。 她刚回府就听见乒乒乓乓的打骂声和凄惨哀求的哭声。 隐约中,她还听有小姐的名讳。 她不由得好奇,便凑过来询问发生啥事。 “诶,是詹姑姑啊!没啥。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个疯子。叫嚷着让咱小姐去救他家相公。还说他家相公是咱小姐的相好。姑姑,你说他这样诋毁小姐声誉,我等做下人还不把他的嘴撕了。” 门堂的狗二子跑过来巴结的对詹姑姑说。 “嗯,教训一下就行,别把人打死。别给老爷惹了不必要的麻烦。”詹姑婆交待。 “晓得了。我们手下有分寸的。”狗二子保证。 “等等,我还是得亲眼瞧瞧。别把人打太惨了,万一他家相公还真是咱小姐认识的人,到时候咱面子上过意不去。” 詹姑婆想想,还是决定先去看个究竟。 在狗二子的指引下,詹姑婆看见门堂边的角落处躺着一个人。 一个小后生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脑门上生了好几个大包,两眼被打得淤青。 但那模样詹姑姑却是有几分眼熟,只是詹姑姑记不起是哪家公子的家仆。 “詹姑姑,我是陆忠啊,我家公子是博海县的陆英络。与贵府小姐相识的。” “求求相爷小姐帮帮忙,救救我家公子。他被魏家公子给掳走了。” 陆忠见詹姑姑是自己认识之人便生出吃奶之力朝她爬过去。 “喂!打住,那个谁,你别乱说。也别怪我家小厮对你动粗。可能你家主子是与我小姐相识,可仅仅相识。你别把关系说的那样近。”詹姑婆教训道。 世家小姐的清誉是很重要的。 不过她记起是有陆英络那么一个人,而且自家小姐对那陆公子确实有几分好感。 她心想这事还须让小姐自己拿主意。 所以詹姑姑转头又话锋一转。 “但我家小姐也是个热心肠的菩萨之人,待我去与她说说。救或不救那就要看你家公子的造化。哦,对了你口中的魏公子是何人?” “魏国侯的大公子,魏长庆。”陆忠愤愤而答。 “哦,那倒有些麻烦?”詹姑姑自语道。 这家伙的疯号詹姑姑也略有耳闻。 詹姑姑不再逗留,径直赶赴内院与小姐汇报。 詹姑婆刚把外面的情况与小姐叙述完,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陆忠,某是哑仆。你可在丞相府?若在,快快出来与某说话。” 这个声音不大但听上去却颇有些火气。 詹姑婆从小姐吃惊的脸色上看得出,显然她也听见了。 来者应该还在丞相府外,可是这里是内院,离府外至少还有两里地。 平常的府外的声音说什么也传不过来。 莫非?这是江湖传说的千里传音? “我呸,这魏疯子还敢派人来丞相府撒野。追人追到我家,真当咱是软柿子。快快唤上兄长和府中侍卫,带上强弩与我一同出去看看。” 年轻的詹莹婉狠声吩咐。 她刚才也被那传音吓了,有几分惧怕,但现在已经被怒气填满。 丞相府中警钟大作,府中侍卫影影绰绰,来回穿梭。 一帮护院打手呵护詹家老幺朝着门口赶去。 那里早已严阵以待。 刀盾手在第一层,长枪侍卫紧随其后,后面还有几十副强弩对准一个身穿着灰色仆人衣裳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脸色蜡黄,身材瘦弱,似乎风一吹便会把他吹倒。 “丞相府的,你们推也推了,打也打了。之前纵然某有唐突之过也该掲过。某只问一句话,诸位可曾见过陆忠?” 面对刀枪相对,那汉子却是不惧。 第23章 黄脸病汉 “什么六中七中的还有红中的。老子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还有啥叫打了就打了?我告诉你,刚才那些不算打,只是咱家小孩子和你推搡。你要受不得了老子一棍,否则就别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话的人是詹府的一个壮汉。 他话音才落行动不墨迹,挥着一条碗口粗的槟榔大铁棍对着黄脸汉子的腿扫去。 那壮汉詹姑婆认识,名字叫横霸,算是自家府中数的上的护院高手。 此人暴脾气,不过功夫不错。 就他手中那碗口粗的铁棍,詹姑婆估摸着三个自己也抬不起来。 詹姑婆心想,哎呦,这个黄脸汉子的腿肯定是保不住的呀。 莫说那汉子的腿是肉做的,就算是石头造的,这一棍子下去肯定也吃不消啊。 可是出乎詹姑婆的预料,在一声巨响之后,黄脸汉子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倒是自家护院手中铁棍居然稍微的弯曲。 。。。。。 “漏了,姥。你遗漏一段。” 精彩的故事被一个脆脆的小童声打断。 “漏掉哪了?”詹姑婆不解的问。 “姥是先看到黄脸汉子的小腿有灵光一闪的,然后才是一声巨响。”小童不乐意的纠正。 “有吗?可老奴记得那时好像没看见有灵光一闪的。”詹姑婆故意带偏。 “有的,有的。姥第一和第三遍的故事里都有说过。第二遍没提,羽儿就当姥的记忆不好。但不能老漏掉啊!”小童很认真的摆出事实。 “可这个重要吗?”詹姑婆假装不解。 “重要,很重要。这样才能显示我家大伯与众不同。有灵光护体是个很厉害的绝顶高手。”小童一言一行很严谨。 “行,行。老奴怕了小祖宗。”詹姑婆认输。 “姥看到黄脸汉子的小腿有灵光一闪的,黄脸汉子还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倒是自家护院手中铁棍居然稍微的弯曲。”詹姑婆继续讲故事。 。。。。。。。。 “萧头,你看黄脸家伙是不是把金刚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练到极致。横霸那一棍子下去少说也有千斤力。就是萧头你也不敢硬抗啊。” 詹姑婆听出说话人是自家的小公子。而小公子口中的萧头就是府中侍卫长。 “不象啊?”萧头皱着眉头回答道。 这时那黄脸汉子又开口了。“好了,你也打了。气也该消了。我只是来寻人又不是来挑衅的。如果真没见过陆忠,那就此作罢吧。”黄脸汉子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你是何人?找陆忠做甚?”问话得人正是詹莹婉。 她的声音清脆宛若银铃在风中歌唱。 “回小姐话。某乃博海县陆家的一仆人。随我家少爷赴京赶考。”黄脸汉子抱拳施礼,倒是个有涵养的。 “今个少爷赴同窗之约。去时六人但迟迟未见人归来。某才出去寻找。却只寻到四人随从。他们均被人打断腿晕厥,纵然某把他们唤醒,他们依旧讲不出所以然来。” “保镖们说当时他们只是在酒楼门外等候公子,并不知酒楼内发生的状况。他们见自家公子被一大帮人掳走便出手阻拦,结果就被打成如今模样。他们不知何因何人带走公子的。”那 黄脸汉子再次对詹莹婉施礼。他见女孩子装束不俗举止有度,知道是大家闺秀。 “某听说公子身旁的书童得以逃脱。某便到处寻找。适才有人说见一小童跑入贵府。” “他模样衣服皆与我家陆忠相似。某便想过来询问。不想贵府下人不让某进来,也不回答我询问。不得已某才在府外呼唤几声。某想此举并不犯法吧。” 黄脸汉子把事情缘由给小姐解释一番。 “如此说来,你并不是魏府之人。”小姐说。 “魏府?什么魏府?”黄脸汉子眉头紧皱,神情坦然不像是在撒谎。 “你等等。”小姐对着黄脸汉子交待。 她转头就把狗二子叫到身前低声问道。 “那陆忠呢?” “回小姐。那厮在后面包扎呢。小伟他们几个手有点重。嘿嘿。。” 对于小主子的问话,狗二子老实回答。 “不说这个。那陆忠就没听见外面那个的叫唤吗?他没什么反应?”小姐又问。 “听到了。小的倒也询他几句。他说他们那确实是有个哑仆,是他们少爷两月前在赶考的路上救的一个病人。” “他说那人是他们公子是在海上捞起的落难者,一直是大病未愈。他家少爷起了善心便留他养着。但是那人就是个哑巴,任人如何询问终日闭口不言。所以他们才叫他为哑仆。” “外面那人自称是哑仆的时候,陆忠的第一反应就有人想诓他出去,然后一刀把他解决了。这样他家少爷之事就变成无头之案。所以那厮死活不愿出门。” 狗二子笑着回答。 “你去把他叫出来认人。让他放宽心,有我在,保他不会在詹府门口出事。”詹小姐信誓旦旦。 。。。。。。。 “哎呀,有必要还要相认吗?这样厉害又忠义的出场人物肯定只有我家大伯啦。哎呀,我要是当时也在场就好了。” 脆生生的童音再次打断詹姑婆的回忆,把她又拉回了这间不大的小厢房里面。 她对面的小家伙双手托着腮帮,津津有味的听着,双眼炯炯有神。 “嗯,那陆忠出门一看,果然是自家哑仆。虽然陆忠诧异为何哑仆会说话,但因为时间紧凑他还是倒豆子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你大伯也不犹豫,起身问了魏府方向。” “啧啧,刚好我家那个小少爷就是个好事之主,还居然答应替他带路。小少爷转头对萧头说这下有好戏看了。”詹姑婆继续说。 “萧头倒是个好人。对你家大伯抱拳又是寒暄。猜问他是否修行之人?大伯倒也不置可否。萧头却嘱咐,京城能人众多。而且有神策军镇守,要是你家大伯此去以技杀人,恐祸及自身甚至牵涉博海陆家。你猜你大伯怎么说?” “某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杀人。”陆舒羽豪迈的说道。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高亢而又清晰。 他已经听了三遍,自然知道自家大伯说的话。 “啧,啧,小少爷这气魄是有你家大伯的几分味儿。”詹姑婆夸奖。 “那是,以后我也是个大英雄!”陆舒羽在詹姥姥面前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收敛锋芒。 第24章 大闹魏府 “他们一行人朝魏府而去。”詹姑婆说道, “说来也奇怪,我家少爷与一众侍卫骑的可是上等良驹飞驰。可你家大伯却凭着双脚跟着居然不落一分。我看他走得不紧不慢的,你说那是啥神通。就是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 “姥,跑题了。快接着讲啊。又要到精彩时刻。”陆舒羽不满催促。 在陆舒羽的奶声奶气中詹姑婆的思绪又拉回的当日场景。 。。。。。 “走,詹姑,让人赶紧备马车,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詹家小姐也不知哪条筋不对。居然要违背女训要跑去这种是非之地。 詹姑婆很想反对。 可是终究她只是个下人,哪有什么反对权利。 无奈詹姑婆只好跟着小姐一起过去。 才到目的地,她就看见小少爷人等在远离魏府的地方停足观望。 他们都是聪明人,看热闹可以,坚决不牵涉到其中纠纷。 詹姑姑眼见只有一个孤单的体型单薄的人在魏府门前站着。 晚风吹拂,唯有不长的影子伴着他。 地上散落些许凌乱的刀剑和箭羽。 显然双方已经接触过,魏府应该是没有讨得好处。 所幸地上并无尸身,事情没有发展到不能还回余地。 但魏府的大门却是紧闭着,墙头上爬满侍卫。 手中的火可以拼接成一条细小蜿蜒的火龙。 众多侍卫手持强弓劲弩如逢大敌。 “某再说一次。某只是来接我家陆公子回家的,别无他意。”黄脸汉子平静说道。 “放你妈的狗屁。你算哪颗葱?已经和你说过那陆姓小子早就被老子剁了喂王八了。” “你若有种的,就不要站在外面。老子碍于律法不会把你击杀在府门前。来来,有胆给老子进来。看看魏家小爷是怎么招呼你的。” 说话的人语气嚣张至极。 詹姑婆估摸着说话之人便是京城中人人色变的“魏疯子”。 “嘿嘿。既然魏家公子如此坦诚相邀。那某便恭敬不如从命。老少爷们、诸位看热闹的。有主人相邀入府,某想这应该不算强闯民宅吧。还望远处观望的朋友们到时候为某做个证。” 黄脸汉子说完做了几个法指,八块脸盆大小的靑石诡异的从地底升起,悬空横停在黄脸汉子的身前。 “麻痹的,老子啥时邀请你进。。。。。不好,他真过来了。快,快。给老子射死他。” 魏疯子狂怒的声音变得又尖又高。 前面的羽箭纷纷朝黄脸汉子射来。 而黄脸汉子身前的石块上下翻动左右翻飞。 它们在汉子的一尺前挡住了所有射来的长箭或者拍飞疾驰的短羽。 使得汉子毫无阻碍闲庭信步的朝右边围墙走去。 当时詹姑姑就有些奇怪。 因为大门明明就在汉子的正前方,可汉子偏要斜着朝墙壁走。 汉子不踢门而入难道要破墙而进? 正当她诧异之际,汉子已经逼近院墙,抬腿。 。。。。。 汉子的整个身体连同那青石像是被院墙吞噬一般。 不见了! 詹姑婆此时就听见魏府内有人喊道: “啊,不好,他能穿墙,他穿墙进来了!” 寂静的魏府顿时喧哗起来,像是一滴水溅落在油锅里一般。 有叫咒骂声,有喊杀声。 但詹姑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他在那,快追。”,“他在那,追。”声音由近及远,詹姑婆估计那黄脸汉子走路的速度极快。 片刻后,魏府的内院也热闹起来。 只是在远处的众人只能隐约的听到声音,也不知道啥情况。众人能根据亮光的密集度判断汉子的路径。 。。。。。。。。 “哈哈。姑爷家大伯也真够坏的。哪有笨蛋绑个男人会藏在自家内院的。岂不是把自家的清白和脸面抹黑吗?可他偏偏净往那走。”詹姑婆打趣。 “姥,魏家府邸那么大,我大伯是不知哪是哪。他当然只好瞎闯一通。再者说内院为什么不能乱闯?” 陆舒羽赶紧替英雄大伯辩解,同时他确实也不知道为啥内宅不能乱闯。 “大家族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住在内院内,她们轻易是不能随便让人瞧到。”詹姑婆解释。 “看了也不会掉一块肉。”陆舒羽反驳。 旋即。 “哦,哦。我明白了。万一她们在嘘嘘。大伯刚好闯进来这就不好了。” 陆舒羽恍然大悟。 有次他去娘屋,却被娘推出来,原来是姥在坐恭桶。陆舒羽对此印象极深。 “咳咳。。。大概吧。哎呀!七少爷你不要打岔。”詹姑婆老脸有些烫。 “嗯,嗯,不要啦,人家在嘘嘘。”陆舒羽嗲声嗲气的学着小媳妇,小手夸张的翘起兰花指。 “哈哈。这个调皮少爷啊。”詹姑笑骂。 “嗯。嗯。你坏死啦,老身在换衣服。”陆舒羽又假装娇羞的学着詹姑婆平常声调。 “不讲了,不讲了。羽少爷这是在恶心老奴!”詹姑婆抗议,举步欲往厨房。 “别,姥。羽儿要乖了。您继续呀。”陆舒羽赶紧举手投降,瞬间变成乖乖的小宝宝。 好吧,詹姑婆没了脾气。 “那魏疯子也急了。大喊!‘老子绑的那厮不在内院,在东厢房。挨千刀的,你就不要再往那里闯了,再往里走是我妈的卧室。’” “那人又问,‘那东厢房怎么走啊’。哈哈。。。笑死老奴啦!也不知当时的魏楞子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他把人藏起来了,现在却不得不出来指路。一边刀剑相迎,一边还求着你要左拐。哈哈。。。”詹姑婆抹去笑出的泪花。 对面也在咯咯笑的陆舒羽说。 “姥,这大概就是嘴上骂着最凶的话,行的却是最怂的事。” “后面的这些故事都是我后来听人说的。也不是我亲眼看到的,真不真实我就不知道了。”詹姑婆解释。 “说是你大伯进府后,就有很多的高手去拦阻他。传言当他们靠近你的大伯时,踩到的地会突然就变成泥潭,脚脖子都会陷进去。整个地板都变得稀软,拔也拔不起来。” “而且越挣扎陷的越深。不管是夯实泥地还是汉白玉砖,都成了软泥地。要待你大伯离开三四米后,地面才复原如初。那些陷进去的高手用兵器砸开地砖才能得到解脱。” “远攻又被你大伯翻飞的青石拦下,近战又身陷地下。后来魏疯子实在阻挡不了,开始请救兵。”詹姑婆继续说。 “我知道,是魏府里供奉的蒋修士。”陆舒羽插口道,故事他是知道的。 但他就喜欢重现大伯的荣光。 第25章 周家周岁宴 “蒋供奉不愿和大伯开战。他借机调解此事。蒋供奉说的话我们在远处但也听得清。” “他说‘这位地术修士是来寻人的却又不伤府内一人真乃仁义之人。叫蒋某钦佩。’” 蒋供奉把陆玄的人品捧得很高。 他又说“魏公子,人家可是处处手下留情,咱还是赶紧把人放了。魏公子要知道地术师一个念想便可让房屋倒塌、地面裂陷,到时候魏府毁了魏公子想哭都来不及。还说魏侯爷拿着棍子来揍公子已经在路上了。” 地术其实就是土系功法,说“土术”不雅。世人就称为是地术。 “后来事情就简单了。魏候爷亲自向姑爷赔不是,还差点打断魏疯子的腿。侯爷亲送姑爷和大伯出魏府。” “后来听蒋供奉对侯爷说,大伯修的是土系法术,修为至少是高阶炼气士。还好大伯身体有伤发挥不出,不然他可不敢出面调和。” “而且你大伯会得术法特别多。穿墙术,地陷术,青石护体术,缩地术。有些术法连蒋供奉也都没见过。他对于大伯有理有节得处理问题的方式赞赏有佳。” “这事过后,大伯算是京城有名头的一号人物。人人尊称他是地术修者。” “我家老爷就是那时才把姑爷纳入眼里。刚好姑爷那年又中了状元,老爷就应允了姑爷的提亲。” 哎!敢情父亲大人的婚事还是沾了大伯的光呀,陆舒羽心中通透。 要是大伯也收我做徒弟那该多好!陆舒羽心里期盼,眼睛眨巴着心思荡漾。 两人正聊的欢,突然矮墙外传来雅紫的声音; “詹姑婆,夫人有请七少爷过去一趟,有事相叙。” 陆舒羽大惊,都这么晚了母亲大人还要找自己说话,那可真是活到现在头一遭。 一时间陆舒羽的欢快的心情又变得忐忑不安。 。。。。。。 陆舒羽从来就没有如此排斥赴宴。 虽然主人家招待很热情,菜肴很丰盛。可是陆舒羽一想到昨日大夫人事无巨细的交待,他便没有任何的吃食的欲望。 更可恨的是,大娘连他想称病避宴的后路都给堵住。 贱人哲理,“胳膊拧不过大腿。”陆舒羽只能憋屈着。 此刻的他无奈的举起筷子,伸手要夹桌上的肉丸。 但在此之前陆舒羽必须用胆小谨慎用眼余光偷瞄向大夫人,在她无意扫过来的眼神中惊惧的放下筷子。 活脱脱的一副见不得世面的市井俗人,既贪嘴又胆小。 当然这些都是按大娘的要求演的。 诸如此类的还有,如坐姿不能笔挺,但也不能佝偻。不能说话,但该问候时必须开口,声音不能洪亮,必须细小,中气不能太足,突出一个字‘怯’。 天啊!陆舒羽觉的那还不如让他先天失声算了。 他私下总结了大夫人对他所提的要求。无非是要他扮演一个无自信且又无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还好陆舒羽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演员。这大概和平日扮演的梦中世界中角色不无关系吧。 看着一道道新肴端上,一盘盘残羹撤下。陆舒羽心底里由衷的赞美它们的味道,却期望尽快结束还赶回家,好让詹姥去厨房给他搜罗些康麦窝头。 在这里浅尝实不如回家开怀的畅吃的舒服。 菜过五巡酒过三罗。 周家老爷和夫人带上自家人来过来与交亲的朋友敬酒致谢。满堂宾客也是恭维声如潮。 “哎呦,英络老弟全家光临可给老哥增脸不少。少不得咱哥俩得对饮几盅。” 一行主人家来到陆侍郎家的席位上。 一个红光满面的老者拍着陆侍郎的肩头说,他便是周家家主。 “对饮肯定是要的。只是周哥得体谅老弟酒量浅薄,莫如在御史院时那般的猛灌与我。”陆侍郎笑着打趣。 “诶,咱今日喝酒第二,高兴才是首位。哦,对了。等下一帮老兄弟另有地方玩耍。这次老兄我可是舍得本钱。请了罗刹国绝艳舞姬跳天罗。听说她的舞姿可令观舞者忘我之境。” 周家老爷熟络的和陆侍郎爆料,外加一副你懂得的神态。 “是吗,罗刹国舞姬我也听说过。号称带观舞者置身仙境流连忘返。不过我听说在京中很难有请得动她的人。想不到周兄如此有能耐。”陆侍郎赶紧恭维。 “恰巧是运气而已。当不值此赞。席后把你家里老大、老二都叫过去看看。对了,今日怎不见舒麟?”周家老爷发问。 “不是国子栏有大考吗?模拟国考连考三天,吃住都在那。如非这样,你说就那小子的性格还能在家里憋着?”陆侍郎回答。 “我倒忘了这茬。刚刚陈家也是这般说,他家那小子也在国子栏。哦,对了。听说你家还有名挺孝顺的娃叫舒羽来着。老哥还没见过。是那位啊?” 周家老爷目光在陆家其他几位男童身上打量。 “羽儿,还不过来给周世伯见礼?”陆侍郎对着陆舒羽喝道。 陆舒羽知道自己的戏又要开锣了。 他颤颤的挪动小碎步,一脸紧张,怯弱的来到周家老者面前。 他抬手合十,似乎觉得不妥马上变成抱拳,正要见礼。 旁边的大夫人开口。“羽儿,周世伯是长辈,你得给周世伯跪叩礼。抱拳礼是平辈之举。哎呦,平日我家羽儿少教养,让周哥见笑。” 就这样陆舒羽在母亲大人的指导下茫然无措的给周家老者跪下磕头请安,声音细如蚊蝇。 “嗯,不错!羽哥儿长得真俊。”周家老爷嘴里赞着,但眉宇之间却流露出失望之意。 只有陆侍郎暗中感叹。 小七还真天生是当官的料。伪装成眼前乡下小童模样与那日在书房中的人中龙凤简直判若两人。想到朝中每个人都在扮忠臣和直臣,陆侍郎乐了。要是他们当中加了他的小七,那十几年后的朝中同僚可有的玩了。 “咯。。咯。。。要。。。。。要。。”周家一行人中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婴被陆舒羽的跪拜举动所吸引伸着双手朝向陆舒羽。 小女婴身穿红衣,浑身挂满金玉,嘴边还流着口水。 她是今天周岁宴的主角,周老爷和虞国夫人的嫡孙女。 周老爷自从与夫人成亲后,因着皇后的关系。周家女子反倒比男丁更有权势。 这种权势不仅仅表现在家里。靠着皇后的指婚,嫁入皇族的周家女就有好几个,还有些入了达官显赫之家,就连五皇子妃曾氏也是周老爷的外甥女。 凭借着女子联姻,周家在京城隐隐形成一股势力。 所以宠女风气在周家蔚然成风。 第26章 灰衣道人 “小祖宗,陆家小哥可不是抓周礼品。是人。不能乱要。”周家老爷对着连连女婴安慰。 他转头对着陆侍郎解释。 “我家这个小宁宁啊,就一个字,贪啊!” “陆老弟你是没看到早上抓周情景,百来件的东西她都要。头一个抓着凤冠不放,另一手抱着小剑,眼睛还盯着文房四宝。” “我本以为这就足够了,哪想丫鬟们刚想撤掉纺车,她就嘟囔着要。那也行,换撤其他东西吧。可是也不行,上到金银珠宝下到舞带桑麻都要。甚至是修行念珠她也不放过。” 民间抓周习俗是周岁的宝宝抓到什么就代表宝宝将来做什么,是家里人对宝宝的祝福。 “呵呵,想不到。令孙女兴趣爱好如此广博。说不得往后可成一代女杰。”陆侍郎夸奖。 “好,好,如此便借陆侍郎吉言。”周老爷高兴拱手。 “要。。。咯。。。咯。。。要。。”小女婴依旧指着陆舒羽不放弃。 “哎呀,这家伙。哈哈。。陆老弟啊,老哥还有其他宾客要答谢。暂就不逗留。记得还有下半场。等下女眷也有私密茶会,小童们也有节目。反正咱今日无欢不归啊!”周老爷热情相邀。 “一定,一定。”陆侍郎满口答应。这时他要是提什么家中有事必须赶回去反而不妥。 “要。。。哇。。。。。要。。。哇。。。哇。”周家女婴见许久要的东西不得开始哭闹。引得其他宾客侧目观望。 “嘿。。嘿。。。让陆老弟见笑了。”说完,周老爷一行人哄着他家宝贝离开。 “老七啊,周家女婴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就求着母亲大人给你和她定个娃娃亲吧。”十二岁的老四陆舒琪在一旁取笑。他向来口无遮拦。 话毕迎接他的却是大夫人冰冷的目光,把他吓得一激灵。 “你说话不经大脑啊!老七配吗?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周家嫡孙女金贵者呢!”说话的是陆舒梅,陆家嫡长女。 陆舒梅已经出阁,丈夫这几年外派盐官。 她却受不了到处奔波的苦楚便与家小留在京城。 她喜欢同母亲相溺长期留住陆府。夫家势弱便随她。 陆舒梅算是官眷之流,明白各种人络关系的微妙。陆舒琪的言论让她耳根不爽她便出言嘲讽。 此刻身在议论中心的陆舒羽依然唯唯诺诺,心情丝毫不受大姐言语的影响。 唯有心中另有一个陆舒羽,哦,不是。自从他听得‘似妒众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俊羽舒’的诗句,他就决定夺取群峰光芒做那万人瞩目的羽舒。 所以他是羽舒。 羽舒不甘的扭动身躯,努力的向上用力,身体好像有长高了几许,他的心中呐喊,“总有一天……” 席宴终于结束,陆家人分了好几个去处。 陆舒羽憋屈的心态轻松几分,只是盯梢人依旧有。 陆家的那几个未成年的兄弟时不时的瞟来几眼。 那神情明白写着,老七你给我们放聪明些,别暗中作怪,我们可都盯着你啦。 主人家周家派出招待诸家小童的是周标。他在周家孙辈排行第六,也是嫡孙。是方才那个什么都要女婴的兄长,今年十岁。 周标领着群童往别院走。 一路上几个与周标平日玩的来的伙伴商议着接下下玩什么节目。 谈着谈着,男童们的话题渐渐侧重在玩一些相对激烈的游戏上。顶牛,蹴鞠,扮兵打仗等等。 “周标,不对啊。咱玩这些,得去你家操场才对。你往别院带,那地带净是青石砖块,一不小心摔倒可疼。我跟你说,我可不想我娘一手给我擦伤药一手楸我耳朵骂。”周标身边的一小童提示。 “武哥儿,别担心!兄弟啥时害过你。我今天带你们去开开眼。你知道吗?为了咱今日玩的尽兴,我祖母费了好大劲求了一宝贝。任你怎么折腾都不伤不了你。我告诉你那宝贝稀罕着呢!”周标卖着关子。 “啥宝贝?瞧你那得瑟样。啥东西你家武哥没瞅过!”武哥儿也是不信了。 “还真不是我看扁你。仙家的东西,你见过?”周标终归是小孩脾气经不得好友激。 “不怕你笑话。小爷是见过,但是还未在上面耍过。要不是怕…”周标突然想到什么立马停口,转向众人接着说:“要不是怕你们这群没轻没重的毛头小孩磕着碰着,我祖母才不会费这心思。” 武哥儿才不相信。“讲得跟真的似的。莫不会你周家被哪个不长眼的江湖骗子给糊了。哈。。哈。。” 要知道仙家的东西在京城世家中也不是没有,可要是偶得一两件宝贝的世家是藏得极为珍惜,向来是秘不示人。 “屁话!等一下你见到了可别眨眼啊!告诉你,光开启那个宝贝就得费一枚灵宝啊!啥江湖骗子能有如此手笔?要知道那可是灵宝啊!一枚灵宝就值近万两银子,还是价无市。”周标反驳。 “灵宝?宝贝当真用灵宝开启?”群童间不少人叫喊着瞬间沸腾。 灵宝他们只在大人聊天中听过,大多数孩童连见都不曾见过。而今却听闻它仅是用来开启另一件仙家宝贝的附属器具时哪还能不震惊? “走,走,快走。见到就知道。”几个大一点孩童催促,顺便架起周标小跑起来。 “哎呦,慢点。你们别架着我呀!” “我的鞋,我的鞋掉了。别急!” “不是走那边,错了…”一路上周标叫喊声不断。 原本还算有秩序的小童队伍顿时变成乱哄哄的一群马蜂。在他们的嘟囔声中朝着一座院落涌去。 院落的门早已敞开。 进门便是宽大的大院子,两旁灯火通明,四周置放桌几,上面瓜果和茶水俱全。 还有一众仆人恭敬站立。 整个院落布置的井井有条。 只是有一人侧躺在角落处颇为碍眼。 他手捧着一本旧书,专心致志阅读,纵使乱哄哄的群童也不曾令他分神。 周标挣脱了他人束拘,伸手指了侧躺那人的身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神奇的是,群童却异常听话居然噤若寒蝉。 因为那人四十岁左右身着道袍发梳法髻。 一身灰色的粗布道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那是仙盟门的标配! 京城道观的道士们是绝不敢穿这个色彩的道服。 贵胄孩童还是很有眼力的,知道仙盟门的道士绝对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自然是变为极其乖顺。 第27章 术法奥妙 周标不敢以主人托大。他先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恭恭敬敬走向那侧躺的道士。 执弟子礼,周标轻声唤着:“仙长,仙长,小童们都来齐可以开始了。烦请道长展示宝贝。” 侧卧的道士似乎还在在书籍里遨游仿佛无听到周标言语。 周标急忙看向周遭奴仆。心想,该不会是哪个只重衣裳不长眼的狗东西得罪了仙家道人,那可会连累害死周家族人。 要知道,自家老祖对着这位仙长也是毕恭毕敬的。 仙长进门时走得正门中门,家宴预留的位置是最高的主位。可人家仙长坚决不受。 称自己不喜热闹,更吃不得席中的山珍海味。主家不若备些鲜果让自己在这庭院里静候诸位公子到来,让他图个清静自在。 院中的主事迎向周标的询问目光,他战战兢兢的摇头表示,自己一众绝无怠慢仙长之举。 周标才稍微放宽心。 他继续柔声:“仙长,仙长。可以开始了。” 道士依然无动静。 周标变得手足无措,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用手推摇仙长。 静息十数,似乎看书的那道人才突地想某事,猛的一翻身坐起。 “是周小公子来了。” 道士道号归真,乃仙盟门下月熙国镇魔司副掌事,也是月熙宗的外门核心弟子。 仙盟门是大陆各大修仙门派的联盟机构。月熙宗只是这个联盟的一份子。 虽说仙盟门管的是大陆上大大小小的修行事宜,但各派都有自家地盘和利益收入,自然不能拱手由其他门派来的人管理。 月熙国乃月熙宗的从属地。所以月熙宗每十年便会派三位内门子弟和十二名外门弟子来管理仙盟门在月熙国的事务。 仙盟门有三司,分别为镇魔司、捉妖司、驱鬼司。 归真便是十二名外门弟子之一。 各司又下辖十旗,皆由散修人士和江湖异才组成。 归真十五岁炼气七层,获准留在月熙宗继续修行。几十年的努力他已达炼气圆满修为,差半步便可进入筑基境界。 到时他便可乘风御剑遨游天地。 不过归真卡住炼气圆满也有十年了,师傅说他未能真正的看破红尘,让他再入红尘世俗,或许他能得新的机缘。 以归真目前修为,他的神识展开有二三里之广。 周标一行人在路上的对话早在他的神识范围内。 可是他能在乎吗? 自然是不在意。 也不知什么时候,在归真眼里凡人便和蝼蚁无二。 修为筑基便有五百寿元,修为金丹即可千年寿命。修真之人追求的便是永恒是长生,在浩瀚的时光岁月中,凡人短短的几十年生命不足一晒。 所以修士们的潜意识里会自动过滤掉不关乎自己的一切信息,包括周标的呼唤。 如果不是归真突然思起掌司师叔的叮嘱,他才不愿理这些凡尘杂事。 也罢,既是掌司师叔要还当年人情,归真还是提点精神陪这些小蚂蚁乐乐。 归真记起上一次他无聊看蚂蚁打仗,当时的他还是俗家小屁孩,转眼便已过五十年。还真是过眼云烟,唯有修真才是道。 诶,这圈住炼气的瓶颈似乎有些松动。归真欣喜异常。 “诸位小友既然都到齐了那咱就开始吧。周小友,老道嘱咐你家备的东西拿过来吧。” 归真也不愿多话立马转入正题。 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壮硕男子小心翼翼的捧着楠木锦盒双手送到归真面前。 归真打开锦盒里面有的一颗拇指大的石子,石子映着灯火生出氤氲霞光。这便是众童儿口中的灵宝 归真取出看一看说:“不错,虽是下等灵石,但这枚成色不错。” 旋即他又在怀里很随意的掏出一张黄色的方巾放置在院落中央,他把将灵石置于其上手掐几个法指。 黄巾无风自长,越来越大,顷刻间便占满整个院落。 众童子反观刚刚那枚灵宝已逐渐失去光泽成为灰白一块石头。 “行了。烦请诸位小友到上面尽情玩耍吧。放心,诸位小友摔倒扑腾皆伤不到,不必担心活动区域不够,小友们踏在黄巾区域,会发现它的区域实比你们现在所见的大上十倍。想来应足以让你们闹腾了。” 归真详细介绍。 可是群童却无人上前,皆屏住呼吸,好奇而又畏惧的看着变成黄颜色而且异常洁净的地板。 “众小友莫非不信贫道之言?”归真反问。 “禀仙长,小辈们岂能不信仙长之言!只是那可是仙家宝物,洁如黄玉。小辈们都是些粗鄙之人,怎敢污秽宝物。” 有名胆大童子跪礼相告。家族的平日里教导礼仪可派上了用处。 “无妨,莫说小友们有体污,就算刀割火烧也休的伤老道如意黄巾一丝。”归真笑着说。 “仙长,我等皆凡夫俗子的,今日有幸见得仙家宝贝已经实属造化不小。小辈们已经心满意足。如此洁净地方,小辈们心实不忍亵玩焉。” 那个跪着说的小童诚恐说道。 “仙长,他的意思是地面太干净了不好耍。要是弄些花草就可以了。”群童里有人皮道。 群孩童里也有人精。早就看出跪着小童想借此得些机缘来表现自己,他正在大力拍仙长马屁。 嘿嘿,所以拆台的也就来了。 “有理”。归真闻言点头应道。 他转头吩咐在旁仆人,“麻烦为本道取些花草过来。” 片刻后归真就把手中的花草洒向黄巾区域念了咒语。 神奇的一幕出现,着落的花草便在黄巾区域野蛮滋长,不一会儿布满庭院。 众童儿亲眼见识到仙家术法奥妙已热情澎湃,先前的拘谨去了大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可惜今日仅是月牙似钩,要是盈月满空岂不就是如诗如画般的草原夜色?” 有童望见黄色的平地瞬间成草原不由得出声感叹。 那真是文采与骚气俱扬。 “无妨,小友站到草地来。” 归真仿佛找到孩提时看蚂蚁打架的玩心。他取来桌上的一个白瓷盘对着空中月牙处扔出,待白瓷盘完全遮住月牙,归真便喊声“定”。 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 白瓷盘便应声挂在天空。 “你现在再看看,现在月儿怎样?”归真问已身在黄色区域草地的小童。 “哇,我。。。我从来没看见如此大如此洁亮的月儿。唤作白玉盘,当似瑶台镜。书籍诚然不欺我也。”草地里的小童惊呼。 被他这一惊叹,群童们跃跃欲试。 第28章 隔世友谊的延续 “等等,且慢。”忽有大童喝住众人, “我等说好是去上面玩耍又不是吟诗卖骚包的。咱这么多人都往里面跑成何体统?不若先商量好怎么玩。” “贾少,按之前说好的我们玩顶牛、蹴鞠和扮兵打仗。难道你有什么新主意。”有童反问。 “倒是有一个。咱们把三个节目揉成一个或许会更好玩。” 众童儿闻言皆问如何揉成。 姓贾大童接着说。 “先分成两帮人各占院落一边。每边人员大小年龄均大致相等。然后取一球按蹴鞠规矩只能用足带动不能用手扔。两帮人相遇相冲也只能用顶牛。落地者相当于落马而亡退出场地。最后看谁把球推进对方底线则算赢。诸位意下如何?” “好玩”,“赞成”。应和声络绎不绝。 “那先选双方统帅。先说好了,虽说是玩耍也当令行禁止,不想遵守的可在场外看我等戏耍。莫要坏了我们规矩。”贾家童儿朗声。 “当然”“明白”。群童莫不答应。 “有趣”归真看着群情激昂的童儿们,他的脸上少见的露出微笑。 “唉!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地势太平平坦,一目了然。我可有好多兵战策略都实施不了。”武家小童皱眉感叹。 他凭家族武勋威望倒是被选了一方主帅。 “这个太简单。”也不知何时归真的神识便听进众童稚言。 解决难题对他来说无非几个手势,平坦的地势变为起伏,甚至还生起几个小山包。 “要是有两座城墙对立就更像打仗。” 小童的贪心不足如是蛇吞象。好在他们碰到无所不能的神仙。 “这也不难!”归真急忙找来两张白纸,涂涂画画便成城池模样,放置在两边底端。 随着他几声咒,纸墙幻化作千年古城。 在众童目瞪口呆中归真不忘解释, “纸城不妨碍你们攻城。纸城承受攻击了三十次,过则纸墙必倒。” 群童欢呼声一片,他们可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战争玩耍场景。 续而归真又听从童儿建议,洒燃火烛木炭火布于其上,化作点点烽火。 果如归真所言,黄巾未闻到任何烧焦气味。 已是烽火城楼百丈月,藤草古堡千藏兵。 众童玩心和热血一起澎湃。 在各队“统帅”的带领下纷纷踏入“战场”。 刚入场地便有顽童假意摔倒然后舒服喊道:“你们也摔摔看。落地比在棉被上还柔软。一点也不感觉得疼。” 他的话音刚落,噼噼啪啪摔落声一片。 “真是神奇!踩时和地砖无二,身体落时地面却变得如棉花般松软。” “统帅,他们一方落地者甚多,按规算应是落马而亡,要退出。”有童马上向自家主帅打小报告。 “都还没开始呢!就你鸡贼。来啊,都给给我揍他。” 游戏未开始,双方火药味倒是十足。 “陆舒琪,你家就你三兄弟上场吗?老七老八都不上场?”周标关切的问陆家老四。 他身为主人家自要尽地主之责。 “他们两个年纪太小了。上不得台面,在场外边看着就行。”陆舒琪回答。 “喂,舒琪。你家老七怎么和外面传的不一样。以前我还以为他是个气宇轩昂的家伙。我老爹还天天拿他和我做比较。不过我今天一看,他倒像是个未见世面的村野鄙童。”另有一人窜出来说道。 “不知道。我与他不熟,他与他姨娘住外院。我们平时少接触。”陆舒琪肚子里藏不住话。 可怜的陆舒羽,他觉得今日扮演的窝囊角色太久了。 如果说刚才少吃不言语他能忍,但现在不让他上场玩游戏就让他在临界的爆发点上。 他可还是个五岁的顽童,天性也爱玩。 他羡慕眼光不时的瞟向黄色区域内。他发誓回家后也要在自己的秘密基地模拟仙家宝贝玩个痛快。 可是仙家的宝贝和地窖地面能一样吗? 陆舒羽羡慕妒忌恨。 孩童们的玩耍拉开,吵吵闹闹,但也像模像样。 陆续有人“落马”下场喝水吃瓜。 归真道长看着看着,眼里的孩童又成了两团蚂蚁相互撕闹,他便失去兴致又躺回角落处看书去。 武姓一方首战落败,他自是不服。倒地的纸墙扶起瞬间又成一座雄伟的古城,孩童们开始第二场角逐。 许多刚刚放不开的子弟也渐渐露出本来面目。 老八趁着陆舒羽不注意偷偷跑去“入伍参军”。搞的陆舒羽跟在他的后面连续低吼:“你给我回来!你要跑了,谁盯着我?” 却见老八恶狠狠的转头,很邪恶的露出两条挂在鼻孔前的黄色鼻涕。大有你若阻止我,我就把两黄涕擦到你身上去。 陆舒羽顿时吓得俊脸失色,他赶紧把伸出抓老八的手收了回来。 笑话,他向来看衣比命重,陆舒羽可不愿拿衣服冒此风险,他只能幽怨放任老八离去。 只是他不再敢留恋黄色区域中的“战斗”,也不再关心何方获胜。 此前的那场“战役”足以让陆舒羽的心在黄巾区域内飞翔,现今的“战场”更让人激动澎湃。要是再继续关注陆舒羽估计自己的身体能跟着心一起叛逃。 为了自己不回去挨骂,为了大舅有个飞黄腾达的前程,为了娘亲和自己多一些的贿赂。陆舒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他坐在桌前看瓜发呆。 我见瓜儿是呆瓜,瓜儿见我亦如是。 陆续又有人被刷下。 陆舒羽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几个兄弟在“战场”上竟然如此“命长”,一盏茶功夫还能在场中混着。 他漫无目的的偷瞄着退下场的人员。 他的目光扫过来又扫过去,权当打发无聊的时间。 丫的,这个腿短身长,肯定跑不快,怪不得早早被人家刷下来。丫的,这个身材瘦长,底盘必然不稳。顶牛一碰,肯定就落马。 陆舒羽带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心里评头论足损着每个退场人员。 丫的,这个喝个茶还能晃动两个下巴。肥的像头猪,这种货色还能踢球? 嗯?等等。 为什么他的双下巴有些眼熟。 冥冥中,陆舒羽忽有一个既让他高兴又让他不敢相信的答案在他的心中呼之欲出。 毛。。。。毛。。。毛小胖。 陆舒羽紧盯着那人瞧,眼睛都不带眨,生怕眨一下胖子就消失了。 他越来越觉得胖子越像毛小胖。 莫非毛小胖也转世来这方世界? 陆舒羽心道。 想一想他的心肝都在颤抖着。 第29章 交流 陆舒羽差点马上站起来,他想立即奔过去问清楚。 不行,太唐突了。 万一对方不是毛小胖讨个没趣事小。自己今天努力保持的窝囊形象可能要毁于一旦。 万一有人回去告状,陆舒羽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好吧,陆舒羽决定先把心静下。 陆舒羽的思潮不停。 假设那人真的是毛小胖转世,那他会不会也存有前世记忆?假设他与陆舒羽一般保留前世记忆,那他就肯定会明白陆舒羽的眼波密语。 当然这是最乐观的猜测,概率很低的。但试试何妨? 陆舒羽对着那人开始展开眼波密语。 在梦境中夏见仁的眼波密语使用的贼溜。可现在陆舒羽第一次使用起来眼波密语却是极为生疏。 几个词的表达居然模糊记个大概。 但是就目前情况而言,等他弄清楚正确的眼波密语,怕是过了此村未必还有这店。跑了这个双下巴,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再遇见? 陆舒羽决定临时瞎蒙而且全当自己蒙的都对。 迎着对面那胖子身躯,陆舒羽的眼睛频频的发出“你是不是毛小胖?”的眼波密语。 对面那人对他的表示毫不在意,也他可能没发现吧? 陆舒羽安慰自己。 这件事哪怕只有存在百分之一的希望,陆舒羽也要做万分的努力。毫不气馁的陆舒羽继续着眨着眼睛。 有一次他居然和那胖家伙对上眼。可惜对方仅仅在自己的脸上驻眼一秒又扫向他处。 不过陆舒羽却从他形体语言中读懂对方有一丝的慌张。 有希望! 在陆舒羽的不懈努力下。对方第二次与他眨眼目光又对上了。 这次在陆舒羽的眼波攻势下对方愣神三秒。然后胖子也使劲的对陆舒羽眨眼睛,胖子还朝陆舒羽点头。 什么情况? 转世的毛小胖也会眼波语? 可是他的眼波语陆舒羽又为什么看不明白? 啥意思来着? 但不管怎么来着。毛小胖要和自己交流,陆舒羽心花怒放! 那边的朱锦程也纳闷啊! 这事说来那可是一头雾水。 为了给自己挑几个侍读,皇祖母早早的预选了好几个人选。 不过为保险起见,皇祖母决定准备好好考察一番。 于是皇祖母便和姨婆商量不如增加几个做候补人选。 姨婆还说正好借小表妹的周岁日,把名单上的人都邀请过来。他们私底下观察,通过孩子们自个玩耍,考察他们的能力品性和学识。 朱锦程也想见见他未来的玩伴,他央求的皇祖母让他过来看看,让他自主选几个玩伴。 于是朱锦程有这趟秘密之行。 当然既是秘密行动。 在场之童儿除了周标之外,无人知晓他的身份。周标表兄是他的侍读的内定人选。 姨婆说,到时他们会借着敬酒答谢之际会偷偷指出那些候选人员,他只需远远眺望观察,次日再决定满意与否。 计划要实施需要朱锦程提前熟悉环境及走位,以便于自己能看清楚候选人又不引起他人注意。 所以朱锦程是提前一天来到周家。他熟悉完所有流程已是初夜。 朱锦程从来没逛过京城繁华街道,他让大伴陪自己去外面看看。 大伴虽然是皇宫副总管却是个生性纯良的。大伴从小就没忤逆过他。姨婆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仗着有暗卫密护,朱锦程和大伴穿着便衣在京城大街小巷中穿行。大伴居然也对京城的街道也不熟悉。 昨晚两人漫无目的游荡,看着哪处热闹就往那处挤,哪处灯火明亮就往那边瞧。 后来他们逛到一处闻起来有胭脂香味的地方,叫袖香楼。楼前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暴露衣服的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们对着大伴拼命的眨眼睛还要招呼他进楼。吓得大伴抱着朱锦程落荒而逃。 待远遁后大伴一步三回头怕是怕姑娘们追来。他还连声说道:“淫荡啊!淫荡!” “大伴啊,淫荡是什么意思?是使劲的眨眼睛吗?”年仅六岁的朱锦程接受是正统教育,还未触及此中含义。他很纯真的请教大伴。 这可难为身为大内副总管的大伴。 其一,他自小就是太监,淫荡一词他更多的只停留在听说过从未体会过。其二,有些话不能对主子说的太明白,毕竟主子年纪还小。 所以他红着脸对小主说:“主子。这淫荡大意是引诱人去犯罪,哦,是去犯错。” 犯罪有违律法,犯错则无。上勾栏这事情本朝法规许可不能称为犯罪。但也不是正经人家该做的事。所以大伴想用“犯错”一词想来是无误的。 “犯错?那就不是什么大过。”朱锦程对犯错无啥概念。他想来大概和自己贪睡晚起被祖母责骂一般无二。 “大伴啊,既然姑娘们没有多大过错,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热情。咱至少要给人家表示感谢。咱就这样跑了,我怎么感觉好生无礼啊。”朱锦程责备。 朱锦程自小受皇祖母教诲,除了大义和谋略外讲得最多的便是礼仪。 大伴脸青一阵红一阵终是不敢回话。 换作陆舒羽当时在场,定然理解大伴的困窘。他保不定能来一句名言,“问君能有几多愁,强拉太监上青楼。” 如今当朱锦程又无意看到陆舒羽对他有拼命眨眼睛的“淫荡”动作,他就有些发愣。 他是识得陆舒羽,周姨丈爷请陆舒羽相见时,手势上便已做暗号。在朱锦程的候补侍读人员中此人排十四位。 只是当时此人表现太过怯弱,连中规中矩都称不上。在朱锦程的思虑中陆舒羽已是出局人物。 可如今此人对自己频频做“淫荡”动作又是有何意?莫非是想引诱自己犯何种错误? 因为想不明白朱锦程第一次选择忽略对方飘来的电眼。 可是第二次他们又卯上时,朱锦程看出对方的热忱和喜悦。 朱锦程觉得自己要是再躲避就和大伴逃避热情的姑娘家一样显的十分无礼了。 朱锦程先是点头表示收到,然后他脑子一热也对着陆舒羽眨起眼睛。 按朱锦程的意思。 诶,你不是先引诱我犯错?那行!我也引诱你犯错。 你“淫荡”我在先,那我也“淫荡”你在后。皇祖母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而且当朱锦程看到陆舒羽一时惊愕失态。 朱锦程心里涌起不可言喻的窃笑。 第30章 手语交流 陆舒羽先是思索应对策略。 下一刻他手指指向着朱锦程,又转向自己的眼睛和心口,他郑重而又缓慢的张开五指朝向对方摇手。 那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 “我很正式的告诉你,你的眼波语我看不懂。” 对面的毛小胖也呆愣几息低头思索。不过片刻他好像明白了陆舒羽的意思。 他歪头很随便伸双手放置在腰间处摊开。 按陆舒羽理解毛小胖的形体语言对方在说,“你不懂我的眼波密语是你的事,那还能怎么办?我无能为力。” 陆舒羽不由得又详细打量对方。 哎呀!这家伙不仅比上辈子还胖,行动力也比上辈迟缓。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也要思虑十秒。怪不得,一到场上就被人家刷下来。 陆舒羽偷偷鄙视一下自己的前世好友。 他琢磨毛小胖的意思是要自己现在马上靠过去和他聊上几句吧。 可是,妾身做不到啊! 万一等下自家几个兄弟刚好下场,要是让他们见到看见自己和这个胖子交谈甚欢的场景,回去给大夫人一汇报那可够自己和娘亲喝一壶的。 陆舒羽本想用眼波密语来说明自己的不得已缘由。 可思索半天,陆舒羽发现他的眼波密语词汇量非常不足,大概是梦境不连贯的缘故吧。他表达不了。 算了,算了,这样执着下去会憋死人的。 陆舒羽干脆趁无人监视之际他决定用手势表达意思吧。 陆舒羽先伸手摇摇,表示自己不能靠过去聊天。陆舒羽又指了指着黄巾区域,他隔空画个圆圈。 见毛兄弟的目光也随自己的手飘向黄巾区域。陆舒羽紧接着用食指和中指做个走路的样子,这是代表还在场上奔跑的陆家兄弟。 接下来陆舒羽又是两个手语动作,先是双指着自己的眼睛,接着单指着自己的胸。 陆舒羽的意思是,“场上画圈的那几人盯着我,我有难言之隐,所以我不能过去和你聊天。” 毛小胖继续摇头,大致表示“他不相信有这事,他有所怀疑,” 接着毛小胖的一只食指从嘴前向外挥出。 陆舒羽一看,自家毛兄弟做的动作是对自己的“话”不仅表示怀疑啊!而且他还要自己做出解释。 这呆子!不过才一辈子不见面,你就这么不信任你家老弟。 行!那我陆舒羽发个誓给你。 陆舒羽便合上拇指和小指,其余三指从自己的右太阳穴向潇洒挥出。 这发誓姿势貌似已过一辈子没用过。 上辈子,毛小胖要是不信任夏见仁。夏见仁立马发誓糊弄毛小胖。 随即陆舒羽又想也不能让自家毛兄弟太过失望。 所以他马上伸出一食指郑重比下,伸出双手拇指相对,在对方的目视下两拇指紧紧的绞在一起。 “这叫咱兄弟这一辈子,永远不分离。” 哈哈,毛兄弟果然感动不已。陆舒羽能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热烈,他还看到的毛兄弟脸上肌肉还颤抖来着。 既然如此,陆舒羽索性再煽情一把。 陆舒羽伸出食指和中指二指代表他们二人的意思,又开始手指行走,他再画一个圈,最后做一个加油的有力动作。 个中意思为,“咱兄弟两人一起在这方世界努力加油。” 那边的毛小胖头点如鸡啄米。前世的朋友果然是惺惺相惜,正所谓千朋易得知音难求。 正当陆舒羽感谢兄弟的体谅,他的眼角余光却瞥见自家老六那一瘸一拐的身躯往下场来。 他只好给毛兄弟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右手拇指和小指展开,另外三指曲合,连接耳朵和嘴巴。 这个手势地球人都知道,意为“回头打电话联系。” 但这个世界没电话呀。 那陆舒羽的意思就成了“行了。我们以后再联系吧。” 不过陆舒羽又马上认识到,毛兄弟还不知道这辈子我是谁呢?他又怎么联系的上我呢? 情急之下,陆舒羽也顾不得许多。他快速的用手粘茶水在自己胸前白衣写一个“陆”字再画一个“七”字。 “陆七”代表着陆府七公子。 陆舒羽相信毛小胖要是有心定能登门寻到自己。 陆家老六越来越近了,时间紧迫。 陆舒羽只能让毛小胖看胸口的字一眼。他便装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让茶水把前胸全部弄湿。 “老七,你真是不小心啊。平日见你极爱护这套衣裳的。现在居然还能让茶水弄湿。也不知道那片褐色的茶色能不能洗净。” 陆老六没有发现陆舒羽的异常。他因自身条件在陆府比陆舒羽更不受人待见。陆老六对陆舒羽谈不上恶感。 哎呦,陆舒羽忘了还有衣服染色这一茬。而今老六的这句话可真真触疼陆舒羽的心肝。 瞬时冲淡了他与前世兄弟相逢的激情。 呜呜,娘亲看见时会不会皱眉,这件衣裳只穿三个月,也不知这个世界的皂角是否如同梦里世界洗衣液的好用? 陆舒羽顿作怏怏然,哀叹万千,整个人顿时无有生气。 一时间他也无了再与毛小胖地下交流的欲望。 待到众童随着自家大人陆续离去。周家老爷携夫人双双来到归真面前前,再三谢仙长抽时间来周府捧场。 归真谢绝他们双手送上的酬礼,对着虞国夫人不咸不淡的说。 “此次贫道能来,全是应师叔对李小姑娘当年的馈赠灵药之举。所以尔等也不用客气。” “我等仙家讲究因果。你们再见到李小姑娘便与她说,‘当日师叔允诺她的三件小事。今以去其一。另有两件,请李小姑娘尽快提出。’师叔与我等出趟红尘着实不易。” “这个自然。”虞国夫人极为恭敬的回答。 “如此,便回吧。” 道人又伸手往地上一指笑呵: “你这厮,让童儿们在你肚皮上玩个耍。你倒白食得一枚低阶灵石,怎么还不满足?别躺在地上偷懒!还不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地上飘起一张巨大黄巾,转眼却又化成一个参天大汉。 下体裹着一块黄色兽皮,短卷发,铜铃眼,咧着大嘴嗡嗡笑。 黄色大肚皮上沾些草花树枝烛芯火炭还有两片纸墙。 黄色大汉随手抹掉身上杂物,单膝蹲身在道长前,一只大手摊开。 归真登上了他手掌,双膝盘坐。 那大汉双手将他捧起,一跃便到了天上,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第31章 修行之道 朱锦程和周标有幸亲眼目睹这一幕,两人双双惊的张开大嘴久久合不上。 要是早知道刚才他们玩闹的地方就是在黄巾大汉的肚皮上,他们说什么也没那个个胆量啊! “主子,无需太过惊怪。此宝名为黄巾力士,虽是仙家宝贝,但刚刚的黄巾力士品级不算太高,只能算是地级低阶傀儡。” 朱锦程身边的大伴见状连忙出口宽慰小主,给小主普及修真知识。 “大伴,你也是修行仙人吗?”朱锦程反应过来,他第一次对修行很感兴趣。 “仅仅是触及而已。”大伴谦虚道。 事实上皇后娘娘说他仙根不错,乃木水双灵根。可惜大伴身上有缺陷,有违天和终难成大道。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修行吗?”朱锦程关切的询问。 他的心热起来,要是能飞来飞去,像爹爹一样除魔灭妖那该多好呀! 可惜朱锦程注定只能是红尘中人。 身为皇孙,朱锦程刚出生时皇后娘娘亲自为他摸骨。只是朱锦程没有仙根。皇后不死心,更是让其他修士验证多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大伴不忍立刻给主子否定回复,他只好说“小奴修为粗浅,看不出来。要不,小主回家问问皇后娘娘吧。” “大伴,仙人口中的李小姑娘是谁啊?是姨婆家的亲戚人家吗?她很厉害吗?她还能让仙家欠她人情。可我怎么从未听说皇奶奶说过。” 朱锦程换了话题,修行的兴趣一来,他什么都想刨根问底。 “小主,这个你也得回去问问皇后娘娘吧。”大伴谄笑着推脱。 他是知道皇后娘娘姓李,皇后小时曾在月熙宗修行过,还是月熙宗第四峰修仙世家李家中的一员。 但李小姑娘是不是就皇后娘娘?大伴就不甚了解。 大伴当年家境不好,生活所迫童儿时期大伴净身入宫,在宫中也是受尽欺辱。 要不是后来皇后娘娘发现这个小太监竟然身有灵根,而且还是双灵根,要不然明珠就蒙尘了。 皇后娘娘当时就苦笑直言天意弄人。 后来皇后娘娘便收大伴为身边太监,她传功法教大伴如何引气导体。在皇后娘娘的庇护大伴才有今日成绩。 至于大伴修为有多好?大伴自己是说不清楚的,应该也有炼气圆满。 大伴会修真不假,但他对修真界的学识并不深厚。 大伴只知道他修行了三十年,自己的样貌保持着十八九岁模样。要不然昨晚那些风尘女子也不会那么热情的招呼自己。 “行,那咱就快快启程回去。”朱锦程催促道。 宫外面确实很好玩,可是自己现在有一肚子的话要与皇祖奶奶说,那就不再逗留了。 。。。。。。 “要是我告诉你,程程崇拜神仙口中那位李小姑娘就是你家奶奶我。程程可信?”皇后娘娘满脸笑若繁花。 当她听完孙儿问话后立即骄傲的回答。 “李小姑娘?咯咯。。”朱锦程望着满头银霜的奶奶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 他实在想不出小姑娘一词和奶奶有半毛钱关系。 “怎么?程程信不得你家祖母。”皇后英眉一挑,佯装着有一丝愠怒继续说: “谁家的奶奶还不是从女儿家来的走来的?你家奶奶当年在江湖可是有名的紫霞仙子。” 看着自家孙子还有一丝不信,皇后解释: “遥想我当年在月熙宗修行时寻得一株药草。但它对我修行并无太大用处。我就去集市准备把它卖了赚些灵石。” “灵石就是灵宝吗?”朱锦程一下子就想到楠木锦盒里那颗孕育着氤氲的石头。 “对,灵宝是咱凡人家对它的尊称。修行人却是常见倒没那么尊崇。都唤它灵石。”皇后接着说。 “然后奶奶的药草就被宜家那小子看上了。可是那时这小子穷得叮当响,搜遍全身还差九枚灵石。这小子当时就蒙我说。他可以答应要替我做三件事,权当算是那九枚灵石的报酬。” “哎呀,当初奶奶我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才十岁。哪里晓得那株药草的珍贵,奶奶也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皇后对着孙儿叙述着,言语中并没有表现出对仙家的那种崇敬。 “嘻嘻,奶奶在说大话编故事。话本里说仙人的承诺万金不换。奶奶偏却说的好轻巧。”朱锦程忍不住嬉笑想拆穿皇祖母的谎言。 “我呸。啥叫轻巧?我后来才知我那株草药价值可不止我开的价格。想那宜家小子已经大大占了我便宜,还想赖我九枚灵石。小兔崽子,别净说人家好。你奶奶才委屈呢!”皇后愤愤的说。 “嗯?话本?咱御书房里啥时有修仙话本?”皇后娘娘现在回过味来。 “姨婆家的。孙儿在姨婆家看了几本。挺有趣的。孙儿还偷偷带了几本回来。”朱锦程并不怵自家奶奶,反而开心的继续关心故事发展。 “后来呢?那么多年过去难道奶奶都没用的着那位仙人帮忙吗?” “后来你奶奶学艺不精,被人赶下山来。也就没碰见宜家小子。”皇后没有在话本的事情上多做文章。 “一晃五十年岁。年前接到月熙宗文书,奶奶一看新到任的仙盟门镇魔司掌司的名字居然就是宜季睛。哦,就是哀家刚才提的那个宜家小子。” “嘿嘿,哀家想那咱利息可以不要,可本钱得捞回来。于是奶奶就写了一纸片儿让他履行承诺。正好你姨婆怕你去她家玩耍时磕着碰着。哀家便差人传讯,让他弄点宝贝保证你们玩的痛快又安全。” 皇后娘娘就这样把仙家的许诺轻易的用掉一个。 “这样说来奶奶您曾经也算修行真人?” 朱锦程信了奶奶的话,他进一步问询。要是能成仙,朱锦程也想修行。 “还修行真人呢?告诉你,你奶奶我就是个休不行的苦人。”皇后自嘲。 “哪有什么休不行的苦人?奶奶又在糊弄孙儿。”朱锦程知道奶奶又在糊弄他,他撒娇不依。 “当然有,就是休息不得苦行人。哈哈。”皇后娘娘幽默。 祖孙俩的感情是真深。 “奶奶,那你看我能修行吗?”朱锦程抬起肉乎乎的脸用期待的眼神一本正经的望着自家皇祖母。 哎!该来的时候终归还是要来。 皇后心里自叹一声。 其实在借用黄巾力士时,她就已经预判到皇孙必有此问。 第32章 无情仙家人 在仙侠世界里,程朱锦早晚会接触到修仙一途,避是避不了的。 皇后想掖也掖不住的。 皇后只能好好引导他,她希望程儿能挺过无缘仙途这一关。 “乖孙儿,人人都说修仙好。那奶奶问你,究竟修仙有什么好?”皇后问。 “仙人能活很久本事很大,还有很多的宝贝。”朱锦程思索片刻说。 “可奶奶就不觉的。修仙的人大多自私薄情的很。你知道奶奶我可是出身于什么世家?”皇后冷不丁问。 朱锦程摇摇头。 他很少听奶奶说起自家的事。奶奶的娘家人除了姨婆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人与奶奶有过交集。 “修仙世家!怎么样?唬人不?奶奶的父母亲可是双修道侣。你的太姥爷和太姥姥也修行的仙人。小程程是不是很羡慕?”皇后自自己回答。 非常荣耀的家族,但皇后的语气并没有一丝骄傲,反而带有几分嘲弄。 “知道吗?奶奶出生至如今快花甲了,一生中只见过你的太姥爷和太姥姥的面不过区区三次。” 皇后陷入回忆。 “母亲一生我出来,使秘法结扎又一头扎入闭关中。将我扔与奶娘抚养从此便不闻不问。算是我与母亲第一次见面吧。” “奶奶三岁时,父亲出关,与我摸骨。他断言,我只有三穴通窍,且灵脉不纯,是四喜灵根,修行一途恐走不远。此为第二次见面。” “奶奶五岁时被家族送往月熙宗第四峰道场修行。中间奶奶又见了母亲一面。可是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唤我过去。说我仙缘薄只能期待奇迹云云便又匆匆离去。” “当时奶奶就觉得修不修行的无所谓,但要能在娘亲的怀里撒个娇,奶奶死了也愿意。”皇后自嘲。 可惜皇后这个愿望永远只能是奢望。 “呜呜。想不到奶奶孩提时也和程儿一样无父母疼爱。”朱锦程鼻头不由得一酸,眼泪落下。 他想起了已过世多年却从未谋面的父母。 “不对,程儿还有皇祖父皇祖母怜爱,倒是奶奶独自一人成长更为凄凉。”朱锦程抱抱不平。 “其实奶奶还不算最惨的。听闻在奶奶出世之前,还有个二姐,出生后被父亲断为无灵穴无灵根。两岁便送与凡尘人家抚养。” “奶奶闯江湖的时候曾尝试找她,可惜至今杳无音讯。可叹呀!我二姐在父母亲的心头里就从未有过这一号人。”皇后无奈的说道。 “难道所有仙家都如此寡情薄义?”朱锦程皱眉说道,此刻在他心中修仙的欲望已经大大减弱。 他可不愿做一个薄凉之人。 “想来是的。不过,这也怪不得修仙人的身上。奶奶觉得初时他们或许都有七情六欲,只是在悠长的时间长河,他们见惯了生离死别,性子也就淡了。” “再加上他们眼里只有永生或者成仙,只能不停的闭关不停的悟道,不停的寻找天材地宝。终是讲究断了红尘情缘。”皇后解释。 “那奶奶恨不恨太公和太奶奶吗?”朱锦程又问。 “不恨。奶奶我恨的是我自己。” “当初我为琪儿摸骨,见琪儿有七穴通窍,金水木三灵根。奶奶当时的心都快乐开了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奶奶就一时脑热,六岁时便送琪儿去月熙首峰修行。” “我们母子分离整整二十四年后才重新聚首。不想好日子不足两载我琪儿就此陨落。如今悔啊!” “如果当初我不让琪儿修行,后面他便掌不了神策军。或许奶奶此时已是儿孙满堂尽享人伦乐事。唉,天意弄人啊。”皇后希夷。 “奶奶,爹爹是守护一方的英雄。他的陨落重于高山。奶奶不能这样评价爹爹。”朱锦程断然反驳。 “嗯,是英雄。我家琪儿自然是英雄,还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皇后见孙儿大义凛然的模样,依稀仿佛又看到了他的父亲朱勇琪,不由得哽咽起来。 “别!奶奶要不您还是先与孙儿说说摸骨的事情吧。” 朱锦程不敢在爹爹的事情上安慰皇祖母。他怕越安慰皇祖母就越伤感,他只好换个话题来引开祖母的情绪。 果然,皇后暂且放下悲伤回答; “与其说是摸骨,倒不如说是试穴更加应景。” “修仙者首要便是能引得天地灵气洗涤自身身体,从外部肌肉到体内经络再到骨髓。并保留适合自己身体条件的些许精纯灵气。这个阶段俗称炼气。” “吸收灵气却不等同于我们呼吸的空气。它主要靠人体三十六主穴道和七十二次穴位摄取。少部分灵力能留在身体丹田内。这些灵气有不同的属性,这就灵根。” “当然灵力不能驻足丹田的人就是没有灵根,是不会有仙缘。” “而且并非每个人的穴位都能导灵气。事实上大部分的人没有这个能力。一样是没有仙缘。” “能汲取灵力穴位数量和部位也不尽一样。比如奶奶只有三个穴位可汲气。琪儿却有七处之多。” “奶奶,那我有几处?”朱锦程迫不及待的问道。 皇后笑笑不言语,微微的摇摇头。 “抱歉!程程,奶奶一样不死心,每年奶奶都会亲自给你试过。” “摸骨吗?啥时候?那我怎么不觉。”朱锦程疑惑道。 “自然都是在你睡觉时。奶奶引气在你三十六处穴位七十二次穴一一导入,皆遇阻塞不能前行。” 连第一步的导气入体都不能完成,那还怎么谈修行?朱锦程神色有些黯然。 “程程,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皇后赶紧开导。 “奶奶,能不能当着孙儿的面再试一次。”朱锦程踌躇片刻请求。他依旧不死心。 “自然使得。程程闭目放松,保持在是睡非睡之间。待奶奶导气试穴。”皇后立马答应。 朱锦程依言而端坐。 片刻后他觉百汇之处有股热感进入脑颅,势有从上灌下之态。 可是仅存一息,便消散全无,似乎宣告此路不通。 随后便是太阳左右双穴,而后是玉枕之穴…… 从上到下,一道穴位一道穴位慢慢试下。朱锦程心渐渐沉入谷底。懊恼自己果真不是修仙之料。 正当他在遗憾之际,耳旁传来大伴声音。“娘娘,如此辛劳,小奴心疼死啊!小主余下的穴位就让小奴代劳吧。” 朱锦程不由得睁眼一望。入眼见到皇祖母浑身湿透,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的滚落, 一旁的宫女都来不及擦拭。 第33章 李小姑娘 “奶奶不用再为孙儿摸骨了,孙儿不修仙了。孙儿忽然觉的陪着奶奶和爷爷过完一辈子才是最最幸福的一件事。” 朱锦程呜咽着阻止皇后下一处穴位的导气。 “程程当真能这样想。奶奶无比欣慰了。” 皇后娘娘放弃了后面的努力,因为她也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 一旁的大伴赶紧端来参茶搬来软塌伺候皇后娘娘坐下。 “奶奶,想不到仙人为凡人摸骨要如此费劲?”朱锦程深有体会的感叹。 真不知道为什么测灵根叫‘摸骨’? 莫非百姓们看见仙人在凡人身上摸来摸去,还以为在摸骨头,看看是不是仙骨? 这次倒是让朱锦程猜的满准的。 修行者哪有功夫和凡人解释那么多,你说是他在摸仙骨也对。 “奶奶老咯。修行也没练,功力早就不如当年,测灵根自然费劲些。不过,仙人摸骨肯定也不是简简单单事。程程可记我月熙国多少人口?”皇后突然问道。 “按去年户部统计数字咱月熙国应是一亿六千八百七十二万五千零三十二人。”朱锦程回忆着奏章上的数据回答。 他在这方面着实下了功夫。 皇后娘娘赞许的点点头。 又问:“那程程可知,我境内又有多少修行人士?” “这个户部的报表没有提到。”朱进程老实回答。 “我月熙数千年沉淀,哀家粗略估计能修行人士不到两万人。” “这其中还包括月熙宗在册的三千余名弟子。我神策军的两千军士及五百皇家暗卫。还有分散在各地万余江湖散修。而在这当中炼气期修士占有八成多,筑基者一成多。成丹者不过寥寥十数人。”皇后说。 “能修行的人不多吧。不过,按哀家了解的实际情况,其实能修行的人数应该也远远不止这个数。可为啥现实中人数就这样的少?” “就是卡在摸骨试窍上了。比如大伴吧,如果不是哀家偶然发现他感应木灵力特别敏锐才替他摸骨试窍。结果倒是让哀家发现了是块金子。” “正因为摸骨费劲,修士要耗灵气。故而修行中人并不轻易与人试穴。所试之人自然与自己较为有缘份的亲近之人。故而世人皆愿意和修行人结善缘都想为自己为家人觅的仙缘。” “奶奶,话本上不是说有种石头,能测试灵根吗?要不,咱月熙也弄块。借助它的辨识到时候我月熙王朝肯定不止两万个修行人士。”朱锦程立即提及。 他被话本的带偏了。 “无稽之谈!”皇后一言毙之。 但马上她又和颜为孙子解释。 “世上是有一些灵物能感应灵根。比如沧澜花遇上木灵根的人会散出更浓的香味,又比焰火石碰到火灵根的人会微微发烫。都是根据物体本身的属性变化来判断的。” “程程说的修仙话本奶奶也看过,一块石头什么碰上这个灵根就变这个颜色,遇到另一个灵根会变另一个颜色。世上哪有所有灵力属性都兼容的宝贝。” “唬人的。小傻瓜。程程被人骗了。” 皇后惩罚性的伸出食指刮了小胖子的鼻子。 “程程才不傻呢。等等,程程还有办法应对。”小胖子不服气。 “奶奶不是说有灵根的人多少对灵力是有感应的。我可以发行一些修行书籍,让世人自行感气,有气感者就可自行修炼。” 朱锦程脑洞大开,他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骄傲。 “万万不可。”皇后娘娘收起嬉笑的态度,继续普及修行常识。 “世上存有数十种不同属性的灵气。常见分为金木水土火,还有其他如雷力、冰雪等少见灵力。” “虽说有灵根的人能感应到它们。但是灵根的人也分为好几种,有的人单一灵根,有的两种灵根,甚至是六七种的都有。” “除非是天灵根,就是单灵根。否则汲取灵力时就可能灵力相互作用,过程非常的复杂。” “而且灵力最后存于丹田,但行走的经脉却根据属性的不同行走不同线路。如水灵走肾经,火灵行心脉。双灵根的是一阵修功法,三灵根却是另一种功法。这个也要因人而异,不可一刀切。” “而且不同的人采气方式也不同,也有人可导入数种灵力,只是有的相克有的相生。但无名师指引,胡乱修行,重者暴体而亡。轻者全身不遂。” “还有每处穴导气的功法也不一样。百汇穴入气乃至上而下,足涌穴却是自下而上。稍微不慎就着火入魔。” 修行知识太多,皇后停停顿顿解释着,大概因刚才的劳累有些气虚。 “奶奶,程程明白了。您老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夜也晚了,奶奶咱明日再聊。”朱锦程心疼皇祖母。 “无妨,哀家眯一会。咱们还有重要的议题没说。今日你可看中哪家小子?” 话虽如此,但劳累过度的皇后娘耷拉着脑袋靠着椅背沉沉的睡了过去。 或许皇后娘娘许久未向人打开心扉。今日她仅仅通过记忆小缝向自家孙儿讲述旧时日。 可这条记忆小缝此时中飘出了另一段往事在她的梦中徐徐展开。 “二闹,听说你就要下山去。那太好了。我告诉你呀,红尘可好玩啦。我也想去!可是师傅看得紧就是不让。” 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安慰着嘟着嘴生气的皇后。 哦,那时她叫李秀秀,才刚满十五岁。因为修为没有达到最低要求,她即将被逐出月熙宗。 “站着说话不腰疼。要离开山门的又不是你。” 李秀秀现在很不想理会这位平常最玩得来的姐姐。 哦,不对。 如果算上年龄算辈份,李秀秀应该尊称她为太祖姑婆,是他们李家的长辈。 算了,都要离开了修仙界了。 就去他丫的乱七八糟的仙家辈份。 “哎呦,我就不知道你们这些下山回红尘的人有什么好生气好悲伤的。又不是从此魂销魄散。” 小姑娘圆脸蛋,脸上布有些许麻点。 要是陆舒羽在场,肯定要惊掉下巴。她怎么和上辈子的李娴娴那么的相像。 “那也差不多。没能修成仙,我过几十年后就肯定死去。”李秀秀仍然语气哽咽。想到自己会将来会老死小姑娘多少是畏惧的。 “死了也没什么可怕。不过是换另一种活法。况且再过五百年又轮回到人间。 小姑娘说的轻描淡写。 第34章 侍读人选 “你怎么知道?”李秀秀没好气的反问。她认为大闹腾是安慰她的。 “我偷偷的溜去过阴间。嘘。。。。”小姑娘见李秀秀惊惊讶要叫,她连忙手指竖立在嘴唇上。 待李秀秀稳定下来,小姑娘环顾左右见没人关注。她忍不住吐了了一下舌头,一副很调皮的模样。 可她的话呢,似真似假。 小姑娘甩掉刚刚说大话的紧张,继续开导小闹腾。 “要我说,这世上就数修仙最不好玩,白白浪费多少好时光。天天闭关有什么乐趣。” “小闹腾你去红尘就好好的玩耍。” “小闹腾好好的找一个人好好爱爱,生出一窝有趣的小娃。天天陪着他们闹腾。” “别忘了,在月熙我是大闹腾,你是二闹腾。我们四峰闹腾双珠可是天下闻名的。”小姑娘自顾自的自嗨。 李秀秀不由得回想她们俩这几年闹腾的糗事。 去首峰偷丹药,还不小心打翻了老祖的丹炉,被老祖追了一晚上。 去二峰喂灵兽,玩起给灵兽们牵线搭桥的红娘游戏。那些追妻逐夫的灵兽们可不得安生。 去三峰给豆豆姐报相思仇,愣是把三峰师叔的青苍飞剑泡在黑狗血里面。 到四峰,算了。四峰是本家道场。 放过吧? 那倒没有,只不过她俩天天闹腾,就不提四锋师兄师父师祖的臭嘴脸。 到五峰。。。。。 啊,怀念的快乐时光。 李秀秀不由得也被她们的丰功伟绩逗笑。 “喂,大闹腾。咱们一起玩了十年那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以后我要在红尘想你啦。我总不能跑来山下对着山上喊,大闹腾,我想你啦。”李秀秀平复情绪。 “为何不可?”小姑娘反问。 “我怕挨打!以前的闹腾最后都是大闹腾搞定。没有你撑腰。那群牛鼻子老道还不吊打我个三天三夜的。”长大后的李秀秀自知之明。 “哎呀,最初我的名字我都忘了。后来我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李羡鸯。意为不羡神仙只羡鸳鸯。咋样?我师傅听闻,气的嘴巴都在哆嗦。”小姑娘很得意的说。 嘻嘻,睡梦中的皇后发出昔日的无邪的笑声。 她灵台或许还有一丝清明。 她想大闹腾如今应该还是那副模样,她的修为是那么的高是不会衰老的。 连金丹老祖对上大闹腾也是只敢动嘴不敢动手的。 大闹腾的年龄定格十五六岁,或许她才是真正的李小姑娘! 。。。。。。。。。。 次日晨,霞光照在金銮殿,给琉璃瓦镀上一层金色,也驱散夜晚的寒凉。 五更上早朝的群臣是很辛苦的,有的连早饭都未顾得吃上一口就赶来朝堂上演戏。 你看金銮殿已是热闹非凡。 皇帝明宗望着朝堂下群臣唇枪舌战至少有一柱香了。 他如今早已习惯了。 只要有朝议不被各方接受,朝堂各方代表就“陛下,臣有话说。” 然后废话一堆。 激烈之处几个老臣还掀起朝服相互扯着对方的胡须,红着脸喷着唾沫星子。 明宗又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既劝这个又安慰那个,最后搞得两面不讨好。 呵呵,你们闹好了。 反正明宗坚决不生气,气病可是没人替。 此刻明宗心思飞到皇后秀秀那里。 他在猜小程程那边会不会也似这边一般热闹? 当然不会。皇后的凤栖宫内虽然也在争论激烈,但要文绉许多。 争论的焦点集中在对十三皇孙侍读的名单上。 虞国夫人推荐的侍读名单有。 周标,叶永乾,武易,陈尘,张之走。 可她的长女也是贵为七皇子妃的周雪慧却举荐, 周标,苏鹏,贾世义,许才权,杨保。 除了自家周标之外,其他几人选母女俩都不统一。 虽然她们是母女关系,但是举贤方面是却也是相互不让。 在皇后和十三皇孙面前说出她们各自理由。 虞国夫人秦桂茹与皇后李秀秀自幼相识。她是皇后奶娘的女儿,李秀秀下山入红尘后,便一直住在她们家,她俩以表姐妹相称。 虞国夫人秦桂茹考虑的方向大致拉拢人脉关系为主。 比如,武易。他是武勋世家。 家中长辈分布月熙国各地军营。掌握武家便可获得月熙国半数军方大佬的支持。 七皇子妃却举贤能为主。 比如贾世义,能将三种游戏融合,算是个整合人才。而且他游戏中排兵布阵有方,好好培养以后至少是个军师人才。 还有苏鹏,人虽小但脑子灵活,不按部就班。 在游戏中,他暗地另聚人马。借地势之利潜入对方深处,率先推倒贾世义方的纸城墙。为为数不多武易方的胜利做出贡献。 虞国夫人却说,贾世义年已过十三,侍读时间不足两年便成人。今后对十三皇孙帮助无实际用途。而苏鹏家族新晋势力,月熙国根基不深,不是理想的拉拢对象。 七皇子妃反驳,武易家族实力虽强,但也轮不到武易一人有话语权。且此人虽孔武有力却城府窄浅。人前又爱秀谋略,事实上证明的他的用兵都是糗招。这种人用不得。 等等,云云。 母子二人各摆道理,引经据典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皇后和朱锦程从头到尾认真的倾听。 皇后觉得最后也该轮到她发言总结,算是给这场争论最终的定局吧, “贾家小子虽年岁大些,不过还有一年时间可与程程相处。就让他侍读吧。侍读期间程程与其结交为首要。哪怕贾世义成人礼后去国子栏或外放做官,咱即便放其离去但欲要书信相通保持联系。” “苏鹏这小崽子不错,哀家挺看重他的。侍读人选这人也使得。张之走没有啥突出才能,但张家乃肱骨之臣。这些年明里暗里与哀家走得近。哀家不能寒了忠士的心。我看他也行。” “叶。。。” “奶奶,孙儿也有人要举荐。”朱锦程见五名侍读者人选即将组成,不得不赶紧打断皇后的话。 “哦?不知程程要举荐谁?”皇后奇怪。 “严格来说也不算孙儿程程举荐而是那人自荐。” 朱锦程脑海想起那小子为了自荐,居然用茶水在自己雪白的衣服上写名字,见自家人来后又巧妙的加以掩饰,那应变能力委实不错。 (陆舒羽呐喊,剧情的发展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呀!) “他是何人?”几人好奇问道。 “陆侍郎家七郎陆舒羽。”朱锦程铿锵有力的说。 第35章 朱锦程的另一番理解 “不可能啊!程程怎么能看中乡野小童。” “是,不应该啊!陆家老七一点能力也没有啊!” 虞国夫人母女二人异口同声惊呼。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怯怯弱弱的陆家七郎能进入十三皇孙的贵眼。 “哦,这是为何?程儿可详细叙述与我等听。”皇后娘娘却来了兴趣。 “禀皇祖母,之前程程也看不上陆家小子。只是孙儿第二场下场饮水之际。陆家小子就一直盯着孙儿看,看得孙儿直发毛。好似让陆家七郎看出孙儿身上藏有什么秘密。” 朱锦程回忆,但他决定掩饰有关陆舒羽电眼这一部分内容,因为会牵涉到大伴口中的“淫荡”一词。 毕竟大庭广众以礼不和。 “孙儿当时想,我们既已无交集何必惹多事呢?但程程又怕被他看出端倪,就努力的避开他的眼神。只是不曾想陆舒羽却也不愿放弃。不得已,孙儿也看向他。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那陆家七郎见程程在关注到他。他便一手指向自己的眼睛,又指向自己的心里。然后指对着我,尔后缓慢的伸出五根手指。在我的注视下左右晃晃。” “他这是什么意思?”虞国夫人大为不解。 “嗯,当时程儿也不知他想表达什么意声。单按他的表面意思程程认为是。‘我眼睛观察你很久,我心里清楚,你是五。。。五什么。。。。’” “程儿当时也不是很明白,程程跟‘五’可没什么关系。可不知怎么,那时程程突然想起程程阿爹不就是五皇子吗?难道这家伙想告诉我,他在暗中观察很久心里已经知道我是五皇子那脉的。” 朱锦程回忆当时自己判断。 (偏了,偏了。小胖子你理解错了。陆舒羽意思是他不能靠过去。) “绝对不可能!在程程的身份上臣做的极为隐秘。纵使是我家管家都不清楚您的身份。他又怎么获悉?”虞国夫人喊道。 “所以程儿也是这么问他。”朱锦程回答。 “等等,程程是直接开口问得吗?”皇后打断话题,她关注问道。 这个问题很重要。 程程如果开口问了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程程当然不会那么傻。程程也怕一开口对方再一答复,我们俩成了众人关注对象。这个话题不能当众说出。所以程程就做了这个动作。” 朱锦程脑袋一歪双手摊开把昨天做的动作演示一遍。 “呵呵。。。程儿此番动作也算言必有中。他又怎么回答?”皇后好像发现新大陆来了兴致。 “陆家小子伸出一指,指向场中的。程程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到了周标表哥。然后他画了一个圆,食指和中指做了象个人一样在走动。后来他又是回指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心。” “程程猜想陆家小子的意思是。‘五皇子一脉的判断是居于场中周标表哥以程程为中心来回走动保护程程的缘故。居于周家和皇后的关系,程程的身份怕是被他看出端倪。” 朱锦程边说边学着陆舒羽的比划动作。 “就凭此,太儿戏了吧。我却绝不相信。”七皇子妃周雪慧摇头坚决不信。 “凭此当然不够!这个理由的确粗浅苍白些。就算周侄孙在游戏中处处维护程儿,最多只能说明周侄孙与程儿关系不一般。” 皇后接住话题为大家解惑。 “不过嘛。要是陆家那小子来赴宴前就猜到哀家让表妹宴请京城小娃就是想要为哀家孙子找侍读,那就不足为奇了。” 也是,如果陆家事先知道皇后娘娘的目的,再观察周标尽心保护的对象。确实不难发现目标。 “陆英络吗?这人有此等洞察能力?”虞国夫人自言。 “陆英络应该没有。哀家想应该是詹婉莹。詹相国家的小妮子。桂茹,你想想看。你给他们家的请柬上怎么写的?” 皇后知道这个过程应该有漏洞,她细思后问。 “没什么不妥啊!哦,对了。当初增加陆家小七为候补名额。臣生怕陆家没带他过来,就交代管家口头向詹婉莹提了一下。”虞国夫人思索片刻说。 “是极,这就说的过去。”皇后好似神探发现了线索。 “按京中惯例,宴请宾客不提遮旁一系。桂茹表妹在陆家一提反是倒露出马脚。以詹婉莹的智慧她肯定猜测到周家家宴的核心目的。所以事先做了布局。咱这事先不提。程程后来你们俩又是怎么交流的呢?” 皇后好似对这事特别兴趣,他转头继续问朱锦程。 “程程想来,定是那陆家小子私下想争取侍读这个机会吧。所以他要表现他的才智给程程看。他给程程提了三点建议。” 朱锦程学着陆舒羽的动作在右脑处置出三个手指头(陆舒羽发誓的手势)。 可不知为什么朱锦程就能理解为“我脑海有三个想法的意思。” “第一,双方对垒,断然不可能渭泾分明。而应该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朱锦程伸出双手大拇指先是完全相对然后又紧紧的绞在一起。 好犀利的观点。 朱锦程此言一出,在场人员无不吃惊。就连皇后也秀眉一锁,目光一凝,微微动容。 周雪慧连忙赞道:“此娃所虑甚远!他的意思是就算我们招收伴读人员,里面也有可能藏着对手事先安排的人。嗯,这点连我都不曾想到。” “皇祖母,我当时也是表现的如此震惊。随后陆舒羽又伸出两指。画圈后又是食指中指跑动,然后做了个强壮有力的姿势。”朱锦程再次模仿陆舒羽当日举动。 “程程想陆家老七是想告诉我。第二点,圈子的人向来不是固定不变的,人都会跑往有力量的那方去的。所以纵然我现在看好的人,将来就未必能为我所用。最关键取决于程程自身的力量。” 嗯?不对呀,当时陆舒羽明明只是在煽情,“加油,兄弟,这辈子咱俩不分离。” “第三点”朱锦程伸三个指头做了一个ok手势。 “他接着做了一个这样手势。” 朱锦程做了蓝星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朱锦程对此继续解释道: “此手势拇指指向耳眼,小指指为嘴巴。言外之意明确。上策,用眼用耳观人用人。下策,用嘴封官许爵拉拢用人。不就是建议程程,这次侍读人选以贤能和品德为主吗?” 呀!想不到蓝星人的最通用的手语在小胖子的口中竟然有着这样高大上的解释。 第36章 怕啥来啥 朱锦程继续叙述。 “待陆舒羽把这三点讲完,他看见有他家的兄弟回来了,他知道没有机会再交流了。” “陆舒羽赶紧用茶水在自己胸脯上写出‘陆七’二字。仅让程程匆匆看一眼,随即便假意打翻茶水擦拭印迹。打那以后陆舒羽就没有再和程程有私下交流。” “程程觉得陆舒羽就是背着家里人的意愿毛遂自荐而来。此人做事从容不迫,应变能力极强。却在表妹宴会上人前和人后那副畏畏缩缩模样。” “程程闻小隐隐山,大隐隐于朝。程程想此人长大定是当代有贤能之士。”朱锦程总结。 呀!瞧瞧十三殿下这话说的,都把陆舒羽捧上了天。 所以说人与人所处的生长境界不一样,看待事物的思维也不一样。 就比如,你若双手画个圆,象朱锦程这般人物必然认为你说是要一统天下。 但要是放在陆舒羽的心目中他肯定认为,“哇,好大一张馅饼!” 此刻,凤栖宫堂上针落可闻的静寂,众人皆震惊于五岁的小小童儿的心机和见识。 半晌虞国夫人才开口: “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想不明白。纵然陆英络家既然知道娘娘选侍读人选意愿。从了皇后娘娘便是,对他们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为何他们又如此排斥子弟入宫侍读?” 对呀,这是好事呀。为什么要扭扭捏捏的,好像被人家强迫了。七皇子妃的周雪慧也觉得奇怪。 “唉。”皇后娘娘叹了一口气。 “有件事哀家瞒得了在坐诸位,怕是瞒不过老相国啊!元儿年终要下山回朝啦。” “三皇孙殿下?”七皇子妃的周雪慧以为自己听错,赶紧确认。 “是的。月前礼部已经收到月熙宗元儿呈给皇上回红尘入世的奏章。只因离元儿回来还有半年多的时间,陛下便给留中不发。陛下不想在程程侍读人选的时候多生事端,命人不得外泄。想不到詹相国老狐狸还是嗅到了。”皇后说。 “三皇孙朱程元!怎么会这样?三皇孙殿下不是修行天才吗?他不是在首峰修行的好好的吗?又怎么突然要入红尘来?难道他放着长生不要就挣几十年的荣华吗?”七皇子妃频频发问 。“元儿奏章中说是他修行出岔从此断了仙根。雪慧,这件事哀家后面与你详细说说。咱还是先解决程程这事要紧。” 三皇孙殿下入世牵涉的利益面极广,皇后并不愿意在此过多谈及。 “娘娘意思是。詹家和陆家知晓了三皇孙要入红尘,认定以后三皇孙是程程的主要竞争者。他们不愿意过早卷入立储之争,詹家陆家想壁上观?” 虞国夫人说出皇后的想表达的意图。 事实上,如果她们周家不是和皇后娘娘绑的太深,这样做无疑是明智之举。 “是的。詹婉莹这小妮子怎么会让他们陆家和詹家早早陷入争储的漩涡中去呢!哀家猜想她肯定事先限制了陆家老七的举动。把他伪装作是无胆的村野蛮娃,好让哀家放弃他。” 皇后娘娘分析。 “只是不曾想陆家小七倒是个有胆识、敢冒险、有主见的人物。或许站在他的角度上他并不甘于只在陆府做个旁出的遮子,永远被陆家老三给压着。只能放手一搏。” “不过以上这些都只是哀家得猜测,还需待哀家从中稍微核实一下。” 皇后说完对着梁顶上打了个响指。 昏暗的屋梁中有一个黑影猛然出现,躬身行礼,徐徐飘落,单膝跪地,行如鬼魅,无声无息。 虞国夫人秦见状先是大吃一惊,她委实没想到自己的头顶上还藏有人,简直就是阿飘啊! 她顿时汗毛倒竖。 但虞国夫人马上又明白过来,这些人大概就是丈夫口中的皇室的修行暗卫者,他们都是忠心的保卫着皇家人的生命安全。 “令,将皇孙伴读候选人十四号的观察记录信息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皇后娘娘对着黑衣人发号施令。 “再派人去陆家偷偷掳两下人,分开审问他们家的七少爷日常表现,若两人的口述有出入可多掳几人问询。” “对了,此次行动不必做到踪迹全无。哀家就是要留些痕迹给詹家陆家看看。哀家要敲打敲打詹家那个小蹄子。皇恩浩荡岂是做臣子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皇后拿出了皇后娘娘该有的威严。 “诺!” 黑衣人躬身跪礼应声,下秒如烟尘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一会儿一张记录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片落在皇后手上。 这是暗哨记录周家周岁宴每个孩童的详细表现。 其实皇后娘娘早就派暗哨紧盯着所有侍读人员的一举一动。 当然如果选人顺畅是不会动用这些记录。 只有如果发生像今日这种状况,那便拿出来调阅。 皇后粗略的浏览一遍纸片点头说。 “果真如程儿所言。陆家小子除了趁其他陆家成员不在和程儿比划手语外,全程都表现出怯懦不经世面的假象。连吃块肉都如偷儿一般无二。哀家倒是很佩服詹家小姑娘的调教人本事。” 外出办事的暗卫办事效率很快。 不过是过三炷香后,另有三张纸也呈到皇后手里,里面详细记录陆舒羽这些年的生活起居。 这次皇后娘娘阅读的很认真,期间不时发出评论。 “陆家小七倒是和坊间传言无二,是个有礼孝顺的娃儿。按古礼给双亲一年有余,平日待人也是落落大方。何来唯唯诺诺?” “早早认字读书,又与护院习武,是个好苗子。” “平日居于外院陋房、三餐粗食杂粮,粗布衣裳。嗯,果然是个很不得宠的遮子。怪不得要奋起一搏。” “也罢,陆家七娃儿配得起与程儿一同蒙学。哈哈,你陆英络不是怕卷入立储吗?哈哈,哀家就让你怕啥来啥。” 皇后爽朗的笑道。 “那两个陆家下人你们怎么处理。”皇后娘娘放下调查报告问上黑衣人。 “回娘娘,问完口供后,属下们让他们吸了一口‘神仙醉’,他们怕是三天内醒不了。”黑衣人如实回答。 ‘神仙醉’是仙盟门的独家迷魂药,吸入者哪怕是修行者也会倒地大睡,更何况是凡人呢? 而且仙家手段凡人医师压根就解不了。 哼,哀家就让陆家詹妮子去慌慌一阵子。 皇后娘娘嘴角露出戏谑的意味。 第37章 我的理想 “回夫人的话,雅紫姐姐和陆叔至今还是未醒来。” 丫环雅青战战兢兢的回答夫人问询。 “事发蹊跷啊!想来必有原因。两个人前后神奇失踪,护院又未闻动静。偏偏他们俩人又同一时刻被发现在花园处。却至今昏迷不醒,连名家郎中都束手无策。令人思量。” 詹婉莹昨日到现在就一直琢磨着这件诡异事件。 她突见自家老爷匆匆回来。 詹婉莹不由奇道, “老爷今日不用上部里公干?” “为夫刚到部里就接到朝中通知。申时懿旨临陆府。部里让为夫回府洗漱来候旨。”陆侍郎回答。 接旨是有规矩的,迎旨人需沐浴更衣焚香以示恭敬。 “懿旨?”詹婉莹先是迷惑,但她立刻联想到昨日雅紫昏迷的事情。 “雅紫,陆庭。。昏迷。。。皇室暗卫。哎呀,不好!”詹婉莹猛然一声惊叹。 她本就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一丝的端倪就能让她推断出大致的脉络。何况这是皇后敲打她的棒子。 “夫人何事惊慌?” 陆侍郎昨夜留在部里加班,凌晨又上早朝去。 目前他尚不知道家中两下人莫名失踪,寻到后又昏迷不醒的事。 “恭喜老爷啦!若是奴家猜的不错,您家七公子被皇后娘娘选中为皇孙侍读。未来前程可期。” 詹婉莹正话反说,神色间略显无奈。皇后娘娘的敲打还是很有作用的。 “这又为何?”陆侍郎不解。 当下大夫人就把自己的推断和丈夫说了。夫妻两人相望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 却说引起这场风暴的陆舒羽此刻也是极度郁闷。 雪白的外套在皂角水浸泡了一夜后洗晒,胸前褐色的污渍倒是淡去了一大部分。 但细观下依有淡黄的印痕,要是想凑合着还是可以穿。 只是不知为啥,陆舒羽偏就联想到梦中世界中夏见仁贴身内裤上的“地图”。 他就自己生起自己的闷气。 正好詹姑婆回来。 姥传来消息,说过会有懿旨要来陆府宣读,府中所小主都要去迎接都要沐浴更衣。 她来伺候陆舒羽洗澡。 “姥,你猜皇后娘娘的懿旨里说啥来着?”赤条条的陆舒羽蹲在木桶里好奇的问詹姑婆。 “哎呦,小主子这我哪会知道。不过老奴听说皇后娘娘特爱给人做媒。保不起是给咱家芍姐儿赐婚的。” 詹姑婆继续唠叨, “大小姐已经出阁,二小姐有婚配。要是我家三小姐也名花有主,再加上麟哥儿高中状元。老身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詹姑婆心满意足的感叹,还真像一个为儿女们操碎心的姥姥。 “姥,那我呢?你就不盼我也好吗?”陆舒羽撒娇不依。 他知道詹姑婆很疼爱自己。 但是姥始终对大夫人那边的人才有归属感。所以陆舒羽也不恼。 “那你长大想做什么?”詹姑婆顺势问道。 “嗯。。。还没想好。”陆舒羽天真烂漫的说。 “是做大官吧!老奴看小主天天识字,写字也用功。”詹姑婆唠嗑。 “以前羽儿是这样想的。但现在羽儿觉得不好。累!”陆舒羽回答的很中肯。 “姥看看羽儿的父亲就知道,常常四更起,夜黑才回。有时还要应酬,喝的醉醺醺不省人事。还要经常顾及这个防患那个的。人累心也累。真让羽儿选,羽儿才不当官。” “老奴见小主天天耍把式,小主是不是以后想游历江湖做个大侠?前段时间小主还叨叨来着。”詹姑婆猜。 “那也是曾经的江湖梦想吧。姥,但是羽儿又长大了,更聪明了。羽儿觉得这条路不适合羽儿。姥,你不知道练功好辛苦啊!而且收效甚微。哎,羽儿灰心了!想换!” 陆舒羽很不要脸的把朝三暮四当成是成长中的成熟思维的体现。 “小祖宗,你这样三天两头的热,又舍不得下苦工那能行?小主应该志向远大。”詹姑婆忍不住埋怨。 “志向远大?有多大?要是能选的话,羽儿就想一辈子让家里养着,还有很多钱花。我和娘亲还有姥天天都可以吃肉。咱身上的衣服都是雪银丝绸做的,连亵衣亵裤都是雪银丝绸做的。” 陆舒羽说到兴奋处两眼放光。 “呵呵,就这呀?要老奴评羽哥儿的志气也忒小了。连老奴的都比不上!”詹姑婆对小主的志向很不屑。 “咋的,姥还不满意啊!哦,小羽明白了。姥是嫌我格局小喽。”陆舒羽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 “小主也知道呀?”詹姑婆笑说。 她暗道七少爷就是喜欢开玩笑,其实心里头还是很有主见的。 “那行,羽儿马上改!羽儿和娘亲就穿一身雪银丝绸的亵衣亵裤。姥,您一人穿四身。姥,您看我这次格局大不?” 陆舒羽非常一本正经的说。 一变四,格局能不大吗? “呦,还格局大?羽哥儿是想把老身整出痱子不成?”詹姑婆笑着给陆舒羽擦干身子。 “哎呀!姥提醒的对,是羽儿欠考虑了。好吧,姥,您重新问一遍。”陆舒羽央求。 “行,咱羽哥儿长大以后想做什么?”詹姑婆很配合的重新问道。 “羽儿决定跟着神仙修行。”陆舒羽语出惊人。 “这就对了嘛!然后呢?”詹姑婆赞许。 “然后羽儿也变成神仙,羽儿就有很多钱,还可以炼制丹药,给娘亲和姥吃,让娘亲和姥都不会老。”陆舒羽一片孝心。 “再给姥喂不怕热的药丸,然后我们天天有肉吃,羽儿和娘亲穿上一身雪银丝绸的亵衣亵裤。姥您就可以一下子穿四身,而且这次肯定不怕生痱子。咯吱咯吱。” 陆舒羽连珠炮般的讲完,自个就哈哈笑个不停。 “哦,小主子原来绕了一圈,还是在埋汰老身。得,白疼羽哥儿啦!好了,羽哥儿把娘舅的长命百岁木锁符套上吧。” 詹姑婆把木牌递给陆舒羽。 “也不知道这东西有啥宝贝的?老奴看当初舅老爷买时就花不了几文钱。”詹姑婆笑骂的轻轻拍打陆舒羽的背。 “诶,姥。那是舅老爷的心意。只要娘在意,羽儿就在意。”陆舒羽很自觉的套上那块不起眼的木锁符。 木锁雕刻有”长命百岁“四字。 上面镶入一小块指甲大小的不知名的非金非玉白色小装饰物。木牌款式平常不过。 一番说笑过后,陆舒羽倒把胸中的郁闷气消的干干净净。 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就看如何看淡。 梦中世界平凡的夏见仁就此中高手。 第38章 不请自来 陆舒羽出了别院再次成了位温文儒雅的小公子,一同随娘亲和詹姑婆赶往门庭。 陆府中门早已经开敞,陆府中廷人集聚的人不少。 门外站有大批身披雪亮铠甲的御林军,再后面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的人群。 这次动静不小,估计此事已传遍京城。 皇后娘娘为十三皇孙总共甄选得五名品学德优的童儿人入宫陪十三皇孙蒙读。每家府里特地派大量御林军大排场的宣读懿旨。 看来皇后娘娘就是想把这次的选侍读的事情弄得满城皆知。 陆侍郎和詹婉莹身着朝装命妇的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到来。 陆舒羽赶紧上前叩礼。 他却见母亲大人紧紧的盯着他思索。 詹婉莹的眼神专注,无喜无恨,看得陆舒羽有些发慌。 足有十余息,母亲大人才拂袖让他返回原位。 不经意间,陆舒羽突然左眼皮跳的欢。 陆舒羽思,按世俗说法左眼跳福右眼跳灾,想来自己定是有好事临门。陆舒羽慌张的心才稍稍放宽心。 可就在于此,他的右眼又猛然跳起来。 陆舒羽不由得皱眉,他想起梦中世界的话,“祸福所依。” 这时门口有人喊了声:“时辰到。” 陆府人家赶紧燃香,众人齐刷刷的跪下。 有个三十多岁的公公缓缓打开懿旨,操着阴柔的声调宣道: “奉皇后娘娘懿旨,据考究陆侍郎陆英络家中七公子陆舒羽。为人谨遵孝礼勤奋好学,且于十三皇孙殿下年龄相仿。着陆舒羽入宫侍读十三皇孙殿下。” 静! 但下一息,百余道目光惊愕的看向公公,腹诽他是否宣读错懿旨。 不是听说皇后娘要为芍姐儿做媒的吗?怎么会是苏姨娘家的小七要入宫呢?难道是苏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吗? 随着陆家众人猜疑,宣旨公公把懿旨放在高高举起的陆侍郎手中很和善的询问。 “陆大人。哪位是小陆公子?也让咱家认识认识。三日后可还是咱家来府迎接贵公子。” 此时陆府中人才如梦初醒,纷纷窥视着仍然跪着的陆舒羽。 他们的目光中有羡慕、有好奇、也有怨毒。 想来他们都在自问,怎么回事?为何事先竟没有一丝苗头?这个旁支的小公子哪来的气运? 一昔间竟攀上龙门。如果以后十三皇孙有机会坐上龙椅,那么这些侍读的人妥妥的都是近臣。 不管众人猜测纷纷,苏素却是很高兴的。 对苏素来说这几日是她这辈子最高兴的日子。 她都认为自己一定是前世善事做的多,得到祖师爷的垂青。 先是哥哥有望升迁,如今是儿子舒羽莫名的跃进龙门。 苏素娇弱的身躯如筛糠般颤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宣读的公公,一泓清眸变得如此热烈。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下,苏素保不起要狂喜而泣。 而小主角陆舒羽的小脑袋立马宕机。 啊!这是天上掉馅饼啊! 得捡呀!可这馅饼也太大了,足足可以砸死人的那种。陆舒羽感觉自己已经被砸晕了。 好在陆舒羽迷糊得快清醒的也快,加上平常伪装和演戏功夫到家。 在一道从容不迫的主角光环加持下,陆舒羽抛开杂念赶紧起身觐见大人。 他重拾回书斋论字的小国士的角色,与公公大人有问有答,举止有礼,谈吐不凡。 陆舒羽的言语间首推应感谢母亲大人詹夫人平日代谆谆教导。将一个母慈子孝的剧情入演的惟妙惟肖。 没办法,陆舒羽入了宫,娘亲苏素只能一人在陆家,依旧在大夫人的制约中。 所以这点虚名荣誉娘亲苏素还真抢不得。 哎,这个喜讯对陆舒羽来说太突兀,他没有心理准备,没来及细想品味和分析。 但贱人守则提过,“得到好处时也要顾及将来存在的祸患。” 宣旨结束后,陆舒羽娘俩就升格被安置在内府新的小院,翱飞苑。 娘俩所得到的待遇也是蹭蹭上涨,就连使唤丫鬟也多出两个。 陆舒羽还被陆侍郎叫到书斋上了一下午的政治课。 美其名曰,训导。 次日,翱飞苑内。 陆舒羽摸摸崭新的楠木家具,蹭蹭顺滑的绫罗被面。他想到昨天才和詹姥谈理想,不想今儿一不小心就立马实现。 娘亲身边还围绕一群莺莺燕燕,都是附近几屋的丫鬟。 她们自然而然的又谈论起着昨日宣旨之事。丫鬟们叽叽喳喳聊的热闹,但奉承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惹得苏氏时不时嘴角挂着笑。 陆舒羽就喜欢听娘亲“咯咯”笑不停。 娘亲是满心欢喜,陆舒羽决定锦上添花,他加入了唠嗑。 “娘亲你是不知道,当那个公公大人说要羽儿“入宫侍读!”时,羽儿的小脑瓜就一懵。” 陆舒羽故意一顿,卖弄玄机盯着自己娘亲。 “别说你蒙。姨娘也蒙啊!姨娘都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事竟然会落在我家羽哥儿身上。” 哪怕是现在,苏素都还有在梦中的感觉。 “娘亲,不对的。羽儿当时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画面。” “啥画面?”苏素知道羽儿又要作妖。不过娘俩腻在一起的时日不比以前,她自觉的当个捧角。 “一个模样可人的小公公手拿银筷子,在满桌的菜肴中一道夹一块的吃着。” “那又是为何?”众人不解的问。 “自然是给皇孙殿下试毒。”陆舒羽解释。 他见娘亲还有一群大姐姐还是不明白。 陆舒羽又补充,“说实话要羽儿陪皇孙,羽儿不反对。可是要割掉小鸡鸡做个以身试毒的小公公那是倒了八辈子霉。你不知道,羽儿差点就要跑出去喊道,羽儿才不入宫。” “还好后来羽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陪皇孙读书啊!”陆舒羽恬不知耻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你呀,原来羽儿把入宫侍读当成是入宫试毒呀!真不知道真不知道羽儿小脑瓜是。。。。”苏氏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嫡公子陆舒麟掀帘而入。 “三公子,来了。”“给三公子请安。”“三公子安好。” 方才还是莺歌笑语的一众丫鬟姐姐突然变得拘谨,一个个好似想起手头还有事还没做完。她们纷纷立即告辞。 “三哥?找我?” 苏氏和陆舒羽母子见到不请自入的陆舒麟都颇为尴尬。 陆舒麟用冰冷的眼神扫过苏氏,也未曾停留,反而直勾勾的盯陆舒羽。 第39章 一同游玩 “小七,后天你不是要入宫了吗?想来以后你我兄弟也未必有时间相聚。你三哥我曾经答应你带你去外面逛逛。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陆舒麟邀请的言语辞令非常热情,但他的语气冰冷的很。 “三哥,你看小羽身上穿的这身衣裳。上次溅了茶水洗不净。怕是见不得人,万一给三哥您丢脸面可不好。要不明日吧。” 陆舒羽找理由。 “罗家绣娘答应连夜赶工,明早便可送来三套。三哥您看行吗?”陆舒羽极尽恭维。 他确实是怕了陆舒麟,他本能的不想与三哥出去,想推脱。 陆舒羽也知道以陆舒麟的性格,谁也不清楚或许他明天又因某个新鲜事物而忘却一同游玩的事呢? 陆舒羽只能期待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什么见不得人见得人。小七和三哥在一起,旁人又怎能看见你呢?你三哥才是倍受瞩目的那个。况且哪个敢说我陆舒麟丢人!那他丫的找死!” 陆舒麟双目倨傲,张狂的很。 “那是,那是。”陆舒羽一时无语。 “不知,三公子要带羽儿去何处游玩?”一旁的苏氏见状赶忙出来解围。 “许是祁山或是蔚湖。他丫的!尔等也莫猜测。你当我愿意来此吗?我老实告诉你们,是早上我母亲交待小爷与你们修复关系。小爷不得已罢了。” 陆舒麟也不装了,露出了原本面目,开始出言不逊。 不过他的话倒也不假。 今日一早,詹婉莹就把他唤去训话,罗嗦了一柱香时间。 无非就是,老七今非昔比,恐怕以后需他助力的地方颇多。詹莹婉让找机会陆舒麟收买一下老七,以后莫要以大欺小,做事圆滑些,碰见苏氏也要唤姨娘等等。 大夫人话多了,结果倒把这个愣头的青春叛逆之火给点着。 陆舒麟寻思着,小七奶奶的熊!一个小屁孩牛啥叉! 等下老子领你去登个山或者下个水。半道上你若是上山不小心失个足或是游湖大意跌入水里。那怪谁!又关我屁事! 事已至此,大不了,回来老子领一顿棍子而已。 陆舒麟少年人心思浅,从小被溺爱,哪里能顾及长远。而且陆舒麟还是个暴性子。一念即起他就从母亲那离开,说这就来巴结小七,直奔陆舒羽新居而来。 陆舒麟的这番话让苏氏放心不少,思来也合情合理。 世态炎凉人心趋利。看看前日那些从来不看自己一眼的旁系儿女们,今日哪个不是唤自己“姨娘”叫的声音可真甜。 更别说其他丫鬟奴仆们的谄媚举止。就算是刚刚羽儿管不嘴‘娘亲,娘亲’的唤着,也不见他们会多嘴去打小报告。 陆舒麟的身份再怎么说都是嫡子,是以后的陆家家主,哪怕羽儿飞得在高根还在陆府,断然是不能与他交恶。 再者三少爷现在递来橄榄枝,要是不接受,以后怕是也是对羽儿有影响的。 念即,苏素反过来劝舒羽。 “羽儿,三公子如此诚意邀请,你就随三公子去游玩吧。你路上小心些,要听你三哥话,可别惹你三哥不高兴。”苏氏嘱咐。 “晓得了。”陆舒羽无奈只能答应。 “姑婆,麻烦您老把柜中的荷包取来。”苏素又唤了詹姑婆。 她当着几人的面从荷包中取出一粒圆圆银豆子交与陆舒羽。 “羽儿,外出游历别总让三公子破费。需花钱时也不必惜着。钱不多但是咱多少出一点心意。机灵些别叫你三哥失望!” 苏氏低声谆谆教导。 “哧。。。”陆舒麟讥笑。 他对苏素的举动非常的不屑,对他来说那粒银豆还不够赏画舫舟上的小仆。可苏素小婊子居然说的这样郑重,好似那颗是金豆子。 陆舒麟可能不知道,这一颗银豆子对从未有过零花钱的陆舒羽来说,那就是一笔妥妥的巨款。 陆舒羽贪婪用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入衣裳怀中藏钱的暗格里。 此刻陆舒羽的心里便生出飞翔的兴奋,飞到翠绿的山峦和金光粼粼的湖水。 依着贱人守则。“反抗不了,不如放开手脚,好好享受!”一 众人才出陆家门,陆舒麟不耐烦的拉上陆舒羽一同骑上自己银白俊马一尘而去。 三名随扈赶紧跟随,可他们的坐骑远不如陆舒麟骑的那匹脚程快。所幸京城人多车马多,三少爷纵使马快也无法全力狂奔,随扈们勉强追得上。 跑了过了半炷香,三少爷突然勒住马缰。 他回头对着其中一个随扈说道: “彪子,大伯给我的随身护玉小爷忘了带了。这事要是让我母亲知道,回头少不得罗嗦我个耳朵长茧。你赶快回府找雅紫要,就在我房间内,拿到后追上来给我。” “好的,少爷。小的这就回。可是少爷等会小的到何处寻你?”陆彪发问。 “祁山迎客亭吧。小爷就在那等你。”陆舒麟不耐烦的交待。 少了个随扈,一行人依然朝西而行。 祁山和蔚湖都在京郊西处,再往西过去就是西归流民的聚集区。算是京郊了。 西归流民才算是这个大陆的原住民。当年天地灭西归教魔人时,原住民可是深受其害。 仙人和其他大陆人才不管他们是否无辜,但凡与西归教有沾亲带故都在清理当中。 结果大陆十室九空,盗贼横起。连月熙国功阁楼里的四十开国功臣画像中便有三十二个是盗匪出身。 始祖帝怜惜流民不易,当时在定都京城时,他亲手用玉斧在京城西面地图上画出百里沃土。让藏于深山密林处的流民定居于此,并承诺永不征税。 一时,大陆流民蜂涌而至。 千年来沧海桑田。 经过长时间的休养,京西郊已有三城十六镇千百数村落,人口达数百万。 如今的京西郊非常繁华,鱼龙混杂。当年的流民开垦出来的良田大多易了主,终究逃不出权贵们的强取豪夺。 陆侍郎陆家在京西郊也有三处田庄,数百亩良田。 “诶,那不是刚摘的冰丝灵果吗?小爷正好口渴,小虎去与我取些过来。” 陆舒麟在个水果摊贩前停住。他吩咐另一名年轻随扈买些,他把手伸入怀中欲取银两。 突然陆舒麟的手中一顿,他大呼:“哎呀!我他丫的居然忘了带荷包了。老陆你回府去帮我取下。” “少爷不必着急,老奴身上倒还有些银两。想来买些果子是够的。”年老的随扈好意说道。 第40章 再遇晓哥哥 “狗奴才你懂个屁!等下蔚湖画舫上小爷该用的钱多着。全都有你垫?还是让本少爷赊着?小爷可告诉你,赊呢,你家少爷丢不起那脸。”陆舒麟怒声驳斥。 “那行,让小虎去取吧。他入随扈不久,就只剩他跟随少爷们,老奴有点不放心。”年老的随扈再建议。 “怕个球。京城你少爷从小就是横着走,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到底去不去拿?”陆舒麟不耐烦的催促。 无奈,年老的随扈只好拨马返回。 “三哥,小羽有钱。正好让小羽去买些果子请三哥解渴吧。” 陆舒羽记起娘亲的交待,寻思着果子应该不贵自个请得起。 陆舒麟倒也不阻拦,他放陆舒羽下马。 他的心里正在琢磨。 现在身边就剩一个陆虎了,等下老子再找个借口把他调开,带着老七拐到祁山的断崖处。 嘿嘿嘿。老子看你将来还有命与我同朝为官吗? 陆舒羽可不知道陆舒麟的黑心肠,他蹦跳的来到卖果老农的摊前。 “老丈,你这果子怎么卖?” “一两银子三斤。”老人实诚的说。 “怎么这么贵!”陆舒羽差点跳起来。 “小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冰丝灵果长在山岭之巅断崖之处。采摘人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能采得。” “且这果子软润香甜,生津止渴。特别是女子吃了益处多,助阴润肤。” “老汉听说高档酒肆里卖的价格都是一两一个。您听老汉的没错,您在我这买划算。” “您买些孝敬您母亲或阿姨。老汉保准她们今年不生银发不长脸纹。她们吃上一个都会感念这辈子没白疼你!” 老人虽说是个实诚人但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一套说辞下来一下子就把陆舒羽的心给说热了。 对呀!银两没了还可以再挣,娘亲老了就不能年轻了。陆舒羽果断的把那个小银豆都买了冰丝灵果。 陆舒麟一下尝了两个,感觉口味不错,不客气地又取一个。 他东张西望琢磨着怎样再把陆虎支走,此刻他却瞥见远处一团人影影影绰绰奔来,速度极快,快的连行者模样都看不清。 不知道还以为是一群阿飘在街上在走动。 不过,陆舒麟虽然纨绔但算是个有见识得人。 他猜知来者大概何许人也。 只听他口中轻声自语赞叹: “敢在京城地界光天化日下如此招摇过街,不是神策军的将领便是仙盟门的道人。” 他的话音刚落那团人影已从他身旁绕过,但旋即他们又停下来。 过往行人这才看清那团人影是由三个人组成。 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道人还有一名高个子青衣的书生。 青衣书生在停行的那刻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的眼珠翻白口吐白沫又大口的喘着粗气,模样十分的难受。 “三少爷是您啊。奴才刚才一时走神,都没能第一时间和您打招呼。罪过,罪过。您这是外出游玩啊!哦,七少爷原来也在。啊,阿虎哥近来可好吗?” 说话的是两道人中年轻的道人。 他一个接着一个热情的和陆家人打招呼。 陆舒羽听那声音极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那人便是刚刚去仙盟门镇魔司当差的晓哥哥呀。 苗季晓此时的打扮与在府内的完全不一样。 头顶中央梳着道髻,很随意插上两把木簪。灰色道袍上还有条捆龙索斜十字束在胸前,后背插着一把桃木剑,腰间挂着一个葫芦,前赘的道袍塞入裤子内,一双白色的绑腿带绑到膝盖下。风尘仆仆! 那模样好似几日不见一下子就变得干练起来。 陆舒羽看到是晓哥哥来,他差点“晓哥哥”脱口而出。 但按当日两人约定,私底下他们才以兄弟相称,明里还是要注重身份。他赶紧点头微笑示意。 “阿晓啊!是你呀。我都快认不出!听我爹说你到镇魔司帮我大伯做事。这个好!比当那个威风。”陆舒麟非常客气的回应。 他自然也认出和他打招呼的原来是他家的原仆人。他心里有点酸。 但能入仙途不是他能妒忌得来。谁叫他自身就没有仙根?这种事可没地方说理去。 陆舒麟虽狂傲但也懂得逐利而行。他知道趁着苗季晓受他大伯照顾,自己也要和苗季晓搞好关系的。 他又赞道: “阿晓这身打扮,仙气呀!有出息!对了。往后阿晓要是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可记得和你家三哥说说,你家三哥就好听这一口。以后咱也得多亲近亲近。阿晓旁边这位仙长是?” 街市往来的人们都对着陆家人投来羡慕目光。 这种羡慕委实让陆舒麟的虚荣心一时间得到充分的满足。陆舒麟不由得想和苗季晓多聊两句。 京城的权贵人士非常爱结识修行中人。 哪怕是伪修真人,此风盛行已久。卜卦,求药,赐符,解惑指点迷津等等,都是权贵们的茶资。若有人幸得有些道行的修行者提携一二,那可是倍有面子的事。 更难得的是仙盟门的仙人们还是修仙者们中最有光环的,能当众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和中了举差不多的荣耀。 以陆舒麟的性格此刻又把害陆舒羽的事暂放一边,他的好好结交苗季晓还有他身边的道长。 “这位是我的谭师兄。原先在蒋侯爷府中为奉养供士。”苗季晓赶紧为陆舒麟引荐身旁中年的道士。 “蒋荣家的。哎呀,我跟那小子熟,跟亲兄弟似的。这样算起来大家都是熟人。” 别看陆舒麟人粗鄙,但交结朋友还是很有一套。他立即拉近与中年道人的关系。 几人相互点头微笑示好。 “小七,愣着干嘛!还不把手中果子分与众人享受。”陆舒麟吆喝,气派十足。 他还是习惯把舒羽当成下人。 陆舒羽虽然心疼手中的冰丝灵果,但他却是知道轻重。 除了躺在地上的青衣书生外,陆舒羽大大方方的将冰丝灵果分给众人。就连陆虎也不例外。 “阿晓,刚才你们一团人影花花的行走,快的都让人看不清。那是啥法术?”陆舒麟开始找话题。 “回三少爷话,那是神行术。”苗季晓回答。 “神行术!这个我听说过。说是光靠脚行走就能日行八百里。这个是怎么练成的?”陆舒麟对修行的东西一样很好奇。 “三少,这个神行术不用练。贴上神行符箓念下咒语就可。” 苗季晓说完抬起小腿,果见他左右小腿处都贴有一张黄符。 第41章 李大嘴 陆舒麟顿时来了兴趣,他俯身对着神行符瞧了个仔细。 “仙家的东西果然神奇!晓啊!这个符还有吗?能不能给我也弄一对?让我也试试。” 如果可行,陆舒麟可以带着神行符去他们那群狐朋狗友中炫耀。 那可比点了青楼的头牌还要有面子。 “三少,不是不能给。但小的怕是三少爷不想试。三少爷有所不知,修行人靠灵气洗涤自身体魄,这符箓催动下来,我们一路急行来想来无事。但换作凡人,就会如这厮一样。” 苗季晓指向还在地上喘粗气的青衣书生。 “这厮不过才行走片刻就累成这样。而且我们已经是悠着尽量的慢了,还只行三十多里罢了。” “说。。。得。。。轻巧。。。。只有。。三。。十。。。多。。。里,你也不。。。想想。。就用。。。两柱香。。时间。哎呦,我的妈呀。。心。。都跳不过来了。” 躺在地上的青衣书生死鸭子嘴硬,气都喘不过来,听到苗季晓的说辞他还不忘回怼一句。 成功的把所有视线都转移到他那里。 “晓啊!那厮是谁啊?”陆舒麟指向青衣书生好奇的问。 “京郊李氏,李经民。”回答的却是正在吃果子的中年谭道士。 “原来是这厮呀!小爷在京城的文化圈听说过此人的名字。” “传闻此人颇有才学,中过举人却不愿为官。好喜考古研究杂学。偏偏他胆大嘴碎,常有惊人狂语。正好长有张大嘴巴,人取绰号李大嘴。” 陆舒麟对青衣书生了解蛮多的。 “晓啊,他所犯何事啊?”陆舒麟又问。 “回三公子。他遭人举报,说是宣扬天魔教义。镇魔司疑他是天魔余孽,拘他回司里问话。” 苗季晓并没有想隐瞒,他保持着原有下人的姿态,毕恭毕敬的回话。 不想他的这话又引起青衣书生的忿忿不平。 “乱说。。。我。。何。。来宣扬。。。天魔教义。我只不过。。。与学生。。。说。。。大陆。。。历史。。罢了。他们。。。好奇。。我。。。便多说两句。。。。” 青衣书生气喘如牛。 “你休得狡辩!我等镇魔司何曾冤枉你?这不是从你家里搜出天魔西归教山门牌吗?”苗季晓对着青衣书生反驳。 苗季晓从怀中取出一块吊坠举证,坠子是面非金非玉的金色牌子。 陆舒羽眼尖,他见金色牌子的一面刻有这个世界文字九曲字体的“西归”二字,但是另一面出现的却是梦中简体汉字。 但书:“神仙,宁有种乎?” 陆舒羽不看心安理得,一见顿时吓得神魂出窍。 这天魔教怎么还会有简体汉字! 不会吧,不可能他陆舒羽就是天魔吧? 可这简体汉字怎么解释? 陆舒羽惶恐不安。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前世与天魔西归教有瓜葛! 太可怕了,祖宗保佑自己千万不要有那种血脉。 这世界有天地监察呀!要是有,小羽羽可就活不过十五岁呀! 所幸陆舒羽从未将梦中之事告诉过其他人,包括陆舒羽的娘亲在内。 初时陆舒羽认为那些梦境不足为外人道,他经常依的梦中世界的知识逗娘亲开心。 小孩童就把梦中世界当成自家秘密法宝也不想与外人分享。 还有陆舒羽赞同父亲大人说的话,藏的秘诀就是要嘴严,连父母都不能说。 如今陆舒羽突然发现梦中世界可能是一颗随时能爆炸的炸弹,他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好在所有人都在聆听玄衣书生的惊天回答倒是没人注意他。 “放屁。。,就凭这个吊牌!。。。有何说服力?。。。。万年前的天魔教众。。少说也有十万之数。。。,这牌不过就是入山门的凭证。。。。罢了。我敢赌。。。你们神仙盟。。内所藏的这种门牌。。。没有一万。。。至少也有八千枚。” “再者。。。别说寻魔山,。。。就算天魔教的山门大阵。。。还有。。天魔修行道场。。。。早在万年前被。。。天雷炸的。。。瓦砾。。不剩。。。。。此牌现在不过。。。是无用的废物!” 青衣书生气愤的驳斥。 “哦,那汝总该说汝从何处寻得此物?汝又为何不交仙盟?汝又怎知如此之多?”谭姓道士听闻青衣书生言却是来精神。 他连续抛出三问。 青衣书生又在地上喘了一会儿,看来他确实是累坏了。 十来息后他才缓缓的从地上坐起。 想是他极为干渴,青衣书生扯上被汗液浸湿的衣服自顾自的吸吮。 他半响才嘲讽:“不读书真可怕!正史记录天魔仅寥寥数笔,但野史的还是有几本孤本有记载。” 直到此刻青衣书生总算是回魂过来。他说话不再断续,神态倨傲,丝毫不把镇魔司放在眼里。 “我是怎么寻得?这倒是巧了。前些年秋游,李某跑去荒郊解手。身上忘带那个。。。你们懂的。只好就地摸个石头。很不幸啊!我刮完才发现手上的东西居然是个古物。” “哦,那时正好是晚上黑灯瞎火,要不然李某也不至于犯如此低级错误。偏偏李某又喜研究此等古物,就捏着鼻子将它带回。您要不信,闻闻呗!或许那味还有残留。嘿嘿。” “这厮果然嘴恶!”谭姓道士笑着点评一句,却也不气恼。 “想必你是因为爱好研究古物,故而你舍不得上交与我镇魔司的吧。”谭姓道士顺便把李大嘴不交的理由也编了。 “你这道人倒是极了解某家。”李大嘴也不否认。 “那就不知李家举士,这些年你研究的成果如何?吊牌的反面可是符文?” 反面就是有简体汉字的那面。 谭姓道士此问问得很有深意。要知道他要是能从这个李狂士嘴中套出一点有用东西,那仙盟门肯定是有丰富的奖励他。 李大嘴却迟迟没有回答。 他继续吮吸完湿透的胸襟,又转战双袖,甚至还咀嚼衣袖,似乎能在袖口处咬下一块糕来。 恶心之处还不止于此,他甚至伸出舌头舔舐掌心的汗渍。 突然他盯着了陆舒羽手中冰丝灵果,眼光发亮。 “娃娃,送你家举人老爷些果儿解渴。可否?” 谭姓道士对李经民正有所求,他见李大嘴确实渴得难耐,需要润润喉咙。 谭姓道士急需青衣书生的答案应。 他转身对陆舒羽道:“谭某向小公子讨些果子。陆公子不会介意吧。有劳陆小公子。” 第42章 惊变 陆舒羽却是踌躇不前不敢过去。 他有点怕坐地上的那名书生。或许是怕自己与天魔有任何交集。 在他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天魔教牌的另一面是汉字前,陆舒羽决定得把自己深深的藏起来,不能让人看出一丝端倪。 贱人守则说过,“贱人就要懂得远离危险的地方,懂得嗅出潜在的危险。” 苗季晓和陆虎看出了七公子脸露胆惧,两人皆愿意过来要代劳。 “啊晓啊!你还是让小七去吧。”陆舒麟却是出声制止。 “好歹李举人也算我等读书人的前辈,敬重前辈也是读书人的礼数。小七要读书了,礼数不能废。” “再者说,小七也该练练胆量。那么多人在此,难道李举人还会当着我等面上把小七吃了不成?” 陆舒麟还挥手让陆舒羽不要磨蹭。送两个果子而已,摆什么谱! 陆舒麟就是见不得陆舒羽好。 陆舒羽越害怕的事他越是会让陆舒羽去做。 他就喜欢陆舒羽不情愿又不敢违背他的面目表情。 不得已,陆舒羽只好鼓足勇气独自上前。 好在李经民也没难为他。他毫不客气的自取了果子迫不及待的吃了。 转眼间他便把果子扫的一干二净。 他回复谭姓道人:“道长若说那些符号是符箓,李某也是认同的。” 大致是得了好处,李大嘴也不藏着掖着。他开始说自己的看法。 “李某家想,既然吊牌是天魔教徒入魔山凭证。想万年前魔山自有护教阵法,吊牌便是山门大阵的身份证明吧。诶,对了。你们道门的符文大致也有这种功效。” 许是冰丝灵果让青衣书生意犹未尽,李经民不停吧唧吧唧嘴唇。 “可我道家符文向来需合天理地脉和五行八卦而做符。可这符文好似与天道地理毫无关系。偌大的大陆也无人识得此种符文?”谭姓道士再询。 刚刚李经民的分析很浅显,这些道理谭姓道士也知晓。 但关键点是反面这些符号根本就勾动不了天地灵气,哪怕是妖魔的魔元也不行。 “这我哪里知道。不过就我思索,你们所谓的符文其实是一种沟通天地的文字。以李某文字学术造诣来说。那牌的背面的符文应该亦是一种叫象形的文字。” 他怕谭道人不明白又解释, “就是用简单画画记录事物。就象我月熙字中的‘日’字‘月’字。” 李大嘴讲到自己擅长之处不由得也来了兴致。 “咱拿反面牌来说。比如,第二字,左边是像个人,右边大概是座山。人在山边,要么指樵夫,要么是猎人。诶,还有可能是躲在山上修行的神仙。”李大嘴推测。 “哦?那太有意思。不知李举人还研究出什么?”谭姓道士一听套了点有用东西,大为高兴,连对李经民的称呼都带了尊称。 要是能套出李经民这些年的学术成果,谭姓道士想仙盟的上层人物会对此感兴趣的。 这话题必须深入。 可惜李大嘴直接屏蔽掉谭姓道人的问话,他转过来又向陆舒羽讨要。 “小娃,可还有果子吗?” “没。。。没有了。”陆舒羽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李大嘴越来越不自在。 特别当李经民居然能猜出西归教牌上的简体汉字‘仙’字时,他都快没有勇气站立。 “没有!呵呵。。。那就别怪你家举人老爷喝你的血解渴。” 李经民说完,一把将陆舒羽拉过来。 他一只大手捂住陆舒羽的嘴巴,一手抓着陆舒羽的胸襟,将陆舒羽横着提起来,转身背对着众人,一张嘴朝着陆舒羽的咽喉处咬上来。 他的速度很快,陆舒羽哪里能躲避的了。 陆舒羽吓得双足乱蹬,双手拍打着李大嘴。 奈何他人幼力微竟无任何效果,惊慌之际便觉下体一热,惧晕过去。 弥留之际他隐约听到晓哥哥的怒斥。 “放下七少爷,我杀了你这厮。” 还有另一道人的阻拦:“师弟,不可。得留活口。” 现场!陆舒麟目瞪口呆愣在原处,这个剧情画面变化的实在太快。 他都不知怎么应付,往日的嚣张劲在突发事件前变得呆滞。 随扈陆虎倒是第一时间赶去奔过去帮忙,可任凭他如何拳打脚踢,那个李大嘴就是死活不松口。 两名镇魔司的道长却在一旁交上手。 一个提着剑要去结果了李大嘴性命。 另一个却大呼“此人有用,不可杀之。”死命阻止。 “师弟,你冷静下。你若杀了李大嘴,你我二人恐难向镇魔司交代。”谭姓道士边打边劝解。 但是现在的苗季晓疑已经陷入疯癫。 他红着眼,打架都没有章法,但却是招招拼命功夫。令谭姓道士颇为头疼。 毕竟自家人,他下不得杀招。 好在自己修行要比苗季晓深厚,术法、法器也比苗季晓多。 他靠着低阶困身网和迷踪雾两大法器暂时缠住苗季晓得脚步。 可这下倒好。 原本要上前帮忙的路人见到白雾迷茫还有时隐时现的灰网,皆惊得纷纷驻足。 谁都知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 两位神仙爷爷斗法他们哪敢敢去接近? 苗季晓越打越恼火。 他正式从师以来不过区区十数天。 要是比拳脚功夫他还行,但比法宝比法术他就是小白一枚。 他身上可动用的唯一一件宝物,便是拜师日师傅馈赠温养在丹田中的玉蝉石。 可是师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百日内不得动用此物。 否则,对他的丹田反噬很大。 可是七少爷危在旦夕,他岂有有不管之理。 苗季晓心一横,一股地脉煞气灌入丹田内的玉蝉石。 但见他突然仰天口啐,一道白光从他口中冲出朝着李大嘴后脑勺飞去。 谭姓道士见状暗道不好。 他知晓修行人士常以自己身体温养本命法宝。但非必要时都不轻易动用。 那是属于保命时候用的宝物。 他未曾想眼前的苗师弟年纪轻轻已经身怀异宝。 而且他还这般心狠,不仅对他人狠,对自己也狠。 要知道修行者都是奔长生而去,哪个不是惜自家身体如命? 苗季晓已经先棋一招,而且那李大嘴离的又近。谭姓修士有心阻挡怕是来不及了。 果真,但见白光击中李大嘴,直接贯脑而出。 旋即又自动飞回,落在苗季晓得手中,不粘一缕血丝,依然洁白如玉。 苗季晓急忙又把玉蝉石吞入腹中。 他但觉腹中一阵绞痛,竟然气息不顺,几步踉跄,心头一热,一股气血竟从口中喷出。 第43章 陆玄回府 谭姓道士赶紧解开随身葫芦,倒出丹药。 “快把这个丹药服下。”他催促。 毕竟是同事,谭姓道士虽气恼,却不能不管不顾。 几息过后,苗季晓的脸色才由白转红,气息稍微顺畅。 谭姓看着苗季晓残存在嘴角的血迹不由苦笑: “师弟,为了一个凡胎俗骨值得吗?” 苗季晓闭紧嘴巴不回答。但他倔强的眼神已经给出答案。 谭道士长长叹出一口气。 “唉,师弟还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啊。”他摇头转身看向李大嘴。 此时李大嘴的头顶出现一个大洞,红白液体似涌泉喷涌而出。 当玉蝉石贯入时李经民时,他甚至未来得及喊一声就扑地而亡,但至死他的嘴都未曾离开陆舒羽的喉咙。 一旁的陆虎正用力扯开李大嘴的尸体。 但见七少爷喉咙处血肉模糊,嘴边被李大嘴的大手勒出五道深深血痕,胸襟更是被扯破,露出陆舒羽的守命木牌。 长命百岁的中间镶的那颗白色东西也在扯撕中断裂。 七少爷下体有黄色液体流出,最恶心的还是被李大嘴的红白之物喷的七少爷满身都是。 此时的陆舒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实不为过。 稍微恢复的苗季晓立即飞奔而来,伸指试探七少爷是否还有气息。 谭姓道士仍在摇头,叹息责骂;“师弟啊!你糊涂啊!鲁莽啊!杀个人倒是痛快了,现在如何交差?” 苗季晓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探出七少爷还有气息,而且气息平稳。 这时苗季晓愤怒的情绪已冷静下来。 “谭师兄莫恼,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当一人承受所有责罚。好在我家小陆公子还有气,当下应该立即医治。我这送他去就医。” 此刻苗季晓得心中倒是平静。 只要羽子没事就好,剩下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一人承担。 “师弟想简单了。虽然我入镇魔司的时间不长。但为兄想来此事也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我想师弟还是尽快通知陆前辈。或许陆前辈能从中周旋一二。”谭姓道士支招。 “明白,俺师傅那边俺马上燃符告知。师弟麻烦谭师兄留下来处理后事。对了,谢谭师兄赠予的丹药,他日师弟定当犬马相报。” 苗季晓说完,他俯身抱起满身污秽的陆舒羽。 “三公子,咱是去医馆还是回府医治?” 苗季晓回头询问陆舒麟。 他现在挺不耻陆家三少爷,从突变到现在也有五十多息,陆家三少爷却如木雕般呆还愣在马上。 他连普通人的应变能力都没有。 但陆舒麟毕竟是七公子的三哥,也是苗季晓的主家之一。苗季晓总是要尊重他的意见。 几声的呼唤声中,陆舒麟才回过神来。他立刻见到陆舒羽的惨状,此刻他早把要谋害陆舒羽的小心思忘得干干净净。 陆舒麟以前也犯过事,但将活人生生的被打死在他面前的经历倒还未经历。 如今不仅有了,还是两个,一伤一死。 特别是小七身上的那些红白之物,让陆舒麟作呕。他确实恐惧了! 他就是绣花枕头,哪怕是在反派的人物中。 陆舒麟哆嗦的回答:“啊。。。啊。。季晓喊我吗?哦。。哦。。咱自然是送府上。我家郎中也是京中有名大夫。” 苗季晓想想也是。 此时去医馆免不得多费口舌,再者也不知医者水平如何?还是回陆府比较稳妥。 苗季晓急匆匆扔下一句:“如此,小奴先行一步。” 苗季晓催动神行符,化作一道残影飞离而去。 。。。。。。 已是申时,天边的云彩披上晚霞装。小妇人弹着毛毯上的灰,模糊间见到一道人影从自家墙穿入,吓得她大叫一声。可再定睛一瞧,却无任何人影。 她疑思,莫非自己眼花?该不会白日见鬼吧?只是小妇人不曾想今日与她同遭遇竟陆续发生数起。 陆玄忽略了大道宽路,选择两点一直线最短距离奔袭,中间的障碍物,除了树木之外,他遇墙穿墙,遇石过石,穿家入院如走官道一样方便。 神行术和缩地成寸两种法术叠加,使陆玄快的如幽灵一样。 他之所以这样急忙赶路,完全是因为他刚刚神念才感知到徒弟的燃符,紧接着又闻到义弟的呼讯香。 京城有变,不然徒弟和义弟不会双双燃香。是何事发生?他一时间猜测纷乱。 他这次任务离京城有些远,加上危险系数未知。 陆玄就没把徒弟苗季晓带在身边。 正好镇魔司新来一个谭姓道人,修行也不高。陆玄便让他俩临时成一组。 按镇魔司以往的规矩,镇魔司总会给新手一些磨合机会,不可能给新手太难的任务。 再说他来镇魔司也有些年头,深得旗主器重。想必旗里应该会给他这面子。 不想一符一烟终归让陆玄不得不终止任务先行过家看看。 陆玄一道墙一道墙的穿行。 目的地的距离不断的被他拉近,近到他的神识能感知到符与香的燃烧地点都是陆府。这才让陆玄稍微宽心。 对于修行者来说,只要义弟无生命之忧,世俗的事再大也不是难事。 到了陆府,陆玄也不通传一声,依旧穿墙而入。他笔直的朝燃香点奔去。 抵至内院,陆玄突然想起这里毕竟是陆家府邸。这样鲁莽万一冲撞哪位弟妹着实不好。 他这才停顿下来现出身影,顺着小路快步来到一座小苑。 静谧的屋堂灯火通明,房门却大开。 陆玄的目光很好。他看到却见屋内的床上躺着正是侄儿陆舒羽。 此刻他仍然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双拳紧握,身躯僵硬。 这娃儿看来是吓得不轻,纵然是在昏迷状态下,他的浑身肌肉依然紧绷不松。 自家徒儿苗季晓则跪在床前,满脸是懊恼。义弟则在屋内来回不停的踱步。 旁儿,却有美妾,泪儿涟涟,口轻气喘的问: “老爷,郎中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吗?羽儿怎得还见不醒来。羽儿还有救吗?大伯,大伯人呢?老爷不是说一切等大伯回来定夺!他怎的还没来啊!” 那美妾陆玄是认得的,是躺在床上七侄儿的娘亲。 虽然五年前陆玄曾与她谋面一次,但修行人的记忆力一向极佳。不然浩瀚如海的经文道籍又如何能记得下。 “老爷,我来了。” 陆玄迈步踏入屋发声,他的声音依旧充满尊敬。 第44章 另有猫腻 陆英络抬头一见来人又惊又喜, “兄长,您怎得还呼我老爷,是想羞辱做弟弟的吗?” 陆英络赶紧靠来,他的双手紧紧握住陆玄的手,心中颇有感慨: “多日不见,兄长又衰老几分。兄长那病可找着治愈方子?” 陆玄苦笑摇摇头: “唉!那事莫提。老爷,老奴都叫了您三十来年,其他称呼还真不习惯,改不了口了。” “师傅,求您快快救救七少爷吧。此事皆因我而起。徒儿知错,愿意领责罚。还请师傅尽快出手救救七少爷。” 声音中充满焦急,却是苗季晓见师傅来到,跪爬到陆玄跟前。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救。此时的少年郎哪还有一丝少年英雄气概模样,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孩子。 “大伯,大伯。苏素肯请大伯出手相帮。救救贱妾那苦命的娃儿。”苏氏也在旁应和。 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把救星等来,苏素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大伯的身上了。 苏素欲于跪地恳请。不想她几次膝盖都无法弯下。 她知是大伯使了法术,她便不再强求。 “弟妹,不必着急,待某瞧瞧看。”说完陆玄的手指搭在陆舒羽的脉相上。 其实不用切脉,仅凭神识感知陆玄也知道小七身体无大碍。 虽然小七侄儿的外表上惨不忍睹。 但陆玄判断,小七无外乎身体血亏,外加心生惊惧过度而晕厥。想来再需半日恢复即可苏醒。 本来呢,陆玄是立马出口安慰苏氏,但是他留意到义弟那一刻对他悄悄的频频眨眼睛和努努嘴。 陆玄老于世故,心知其中必有蹊跷,此事另有猫腻。 他就装模作样把医术上的望、闻、问、切都用上,装模作样糊弄了一番。 陆玄倒不担心跪在跟前的苗季晓能看出破绽。 苗季晓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可是他接触的东西有限,而且从师的时间又短。目前除了练功修行之外,其它的医卜丹符等都未有涉及。 要不只需苗季晓利用自身的地煞气灵冲击小七几大穴位,小七自然能醒过来。 “晓啊,你先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讲给为师听。也好让为师知晓怎般使药。”陆玄转身问自家徒弟。 他也看出苗季晓丹田受损,猜测是动用了玉蝉石,好在并未伤及根本。要不,就酿成不可补救的遗憾了。 陆玄猜的出小苗这次的受伤肯定是为了小七。 这事要是放在三十多年前,陆玄肯定对苗季晓破口大骂,少不得还要一顿责罚。 可自从三十多前他被自己眼中尘土般的蝼蚁所救,让陆玄所有的人生观都发生了巨变。 苗季晓哽咽着把如何半道上碰到三公子和七少爷,如何驻足聊天,如何李大嘴要果子等等很详细的说与师傅听。 当苏素听到三少爷阻止小苗和陆虎替小羽拿果给李大嘴时,她神色不由得一愣,可她也没表现出异样。 当听闻李大嘴不由分说抓起小羽对着喉咙咬起时,她又嘤嘤哭泣,恨道: “可恨!这世间怎有如此恶心之人。我家羽儿给他果儿,他却谋害我羽儿。” 陆玄捋了捋花白胡须,稍加思索,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陆侍郎道: “老爷,此事颇有些棘手。” “怎么棘手?”陆英络赶紧问道。 “我寻思着苏弟妹说得对。想那李大嘴若不是入了魔便是自身有疯魔疾病。要不然断不可能做出如此不合常理之事。” “就像寻常人被疯狗咬到,若医治不妥,一样会有疯犬病。” “老奴倒是有办法保小七身体无恙。但怕李大嘴口液已入小七血液,就不知是否有存有疯癫毒素。想去小七体内的疯魔感染倒得颇费些功夫。” 陆玄叨叨的一番说辞。 苏素却是听傻了。 她想象不出平日乖巧调皮的羽儿变得癫狂是什么的模样。 苏素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由放声哀求。 “求大伯想想法儿。切莫让羽儿如疯儿般活着。如此。。。如此。。我娘俩断然不能存在世上。” “弟妹。自家侄儿某自当尽力。”陆玄安慰,他又对陆英络说, “老爷,不如借一步说话。有些药引子恐不好找,恐怕有必要还要劳老爷亲自跑一趟御医馆寻寻。” 陆英络听闻后也吓了一跳。 方才府中郎中为羽儿施药,止住羽儿的流血后,他便阻止了郎中的进一步号脉。 陆英络有他的小心思。他渲染羽儿的伤情,并声称只有义兄方有解决之道,坚持要等陆玄到来才允许施救。 无非他是想借着陆玄的手满足自己的小心思。如今义兄却把小七的伤势讲得如此严重。 自家儿子,哪能真不管,哪能不心疼? 他心情也颇为沉重,忙点头应诺。 两人鱼贯出门。 待稍微远离小苑,陆侍郎急忙问道: “兄长!小羽身体病重之事,可如方才兄长之言?” 陆玄却满脸轻松对他咧嘴笑笑。 陆侍郎便知其意,便不再谈及此事。 “兄长,在镇魔司清苦啊,还得到处奔波。唉,还不若兄长当初选神策军好。” 陆侍郎言真语切,不像装模作样。几十年的相处,陆玄对他有数次的救命之情。使陆英络对陆玄早以兄弟真心相待。 “哎,神策军墨守规矩,束缚太多。远不如镇魔司机缘多,镇魔司更加适合老奴。” 陆玄谢了义弟的关心,但他有他的思量。 “只是苦了兄长。” “好在某还能吃苦。怕就怕二三十年后,自家的伤若还未愈。老奴怕就连苦都吃不上,世上便再无陆玄这人。” 两人一路相叙,前后进入书斋。 关好门窗,陆玄随手布个隔音法阵。 “老爷,今日唤老奴可是为小七之事?不知老爷为何而恼?”陆玄开门见山。 陆英络便把皇室争储和小七入宫侍读等一连串事情说开。 “要说羽儿今日之祸,自然是无妄之灾。可冥冥中,不幸中亦有大幸,婉儿适才看望羽儿凄凉状,回来后和小弟掏心窝。她一时感叹,‘若是羽儿能保持这般模样,想来皇后是万万看不上的。’” “婉儿这句说的无心,但是让小弟心里有了主意。只是小弟毕竟是凡夫俗子,手段不多,怕做不得万全,只好燃香向兄长讨个办法。” 陆侍郎叙述着,面容阴阳不定,神色复杂,一看便可知他心中举步维艰。 陆玄望着陆英络沉默片刻问,“老爷,皇家争储当真有那般可怕?” 第45章 小七是个人才呀 陆英络苦笑一番“唉,兄长有所不知。就今日,我那老上司,也就是八皇爷的妻舅把我唤去,一连抛给我三个烫手山芋的任务。” “在朝堂上,人家不能明里整你,暗地的阳谋阴谋可有一堆。这些小弟自信还能抗的住。怕就怕三皇孙殿下那边万一也争储。毕竟要是皇家老祖发话,助力三皇孙。恐怕陛下到时候也得让他三分。到头来我们陆家徒成炮灰。” 陆侍郎越分析越认为自家还是尽快脱离争储漩涡。 “那依老爷意思?”陆玄询问。 “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能让羽儿的容貌变些模样,让他进不了朝堂。羽儿要是断了仕途之路,想来皇后娘娘倒不会太难为陆家。” 陆英络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嗯,老爷提的这个要求对于老奴来说不难。” 陆玄先给陆英络一颗定心丸。 但他接着说。“只是如此这般小七今生恐难再入仕。老爷,小七是个做官的人才呀。老奴这儿刚好有个东西老爷瞧瞧。” 说完陆玄递给陆英络一张材料不算优质的宣纸。 陆英络打开一看,上书四个大字‘天下第一’。 笔画大开大合,字体稚嫩,力道弱虚,布局上又颇有瑕疵。 陆英络认得陆舒羽的字,他一看便知是小羽手迹。 陆英络不禁哑然失笑;“这不是小七这娃儿的涂鸦嘛?兄长留此做甚?这又和小七是个人才有何沾边?” “嘿嘿。老爷您还别瞧不起这份手迹,说是什么娃儿涂鸦?老爷可知这便是小七赠给老奴那贱徒的成人礼物。” 陆玄笑着收回宣纸,笑容中大有取笑义弟不把豆包当干粮的意味。 “别看只是张纸,它却把我那小徒整宝贝的不行。” “他说当他练功练的精疲力尽的时候只要看到这四字,他就觉得浑身又有劲。他说那是七少爷给他的动力。哎呦,我那可怜的徒儿,都成年人了还被一个五岁的娃糊弄的感动不行。” “不过,老爷你还别说,就凭这股钻头这些日子小苗的修为还真精进不少。要不是老奴觉得臊得慌直接把这幅字给收走代管,小苗那贱徒还要把这副字挂在厅堂上。” 说完此事陆玄笑容更加的开心。 “还有此等事。童趣盎然啊!”陆英络也露出笑脸。 他可不知道自家小七还有此等趣事。 虽然他不能断定这些是小七耍心机,还是童性使然。 “老爷,咱家小七这等画虚功夫可比画饼充饥实惠啊!简单手段,不花钱还可收买人心。哎呀,这种人才不当官实在太可惜了。老爷,咱家小七要是步入仕途,那可是您将来的左右膀啊!”陆玄耐心劝解。 陆侍郎静默,心有所触,低头深思。 陆玄见有火候又进一步劝说: “老爷,还有一桩趣事,老奴再说说,咱权当聊天解闷。” “小七四岁那年,无意中在地窖发现老奴那徒儿深藏不露,能掌断鳞石。他当即发现机缘,极力要与小苗以兄弟相待。为了说服小徒,四岁的小七还现场就来一首小诗。” “咱先别说小七的心机,就从小七的才学来说,那肚子里的墨水也是杠杠的。老奴看小七将来必然是满腹经纶的才子。” “老爷要是这般操作下来,恐小七再无读书的欲望。从此断了小七上进的心思。”陆玄再劝。 一个孩童若是面容丑陋,放在蓝星社会或许可以凭本事出人头地。 但在陆舒羽的社会里,以貌取人是普遍的现象。别说为官肯定不成了,哪怕上私塾,先生都不一定愿意收。 这些道理陆英络都懂。但是。。。 “哦?兄长不妨念来给小弟听听。”陆英络几分好奇,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小七的了解真的不多。 “小羽生来最特殊,纵不出众不肯无。似妒世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俊羽舒。”陆玄也不推脱,朗朗上口。 短短二十八个字让一个自大又爱臭美的小童跃然跳在陆英络脑海,与那个在书斋彬彬有礼谦逊的陆舒羽格格不入。 “咳咳。。。”陆英络也被这童趣十足小诗豆乐了, “还俊羽舒呢?我看就是一只大肥猪。这么高调把自己抬到世人面前,那还不被人早早宰了。”陆英络笑着点评。 “嗯?不过如果这首诗是用来描写小雨的。那岂不应该是‘雨来稀稀复疏疏,纵不出众不肯无。似妒诗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一帘珠。哎呀,妙啊!这意境,这比喻。。。。” 陆英络本就是学富五车的大学士,一找到方向倒把陆舒羽改写上辈子的原诗猜的八八九九。 “真是不错,假以时日必是作诗大家”陆英络都不得不佩服自家小七的才思。 “不过,这小子滑啊!在小弟我这大谈藏锋,打磨菱角。却又跑到小苗那死命的又抬高自己。这小子。。。。” 陆英络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评价自己这个七儿子。 “诶,老爷。有道是见人说人话,遇鬼吐鬼语。此乃为官技能。老爷,在老奴眼里小七可是妥妥为官之料啊!人才呀!” 陆玄继续给陆英络上眼药。 陆英络心意也开始动摇。虽然他有些恼怒自己的睿眼居然被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骗的团团转,但能骗过自己的小七也确实有过人之处。 更何况那小子还是自己的亲生子嗣,要让自己亲手断了他的前程陆英络心也不忍啊! 只见陆侍郎又开始来回踱步,低头深思。 半晌他才抬头望向陆玄,好像是又抓住了一丝希望。 “兄长,羽儿当真无修行慧根?小弟我知道他随小苗练的可欢。好歹小苗现在也算修行中人。小苗肯带羽儿,是不是说明咱家小羽有修行希望?” 老七和小苗学艺是詹姑婆汇报给夫人的情报,陆英络也是清楚的。 但陆玄却坚定地摇摇头,否定了陆英络的奢望。 他解释:“季晓年龄尚小,阅历也浅。他甚至以为只要肯用苦功万事皆可为。可是小苗还不知晓,其实老奴早在小七襁褓的时候就与他测过灵根。老爷心思老奴明白,但是小七真无仙缘。” 陆英络有些烦躁的继续踱步,似乎还想在此困局中谋得另一出路。 又过半晌陆英络再问:“兄长,羽儿可有习武天赋?” “老爷意思是?” “小弟想若是羽儿习武天赋可行,便让羽儿往军旅方面发展。军队倒是对相貌等要求不大。这些年小弟在军方那也积累少许人脉,羽儿若善武,将来小弟在为他运作运作。” 陆英络重新换了思维角度。 第46章 阴谋的形成 “这个啊,容老奴想想。” 陆玄从记忆深处调取那日对陆舒羽的摸骨片段。 他半响才回复,“老爷,小七这孩子不具有练武根骨,纵然刻苦习武一生,最终也只是下等武夫。水平大概也就和咱看家护院的武师们的水平差不多。” 陆玄又接着又替陆英络分析, “小七若是去军队凭真本事发展或者能混到校尉职位。但老奴怕就怕一旦战事发生,小七便有生命之忧。” “再者老爷让小七从军一样欠考虑。万一皇室真争储起来,军队可是他们必争的势力。到时候皇后顺势而为之,再卖个人情给小七。老爷您依旧是十三皇孙派啊!”陆玄提醒。 “这样啊!”陆英络顿感颓废,棋盘推演他也知是这个结果。他刚刚是病急乱投医。 他再次踱步深思。“兄长啊!实在不行就让小七做个田舍翁吧。” 陆英络最终下定了决心。 “历来皇储争斗祸及家小。小弟实在不愿看到婉儿和舒麟他们卷入危险中。待到羽儿成年,我便把京西郊那数百良田写于他名下,再买下几名美妾与他为妻妾,就让他散漫一生吧。” 陆英络给兄长托了个底,但他没提他的那个惊梦,他可不愿意让那个惊梦成真。 陆舒羽从来没想到,他向往的躺平生活离他竟然是那么的近。 “虽然有点可惜,但既然老爷已下了决断,老奴自然尽力帮老爷。那老爷想让小七变成什么模样?” 事已如此陆玄知道再劝无用。 他本就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做事向来果断。 红尘中他与陆英络结缘,那他便只为陆英络负责。对小七公不公平,后边再做补救。 阴谋开始策划。 远不如两人刚刚谈论童趣的轻松。 两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陆侍郎先开口。 “阻止羽儿进宫,目前唯一办法便是羽儿的容貌毁去。只是皇后娘娘向来精明,之前又敲打了婉儿,若是咱的用的是平常手段定是瞒不过她。” “要是再让皇后看出端倪,那就等于公开开罪皇后娘娘。恐怕我陆家和詹家日后都不得安生。现在只有寄托兄长有何仙家手段能将此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陆英络眼神期盼着。 但他语气有气无力,毕竟现在商议的是如何伤自己的崽。 陆玄闭目思索,陆英络也不敢打搅。 半炷香后, “老爷可听说过九转回生丹吗?”陆玄突然问道。 “大名鼎鼎!那不是传说中的圣药吗?传言能让死人重生,能让白骨生肉。可此药别说凡世间,纵是神仙界也不好寻得!” “兄长突然提及此物何解?莫非羽儿事还要动用此圣物,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真要是为此事而动用圣物,小弟委实是浪费资源。实在是得不偿失!”陆英络苦笑。 “嗯,圣药是难寻。可是其中的一副主要配药老奴身上倒有。” 陆玄指指别在腰间的储物袋。 陆英络目光所至是陆玄腰间别的一个袋子。 他不由得回想到那日把陆玄从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当时他手里就是紧紧的抓住这个袋子不放,好像是里面有何旷世奇宝一般,值得用生命守护。 当初书童陆忠就非常的好奇,背着陆英络不在场,又趁着陆玄昏迷偷偷想打开看看。 可陆忠用尽办法也无法打开那个袋子。他甚至连动用剪刀,还被陆英络抓了个现行。 陆忠狡辩只是想找找看里面是否有什么兄长身份来历证明。 好在当初的陆英络深染儒家君子风采,他狠狠把陆忠臭骂了一顿,并教训道,若再有下次就将他送矿区做苦力。 如今他再看陆玄指得那个袋子,他心中也明白那就是个仙家宝贝,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乾坤袋。 收回心思,陆英络苦笑, “哦,兄长那副药草到底是何物?哎呀!事已如此,兄长就莫要卖关子了。”陆英络有些沉不住气。 “息肉草!一种能让白骨生肉的的灵草。” 陆玄介绍,“老奴只需提取灵草上一小滴草汁稀释水中,挑开小七脸上和喉结处的结痂,然后薄薄的抹上一层,伤口处便肉眼可见的生出新肉。” “这对于伤势重的人来说是好事。但小七只是皮外伤,再长肉就是长息肉。脸上生了息肉自然不雅。怕是破相了。” “只是当时小七的生母最好不要在现场,那肉长的极快。老奴怕她一见小七多生肉起疑,我等筹划功亏一篑。”陆玄道出自己的计划。 “这个容易,到时我支开苏氏。抹药这事我会让詹姑去做。这些年,苏素母子对她很是放心。” “就是不知道长在小七脸上的肉息有多长?太短了,万一皇家并不介意又该如何?。” “半寸许。老爷意下如何。”陆玄拇指和食指张开比划大致的长度。 陆英络低头琢磨旋即点头。 他又担心。 “将来可否切除?” “那就不知老爷是想切除还是不想它切除。”陆玄反问。 “唉,要是能切除的话,皇后娘娘自然也能让国手代劳,我们岂不又是竹篮子打水?”陆英络又是紧张起来。 “这息肉草啊!它的功能除了生肉,它还能自通经脉,是活肉。捏着会疼,切时便血流似柱。便是治愈,一样会留有大块伤疤。” 陆玄对息肉草很熟悉,或许他曾经开炉炼制过九转回生丹 “那就好,那就好。”陆英络嘴里喃喃着好,心里却是一片苦楚。 他又思索片刻, “只是,万一。羽儿相貌虽然有失,但却精神极好,活蹦乱跳的。你说这般会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陆玄不由得吸了一口气,陆英络的话又点在点子上。 “老爷思的极是。这点老奴忽略了。”陆玄又开始思索。 片刻功夫,陆玄再次开口。“老爷,老奴还有一法子,但对小七来说却是有些凶险些。” “早期老奴修行,为克制突破境界时心魔的干扰。曾在拍卖会上求得一个偏方。知晓的人甚少。此药剂名为‘魔心幻剂’。老奴炼制过,还留有一些。” “此物就是一些粉末,无色无味。稍微轻食一点便心生幻象,状如入疯魔癫。老奴少时便是借助此药物练习克制心中魔幻。” “如果老爷不想让外人看到小七的聪明伶俐,倒是也可以给羽儿适当用些,消除他人的疑虑。” 陆玄又马上补充; “但是量不宜多,多则恐羽儿会真变痴呆。” 第47章 探望 陆玄继续出谋,“咱最好是将药粉事先融在清水里。待到有重要人物到访探病时,才用汤匙灌一勺入小七嘴中。” “五十息左右,幻药可见效应。嗯,咱也得多给小七些镇定安眠汤药,让他好生安睡。熬过这几日,想必就无人关心此事。” “也只能如此。”陆英络应和。 可他突又想起一事。 “万一那些人问及羽儿的用药状况,那小弟又该如何解答?” “这倒不难。”陆玄气定神闲。 “老奴除了用一些镇定安眠汤药和一些补气血药剂外,我这里还有仙盟门古方---驱魔汤。” “这个方子大有来历。人族在入魔域地盘争斗,怕受到魔域魔气感染,常以此药汤驱魔气。” “咱咬死李大嘴身上染魔气或者疯癫疾病。否则他断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暴起伤人。咱是保险起见依着古方驱毒。小七就是在服用驱魔汤药后,伤口才突然生肉。” “先得混淆视听,谁又会联想到九转回生丹圣药中息肉草的事!老奴想来此番说辞应付得过去。”陆玄一步一步解释。 “不知镇魔司会为难小羽吗?把他当魔患吗?”陆英络的心又提到嗓眼,“处理”两字他没说出口。 “老爷无妨的,镇魔司大事没有,杂事一堆。也就老奴和小苗一番口词,自然能应付过关。”陆玄拍胸脯保证。 “可是小弟听闻,现任镇魔司掌司和皇后娘娘关系颇深。周家周岁宴皇后还请副掌司过去参加宴会。会不会到时又起变化?会不会让镇魔司细细看出端倪?” 陆侍郎还是不放心。 “老爷不必担心。”陆玄再次劝慰。 “一则,息肉草一向难寻,凡间医籍记录着寥寥无几。纵然修仙典籍亦不多见。二则,道理在我们这边。镇魔司也是讲理地方,不是吃人的机构。老爷放宽心。三则,这事非大事,镇魔司不可能花费极多的精力调查此事。” 两人又窃窃私语谈了些许细节。一条阴谋水到渠成 。。。。。。。。 “公公,您请。皇恩浩荡,小儿不幸,还劳烦皇后娘娘派公公探视,臣惶恐不安啊!” 陆侍郎恭恭敬敬的领着来探视公公来到陆舒羽新住的翱飞苑。 他很是吃惊,传闻中的李公公相貌竟然这般年轻。 李公公可是皇后娘娘赐本家姓,深受皇后信任,算是宫里太监中的二号人物,很少抛头露脸。 “陆大人,无需惶恐。咱还是关心小公子的身体。敢问陆大人,床上躺着那位童儿可是陆舒羽小陆公子?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大伴望向床上昏迷的孩童关切的询问。 他已半脚入筑基,神识颇强。在他的神识感应中眼前这孩童身体尚好,并无伤筋动骨,心中忧虑倒是去了几分。 陆舒羽的脸部表面因伤势被纱布裹得结实,大伴想来那些应是些皮外伤。小童嘴巴处留有缝口,便于食汤药喝水。 “公公说的正是。”陆侍郎眼睛挤出些许泪水。 “唉,老臣犬子不幸,游玩时突遭魔人撕咬。好在家兄昨日施药,目前已无大碍。再过些时日,待小儿养好伤即可入宫侍读。有劳皇后娘娘挂心了。” 陆侍郎佯装不知陆舒羽的容貌已毁,假惺惺的作态。 “如此甚好。不知令兄长现今可在府上?咱家早已耳闻陆大老爷威名,还麻烦陆大人引见。” 大伴对名满京城的陆玄心仪甚久。 他是木灵修士,陆玄是土灵修士。都说木克土,大伴有心试试。 “哎呀,实在不巧的很。公公不知。昨夜镇魔司事急催得凶,家兄与小儿诊断开药后便匆匆离去。”陆侍郎回应。 “无妨。那是咱家与陆大老爷相遇的机缘还未来到。他日定有时日。大人,咱先谈正事。”李公公面露些许遗憾。 “今早皇后娘娘听闻陆大人小儿的遭遇,便命咱家和刘御医前来与小陆公子号脉。不过咱家探视小公子身体并无大恙。想来是陆大老爷医治得结果。” “但是陆大人。您看咱家既然来都来了,不然让刘大夫就搭个手与小陆公子号个脉吧。”大伴笑着说。 “自然,自然。有劳刘大夫有劳李大人。”陆侍郎赶紧应允,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李公公身旁的老者闻言后疾步走到陆舒羽身旁坐下,他伸出右手为舒羽把脉。 三十息功夫,刘御医宽心道: “陆公子脉络平稳,身体确实已是无恙。想来刚用过补血和镇神汤药。所以尚在熟睡。咦,不过,怎得还有股。。。。” 刘御医说不出所以然。他深思数息,俯身凑近陆舒羽的嘴边嗅嗅。 那刻陆侍郎的心眼一下子提到嗓门处。暗思难道兄长的‘心魔幻剂’被刘御医看出一二,可兄长说过此药是无色无味啊。 原来适才陆公公一行人才临陆府门,陆侍郎夫妇分兵两路。 陆侍郎出门恭迎李公公人等,大夫人则亲自过去翱飞苑,明着是看望小七病状,实则暗示侍候羽公子的詹姑赶快喂“水”给羽公子喝。 这种“脏事”大夫人现在可不敢再假借他人传达,怕其他人再被暗卫掳走问询。 “此味道好像是上古药方。。。驱魔汤。”刘御医一阵思索最终得到结果。 陆侍郎那颗悬吊的心总算放下来。 “刘御医真乃神医也!正是驱魔汤!小儿昨日噩梦不断。我兄长怕小儿沾染魔人魔气,便依着镇魔司的古方子开了这副药。为此昨夜老朽还特意去御医馆索要了两味药。刘御医,不知兄长这般所为有何不妥?” 陆侍郎绘声绘色的描绘着昨夜的紧张。 “那倒没有。陆侍郎多虑了。古方记载,驱魔汤本身对人无害。本来就有则驱之无则防之的功效。就算身无染魔气的人皆可饮用。”刘御医解释。 “甚好,甚好。”陆侍郎见此如释重负,暗自庆幸自己和兄长谋划的周全。 几人又不痛不痒扯了片刻话题。 “陆大人,您看小陆公子身体既然已经无恙。不若今个就由咱家唤醒他,并带他入宫。不知。。。。。” 李公公忽地征求陆侍郎的意见。 其实这是大伴的临时起意。 来时十三皇孙和他磨了半柱香功夫。 他可想来看看他的小玩伴。但这种要求大伴可不敢答应。 十三皇孙絮絮叨叨谈及他对陆舒羽受伤的担忧,他有多憧憬多一个小玩伴的欢喜,还有小皇孙眼神里那种对贤才渴求的期盼。 第48章 疯魔的小七 回想起小皇孙的眼神,李公公不由得想,不如今日便由他带着陆舒羽入宫,算是给十三皇孙一个惊喜。 反正当初懿旨里提到的陆舒羽入宫时间也是今日,严格意义上讲李公公是谨遵懿旨,不是自作主张。 “那是当然极好!”陆侍郎赞同。 “只是小儿脸上和喉结的伤可能刚结痂。拆了布会不会吓着了皇孙殿下的?如果吓到了皇孙殿下那可是小臣的罪过。” 陆侍郎面露担忧。 “无妨,小伤疤咱家出手一会儿就可痊愈。无需太费功夫。”大伴哈哈夸口。 说完李公公手扶着旁边的一盆花卉。 他暗运灵力,一道灵力注入树干。 神奇的一幕发生。 几人惊讶的看到,李公公手扶的那盆花卉原本有几个花蕾,现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几支生枝竟然吐嫩叶。 若是陆玄此时在场,定然也会大吃一惊,赞道“李公公好俊的木灵修为。” 哪怕是在一旁照料儿子的苏素见到也是满心欢喜,料定这位大人也是有神仙修为。 当下苏素顾不得礼仪,她失口赞同。“可行,可行。妾身这就将羽儿脸上裹得纱布剪开。” 李大伴微笑的朝着苏氏点头,示意认可苏素的行动。 陆侍郎颇为关切,他催促丫鬟快去寻来剪刀。 苏素和詹姑婆小心翼翼一层层的拆除陆舒羽脸上的纱布。 白色的纱布一点点褪去,露出陆舒羽白皙的皮肤。 可是当纱布尽除,映入众人眼帘的是。。。。 陆舒羽的脸庞上不是人们想象中一道又一道黑色的结痂,取而代之是红红嫩嫩的小半寸长的肉芽。 原本在陆舒羽唇边的五道血手痕,都长出一条条的肉条。肉条搭配着陆舒羽红色嘴唇,远观就如同一只缺了几只脚的螃蟹封在嘴巴上,正在飞舞着残腿张牙舞爪。 便是陆舒羽脖颈处亦是如此。 或者说更是吓人。 喉结处的血痕变成突兀伸出几只触须,虽然只有寸许,但随着陆舒羽口液的咽哽,肉须不由自主的舞动。似乎下一秒有只带触须的小怪兽就要从喉咙里面闯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堂堂月熙国的吏部陆侍郎竟在此刻失去了涵养功夫。 他见此状仿佛一时无了主见,很不要脸的抢了苏素的台词,率先喃喃的自语起来。 苏素先是愣住了,随即她“哇”一声哭起来,声音尖锐而高亢,心情悲伤而无望。 目睹此情形李公公心神也是不由得一慌。他赶紧用手搭在陆舒羽身上的百汇穴上,一阵纯净的木灵力自他丹田内输出。 可他不输还好,这一输出陆舒羽的肉芽竟又长了些许。 吓得苏素双腿一软,直接给李公公跪下,哀求劝阻,头儿磕得砰砰响。 “求求神仙爷爷,莫要再让羽儿长肉了。再长下去,羽儿可就真的变成妖怪了。” 无奈李公公只好停止灵力输出。 原来李大伴的木灵力本身就含有极强生命之力。偏偏陆舒羽伤口涂抹的息肉草汁也具有此功效。所以李公公催灵力越多,息肉草汁的功效就越强。 见此这种情形李公公束手无策。 不得已李公公赶紧用目光寻求刘御医帮助。 刘御医疾步靠过来,他的手碰触陆舒羽脸上的那些肉芽,低下头认真的观察细细的研究。 他稍微用力捏肉芽,熟睡中的陆舒羽便脸露疼痛表情。 “奇了怪,这些息肉都是活肉,通经络连血脉。”刘御医自语。 “刘先生,我儿的这些息肉可否切除,还他一个可爱伶俐的稚童年代?”陆侍郎焦急的询问刘御医。 “是啊,刘大人,你看可有回救?”李公公也出声询问。 他可知十三皇孙对陆舒羽喜欢的紧。 “公公,陆大人,若是切割肉息恐怕会小公子脸上留有伤疤。再者。。。老朽定是要先知明原因。若不明缘由,老夫怕切完息肉后不久又长出肉芽。那又如何是好?此事依老朽看得慎重些。”刘御医极为慎重。 他俯身更加凑近陆舒羽的脸庞观望,捏捏碰碰肉芽,思索着是否还有其他解决方法。 突然间原本安静熟睡的陆舒羽突然大哭大吼: “娘,我疼!” “魔怪放开我,不要吃我。” “娘亲,我怕。”“ 娘亲,你在哪。” 陆舒羽手脚乱蹬乱舞,身前的刘御医也被拳打脚踢好几下,不得已后退数步。 还跪在地上的苏氏闻声立即护到陆舒羽身边,她也不顾羽儿挥来的拳脚,死死的抱住陆舒羽。 苏素含着泪儿柔声安抚。 “羽儿,羽儿。娘亲就在你身旁,娘亲保护羽儿。羽儿,莫怕,莫怕。你求妖魔大人。让他行行好。就此放过羽儿。他若要想食人肉,就让他先吃娘吧。娘亲的。。。肉嫩。。。呜。。。。。” 陆侍郎见此情景,知道是刚喂食下魔心幻剂起作用。 但他此刻他也颇为难堪,自家小妾咋能当着朝中重臣胡乱叫妖魔怪为大人呢? 不过陆侍郎终见苏素悲伤欲绝,担忧情绪已让这个小女子神志有些模糊,陆侍郎也不愿太过较真。 他极力的收起自己的悲伤,苦着笑对来客赔礼, “是臣下教妾无方,贱妾的无知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怎么会。不过是弱女子罢了。俗话说,‘不关心则以,一关心则乱’。尊夫人爱儿心切,我等怎会耻笑。如今之急是怎样处理陆公子的脸上的赘肉。” 李公公安抚。 “我。。。我。。臣不过是一介清流。文章诗书或许臣还有些许心得。可是这岐黄之术跟臣实在无交集啊!还是得多多拜托刘大人了。” 陆侍郎忍下心中痛楚,对着刘御医频频作揖。 他正说着,突又见陆舒羽更加的疯癫,此刻就连苏氏也按不住他。 忽地一下陆舒羽坐起来,面露狰狞,口中疾呼: “李大嘴,你这魔鬼!快快放开羽舒的娘亲,娘亲快跑。我,羽舒。。羽舒与你拼了。。。” 是的,你没听错。 此刻的陆舒羽自称是羽苏。 是一直潜藏在陆舒羽心底里的另一个陆舒羽,如今可以称他为羽舒,至少他自己认为是羽舒。 “似妒世人山入眼,千峰故隔俊羽舒。” 那个骄傲的羽舒,自大的羽舒,敢于反抗的羽舒,他要出世,他要成长。 他的猛然小口一张,狠狠的咬向苏素的肩头。 第49章 不起眼的银豆 苏素没有躲避舒羽的咬合,反而迎上陆舒羽的小嘴,肩头的剧痛让她双颦紧守,但心疼羽儿让她宁可忍着疼痛也不舍得推开自己孩儿。 苏素只能凭着母性本能噙着泪配合陆舒羽道。 “无事,无事。羽儿放宽心。你已经把魔鬼打跑了,娘亲安在,尚好,尚好。” 她的手轻抚慰着陆舒羽的后背,不停的重复着安慰。 或许是苏素的话真有效果,挣扎半晌的陆舒羽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片刻陆舒羽自喃: “还好,还好。是羽舒打败了魔怪,娘亲安好,安好。娘亲应该更疼爱羽舒的。” 众人虽听清楚他自称是羽舒,但谁会纠正一个疯癫的五岁小童呢? 陆舒羽呢喃半天,声音越来越轻,忽的他身体一软头依在苏氏怀里,便又是睡下。 只是意识松懈让陆舒羽的下体一热,自是屎尿失禁。 不一会儿销魂之味充斥满屋。 眼见是已经不能是在此屋议事,陆侍郎颇感狼狈。 他先是咳嗽几声,再次赔礼。陆侍郎躬身邀请李公公移驾他室商事。 临门时陆侍郎又转身对苏素关切说。“素娘,你也去换身衣服吧。羽儿不碍事的。放心,为夫一定会把羽儿医好的。” 苏素无回应。她依然紧紧抱着陆舒羽,眼神空洞而又麻木。 直到她眼见贵客们已离房,她那不争气的泪水又如小溪一样不停的流淌。 终究还是詹姑婆与几名丫鬟半拉半劝将苏素带了出去。 詹姑婆是一个无主见的下人。 她从未存过害人心思。可她自幼就出生在詹世家,是家生子,一出世便是做奴仆的贱命。 在那种勾心斗角的世家里头,他们小小奴仆们不可能争得一辈子清白。 他们哪能不碰触几件龌龊事?一辈子哪能不见几桩毁三观的事? 但是奴仆们想要能继续生存下去,有些事哪怕心里明白也面子上只能装糊涂。 这些道理詹姑婆都懂。 就拿昨个给羽少爷重新上药,她心里就曾犯嘀咕,心里笃定新药是有猫腻的。但詹姑婆不敢问,她还是一板一眼的完成好大夫人交代事。 她把陆舒羽结痂的伤口重新挑开,外敷上大夫人给的药。伤口就开始长肉,不断长肉。 幸好苏娘当时不在场。 不然以苏娘的聪明劲她今天必然要怀疑昨个新上的外敷泥药上。 早上也是詹姑婆喂羽少爷的“清水”喝的。 大夫人风风火火的过来关心羽少爷。 但她趁着苏素的不注意的时候,大夫人对詹姑婆悄悄的使了个眼色。 詹姑婆只能哆嗦着把藏在袖子里的少许粉末倒入事先准备好开水中,还在夫人这注视下端起汤匙喂了羽公子一口。 詹姑婆再蠢笨也多少能猜得出,如今羽少爷变得这般模样怕是自己的两次作为有关系。 果真,当她看到羽少爷破了相的脸容,她就知道问题出在新敷的药泥上。 她的心在疼,气都差点喘不上来。 当她看到羽少爷象疯子一样乱踢乱咬,连自家的娘亲都不认得。她就知道是她喂“水”的结果。 詹姑婆丝毫不怀疑她出了门雷公神仙会降罪于她。 可是她又能怎么样? 反抗吗? 和苏素告发?看着苏素闹,看着苏素和小羽还有自己在某个夜晚悄悄的杀死,沉尸到京郊的运河里吗? 不行的,不可以的。 她的阿娘告诉她,不用管对或者错,听主子的话就行。 是的,这是詹姑婆几十年来骨子里的固化的奴性,使她向来只听得懂主子说的话。 就拿年轻时詹姑婆喜欢上常上詹府门口卖东西的货郎那事来说吧。那时货郎哥哥也是有意为她赎身的。 可是当她壮着胆子向詹家老夫人提及,老夫人却不允,她便只会乖乖的死了那份心思。 詹姑婆的心理是非常矛盾的。她既有被迫害人的无奈,又有心疼被害人的忏悔。 詹姑婆唯一能做的就是怀着赎罪的心态,更加细心的替羽少爷解衣擦拭身体上的污秽。 这具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身躯,情感上如同她的外孙。 两个新来的丫鬟早已寻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想到前日才和羽少爷调侃,詹姑婆眼睛有些泛酸,她只能在心里把自己再骂一千遍。 唉,羽少爷好好的前程竟然被自己亲手毁了。 詹姑婆恨不得把羽少爷亵裤上的软膏体都涂抹在自己的脸上,也许自己就是吃这种东西的畜生。 当然这种自责也就是想想罢了。 詹姑婆还是麻利的用手中的抹布把那些污秽的东西扫倒在马桶上。 但在此过程中,詹姑婆突然发现那些软膏体里面有一颗银豆子赫然在目。 那不是前天天苏姨娘给羽少爷的银豆子吗? 詹姑婆自认为是。 她麻利的弯腰捡起来银豆。 苗季晓在讲述羽少爷遇袭过程中并没有提过羽少爷花钱买果子的事情。他那时也不在场, 所以詹姑婆自是不疑那颗银豆便是羽少爷的。 七少爷是前天遇袭的,那次也是詹姑婆给羽少爷换洗那身血污衣裳,也是她替七少爷擦身体的。 当时她就没发现羽少爷身上藏有银豆。 但为什么今天会有银豆出现呢? 詹姑婆还是有疑问的。 昨个羽少爷饭未用餐就喝了汤药,一直在睡。 哦,对了。羽少爷回来后身体一直僵硬着,小拳头都捏得紧紧的。 詹姑婆猜想肯定是羽少爷手里拽紧银豆。也许就是刚刚羽少爷全身放松,手掌也松,银豆子自然就掉落。 思及至此詹姑婆的疑问也就释然。 她才不会严谨运用逻辑去思考问题。为什么手中掉落的银豆会掉落在亵裤内? 那明显就是从肚子里泻出来的。 詹姑婆洗净了那颗银豆。 若是换成其他奴仆或许会神不知鬼不觉把银豆子贪墨。 可毕竟羽少爷多年来叫了詹姑婆那么多年姥姥。才被良心折磨的詹姑婆不愿也不会贪墨羽少爷的东西。 詹姑婆回忆那日羽少爷双手从苏娘手里接过银豆的情景。 羽少爷两眼雀跃,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服暗格里,那就是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让詹姑婆又怜又叹。 怪不得羽少爷遇袭还能将银豆紧紧拽在手心里。 唉,她还收得五年来苏娘馈赠的银两。詹姑婆觉得自己没资格拿苏素的恩惠,她会找个机会还给苏娘的。 詹姑婆找来罗家绣娘昨天送来外套,她把那颗洗净的银豆塞进了最上面那件外袍的钱格里面。 她默默回来给羽少爷穿上的衣裳。 这事詹姑婆谁也没提,包括主子詹夫人。 因为这事太小,连她的记忆中也不会有一丝牵念。 但一切的机缘竟是来的如此随意,可又那么的完美无缺! 第50章 羽舒的成长 陆舒羽陷入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他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晃动。 白色东西是什么?怎么竖起来老长老长,像条吐着信的白蛇。 呀,是白娘子吗? 殊不知他刚有这个想头,眼前的白色东西真的变成一条很粗很长的大白蛇。 大蛇张得老大嘴巴,红红的嘴巴有脸盆那般大,足可以把他全部吞噬下去。 像极了李大嘴俯身咬他的模样。 可奇了怪了,他才这一转念,白蛇真的变成了李大嘴的模样。 “李大嘴魔怪放开我,不要吃我。”陆舒羽吓的赶紧叫喊,他撒腿的跑呀。 李大嘴却在后边追。 陆舒羽吓坏了,他大声求救: “娘亲,我怕。” “娘亲,你在哪?” “娘亲,快来救我呀!” 娘亲好像是听到了羽儿的呼唤,忽的一下就出现在舒羽的身边。 娘亲求着李大嘴不要吃她的羽儿。 她说羽儿的肉不好吃而且份量还少,娘亲的肉才好吃管足。 李大嘴魔怪觉得娘亲说有道理。 他再次张开他的大嘴巴。 可是羽儿不能眼睁睁的看见魔怪把娘亲吃掉了吧。 羽儿大声的喊,“娘亲,快跑。” 娘亲却不动身,她宁可要牺牲自己也要成全羽儿活下。 不行,羽儿不能失去娘亲。 陆舒羽很想冲过去拼命,可是他还是很害怕,很恐惧。 在他在踌躇不前时,在他提不起勇气之时,他觉得他的心快要崩溃了。 这时候有一股奇怪的东西从心底里突然间窜了出来。 陆舒羽感觉他还是他,可他又不是他。 他可以听到他自称自己是羽舒,他要来救娘亲。 然后他就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对着魔怪拳打脚踢。 魔怪太强壮了,哪怕苏羽都变成了羽舒也不是对手。 但是羽舒也很疯狂,不是要用嘴吗?你有我羽舒也有。 羽苏开始张口咬魔怪,这是小孩子最有效的武器。 羽苏使劲的咬,咬的魔怪的眉头紧皱,咬的魔怪放开了娘亲。 娘亲还夸奖他:“无事,无事。羽儿放宽心。你已经把魔鬼打跑了,娘亲安在,尚好。” 羽舒放下了战斗,他喃喃:“还好,还好。娘亲安好。安好。” 他又觉得是自己打败妖怪很骄傲,他向娘亲表功:“是羽舒打败了魔怪,娘亲应该更加疼爱羽舒的。” 可是羽舒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羽舒觉已经没力气,刚才他和李大嘴妖魔搏命是那般的辛苦。 他又是那般的幼小,比苏羽还要幼小。所以他要睡觉了,回去苏羽的心底里继续睡觉成长。 但娘亲要是还有危险,他还会出来。 苏羽觉得自己又回来了,他仿佛看到了白色的东西不是白蛇,原来是一个年纪轻轻公公的衣裳。 娘亲苏素还抱着他。 唉,娘亲怎么又流眼泪了。 不能老流泪,会把眼睛哭瞎的。 陆舒羽想安慰娘亲,但是他也累了。身体只是感觉被羽苏取代,耗费的体力也是他的。 他可不觉得羽舒是羽舒,羽舒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认为反正打败妖魔的也有他的功劳。 陆舒羽此刻是被娘亲拥抱着,他是很放松,是这两天以来来最放松的时刻。 他什么都忘了,甚至忘了控制身体的机能。 他要睡觉,抛开一切好好的睡上一觉。 也许睡一觉一切都回到原点,去不去皇宫侍读不重要,和娘亲一起安全的生活才是最最主要的。 。。。。。。 陆侍郎家七少爷被染上疯魔病还有破了相的消息迅速的被传得满城风雨。 事关一个天魔嫌犯被杀。而且陆侍郎家七少爷又是被这个天魔嫌犯咬了以后才出现这种状况的。 仙盟门责无旁贷。 加上皇后娘娘也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于是仙盟门的神仙们开始调查。 他们甚至还派了镇魔副掌司归真道长还有一帮旗主几番轮流来陆府探视七公子。 但他们却没有得到最终结论。 最靠谱的推断当属是陆玄的解释。 陆玄认为是驱魔汤的药效和补气血的汤药中几味药气莫名的结合,再加上李经民肯定是有什么疾病之类的魔毒,才导致陆舒羽的伤口处长出寸许的肉芽和精神的错乱。 那李经民有没有魔毒? 应该是有的。要不然谁也解释不了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暴起咬破一个孩童的喉咙呢? 镇魔司要论证陆玄的话,需要大量的试验。 比如,近百味的药材如何结合才能起这种药效,何况还要考虑不知名的魔毒,这还可能牵扯到陆家少爷是否有独特的体质等等因素。 这个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仙盟门的事多如牛毛,哪能在此大费周章。 还不如把时间用在追查李经民过往时日的表现和接触过得人等。 事实上,神仙们在陆舒羽的肉息问题上的探讨时间不过是两柱香的功夫而已。他们很快就换了其他话题。 当然破了相的陆舒羽按朝堂规矩是无法入宫侍读。 皇后娘娘看了镇魔掌司送来的录影玉佩。 里面记录着镇魔司关于李经民事件的处理和陆七公子伤势的各种假设论定,以及没有的最终结论。 镇魔司判决苗季晓未经上司允许情况下杀了李经民是有过错,但念及苗季晓年纪尚轻且救人心切,罚他去苦寒的魔域边陲地服役五年。 至于陆侍郎家的七公子,那只是破了相和吓破胆的小孩,既无魔化征兆,危害性也不大,暂且留置陆府观察。 皇后知道仙盟镇魔司的处置后悻悻而说: “不过都是些表面说辞,顶个屁用。倒是又白白浪费了一次宜家小子的人情。三事去其二,剩下的一事倒是得用得谨慎些。” 她也几次让人去陆府慰问,也让暗卫留心。 但一段时间无结果后,皇后娘娘便自此抛开陆家小七的事,无心再过问。 她的烦心事情也很多。 。。。。。 再说这两天的陆府,只要有人来看望陆侍郎家的七公子,不管是宫里的,还是镇魔司的。 大夫人的身影准会出现在翱飞苑。 詹姑婆会在大夫人的暗示下喂了陆舒羽的“水”。 每次喝完“水”后,陆舒羽的眼睛里就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时是根据颜色来变化的。 灰的有着毛绒绒的翅膀,可厉害了,不管他怎么的逃,对方只要伸出手,就能翻动陆舒羽的眼珠。陆舒羽觉的他们就是吃眼珠的魔怪。 红色的是象猴子一样的妖怪,但是它的脑袋长着四只大角,柔软的象蜻蜓的翅膀。 蓝色象一团水雾,一下子就把羽儿吃到肚子里去。 第51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有时形状来变化的,也成了陆舒羽幻觉的沃土。 长的是蛇,是绳子精。矮的是老鼠怪,是长着角的黑色小恶魔。 每每这些妖怪来袭,羽舒总会出来战斗。幸好娘亲每次都在,苏羽能听到娘亲关切的声音。 羽舒占据身体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也变的越来越厉害了。遇到战斗时,陆舒羽能感觉出他的兴奋。 舒羽之砒霜,羽舒之蜜糖。 可是在某一个瞬间,苏羽发现所谓那些妖怪其实是来他房间探望他的人。 灰的是镇魔司的道人,红的是朝廷的官员,蓝的却是其他苑的姨娘。 但羽舒的战斗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娘亲。 这个清醒只是刹那间,苏羽的理智很快再次被魔心幻药强大药力占领。 他再次扮演了一个又一个娘亲带着他到处逃亡的剧情中。 他们在不同的世界躲避妖魔的追逐,在不同的世界里不停的穿越。 。。。。。。 很不幸的是原本聪明伶俐古灵精怪的陆舒羽变傻了,变疯了。 哪怕七少爷不在睡觉也变得神神叨叨,有时一整天的蜷缩在角落处,任谁问话他也不出声。 有时他大喊大叫,喊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而且有时他还具有攻击性,靠近他的人小则拳脚相加,大则张嘴就咬。 流言蜚语在陆府里逐渐传开。 话是肯定没好话。 诸如七少爷没福气,七少爷变傻瓜,七少爷化成妖孽,七少爷疯了的论调。 苏氏今儿就逮到两个背后嚼舌根的丫鬟。 她在那一刻想都不想就冲上要撕俩丫鬟的嘴,象一只护犊子的母老虎。 三人闹成一团。 谁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矜持的苏姨娘如今彻底的变成了泼妇。 哪怕后来两个丫鬟领了罚,苏姨娘依然不肯罢休。 今个苏氏闯进招麟阁,当着老爷和大夫人的面,她开口就是要求责罚陆舒麟。 “素娘,这又何苦来着?羽儿的伤与麟儿又无关系,你可得讲些道理。” 陆侍郎心里终究觉得亏欠了苏氏,不愿立马为难苏氏。 “怎么就没关系。他是羽儿的兄长,那日又是他邀羽儿同去游玩。他自有保护弟弟之责。” 苏氏接着说。 “妾听闻原本羽儿就惧怕那魔人,小苗和阿虎本来要替羽儿递果子的。可就是舒麟不同意,就是他逼着羽儿独自面对魔人。要不然羽儿如今已入宫陪伴皇孙读书。” 苏氏义讲到伤心处,眼角又开始泛红。但她忍住了,今天说什么,她也要硬起心肠不能掉眼泪。 “麟儿只是个半大得孩子,他哪里能预料什么危险什么不危险。素娘,你这样要求他,是不是太难为麟儿了?”陆侍郎耐心解释。 “好,就算舒麟预料不到。那为什么府里配三名随扈被他唤走两个,不然他们三人合力,妾就不信不能治得住魔人?” 提到这个苏氏更加忿忿不平。 “素娘,你不是不知道麟儿向来就有忘东落西的毛病,哪次游历不是三头两次让随扈回来取东西?以后我会让他多长点记性。” 陆侍郎继续为嫡子开脱,同时他的声音逐渐大了些。 “如此这般那般。老爷之意便是妾的羽儿活该遭此大罪?原本羽儿极尽聪明,俊朗洒脱。如今变得这般模样,妾找何人评理去。”苏氏依旧不依不饶。 “无妄之灾吧。羽儿这事可怪天、怪时运不济。可你也不能把此事怪在舒麟头上。是吧?“ 陆侍郎颇有些心虚。他自然清楚羽儿如今这般傻痴疯癫多半是食了魔心幻药过量的缘故。 太多大人物来陆府探望。 保险起见,陆侍郎不得不让詹姑婆一直喂羽儿“水”喝。 他是有心寻助兄长。但他与陆玄目前皆在众人的关注中,实在不好再私下相见。 “素娘,咱家羽儿是不幸。但终究我是不会亏了他。再者,以后你还会有其他的儿女,只要好好的教儿育女。不久以后,咱便会有第二第三个羽儿。” 陆侍郎一狠心一跺脚,“这个羽儿咱就当他没来过世上算了。” 陆侍郎望着可怜兮兮的苏素又生怜爱之心。 他心想,凭素娘能将羽儿培养的如此有成就,苏素确是有过人之处的。 自己以后得多多幸宠她些,期望为陆家多添几个羽儿。 “不可能的,老爷。素娘这一生只认一个孩子。那便是妾的羽儿。纵使有比羽儿好上十倍百倍的孩子妾也不要。” 苏素无比坚定的说: “妾现今只求惩罚舒麟,妾要责他平日对我羽儿非打即骂,责他常常以大欺小。可怜我那羽儿,脸儿被他打得肿的老高还得笑着对妾说是他不小心自己摔的。” 想起旧时日苏氏想眼泪涟涟,但她还是忍住了。 眼泪会给苏素带来懦弱,会让苏素妥协,不能流。 “那不过童儿之间的玩闹。素娘你又何必太过较真呢?”陆侍郎觉得苏素有点不识好歹,他的双眼变得凌厉起来。 “呵。。呵。。还有十四岁半大人打五岁娃儿的玩闹吗?”苏氏顶着陆侍郎的眼光依然不惧。 “苏素,你别太放肆。。。。”陆侍郎勃然大怒。 正在此时, “诶,老爷。别介,您也不要气恼。内堂责罚向来自是我大娘子的份内事。”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詹莹婉发话。 “我看素娘言之有理。欺负弟弟这事麟儿确实有过,我便罚他闭门思过三日。素娘,你意下如何?” “不够!闭门思过三日的责罚不痛不痒。”苏氏反驳。 “那你又要何为?”詹莹婉平静的盯着苏素。 “再加十数鞭挞。”苏氏声音铿锵有力。 “苏素,你。。。”陆侍郎心涌怒火,欲将手中茶杯砸向苏氏。但却被一旁的詹夫人拦下。 她认真看着苏氏数息,叹声: “素娘,我知你心意。如今府中皆有关于小七蜚语,想来京城亦有流言。你想拿麟儿为小七立威是不是?好让府中之人从此以后不敢再对羽儿嚼舌头。对不?” 苏素被点破心思那刻只是愣神一息,但她马上大方承认。 詹莹婉又道:“你疼爱自家羽儿无可厚非,可是我也怜爱我的麟儿。闭门思过之罚勉强凑合,鞭打他却万万不能。在我眼里一百个羽儿也不如我麟儿珍贵。识相点我给你个台阶你就顺着杆儿下。” “如若我不愿意呢?”苏氏倔强的回应。 “我陆家自有家法在,岂容你放肆。要知道乱棍之下不过只是平添一缕芳魂罢了。”詹莹婉威胁。 没想到下跪的苏素俏脸一寒,冷笑: “呵呵,自妾身今日闯招麟阁便知有此结果。” 第52章 离开 苏素双眸紧盯陆侍郎夫妇朗声。 “那日大伯与羽儿看病。妾便说过,羽儿若是疯癫,妾娘儿就不求存以世上。还求夫人做的更狠绝些,请让羽儿陪妾同去。不然哪日妾的羽儿清醒,知他娘亲为何离世。夫人在陆府又何能安心?” 苏氏对詹夫人的威胁浑然不惧。她是存着死志而来。 “你。。。”詹莹婉竟被苏素咽得一时语绝。 她自然不可能让苏氏和小七再出事。 目前各路人马都盯着陆府。他们好不容易才使局势相对平静。 詹莹婉怕万一再生事端,怕是又有人要插手。万一那些龌龊伎俩显露端倪,那詹婉莹和陆侍郎的努力岂不毁于一旦。 她片刻沉思后妥协: “鞭刑之罚万万使不得。这鞭子打下去,麟儿万一气恼变了性儿,变的自暴自弃。我便悔之不及。素娘,不若咱理智些。你换个法儿。” “那好,妾身请求老爷休了苏氏,妾不求财不求利,只请将羽儿判与我。至此我和羽儿与陆家永无瓜葛。” 苏素眼神坚毅,手入怀取出一摞文书。 “休书妾身已拟好,请老爷过目。” 苏素此言一出满屋惊讶。 詹莹婉端详着苏素,又道出苏素的心思: “原来素娘想带着羽儿从此隐姓埋名流落他乡。如此,素娘与我说声便好,我与你些银两,你娘俩回博海县祖地住下。你意如何?” “谢夫人美意。只是受人恩惠,必短其膝。妾不想妾的羽儿永远短他人一寸。妾宁可带羽儿去穷乡僻囊,找一个没有人看不起我们的地方苟活。妾娘俩有手有脚,自能更生其力。” 苏素一反过去畏手畏脚的模样,非常的有主见。 “想不到素娘有如此志气。平日我倒是小看你啦!如此我便无话可说。只是休妾是老爷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詹莹婉转头看向陆英络等待他的决断。 “素娘,原来你早已思好主意。”陆英络恶狠狠的盯着苏素。 他见苏素的休书是早已写好的,可见她早就做此打算。 瞬间陆英络有一股恶气堵在胸间。 他见苏素脸庞姣好,适才还梨花带雨令人心疼,现今骨子里却又透出一股英气,更是另有一番风味。 陆侍郎春心不由得又有几分动。 最紧要的事,小七一废,能继承自己衣钵的人怕是要断。他还是很期望苏素能再为自家调教出几个好苗子。 这样一个美人儿总不能便宜别人吧。陆侍郎不由得怪自己平时留恋野蜂乱蝶,倒忽视了身边人。 “求老爷成全!” 苏素仿佛看透了陆侍郎心思。 她猛地她从袖中取出一把银钗对着自己的玉脸就是一划,鲜血哗哗的顺着她脸庞流下。 苏素高呼:“苏素心意已定,求老爷成全。” 这一划让陆英络又惊又怒。 他恼怒的恶声相向;“苏素,难道你就不为你兄长的前途考虑一下吗?” 苏素仿佛一下子就被击中软肋。 她愣了一息,“哇”的一声终究是哭出来,憋了半天的泪水终究汹涌而下。 但苏素随后仰天凄笑道: “我苏素自十五岁为兄入陆府当舞姬,清苦七年,忍辱七年,战战兢兢活了七年。” 苏素又决绝道,“那些年岁便是苏素为兄长而活,而今苏素已不欠兄长什么。今日我已将自己变丑,从今往后苏素不过是个丑陋的妇人而已,正好与我的丑羽儿在此世上偷生。” 她的狠心竟让眼泪奇迹般的没有再流。 原来取决流泪不是拼命的忍住,而是从此断了的柔情,生出坚强的信念。 说完苏素仿佛与自己的玉脸过不去一般,手中银钗飞舞,横七竖八在自己脸上划开,血柱突突冒出,其状仿若地狱修罗。 “罢,,罢。。就依你。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止住那个疯婆娘。快与我给她止血。” 陆英络气恼的提笔在休书签下自己的名字,里面的内容他连看都不看。 随后他愤愤将一摞文书扔给苏素。吼道:“如此,你满意了吧!疯婆娘!” 遂转身离开。 左右奴仆赶紧上前按住苏素,几个丫鬟胡乱的给苏素脸上洒些金疮药。 詹莹婉俯身替苏素把那些休书捡起,交到苏素手中。 詹莹婉说:“有道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原本我以为只是说说罢了,今个我便深信不疑。” “不过,素娘,我与你说。你可以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詹莹婉一顿一句的说, “苏素你给我听清楚了。纵然现今羽儿不算我儿子,但好歹他也称我母亲五年。我便留二十亩京西郊良田给他。” “我也不给予你金也不给予你银,但也不许你卖了这些良田,我要让小七好歹每年有些租子收。你离开京城前去田庄交接一下手续。你好自为之。“ “雅紫,你们几个把素娘送到周郎中那再瞧瞧。别让她破了伤风。我陆府也算仁尽义尽,免得落人口实。” 詹莹婉交待后,甩袖也是离开。 苏素和陆舒羽就这样默默的离开陆府。 或许陆府的人是被苏氏的疯狂举动吓坏,没有人敢在他们离开时出来取笑他们。 就连嚣张惯的三公子那几日也被禁足在卧室里。 但也没有人敢去送别苏素。 就算一起生活了六年的詹姑婆也一样。 早在苏素和大夫人闹翻的那天晚上,詹姑婆就迫不及待的要和苏素划清界限。 她把以前苏氏赏给她的银子一股脑的甩给苏氏,也不留下一句话。 她眼神里既没有任何的亏欠也没有不舍情感,像是从来不认识苏氏母子二人。 那日清晨一辆牛车就停在陆府的后门。一身粗布衣装的苏氏蒙着面巾,带着同样蒙着面巾的孩童,悄然登上牛车。 赶牛的老汉一声“得儿”手鞭打了个响。 老牛回应“哞”后,迈着沉重的牛蹄一路朝西。 初时牛车似有千斤重坠拖着,不过二三牛步,便是越来越轻快! 牛车的影子从陆府庞然大物的建筑阴影中剥离,飘然而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招麟阁的的书斋里。陆侍郎和詹莹婉两人相目以待。 “走了?”陆侍郎询问。 “嗯。” “谢了!” “谢啥?” “谢你临行还送羽儿二十亩良田。” “呵呵,不过是放风筝手儿的线罢了。好歹羽儿也是你的骨血,总不能真不管不顾吧。正好他们每年还要回来收租的吧。有这条线儿在手总能打听出信儿。” “嗯,我家婉儿果真聪慧。”陆侍郎赞道。 但很快陆侍郎又怅然若失,他话题又转: “婉儿,你说羽儿长大会恨我吗?” “恨也应该恨我才对!别忘了,所有主意可都是我出的。你不过实施的人罢了。苏素能为小七抛开一切。我又未尝不会为麟儿他们的安危狠下心肠。” “唉,。。。。。都是争储这事闹的。”陆侍郎苦笑摇头。 第1章 过户田契 京郊陆家田庄。 陆冲咂了一口茶,老气横秋对二十岁的蔡守礼说: “蔡小侄,别的咱不说,叔就冲着与你爹蔡老哥交情上。今天这桩买卖的田契过户叔肯定找你做手续。” 蔡守礼赶紧一礼道谢,“谢陆叔。我爹说,当年他蒙学时就跟冲叔走的近,两人成日腻在一起跟亲兄弟似的。” “侄儿出门前我爹老人家还再三吩咐小的对您就得像亲叔一样孝敬。” “你看小侄初来陆家田庄也无带啥礼物,这点小钱正好给斌哥儿(陆冲的孙儿)几个买点糕果。” 说完蔡守礼推过一扎钱袋。 “诶,这怎么使得。我和蔡老哥那是啥交情?咱谈钱可就伤感情了。” 陆冲按住推来的钱袋,他估摸着里面应有一贯(千文)铜板,可换成一两纹银。 “陆叔,这您就真见外了。我们牙行也有牙行规矩。哪能让牵线人白搭线,那样会让路越走越窄的。小子我也不敢坏了规矩。要不,您就当茶水钱,行不?” 蔡守礼说的诚恳,顺势又推了送出的钱袋。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叔就收下,咱就下不为例咯。” 陆冲假装明白这是行情,他顺势就接了钱袋放进怀中。 忽见门外闯进一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二管事,你早儿说的那牛车到了。我让他们在庄门候着。” “哎呀!你这小犊子,你咋的就不懂得把人迎进来。人家要不是离了陆府,那身份也算是咱主子。真是的,一点眼力劲也没有。” 陆冲埋怨,他赶紧一溜烟的小跑出去。 “哎呀!二管事,我哪知道啊!你又没说。你只交待看见牛车来就告知你一声。” 小厮委屈的反驳,却见陆二管事和来等一上午的蔡小哥早已跑远。 昨个京西郊管田庄的陆冲就收到陆府大管家陆忠的口信和二十亩田的田契文书。 口信说今天苏姨娘会来交接,让他约好牙人好生候着。 苏姨娘母子遭遇陆冲也是知晓。能坐的上这个位子的人,多少都有一定的消息渠道。 。。。。。 蔡守礼望着站立牛车旁那妇人妖娆的身躯,清澈的眼眸,心底暗赞一声好清丽的美人。 恰好一阵野风吹过,掀开妇人的蒙脸的面巾的一角,露出的却是妇人横七竖八伤疤的脸。 蔡守礼心里惋惜的叹了一声“可惜了。” “让夫人和七公子在此久候,是陆冲的失礼。夫人公子见谅啊。” 陆冲对着妇人执家仆礼,他满脸恭维。 “我已被陆大人休了。陆管事就莫要如此称呼。你就唤我苏娘得了,这孩子也不是什么七公子。他姓苏,叫苏羽。” 苏素更正道。 她右手紧紧拽着苏羽。 这几天羽儿不再疯癫,但却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依赖在苏素的身边寸步不离。 苏羽的眼神依旧空洞,如行尸走肉般。 娘亲往前走一步,他便紧挪三步跟上。 “陆管事,你看苏素我带着娃,实在不方便与陆管事下田间看看实际田亩了。不若咱找个清静地方把交接手续办了便是。苏素还要赶路来着。” 苏素谢绝了陆冲领她看现场的好意。 好不容易离开陆府,苏素一刻也不想在陆家的地盘上多待。 “行的,那就依苏娘的。咱这就一起去厅堂。哦,小的给苏娘介绍一下,这位是蔡小哥。是咱这次交接的牙人。” “苏娘您别看蔡小哥年纪轻轻,但他为人实诚,做牙人这行当也有五年头。苏娘信他必不会错。” 陆冲当着苏素的面夸奖蔡小哥。 对此苏素怎么会有异议呢? “行,那就有劳蔡小哥了。” 一行人忙忙碌碌,阅读文案签名按手印,交接的事儿办得特顺。 嘴甜的蔡守礼劝说动苏素把二十亩良田租交给陆冲打理,这样苏素每年可从陆冲这得十二两纹银租金。 “苏娘,咱次牙费共计四两纹银。” 蔡守礼接着报明细。 “陆家的水田是上等良田,市价五十两一亩,刚好价值千两。过户田契按千分三算,三两。租田契约本该按十抽一计算。小人就自作主张只收苏娘一两。苏娘。。。您看。。。” “怎得如此贵啊?”苏素不由的皱眉。 “苏娘有所不知。其实这银子并不是小人一人所得。”蔡守礼耐心解答, “咱这文书分四份。除了你与陆家各执一份之外,牙行要留一份,官衙也存一份。四两所得,官衙要收三分一,牙行也要留些。再者小人也要食饭,来回跑总的有些利头。是不?” 苏素见蔡守礼说的也挺有理。 她心疼归心疼,但该付的也要付,当下她也就不再吝啬。 她解下系在腰间那鼓鼓荷包,取出两个银块子递给蔡守礼称重。 “谢苏娘。”蔡守礼很有礼貌的接下,但他见苏素这样别钱袋却是微微皱眉。 他为人良善,苏素又是他的客户。 蔡守礼不由得心善提醒, “苏娘,小人不知道该不该多嘴。古语言,‘财不外露。’苏娘要是这样系荷包系到处走,若是在市井间怕是早被人顺走。” 苏素脸不由的一红。她倒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这两日心思较多,忘了这茬。 毕竟她很少有独自闯江湖的经验。 虽然苏素也不至于傻得把所有财物都放在荷包里。 但荷包中零散银豆和几百文铜板儿还是有的。 要是被人偷了,也是一笔不小损失。 特别是现在苏素没有短期的经济来源,佃租也要一年后才有,以后带着羽儿还要处处用钱。 苏素对眼前的年轻人好感迅速增加。 她赶紧谢了蔡小哥,连忙把荷包移到怀中衣袋里面,带着苏羽告辞而去。 出了陆家田庄苏素就犯了愁,她一时间没了去处。 自家的兄弟她是不想也不能去投奔。 既然苏素信口开河的说她已经还了兄长的恩情。 而且也不知此次她与陆家决裂,兄长仕途以后会徒增多坎坷,她那哪有脸再去见兄长。 她寻思着不如先去附近镇上先找个客栈打尖再做打算。 忽闻后面有骡子的踢踏声,苏素回头一望却是蔡家小哥同路而行。 “巧了,又碰见苏娘。苏娘也去安平镇上?”蔡守礼热情的打招呼。 “嗯。蔡小哥好。” 苏素回应。 “赶车老伯,我等先旁个让让。蔡小哥的脚程快,让他先行。” 苏素对蔡守礼的印象不坏,特别是这个蔡小哥方才还提醒她财不外露之事。 第2章 后院小童 “那我就谢过苏娘。” 骑骡子的蔡守礼赶紧给苏素拱手致谢。 “正好小的出来也有半天时间,还得赶着回去给老爹买烧饼。咱这路也就这边地界修的窄些。过了那道弯,路就宽了。” “如此那小人就先行一步。日后苏娘若还有生意也请记得一定再关照一下小的。” 蔡守礼答谢边策着骡子超过牛车,他正欲加鞭离开。 可正在此时他又听到苏素言语。 “蔡小哥等等。苏娘正好还有一桩生意想问问小哥做不做?” “做,做。肯定是做的,苏娘便问就是。”蔡守礼赶紧拉了骡子的缰绳,让骡子放慢了脚程。 “小哥是操牙行的,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无空房屋可租售?” 也就是方才苏素见了蔡小哥,听了蔡小哥的话,她联想到蔡小哥的职业。 突然她脑子一时有了灵光,暗地琢磨,以其劳心思去哪?还不如随遇而安吧。 苏素便就开口问问。 若是她觉得京郊这个安平镇令她不满意,她再移驾他方也不迟。 “那肯定是有的。别的不说,我邻里倒还有一空屋,价格委实不贵。如今天色尚早,不如苏娘随我看看去。” 蔡守礼一看生意找上门,欣喜万分。 “只是今日小哥不是还要买烧饼的吗?” “顺道,不碍事。” 路上两人商好牙人价格。 相约若是生意能成交自然各自欢喜。若买卖不成,蔡小哥不妨带苏娘到附近城镇多转转,看看其他待售和待租的空屋。 时间为三日,苏素每日按五十文劳工费支付蔡小哥。 蔡守礼的家说是在镇上,其实已经坐落在安平镇的边缘。 而他口说的邻里空屋更是在安平镇最边缘的一处。 屋舍一边临屋一边临镇边小路,出入的人不多。 不远处还有一座废庙,孤零零的坐落在宽阔的草坪上。 “苏娘,你看这处吉屋地处镇缘,平日清幽无人打扰。咱再看这屋子的格局蛮大,两间主卧,四间厢房,前头一院落,后处一平地。厨房柴房尽有。” 蔡守礼不愧是做牙行的,巧妙的避开了偏避二字。 “你看小公子好歹也算是有田产的人。将来读书博个功名,讨个媳妇生几娃。再要两个使唤丫头,雇个姨婆煮饭。正好整个房屋都不落空。正所谓家和人兴旺啊!咱买屋就图安稳长远。是吧。” 蔡守礼侃侃而谈。 苏素暗叹,要是我羽儿面容不失,何须还要考取功名? 但明面上她仅笑以待之。 三人从正门而入,观完主次屋房。 苏素发现整个房屋宅院打扫的却是干净,屋中家具简陋但也尘土不染。 整体住宅给人感观不像空废许久的样子。可惜房子的面积有点大了,要是自己和羽儿两人独处这宅子,不知羽儿是否害怕。 苏素正寻思着怎么拒绝,突闻后院传来一阵童儿嬉闹声。 “此处还住有人?还卖屋?”苏素好奇,她问道。 蔡守礼倒也不慌。 “不瞒苏娘,原本有几个流浪孩童聚集在草坪上的那座破庙里。天转凉,我娘见他们甚是可怜。数月前我娘央求我,不如趁这宅院空档期暂让他们几个寄宿在后院柴房。” “苏娘放心!他们大姐头说了,一旦这屋子有客人看上,他们立马搬走。” “平心而论。那几个孩童心性纯良也乖巧。你见这里屋院干净整齐,也都亏了他们平日多加打扫。自然苏娘若是看上这宅子,我今日便可让他们搬走。” 蔡守礼替流浪孩童说了几句好话,保证他们绝不是阻碍房屋买卖的因素。 苏素正想婉拒。 她的“不用,此处宅院不适合自己。”的话还没说出,却感拽着自己玉手的羽儿牵引自己欲往后院走。 或许羽儿是因童闹声所吸引,苏素想。 但她马上又惊又喜。 要知道这段时日羽儿充其量只是个无意识的身躯罢了,现在他竟然有意识的牵引,岂不是羽儿能感受到外面的感官刺激? 能不叫苏素喜出望外吗? 苏素赶紧抱起羽儿寻声而去。 她刚迈过门坎,苏素就看到六个孩童聚在后院嬉闹。 众孩童见有人来纷纷停了玩闹,静静望向来人。 “二哥,你今日带人来看屋啊!”一个穿得挺体面的男童和蔡守礼打招呼。 “嗯。守义啊!你功课做完无?别是丢下功课又跑出来闹,小心回家后爹揍你。”蔡守礼对着唤作守义的人喝道。 “自然是做完了才出来玩的。娘应允的。”蔡守义不高兴的回答。 “苏娘,这是我家幺弟。大名,守义,今年八岁。守义,还不给苏姨见个礼。” 蔡守义忙着为苏素引荐。 蔡守义也极为乖顺的孩子,他给苏素行了个跪拜礼。 其他孩童见状也纷纷模仿着朝苏素行跪拜礼。 苏素耳根似乎还听到极细言语。 “小媚赶快跪下,那个姨姨会给我们发见面礼物的。城里人现在兴这个!” 却是一个兔唇的孩童对着一个瘸腿的女孩说。 两人的年纪估摸也有七八岁。 苏素脸不由得红了,她手头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好在此时,蔡守礼把手中的烧饼分了一些给众孩童。 众孩童顿时感恩戴德,领了烧饼乖乖在旁落处津津有味的吃上。 蔡守礼站在一旁对苏素介绍; “守义旁边那边穿棕色衣裳的女孩,她叫宋舞。也是本镇人士,不过她父母双亡。” “其他的小孩都是附近村庄的一些弃儿,流浪到安平镇,真的挺可怜。好在高老大把他们收拾在一起,平日也极尽照顾她们。真的是难为高老大了。” 苏素顺着蔡小哥评论一个个打量过去。 她发现这些弃儿身体上都有缺陷。 要么大小眼、要么兔唇儿,或缺了胳膊或瘸了腿。有个看上去外观还说的过去的,偏偏一看便知个痴傻儿。 苏素抱紧苏羽,暗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反正她是万万做不到舍弃自己的孩子。 “姨姨,这屋极好,极其便宜。蔡哥说总的才二十两纹银。通风还阳光足。” 兔唇童儿很善谈, “这要是换做是在咱镇中心,同等面积的宅子至少要三百两。” “要说这宅子有什么不好,就是晚上有时莫名有呜呜的响声,镇上的叔叔婶婶都说是巫女在作祟。可我们待了那么久也没生出什么事。” 兔唇儿就是个人精,边吃着烧饼边边卖力的替蔡二哥推销房屋。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可能就是他刚刚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巫女。 第3章 我是螃蟹呀 “巫女?”苏素可被兔唇的无心言语吓了一跳。 巫这种东西传说的历史可比仙和魔还要久远,也更加的繁杂。 有的书籍记载着,仙和魔几万年前都是巫的一个流派,就连朝堂上礼部操办的祭祀据考究也是脱胎巫的献祭。 民间中流传巫的种类也多如牛毛。 跳大神的,请神上身的,养小鬼,养蛊,烧符灰医人的等等。总之非常的神秘。 仙盟门对民间上的巫,他们有时管,有时却也不管。 大概是数量太多了管不过来的缘故吧。想来若没有出现害人的事,仙盟门大概率是听之任之。 “哦,是这样的。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和苏娘说。”蔡守礼瞪了兔唇儿一眼,怪他多话。 其实要是苏素最早有意愿买下的话,蔡守礼会把缘由说清楚的。 只是刚刚他就感到苏娘对这座宅院兴趣不大,他才觉得苏素既然不买,那就无需解释,给这屋舍抹黑。 “其实这宅确实是仙盟门捉妖司的产业。”蔡守礼先道出他们牙行的雇主。 “很多年前原屋主好像在屋里养了什么妖怪。后来屋主过世,也没留下后裔。那妖怪却作祟,结果让捉妖司的仙长门给灭了。这处屋子充了公便成仙长们的。” “房屋空置长久,房子修缮也需要花费精力和费用。仙长们嫌麻烦,又见屋舍也没其他用处就委托我们牙行处理。” “不过我可以保证这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然我也不会推荐给苏娘的。” 蔡守礼话锋又一转。 “我家就住在这附近,左邻右舍的也从未有见过这宅院有不怪异的地方。” “苏娘,您看高老大和孩童们都在这生活也有数月有余,哪个不是活蹦乱跳的?苏娘您想,关键这宅子价格确实便宜。其他几处的价格都是这里的好几倍。” 职责所在蔡守礼还是在继续努力,虽然他已经看出苏素脸上挂着排斥的神态。 “谢蔡小哥好意!还是不要了。这宅子委实不适合我们娘俩过活。我觉得我们还是多看看其他屋宅再做决定吧。” 苏素委婉的推辞。 可正在此时,后门却又传来一声女音。 “姨姨请稍后决断。这屋委实价廉。可容我多说两句。” “其实我前些日子仔细观察过。所谓的呜呜声其实不过是屋顶有缝隙,漏风吹进声响的缘故。我还想等结了今年工钱后,就买些泥瓦给它补上。姨姨若是错过了这宅子,那就实在可惜。” 开口说话的人正是高老大,她是从后门踏入。 高老大手里还提着两袋子各处讨来的百家食物。 她刚才到门口刚好听见苏素几个人的谈话。 苏素见她长得高高瘦瘦,肤色暗黑,大约十四五岁。 她穿得却是极为单薄,不过眼睛清澈,五官端正。 蔡小哥也在一旁介绍。“这位桂姐儿便是几个孩童的姐姐。因为长得高,我们街坊邻居都唤她高老大。这些年也多亏了她,几个孩童们倒不曾饿着冻着。” “桂姐儿真是菩萨心肠。”苏素真心赞道。 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己不买这屋的意见。 可此时苏素怀抱中的苏羽突然精神起来。 他的小指头一个接着一个由高老大数到其他孩童,边数还边开了口。“乌龟,傻蛋,斗眼鸡,兔子,小蛇,看门犬,一只手,跛脚鸭,呵呵。。。”排列有次序,由高到低。 苏素尴尬的,哪有一见面就挑人缺陷与人取绰号的,那不是埋汰人吗? 可她总不能和儿子置气吧。 于是苏素想替儿子赔个礼,解释一下,把气氛缓和一下。 可下一秒苏羽扯掉了自己的面罩,食指指着他自己的脸又囔道:“我是螃蟹啊!咱是一个窝的。” 闻言苏素大囧,真的恨不得马上找个托词速速离去。 哪知高老大倒也不恼,反而抵近逗着苏羽。 “你凭啥子唤我乌龟。” 高老大是眉开眼笑的,像是在逗自家的小弟弟。 “龟儿姐。龟儿姐。。。。”苏羽小口重复,喋喋不休。 “哦,原来你娘亲叫我桂儿姐,我就成了乌龟了。”高老大恍然大悟。 她又一个个朝众童儿指去,猜苏羽为啥给他们取这样的绰号。 “怪不得守义你唤他看门犬。原来他的名字有个守字啊。那小舞咋就变小蛇了,莫非是小蛇乱舞。哈哈。。。” 高老大憋不住放声大笑。 “苏姨,你家娃儿实在有趣。” 苏素却是惊喜。 虽说苏羽极不厚道,极不礼貌,一见面便与人取绰号。但是至少证明羽儿现在已经有在用脑,不似前几日行尸般的过活。 她也感谢这几个孩子纯真、大度,不与她家羽儿计较。 苏素急忙与苏羽转过来。 他们面对面。 苏素紧张的盯着苏羽的眼睛迫切的问。“羽儿可还认得我,我是你娘亲啊。” 她真的很怕羽儿不认识了。 苏羽亲昵伸展双手一下子搂住苏素的玉颈,头贴着苏素的头,就像之前认字般的依恋。 苏羽自顾自的哼着苏素闻所未闻的歌; “世上只有娘亲好,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曲调是前世梦中世界儿歌的调,词却换成了这方世界的语言。 苏素喜极而泣。 哭泣声似乎感染了所有人。 原本还因得了新绰号相互取笑的孩童们也没了声响,好几个都跟苏素一样抹着眼泪。 唉,都是一些爹妈不要的弃儿。 苏羽的歌声彻底拨动他们心中最脆弱的心弦。 一时间后院弥漫起悲伤的气氛,就连蔡守礼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苏娘。 半晌,哭得红通眼睛的苏素对着蔡守礼道; “蔡小哥,我想了一下,这宅子我要了。明个咱就拟个契约。” 蔡守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宅子从他入行起到现在他可是整整卖了五个年头。 当初就是因为是巫产没人敢买,价格也一跌再跌。 娘亲才说宅子越是没了人住就越会变得死气沉沉的。说怪话的也就越多,不如找人住一段时间。大家见无事自然就会买。 高老大听闻了,她便自告奋勇找到蔡守礼问。可否先借他们住段时日,增增人气,并保证他们会收拾好屋子。 如今没想到老娘的法子竟然奏效了,屋子卖成了。 “恭喜蔡哥,那我们这就去收拾一下。苏姨。您放心!我们保证入夜前就会离开这宅子。” 高老大是个守信得热心肠之人。 她来此住原本就是抱着帮忙蔡守礼的心态。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破庙不破庙,哪里住不是住? 第4章 我家羽儿怎么样 “等等呀,桂姐儿。”苏素赶紧抓住桂儿姐的衣袖。 “桂儿姐,你看这么大的宅子,我娘俩哪敢独自入住。不怕你笑话,我还想让你们住主卧旁边两间厢房。要不,夜里我们真真不敢睡。” 苏素说的也是实话,最早她就是认为这屋子太大了一点。 她继续补充, “我买这宅子其实是有个前提条件的,就是你们几个不能搬走。”苏素强调。 “可是,您不嫌弃我们?”高老大很诧异,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们只是心性纯良,但不代表他们不懂人情世故。 平日里镇里人有多少的白眼,有多少嫌弃言语,他们没有计较,并不代表他们不往心里去。 他们知道他们在某些人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桂儿姐,你让娃儿们都评评我家的孩儿咋样?” 苏素恳切的要求,但这次苏素问得对象并不包括高老大。 因为高老大刚才已经给了苏素答案,羽儿很有趣。 “那是弟弟!好弟弟。”傻蛋第一个开口。 傻蛋的年龄有十三岁了,但他思维却最为纯净。在他的世界观里,所有有生命的物种都是好人。包括流浪狗流浪猫。虽然他也老被这些好人欺负,但他是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 “小弟弟好干净呀。衣服洁白,说话好风趣,我都被他逗笑了。”被苏羽取绰号为跛脚鸭的瘸腿女孩紧接着开口。 她姓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有个媚字,弃儿们唤她小媚。 小媚的五官立体,是个美人胚子,可惜了,跛了脚。她忒爱干净,这座宅子里的卫生几乎都是她在收拾。 “螃蟹弟弟的皮肤也很白,脸却粉粉的,眼睛会说话。一看就是个机灵的人。”兔唇儿开口。 兔子个人精,顺着苏羽自己冠名的绰号他第一个就喊上,显的亲切。 而且他还懂得说苏羽的眼睛会说话,嗯,有点讨好人的意味。但苏素听着喜欢。 “嗯,我也觉得螃蟹弟弟很漂亮。像街上买的瓷娃娃。姨姨,他能和我们一起玩吗。我保证我会像爱护瓷娃娃一般爱护他。”宋舞女娃儿马上补充。 有了兔子称苏羽为螃蟹弟弟,她也唤。挺好玩的,都快组成一个小妖怪联盟的。 “我觉得苏姨的娃特可爱,我也愿意和他玩。”蔡守义赶紧也加入评论中。 “我真的很羡慕螃蟹弟弟,他有双手,还有妈妈。他很幸福。要是他肯和我一起玩。我也会觉得很幸福的。”一只手的孩童由衷感叹。 “我不会说好话,但我会保护螃蟹弟弟。谁敢欺负螃蟹弟弟,我就揍谁。”十一岁的大小眼一副侠义肝胆模样,双手叠胸。 孩童们的每一句对羽儿的评价,就增加了苏素买这房屋的一份决心。 她死也要离开陆府,无非就是怕旁人取笑羽儿。哪怕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看不起也不行。 苏素的目标就是想找一处不会看不起自家羽儿的地方。这里不就正是自己要找的理想之地吗? “桂姐儿,你看你们都这样疼爱我家的娃。我又为什么要会嫌弃你们呢?来,来,说定了咱一起在这屋里住下。相互扶持,再组一个家。孩子们,好吗?”苏素由衷的说。 “家?像镇里其他叔叔阿姨的家吗?有阿娘,有弟弟,哥哥,姐姐,妹妹的家吗?真。真的。。姨姨莫要骗我们。”人精兔唇儿激动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他可有些不相信。 其他的小娃儿们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炙热的眼神是藏不住怀疑,他们都在等着苏素确认。 “真的。我苏素不会骗人。”苏素郑重点头。 “哦。。太好了!”几个孩子欢呼,有的相拥蹦跳。 高老大虽好,但那是姐姐,少了娘亲的味道。 “嗯,好啊。。好啊。。。庙里爷爷的地方大是挺大的,就是冬天风也大。我还是喜欢睡小房子” 傻蛋也很不客气的指出破庙缺点。 几个孩童中他可是最早在破庙里过活的,待了足足三个年头。 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孩童们欢天喜地的帮苏素又整理了主卧。 苏素趁天色还有亮光买了好几床新的被褥,给这些小娃娃们也备些。 以后他们都是有家的人了。 这天夜里苏羽睡的很安详。他已经好久没这样踏实的睡过。 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这样认为。自己一定还是在睡梦里。 只要自己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自己不再是螃蟹,是陆舒羽。娘亲也不再是脸上有伤疤的娘亲。是那个明媚动人,皮肤吹弹可破的娘亲。一切都会复原的。 哦,对了!自己明天醒来他还要去皇宫陪皇孙读书了,以后就是皇家的人。 哎呀!只是这个噩梦做的也太长了,老醒不了。 最早的梦境。是白娘子变成李大嘴,还要吃他吃娘亲,后来被羽苏打跑。但是后来他经常还来,变成了不同的模样的妖怪和魔物。 每次苏羽就求救,四下求救,喊过晓哥哥,喊过父亲,喊过娘亲,喊护院的吴头。想谁帮忙,谁就会出现。 他们有时候打得败李大嘴,有时候又被李大嘴打败。 无一例外每次羽苏总跳出来,最后收拾残局。 可是苏羽老有种感觉,羽苏打的对象,咬的人都是娘亲。 这让苏羽心疼死了。 苏羽就坚决的不让羽苏出来,哪怕他被魔怪吃掉,也不让羽苏出来。 苏羽劝羽苏就躲在他的心底里,最好永远不要出来。 再说了,梦境中,他前一秒刚被魔怪给吃了,下一秒他整个人被吸入虚空,就会转到另一个场景的地狱,又是另一场追杀的开始。 他都有些习惯了。 好在每一个场景中娘亲总会出现,总会带着他在东躲西逃的。 有一天苏羽发现娘亲变了,变丑了,脸上有横七竖八的疤。 但没事的,再丑的娘亲也是娘亲。况且苏羽也变丑了,嘴上挂着一只螃蟹,脖子里还藏着一条章鱼。 莫非。。。。 苏羽用残存的理智安慰他自己。 从逻辑上判断这一切是梦境吧。对!一定是个很长的梦境。还好,还好。 苏羽认为如果是梦境他是可以接受的。 就像自己梦到了前世的生活片段,一样有喜有悲,一样的有疼痛感觉。但是醒来以后,他还是陆家七公子。 同样的道理,只要他醒了,这些地狱般的场景就会如同泡沫一样破裂。 可怜的苏羽在魔心幻剂的作用下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睁开眼睛是不是意味着醒来? 可无论苏羽怎么睁大眼睛,镜面落眼之时,他自己依旧是脸趴螃蟹的怪物,娘亲还没变漂亮出来。 苏羽认为他一定还是在梦里? 这貌似已经成为苏羽判断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的唯一标准。 好在现在的梦境不像之前那般打打杀杀,甚至有些祥和。 第5章 醒不了的梦 今天丑娘亲用牛车拉着苏羽一起逃到了“小妖怪之家”。 苏羽感觉这里的妖怪都是善良的小妖怪。他们不吃人。哦,也不吃螃蟹。 苏羽心里升起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他想,那好吧!暂且住下,只要没有血腥的追逐,自己的噩梦再长早晚也能够醒过来。 次日媚子姐姐帮着丑娘亲替苏羽洗漱。 丑娘亲和媚子聊天,她说以前苏羽忒爱漂亮。 今天是入住新家的第一天,她要给苏羽梳上京都流行的童子发髻,搭上华美的白色外袍。 丑娘亲也对苏羽说,今天她有很多事,羽儿要乖,要他独自在卧室里玩。 唉,娘亲的相貌还是丑的。 苏羽认定今早的睁眼不是真正睡醒,自己是在梦里又度过了一日。 苏羽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习惯性往自己大腿掐了一把。 会疼呀!理论上他已经不是做梦。 但那只是理论,在这个噩梦中,一切逻辑科学都是不存在。 要不然以前苏羽每夜总会梦见前世的生活片段,但自他来到噩梦后,前世的梦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唯一的解释就是两个梦境不能重叠。 可是。。。。 苏羽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茫然的思索。 他尝试着解开目前的梦境。 回忆虽然不堪回首,但苏羽总归有一些发现。 在噩梦里他喊谁了,想谁了,谁就会出现保护他。 这一点,他一再确认过。 苏羽不知道这是魔心幻剂的药效作用。 心魔由心生,心生人物。魔心幻剂会根据苏羽对人物的依赖和喜欢,把想象出的人物化为魔鬼,或成为苏羽的救星。 好在苏羽的年龄还小。 心魔仅仅是他潜意识认为恐怖的场景,人物也仅仅是他熟悉的有限几个人物。 要是换个经历过人间烟火的成年人,没有一定的定力,恐怕早已精神崩溃。 饶的如此,苏羽目前也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经过了漫长的总结,苏羽这才发现,他居然忘了喊上辈子电影上“t1000”那个变态液态机器人来帮忙。 这可是他在地窖里玩角色扮演一直使用的特级保镖。 苏羽暗自责骂自己糊涂,这么好玩的梦境里他没弄出个“t1000”玩玩?是不是也太对不起他对“t1000”的热衷。 不过,既然还在梦境中,也不知道他现在补召唤,t1000会不会出现? “踢盗圣。。。踢盗圣。。” 苏羽按前世的英文发音喃喃数语。 他环视四周,空无一物呀。 不像之前只要自己一喊叫,那人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莫非两个梦世界的事物不能相通?还是一定要苏羽处在危机中召唤有效?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是苏羽的快乐根源。 目前时间很多,苏羽还不死心,他再次自语的喊了数声。 这次他居然感觉有动静。 动静就来自于苏羽的怀里,好像有东西在自己衣服的暗格里跳动。 动静很小,但苏羽还是能感觉得到。 苏羽伸手将暗格里的东西取出来瞧瞧,却是一粒银豆子。 咦?这不是自己买果子的银豆吗? 可是苏羽明明记得,他不是已经把银豆子花出去了吗? 可它怎么又在外袍的暗格里? 唉,鬼知道! 反正梦中逻辑不可理喻。 苏羽很快替自己找出答案。 喊它能应。那么说,眼前的银豆子就是“t1000?” 为了证实这个论点,他对着银豆子喊了数声“踢盗圣。。。踢盗圣。。” 在苏羽的关注下,果见银豆子在他的手掌里抖动。 苏羽既感到兴奋又感到失望。 兴奋的是真的有“t1000”的出现。 失望的是这颗“t1000”也太渺小了,能顶什么屁用? 不管咋样,苏羽决定先让“t1000”华丽变个身,就变个帅气的美国警察吧。 它会不会和前世电影里那个一模一样? 哪怕美国警察只有豆子大小迷你型的也接受。 苏羽想象着,也对着银豆命令着。 银豆子没有一丝动静。 苏羽玩心可浓了。 他开始变着花样的使用命令。他用前世的汉语,英语,还有这世的语言。 但银豆却只有在他喊“t1000”的瞬间稍微的立了起来,它忽视了苏羽的其余种类语言。 好吧。既然银豆子只听懂“踢盗圣”这个词,苏羽那不妨多多沟通几次。 反正他无聊的很。 苏羽开始嘴碎的叨叨念。长音,短声,鼻音不绝于嘴。 渴了,喝口水再来,累了,躺在床上也能练嘴皮。 银豆子在他唠叨下,立了,又躺下,才躺下随即又站了起来。 这谁忍受得了? 就比如,有人时时刻刻念着你的名字,偏偏次次你还必须回应。 银豆子受不了苏羽的“烦声咒”,这可比‘紧箍咒’还让人头疼。 终于银豆子“碰”的一声化成一团银色的雾,那大概是它发怒的状态。 随即它又发出几声极为尖锐刺耳的“吱。。吱”声响,像是两片金属的激烈摩擦声,那大概是它的咒骂声。 接下来银雾又浓缩成一粒银豆子。 这个过程时间极短,却把苏羽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苏羽的理智里认定他还在“梦的世界里”,保不齐苏羽会吓得满宅子乱跑乱哇哇叫。 末了,苏羽又尝试喊了几声“踢盗圣”。但这次银豆干脆就赖着不动,那大概是银豆子生气了。 苏羽顿觉无趣,只能收了银豆。 他想说,在这梦里生活也太玄幻了。苏羽有点喜欢。 但是还是得早日醒过来才是正事。 可是苏羽又失望了。 明日当他睁眼,娘亲仍是丑娘亲,自己的嘴巴上仍挂着五腿螃蟹。 好在苏羽天生是个乐观派。 贱人守则说过,“今朝有钱今日花,不理明日债压身。” 所以他依旧在主卧里独自一个逗着银豆玩。 银豆似乎有了脾气,压根就不理他。苏羽倒也不恼,银豆子越不搭理,他越削尖脑袋想与之沟通。 上辈子夏建仁说过, “撩妹妹如同烹小鲜,关键用什么方法,猛火文火还是凉拌还是熬汤。” 比如夏建仁就擅长的眼波语和肢体语言。 但苏羽撩这颗银豆嘛。 银豆子没手没脚,没眼没鼻,那些法子肯定用不着。汉语,英文,这世语言它又听不懂。 咋整? 莫非昨日那几声尖锐的吱吱声就是银豆的语言。 此念一出,苏羽都觉得自己很聪明。 他是个闲不住的娃。 他开始一天到晚的没事的吱吱复吱吱。 苏羽坐着吱,躺着吱。 不闻机枢声,只闻苏素叹息: “桂儿姐啊!咱家是不是遭鼠患了?鼠叫声如此猖獗,赶明儿得弄只猫来。” 第6章 逃学的一天 岁月流淌,断了魔心幻剂的苏羽逐渐变得灵动。 大部分他的行为举止已和其他孩童无二,除了时不时关在主卧里哼着他的吱吱歌。 他彻彻底底的融入‘小妖怪之家’。 苏羽会跟随在桂儿姐后面,桂儿姐拉着比牛车还大的夜香车,挨家挨户倒夜香。 苏羽捏着鼻子脆生生的喊,“大鼠们出来倒夜香咯”,“破破们,我们来了。” 他的含糊捏鼻子音飘过五街三巷。 苏羽还和傻蛋和媚子姐组队去野地上采果子和挖野菜。 半道他会突然躺在地上耍赖不迈腿,非让让傻蛋哥背他回来不可,还让媚子姐姐在旁喂他吃果子。 有次他偷偷缀着兔儿和一只手身后,看到他们在镇上乞讨到三文钱。 结果苏羽立马出现,说嘴馋了,哭着闹着要吃零食。他磨来兔子的钱一口气买了十根糖葫芦,自己独自干掉八根。 害的兔儿和一只手每次去乞讨总要注意身后有没有尾巴。 兔子说他败家,要是被他缀上,一天赚得都不如他一次花的多。 大小眼负责家里烧火的柴火。 他很早上出门,午时才带着两捆柴火回家。有时他会顺手带一只野鸡或几个鸟蛋回来。 苏羽本想跟过去看看。但丑娘亲坚决不允,说鸡哥砍柴的地方离家里有五里地,而且还是在山上的密林,有危险。 娘亲也反对大小眼去的。 只是大小眼脾气倔得很,娘亲的嘱咐他嘴巴答应得可欢快,但明日他照旧。 有次他血淋淋的回来。 可把丑娘亲吓坏了。 他却狠狠的说,碰上他的那只独狼比他还惨。 还有那个叫宋舞的女孩天天跑来蹭饭,老爱粘着娘亲,嘴巴爱八卦。这个趣味和苏羽讲得来。 小舞总是在苏家瞎混,磨到夜晚才回去睡觉。 苏羽听守义讲,小舞就睡在隔壁街道那家不开张的宋家铁匠铺里。 那是她的家,家里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可是一个小女孩自己独居一处,不害怕吗? 镇里可没少拍花子。 娘亲也劝过她好几次,让她不如就留宿在苏家。 但是这位舞姐姐说了,她只有在她家才能感觉她的爸爸妈妈好像还活着。她还安慰娘亲说她爸爸妈妈的魂会保佑她的。 镇里打更的林伯伯就住在舞姐姐的隔壁。他宽慰娘亲,无妨的,每晚他会多多留意宋舞的安全。 娘亲这才作罢。 苏羽和蔡守义最要好,两人年纪相差三岁,都爱做江湖梦。 苏羽和他讲了好多的秘密话。守义也和苏羽吐露他最不爱读书。 嗯,这个话题现在蛮适合苏羽的。 两人常密谋去镇中心的茶馆听江湖故事,当然守义有时是逃课去的。 对此苏羽也不觉得愧疚。 总体来说,苏羽对蜗居在小妖怪之家还是很满意的,混得挺惬意的。在这里他就是被宠坏的小王子。 但每天睡觉前,苏羽总会对自己说: “羽儿明天醒来后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羽儿会诚心诚意的感念这里的好。” 周而复始。 梦里的时间很快来到过春节的节日。 丑娘亲花了一百文买了一大猪腿犒劳大家的嘴巴。 趁众小妖怪高兴,丑娘亲骄傲的宣布她过年后要开始养蚕,做个丝纺营生。 大概要花钱的地方多了。 丑娘亲很歉疚拉着苏羽躲在房间,私下对他说, “娘亲今年就不再给苏羽买昂贵的外袍。” 苏羽看着已经短了一截的外袍,他隐约感觉到“小妖怪之家”的梦怕是永远醒不了。 。。。。。。 安平镇的悦来茶馆里,说书先生的唾沫星子吧唧半天才停了下来。 茶馆伙计拿了个铜锣下场讨赏钱,几个铜子在铜锣上快乐地蹦跳,发出“哐当哐当”响,好似替主人吆喝着“给钱,给钱”。 角落处,苏羽对着守义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咱该跑路了,别等到茶馆伙计阴着脸过来撵人。 苏羽又陆续比划了几个手势。 意为分开走,出茶馆门口注意观察,别让一只手和兔子给逮到。 两人经过不断的磨合,这几个手势苏羽做出几分前世特种部队手语干练。 苏羽对此很满意。 苏羽和守义臭味相投,一直向往江湖生活的潇洒。 但玩扮大侠打坏人的戏码太高调些,有次被其他顽童看见,他们非做“坏人”不可,结果大虾们逃不出“坏人”的王八拳。 两人愤愤不平,决定猥琐发育。私底下弄个小帮派“忠义堂”。 帮名是苏羽起的。 苏羽觉的帮名这东西,既要很大气也要很俗气,在底层民众才有发展潜力。 他套用前世电视上最常见帮派名称。 两人帮终日无所事事,苏羽就把前世电视看过得特工茶馆接头的情节也搬过来玩。 正好听书游戏两不误,还满足了苏羽角色扮演的欲望。 过足戏瘾,两人一前一后贴着墙壁,不动声色往门口靠近。 守义先瞥了一眼茶楼外面,见无特殊状况便疾步离去。 苏羽觉得守义这套动作符合特工标准,他给了守义大大的赞。 他见已走远的守义融入了穿行的人流,他也跨出茶馆的门槛,正准备跟着离开。 “螃蟹弟弟。”苏羽身后有人突喊道,让苏羽的身影不由得一顿。 “啊!一手兄咋又来茶馆讨活。”苏羽心里一惊,面子保持着镇静。 “我呸!螃蟹弟弟你又逃学,还有脸在这跟我文绉绉的装斯文。” “好在你兔子哥算的挺准。他说,咱见到守门犬出茶馆千万不要和他打招呼,十息内,螃蟹弟弟必然会出现。” 一手道出识破苏羽伎俩的秘密。 “别听那恶兔子的。当初他还故意说漏嘴,把咱家宅子是巫产还闹声响的事故意漏与娘亲听。他就是故意不让娘亲买宅子的。这个兔子心思坏!” 苏羽气急败坏,他挑唆。 “哎呀,兔子当初不是不知道苏姨是大好人?还会留我们住宅子的吗?事后桂儿姐把还他训了。这事他挺后悔的。”一手赶紧替兔子辩白。 “呃,咱不扯这个。你说苏姨好不容易求着郭先生让你进学堂。你这样三天两头的逃学对得起苏姨吗?”一手替苏姨教训道。 “一手哥,我上啥子学堂嘛?我这相貌又考不了功名,进书堂就是浪费钱。其实你们要好好劝劝我娘亲不要花那冤枉钱才对。”苏羽争辩。 一手很认同螃蟹的理论,但是让他站出来反对苏姨那却是万万不能。 “我才不敢。”一手为难的低下头。 在他的心里头,苏姨已经和娘亲画上等号。兔子也存有这样的心思。 否则,他和兔子就不会来此劝苏羽别逃学。 第7章 树上的猫灵 “一手哥哥可否今日就当没看见过我,回家后不许与我娘亲提起。”苏羽撒娇的提出要求。 “可是。。。”一手哥哥很为难。 “为难就代表曾经心动,不过是咱给的筹码还不够。”贱人守则有提到。 “一手哥,你知道今个茶馆的说书先生讲什么来着。”苏羽的花花肠子又开绕。 “额,什么?” “盗门恩仇录。”苏羽说出答案。 这句话要是给守义听了,他肯定会纠正,说书先生明明说的是“剑门恩仇录”。 “那关我毛事。我是乞丐又不是小偷。”一手不屑的说。 “可是故事有谈到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手变得比别人更加灵活的法子。”苏羽抛出一个饵。 “啊,螃蟹弟弟,你快说说看。”一手天生缺陷,但他一直希望自己的独手不比别人双手差。 “那一手哥哥今天可有在茶馆门前碰见我?”苏羽笑问。 “我一直在茶馆前盯着。后来有点尿急,方便一下回来又继续盯着。没有看见螃蟹弟弟出现。” 生意达成。 “呵,呵。。。”苏羽贼笑两声。 “好了,快说,快说。”一手哥哥催促。 “那盗门门徒练习手速,平日里会在滚开的油锅里放一文钱,用手快速去捞。刚开始自然不行,可练了时间久了就成事。你说在开滚油里捞钱,手速要多快,手指要多灵活。。。” 苏羽正煞有其事的讲解。 一手的脸不由得绿了。 “要烧开一锅油,那得多贵啊。我要是敢干那事,桂儿姐不把我扔进粪车里面泡上两天才怪。” “一手哥哥,你也忒笨。咱不会把滚油换成开水。哦,顺便再送你个主意。你可以跑去咱家旁边的破庙偷偷练习。人不知鬼不觉的。” 苏羽说完捂着嘴赶快离开。 这法子,他可不知道是否有效,反正前世的江湖话本有。 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不然万一和兔子照面,到时候他想要搞定兔子可就有点难度。 兔子的鬼心眼可不比苏羽少。 现在还不到学堂散学的时候,苏羽决定再去找傻蛋哥耗点时间。 媚子姐姐和小舞姐都在家里帮娘亲喂蚕。 摘菜摘果子的活儿就傻蛋一人全包。 苏羽去了傻蛋哥他们常去的野地里,他远远看见傻蛋哥正对着一棵大槐树傻站着。 “蛋哥,可有给我留了啥好果子?”苏羽亲切的喊道。 “哦,是螃蟹弟弟啊!有,我留了一个大果子给你。颜色很红,肯定甜。” 傻蛋傻呵呵的,嘴咧的好大,他从后背篓筐里取出一个果子递给苏羽。 苏羽见果子个头果然大,当下他也不客气,接过用衣裳擦擦就直接啃。 现在在梦中没有了陆府中的规矩,苏羽可自由死了。 他的嘴里模糊的嘟囔; “蛋哥,我远远看你盯着那棵大树看半天了。看啥呢?” “也没看啥。我好像听到了树上有一个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对我说。只要我让他上身,他就给我很多东西。” “嗯?咳咳。。”冷不防苏羽被傻蛋的话给呛了。 他想,该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确认是那棵大树里面发出的声响吗?” 苏羽心里起毛。 他可不敢过去瞧个究竟,他也不允许傻蛋哥上去打探。 苏羽知道傻蛋哥虽然浑浑噩噩,但他从来不说谎。 他说有听见就是有听见。 苏羽悚然的往那棵槐树上瞧,他自然瞧不出什么异样。 “那声音男的还是女声?”怂蛋的苏羽不死心,好奇心依然很重。 “女声,脆脆的,很好听的那种。”傻蛋认真的回答。 “蛋哥,你回答她的问题了吗?” “有啊!我说。那可不行,我的身子只有我螃蟹弟弟能上。” “咳咳。。。”苏羽再次被果子汁呛到。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实在很让人误会有颜色。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再聊下去估计这果子就不要吃了。 “蛋哥,咱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吧。咱去灌木林里采些蘑菇吧。鸡哥万一中午再带来只野鸡来。咱晚上就吃小鸡炖蘑菇。” 说完苏羽急忙带着傻蛋一阵风的远去。 临了,他还是远远的眺望老槐树一眼。 茂密的枝叶挡住阳光,撑起一大片阴凉,却也显的阴森森的。 苏羽越看得心里越起毛。 可苏羽不曾想到,此时的树叶中也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们。 那是灵,一团凡人看不到的粉色雾团。尖尖的猫耳朵,九条尾巴散开立在身后,宛若一把撑开的扇子。 这只粉色的灵偷偷注视那个傻傻的大男孩可有好几天。 傻男孩隔几日就会来这采果子。 他身上自带的神秘灵气息是那么的独特,那么的诱人,而且还没有任何神灵的护佑迹象。 第一个照面猫灵想也不想的猛扑了上去,她要吞噬掉那个灵,一个平凡的人类不配拥有这样的灵。 而且你家九尾猫灵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 结果猫灵被大男孩身上弹起一道灰色光屏把她弹出老远,差点把她都给震散。 猫灵可以肯定,那就是傻男孩身上的灵给她的教训。然后破庙的小神老头突然就现身,他说看在和猫灵多年邻居的情分上,他告诫她。傻男孩的灵不是她能强行汲取的,让她不要做天狗食月的事情。 可猫灵偏不信,哪有到嘴边的腥鱼还能让它溜回河里去的道理吗? 既然硬取不行那就用软的。 要是傻男孩自愿转让他身上的灵,那九尾猫就不算强行汲取。 猫灵使了秘术与傻男孩沟通,没想到那傻不拉几的男孩拒绝了她所有的引诱。 不过,今天嘛,她好像发现还有另一条途径。 傻男孩对他的小弟弟兄弟情深。如果她想个法子夺舍那个叫螃蟹弟弟的身子,然后以螃蟹弟弟的身份骗取傻男孩身上的灵,那一切不就是非常的完美。 但是那个螃蟹弟弟很谨慎,对她有强烈的戒备心。连靠近槐树都不敢。 因为某些缘故,九尾猫灵又不能离槐树太远。 对了,她首先得找到一只漂亮的母胎单身猫咪,还要是个能吸收月华的猫咪身躯。要不然不配她猫皇高贵的灵。 然后她有了猫咪的身体就可以接近那个螃蟹弟弟。 额,可貌似几百年前九尾猫被捉妖司的道人灭掉本体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想的。 好吧,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路过槐树的猫咪实在不多。 而且就算有,既要九尾猫灵能看上眼的,又要符合她要求的猫咪真的还没出现啊! 哼!坚决宁缺勿滥! 高贵的猫灵就应该坚定了自己的道。 九尾猫灵为自己的选择辩白。 第8章 训话 苏羽很贴心得替傻蛋背篓筐,可下一秒他又欢快得爬上了傻蛋的背。 他突然想起傻蛋哥口中提到的“上身”,该不会指背人吧? 哎呦,傻哥哥的语言表达能力真是的。 以前娘亲老责备苏羽,不要动不动就要蛋哥哥背他。 那时候傻蛋哥哥总会替苏羽辩护: “苏姨,我从来也不觉得后背多背一个螃蟹弟弟是累赘。只要螃蟹弟弟肯让他背,他愿意一辈子就这样背下去。” 傻蛋的话把娘亲感动的又要流泪。 他们说说笑笑,刚踏进家的那条街道上,苏羽赶紧从傻哥哥背上溜下来。 “蛋哥,我先进去。你可得再过一百息才进门。” 苏羽交待。 傻哥哥不会说谎。 万一傻哥哥先进门碰到娘亲,娘亲顺嘴问了一声,“蛋啊,你看见羽儿了吗?” 傻蛋肯定是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自己交待出去。那逃学的事岂不露馅! 可要是自己先踏入家里。娘亲多半不会再问傻哥哥什么。 苏羽逃学已经逃出了心得。 他仔细摘干净了自己身上沾的草屑,像模像样的装出是从学堂刚刚回来。 小嘴巴不忘朗朗上口;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不料他才迈过门槛,对面迎过来的小舞就轻轻的捅了他一下。 “别装了,学堂的郭先生早上来过了。苏姨唤你赶快过去。” 啊!纸包不住火,逃学的事他丫的肯定是穿帮了。 。。。。。。。 自从苏羽和娘亲来到这个“小妖怪之家”躲避,已整整过去一年有余。 苏羽日子过的那叫如鱼得水。 他逐渐忘却了“另一个陆家七公子梦境。” 他也绝口不再提我明天会真正的醒过来的激励话语。 可是丑娘亲在拿到第一年的田租银子就开始动起坏心思,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苏羽往学堂里送。 一年三两银子的学费,娘亲不心疼苏羽还不舍呢? 苏羽一直想方设法说服娘亲不要往火坑扔钱。他甚至还暗示,就凭自己这相貌以后娶媳妇可得大量花钱。 可娘亲对着宋舞的身影努努嘴,似乎在说这事你不用管,老娘有分寸。 怪不得平日娘亲总向着宋舞多些,和她亲近,原来娘亲早有打算。 岂料他们的小动作落入小舞看在眼里。 小舞小嘴巴一嘟,“苏姨,螃蟹弟弟没人要。可我长大是有人要的呀!” “我也有人要。” 苏羽不甘示弱的念起上辈子的桥段。“老鼠药,蟑螂药,蚂蚁药,臭虫药。” “哈哈”大小女子笑的眼泪都出来。 几年后,苏羽总结出自己贫嘴的习惯大概就从那时培养的。 。。。。。 在宋舞的目光押送下,苏羽乖乖的去往娘亲忙碌的蚕房。 那是最靠外的厢房改造的。 “跪下!”苏羽才入门,苏素威严的声音就响起。宋舞很少见苏姨有那么生气过。 “娘亲吓死宝宝了。”苏羽嘴碎着,但还是乖乖的跪下。 “宝宝,你还宝宝?都六岁多,整天就见你游手好闲。你难道不知蹉跎岁月之理吗?”苏素恨声道。 “娘亲,您误会了。羽儿方才说的宝宝指的是蚕宝宝。羽儿怕您声音太高,影响蚕宝宝进食。”苏羽轻声讨好。 “扑哧”,一旁的宋舞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可想不出在如此正经严肃的场面,螃蟹弟弟还能轻轻松松的开玩笑。 可要是宋舞见过苏羽曾经的梦境,她就会知道那个打诨插科的夏建仁活过来了。 “你还有心思管蚕宝宝。说说,今日又为何逃学?”苏素还是压低了两分音量。 “哪有什么逃学。羽儿只不过听从了先生的话。”在娘亲面前,苏羽委屈的喊冤。 “既是听了先生的话。先生又何故上门说教不了你这等劣生?让你往后不必去学堂了。” 疼爱归疼爱,苏素觉得不应该太溺爱苏羽。 “真的啊!那敢情好。对了,娘亲,先生可曾把学费退回?”苏羽赶紧追问。 “这就不是该你操的心。你先回答我问题。” “这羽儿怎知?为啥羽儿听从了先生的话,先生又来告状?娘亲应该问先生才对。”苏羽装糊涂。 “额!”苏素被这小子的话小小的噎住。 “那行,早上先生对你说啥了?你是怎样听话的。” 她重新组织了问询思路。 “先生说‘你给我出去。’然后羽儿就听先生话的离开。” 敢情这就是苏羽的听先生的话离开的原因,可貌似没有毛病呀。 “可先生又何无缘无故的要让你出去?”苏素疑道。 “想来是因为羽儿对上了对子,先生奖励羽儿的吧。”苏羽调皮回复。 “先生的对子是。。。。哎呀,咱娘俩也别一问一答的挤。我都替你憋的慌。你把今个学堂之事完完整整的说与我听。” “娘亲您别急啊!好好,我慢慢说。”苏羽见娘亲真的生气,他赶紧安慰。 “早上,先生出了个上联,‘灵山生慧根。’要求每个学生都要对上。对不上的要打三戒尺。” “羽儿怕疼,自然刮尽心思。终是让羽儿得了个好下联。于是羽儿对上,‘灵山生慧根,学堂出煞笔。’本意是引天上文煞星下凡之意。先生听闻后倒也说对得工整。” “可是牛二和牛三使坏。告诉先生羽儿偷换概念,煞笔与那骂人的话谐音。是羽儿当着先生的面说先生教出来的孩童都是傻子。先生大为生气,他质问羽儿。” “羽儿自是申辩,可是先生说我是狡辩。羽儿一激动,便回道。‘先生既然问学堂里出哪个傻瓜,那个傻瓜当然就是我自己。’而且羽儿觉得自己也没说错。” “自我上了学堂。同堂学童当着先生的面不敢说我,可背着先生他们纷纷骂我是妖怪,是丑八怪,是傻瓜。既然我是傻瓜,那学堂出煞笔自然指得是我自己。羽儿不过是讲了事实罢了。” 苏羽接着又说。 “再说了,我这相貌又不能考取功名,读书学习有什么用呢?”苏羽终于说出他心中的不满。 “娘亲送你去学堂也不指望的考什么功名。可咱总的识个字,明个理吧。再说,你不读书现在能干啥?” 啥?能干啥?羽儿能干的事情多着呢!苏羽肚里腹诽,但这些事都不能和娘亲提。 “好了,好了,咱先不扯这个。羽儿应该把来事来龙去脉与先生说清楚,我相信郭夫子的明理的人。”苏素道。 “有啊!守义哥就代羽儿鸣不平,结果他也被先生请出来了。” 守义虽然大苏羽三岁,但按上辈子的说法,他老留级。 这不,他还和苏羽同班。 第9章 抢人 “唉。”苏素低声叹息。 她暗道,桂儿姐几个孩童确实将羽儿当成自家弟弟,不曾嘲讽过也疼爱有加。但终究逃不过其他世俗人的轻视和嘲笑。 苏素总不能期望所有人都太美好了,都是心善的人。 苏素心一横,言道: “罢了,罢了。羽儿若真不喜上学堂,咱就不去便是。但在你家还是要多多识字看书多多认得明理。” 苏素终是不愿自家孩子遭外人欺负,羽儿刚刚说的话她心里很不舒服。 “那是,那是。”苏羽见不用再上学堂他心中大喜,啥条件他都可以答应下来。 “娘亲,不是羽儿大言不惭。那字儿大多羽儿认得。至于理嘛,孩儿认为是凭良心做事!只要做过的事心儿不痛,事后良心儿仍然安稳便是理!” “小小年纪,你懂个啥?”苏素再次训斥。 可突然间门口传来一个似破锣响的中年女声。 “苏家妹子,舞儿可在你家里儿?” 闻此声的宋舞脸色大变,三步并成两步躲在苏素身后,小脸急切低语; “苏姨,说我不在。快说我不在此处。” 苏素溺爱的安抚小舞。 她依宋舞之言正准备出门说谎骗来人,却不曾想才进家门的傻蛋已经开口。 “几位大叔大姨找宋舞啊。她在,她在。她在苏姨的蚕房里帮忙照顾蚕宝宝。可忙了,估计没听见。我去喊她。呵呵。” 傻蛋无心无肺的,全然不知世间的利益纠葛和人心叵测。 苏素不由得暗暗叫苦。 她是多少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 这个要见宋舞的婆娘姓赖,赖婆娘算是宋舞隔了好几代的表姨亲。 当年宋舞父亲是个外来户,入赘宋家铁匠铺,在本地是没其他亲戚。 但宋舞她娘倒还有几个远房表亲。 自从宋舞爹娘遭难,这个赖婆娘就惦记上宋舞家的铺子。 她几次提出要收养宋舞,只是宋舞死活不答应。 刚开始呢,赖婆娘送衣送糖讨好宋舞,还好言相哄,后来她渐渐的用上了手段。 上月他们夫妇还强行要拽着宋舞离开。 要不是半道上碰见能说会道的蔡守礼拦阻。 说他要看一眼官府出具的收养文书才肯放行,否则赖婆娘就是拐带小孩。 蒙的赖婆娘农家婆娘支支吾吾讲不出缘由,最后才悻悻放了宋舞。 要不然苏素估计这会宋舞就在人家村里做苦娃娃了。 苏素是有心管管这事的。 可仅凭她只是宋舞的邻里街坊身份和孤家寡人的气力怕是不够份量。 她听见外面纷杂的脚踏声和人语声由远及近,猜测这次赖婆娘带来的人肯定不少。 苏素心里暗暗着急。 “这位婶子请止步。此是我家蚕房,实在装不下人多。我们还是在院落处说话方便。” 苏素出房门阻止来人的闯入。 苏羽见情况不妙赶紧也跟了上去。 “对,对。苏姨的蚕房蚕宝宝可多了。咱人太多,万一一个踉跄推到箩筐踩着蚕宝宝可就不好了。” 傻蛋在一旁帮腔。 两个小孩子把苏素保护在身后。 赖婆娘一帮人闻言,想想也对。 终究他们只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拉仇恨的,都纷纷的驻足了脚步。 赖婆娘脸上堆起褶子,笑道: “麻烦这位苏小娘子,您让宋舞出来一下。她家姨姥爷六十大寿请她去何家庄赴寿宴。” “我不去!我没有什么姨姥爷。我娘说了,她与你们是出了五服的亲戚。没有那么亲。” 宋舞躲在蚕房内惊叫。 “妮子,你看瞧你说的。要知道出了五服的亲戚也是亲戚。你乖,快快出来。姨给你扯了两件新衣裳,出来试试看合身不?” “我不要。你就是不安好心肠,吴非就想谋我家铺子。别欺我人小无知!我宋家和你们何家没有任何干系。”宋舞心思通透。 她一下子揭露赖婆娘的心思。 “苏姨姨求求你,救我。别让他们带我走。”宋舞躲在屋子里哀求。 “她姨,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小舞这次若不愿赴宴,不如下次再。。。。。”苏素硬着头皮劝解。 “苏小娘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又不是小舞她什么人,你凭啥替她做主?好歹我与她娘还姐妹相称。你连她娘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赖婆娘正被宋舞的话弄的火大,她失去了刚进门的礼数,说起话来,指头都快戳到苏素的脸。 “哎,我跟你废什么话啊我。舞儿,你不出来,姨可就进去了。”赖婆娘扯着嗓门喊。 她果真径直要闯进蚕房。 前几次都是她自己和丈夫两人过来,人单势薄,不敢用强。这次他们邀来了许多同村乡邻,而且借口也正。 就算闹到官衙上,他们也是有理的。 赖婆娘打算先把宋舞弄回家去,好生养两天,哄得她签写收养文书再图铁匠铺。 “你们怎么能擅闯民宅。”苏素站出阻止赖婆娘的前进脚步,但是却被赖婆娘的一个挥手推,苏素踉跄了好几步。 “宋舞,快关门。”苏素见势不妙赶紧喊。 喊完这一声,苏素和两个小孩赶紧上前继续阻拦一帮村人。 可一个弱女子和两个小孩根本就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不过几个推搡他们便被村人放倒在地上。 好在有了他们的稍微阻挡,让宋舞有关门插栓的时间。 但是对方人多力大,那又肯罢休。 有人擂门,有人推门,有人劝解,一时嘈杂纷纭。 双方相持片刻。 赖姓婆娘显然怕夜长梦多,她不愿再等下去,她要求其他乡人直接把门撞开,若有损失他们家负责赔偿。 有了这个应诺,几个壮汉就用脚猛踹门板。 厢房的门板在他们的大脚板下瑟瑟发抖,梁顶的尘屑纷纷下落。 宋舞的惊叫声一声盖过一声。 苏素在市井中讨活一年多,早已褪去原有的诗书卷气。 她义无反顾的几次扑身阻挡,口中污言怒骂对方不断。 但她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对方人推搡倒地。 苏羽觉得自己一方好弱小,弱小到只有靠娘亲口舌之能才能稍微的维持几分脸面。 羽苏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出来,只要苏羽有一丝的妥协,羽苏的钢牙或许又成了利器。 可这些村民又不像过往的魔怪那么可怕,万一羽苏的暴戾针对又是娘亲,那又该如何是好? 正当苏羽犹豫之间,一团人影冲进来。他的速度极快。 转眼间,他撞翻正欲挡他疾冲一名汉子,人影立即逼近几个在踹门的壮汉。 那人影手中寒光一起,便听其中一人“哎呦”一声。 他停了踹门,赶紧用手捂疼痛处。 他低头查看,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血珠子正往外冒。 还好伤口不深,仅仅是皮外伤。 第10章 疯子鸡仔 这番变故使得几个撞门人全都转身望向来人。 却见来人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年龄十一二岁左右,脸上一对大小眼怒目瞪视。 一时间倒也让小少年生出的几分煞气。 只是几分的煞气吓不走众成年汉子。 他们暗恨狼娃子手黑,但颇为忌惮少年手中的刀。 他们立即弃了踹门,从院落处寻来各种“武器”。 竹条,椅子,空缸,甚至是地上的泥巴块,仗着人多朝着少年的身上招呼。 少年面无惧色,也不躲,或者说也躲不过去。 他只是捏紧手中的柴刀一步一步的朝其中一人逼近。 一个瓷碗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脑门,砸碎的瓷片四散溅开,一道鲜红血柱顺着少年的头发流下。 扔碗的人显然也一愣。毕竟他们都是些本分种田的庄稼汉。 无非是帮亲朋来镇上带个没有依靠的小孩,实在不想弄出个杀人事端。 只是就在他那稍微的愣神功夫,那少年却像豹子一样的冲了过来。 手中的柴刀手起刀落,就像少年在山中砍柴时那样的干脆。 但这次刀锋确是直冲着乡人的脖颈。 “鸡仔,不可。” 危急时刻,苏素急忙大喊。 那少年对于苏姨的话是极听从的,他刀势稍微的一顿,直落的柴刀顺势画了个半弧。 砍去了对方的肩膀边上,削去些许皮肉,溅出一抹血红。 “啊!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受伤那人在利刀下神魂皆冒,竟然判断不出自己身体被割伤的部位。 他吓得瘫软的倒地晕厥过去。 他这一声叫喊又立刻瘫软倒地,而少年人的刀速又快又狠。好些人没看清楚,都不知道倒地人是死是活。 这可把乱糟糟的人群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忘记了再将手上的东西往少年身上招呼。 赖姓婆娘更是大惊小叫自语。 “杀人啦!这可如何是好。死人啦!怎么办。。。衙役来了我们该怎么说啊?” 少年倒也不慌,脚踩在地上昏倒人的身上,顺势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穷叫唤什么。你们没长眼睛吗?他不是还在喘气嘛。” “不过,别怪我疯子没提醒你们。最好马上滚出我姨家。不然,说不准死个人也是有可能的事。你们去镇里打听一下,他们都叫我是疯子。有啥事我干不出?” “我若进牢房去便进去,无话可说。可你们这些强闯民宅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小眼言语坚定,说的淡然。 但却偏偏生出老子说到做到的气势。 竟将众人生生逼的不敢反驳。 年幼的苏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鸡仔。 这是他继晓哥哥后又发现的一个少年英雄。 大小眼对苏羽非常的好,从来不会用大小眼瞪他,也从来不凶他。 他就会像大哥哥一样保护他。 哪怕苏羽给大小眼冠名‘鸡仔’,他也不介意。 反而他要求镇里的混混不许再喊他“疯子”要叫他“基哥”。 这个称谓又让苏羽联系到上辈子电视剧古惑仔系列中的“山鸡”。 苏羽小脑瓜一热,认定了“基哥”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便向守义了解大小眼的过往。 守义神神秘秘的和苏羽讲了一段他听来的传闻。 大概三年前大小眼曾经不小心得罪了镇上的一名无赖。 无赖把他胖揍一顿扬长而去。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大小眼埋伏暗处打无赖的黑棍。 虽然他伏击成功,奈何力气太小,愣是几棍子都没将人家敲昏。他反而遭到了无赖无情报复,把他往死里整。 在大小眼昏厥后,不解气的无赖还将他沉入镇外的一个池塘里。 或许无赖想着大小眼无外乎是个小乞丐之类的流浪者,整死了就死了。 哪怕万一东窗事发,在衙门里无赖还有几个认识的哥们,他想大不了他花点钱摆平。 无赖可没把大小眼生死太当一回事。 不曾想四个月后,大小眼象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回来了。 他再次伏击了那个无赖。但这次他用的是刀。 无赖在被剁了十二刀后倒在血泊上求饶。求大小眼看在他那个出生不久的小孩份上饶了他。 这本是江湖求饶的通用诈术,没有几人会当真。 可大小眼闻言默不作声的离开。 因为他知道无赖确实有个四岁大的女儿。 这事镇上的流氓无赖间悄悄传开。 据说当时有两个不信邪的混混还专门去找大小眼的茬。 这两个人还会些功夫,来安平镇前是某个山头的小当家。心黑拳头硬。 事后他们还将被打得不能动弹的大小眼埋入乱葬岗。 当时有传言大小眼已经没了气息。 但在半年后,有人又在镇上看到大小眼。 而这两人中的一名无赖就在那段时间神秘的失踪,吓得另一名无赖连夜远逃。 至此安平镇的混混们见到大小眼都会喊他一声“哥”。 背地里他们称大小眼是“疯子。 ”大小眼被苏羽冠以斗鸡的外号之后,混混们就改口叫大小眼一声“基哥”。 街头小故事说的两个小屁孩是热血上涌。 苏羽这才决定模仿港片的古惑系列。二人的“忠义堂”就是那时开始玩的。 不过和别人打架,他俩始终没那个胆。 守义也说,大小眼的受混混尊敬确是靠狠劲靠拼出来的,但前提是你的命要硬。 隐藏在苏羽心底的羽苏却得到启发。 命硬不硬天知道?但首先是要敢狠要敢拼,对他人狠对自己也狠,不要命的去拼,要让人敬畏。只有敬畏了,才不敢惹你。 大小眼的狠劲就如同在羽苏成长中点燃一缕火星,身带戾气的羽苏不由得朝着它靠近。 就如同上辈子枪战中鼓吹的暴力美学,让羽苏向往。 哼!要是牛二牛三他们还敢欺负羽苏。羽苏也会学鸡哥一般同他们拼了。 羽苏在心的阴暗处发誓。 牛二牛三是学堂的孩童,没少捉弄过苏羽。 “算了,既然宋舞不愿参加寿宴,那我们回去吧。” 对峙的人群中一人喊道扔了手中的家伙。 众农夫终不是作奸犯科之辈,他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的跟随。 大小眼见状收刀,放了躺在地上的汉子了。 农人中有人立即扶起倒地受伤的汉子,搀扶着一起走往大门口。 见事端终于平息,苏素和苏羽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大小眼也有那么稍微的懈怠。 是啊,自从他的疯名在镇上混响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和镇上混混打架了。 当最后一名庄稼汉丢弃木棒,木讷的眼光透着几分沮丧。 他很颓然得从大小眼的身旁经过。 可就在此时,木讷的庄稼汉子眼中精光一起,双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大小眼拿刀的手。 第11章 原来我很弱 那庄稼汉嘴里囔着:“你们还不赶快过来帮忙?先帮我把这个狼娃子身子压住,抢下他的刀。这家里的其他几人就不碍事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四五人闻讯冲过来。 他们合力把大小眼扳倒在地上,用身体压住他不让他动弹。 “妈的,这狼娃手劲不小,老子都快镇不住。不过狼娃还是有良心,刚才挥刀应该没使全力。” “不好,哥几个,小心他的狗嘴。按住他的头,千万别松了,不然万一咬撕肉下来,只能自认倒霉。” “哥,你听这狼娃嚎的。人不象人,狼不象狼。听得怪渗人的。” “怕啥。快去取条绳子来,我们把他捆的跟粽子一样,再拿块抹布塞入他嘴里。我看他怎么拽。” “小娃你瞪着叫啥眼神,爷们这样做也是为那女娃子好。去爷们村里,村里人饿不着她。” “爷还告诉你,你也不用不服气,别以为就能狠敢拼命就是老大。这个世上的人比你强大的人多的是。不会所有人都会被你的凶吓到!” “老子就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退伍老兵。和我们比起来你很弱。你不过是的耍狠的小混子罢了。” 赢了阵势,开始摆谱。典型的大爷气派。 一帮村野鄙夫很没形象的折腾起一个半大小子,但他们手头还是有分的寸。 抢下大小眼刀子的汉子俨然成了一帮人的老大。 “嗷”,汉子突然一声叫唤。 原来是羽苏终于嘴馋了,他扑上去一口咬上了汉子的拿柴刀的小手臂。 “他丫的,这家都是属狗的吧?”汉子叫道。另一手要推开苏羽的头。 另一个庄稼汉赶忙过来把羽苏的头扳过来。 他们的力气对羽苏来说很大,比以前的魔怪们手劲都大。 羽苏被迫牙齿离开了肉肉,倒是把那人咬的见了血迹。 羽苏再想咬人时,他已被人捏住下颚,连合嘴的可能性都没有。 羽苏有些懵,原来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他好像是挺弱小的。但他仍不断的挣扎和战斗。 娘亲赶来帮忙,可惜起的作用不大。 抢刀的汉子没有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又转对撞门的乡邻喊: “大伙儿踹门时,不要你一脚我一腿的,喊着号子一起使力,用肩膀撞。” 在他的指挥下三两下厢房的门就很快的被撞开,里面传来宋舞绝望的惊叫声。 看来宋舞被强行带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宋舞是被大汉夹在胳肢窝出来的,禁锢的还包括她的双手。谁叫她刚刚还挠花了赖婆娘的脸。 可是宋舞出了蚕房的门时,她就决定放弃反抗。 螃蟹弟弟的眼睛红红的,嘴巴让人给钳住,想来是咬人时被人家给制止了。苏姨跺脚拍打着那个的手,疯狂的喊着让他放手。 苏姨的衣服满是泥土还蹭破了几个窟窿,也不知已经让人推倒在地多少次。 傻蛋倦卧在地上,双手紧抱脑门不停啜泣,看来被摔得不轻。 最惨的还是鸡哥,被捆的像只蛆虫,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 唯一能反击的不过是来自大小眼的凶光。 “你们放过他们,我跟你们走。”宋舞大声的喊道。 那声音包含着乞求,不甘,和绝望。 但她的妥协并没有起多大的效果。 钳制螃蟹弟弟下颚的汉子不敢放手,这个小家伙咬人的凶劲还没过。他不放手,苏姨继续拍打他的手臂,继续叫骂。 宋舞只能带着哭腔喊着: “不就是要去吃寿宴嘛!走啊!快走啊!” 此刻的她就想尽快离开。 哪怕就只提前一息,苏姨他们也能早一息安全。 也许去了赖姨家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应该会照顾自己的。宋舞自我安慰。 可是转念她一想到,远离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过的铁匠铺,还有爹爹遗留下来的鞭子。宋舞的心就像被人剜了一刀似的。 她期待能有奇迹的发生,就像说书人口中危险的时候总会峰回路转。 或许在大门口此刻便有一个伟岸的英雄准备将她解救出来。 宋舞期待的奇迹还真的出现。 一个高高的人影立在门口,可惜有点瘦弱,还是女孩子。 高老大赶回来了。 桂儿姐是被媚子姐唤来的。 原来小媚当时正在后院擦拭桑叶。她一见赖婆娘带着那么多人过来寻宋舞。她就预感要出事。 她赶紧从后门溜出,小媚原先是要喊邻里乡亲相帮的念头。 不过这时间段,邻里的壮劳动力肯定都做工去。 余下的妇孺哪里是这帮虎狼汉子们的对手。 镇上倒是还驻守几个官衙差人,但这个点小媚也不知道他们还在哪地方睡炕头,这些官衙差人都是不过午不起床的主。 小媚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去找桂儿姐帮忙。 桂儿姐好找,她运肥的大车每日都走固定的路线。 这个时间点大致在哪里小媚心里是有谱的。 别人也许会认为桂儿姐不过一介女流,哪里顶事? 可是小媚才不这样认为。 桂儿姐才是他们这伙人的主心骨。 当初多少流氓混混想来欺负他们。哪次不是被桂儿姐摆平? 就连牛气哄哄的大小眼在桂儿姐面前也得认怂。 别的不说,就拿那辆比牛车还大的夜香推车。 要是里面装满夜香,小媚相信就算是头牛也拉不动。 可是桂儿姐推得却是极为轻松。 桂儿姐就处在大门前。 她冰冷着脸,黝黑的脸庞看不到一缕情感。 她横眉冷对那群汉子开口:“把小舞放下。你们离开。” 她的声音也冰冷,让人听后都感觉桂儿姐现在就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女娃儿,这里没你什么事。识相的让开。” 走在最前头的男人对桂儿姐发出威胁,说完他就伸手去推桂儿姐。 可是这一推,他好像感觉他是在推家里厚实的土墙。 待他准备再使把力气,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上的时候。 眼前的廋高姑娘却一手提着他的衣后领一手抓住他的裤腰带,把他给拎了凌空起来。 在他“哇哇”叫之际,廋高姑娘轻轻的将他往门外送。 男人飞的不远,眨眼就面朝黄土落地。 他突然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几次想爬起来却使不上劲。 最多只有头脚还能扑腾几下,倒像只离了水未死透的大鱼。 桂儿姐的举动可气坏了跟在后头的那些汉子们。 其中还有一个是刚被摔男人的弟弟,他被怒气冲昏头脑,操着手上的木板凳就狠狠的朝女娃子砸来。 板凳是朝桂儿姐的脑袋砸来。 桂儿姐很熟练的缩头转身弓腰,把背部的空档全部暴露出来。 板凳“啪”的一声就在女娃瘦长的后背上开了花。 可还没等板凳花绽放飞射,桂儿姐如法炮制把砸板凳的汉子拎起来扔出去,与他哥并列成为两条未死透的大鱼。 第12章 有事羽苏,无事苏羽 “大伙儿并肩子上,别让旁人小觑了咱何家村的人。”有人喊道。 他不要脸的将强闯民宅掳人的行径升华到村斗的级别。 但口号让何村的汉子们底气粗了不少。 他们寻来刚刚丢弃的“武器”要围殴起眼前弱小的女娃。 羽苏闭起眼睛,他可不想亲眼目睹桂儿姐被打的惨况。 他想发火,他想毁天灭地。但是他真的很弱,啥也做不了。 可才过五息,羽苏惊奇的发现围着桂儿姐打架的人越来越少。 桂儿姐每每后背挨一下,她就扔出一个人。 她的动作千篇一律却干净利落,非常有效率。 被扔的人落地后无一例外爬不起来,更奇妙的是他们与前面两人并列排成一条直线。 这下苏羽可乐呵了。 没错,苏羽回来了。因为靠山有了,他们安全了。 丫的,这不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哼!渣男! 喂,不一样的。 人家苏羽是,有事羽苏,无事苏羽。这是第一人格和第二人格的切换。 苏羽拍了拍钳住他嘴的汉子,含糊的挤出:“放手,我不咬你。” 对方见他已经不像刚才那般暴躁,倒是稍微的松些劲。 果见苏羽把嘴合上,汉子这才抽手。但他仍防止苏羽反扑。 不过,他见苏羽静静的看着那边打架的战果。 钳他嘴的汉子也不好意思独善其身,捡了一把木棍加入战团。 只是他才出手一次,也被桂儿姐扔到门外晒鱼。 行啊!难不成桂儿姐也是个隐世高人? 苏羽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过去。 他情不自禁的模仿起龟儿姐的动作。 偷艺、偷艺。关键就是在于偷嘛。 可干嘛要偷?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拜师。 苏羽决定等这风波一过,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缠着桂儿姐教教他这一招盖世晒鱼绝招。 哪怕赌上最贱的贱人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 苏羽的信心很足,桂儿姐最纵容他了。 他敢欺负其他哥姐就是仗着桂儿姐这座靠山。 只不过苏羽模拟比划着比划着,他就觉得这简洁的招数动作好熟悉呀! 他的模拟动作越来越慢,一个熟悉的影像在苏羽盘旋。 呀!那不是平常龟儿姐倒屎尿的招牌动作吗? 桂儿姐承包了镇上四百多户的夜香工作,每年每户十文工钱。 她为人勤快力气又大,加上个子挺高的。 结果最后所有倒马桶的小事也经她手。 四百多户人家,那得花多少功夫?有些还是深巷小道的,大粪车进不了。 为了节省时间,桂儿姐就在倒马桶的动作上偷些时间。 常常离运肥车有些距离的时候,她就提桶倒水般把夜香泼了过去。 也不知道龟儿姐是不是真有干夜香君工作的天赋。 她远距离泼出的夜香一滴也不会掉落在地上,哪怕是冲入运肥车内也溅不起多大的尿花。 后来桂儿姐解释其实是她手上使了暗劲,就象现在那些被她扔出的人那般。 表面上看她用的力道很轻,实际上暗地里她已经给这些儿“松了松”骨头了。 这种手法和江湖的错骨分筋术差不多。 可苏羽哪里知道这么多道道。 此时他的脑海浮现出新的剧情。 桂儿姐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以后每天五更的时候,苏羽跟着龟儿姐推着大车走街串巷。 他吃力提着小号的马桶对着比他还身高三倍的大粪车泼去,那金灿灿的汤汁撞上车壁又反弹而来。 呃 ,苏羽满身都是黄金甲。 他的身后还响起龟儿姐的谆谆教导。 “螃蟹弟弟,别泄气,再来。咱这功夫,无他,但手熟尔!” 苏羽使劲的一阵哆嗦,连脸蛋的肉息都在颤抖。 苏羽决计不再跟桂儿姐学这个厉害的招数。 哪怕赌上最贱的贱人招数,“一哭二闹三上吊。” 不过战斗到现在,苏羽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桂儿姐打架时总是不遮不挡就会把后背让给人家? 但苏羽又脑洞大开,莫非桂儿姐背后里藏着片铁板?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也不止苏羽一人。 那名退伍的老兵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场,而是在一旁默默的观看。 他提着一杆腕粗的木棒悄悄的靠近女娃的正面,他突击的是桂儿姐的前面。 慭慭然默无声响,但在女娃又扔出一人的瞬间,退伍老兵动了。 别的乡人攻击的动作不是用扫便是砸,可退伍老兵用的却是刺。 他在军队的服役兵种就是长枪兵。 这刺是长枪兵的惯用动作。 讲究的是出枪快准狠,力道与身形同步。 虽然退伍老兵还不能做到人枪合一。但他那木棍速度和力道不容小觑。 苏羽不知道龟儿姐怎么又把身体转过来的。 她仍是把后背当盾牌,又撞上了退伍老兵木棒。 那时苏羽眼力劲还是凡人的眼力。 所以苏羽只能看到那木棒在刺到桂儿姐的背上就应声而断,桂儿姐依然在眨眼功夫就把老兵给扔了出去。 厉害的领头人成了领头鱼。 失去了领头人,何家村剩下的就五个人。 他们自知不是女娃对手,可不敢再造次,尴尬的放下手中的武器,低头又做起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桂儿姐拍拍手,仿佛干完倒粪水的工作,和人家家长里短。 她的语调又恢复到往日的亲和。 桂儿姐的心思就是这样单纯。既然人家不闹事便意味到此事罢了。 她的心思里没有记恨二字。 “嗯?啊?” 何家村五人皆摸不着丈二头脑,不知道这位慈眉善目的修罗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葫芦。 “我是问,几位大叔不会都是走路来镇上的吧?”桂儿姐和气的说。 她脾气真的好,要知道刚刚她可没少挨这些人的黑手。 “姑。。。姑娘。我们挤了两牛车来的。”开口的是有位稍微上了年纪的庄稼人。庄稼人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哦,停哪啦?我去把车赶过来,把叔伯们都搬上车。你们回去吧。嗯,还有一事,不许你们以后再为难小舞了。” 桂儿姐嘱咐。 “哪敢啊!姑娘。”五个何家村的异口同声。 “赶车的事还是我们自己来吧。哪敢再扰您大驾。” 这位姑娘都给他们活着跑路了,庄稼人脸皮再厚也不敢让胜利者充当跑腿。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都废了?那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庄稼人人人满脸愁绪。 要知道躺在地上的每个人都是一个家庭的主心骨。 今天要是都废在这里,那可是害死多少家庭啊!到时候这事还真就善不了。 可要是让他们再出面对付这个小女娃,他们没那勇气。难道村里人只得去求那些江湖帮派? 唉,要是这样事就闹大了。 第13章 经验主义害死人 “叔,您放心!等上半炷香功夫,叔伯们都会恢复回来。”桂儿姐安慰。 “真的。”庄稼人听完是真心高兴,却又满脸狐疑,但事到如今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桂儿姐不再理会乡拉车叠人。 因为身后有人正在叫嚣。 “别放走他们,老子要砍了这些杂碎。” 叫嚷着的正是大小眼。 此时苏羽已经掏空塞在他嘴里的破布。 苏素和蛋哥还在解开捆他身上的绳子。 何家人对他颇为忌讳,捆的绳子有些多。 大小眼下还没完全得到自由。 桂儿姐望向发脾气的疯子,正好此刻鸡仔的凶眼也对上了桂儿姐的目光。 苏羽就觉得此刻桂儿姐看鸡哥的眼光有几分戏谑。 戏谑的眼睛似乎在说,“呦呵,翅膀硬了,不把我桂儿姐放眼里了。” 马上让疯子咄咄逼人的目光退缩。 莫非桂儿姐和鸡仔间还有故事。苏羽再次脑洞大开。 鸡哥可是连死都不怕的狠角色,怎么能委屈在桂儿姐的淫威下? 莫非,桂儿姐有很不人道的体罚? 啊!苏羽马上想起桂儿姐那能装十多人的运肥车。他好似明白了,鸡哥他不怕死但他怕臭。 “苏姨,您上次讲得老子是何许人也?我忘了。麻烦苏姨再说一下。” 鸡仔不仅收回目光,满嘴脏话也话锋一变,如虚心待教的孺子。 好似刚才从他口中说出的“老子”称谓不是指他自己。 “老子啊!字阳伯。着有《天道经》,是本仙人的典籍。传说他老人家是仙人的鼻祖。我们口中的祖师爷指的就是老子。” 苏素虽然堕落为村中鄙妇。但肚子里的墨水还是没有丢掉。 “啊!原来是祖师爷啊!” 鸡仔假装恍然大悟。 苏羽也是现在听娘亲的话才知道这方梦世界也有“老子”这人。 不过这小家伙委实够皮,他紧接问娘亲:“阿娘,那为什么老子他老人家要砍了这些杂碎?” 他的问话让大小眼囧的差点背过气。 他知道螃蟹弟弟就是存心拆台的,可鸡仔偏偏又拿苏羽没招。 “羽儿,错了。你读错了。”苏素救场。 “这句话应该这般读。老子,药砍了着些杂碎。记住了这里是药材的药,不是要不要的要。” “老子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药需把它弄得散碎些,好容易精细分量。”此解释一出,苏羽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给娘亲竖了一个大大的拇指。娘亲的谐音梗玩的特溜。 嘻。娘亲还曾经说过她不会骗人。 众人正说笑着,兔子和一手带着十多个大大小小的乞丐赶到。 原来是隔壁守义他娘听到苏家有动静,她赶紧出来观望。 她见对方来的人多且壮,加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是人家对手。 守义娘急忙跑出来寻官衙差人。 结果没寻到官衙差人她倒是遇见兔子。 守义他娘便将他家里出事和盘托出。兔子和一只手喊上人镇上相熟乞丐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助拳。 当然兔子一手赶到家,见有桂儿姐坐镇,他们就知道这仗打是不起来。 帮忙苏姨收拾一下屋舍反倒成了他们的第一要务。 只是这一收拾大家就黯然神伤。 厢房的门被撞坏要重新装个新的,蚕儿也被踩坏了不少。 零零总总算下来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况且这蚕儿可是费了苏姨不少心血。 兔子叫喊着还要去寻何家村的人索要赔偿,但他的举止却被苏姨给制止了。 苏姨说自家损失不大,钱财乃身外物。家里人都没事,这就万幸。 何家村人和赖婆娘也得不偿失。不如此事就此了结,大家不许再闹。 心感过意不去的小舞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看着苏素:“姨,小舞没钱陪您,不如小舞给您作仆人吧。” “仆人就免了,做个小媳妇还差不多。”苏素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哈。。。”众人一堂哄笑。 特别是桂儿姐还加了一句;“这回螃蟹弟弟该有人管了。” 惹的两小孩一阵扭捏,非常不自在。 苏羽可不是任人取笑的主,那利嘴立即回复。 “哼!大姐还有心在这取笑我?今个咱的夜香车还没送田庄呢?林老伯该开骂了。” 桂儿姐闻言用手拍下脑门。 她大叫道,“啊!糟了,这事我忘了。大车还停在老毕爷家门口。这个点老毕爷要出摊,老毕爷该骂娘了。” 她说完匆匆欲离。 耳畔忽地传来苏羽那欢快的童谣声:“夜香郎呀,我为你牵肠哟。夜香郎呀,我为你歌唱哟,啊……” 这歌词虽然是苏羽胡乱改的,可那曲调却是前世《夜来香》的旋律呢。 桂儿姐顿时笑的花枝乱颤,笑道:“螃蟹弟弟这么卖力讨好我,还不如直接过来帮我忙。” 呀!苏羽顿时哑火,他可不愿满身黄金甲。 半晌苏羽才指着自己肚子;“好像有点闹肚子。” 他说完马上开溜,后面又传来一阵哄笑。 数百年后,苏羽爬上了那高处不胜寒的巅峰。 在无垠的生命中他尝遍无数仙魔琼浆,览过无数绝色艳女,得到无数魔兵仙宝。可是他总觉得少点什么? 可当他某日突然回忆起今日这一幕,他才恍然大悟。 他少的便是平凡而又温馨的人间烟火气息。 。。。 苏素家的嬉闹冲淡了今日的不快。 至少他们表面上生活又恢复往日一泓清水般的波澜不惊。 苏羽哼完他的“叽叽”曲。 或许今日的遭遇有些刺激,他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 无奈,他只能静静的数绵羊,迷迷糊糊中绵羊忽然开了口: “鸡哥,你站这可吓我一跳。你也去尿尿?”绵羊张口吐的却是兔子的声音。 把正游离在睡梦边缘的苏羽惊醒。 苏羽默不作声,继续听到窗外有声音嘀嘀咕咕。 “兔子,你少装涮。哪有大半夜你还和一手相约出恭的道理?说吧,你们是不是要去替苏姨出口气?那得一起。” 鸡哥压低声音。 “好。”兔子回答得也干脆。 “哪家哪户可门清?” 鸡哥问。“摸了,我花十文钱。去过赖婆娘家乞讨过的小羟儿答应替我领路。”兔子回复。 “喂,咱们就不要在螃蟹弟弟的房间窗下聊这事,万一被他听去就麻烦了。”却是一手在旁提醒。 “不怕,螃蟹弟弟向来睡的死。”兔子不以为意。 话虽如此,苏羽却听到他们压低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远。 哼!哼! “经验主义果然害死人”。苏羽想起贱人守则提到的格言。 不过既然有好戏开锣,苏羽又怎么能错过呢? 苏羽欲学着桂儿姐露出的戏谑笑容。 大概那意思是,“嘿嘿,你们脑瓜秀逗了。敢撇下螃蟹弟弟去做趣事,胆肥了。” 嗯,他学的不像!因为他嘴上挂着一只缺脚的螃蟹。 第14章 那年一起干的坏事 几个小子翻墙而出,才奔出几步,他们就看见螃蟹已经站在前面笑眯眯的等候他们。 “螃蟹弟弟,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兔子奇道。 “你们给我娘亲出气,也不叫上我。非常不上道哦,非常没人情世故哦。”苏羽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螃蟹弟弟,我们不叫你是怕你有危险。你还是回家吧,到时候苏姨会急的。”一手解释。 “哦,有危险啊!那咱们得叫上桂儿姐。桂。。。”苏羽装着要大声嚎。 他马上被鸡哥用手捂住小口。 “别嚷,别嚷。螃蟹弟弟,行,行。我们带上你。这事要是让桂姐知道肯定就黄了。要是让苏姨知道她会生气的。”鸡哥焦急的道出事情的严重性。 兔子:“鸡哥,别再说了,螃蟹弟弟都上了贼船,咱们只能带上他。” “螃蟹老弟,你得保证这事千万别让苏姨和桂姐知道。不然咱一拍两散,我们现在就回家睡觉去。” 还是兔子行,马上亮出他的底线。 苏羽赶紧点头应允。 几人才跑出几步,兔子突然想到点啥,他发问。 “诶,螃蟹,你是怎么出门的?” “嘻,嘻。我开门走出来的。瞧瞧,比你们快。”苏羽很骄傲。 “哎呀!五更天桂姐要出门干活。万一那时我们还没回去。桂姐一看门闩没栓,咱们不就都露陷。” “螃蟹弟弟做事就会横冲直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了,现在还得折回。”兔子抱怨。 “兔子会红着眼睛看人,净爱妒忌。”苏羽不干了。 在苏家,他有两大兴趣。 一爱和小舞八卦,二爱和兔子哥哥针锋相对。 “我又不是傻瓜。我当然知道桂儿姐几时上工。怎么会留下有如此明显的漏洞?” 苏羽解释, “你看我手中有条布条吧。我事先用布条在门闩上打个活结,绕自另一扇门的门洞。人一出门,拉动布条,布条带动门闩自然入门洞。我再一使劲,活结便解,顺势还可以抽布条出来。” “嘿嘿,高招吧。放心。桂儿姐不会发现的。”苏羽很自豪。 他再一次成功把前世属于电视上的情节搬到现实中,非常有秀的成分。 “螃蟹弟弟的脑子是很好用,就是摆不到对的地方。”兔子也觉得这办法不错。 但他从来没惯着螃蟹。 他对苏羽没有什么歹心。兔子更多的是用成年人的期许去对待苏羽。 “螃蟹,那地方有点远。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你白天还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手有点婆妈,他还想再做一次苏羽的思想工作,他仍苦口婆心的劝阻苏羽。 “没事,你们也没比大我多少。你们去的我自然也去的。” 看样子苏羽是铁了心要跟去。 “再者我是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是谁?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孩诶。” “小孩报仇向来不分早晚。嘿嘿。再说大门都锁上了,爬墙我就不会了。你们送我回去还要费时费力的。万一我笨手笨脚的弄点声响,就更不妙了。” 这话纯粹就是在要挟。 几小子只好念叨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一起踏上前往何家村的路。 那天夜里,苏羽迎来人生中好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用两个脚丫跑那么远的路。 第一次肾上腺激素飙升得那么高。 还有第一次成群结伙的干坏事。 拂晓,何家村。 赖婆娘的一声高亢且惊悚的声音刺破了何家村的静谧。 热心的左邻右舍纷纷赶来看个究竟。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赖婆娘家的外门和内窗上都印有头颅般大小的大血手印。 这些血已经干涸,但上面布满了绿头苍蝇,它们嗡嗡作响,让人感到心烦意乱。 每一个手印都仿佛是一个恐怖的标记,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那些绿头苍蝇则像是一群恶魔的使者,围绕着手印飞舞,似乎在嘲笑人们的恐惧。 整个场景充满了诡异和压抑的氛围,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便有人瞎猜测昨天定是有五丈高的妖怪,用爪子拍打赖婆娘家的门窗,才会留下这般大的手印。 赖婆娘家的院落中那条看家护院的大黑狗丢了狗头,留下了狗身和大滩的血水。 鸡舍里的鸡也不知为啥被弄死了,都被扔了出来。 最最要紧的是赖婆娘家的牛不见了,那可是赖婆娘家犁地的主力。 赖婆娘一家人则哆嗦着瘫软在自家的墙角。 很快村长和村里的庙祝相约而来。 因为此事多少有些诡异,搞不好得通过庙祝上报仙盟门。 庙祝围着赖婆娘家前前后后查看了一番。 “如此大的动静,你们昨晚可有听见什么动静?”庙祝问。 他是仙盟门的外围成员。 仙盟门会在每个村庄的道观安插一个眼线。 每次附近有灵异事件发生,村民首先总会请他们过来判断。 他们则根据自己的经验决定是否把情况汇报给仙盟门。 否则凡人杂事如毛,仙盟门的成员再扩充一倍也忙不过来。 “有,有动静。夜里我好几次听到拍门拍窗的声音。当时我还以为出了啥急事,有人要唤我们。” “可我喊了几声谁却没人应答。于是我们起床执火去看,却不见人影。” 赖婆娘的老公何家庆回答。 “我们以为是。安平镇。。哦。村里哪个淘气的小子闹的,便骂了几声,也没在意。那知我们才灭火烛,那拍门拍窗的声音又响起来。” 赖婆娘本来想说她怀疑是安平镇苏素找人搞事。 但如今她觉得这事牵涉灵异,苏素他们没那个能耐。 再者提到了安平镇的事,又得将前因后果阐明。自家理亏,不好拿到明处宣扬。 “再加上我家的大黑也没叫唤,我就疑是有偷儿药了我家大黑,摸黑来我家来行窃。” “当家的就壮起胆来,趁黑拿了木棒准备去查看。结果当家才刚一开房门,突然之间,就有一股阴森森的冷风吹了过来,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还有许多鸟儿冲到屋子里四处乱飞乱撞,它们似乎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那些鸟儿的翅膀扑腾声和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和诡异。可真真吓死我了。” “我家当家的当时就叫了一声,扔了木棒跑回炕上把头蒙在被子里发抖。” “奴家心中更是害怕,更是不敢细究。哆嗦着再把门栓好。就一直待到天明才敢出屋门,便是看到如此恐怖景象。”赖婆娘面容惊恐万分。 夫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补充情节,把昨夜的经历描绘成血雨腥风的恐怖之夜。 第15章 非怪力,乃人事 “仙人啊。”何家庆早失去当家的男人尊严,对着庙祝哆哆嗦嗦说出自己的判断。 “我思来想去,认定一定是有某个妖魔趁着夜色潜入我家中。这位妖魔先是咬断了大黑的头,接着又咬死了我家养的鸡,最后竟然直接生吞了我家那头耕牛!” “幸好它可能是因为吞下了这头牛而感到饱腹,所以才放过了我们这些弱小的生命。” “我们一家人都非常害怕,担心这个妖魔会再次袭击我们。得请仙长们行行好,快来救救我们何家村吧!将那个可怕的妖魔收服,让我们能够平静的生活。” 何家庆的话引起周围观望何家人的共鸣。 这种事今日会发生赖婆娘家,或许明天也许就降临在自家。 何村村长也急赶忙许诺要捐一大笔香火钱给村里的庙观。 此刻庙祝心里大致也有了谱,盘算着是否符合上报仙盟门条件。 他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张符箓。 庙祝对着一张黄符恭敬的汇报了一番说辞。然后马上取火燃符。 符烟在空中凝成一只小鹤,浑身散发着神秘的光芒,承载着何家村期盼。 扇动的翅膀,径直飞走,消失在了远方的天空之中。 何家村的众人无不顶礼膜拜,对着庙祝又投来崇拜的眼神。 他们可不知道,那符箓却是仙盟门统一发放的鹤讯符。庙祝压根没修为,连燃火都要借助火种。 就在此时,有村民气喘吁吁跑来报信;“赖婶,你家的黄牛。。。有人看见。。。在溪边悠悠吃。。。草呢。” 村民是热心人,跑的自然急些,话都说断断续续。 “哎呦,那敢情好。可是不幸中的万幸。那黄牛还是牛犊的时候,我可花了三两白银。养了有些年头,怎么说也值十两了。” 赖婆娘当家的顿时喜形于色,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溜跑便去寻他的牛。 庙祝却是在心里打鼓,牛咋不是被妖魔给吞了呢?可要是牛没被吞,那妖怪是怎么饱腹的呢? 鸡鸭也没被吞噬,难道这个妖怪啃了个狗头就饱了?没道理呀! 庙祝有点惶恐,因为他刚刚照本宣科的将何家庆的认为事重新转述了一遍。 汇报的内容主题就突出,除了人性命暂时无忧之外,妖魔把何家祸害的鸡犬不留。 庙祝可不知道正是“鸡犬不留”四字让仙盟门神仙们对这份报告的重视程度增加了不少份量。 这不,把刚刚提升为土旗副旗主的陆玄给派了过来。 情理上此案是归属于捉妖司管辖。 但这段时间捉妖司有件大案要办,实在没抽不出人手。 刚好庙祝的汇报内容也没说清楚。 也就是说这鸡犬不留的案件也有可能是魔物所为。 所以皮球就这样踢到了镇魔司脚下。 镇魔司下设十五旗,金木水土火各三旗。每旗又有十小队。 小队成员人数不定优劣不等。 但绝大部分的队员都是修为较低的散修或者江湖能人异士组成。 能吸引这些人的加入便是修行资源。都是些红尘间难求的灵石、丹药、符箓和练功心法。 陆玄这次赶路心态并不急赶。 因为他还要带上九个新手小辈来历练。 贴上神行符的一路奔行,几个小辈都显露出自身修为。 嗯,还行,最差的都有炼气期二层修为。 谭姓道士也在其列。 苏羽遇袭之事,他对小苗有赠药之恩。 陆玄便记了这份情。 他有意无意要把谭姓道人提级为小队队副的位置。 在仙盟门内的资源分配也和世俗一般无二。 越高的职位就意味着获得修仙资源越多。 虽说京城镇魔司离何家村有五十多里之遥。 但陆玄几个也就半个时辰就赶到。 仙人们一到赖婆娘家就开始的忙碌起来。 有的拿着照魔镜四处探照,试图找出隐藏的妖魔; 有的紧闭双眼,散开神识,感知周围的异常波动; 有个姓苟的新来道人倒是有异能的。 他的嗅觉能力特别的灵敏。 他将鼻子凑近血手印旁边,使劲嗅着,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还有的王姓道人能驱使着纸人。 这是他家祖传的秘法。他能让五只纸人们同时散出去,在周围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据说他家的纸人术,还有另一种功能,那就是“打小人”术。 灵不灵验无从考究,反正他家老母还在天桥下摆摊。听说生意不错。 而谭道士则更是手捏着法结,准备请土地公公出来帮忙。 按他的修为境界是无法请得动一方土地神这种正牌神仙的。 奈何谭道人也知道他在升职的考察期,而他手上正好有一张“请神牌”。可请一方土地帮忙一次。 看着陆旗主的期许的目光,“请神牌”此刻不用更待何时? 一时间,各种法术和手段齐出,场面显得十分热闹。 陆玄老神在在,看着下属们卖力的工作他委实有些想笑。 他阻止的小谭正在通神的动作,笑骂: “没什么事就别烦土地公公他老人家了。让他们几个也收工了,这案非怪力所为,纯属人事。让报案人找官衙去。” 几个修行小辈大为不解,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怎么就是人力所为? 但碍着对方是旗主的身份几个小辈不敢反驳。 陆玄自是看出了端倪,他也不恼。 此行查案是次,培养小辈才是要务。 当下他讲出几处他认为不妥的疑点。 “有此大的手印的魔物或妖物,想来体重有不轻?可诸位可有发现地上有脚印?” “再者,何家的牛后来也找着了。也就是说本案的何家没多少损失。那只魔妖闲着没事跑来杀一只狗十来只鸡鸭,顺便拍拍门窗吓唬主家人?” “仙师,会不会是只刚成精的小魔?还没生灵智,跑来红尘玩耍的。”有修士问。 没生出灵智的妖就不能用逻辑去思维,他们啥事都有可能做的出。 “那你可曾闻到魔气或者妖气,要知初成型的魔和妖,气味最重。哪怕过了一天,味道也难消散。除非是大妖大魔才懂得收敛自己的体味。” 陆玄诲人不倦。 “旗主说得是,小道便只闻到有股腥味血气,便无其他异味。还有血气腥味也太冲了,我差点把昨日吃的辟谷丹给呕吐出来。” 说话的正是那个用鼻子闻血手印的苟道人。 他是散修,修为堪堪刚入炼气二层。几人中他功力最弱。 但此人却天生有鼻子特灵的异能。他的神识展开不过方丈远,可三里内的气味却瞒不过他的鼻子。 “可为何门窗有拍打声?何家人开门查看却不见有人踪?”一个修士大胆提问。 “这便是此案的唯一怪异之处。哦,应该还有一小处。不难解。诸位不妨思思再说说。” 陆玄象老师一样引导。 第16章 不安分的主 “旗主,黑狗肚子里没见药物,显然并非药毒死。但主家却无闻犬吠声。这算不算怪异?” 终于有人弱弱问道。 “不错,算是。”陆玄肯定。 “可这不难办的啊!我等修士皆能做到。”有人驳道。 诚然,此乃小神通。 只需一个小散修对着小狗儿散出威压,那狗儿如何敢吠。 “所以某才说算是。估计便是做案者欲借鬼魔之名来犯事的手段之一,加上门窗拍响的怪异声,还有出门查看却未见人影。” “夜间群鸟不休息,却飞来民屋作乱,白日又见有血手印。诸多解释不通的疑问,村里所有人自然认定是魔物或妖怪所为。” “那你们认为呢?” 陆玄停顿数十息时间,见小辈们依然苦思冥想。还有几个抓耳挠腮,几个一脸不服气。 他们脸上写着,都这样明显了,难道还不能说是妖魔所为吗? “好了,某也不卖关子。此地三里外有一蝙蝠洞。诸位可想到什么?” 陆玄笑着补上一句毫无关联的地理知识。 “哦,对呀,原来是蝙蝠妖所为啊!能飞,怪不得没有留下脚印。”苦思冥想的修士恍然大悟。 但一个指头轻轻落在他脑壳。 “啊!谭师兄何故敲我的头。”他疑惑的问。 “你这呆子,蝙蝠妖来此焉能不留有气息?你能不能把那妖字去掉。”谭道士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转眼他又换了恭敬神色向陆玄道明自己的判断。 “旗主,这咋一看诡异的事件,其实都可以有合理的解释。那血手印必定是有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他们事先用皮草制作成头颅大小相似的大手印模型,然后将其浸泡在充满腥味的血液中。” “这样一来,当他们将这个带有血腥味的大手印涂抹在门窗上时,夜晚觅食的蝙蝠便会被这种强烈的气味所吸引。” “蝙蝠一旦扑向这些沾有血迹的地方,就会发出拍打门窗的声音。而到了夜里,房屋的主人听到响声后推开门出来查看情况,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寻找是否有可疑人员上,根本无暇仔细观察自己的门窗。” “即使看到了那些血手印,也会因为恐惧和惊慌而忽略其中的细节。当然,这样的场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其恐怖和吓人的。” 谭道士把思路打开,一切果然可以解释的通。 “可是为什么主人家出来几次却又没有看见蝠儿?” 刚刚被谭师兄唤作呆子的道人很不服气。 “呆子,你忽略了一个细节,前几次主人家出来查看都是燃上烛火。” “蝙蝠儿怕光。那主家一点火,那蝠儿早就逃得远远。最后一次主家就没点火去查看,结果门刚开大量的蝙蝠就飞入房间。四下蹦哒。” “可不曾想,主家人反倒被吓了够呛。” 谭道士解释的很有道理。 “是极,是极。谭师兄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在一本道籍看过,蝠儿极喜鳝鱼血。适才那腥味确实是有鱼腥味。这样一来就全都说的通。” 鼻子灵的苟道人及时补充。虽然有点马后炮的意味。不过他至少点出血是黄鳝鱼的血。 “哪个王八羔子,咸吃萝卜淡操心。害的老道空跑一遭。要是让老子抓到,老子非扒了他皮不可。” 唯一一个没开口的老道人也开口。 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 他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炼气四层瓶颈,已有数十年之久,一直抑郁的不得了。 “老王,稍安勿躁。这种借魔妖之名行事的世人干得还少吗?你扒皮扒的过来吗?” 陆玄反问。 “去去,你把他们的村长还有赶来维持场序的差人唤来。算了,算了。就你这爆脾气。谭师弟这事还得麻烦你善后吧。” 陆玄吩咐。 “哦,对了。也别太难为那个庙祝。以他的学识还没到达存真去伪境界。好了。你去吧。其余人就地歇息。某就近走走,待会共同回司里吧。”陆玄交待。 不说谭道士对着点头哈腰的几个凡夫俗子就是狠狠一番训诫。 单说陆玄在赖婆娘家房前屋后瞎转一通,他却突然盯着某处地方的地面不放。 那地方地表并无明显异样,曾经有人很刻意的在地面上扔些干叶草屑。 可是陆玄何许人也? 一个精通地术的土系修士能看不出,一个黑狗头就埋在那地方一尺深的地里。 他只要稍稍一动神念,那黑狗头自会飘到他手中。 但是这事既然是人祸,自有官差衙门去处理。陆玄哪里会操啥闲心。 况且他感兴趣的不是黑狗头,而是狗头旁边还有一条写着几个血字的粗布条。 那布条隐隐约约残留着某人淡淡的气息。 这让陆玄心神一丝松动。 这是仙家“心头”术,往往是关系到自家关心人的心神有关联。 陆玄掐指一算,手掌卜卦术还是蛮准的。一下子有道身影在陆玄心中闪现。 怪不得那气息陆玄是熟悉的。 嗯,也不算太熟,打过几次交道。 可却是个陆玄不能忘却的人。 “小兔崽子。”陆玄心里笑骂。 突然他想到这个称呼是不是把自家的义弟给搭进去。 他讪讪的抽动嘴角。 “不管跑到哪里,终究是个不安分的主。” 纵使陆玄已跳脱红尘,终究他还是将这句责骂的话给说出口。 (苏羽,“我咋就第一次犯事,还是从犯,就栽在大伯手里,这运气也太背了。”) “尔等自先回去,有事燃符告知与我。某有事在此耽搁几天。”陆玄密语传讯给谭道士,眨眼消失在何家村。 。。。。。 苏家旁的那座破庙里。 “啊楸,啊楸。。”坐在火堆边的苏羽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我?”他揉了揉鼻子。 “不消说,肯定就是兔子。他又在怪我不该留布条在现场。”苏羽笃定就是他。 苏羽继续喃喃唠叨, “你说可咱忙了一夜晚,图个啥?到头来恶婆娘也不知是谁干的。那不就是……” 他挠挠头一时想不起“锦衣夜行”这个词语。 “那不就是穿的太紧身的衣裳,会把老爷爷憋的不行的。” 苏羽用“紧衣爷不行”完美的阐释前世的成语。 嗯,字面上南辕北辙,但意思上有几分靠近。都是憋不住,不吐不快。 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羽这里还有件喜事。 他甩甩头决计不再兔子一般计较。 苏羽从怀里掏出那粒银豆。 他先是一阵仔细端详但下一秒却将它远远扔了出去。 然后他对着银豆子就是数声,“踢盗圣,叽叽”叫唤。 远处的银豆居然动了,轱辘着滚到苏羽的脚下,就像是一只乖顺听话的小宠物。 “发财了!”苏羽轻呼弯腰捡起,亲了银豆一口便收银豆入怀。 这便是今日的第二桩喜事。 头桩喜事是昨晚他们成功替娘亲出了一口恶气。 第17章 我俩都习惯了 原来, 。。。。。。 早晨寅时,几个小子静悄悄的潜入各自屋房。 别看苏羽一夜未眠,可兴奋劲一直没有消,他不经意他自是又哼起他的叽叽歌。 许是情绪上有些亢奋,他的语调有那么一点高。 那颗躺在床尾的银豆竟然自动滚动到他手边。 苏羽不由得使劲擦亮眼睛。 他确认不是幻觉,但或许是碰巧? 要证明刚刚叫唤是不是是碰巧倒也不难。 毕竟苏羽对自己发出的每一声“叽叽”,是怎么发音,用什么语调,他心里都有谱。 这是前世夏见仁学习语言的习惯和心得。 苏羽自决定用笨办法学习和“踢盗圣”交流后,他也沿用前世的夏见仁的学习方法。 所以他模拟刚才发音的那调调。诶,尝试了几次,居然每次都成功。 太好了! 苏羽揣测,这个频率的叽叽声这大概等同于人类语言中的“到我这儿来”的意思。 有把银子回来的本事,那敢情还是好事。 对于见钱眼开的苏羽来说,今后去街上骗吃骗喝应该没问题的。太香了。 苏羽为自己取得“外语”成绩感到特别的骄傲。 本该双喜临门的。 但有个遗憾,兄弟们早上发现鸡哥的脚肿了,根本下不了床。 唉,这事想来和苏羽多少有些关系。 几个小子跑回来的半途中,苏羽这小身板实在跑不动。他太怀念傻蛋哥哥的背了。有了这个怀念就更跑不动了。 他又长大,思想更成熟了。他又反悔昨夜的旦旦誓言。 理由,与其跑累死,不如回去挨娘亲一顿训。 哦,你只挨训,其他的板子肯定都得其他几个背呀。 众人真的拿他没辙。 为了不让他拖后腿,鸡哥二话不说把他扛在肩上一路狂奔。 他们总算在娘亲未起床前赶回来。 几个小子装模作样的装寐。 待娘亲喊他们吃早饭时,家里人就发现鸡哥的右脚脖子肿的厉害。 几个小子不约而同把锅甩给何家村人,异口同声的责怪起昨日何家村的人手黑。是他们记恨鸡仔,使手段弄伤鸡仔的脚脖子。 娘亲对此深信怀疑。 她赶快请了附近的宁郎中为鸡仔诊断。 宁郎中说确实是被人踩伤脚筋,他配了些抹用的草药。 苏羽记起前世人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 暗付鸡哥的脚伤怕是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这时候他多少是有些心的虚,感觉那脚伤或许和鸡哥扛自己狂奔有关系。 愧疚的他想多少替鸡哥做点什么。 正好兔子昨天黄昏去河里摸的十多条鳝鱼放完血后还没来得及处理。 它们都放在破庙里的隐蔽处。 苏羽毛遂自荐要去熬鱼汤孝敬鸡哥。 兔子则认为不可。 他说河鳗也是作案工具,得尽快把河鳗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 两人照例又争论一番。 苏羽祭出他惯有的顶尖武器。 “在咱们家大的必须让小的,所以你们都统统的必须让着螃蟹弟弟。” 这是桂儿姐的铁口玉律。 一下子把兔子的万条反驳理由给冲得七零八落。 他只能扔下一句“气死我啦,我不管啦!” 负气离开。 打赢口水仗的苏羽现在却反悔了。 因为他感觉烤鳗要比鳗鱼汤好吃。 “小么小儿郎,点火烧鱼费尽思量,既无烧烤酱,也不加蜜糖霜,只有一丢丢盐儿花呐,没有味道,哦,香。不如进我肚肠……” 前世的儿歌《读书郎》硬是被苏羽改成了“烤鱼郎”。 这些河鳗是被兔子处理过放过血的。 他的方法很简单的。 兔子先将一根细长的铁丝穿过河鳗的两侧鱼鳃,在另一端打个结,确保铁丝不会脱落。接着,将河鳗轻轻放入一个装满水的盆子中,让它在水中游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河鳗体内的血液会逐渐流出,通过铁丝上的小孔流入水中。最终河鳗体内的血会被完全排干。 但不知道为什么失去血的鳗鱼肉反而更劲道而且也没什么多少腥味。 味道委实还行。 苏羽边烤鱼边哼着上辈子的儿歌,这活法,快乐似神仙呀! 远眺有个人影朝破庙快步而来。 苏羽倒没有紧张,因为那是一手的身影。 “一手哥,你该不会不放心来监视我有没有偷吃的吧?我只尝了两条鱼而已。那是纯粹为掌握火候提前做的尝试。会做饭的厨子都这样操作的。” 纯属瞎掰,要是这样,烤鱼店估计早晚歇菜。 一手闻言笑而不语。 他才不会笨的跟螃蟹争论,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在口头上占过便宜。 他过来就是来劝劝螃蟹别整天和兔子过不去。 别的不说,今儿苏羽的话把兔子怼得他都无心乞讨。 “螃蟹弟弟,我怎么感觉你和兔子是不是上辈子有仇?你们两人怎么一见面就掐架?” “不可能,上辈子我就没见过兔子。”苏羽一下就把话说死。 因为他认为他的上辈子就是夏见仁,而夏见仁的梦境中兔子就从来没出现过。 “好,好,上辈子不是仇人更好。这辈子咱就是兄弟,你就不能对他好点。” 一手掏心里话。 一个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一个是最疼爱的弟弟。他夹在中间很难做人的。 “不可能!与天斗其乐融融,与地斗其乐融融。与兔子斗其乐融融。我乐意!”苏羽油盐不进。 人生两大乐事,八卦和耍嘴皮子。一手要苏羽牺牲一个,怎么可能? “螃蟹弟弟,你看不出人家兔子老让着你吗?” 一手气恼。 “看得出呀!”苏羽承认。 “那你不是得承兔子的情,有时也让着他点。”一手终于说出他期盼。 “我想想啊!是承兔子的情。” 苏羽的话让一手暖心,但苏羽的下一句话让一手吐血 “但我都习惯了他让我,兔子也习惯了让着我。既然我们都习惯了,要不,我们保持下去。” 呀!这都成了理由。这苏羽的脸皮得有多厚。 “要我说你俩就是同一类人。聪明,自信,爱钻牛角尖。只不过你们谁也不服谁。就像狗屎不服靴子一般。”一手苦笑总结。 “打住,打住。我是靴子,兔子是狗屎。”苏羽急忙划分区别。 “扑哧。”一只手忍不住笑道: “知道吗?兔子说你要听到这话时肯定说自己是靴子。还真被他猜中。” “这还用猜,明摆着,我就比他干净。”被兔子事先料定,苏羽脸上有些挂不住。 “晚了。兔子说昨晚你若乖乖在家,自然是干净的。现在怕是只粘有狗屎的靴子。” 一手又把兔子的话学来。 唉,一手就是麻婆。他原来是来为两人去怨气的,结果又拉了仇恨。 “兔子那是在泼脏水。咱就拿昨晚的事说。一手哥哥你来评评理,” “整个事件是兔子谋划。鸡哥屠狗扭断鸡脖子,你和兔子好歹还印血手印。却把我一人晾在一旁当看官。兔子摆明就是瞧不起我。” 原来苏羽的心病在此。 第18章 画蛇添足 苏羽说起这个就来气。 “我不过用树枝沾上狗血在我带来的那布条上写了几个字,就被兔子说多余。还硬是夺了过去和狗头一起埋了。” 苏羽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火气味。 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解道:“螃蟹,兔子那是为你好。他说咱的法子最好能将赖婆娘唬住,吓吓她。咱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 “所以我们连何家的牛也不敢动,只是趁黑把它放走,白天他们也肯定能找到。这样赖婆娘家的损失也小,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咱也出一口恶气。此事便揭过。” 一只手停了片刻,又担忧地开口说道: “但这事就最怕闹的太大,惊动官府还好说,就怕惊动仙人。” “仙人手段岂是你我猜得到的。若是仙人追究下去,想来怕是瞒不过他们的法眼。到时候一查起来,那布条上的字反而就成了纰漏。” 一手想说,比如布条上的字迹,不过想想后,他又把话咽下去。 “那他昨天怎么不讲明白?大不了我再带布条回来不就完了。”螃蟹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一手的话里提到的那些云里雾里的仙人,苏羽的心态马上既有几分不服又添加几分害怕。 “所以我才说兔子待你是真心不错。” “你也没想想当时你那个牛啊!兔子才拿走字条,你就差没跟兔子直接干架。” “兔子后来告诉我,他之所以会那么做,完全是因为害怕你会认为我们将你视为毫无价值的废物,担心这样会令你不高兴。” “因此,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一些参与的事,所以才冒险将那布条与狗头一同埋葬。早知道你这样玻璃心,他说印血手印的活就让你代劳了。” “此刻,他正深感懊悔,自责当时的心地过于柔软,可能留下了危机。” 一手搬出兔子的原话。 “不会吧。咱会不会是自个吓自个吧。要我看,昨日之事不过是一丢丢的小事。赖婆娘最多请个跳大神的驱驱邪。不至于惊动官府和仙长们吧。” 虽然是自我安慰,但苏羽明显中气不足。 “还有兔子说,万一官府追查起来。鳗鱼也是纰漏,让我尽快过来处理掉。” 一手补充。 “啊!要怎么处理?埋了吗?”听出这事的严重性,这一刻苏羽也不敢任性。 “怕是来不及了!”身后突然传来却是兔子的声音。 兔子是喘着粗气疾跑而来。 他一见到苏羽和一手就很严肃的道: “小六子早上看见刘差人和其他官衙的人上街了。这个点这些老爷能起床,只怕是有公务。” “不怕一万就万一。怕这事万一就是冲着咱过来的,那可不得了。咱还得快快做些准备。” “啊!”苏羽和一手顿时慌了神。 特别是苏羽,他都感觉双腿莫名的少支撑力。 兔子也没给他们害怕的时间。他继续发号施令, “一手你赶快把鳗鱼就近弄走,扔去给周婶家的鸭子们吃掉,幸好她家养了鸭子有好几只。不消片刻定能把鱼吞个精光。你记得偷偷摸进去,千万不要让人看见。” 一手提上剩余的鳝鱼一溜烟的出去。 “螃蟹你过来。”兔子喊道。 他也没等苏羽反应过来,用力拽过苏羽的手,抵近在苏羽身上嗅嗅。 “哎呀!你身上的鱼腥味太浓。赶紧把衣服脱了,光着身子去草灰堆那滚几滚。双手也要用草灰搓几下。这法子去腥。” “还有你这身衣服也是麻烦,你烤个鱼也能弄个满身腥味?现在咱赶也回家换怕是来不及了。而且要真有事,官衙肯定要搜家的。如果被搜出来衣服那就解释不明白。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处理吧。” 兔子一道命令一道命令的发出。 这时候的苏羽哪还敢和兔子怼天怼地。 他本来就属于即调皮又怂包的性格,见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他掌控能力,哪还敢再较真,只好乖乖的照做。 “穿我的吧。” 兔子也不磨叽,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并开始穿上苏羽刚脱下来的衣服。 他虽然比苏羽大两岁,但这两年个子长得不快。 反倒是苏羽近一年蹿高了不少。 而且两人的胖瘦也差不多,衣服倒是可以换着穿。 “可是兔子哥哥,你……”苏羽大为感动。 这其实已是兔子把危险留给他自己,把安全送给苏羽。 苏羽觉得平日里尊称兔子哥不哥的不重要。 但他此刻喊这声“哥”却出自苏羽的心扉。 “别担心我,我现在就跑到鱼市,故意找个有污水的地方摔一跤,顺势滚几下。等下便可解释这身上的鱼腥味。” 兔子说出了他的对策。小小年纪谋事却是周全。 “螃蟹你刚才肯定有偷腥吧。别想否认。螃蟹是什么样的人,我哪里会不清楚?” “张嘴,啊。” 苏羽的嘴立马成了o型。 兔子凑近闻下。 “果然就是这个德行。啰,把这些大蒜放进嘴里多嚼嚼,然后寻些水漱口下。” 兔子随身带大蒜,看来早有准备。随 苏羽口腔中的鱼腥味也有可能是堤防中的蚁穴,不能疏漏。 “还有事态紧急,你千万别不当一回事,不然真会闯大祸的。” 交待完最后一句,兔子就跑远了。 。。。。。。 苏羽心思重重的从后门回家。他才关门插门栓,就撞见了娘亲。 娘亲皱眉问他又去哪里胡闹了,弄得一身灰。 苏羽和兔子都是穿着乡村最常见的粗布衣料。 虽然他们换了衣服,苏素也没看出区别。 苏羽才稍微提起精神。 他这次也没耍花样,只告诉娘亲说自己去破庙耍拳去,那边好多灰。 苏素倒也不疑。 当初在陆府,苏羽去地窖玩耍回来大致也是这般模样。 两人正在交谈时,突然听到苏家大门传来如擂鼓般的响动,同时伴随着有人大声呼喊苏素的名字。 苏素应了一声,急忙快步过去开门,却见到来的人是驻镇上的刘差官。 “官爷,为何如此急促地敲门?奴家记得上月的税款奴家已经缴纳过了呀。” 苏素感到十分诧异,她依然用白布蒙着脸。 “你就是苏素吗?有人将你全家告发了。快去叫上家里所有的人,一起到镇公署去对峙。” 刘差人的语气霸道,将官威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认识苏素,初次见到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时还有些心动, 但后来无意间看到了苏素的面容后就打消了此念头。 然而,他对苏素这个人的印象仍然非常深刻。 第19章 酸臭气味 “不会吧。官爷,奴家从不与人争执。怎会就有人告奴家?官爷是不是弄错了?” 苏素大呼冤枉。 “少啰嗦。让你家去就去。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刘差人语气并不友好。他接着说, “家里可还有人在?快快去唤他们一起同去。我可告诉你们今天可是落根城里的赵捕头来办案。识相点,少给老爷我惹麻烦。” 一会儿功夫,苏家一行人便被带到镇公署。 连躺床的鸡哥也不能幸免。 他是被抬在担架上送来的。 刘差人手底下有些人,都是些平日和他混的地痞。 他还算有点良心,看到鸡哥肿得老高的右腿。就让手下人弄了个简单的担架给抬过来。 苏羽还在镇公署看到了蛋哥桂儿姐和一手。 平安镇不大,几个孩童每日活动都有规律,刘差人的手下倒也不难找到。 片刻功夫,兔子也被另一名地痞推过来。 苏羽看着眼前的兔子。 只见他浑身被污水覆盖,后背处还粘着好几个鱼鳞片,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臭鱼腥味。 这股气味让人难以忍受,甚至让人感到恶心。 刘差人和他的手下人就受不了,脸上露出了极度厌恶和嫌弃的表情。 他们纷纷捂住鼻子,试图阻挡这股难闻的气味进入鼻腔。有的人甚至用手扇动空气,希望能驱散这股臭味。 “真受不了,这是什么味道啊!”刘差人抱怨道。 他的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对这只兔子的厌烦。 其中一个手下说道:“这味道真他丫的太刺鼻了,简直要把人熏晕过去!” 几个人赶紧离兔子远远的。 “平啊!你咋的啦!” 苏素对兔子的酸臭倒是毫不在意。 她三步并成一步来到兔子身边仔仔细细的查看。 一年多的相处,她已把家中这些小子当成自己孩子。 “苏姨,别担心。刚刚路过鱼市,不小心摔了跤。不碍事,没伤到。倒是可惜了这身衣裳。” 兔子心疼的说。 自从安家苏家,所有孩子们的衣裳也都是苏姨亲手做的。 孩子们怕她累,总说旧衣裳还能穿,不用添新衣。 苏姨却自嘲,说她以前都没碰过针绣,现在正好有机会得多多练习。让孩子们别阻止她绣艺的进步。 “那就好。不是姨说你。下回你得小心点。等咱回家后,你赶紧脱下来。苏姨给你洗洗。寻寻是否有蹭破处,有就给你补上。实在还有味儿,咱重新做件。” 对孩子们的长期照料,使的苏素象老妈子一样的爱唠叨。 可她不知道,便是这些唠叨,让兔子心中不知喊了她多少声“妈”。 苏羽知道有鱼腥味的衣服搞定了。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他很想对兔子伸出大拇指,但此刻人多他终不敢造次。 其他几个作案小子也惶恐的低头看地,全程不敢有任何眼色交流。 众人苦苦等候了半柱香功夫,都已快午时,他们才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片刻功夫,只见四名差人从马上翻身下来,动作利落而敏捷。 为首的那个人,身上穿着简洁的差役服,显得干练整洁。 他的捕快帽上插着一对花饰,增添了几分威严和庄重。 腰间配有一把制式雁翎刀,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感觉。 赵捕头面容白净,留着三绺胡须,既有威武之相,又透露出几分儒雅之气。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不禁对他产生敬畏之情。 “赵头,您交待下来的事。属下幸不辱命。苏家的人全都带了,一个不漏。” 刘差人立马溜烟儿赶紧跑上前讨好。 他的手指指出苏素一行人站立的地方。 那个赵头儿含笑点点头。 但下一秒他目视如电,在苏素众人间一一扫过。 突然间他的目光就在兔子的身上落下。 这位赵都头倒是有职业素养,也不任何顾忌兔子身上的臭酸味,径直的走到兔子身边,还靠近了使劲的嗅嗅。 “你这一身腥臭咋弄得?”赵头威严的问询兔子。 “禀。。禀,老爷。都怪市场里那个杀鱼的钱伯。每次他杀完鱼都将血水泼在摊前。我都说过他好几次。可人家不听啊!这不,刚才我踩到了片大鱼鳞,脚滑就摔跤了。” 兔子委屈的说,神态上露有几分畏官的惧怕。 苏羽却知道兔子是装的。 这家伙胆大着呢。要不然也不可能借妖魔之名戏弄赖婆娘。 而且他花花肠子比苏羽还绕,当初他还借巫女之事欲阻止娘亲买宅子。 苏羽这人呀,心眼小,偏偏又记性不错。 “刘啊!找个人去问问那个杀鱼的钱伯,看看小乞丐说的情况是否属实?顺便调查下今早还有几个摔了。” 赵头交待。 他是京西郊三大城之一落根城的捕头。 说实话,让赵捕头来侦办这案子,多少憋屈。 像这种死掉一只狗几只鸡子的小案子。通常也就各村村长保甲自行处理便是。 纵然逮捕到案犯,也不过让他照市价几倍赔偿。万一捉不住案犯,主家只好自认倒霉。 偏偏这起案件牵涉到仙盟门的神仙们,把赵捕头的上司惊了个哆嗦。 上司一哆嗦,赵捕头也跟着哆嗦。 他赶紧从百忙中抽出身来办案,心里早把那案犯砍上几百刀。 据何家村的村长陈述。 赖婆娘一家口口声声认为这事如果不是魔妖所为,那便是安平镇的苏素一家嫌疑最大。 而且他们还点名,那个力气最大,动作速度最快的女娃子最有可能。 一拿到卷宗,赵头便从落根城直接奔赴安平镇。他另派一队人去何家村去勘察现场收集证据,顺便让苦主赖婆娘一家人也来镇公署对质。 时间悄悄的流走,不久以后,刘差人打探的人回来了。 他肯定了兔子的说辞是真实有效的。因为有好几个人证。 来人还禀报,其实在钱伯摊位今早共计发生两次摔倒事件。 若是只是一次的摔倒,赵头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个乞丐小孩就是故意的。 卷宗上说血手印是沾河鳗的血,那东西腥的很。而且作案时间就是昨晚,很有可能案犯没来得及脱换衣裳。 要是这样,那就是欲盖弥彰。 哼哼,小孩,你的嫌疑大大的。 但是在鱼市场一天内发生过两次这种情况,那至少说明这小孩确实是因为踩到鱼鳞滑倒。 只是赵捕头却不知,另一个摔的很惨的人是居住在茶馆旁胡同里的李叔。 他回家时那身味道和骂骂咧咧的诅咒钱姓杀鱼的,使得在一旁乞讨的兔子自然猜测得到李叔的遭遇。 所以兔子闻到苏羽浑身衣物的腥味,就马上有了相应的对招。 第20章 赵捕头的断案 赵捕头简单的在镇公署用过午膳,正好何家村的人也来到公署。 一番流水般的程序问询下来,赵都头开始按以往经验初步判断苏素一家人作案的可能性。 那个蒙脸女子么,他指的是苏素。 人娇小身弱,脚掌又小,是个走不得远的人。 关键是以赵头目力判断,这女子并非习武之人。涉远行案估计没那个能力。 不过,要是这娇娘们有修行能力那就得另当别论。 哎呀,妈呀!这个假设还是不要成立的好。修行者那这事就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所以赵头第一时间排除了苏素作案的可能。 桂儿姐倒是有犯案的能力,体力好,力气大。而且何家村全村人都怀疑是她做的。 他们吹嘘说她力量有多恐怖速度有多快。甚至赌上他们何家村的男子加起来都干不过这个瘦高的女娃。 这种失脸面的话何家村的人都能说出口?赵捕头没理由不相信他们的话。 可至少有十位以上的安平镇上的人可以证明那个发案时间点这个夜香郎正在街道上行走操劳。 高个子的女孩有不在场的证据。 算了,还是寻下一个目标。 傻个儿。赵头儿自是认识。 四年前他因公干夜宿安平镇,在街头看见这个傻小子正被混混收拾。 赵捕头也知道傻孩子脑子有问题。所以基本上赵头就不考虑他。 接下的赵头又排除了跛脚姑娘和那个叫宋舞的女娃子。 跛脚姑娘一是年龄太小,又是女娃子。二是她跛脚行动不便,作案的可能性很小。 而那个宋家女娃每夜都自己独自待在在铁匠铺中。 住她隔壁的林伯,是夜间打更的。生怕小女娃年幼粗心落了火烛连累到自家,每夜都会格外留心她家。 刚才他也跑来作证,他三更四更时都顺着铁匠铺门缝看见打地铺熟睡的宋舞。 嫌疑人一下子就剩下的几个半大小子,他们倒是疑点重重。 就拿杀狗不宰牛,只让牛走失一事,明显有些小家子气。 有些小孩玩闹做派。 要是成人肯定会把牛给卖了,现在牛市价那成年牛怎么也要十两白银。 这观点点赵捕头倒没想错。 在这个年代里,耕牛可是农民们最得力的助手,是田间劳作的顶梁柱。这几个小子虽然对那婆娘的所作所为感到恼火,但也仅仅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根本没有想到要去断绝他们一家人的生路。 所以,这几个小子纯粹只是泄愤而已。 赵捕头紧盯住大小眼。 他的心里不由一声“哼。” 在他看来这小子最有可能是主犯。 别的不说,赵捕头手头上还有桩混混失踪案,种种迹象表明很跟这小子这小子有关。 但赵头儿苦于还没找到那混混尸身,只能暂时按人口失踪案处理。 不过他心中就认定这杀人犯就是大小眼。 不过现在这小子的脚脖子肿的那么高。 那宁郎中说这小子左右脚都有伤,右脚的伤最严重。关节严重脱位,经脉损伤,外加还有几处外伤,已经骨损。 这小子恐怕连站起来都不可能,更别说走路。 宁郎中在安平镇也算叫的上号的大夫。赵头倒不怀疑他的话。 而且何家村的人有几个支支吾吾承认他们昨天确实曾往大小眼的双脚处下过黑棒。 赵头寻思,这小子该不会忍着这么重的脚伤,连夜跑了来回到何家村犯事?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可案宗要是这样写的话,是个明显的疏漏。估计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更别说自己的上司。要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怕是得推倒重审。 可赵头却不晓得鸡仔就是这样的硬气。 昨夜的行动他硬是连吭一声都没有,跑的时候飞快。就连扛着苏羽返回也不曾减了速度。 以至于兔子和苏羽都未曾发现他受伤。 要不是今早脚肿的厉害,估计他现在已经扛着两捆柴回家了。 算了,不是还有几人吗?继续分析吧。 赵头目光扫了剩下的三个小孩。 那个灰头灰脸叫苏羽的小孩好像也可以排除在外。 瞧他与自己对视的目光,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充满了畏惧和不安。 那眼神飘忽不定,那闪烁的目光,仿佛是被风吹动的烛火,随时都可能黯淡。 这种恐惧和不确定感,让他看起来如此无助。 赵头以经验判断,有两种可能,这小孩要么没见过世面,要么心中有鬼。 但赵头倾向第一种判断。 因为刚刚自己几次连蒙带骗甚至是装红脸的吓唬,让苏羽显得更加的慌张。 他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回答还是滴水不漏,可以经的住推敲。 而且他年龄最小,意志应该也最弱,相比其他孩子来说,更有可能被吓到而露出破绽。 然而,赵捕头在这个小孩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赵捕头有些失望。 只是赵捕头又失算了。 苏羽这家伙别的不行,演戏这行当他可没少演过这种戏份。 当初去参加周府宴会,他表演的没过见识面娃可是演得惟妙惟肖。 赵捕头只好把焦点都集中在兔子和一手身上。 事实上赵捕头一开始就注意上他们。 两人都是乞丐身份。 屠狗杀鸡,向来是乞丐手法。 而且那个唤兔子的小孩,还一身腥骚。虽然他找了脱罪的好理头。 但赵头却更有理由怀疑就是他放了鱼的血,做血手印涂抹在何家的门窗。 可惜他让刘差人带人到苏素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当然还有为啥何家的那只狗没叫唤? 这也正是此案的另一处蹊跷之处。 根据赵头所了解到的情况,乞丐确实会用药来药狗,但奇怪的是,在死去的狗的肠胃里并没有发现这种药物。 难道这两个小乞丐背后还有其他高人相助吗? 极有可能,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赵都头心中暗自琢磨着,他准备对这两个乞丐施加一些酷刑,以逼问出真相。 反正这种严刑逼供在官衙是非常普遍的。 正在此刻,有快马急蹄声而至。 赵头只好暂且按住自己施暴的念想。他往门口一瞧,发现来的是自己派往何家村二队的属从。 “头,有新发现。” 来人下马,大步流星的走来,还呈上来一个的木箱。 这家伙还顺便交待二队发现的线索。 “木箱里的狗头是离何家五十步远的地方被发现的。埋的不深,虽然案犯在地皮上做了掩饰。但是新土惨杂旧土咱还是看得出。” “狗是被一刀毙命干净利落。从伤口的断面上说,案犯有一定的用刀底子。” “哦,还发现了这个。”二队的捕快又从木箱取出一条布条。 布条上面有一行血字。 第21章 左手书法 赵捕头先是辨认写字用的布料材质。 他很失望,这是民间最常见的灰白浆布。 如果想要从布料材质上去取证的话,赵捕头估计得排查全镇居民四百多户,那不就等于回到原点了吗? 所以赵捕头也没询问苏素等人是否认得这块布料,问了也白问,估计都认识。 反而他对布条上的字来了兴趣。 也是,浆白布料虽常见,但镇上识字的人并不多。 “尔等几人识字?”赵头抬头问苏素。 “我们苏家就奴家苏素和小儿子苏羽算是多少认些字的。”苏素恭敬答复。 “他不认得字吗?”赵捕头用手指向兔子问道。这是他的重点怀疑对象。 “小兔他们是认不得的。唉,这都怪奴家。奴家初时还想着若有空闲就教教这帮小子们认字。可后来都被杂事所累,硬是挤不出时间来。现在奴家悔啊!明儿不管咋样奴家得留出半柱香……” “打住,打住。那是你家家事,少在咱公署说道。刘啊!你把户籍本拿过来。” 赵捕头打断了苏娘子的情意满满的言语。 他自顾自的翻看着刘差人递给的户籍簿。 “尤大平,男。哦,今年是八岁。嗯,个儿有点小。老刘,七年前葛老乞丐从镇外捡来的婴儿。是他吗?” 赵头盯着兔子念着户籍上登记的资料。 “是的,尤大平就是这个乞丐娃。” 刘差人确定。 “头,那葛乞丐三年前就病死了。这小子就有桂儿姐带着。苏娘子落户咱镇时,顺便把他们几个都归在自己户下。” 刘差人稍微的解释一番。 京西郊是个大熔炉,常有山民流众落户,也常有本地居民离开。 此等松散制度就因本朝初建时始皇曾对投奔来的原住民说过, “尔等愿留者便留,愿走者便走,官衙不得阻扰。” 所以京西郊官衙户籍管理制度在这方面松懈的厉害。 导致一些从外地来的蟊贼流寇洗白后纷纷在京西郊定居。 “奇了怪了,葛老乞丐为啥没让那娃和他姓?” 没想到赵捕头也是个八卦流派的拥护者。 “头,您是不知道。当初葛乞丐给这小子入户时,取得名字是叫有大饼。” “按他的话,他收养这孩子希望改运。他就希望能天天能乞讨到一块大饼。登记时这孩子就叫有大饼,可咱那写户籍的小秀才哪里肯答应。这不就变成了尤大平。” 刘差人乐呵呵的解答。 “哦,那这个尤大平真的不识字?有没可能自个跑到私塾偷学。” 赵头要刘差人再次确认。 他是见过几个这样求学的寒门学子。 这些人本着对学习的热爱,会跑到私塾的窗台下偷偷听先生讲学,自学成才。 刘差人倒是个不敢马虎的下属,他把几个相熟混子和熟人叫过来窃窃问询。 半晌他才跑回来搭话。 “头,想来这乞丐是真的不识字。小的那群朋友们,常年在街上碰见他们俩。他们行讨的地方大多在茶馆、集市、酒馆等地。” “都是熟地儿,人多,闹腾。书堂那地静,来往人少。他们乞丐们一般不去那。” “哦。” 赵捕头点头赞成刘差人的推定。 他也就不再纠缠兔子是否认字。 下一息他转头对着苏素说: “来,来。你来写几个字我看看。就按布条上这个内容写。” 赵头把布条上的字给苏素看了一眼说道。 苏素也不敢推辞,要了纸墨。 刘差人让人腾出桌椅。 苏素轻轻蘸了一下墨水,然后在洁白如雪的纸张上落下了一行娟秀的黑字。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和娴熟,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种独特的淑雅气质。 她仿佛是从书海深处走来的精灵,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知性气息。 即使经历了一年多的的蹉跎岁月,归来时她依旧孕染书香的诗韵。 赵捕头看着眼前的字,眼睛不由的一亮。他忍不住赞叹道: “好字,好一笔秀丽的簪花小楷!”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赞赏和敬佩之情。 赵捕头收起对眼前女子小觑的心态。一是他曾经也是读书人,不得已才入了差吏。 二、能写这样漂亮的小楷,他猜想眼前这小娘子肯定是有故事的人。 但他老于世故,知道世家权贵他碰不得。他并不想了解苏素的过往。 “也请这位小公子提上几笔吧。一样的内容。” 赵捕头了对苏羽也改了称呼,他把纸笔推到苏羽的面前。 苏羽却望向赵都头,双眼流露出非常惧怕的眼神。 仿佛他只要把字写出来,眼前的赵捕头就会把他当成犯人给抓了起来。 他磨蹭着,一会望向娘亲求救,一会盯着白纸发呆。 可赵头儿哪里会放过他,嘴上虽含笑但一双锐利的鹰眼逼视着苏羽。 在赵头的严密逼视下苏羽也只能委屈屈服。 数十息过后,苏羽的墨宝总算出世。 总体来说,苏羽这字体还行,有一定的功底,对一个六岁的娃来说可以算得上出类拔萃。 在母子写字的过程中,镇公署静悄悄的。 既有观赏,又有猜测,还有紧张。 赵捕头把苏素母子的字和布条上的字平放做了对比。 三行字相互比较,布条上的血字那叫一个丑的惨不忍睹。 布条上的字笔锋虽然也是大开大合,但有的地方还歪歪扭扭,宛如是一条条蚯蚓,估计是运笔不顺畅导致的。给人感觉生硬,不自然,是硬凑出来的感觉。 明眼人都看得出母子二人与写血书的人不是同一人所为。 赵头皱紧眉头思索。 片刻,他突然看向自己的左手,不禁有些明悟。 自己暗道,本捕头咋的把这只手给忘了呢? 狡猾的狐狸,不就是耍了个小聪明用左手写血书吗? 想凭此小伎俩蒙混老猎人的眼睛。没门! 他又回头吩咐苏素左手执笔继续写字。 苏素这次左手拿笔颇为有些尴尬,原因是她还从未尝试用左手写字。 不过她还是调整了情绪,用极慢的功夫写了之前的字段。 赵头自然看得到苏素的左手字不如右手字好,但一板一眼,也非血字所能比拟的。 接下来当然又轮到苏羽。 “大人,我。。我。。不懂的。。用左手。。写。啊” 苏羽带着哭腔的申诉。 “无妨,啥事都有头一遭。小公子,您请!” 赵捕头哪有可能放过苏羽。 “那可。。可否。。。少写些。我。还是。觉得。。这样。写字。。很别扭。” 苏羽非常为难的再次请求。 “小公子,你说呢?”赵头儿戏谑,对苏羽的话不置可否。 第22章 娘亲会失望的 苏羽已被逼到绝境,再无退路,他只好再次很费劲的用左手执笔。 就在这一刻,苏羽手中的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变得异常沉重,如同万斤重物一般,既无法落下,也难以抬起。 仅仅过了片刻,他的左手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这种抖动怕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和紧张。 与此同时,他的脸色竟然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更是冒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这些汗珠清晰地显示出他此时承受的巨大压力和焦虑的。 “小公子就不要磨蹭了,你看你娘亲慢慢写不也书写出来了吗?” 赵捕头再次催促。 苏羽细微的动作和脸部表情都被赵捕头看在眼里。 突然赵捕头的右嘴角微微的抽搐,右眼角也微微的跳上。 喜事呀! 赵捕头心生欣慰。 这种身体状况一直是他往日侦办案件过程中欲快真相大白时固有的征兆。 他心中暗喜,因为他已经可以勾勒出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眼前这个能认字的小家伙纵然没有直接参与作案,但至少也是个知情者。 定然是那个叫尤大平和断手的乞丐要为他家的苏姨出口恶气,想来也要威胁赖婆娘家几句。 当然他们不可能就地乱喊。自然是要留些笔墨。 偏偏他俩都是白丁,故让苏羽事先用左手写好血字。 然后他们邀约或者是雇佣另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人带着这些血字准备到了赖家门前张贴,并完成屠狗宰鸡的勾当,顺带在门和窗户印血手。 做完这些后,他们再给那人一些钱打发走。 嗯,这个被打发的人很可能是个有来历的人。 大致是江湖客,至少他懂得用刀,而且狗不叫是被他的杀气唬住。 赵捕头就曾见过一个长年杀猪的屠夫用眼神威压住一头狼。 对了,很有可能这个人还是个乞丐。 因为这个职业流动性大。 只是在案发后,那人却不同意将血书张贴在现场。 理由嘛,也简单。 那人识的字,他认为字的内容和他们的作案风格有冲突。 主家见了血书,就算不认字,也肯定会找人帮忙看看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 如此一来,这个案件就变成了人为事件,而不是什么鬼怪在作祟。 这样的话,苏素一家人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那个人想必是觉得尤大平这个做法有些多余,但是又因为是雇主的关系,所以他擅作主张把血书和狗头一起埋掉了。 而今只要自己能证实血书是苏羽所写,自己就顺藤摸瓜把他们一锅端。 赵捕头儿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回神过来,突然他发现苏羽这小孩也和他一样神游虚空。 “你愣着干嘛?到底写不写?”赵捕头有些生气,他的语气充满威严,还带着恐吓,连“小公子”也不称呼了。 “写。。写。。。只是。小的。。忘了字的。。。笔划。顺序。”苏羽看似更加的惶恐。 他浑身如筛糠,哆哆嗦嗦,不过抬起的却是右手。 他先在虚空中断断续续的比划第一字的笔顺。看来他是为了了解每笔划的落笔处。毕竟左手写字和右手不一样。 “写!别在墨迹!” 赵头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十倍有余。“啊!” 苏羽被吓得惊叫了一声,笔尖的墨汁在他的惊慌下落了一点。黑点在白纸化作一朵小梅花。 随之而来的是苏羽额头上汗滴密密麻麻的蹦出来,还有脸上流出如断了线的泪珠儿。 但在赵捕头的官威下,苏羽此时也不敢再犹豫,他边流着泪了边哆嗦着身子俯身写字。 苏羽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着字,但他的速度却异常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花费巨大的力气才能完成。 而他左手写出的字体更是让人不忍直视,歪歪扭扭、错落无度,完全没有美感可言。 有些字甚至连基本的结构都无法保持,横竖撇捺不成比例,显得十分怪异。 其中,有个别笔画明显运笔不顺,原本应该笔直的线条变得弯曲,失去了应有的挺拔和规整。 更糟糕的是,还有个字中间的两横竟然差点并在了一起,使得整个字看起来像是被挤扁了一样,十分滑稽可笑。 赵捕头却是很认真对比苏羽的左手字和血书上的字体。 他的眼神越神色越凝重,甚至两条眉毛都差点连了起来。 “血书上的字又不是你写的。你的字体又和血书上的字也不同,你这娃儿紧张个球?” 赵捕头莫名的咆哮。 精明能干的赵捕头居然会在此等小事阴沟翻船。抓狂呀! 那固有的成功征兆居然会误报。吐血呀! 赵捕头恼羞成怒,大概是功败垂成四字给闹的。 他看的分明,苏羽的左手字丑是丑陋些。但还是章法有究。该顿笔时顿笔,该收锋便收锋。与血书上一条条弯弯的蚯蚓拼凑起来的字是两种不一样的笔迹。 “我……我……不会……用左手写字。我怕……字太丑了。娘亲会……骂我。说我……给她丢脸了。我害怕别人嘲笑我,娘亲会失望的。” 苏羽很委屈的回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平对待。说完他还嘤嘤的低泣,模样像极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哦,现在想起来怕娘亲失望这茬了。那之前的逃学等等劣迹就不怕娘亲失望吗? “羽儿,乖,别哭。娘亲不怪你。你看娘亲的左手字不也写的丑陋吗?” 苏素赶紧过来抚头安慰。 “不丑,不丑。咱螃蟹弟弟的字漂亮得都可以写春联了。咱家今年春联就由你来写。” 桂儿姐赶紧掺和进来。哄螃蟹弟弟她向来有一手。 不过,有点火大的赵捕头也懒得管那边的温馨大戏。 他的眼又瞄向兔子和一手。 心想,看来还是得在这两个小乞丐身上下功夫。 对于用刑,其实赵捕头心底排斥,倒不是他心善。而是因为两个乞丐年龄太小。纵然两小孩今日能招,他日自己也有可能落个屈打成招的诟病。 正在此时,一旁的刘差人自己拍下自己的脑瓜。 他站出来说:“头,我想起来了,镇里还有一个识字的娃与苏家走的极近。是苏家隔壁蔡家幺儿,好像叫蔡守义。说不得那血字就是他写的。” “那还愣着干嘛!快快与我寻来。” 山回路转,赵捕头心中一喜,他急忙命令。 第23章 息事宁人 不一会儿功夫,蔡守义也被人从学堂那带了过来。 在一顿简短的问询后,赵头开始让他左右手写和血布上一样的内容。 可蔡守义这小子两眼盯着布条上的血字良久,属于那种大眼瞪小眼的疑惑。十来息,他更是满脸为难。 赵头喝问:“你又咋得?” 守义:“官老爷,小的看了半天,瞅了半晌,那些血字写的太丑陋,小的有好多认不得字。” 他说的是实话。 那几个血字,如果不仔细去辨认,猛地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胡乱涂画的鬼画符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赵头也没招,他想也不想抓起布条看着血字,一个字一个慢慢念道: “今日鸡犬不留。不识相,他日人畜皆屠。” 匪徒口气蛮大的,赵捕头心里发誓等他抓到主犯定叫凶犯好看。 可他一抬头却又看见蔡守义并没有按他的诵读开始泼墨挥毫,反而在一旁使劲的抓头挠耳。 赵捕头刚要问,“听写,你们私塾没有吗?” 他看到就蔡守义向自己连磕好几个响头。 “官。。老爷啊。小的,小的,里面有五个,哦,不,不,是六个字还未曾学会,不懂得写。” 只见守义跪在那里,脸上露出一副诚恳的表情,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忐忑。 这种姿势和守义在学堂时因为不懂背书而向先生告罪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这娃水平如此之差!行,行。那你就把你懂得字写出来。左右手都要写哦。” 赵头儿压着火气特地交待。 小半炷香以后。 赵捕头看着守义呈上来的字,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尤其是他看守义左手写的字,还要来回倒翻过来瞧。 如果说之前的血字是鬼画符,那么眼前这字明显就是画符鬼。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当他看向这些字的时候,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之前的血字他还能猜的出是啥字。 蔡守义的左手字就是黑条条的堆积,要想认出字怕是千难万难。 他娘的,就这,蔡守义竟然还敢说人家那血字丑! 赵头心中不禁暗自揣测起来。 但凭借多年来对书法的研究和敏锐的观察力,他依然能够清晰地辨别出这两幅字的运笔、点顿等细节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啪”的一声,恼怒的赵捕头把纸扣在桌上大喝: “你这小子,到底读过几年私塾?” “回禀官大老爷,已经有三年多了。” 守义挺纳闷,不知道这位官老爷干嘛关心起自己的学业? “整整三年多了啊!究竟是哪位愚不可及、不开窍的夫子,居然能够教导出你这样一个蠢货?就这么简单的十五个字,就算你不懂得写其中的六个,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问题是,剩下的九个字里,竟然还有五个错别字!难不成你所就读的学堂,专门培养傻瓜不成?” 赵捕头恨铁不成钢的咆哮。 苏羽可不曾想过,不久前自己的对子里刚刚提到的学堂出傻瓜, 今天还得到官家老爷的认同。 可那边的郭夫子哪里能坐的住。 刘差人把学堂里打瞌睡的蔡守义拎过来的时候,他出于八卦、好奇和无聊,后脚就紧跟过来。 “官差大人呐,这件事情真不能怪罪到老夫头上啊!您有所不知,那蔡守义隔三岔五地就逃课,就算待在学堂里也整天魂不守舍的。老夫实在是看在他母亲苦苦哀求的份上,才破例没有把他赶出学堂呀!” 郭夫子大声解释。他既是说给官差老爷知明情况,也是给街坊邻居道明缘由。 他可不想因蔡守义一个人而坏了学堂的名声。 “行,行。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赵捕头见站出来的是此人也是憋屈的不行。 他识得郭夫子的。 但倒不是怕了郭夫子。 而是郭夫子有个学生如今是城主的幕僚,而今他们两个关系混的还行。 他刚刚的咆哮是气话,无心之举,并无冒犯之意。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他还是得给那位幕僚几分薄面。 ““什么叫当作没说?书中有云:好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郭夫子岂可罢休,正要再上前理论一番。 “好,好。老夫子您也别置气。正好你学赋五斗,快帮帮本捕头看看这字迹您可认得?” 说完赵捕头还给郭夫子作揖。 郭夫子见得公爷给面子,倒也没过多纠缠。 他拿了布条认真端详。 半晌,郭夫子果断的说:“差爷,郭某以声誉和性命作保绝对从未见过这字迹。” “包括他和他吗?”赵头指着苏羽和蔡守义。 “是的。两娃娃都是我学生。他们的笔迹我认得。”郭夫子确认。 案件兜兜转转半圈又回到了原点。就在赵捕头束手无策之际。 赖婆娘家的公爹却站出来, 他朝赵头连连作揖。 “禀大老爷,小的们不告了。不告了。还恳求老爷就此了解这案子吧。” “这又是为何?”赵捕头一听苦主不告了他却又迷糊了。 他却不知,也就在刚才他念血字内容给蔡守义听的时候,整个何家村的人群顿时像炸了一颗雷。 他们也不管公署的审案进展如何,嘀嘀咕咕私下磨叽开。 “没有为何。这事导火线是我家挑起的,千错万错都是小老儿一家之过。小老儿家也没多大损失。” “小老儿一家不愿再将这事扩大。小老儿受了教训,请过路的好汉爷们高抬贵手,小老儿一家知错了,再也不敢与好汉们过不去了。” 何家老爹说完还朝着四周的人群连连作揖。 赵捕头这会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才是何家老儿要终止案件是血书上内容的缘故。 原来在公署里,何家村人刚刚也是见到血字。 但何家村来的人都是些不识几字的白丁,也不知道血书写啥。 但是就在适才赵捕头无心这一念,他们自然明了血书的叫嚣内容。 他们见过了昨夜歹人的手段,他们心中却是害怕起来。 思来也是,万一赵捕头没连根端了这群歹人,那赖婆娘家还不得每天都得担惊受怕? 你说他家又没有遭受多大的实质伤害,到时候冤冤相报起来…… 关键苏家雇佣的人家在暗。 算了,算了,再闹下去很不值当。所以何家村的人打起退堂鼓。 可是你们当赵捕头老爷想掺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吗? 那还不是被城主大人给逼的。 赵捕头也是有苦不能说。 第24章 草草结案 “何家老汉,这就是你不对了。我等男儿应当顶天立地,岂能怕了邪小蟊贼?你一定要告官,我们要敢和罪犯做斗争。” 郭夫子挺身而出,义正言辞。 身为读书人的楷模,郭夫子要有威武不能屈的气概。 “敢情这事没落你家,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家老爹可不惯着郭夫子。 他家估计打算十八代务农,没考虑送子弟到郭夫子的学堂。 何家老爹又从怀中摸出一小锭银子,放置于公署案桌上。 他恭恭敬敬对着赵捕头说: “官爷,这个就算给公爷们的辛苦费用。不足之处,小老儿回家再想想办法。求赵官爷就此了案吧!” 赵捕头看不上这小锭银子。 另外他明白,事到如今又怎能如他和何老汉的意呢? 没有抓到案犯,怕是城主大人不会让他舒服。 赵捕头心一横,看来是真的没办法,只能给那两个小乞丐用上刑,早日抓了案犯好给仙盟门一个交代。 可就在他要下决定的那个刹那,赵捕头的额头突然一痛,似有东西弹了他脑门。 这可真疼,可他刚刚嘴巴就是张不开,连喊声“哎呦”都没办法。 脑袋倒是能动,赵捕头忍着疼痛诧异的抬头望向前上方。 猛然间,赵捕头的目光被对面公署的墙壁顶端吸引住了。 只见一名灰袍老道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这一幕让赵捕头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情。 赵捕头敢用脑袋保证,那道人绝对不是像江湖绝技壁虎游身贴身在墙上,而是实实在在地镶入在墙壁内! 他只能看见老道人的正面,而老神仙其余的部分都融入进土墙内,消失不见。 这种神奇的景象让人难以置信,仿佛超越了常理和现实。 真真是太神奇了! 赵捕头想也不想就要顶礼膜拜可他,却发现除了能抬头外,他的身体都被禁锢住,动也动不了。 忽有一个极细的声音传入他耳。 “某乃镇魔司土黄旗副旗主。此案就到此为止。尔可以结案了。尔等回去吧!” 那道人说完便在赵捕头的注视下又没入土墙内,失去所有踪影。 道人说完话赵捕头的身体便又重新获得了自由。 整个过程很短,五息而已。 他左右观之,发现周遭人居然无人发现异样。 在旁人眼里,赵捕头只是片刻的思索。 但赵捕头心头明白,定是那位神仙爷爷不想让其余人知晓,才用密语与他交谈。 密语神通传说顶尖武林高手也能做到,高手能用内力把声音凝成一线传到听者耳朵。 但神仙爷爷用的可是灵力,那可是比内力逼出来的声音高级百倍。 刚才神仙老爷也是用灵力把自己的身体给禁锢起来。 想到这,赵捕头居然有点沾沾自喜。这算不算沾了仙缘。 “呀,赵捕头!您老人家额头上怎么长了颗痘痘啊?各位乡绅老爷们快看看呐,我家老上司为了这案子可真是操碎了心啊,连。。连上火长痘子这种事都有了。” 刘差人的眼神儿好得很,一眼就瞧见了赵捕头脸上的新情况,顺手还拍了个免费的马屁。 “快去,快去。快与你家大爷取镜子来。” 赵头一手摸着刚刚长出来的小痘包叫喊。 赵捕头对着镜子仔细的照啊照。 突然他发现这颗刚长出来的痘子表面上居然隐约有道门的印符标记,细细瞧来是个仙盟镇魔司的“镇”字。 这下子可把他给乐坏了。 他刚才还怕就这样回去,不好和城主交待。 万一城主不信他的话他可就解释不清。 现在倒好,凭证就在自己的脸上。 他当下底气十足对着堂下众人宣布: “既然何老汉一家有过在先,且如今他们也不愿在追究损失。本案没了苦主,这案子就此了结了。” 他收了案桌上的小银锭,猛然猜测刚才那位神仙爷爷会不会与眼前的苏家女子有渊源? 毕竟苏家女子受过良好的教育。 还有自己刚才确实是想对她家俩小屁孩用刑,可那么巧就被神仙爷爷制止了。明显神仙爷爷有意袒护苏家一群人。 当下,赵捕头便和颜悦色的来到苏素跟前,把银子给了她。 “夫人啊,这是何家人赔偿你家损失。你算算,门户的修理还有死伤蚕宝宝等等,还有你家伤员的医药费。你看够吗?不够的话,我让何老汉再补上。” “够了,够了。”苏素忙答谢。 事实上,如果算下鸡仔的医药费,那还差些。 但苏素本是个良善之人,何老汉一家也不是富足家庭。 大家各退一步,各自安好。 “适才赵某多有得罪,职责所在,还望多多海涵。不知夫人在落户平安镇之前在何处居住?” 赵捕头还是没抵得住八卦的诱惑。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又响起密语:“滚!” 赵头顿时吓了一跳。 但他马上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得问题。 他赶紧把嘴一闭正欲赶快离开,他突想起神仙爷爷是让他滚的,而不是让他冠冕堂皇的离开。 那是神的旨意,不能违抗。 当下他也不磨叽,迅速躺在地上滚了出去。 这可苦了底下一众跟班,他们一脸疑惑地看着赵捕快,纷纷开始自己脑补起来。 “赵头这是干嘛?” “难道你就看不出头是在教咱们懒驴打滚的招数吗?” “乱说!头怎么可能教咱们这种粗浅功夫?你们知道什么,这叫粘地十八贴,那可是一门高深的武功。” “哦……原来如此。” “还都愣着干嘛?一起操练吧。” 于是,几个下属有样学样,都翻滚出了镇公署。 刘差人心里苦啊! 他也没办法呀,毕竟这些都是顶头上司,他也只好依着葫芦画着瓢跟着翻。 只是他实在没瞧出这滚地功夫有何精妙之处。 待他气喘吁吁地翻到门口,赵捕快一群人已经翻身上马,马蹄声起,尘烟滚滚而去。 来时虎虎生威,去时咋咋呼呼。 能不急呼呼吗? 赵头儿正担心万一额头的红痘消肿,那可和城主大人说不清楚。 镇公署的顶墙内,一个老者隐匿其中。墙土泥块就像液体一般,而老者就像泡澡般,在水里那么的惬意。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神识却是放大,死死地锁定苏羽。 不过,老神仙也挺好奇的。为什么那血字明明就是苏羽写的。可偏偏他左手和右手写出来的笔迹就是与血字不同。想不通呀! 第25章 自己人也骗 镇公署内看客众人被这幕惊掉下巴,回神过来的刘差人自觉很没面子,咆哮着驱离众人。 何家老汉在离去前再三和苏素道歉。 目睹这一过程的羽苏心中又荡起涟漪。 他猜得出来,何家后来的态度变化很可能和苏羽写的那几个血字分不开,也许那带血字布条的威胁是功不可没。 这让羽苏的小心肝不知不觉的膨胀起来。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小人们是怕恶人的。 正如贱人守则总结的,“小人都是怕威不怕德。” 何家村这帮小人们人认怂让羽苏尝到了甜头。 让一个从来不知甜味的小孩偷吃到了糖果,那滋味只能令人欲罢不能。 所以羽苏很想尝试自己凶的效果,尝试一下自己恶的威能。 可惜第一人格苏羽并不这样认为。 悲哀的是,除非苏羽放弃身体的使用权,否则羽苏真的抢不过苏羽。 关于苏羽对于恶的概念。 比如以下这个傻白甜的自嗨片段。 苏羽的小脑瓜不由得勾划江湖二十年后一个帮派大佬诞生的剧情。 “他从血雨腥风中走来,他的对手会在他的威迫下瑟瑟发抖。他总是蒙着脸,见过他脸蛋的敌人就会立刻死去。他们在临终前会惊愕的说了两字-----“螃蟹”。” 苏羽低唱着剧情主角出场的对白。 对此他还总结出两个字居然是“好玩”,三个字“好剧情”。 接下来是他的脑回路。比如, 咱得考虑一下扩张“忠义堂”的规模吧?两人帮确实有些寒酸。 要不,明天用两串糖葫芦把林啊婆的小孙子也拖下水吧。 对!凑三个人至少可以斗地主。 “喂,喂。你就不能有出息吗?”羽苏在心里呐喊。 “出息?那个有啥用?”苏羽反问。 “有了出息,至少牛二牛三不敢再欺负你。”羽苏恨恨的说。 这个倒是让苏羽来了兴趣。 “那要我怎么做?”苏羽小心翼翼的问,有时他觉得自己变成羽苏挺吓人的,他现在可轻易不愿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首先要凶一点,亏你长了一张妖怪的脸。不能面慈心善的。要有侵略性。要有像鸡仔的凶狠。” 羽苏认真的归结苏羽的缺点。 他们不由得浮想起昨晚鸡仔两眼紧盯着黑狗的情形。 该怎么形容鸡哥的目光呢? 鸡哥像一头吃人恶虎,双目紧紧盯住了猎物。作为猎物的黑狗吓得夹着尾巴居然连和鸡哥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吠叫。 鸡哥迈开一步,黑狗哆哆嗦嗦后退一步,直到鸡哥挥起手中的刀。 苏羽在羽苏的怂恿下,开始模仿起鸡哥的神态。 他紧皱双眉,瞪大牛眼,集中焦距。对,但还要带有杀气。 杀气怎么来? 啊!对。就用拍死蚂蚁时眼神流露出那种不屑的眼神。 苏羽反复的模拟几次,自我感觉很好。 “这样行吗?”苏羽问。 可是他和羽苏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不同的人格罢了。 他若觉得行,那羽苏好像反对也没用。 “找个高手对决试试。贱人守则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羽苏喊口号。 很好的建议。 牛二家的大黄就是个不错的切磋对象。 那糟狗儿坏得很,每次苏羽从牛二家路过,糟狗儿就朝他不要命的吠叫。 和它的主人一样的让人生厌。 上次苏羽远远的扔了它两块石头,结果还被娘亲远远瞅见。 害的娘亲狠狠揍了他屁股一顿。哎呀!昔仇又加旧恨,罄竹难书啊! 有复仇欲望的苏羽决定马上去找大黄晦气,用最凶狠的眼神唬住大黄。 最主要的是现在找它时机最佳。 因为白天牛叔总是会把大黄锁在家门前的木笼子里面,而且这时间段牛叔家应该无人。 苏羽判断基本上人身无安全之忧。 “说好了,你若不行,就要换我上。约法三章啊。” 羽苏同样跃跃欲试。 苏羽龙行虎步的来到关大黄的笼子前。 他大咧咧的蹲了下来,两眼恶狠狠瞪着大黄。 一场平分秋色的高手过招就此拉开。 之所以说是平分秋色。 那是因为刚开始苏羽大意了,思绪太过于注重结局。 结局在他的逼视下自然是就此大黄殒命,苏羽流着哈喇在做红烧狗肉。 要不是大黄叫的太凶把他的魂魄给拉回现实,意淫中苏羽连蘸酱都配好了。 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开小差,所以自谓有武德的苏羽第一局甘拜下风。 “好了,轮到我上了。”羽苏见状心猿意马,可是他怎么使劲都没办法把苏羽挤出身体。 “你又耍赖皮!”羽苏抗议。 “没有啊!是你提议约法三章。约,就是约战,法,是斗法,三章就是比三场的意思。刚才才算第一场。”苏羽解释。 靠!这纯纯的就是连自己人都骗啊!羽苏快要崩溃,他觉得他还是躲回心底清心一些。 但难得能有机会测试他的凶狠,他决定忍了。 第二局开始过招,那大黄不讲武德,居然狂喷狗唾沫星子。 身为裁判员兼运动员的苏羽怎么能容得下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所以他直接判定第二局大黄犯规出局。 这就是所谓的平分秋色,一人一狗各胜一局。 羽苏:“让我去死吧!这个第二人格谁爱当谁当去。” 正当苏羽活动筋骨准备第三场过招时,牛家的门突然开了,牛二和牛三从家里走出来!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怎么设想好的万无一失,咋还冒出两个人来? 牛三:“呔,苏家小子!汝欲于与吾家阿黄行何苟且之事?” 两牛家小子属于半文不武的文化水平,自从从师郭夫子后说话就喜装文绉绉。 殊不知苟且之事确是指见不得人的丑事,但目前用于此委实让人浮想联翩。 好在苏羽被他俩的出现也是吓了一跳,没能细品他们的语病。 一句“卧槽”转身就逃。 他边跑还边自责来着。 衰啊!小爷居然忘了下午郭夫子也出现在公署里。 郭夫子不在,那学堂肯定是休学的,那牛家二子肯定得回家啊。 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把牛家的哥俩给算遗漏了。 苏羽懊悔的回头张望。 果不出所料牛家俩小子并不想放过他,他们正在他屁股后面紧追不舍。 第26章 羽苏的打架方式 “站住,苏小子。有种的你别逃。” 牛家二子气焰嚣张。 可是他话音刚落,苏羽居然停下脚步。 倒不是苏羽想证明自己是带种的,而是羽苏一直怂恿他, 咱们今天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练练胆子、练练凶恶的、练练狠劲吗! 那牛家二子少了大黄这样的能咬人的高手,不就是两年龄大些的小童吗?难不成我们就害怕他们了? 更何况,咱以前也多少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真要到了你打输的话,大不了我羽苏上场! 羽苏就这样把苏羽的牛xx给雄起来了。 他张牙舞爪地在人前秀起之前他学过得拳脚,口中自我打气: “喂喂,你俩别过来啊!平日小爷乖顺并不代表爷不是个硬角色。告诉你们,爷狠起来连爷自己都害怕!” 可牛二和牛三对他的威胁非常不屑一顾。 而就在他们冲过来比试之际,苏羽很不要脸的交出身体主动权。 羽苏即凶又狠还不要命的特点一下子暴露得一览无余。 然后三个加起来还不到双十岁数的娃在街上当场干起架。 羽苏的打法就像一只疯狂的平头哥,完全不顾及自身安危,只知道勇往直前地攻击对手。 他和牛家二子的对战激烈无比,双方拳打脚踢,你来我往,毫不退缩。 羽苏经常选择用自己的一拳去换取对方的两掌,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双脚去迎接对方的四腿攻击。 这种打法看似鲁莽,看似吃亏,但实际上却蕴含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 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会受伤,只是一味地想要击败对手。 每一次的攻击都是那么的直接而有力,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越打羽苏就越疯狂,他的疯狂程度可比当初魔心幻剂更加的猛烈十倍。 羽苏的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恨起牛家二子起来。 他把他们想作是陆舒麟的化身,他把他们想象是当初要吃掉娘亲的李大嘴。 对陆舒麟的怒火,对陷入无止境的噩梦空间的不甘,使得羽苏的戾气越来越重。 它在羽苏的心里盘旋飞转,它想发泄,它想爆发。 大小眼那种暴力的美学影响着他,他曾经誓言一定要把牛二牛三打的求饶怂恿着它。 牛家二子打在羽苏身上的拳脚也就的不疼了。 而羽苏的反扑却变得异常凶猛,而且很不要脸。 手抓,齿咬,扯头发,踢下体,插眼睛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羽苏自学而来,他天生就是战斗的天才。 牛三早已吓破胆,在连挨三次羽苏的肘击后,他在旁边只会呜呜的哭,失去了战斗力。 牛家二子也在羽苏癫狂的攻击下节节败退。 若不是牛二好歹大苏羽两岁,又是学堂的打架大王。 他自觉此刻向苏羽认输,他丢不起面子。他在咬牙苦苦支撑。 否则牛二牛三两人怕早就撒丫子逃跑了。 尽管如此,牛二越打越脸色苍白,越打他心里越惊。 其实他的心早已生起悔意,早知苏家小子有这样的战力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追赶过来。 就在这时,牛二忽然分神了一下,只见他那只后退的脚突然被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绊倒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而这千载难逢的时机,恰好被攻击的羽苏捕捉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羽苏如同一颗流星般飞扑过去,将牛二狠狠地撞倒在地。 占据了先机的苏羽迅速翻身,稳稳当当地骑在了牛二的身上,然后毫不犹豫地挥动着小拳头,狠狠砸向牛二的脸。 苏羽那肉嘟嘟的小拳头打在牛二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红印。 牛二那夸张的喊叫声和咒骂声回荡在空中。 但牛二还在逞强,他依然不甘心,试图寻找机会反击。他有他的尊严。 对手的反抗,让羽苏觉得十分不带劲,他觉得自己还不够狠辣,不能让对手由里及外感到恐惧的快感。 羽苏的右手往身后一抓,鬼使神差的竟让他抓到绊倒牛二的那块石头。 此刻羽苏想也不想举起石头要往牛二的头砸下去。 这一砸下去便是桃花满脸开, 这一砸下去便是羽苏魔鬼模式的正式诞生, 这一砸下去便是苏羽人生的另一个结局。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 羽苏手中的石头竟然像是被黏在了空气中一样,一动不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羽苏的右手几乎失去控制,险些因惯力把自己扔出去。 苏羽误以为是自己全身力气用尽,导致没有足够的力量举起这块石头。 但紧接着,他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他发现,那块石头似乎在半空中生根发芽一般,无论羽苏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它分毫。 羽苏的心中涌起一阵疑惑和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诡异的情况。 于是羽苏放开了双手,发现那石头依旧悬浮在空中。 苏羽虽然被这反常现象镇住,但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还在噩梦世界里面。 在这个世界没有逻辑可言。 就象被魔怪吃了自己还能生存,就象自己有一颗能唤回的银豆子一样,这种遭遇还有很多很多。 所以羽苏不会太过深究。 一丝的疑惑迅速从羽心苏中离去。 他还是要继续揍牛二的。 此刻牛二也被苏羽举石要砸自己而感到害怕,他终于放下尊严,已经开始求饶了。 可蒙了心眼的苏羽依旧不管不顾,他仍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不行。 他高高的举起拳头,正要落狠狠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极快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羽苏拦腰抱起。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羽苏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迅速带走。 紧接着,那道神秘身影又如闪电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原本禁锢在石头中的力量也随着这一抱而消散无踪。 \"啪\"的一声脆响,石头毫无阻碍地砸在了牛二的肚皮上,剧烈的疼痛让牛二忍不住再次发出了一声惨叫:\"啊哦!\" “咦,人呢?” “牛三,你刚才看到那苏家小子是怎么从我身上离开的吗?” 奇异的现象让牛二忘记了疼痛。 他发觉刚刚还骑在他身上的苏羽凭空消失,连附近都不见了苏羽的踪迹。 第27章 现实与梦境 牛二非常的诧异。 他回想起当时他是闭起眼正准备挨苏羽这一拳的。 可眨眼功夫苏羽竟然消失,让他大有白天遇鬼的悚然。 如果不是那颗落下的石头还在地上滚动。 牛二都要怀疑今天是否有见过苏家小子。 “哥,我真的看不清楚啊!好像有一团灰蒙蒙的影子飘了过来,接着苏小子就不见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太可怕了,我心里直发毛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我现在感觉这里阴森森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牛三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抓住哥哥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苏羽不会是。。。。真是。。。被鬼。。给掳走了吧?大白天的。” 牛二害怕道。 他不由得再次四顾张望,烈日下他也感觉凉飕飕的。 此刻的牛二发现这一切超出他的认识范畴内,他拉上弟弟逃回家。 两人慌慌张张的跑了一段距离。 牛三才拉了拉牛二的衣角。 “哥。。。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鬼,好像。。。是穿着灰色的衣服。这事咱告诉爹娘还有苏姨吗?” 牛三不确定的说。 。。。。。。 羽苏是被人狠狠的抛在一块荒地上,猛烈的冲撞让他的狂躁多少冷静下来。 还好落地的土有些松软,不至于让他的骨头架散了。 他狠狠的瞟向掳他的那个人,恨不得连那人一起揍。 但他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人,苏羽的眼光又立马就变得柔和。 苏羽回来了,这小子眼尖,看见人家穿着仙盟门的标志性道服呢! 自己惹不起! “原来神仙爷爷也喜欢插手小儿们的嬉闹?如此,便是小子无理了。总之,这事是小子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小子的错。小子道歉。小子可以走了吗?” 苏羽表现的很光棍,但他却是一脸诚恳。 贱人守则上有说过。 “好弟弟不能吃眼前亏,识得带有漂亮饰物的女人为姐姐,叫阿姨会被打的。” 这金句大概是脱胎于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识饰物者为姐姐)。 反正苏羽觉得挺有道理,穿神仙服装的老头,可比有漂亮饰品的姐姐高贵的多,自己更要小心伺候。 可是羽苏心中的那股戾气多少让他在言语上留有一丝的不敬,他才多少有些放肆。 说完,苏羽赶快爬起来他正准备给神仙行个跪拜礼,再准备拍拍屁股离开。 但苏羽却发现自己的脚粘住在地上抬不起来。 这一刻苏羽再笨也知道肯定是老神仙不让他离去。 第一次被法术禁锢,苏羽好奇大过于害怕。 他尝试的抬抬左脚动动右腿,感受大地对脚脖子的吸力,他甚至好奇的俯下身躯观察。 “真的知错了?”那老神仙不紧不慢的问。 “知道,知道。”苏羽回答的很快,属于那种没经过大脑的快,但这次他倒不敢过分放肆,赶紧立正身体。 “你倒说说看你哪里错了?”灰袍人审视着他。 “我不该打架,我不该拿石头砸人。” 苏羽依旧是没有过脑的回答,但胜在条理清晰。 上辈的夏见仁认错的样子肯定也是这样。 “哦,如此说来你倒是个明白人。但你可知道你那石头砸下去的后果?轻者你娘亲赔人一大堆损失,重则你们连个立足地都没有。如果不是某出手阻止。。。” “大不了咱再换个场景便是。” 苏羽一时嘴快。 打从苏羽的第一句话,老神仙就明白苏羽在敷衍,他哪有可能真正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正当老神仙要长篇教导,冷不防苏羽无厘头的蹦出了句他不明白的话。 “什么换场景?”老神纳闷。 “哎呀,与神仙爷爷说不清了,可能小子说了神仙爷爷恐怕也不懂。” 苏羽烦恼的开口。 他的上辈子的知识库内有梦空间一说,但是也仅仅是只鳞片爪,他可不认为自己能解释得起来。 “哦,那咱就慢慢说,从头开始说。”老神仙失笑,难得看见苏小子没有不懂装懂的吃瘪样子。 “我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苏羽一开始就扔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这个世界只是个梦境。”苏羽十分笃定,他开始讲述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我告诉老神仙其实我已经到过好几个奇怪的梦境了。有点匪夷所思吧,有点绕是吧。老神仙还听吗?” 苏羽偷瞄一眼老神仙,他看老神仙没有排斥,苏羽的小嘴巴开始吧唧吧唧的讲着。 讲他的第一次噩梦内容,讲他被杀死就进入另一个世界,讲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境变化。 讲他和丑娘亲怎么样的逃啊逃!讲他真得心累了,讲他不得不向梦境低头认输,不得不无奈的躺平。 所以现在他不想读书也不想努力。 一个随时随地都会破灭的梦境里他努力有什么用呢? 但苏羽确实需要一个倾听者。 丑娘亲不是,提及这些娘亲总会左右言它,会安慰苏羽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对于一个自觉没有希望的人无论何种安慰都无济于事。 “难道你娘亲还没有将事情的缘由全都告知你吗?”待苏羽叙述完后老神仙惊呼。 他已基本能判断出这一年多来苏羽还没从幻境和现实中区分出来。 “我娘亲需要和我讲什么?”苏羽不解。 “你知道某是谁吗?”老神仙不回答苏羽的问题他紧接又问。 苏羽摇摇头。 “傻孩子,某俗家姓名陆玄。”老神仙和善的自我介绍。 “陆玄,呀!那不是我大伯的名字嘛!难道。。。你。。你。。。你。。”苏羽惊喜的喊道。 他指头指着陆玄的脸却不听话的颤抖。 要知道陆玄在苏羽心中可是英雄偶像般的存在。 这从他缠着詹姑婆十遍百遍的讲陆玄的故事就可以管中窥豹。 苏羽曾幻想过自己与这位盖世无双的大伯见面的无数种场景,但他却从来没想到是这般的遇见。 突然的、尴尬的、毫无心理准备的。 “对的,某便是你大伯。”陆玄对着这个满脸挂着惊喜的孩子给出肯定答案。 “怪不得小侄一见您就有一种熟悉的情感。大伯,人家想您可是想的好久了。诶,大伯果然厉害!竟能穿入我的噩梦里,是不是准备把我救出去。” 来了,来了,拍马屁的苏羽来了。 有了巴结目标,苏羽的马屁随嘴拈来。 他的心底涌起的喜悦将羽苏死死的压制到心里的最底端。 第28章 备胎师父 “我也救不了你。”陆玄回答,因为他们并不在幻境内。 “但我却可以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道与你知道。说完你就明白了。”陆玄暗叹。 修仙人讲究因果报应。 苏羽今日状况也算是他种的因,至于后面结什么样的果却是他算不到的。 “之前你被疯子李大嘴咬了,感染得了一种癫疯病。这种病往往被咬的人会产生一些奇怪幻觉。症状就像被狂犬咬到的人一样。所以你的那些梦境很多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陆玄耐心解释。 “臆想?可是臆想也不至于将我和我娘亲的相貌也改变吧。还有臆想也不可能把我的詹姥姥臆想没了。” 其实日趋清醒过来的苏羽也曾经怀疑过自己已经不在幻境里。 可是他就是解释不了娘亲和自己为什么变丑了,为什么陆府不在了,为什么自己不再做上辈子的梦,为什么自己会有颗能唤回来的银豆子。 “不急,不急。待我慢慢道与你知道。” 当下陆玄便是一通的说辞。 他老于世故,自然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反正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赖给李大嘴的疯病,反而大谈特谈陆侍郎夫妇解决事端的不易和无奈。 苏羽听得很认真。他时而胸口起伏不平,时而黯然失色,时而攥紧拳头。 苏羽甚至在陆玄说完后仍保持一段较长时间的沉默。 他的眉头深深的紧锁,小小的年纪第一次如此清醒的被迫思考人生。 半晌,他才很郑重的向陆玄深深的鞠躬。 “前大伯,谢谢您的解惑。苏羽毕生感激不尽。” “钱,,钱,,大伯?某俗家姓陆。” 陆玄哭笑不得,他怀疑苏羽接受不了现实,脑子受到刺激思维又错乱。 “自是前大伯。哦,是以前的那个前字,非钱财的钱字。既然娘亲与我都不与陆家有瓜葛,我不好再尊称您大伯了。加个前字以示区分。” 苏羽说得神情淡然,好似又成熟几分。 “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真的,之前我还一直担心丑娘亲是幻境里的人物。想着万一梦境破灭,我的丑娘亲就不在了。如今无需担心这个了。” “你不知道每次我犯错,丑娘亲老是把手举得高高就是不见她落下。她宠我可宠的厉害,就算逃学了,她也是嘴巴骂着,最后还是舍不得打我一下。” “而且现在我也有好多哥哥姐姐。他们个个对我都很好。我老欺负他们,嘿嘿,他们都让着我。我觉得在此躺平的活着甚好,甚好。” 苏羽一件又一件的耐心细数这边的好。 “那你甘心吗?”陆玄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陆玄可不想自己种的因到时候结出兄弟相残的果子来。 苏羽攥紧拳头的画面仍在他的脑海翻腾。 此刻的陆玄差点把陆英络准备在他成人后将田庄交与他打理的打算道出来。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不过只是个六岁的娃。还是个破了相的丑娃。不过,我想我会帮帮丑娘亲赚钱,让娘亲过得很幸福。”苏羽自嘲。 羽苏有颗不甘平庸的心,或许他的脑海里能总结出上辈子能赚钱的法子。 比如让羽苏捣鼓玻璃、化肥、汽车来。 苏羽可不行,他就负责数钱就好。 “可你会长大。到时候。。。比如待你而立之时你又如何看待这事?” 陆玄还是很担心苏羽报复陆府的心未死。这种事他见过很多。 “我如何看待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有无左右此事的能力。” 苏羽道出关键所在。如果他只是个平民百姓,他哪里有能和陆舒麟斗的资本。 “也是。你可恨你父母兄姐?”陆玄问了他心中所忧。 “心中自是不快!但恨字谈不上。”苏羽实话实说。 如果按陆玄陈述的说辞,苏羽是时运不济得了无妄之灾,而陆英络和詹婉莹溺爱偏颇,陆舒麟则是无心之过。 “如此某放心。” “那就此别过。再次谢过前大伯。” 苏羽作揖,他欲以迈腿离去,哪怕眼前之人是自己最为崇拜的英雄。 但他是陆舒羽的大伯,不是苏羽的大伯。 可是苏羽发现自己的脚依旧被大地牢牢吸住。 “前大伯?还有事?”苏羽大为不解。 “某不喜这个称呼。你换一个吧。”陆玄笑道。 “那称您陆伯?” “前大爷?” “神仙?老伯?老头子?”…… 苏羽一连喊出十来种尊称,但陆玄却连番摇头。 “总不能叫你师父吧?”苏羽急道。 这个称谓却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情急之下,一下子往嘴边蹦。 “喊早了些。”陆玄还是否定。 但话中有玄机。 “早。。。早了些。”苏羽细细回味。 他自然能听得出此话意味。 娘亲曾说过宁熙大陆有成人之前不收徒的传统。 莫非自己也能像晓哥一样,成人后才归入师门。 苏羽大喜过望,连适才的黯然无望悲愤的情绪都一扫而光。 他连忙跪倒磕头。 “备胎徒儿拜见备胎师傅。” “备胎?”陆玄不解。 “对呀!备也,准备之意。胎也,即将出生之人。备胎师傅不就是将来准备出来当我师傅的人吗?” 兴奋中苏羽信口胡诌。 当然也不能说是胡诌。 苏羽对上辈子的记忆并不完整,他对上辈子的语汇经常就是半蒙半猜。 上辈子就常有“备胎”二字。 “呵呵,备胎,有意思。也罢,这事咱暂且不议,此事待你成人以后,咱们再说。不过既然你有意成我门下,某便点拨你一番如何?” 陆玄抚须征求。 “苏羽自是求之不得。”苏羽自然是满口应允。 他心里早把陆玄要说的话当成是他开学第一课。 “你是一个极聪明之人。你的所长在于你的智而非你的力。而今你却舍本逐末用拳头解决事端,不智也!”陆玄点拨。 其实陆玄有他的私心。他之所以暗示自己以后可能当苏羽的师傅,并非看中苏羽才智。而是想利用这种关系拴住他。 鬼才知道这娃口中的“不恨”是真还是是假? 他可不想放任苏羽野蛮生长,长成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他还得防着点苏羽有暴力倾向。不然以后他们兄弟万一碰面又掐上了怎么办? 其次苏羽如今惨状他是有责任的。他也不想让苏羽毫无目标的黯然的生存下去。 所以陆玄觉得他必须给苏羽点希望,给他一点光。 虽然苏羽没有修行的灵根和灵穴。 “对,对,备胎师傅说的极是。”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苏羽连连称是。 天大的喜讯让苏羽失去思考。 备胎师傅说屎是香的,估计苏羽也是赞成。 第29章 打架是门艺术 陆玄谆谆教诲, “某观你过往也是礼数有加之人,乃京城后辈之秀。但如今再瞧你打架的样子,啧啧,令人失望啊!” “简直就像个野兽。不对,你还和狗对招,分明就是只畜生。” 陆玄的教训让苏羽不由得脸红。 他想起刚才和大黄过招的情形,确实有些幼稚了。 “还有你说,你与那两孩童有何大仇?非得弄得你死我活?难道你不懂得避让吗?” “你以为武就是挥着拳头就干的蛮牛吗?比谁狠比谁凶比谁不要命?别人就得怕你。亏得你还和吴教头习得几天功夫。” 谈到刚才小童三人的打架,陆玄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吴头虽说身手平城区,但他的的架势既有攻击又兼顾防守,其中蕴含的学问可大了。就拿两个人比试来说吧,不是简单地你打一拳,我踢一脚。” “难道你不知道武学中有虚招、诱招和实招的区别吗?所谓虚招,其实就是用来迷惑人的;而诱招则是故意设下陷阱,让人往里跳。” “这些都是需要花心思的。要懂得用脑,预判出对方的招数,从而设计虚招或者诱招。这和下棋是一般的道理。” “所以作为一个武者,追求强大的实力固然重要,但如果心地太过实在,反而容易吃亏啊!” 然后陆玄又是一大堆的实例讲解。 没入道之前,陆玄也算是个的武林人物。随着他的境界提高,他对武学的理解自然更加透彻。 苏羽听得津津有味。 这是师傅的第一堂课,而且还是他梦寐以求的江湖经验。 他听得十分的认真,知识点百分之百的吸收进去脑子,就差没有做笔记。 他的小脑瓜开始对师傅的教诲作了大道至简的总结。 他雀跃, “明白了,明白了。备胎师傅讲的道理我明白了。” 苏羽开始阐述他的见解。 “备胎师父,您老的意思是。武学乃是一种高尚的竞技活动,那些只会使用蛮力打架的人都是野蛮人,只有懂得如何在背后给人一刀才算是真正的艺术家。” 苏羽精辟的归纳。 “这就好比说,如果我和大黄有过节,我完全可以趁其不备,找个机会用弹弓狠狠地教训它一顿;或者更狠一点,想办法弄点药给它吃下去,让它拉得稀里哗啦的。这样一来,既解了我的心头之恨,又能让大黄尝到苦头,看它以后还敢不敢惹我!” 唉,那得多大的仇啊! “嗯?慢着,慢着。某不是这个意思。那个……” 陆玄竟被苏羽的总结说得一时语塞。 但苏羽用脑的意思多少与陆玄讲的接近。。 只是陆玄总感觉被苏羽这一总结,他显得非常阴险。 陆玄想组织一下语言反驳,可他又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咳咳。。。”几声干咳掩饰陆玄的尴尬。 他赶紧调个话题又接着训道; “还有做人要低调。这点苗季晓做的就比你好的多。你与他相识几年可见过他高调过吗?低调就要懂得长期伪装。” “啊。。啊。” 虚心受教的苏羽又被这几句话雷到了。 他连续闪过晓哥哥的几个印象。 最早是憨厚庄稼人的模样,后来是个有点功夫的少年,还会忽悠苏羽去找吴头习武。 在教场上晓哥哥与人切磋又表现出人畜无害的后生仔。 最后他是人见人羡慕的修仙者。 可他没有做派,依然低调的像个邻家小哥哥。 可是要说伪装,苏羽可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其他人。 只是。。。 苏羽认真的思索。 只是自己的每一次扮演都像是一场表演,没有真正融入其中。 就像书斋中的那个夸夸其谈的天才,只展现出表面的才华; 又或是在娘亲怀中的乖儿子,只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期望; 再或者是周岁宴里那个胆怯的小孩,只是因为环境的压力而表现出来的样子。 更直白地说,苏羽就是一个演员,只是演好每个他想要扮演角色。 这与晓哥有着本质的区别。 晓哥是用不同的角色来掩饰真实的自己,将自己藏在面具之后。 想到这里,苏羽恍然大悟。 他是a,b,c,d的演角色。 而晓哥哥是利用a,b,c,d的角色来掩饰他本来的面目。 本来呢,苏羽还想把四年来他不停的做上辈子的梦的事情,还有自己突然莫名多了银豆子的事统统述说给备胎师傅听。 让无所不知的备胎师傅为苏羽解惑。可苏羽现在改主意了。 这些都是好东西。 上辈子的经验,他借用了很多,很好玩很好用。 但是备胎师傅说了,要掩饰自己。 他苏羽也会。 不就掩饰吗?不就是留心眼吗?谁不会呢? 陆玄可不知道苏羽肚子里还有这么多花花草草。 他觉得苏羽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只要他低调点,少惹麻烦。也算是暂且了却陆玄的一桩心事。 陆玄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解除苏羽脚下的禁锢欲让他离去。 不想这时苏羽又开口: “备胎师傅,备胎徒弟还有个问题要请教。” 他再次端正身体,以后辈身份行礼。 “备胎师傅适才说过,不要与人争斗,遇事最好远远逃离。可是万一备胎徒儿逃不掉怎么办?是不是可以反击?” 苏羽想,兔子急了还咬人,万一我逃不掉,放羽苏出来拼命总可以吧。 “逃不掉就想办法逃掉。”陆玄却不给苏羽有一丝的暴力理由。 “哦,对了。某年少时倒是得了一部功法,今儿就赏于你吧。只要你刻苦锻炼,不要惹到修行者,想来用于逃命还是可以的。” 话罢,陆玄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册子。 苏羽眼尖,他依稀看见册子的封面上有《**游身秘笈》几字。 待他想再看清楚一眼时,封面却被陆玄直接撕了下,下一秒直接化作一团火,几下间化成灰烬。 陆玄才把没有封面的册子递给苏羽。 苏羽赶紧接过册子稍微翻看。 这本小册子里面抄录着一些身法和脚步的运用技巧,以及相应的练习方法。 内容让苏羽感到十分新奇,因为它们与他上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武功秘籍非常相似。 上面详细记录了各种巧妙的身法动作和灵活多变的脚步移动方式。 这些技巧看起来既复杂又精妙,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掌握。 宝贝啊!苏羽狂喜。 第30章 脚底抹油功法 苏羽看得心痒难耐,真恨不得马上操练一番。 可他更好奇为啥备胎师傅不让他知道这功法的名称。 暗猜莫非这世界也有盗版册子? “这身法原本是有个名子。但刚刚某觉得那名子不适合你,就改了。记住咯,这功法从今日起就唤作脚底抹油。” 陆玄看出苏羽的迷惑神态。他知道苏羽似乎对取这个名字很不理解。 陆玄不得不再次交待一下强调逃跑的重要性。 可是脚底抹油那不是溜了吗? 苏羽还是纳闷。 咱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些? 可他又一想,既然是顶天立地独闯魏府救主陆玄英雄的教诲。 苏羽还是欣然接受。 这导致苏羽功成名就后仍不停的逃遁,而且还逃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逃得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可苏羽明明记得当初他接过册子时得初衷。 自己曾暗暗立志,自己要悄悄努力,然后潇洒的放浪全世界。 看到没有,是放浪,不是逃跑! “某还有一些道籍典故,都是一些经典的道家学问。某过两天后会差人送至你家。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某对你的希望。” “还有,某会让黑噶不定时来检查你的功课。你不会让某失望吧?”陆玄继续说。 他憧憬着。 十年以后有个满腹经纶、无为无欲的、看淡一切的道学青年站在他面前。 “保证不会!”苏羽对自己有信心。 “备胎师傅。黑噶是谁?哦,我想起来了,是那黑色的大鸟。我见过。” 苏羽想起苗季晓成人礼见过得那只黑色大八哥。 “你最好不要在黑噶面前提鸟字,这家伙很记仇。”陆玄嘱咐。 说完他便化作一缕魅影远去。 苏羽乖乖执弟子礼恭恭敬敬的目送心中英雄的离去。 待到他完全不见了备胎师傅的踪影才迈步回家。 只不过他才行二十来步却见陆玄又立在他面前。 “某突然想起有个谜团需得你解下。”陆玄脸含笑意的说道。 “备胎师傅请说。”苏羽急忙接口。 好似只要备胎师父有所求,他可以掏心掏肺出来。 “某记得那布条血字上有你的气息,可为何写出来却不是你的手迹?” 陆玄问道。 本来这种小事不足挂齿,属于闲得不能再闲得闲事,一般情况陆玄不屑一顾。 可是陆玄毕竟曾经好奇过,深思过。 为此他做过种种假设,只不过答案他自己不太满意罢了。 陆玄这才又折回问个清楚。 “嘻,嘻。。” 小苏羽见备胎师傅还煞有其事的样子,他不由得捂嘴偷笑,神态中流露出几分害羞,几分自得。 只见他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将自己右脚上的鞋子轻轻脱去,露出一只白白嫩嫩的脚丫子来。 紧接着,他又笨拙地用右脚的大拇指与食指紧紧夹住路旁的一根小树枝。 随后,他单脚站立,犹如一只金鸡独立于大地之上,开始在地面上肆意涂鸦。 然而,苏羽所涂鸦的方式却与众不同,别具一格。 别人家写字通常都是自上而下、一笔一划地书写,但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自下而上、一划一划地堆积。 或许是因为他的脚力尚未完全练成,所以当他刚刚画出几个字时,便因单脚难以支撑身体平衡而开始摇晃起来,导致他脚下的笔划也随之变得歪歪曲曲,宛如一条条正在蠕动的蚯蚓。 “哈哈。。。果然是个大滑头。”陆玄笑骂,再次消失在远方。 不过,他更改自己之前对苏羽的判断。 人才确实是人才,就是有点歪。 。。。。。。。 苏羽心情非常愉快。 他回家后便拉着娘亲躲到一旁偷偷私语。 他把前大伯要收他为徒的事娓娓道给娘亲知道。 苏素虽然很好奇大伯陆玄是怎寻到他娘俩的。 但她认为大伯是神仙,找个人也不至于太难。她也就没多想。 而且苏羽能跟着这位京城有名的神仙修行苏素却是异常欢喜。 苏素不由得再三叮嘱要苏羽好生听师傅话莫要失了这次机缘。 当然他们不知修行还需具备有灵根和灵穴。 俗话说,好事成堆。 次日,牛二和牛三暗中鬼鬼祟祟的偷窥苏羽好几次。 昨日他们终究没胆子向自家大人提起苏家被鬼捉的事。 但他们还是十分挂心,所以便一直关注苏家中状况。 他们见苏羽傍晚时分欢天喜地的回家,两颗小心脏才安然落地。 但他们的心中仍然好奇和害怕。两人今个忍不住溜号远远跟着苏羽,暗中观察苏羽的一举一动。 他们见苏羽并没有如镇上老人嘴里提到的被夺舍和失魂症状,两人大胆上前问询苏羽昨日遭遇。 苏羽是何等人物? 他遭遇说的那个云里雾里,说的那个添油加醋,说的他都认为自己就是评书先生。 他讲了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精彩故事。 事了,他又话锋一转。 “呵呵,你们俩惨了。竟敢污蔑老神仙是鬼,我要去告状。” “砰”的一声,可怜刚刚还在沉醉故事情节里的牛家两小孩腿一下就软在地上。 “我哥俩跪地给苏哥磕头认错。就求苏哥口中留情。” 牛二、牛三连忙跪下。 “好吧。那你的竹蜻蜓可得借我玩两天。”苏羽开出条件。 “可以,可以。”牛二满口答应。 “还有牛三你的陀螺也的借我玩两天。” “借,借。”牛三学着他哥一样点头如捣蒜。 “还有……” 。。。。。 说实话,苏羽以前挺恨他哥俩的。 可也不知怎的现在看到他们哥俩对自己的奉承和巴结。他的恨意竟然就跑的无影无踪。 大概是贱人守则中说的,“给人留一线,索要东西才能不花钱。” 牛二在答应苏羽一系列贪得无厌的请求后问。 “那我能不能打听下,神仙爷爷找苏哥做甚?”这 个疑问盘旋在牛二的脑海很久了。 “自然是你家苏哥骨骼惊奇、天赋异禀,乃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他老人家准备收你家苏哥做徒弟。” 苏羽说的高兴,竟忘了低调这茬。 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啊!”俩小屁孩听了又掉了下巴。 他们多少怀疑苏羽的话,可偏偏苏羽赌誓,说他师父过两天还会送来很多的秘籍。 牛二拉着牛三在一旁窃窃私语,俩小孩私下一合计便决定干脆认苏羽做老大。 按牛二的说法,反正就算苏家小子是骗他们的,他们也不会少一块肉。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第31章 拉人入伙 真的的话,牛二和牛三就白捡了一个修仙老大。 两人便死乞白赖的说好话。 若要是换作一天前,苏羽听到这个请求肯定会二话不说的答应下来。 可是自昨天接受备胎师傅的一顿洗脑,苏羽决定自己要从台前走向幕后。 其实昨晚他进行了很认真的思索。最后认为自己是不可能像晓哥哥一样长期扮老实人,那会活活把自己憋死的。 人家晓哥哥本来就是本色演出。 而苏羽天性嘻嘻哈哈,所以一个无心无肺的小人物倒是颇合适自己。 不过装装深沉,有利于幕后策划者神秘性。 “不用认我做哥,哥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苏羽拍着胸膛又摇手拒绝,一副金盆洗手的样子。 “不过嘛,要是你们有诚心。可以考虑加入我们的忠义堂。我们是十分的欢迎。” 苏羽邀请。 牛家二人早知道苏小子和蔡家小子玩家家似的有一个两人帮。 加入苏羽的帮会就可以以兄弟相称。 他们当下也不磨叽,立马点头同意。 正好守义正式被郭夫子请出学堂,这小子正闲得慌。 苏羽跑到他家把他给唤了过来。 大家见了面,有点尴尬。 虽然守义不怎么待见牛家二子。但大家毕竟年少的心性,又能记多大的仇? 在牛家两小子的刻意奉承下,才半炷香的功夫,几小子一顿交头接耳,融合的像亲兄弟似的。 于是忠义顺其自然的扩张。 大家拍板决定,让守义为大堂主,牛二为副堂主,牛三为长老,苏羽是军师。 这回好,闲暇时可以打麻将了。 领导班子倒是搭起来,可还是缺了底层帮众。 就算是打麻将也需要个跑腿泡茶递水的吧。 于是苏羽又把心思打到林阿婆的小孙子身上。 那日苏羽一狠心花光他身上仅有的几枚铜板。 一共买了八串糖葫芦,苏羽满怀信心的邀请来小佳子。 果然小佳子一看到八串糖葫芦就两眼放光。 两人勾肩搭背坐在门墩前的台阶上看着夕阳,咬着酸甜的葫芦粒论起天下英雄。 从镇东陈霸天,再到镇西的路混子。 从小佳子三天前和跳大神的周婆子的孙子吵架,再到会打小人术容婆婆的孙女说等她长大后和奶奶学手艺,到时拿小佳子练手等等江湖大事。 总之一句话,小佳子要在这乱局中安平镇立足很不容易啊! 所以大家要抱团取暖。苏羽开始吧唧。 咱得如何如何应对。。。。 不怕你知道,我们哥几个怎么这么厉害…… 比如我苏羽就懂得怎么用粪便破邪术, 比如我苏羽的鸡哥和陈老大有多熟, 比如我苏羽的兔子哥就和路混子关系有多铁。 风萧萧兮,有点凉。吹大牛兮,爱吃糖。 结果小半柱香,作为谈资的葫芦串就没了。 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小佳子眼见没有小便宜可占,居然要离场。 可是苏羽还没完成他的拉人的任务呢! 苏羽急啊! “佳啊!你看你都啃了哥六串糖葫芦了,哥够诚意的。你怎么着也得给哥一个答复吧!你要明白只要你加入我们帮派,马上就有四个大哥罩着你。” 苏羽哭丧的腔调中吐露着急啊! “羽哥,咱帮派头儿太多,兵就只有一个。我怕不是罩着我点呢?而是找我做事的!” “羽哥,我就问你,这活谁干?” 人家小佳子年龄虽小,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怎么说话呢?咱不是刚草创阶段嘛,以后肯定有很多帮众。你得多理解一下你哥的难处。”苏羽耐心引导。 他的心尖在疼痛,糖葫芦那可是值好几文钱啊! “那就以后再说。不过嘛……” 小佳子持否定的态度。 不过他停了片刻,小眼珠子咕噜的转。 “不过羽哥要是肯请我吃曹记的酱肉和板鸭还有卤肘子,我就答应加入你们帮派。” 狡猾的小佳子最终答案并没有一棍子打死,他给苏羽看到希望的曙光。 曹记算是平安镇稍微有档次烧腊店,味道绝不绝苏羽不知道。 但小佳子却是尝过一次。 那滋味令他至今无法忘怀。 苏羽听完后本来要指天指地他想骂娘来着。 靠!花小爷多少钱啊! 咱不过就是小童玩过家家,要玩就玩,不玩拉倒。你他娘还拽上了。 可当他无意中摸到了怀里的银豆子时,他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很痛快的和小佳子一言为定。 傍晚的曹记烧腊店里来往的客人很多的。 但安平镇的普遍消费力不高,一般也就是几十文的小生意。 比如卤豆皮啊,卤蛋之类的。 苏羽则小心翼翼盯着眼前各色各样飘着肉香的食品,咽着口水打探着各种卤味的价格,心中计算自己的购买力。 曹记大娘很不耐烦,在报了几个价格后就懒得搭理苏羽。 倒是曹家二娘是个做生意的主,主动接待苏羽的询价。 二娘很有亲和力,她甚至问了苏羽有多少人用餐,可有忌口,还教苏羽要怎么荤素搭配。 苏羽很感动,所以他最后用银豆子买了一大包卤味,还找回了百来文铜板。 那天他算是曹记烧腊店里大客户。 捧着一包荤素搭配的卤菜,苏羽寻思着把一会把守义和牛二兄弟一起叫上。 晚上就在破庙里生个火弄个首秀聚义餐。 那晚几个小兄弟吃的是那么的兴高采烈。谈江湖、说英雄、讲抱负,仿佛忠义堂就此前途坦荡荡。 苏羽更是心满意足的回家做了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晨,苏羽便被外面嘈杂的议论声音吵醒。 原来是镇上昨天晚上出了件大事。 一听有大事发生,苏羽赶紧穿好衣裳。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管关不关他的事,他总爱打听一二。 要不然苏羽会感觉肚子有条叫好奇虫子一天到晚的乱搅动。 他一出卧房门正好见到家中几人正与宋舞分享听来的八卦。 “爆炸新闻!曹家二娘昨晚跳河了。” “咋的,她家出了什么变故吗?” “人怎么样?不会有事吧。她可是咱镇上数的上号的好人啊!” “别吵,别吵。大家静一下,先听小舞把事情讲完嘛。” 第32章 良心这种东西 宋舞发挥了长舌妇的潜力。 “有消息称,昨晚曹记家的二娘遭大娘诬陷,说是偷了银子。要知道,老曹叔可是个视财如命、性子急的人,听闻此事后立刻去对账,结果发现账上真的少了六钱多银子!这下可好,他也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将二娘狠狠揍了一顿,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二娘争辩也没用。她被打得很惨,甚至连夜逃离了家。她是被老曹叔从山沟沟里买来的,没有娘家可以依靠。估计是无处可去,她一时气愤竟然跳河自尽了。” “祖师爷啊!曹二娘可是还有一个小儿子的。那往后她的儿子怎么在曹家立足。” 苏素听闻后却是为曹家小儿子着急起来。 “苏姨,您别急啊!”宋舞安慰。 “好在当时有几人恰好路过河边,他们赶紧下河救人。还好曹家二娘最终还是被人救了上来。现在被带到镇公署等候处理。镇里好多人都去围观呢!” “哎呦喂。祖师爷果然是咱的保护神。所以我就说,祖师爷劝人向善是没错的吧。” 苏素趁机再给几个孩童普及祖师爷的道德。 她的儿子苏羽是要修行的,以后就算是祖师爷的徒孙孙了。 “苏姨,你说那二娘平日是多好的人,断不会贪墨那几钱银子。依我看此事就是大娘贪了,然后嫁祸给二娘的。”宋舞一通八卦外加自己的判断。 苏羽却没有加人群的谈论中。 此刻的他突觉得通体发凉,心里沉甸甸的,异常难受。 后面宋舞他们的话他是一个字也进不了耳朵。 他脑袋就一直有副动态的画面。 此刻的曹家二娘,如云般的发丝杂乱无章地散落着,衣裳也显得凌乱不堪。那原本白皙如脂的面庞上,清晰可见一个鲜红的五指印记。 她静静地伫立在河岸之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滑落下来。忽然间,她扬起头来,高声呼喊:“奴家冤枉啊!”紧接着,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河水之中。 苏羽更是心尖儿一颤,仿佛同时有颗钉子插入他的心房,并牵连着肝脾肺一起搅动,让他难受异常。 他忽得又觉得天压低了好几层,让他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没错。昨日苏羽就是用那颗六钱四分的银豆子付了款。 当时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的是那么的快。 他可清楚记得看到曹家二娘从他的掌心里取过银豆子。 她还十分认真的端详了好几息,把苏羽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呼出。 随后曹家二娘还拿了银豆子过了秤。 苏羽亲眼看着她把它小心翼翼放入储钱盒里,一并儿盖上盖子。 其实苏羽当时很着急。他生怕银豆子一会儿听到他的命令后却因为被锁住了跑不出来。那可怎么办呢? 那可是颗能听懂他的话的银豆子。哪怕目前只能交流一句话。 苏羽相信他这辈子或许仅能遇到一颗。 当时苏羽差点要把卤味退回去,只是临了他实在张不开嘴。 他只好灰溜溜离开,肚子里把罪魁祸首的小佳子骂了八百遍。 但事到如今死马只能当活马用。 苏羽还是在临出卤味店时“叽叽”两声。 他的声音不大,底气也不足,苏羽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但一眨眼,他就发现银豆子又回到他的脚下。 苏羽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也没有深究银豆子是怎么穿过钱匣子跑出来的。 他只是先把卤味放下,装着在倒鞋里的沙粒,冷不丁顺势又将银豆子捡起来,悄悄的放回怀中。 本来呢,苏羽做的也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他今早没有听到曹二娘的事,只要他现在能装着不知道有这回事就行。 可是偏偏不行。 苏羽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过不了。 嗯,娘亲说过那就是良心。 唉,良心这种东西。真是奇妙! 它会痛,会缠人,会占据你的脑子,会刺激你的泪点。 不行,苏羽扛不住了。 苏羽的脑海开始演绎这件事发展的百种可能性。 自己置身事外,让二娘自生自灭。。。还是。。。。 可他所有的运算结果,就只有自己选择勇于承担责任才能让他觉得稍微的缓解一口气。 可是他需要一颗六钱四分的银子。 怀中的银豆子倒是还可以再顶缸一次。 但是苏羽舍不得。 真的是舍不得。 苏羽发誓以后自己再也不会把银豆子送出去。 最后苏羽只好去找娘亲,去讨要一锭银子,去听娘亲的责骂。 是的,他需要忏悔,他做错事了。 可是苏素并没有责骂苏羽。 苏素是第一次见到焉焉状的苏羽。 眼前这个孩子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甚至比一年前那个没有思想行尸走肉的苏羽更加的灰败。 她紧盯着苏羽只问道,“为啥要这么多?” 苏羽低头望地,他不敢看娘亲,他沉默半晌才吐出三字,“不可说。” 苏素又问,“何用?” 苏羽这时才抬头看向娘亲掷地有声的回答,“救人。” 所以苏素马上给了苏羽一锭有七钱多的银块。 苏羽取了银子就急忙出去。 午时,苏素就听闻苏羽跑到镇公署,拿了银子给曹家二娘。 苏羽声称昨日是自己走的匆忙,竟忘了付银子。他今日听闻曹家二娘的事,感觉丢失的银两数目和自己购买的金额一致。他认为事有蹊跷,便回来查看衣服。 不料他却发现本该昨天支付的银子仍在自己口袋里面。 所以他才意识到,他昨日可能只顾着馋卤味了,忘了给二娘银子了。 苏羽讲述中,还强调二娘很热情,怕他人小抱不动食品,还主动上来帮他。 结果肯定是这样,二娘太好客也忘了催苏羽给银子了。 苏羽现在特过来道歉和补款。 苏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让在场的人都格外的相信。 就连曹家二娘也顺着杆儿称是这样的。 随后曹家二娘再次收到苏羽的银子。 她虽说有那么一刻的愣神,想来她自然知道这颗银锭和她昨天收的银豆子不一样。 但她却没有道明。 昨日她跳河,被冤枉贪墨了银子固然是诱因,但最关键是她很不甘心。 她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才智和劳作才在卤味店站住脚,断不能因曹掌柜的猜忌废了前程。 昨晚她也是一时糊涂,凭着一股怒气跳了河。 可她现在冷静下来,她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可她也要为她三岁的儿子想。 她满怀感激谢了这个破了相的男孩。 谢的不是他多给的银两,谢得是他给自己一条活路。 她顺势把银子丢给刚才还骂自己是吃里扒外的男人。 那男人只能讪讪的赔不是。 刘差人还恼被人早早从床上挖起来断家事。 如今他见如今真相大白,便把曹大当家臭骂一顿,顺带教训苏羽小小年纪长什么记性。 两人皆不敢支吾,这事算是揭过。 第33章 潜虫在渊(一) 其实苏素一直在关注事件的发展的。最后的结局她很欣慰。 她稍微的了解情况,就知晓苏羽昨个买了蛮多的卤味招呼几个小伙伴在破庙里胡喝海吃。 她不知道苏羽怎么弄得到钱买卤味,但想来不是什么光明之道。 但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苏羽知错了。知错能改金不换,不是吗? 陆玄答应给的道籍也在隔天派人送过来,满满的一大箱。 苏素草草的翻了几本,她吃惊的发现好多本书都有深奥的道家理论知识。 比如《水注经》《风论》《地理勘验》等等。 只是阅读这些道籍需要高深的断句能力,还要有深奥的词义理解能力,而且书籍里面的生僻字层出不穷,连苏素都觉得自己看得非常吃力。 羽儿怕是吃不消吧,苏素心中嘀咕。 不过苏羽却非常兴高采烈,他丝毫不在意今后要在书海中扑腾。 “娘亲,没事。你没听说只要决心下的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苏羽安慰娘亲。 “可是,为娘听说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不是你口中的下决心。”苏素纠正苏羽的语病。 “娘亲,你就说,下苦功夫之前是不是要先下决心?”苏羽头也不抬看娘亲,他现在忙着呢。 嗯,这样说来好有道理啊!苏素想。 她看着苏羽忙碌的身影,还是给苏羽一个赞许的大拇指。 苏羽自个将一本本书在自己的房间里垒成书墙。 他还煞有其事的在一张大大宣纸上用心的制定每日作息时间。 苏素凑近一瞧。 嗯,首个就是要在五更天闻鸡起舞。 好!有志气!不愧是决心要下得深。 苏素决定无论无何要成全苏羽愿望。 她就怕羽儿的热情会减退,决心会减半。 她赶紧吩咐桂儿姐去市场买只打鸣的公鸡。 结果桂儿姐乐了。 “苏姨,咱不必花这个冤枉钱,我不就是这个点起来做事嘛,到时候我去做那只会打鸣的鸡就行。” 桂儿姐还是那个很会持家的大姐姐,她拍着胸脯揽下这件活计。 然后第二天,苏素就被母夜叉似的“喔喔”声惊醒,好似有一头巨型猛兽闯进苏家撕叫。但要是您有胆认真倾听,就会发现那声音也不似“喔喔”叫,倒似怪物吞口水的声音。 那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音线具有非同凡响的穿透力,估计内含惊魂神力。 所以不止苏素被惊醒,整个苏家的人都被这比夜枭叫得还惊悚销魂的声音惊醒。 苏素赶紧和衣出房。 她惊奇的看到她家那群模样楚楚的可怜娃儿们围住桂儿姐。 他们一边用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死死盯着桂儿姐一边忙收拢被惊散的魂魄儿。 乖乖,原来那可怕的声音就是桂儿姐造的。 得,这把大伙儿祸害的。 “苏姨,你看这声音效果。妥妥的十只大公鸡齐鸣。是吧,用桂儿姐就算用对了。咱省下来的钱划算。” 桂儿姐看到苏素出现,赶紧凑过来表功。 苏素扫视着那群幽怨眼神的娃儿们,却没有看到羽儿的出现。 她赶紧拉过桂儿姐私下说。 “桂儿姐,羽儿醒了吗?” “醒了,躲到床底下。”桂儿姐如实说道。 苏素倒也没有疑桂儿姐的话,就苏羽那怂胆,苏素深知苏羽的德行。 “桂儿姐啊,咱商量一下,你看这鸣咱能不能只打给苏羽听?” 虽然苏素疼爱苏羽,但也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牺牲所有人的休息吧。 “可是咱买公鸡打鸣就是要叫醒大伙,只叫醒羽弟弟,是不是公鸡没有尽责。” 桂儿姐向来很有职业精神。不仅仅只限于夜香君。 “可是苏羽的作息时间怎么能牵连大家呢?你看兔子他们又没计划闻鸡起舞。对吧?咱不能强人所难。” 苏素的言语很有说服力,所以苏羽就惨了。 多少回喋血惊歌入梦来。 哎,说来都是泪。 哪怕苏羽有时候比桂儿姐更早起床,依然要听到桂儿姐捏着鼻子用低沉的嗓音学着公鸡叫。 苏羽抗议,但是抗议无效。 桂儿姐说了,“那个点我就是一只大公鸡。”她还反问苏羽,“你见过着人对公鸡说几声我起来了,然后公鸡就不打鸣了的事吗?” 这个,还真没瞅过。 苏羽见说不动桂儿姐只好请出娘亲。 哪知娘亲一听桂儿姐的解释,连连赞许道,好有道理啊! 苏羽心想,理倒是这个理。 但桂儿姐真要是只公鸡倒好,他说啥都得用药把它弄哑。 可是对方是桂儿大姐,他哪敢起这心思。 看来打败有道理的是好有道理。就如同打败魔法的只能是魔法。 苏羽只能使劲在耳朵里多塞一些棉花,在桂儿姐“打鸣”时开始练武。 还是吴头的那十来个基础把式。 有时也站桩,晓哥哥站过的那种桩。 但更多时间花费在脚底抹油的基本功上。 跑步,蛙跳,立定跳远,高抬腿…… 可是不能只锻炼腿部肌肉。 脚底抹油对手脚协调性也是很有要求的。 秘籍上不是说眼到脚到手跟到嘛。 于是苏羽盯上了大厅里的两个柱子和屋顶的房梁。 他上辈子就认定了,爬柱翻墙上屋顶的运动叫做轻身功夫。 应该就是练协调平衡的最佳练习手段。 可是有次在房梁上练习四脚走路的情形(抱着顶梁移动)让让娘亲见到。 娘亲先是吓了一跳。 接着她开始跳脚,破口咒骂: “是哪个天杀的混蛋教的我家羽儿这上房揭瓦的功夫,那不是要把乖娃儿往贼路上带吗?” 听完娘亲的咒骂,苏羽吓得脸都绿了。 他赶紧从房顶溜下,用手捂住娘亲的小嘴,偷偷的在娘亲耳旁低语。 “娘,娘,快别,别骂。那是前大伯传授的基础功夫。” 苏素秀听完眼睁得大大的,好似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半晌她才恍然大悟说道; “哦,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传说的轻身功夫。对,对,估计现在站得上了屋瓦,赶明儿便能踏上飞剑。得练,得多练。” 吃过早饭,苏羽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做功课,苦啃那些书籍。 苏羽发誓所有的技能里面自己是最看重这门功课。 他知道备胎师傅肯定会把考核重点放在书籍上,所以每次他是聚精会神的翻开一页书,认认真真的读起每一个字。 第34章 潜虫在渊(二) 嗯,苏羽大部分的字都看得懂。 就算不懂的他也会去问娘亲。 为此娘亲还给他买了一本厚厚的《词义注解》。 可是当他依着顺序把这些字叠加起来,苏羽就懵。 往往一个句子的文字会在他脑海盘旋数万遍。 带他看过江河湖泊,带他识得大岳俊山,带他去茶馆里听书,带他和守义玩江湖游戏。 看似历经红尘万千世,再回神他才发现自己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页那行。 要是这种状况发生在上辈子的课堂,刘老师的粉笔导弹就会精准的落到他头上,然后炸雷般的喝道:“夏见仁,你走神了。” 但是这辈子可没了监督老师,所以苏羽看着看着头就重了起来,直到额头顶上了书本,轻轻的打鼾声响起。 难道所谓的看重就是这般的看……重吗? 一个回笼觉后时间就到中午,导致午后的苏羽不用再午休。 无聊的他只能逗逗银豆子。 从几声“来我这”的“叽叽”声开始,接下来就开始漫无目的瞎叽叽。 有好几次把银豆子崩接崩成一团银雾,片刻再汇聚成银豆子后就不再搭理苏羽。 苏羽也不气馁,对着躺尸的银豆子又是一阵阵的叽叽输出。 反正贱人守则说过,“我不气馁,气馁的就是别人。” 但也不是没有效果,银豆子又让苏羽瞎蒙到另一个机器语“变大”。 那日苏羽一喜,口中连续十个“变大”的“叽叽”声。 他把银豆子变成了一个银球。 奇怪的是银球体积虽然变大,但重量并没有增加。 本来苏羽还想继续输出,可他突然想起他还没有掌握变小的这个机器音用词。 这样无限制扩大下去迟早会被人发现的银豆子的怪异。 急的他赶紧又七叽叽八叽叽。 大半个时辰才把银豆气崩成一团银雾,又恢复成原先模样。 虽然这次有点冒险,差点惹祸,但苏羽却是更加宝贝银豆子。 下午苏羽自然又是要做功课的。 每当这个时候,苏羽就会对上午自己的薄弱意志表现出深刻的深恶痛绝的,他深深自责。 可他就是摆不脱“看重”的魔咒。 所以下午他决定用硬啃的方式来克服它。 硬啃就得用嘴。 难道苏羽要把书吃下去吗?非也。 苏羽的硬啃功夫就是一段文字一段文字死记硬背下来。 百遍千遍的反复熟读,读到口酸,读到舌痛,读到张口即来。 读到前辈子人说过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哦,这是骗人的! 至少现在苏羽觉得应该是骗人的。因为该不懂的地方他还是不懂。 但死功夫也有死功夫的好处,功课总算有寸进。 嗯,是真的寸进。 因为一个下午他只能背下一寸方间的文字。 唉,羽苏真的看不下去了。 可他只能牢骚,第一人格压根不理会他。 唉,不如归去,去那心底底潜藏睡觉清心。 好在不靠谱的苏羽多少还是花些功夫继续研究脚底抹油功夫的秘籍。 苏羽倒是玩得有些心得。 毕竟那本秘笈虽深奥,但有迹可循,有图片参照。 苏羽还是逐渐了解这个功夫的精髓。 他认为脚底抹油关键就在于匪夷所思。打破常规的运动轨迹,从你不曾想到的角度迈步。 夜晚的时候,苏羽还组织个堂建活动。 这个设想来自于上辈子的团建启发。要不然总不能帮派光建立就不举行活动吧? 反正晚饭后,几个小子也是没啥鸟事。苏羽就把他们聚在一起,大家练练身体,吹吹牛。 为此苏羽还把他珍藏的十来招庄稼把式毫无保留的贡献出来,人五人六的当起教头。 期间鸡哥一手哥哥和兔子还有蛋哥都被苏羽邀请过来观摩。 可是鸡哥看完苏羽像模像样把庄稼把式,他就插口说螃蟹弟弟你可能弄错了。 他认为这些把式不应是画葫芦般照抄,其实每个把式都含有深意。 十来个把式代表的十多种劲力。 然后鸡仔亲自一一演绎一下。 瞧,这个是整体劲,那个是冲劲,还有爆破劲,旋劲,寸劲等等。 一番操作下来,几个小子都投来崇拜的目光。 连苏羽都纳闷,原来自己耍了上千遍的把式还有这层玄机。 可为啥人家鸡哥不过一眼便可看出。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赋。 哎,人比人气死人。 后来教头自然就换上鸡哥做。 娘亲也来凑热闹,待队伍渐成规模时,她宣布苏家扫盲班正式成立。 基于娘亲强大的群众基础,苏羽的反驳基本被无视。 还好娘亲太忙了,她只有一炷香的空闲,才让苏羽的堂建活动不至于变成夜校补习班。 这样的日子眨眼就过了半年。 苏羽的身高又拔高了些,他和银豆子不间断的沟通使他又多得了两个机器语。 这天午时一只黑色八哥扑腾着翅膀落在苏家屋檐上。 它体型是巨大,毛发黝亮。 “陆舒羽,你给噶爷出来。陆舒羽,你给噶爷出来。。。。。” 八哥不停的聒噪。 处在回笼觉的苏羽魂飘远些没听见。 况且他也忘记了自己姓陆。 “呵,好大的一只傻鸟,待我取了弹弓来……” 也赶巧了,刚好回家的兔子看到这副画面,他不由得心痒。 兔子号称摸鱼和弓鸟二绝。 “你才是傻鸟,你全家都是傻鸟……” 黑色的八哥突然转头对着兔子怒喷。 兔子一愣,他可想不到那只黑鸟耳朵竟这般好使。 他刚才明明只是自语,声音不大,音量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更想不到这黑鸟还能有这般有灵性,还能听得懂人语,而且还能反怼。 这让观鸟无数的兔子不由得心喜,心生起逗逗黑鸟的玩性。 只见兔子举起手,模拟手中有把弹弓,他另一只手拉开弦。 他瞄准,他的嘴巴配合的来一声“咻。。。” 算是假装打中了黑鸟。 兔子斜眼微笑,挑衅黑鸟,他很期待黑鸟后期反应。 黑鸟顿时炸毛,一对鸟眼恶狠狠的盯着兔子。 “呼”的一声黑鸟扑腾双翅飞往兔子上方盘旋。 忽见从它身上掉下一小团白黑色的东西朝兔子砸下来,仿佛是现代飞机在投弹。 幸好兔子也一直关注着黑鸟。 那黑白东西一落,兔子就赶紧侧身躲过。 还好兔子躲得快,才不至于被那东西落到身上。 兔子低头朝地上定睛一瞧,却是一团鸟粪。 这还不算完,那黑鸟还在兔子头上疯狂叫嚣:“咻。。咻。。封扎实,咻。。” 第35章 妖鸟黑噶 黑鸟还不时的抖动尾巴算是对兔子挑衅的回礼。 这是鸟语,不对,是鸟说人语。 兔子初听不明确,接续猜了几次,他才明白那鸟叫喊的是“粪砸屎”。 哦,原来它的意思是,它拉大便来砸兔子这堆屎。 可把兔子气坏。 他打了那么多年的鸟,今个还是这样被一只鸟羞辱了。 兔子自是气不过,他鼻孔一“哼”声,便一股脑扎进房间。 待他出来时,兔子已手持弹弓。 下一息,一颗小石子夹带着破风声朝空中盘旋的黑鸟袭来,那速度如流星赶月。 可是黑鸟很不屑,突然它的身影加快一分飞翔,石子正好堪堪从它尾巴掠过。 “小儿科,屎太慢。。。小儿科,屎太慢。嘎,对嘎,是便秘。。嘎。。便秘。。。嘎嘎嘎嗄。” 黑鸟的笑声很响亮,也很滑稽,让人想笑。 但兔子两眼喷火,他含恨发力,又有两颗石呼啸而来至。 这招使得竟是兔子引以为傲的连环弹弓技击。 看来兔子是动了真怒,连压箱底的本领都拿出来。 他连黑鸟飞行轨迹的前路都预判到,只要黑鸟再次提速就会撞到他射出的石子上。 兔子倒很想看看黑鸟怎么应付他的绝技。 可惜那黑鸟很不屑,嘴里还在叫喊着 “拉稀啦,拉稀啦。。。” 天啊! 黑鸟扑腾翅膀,身形竟然刹车,然后能倒着飞。兔子的那两颗极速的石子只是在它嘴尖擦过。 这也太诡异了。 兔子发誓他从来就没看过能倒飞的鸟。他心里暗赞一句“好鸟”。 但是好鸟能倒飞也不等于它就能在兔子头上拉屎。 所以兔子接下来用的就是大招“九星追月”,这是兔子的最高竞技。 这招不仅要求手速极快,而且还要力量准头不能有任何缺失。 使完这招,兔子便双手无力,几个手指轻微颤抖着。 好在九颗石子如兔子所预料的精准的封住那黑鸟的前后左右上下的所有去路。 这手绝技让兔子多少是感到欣慰的。 你丫的能倒飞咋?还不是要吃你兔子爷的石子。 兔子认定这回足够让黑鸟喝一壶。他都准备要去准备鸟笼子,把黑鸟关起来。 只是他再次没想到,那鸟竟扇动翅膀朝着石子扇去。 黑鸟飞行速度也是极快,翅膀也扇的极快,瞬间把九块石头都打了回来。 而且它的准头很好,一个不落的打在兔子身上。 那个疼啊,把兔子打的连嗷了数声,喊声都要把苏家屋瓦掀掉。 闹的那么大的动静,把正在睡回笼觉的苏羽给吵醒。 他赶紧开门出来一看。 呦呵,那还得了。 兔子居然把黑噶给得罪了。 “噶爷,误会。噶爷,误会啊!我哥不知您到来,多有得罪。我给你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您老可千万别动怒啊!” 苏羽在地面上追着黑鸟的影子,他的嘴里努力的讨好。 那只黑鸟大概是认得苏羽的,就不再理会逃跑的兔子,它又落回到屋檐上。 但黑嘎明显怒气未消,还是气鼓鼓。 它不再言语,也不拿正眼瞧苏羽。 刚才的闹腾声也吸引了苏家其他人,大家纷纷围过来瞧究竟。 八卦的人儿三两成群,他们的对着黑噶指指点点。 因为苏羽学道之事并没有在家里广而告之。只有娘亲知道一二,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有黑噶这号人物。说起话来也没有恭敬之意。 被围观那只黑鸟显然也不乐意,它也不友好的高亢的喊: “瞧啥,一群傻鸟瞅爷啥。爷看不上你们,一群傻鸟。嗄!” 苏羽知道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黑噶,他只好掉头央求哥姐几赶紧回房去,莫要在给他添堵。 好不容易庭院中只剩一人一鸟。黑噶还是偏偏不搭理苏羽。 “噶爷,您里边请。”苏羽指向自己的房间,非常有诚意的发出邀请。 他想咱总不能有个地方进行考核吧。他的房间应该合适。 黑噶闻言倒是动起来了,但它只是低空掠过苏羽的门口又马上飞回屋檐上,鸟眼咕噜咕噜的转。 “大胆,你想要谋害噶爷。”黑噶多疑的喝道。 “没有,小的哪有这个胆啊!”苏羽急辩,脑门冷汗都冒出来。 “没有!没有你干嘛不开窗。是不是想等噶爷进去就把噶爷关起来。对!坏心肠,嗄。坏心肠。”黑鸟又大声叫。 苏羽听黑噶这一说,他赶紧跑进屋把所有的窗户都开的亮敞,然后他再次邀请黑噶。 “哦,有陷阱,有陷阱!”黑噶的鸟眼再次咕噜咕噜的转。它的戒备心极强。 “噶爷知道了。定是噶爷一进去,你那些兄姐就一窝蜂跑来关门关户。噶爷,不上当。嘎。。。”黑鸟嘹亮的喊着号子。 四周传来偷窥者们忍不住发出窃笑声。 也对,宋舞他们这群八卦迷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戏份。 “果然被噶爷猜中。噶爷聪明,噶爷神武,嗄。” 听到四周传来窃笑声黑噶更加认定它识破了苏羽的诡计。 它骄傲的仰着鸟头,趾高气扬的叫着,横竖油泼不进。 “那噶爷您想怎么办?咱总得完成备胎师傅的考核吧?难道咱就在这里完成?” 苏羽哭笑不得,估计和这只噶爷讲不得道理,他只好把球踢给黑噶。 黑噶的鸟头左摇过来右摇过去,思索半天才叫道。 “噶爷是只向往自由的鸟。。嘎。。的人。广阔的天空才是噶爷的道场。嘎。嘎。” “你小子跟噶爷来。” 也不等苏羽反应,黑噶便扇着翅膀飞出苏家。 苏羽急忙紧紧跟过去。 这时苏家的一个个小脑袋才从各个窗户门缝探出头来,露出好奇的目光。 这其中就数兔子的眼睛最亮,恨不得偷偷跟随着苏羽去看看。 黑噶飞落在一棵高树的树桠上。 这里视野良好,绿树,沟壑,草地尽收它的眼底。 在这里黑噶就不必担心那群可恶小人们对它的加害。 它故意飞行的速度不快,苏羽用百米速度还是追的上。 这还得感谢半年来脚底抹油的基本功和站桩功,使得苏羽的腿部力量增加了不少。 苏羽乖乖的站住树下,仰着头对着黑噶又说了一堆恭维的话,黑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开始考核。 第36章 出卖 苏羽人生中第一次考试开始,还跨物种的考试。 对此苏羽心里还是蛮忐忑。 特别是苏羽肚子里的货有些少。 他最大成就是能背十来页的《左非子》。 当然他觉得这怪不得他。 他也没想到背诵那道学文章居然会回生。 几天前他还是滚瓜烂熟,过段时间就变得断断续续。 所以苏羽考核的成绩很不理想。 “你死啦!你死啦!你肯定不过关啦,主人该打你板子啦,嗄。哈哈,嘎。” 树丫上的黑噶幸灾乐祸,甚至它还飞起来盘旋两圈。 苏羽顿时满脸升起黑线。 可再怎么也不能让备胎师父脸上也升黑线吧。 苏羽只好舔着脸乞求黑噶放水,虚报一些页数。 当然他许下的很多好处,比如下次噶爷来,他会招待噶爷备好吃的。 贿赂考官对于贱人来说不算难事。 “不敢啊,嘎,噶爷不敢欺骗主人,嘎。”黑噶却是断然拒绝。 “行贿啦,有人行贿啦!噶爷要打小报告,嗄。嘎。”黑噶威胁。 “啊!”苏羽大声哀嚎。 天啊!那还是只鸟吗? 分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人。 要是可以,他也想现在手里有把弹弓。。。。 苏羽小脑瓜转啊转。 弹弓,有了。 苏羽记起备胎师父说过,黑噶最小气,最讨厌喊它是“鸟”的人。 如此思来,黑噶爷不是正恨兔子恨的牙痒痒。 苏羽突然堆起讨好脸; “噶爷想不想知道刚才用弹弓打你那人的糗事?” 出卖兔子的名誉,成了苏羽巴结黑噶的手段。 当然苏羽心里自我狡辩。 兔子啊,螃蟹弟弟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我许诺给黑噶多少好处。包括吃的玩的。可黑噶老鸟真的是水泼不进啊! 备胎师傅说过黑噶最记仇。要是能让它消气的话,只能先让哥哥你吃些亏了。 弟弟自然这样做确实很对不起兔子,但是不把噶爷给侍奉好,我苏羽怕自己的问道之路就没了。 贱人守则,“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果然,在苏羽语音刚落, “糗事,啥糗事?”黑噶闻言立马来了兴趣。 “可我告诉噶爷,那我就算卖了兄弟,从此咱俩只能是同一阵营的,一伙的。你就不能再打我的小报告了。”苏羽试探。 他感觉黑噶的智力不高,用小朋友的拉帮结伙手段或许有用。 “好!嗄。”黑噶兴奋的同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赖。”苏羽伸出小拇指朝着虚空勾了勾。 黑噶鸟眼咕噜咕噜的转,但还是呆萌举着爪子也朝空中钩了钩。 躲在不远处老槐树上的那团猫灵忍不住叫吐槽:“幼稚!” 它继续盯着那只黑鸟流出两滴口水,落在了树上又化成光雾重新融入它的身体。 “好久没吃二阶境界的妖禽了。这鸟妖刚生灵智,就还他丫的去做道门奴仆。贱鸟!老娘早晚吃了你。” “还有那个小屁孩。”猫灵狠狠瞪着苏羽自语,伸出舌头舔了猫唇。 它没有本体只能离开槐树丈许远,还是够不着苏羽。 况且大白天小家伙还清醒着,强硬夺舍的话难度很大,而且还容易惊到其他人,万一再次引来捉妖司,那就不好玩了。 哼,老娘虽然不怕那些牛鼻子,但毕竟现在是老娘的衰落期,还是不要再惹镇妖司。 最好的夺舍时机莫过于等那娃儿晚上睡死过去或者昏厥。 还是得先夺舍只猫才能靠近小屁孩。哎,就是还找不到一只看的上眼的猫啊!猫灵发愁。 得,又回到原点。 高树下苏羽已经把兔子的短卖给黑噶。 “我保证,我那兄长平常最讨厌有人喊他大饼了。为此他在这半年内没少和人干架。” 苏羽一边口若悬河,一边心里祈祷等下回家兔子千万别把他打死啊!总得给娘亲面子留他一口气吧, 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 黑噶听完苏羽的告密后,果然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一般雀跃。 它扑腾起翅膀,嘹亮的鸟语从它嘴里吐出: “大饼,有大饼,嘎,难吃的大饼。” 它扇着它那漆黑的翅膀飞向苏家。 那日午时,有一只口吐人言的八哥在安平镇来回盘旋。 它从东飞到西从北飞到南,把镇上的居民吵的天翻地覆,让人无法午休。 而且它来回就他娘的一句话。 “大饼,有大饼,嘎,难吃的大饼。嘎嘎嘎” 聒噪而又单调的噪音终究点燃了安平镇人的怒火。 少不得有人朝空中扔东西驱赶。 郭夫子愤怒的扔出他的戒尺,林伯狂躁的飞出打更的梆子,刘差官气急败坏的射出几支羽箭。 不过这些攻击依然伤不得黑鸟分毫。 一群黑压压的狂怒者和失眠者失去理智的在地面上追逐黑鸟跑。 黑噶为此还得意叫嚣: “噶爷就喜欢你们看惯爷,又干不掉爷。嘎。再来,嘎。” “大饼,嘎,好多人要吃大饼,嘎。” 马上就镇里的道观平常道人还将此事汇报给仙盟门。 一柱香后安平镇的人们得到的仙盟门回复, “此乃仙门妖宠,尔等让它三分。” 结果镇上的人一听说天上那鸟妖是仙门仙宠。 让的何止是三分,说十分都不为过。 下回噶爷来镇上时,摆香案上贡品的人比比皆是。 却说此刻苏羽双手护着头在兔子面前蹲下。 为此他还拉来一手哥哥作伴,指望万一兔子打得凶一手哥哥能在旁劝解一二。 可苏羽想不到,噶爷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他本以为黑噶最多在兔子面前逞口舌之能也就罢了,哪知道它竟然让所有镇上的人都知道。 要知道兔子哥身份虽然是乞丐,但其实他的骨子骄傲的很。 苏羽将心比心,他要是换作是兔子,还不羞愧难当! “咋了,知错了?螃蟹弟弟有出息啊,还能出卖兄弟?”兔子的声音里听不出怒还是喜。 但苏羽更加惶恐,“饶命”之词差点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兔子伸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而且兔子还谄媚的对他笑。 那是一种极力讨好的笑。 难道兔子被黑噶整的有点被虐待的倾向? 苏羽心塞。 他郁闷,他出卖兔子之前居然没预估到结局的悲惨性。 第37章 神策军风云 可是,情况并不是苏羽想的那样。 “螃蟹弟弟,你和那黑。。。哦,噶爷熟吗?”兔子柔声问道,顺手还替苏羽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谨慎的苏羽立马闻到阴谋的味道,难道兔子要耍阴的? 他顿时汗毛倒竖。“干嘛?你不该会想拉伙我设计做陷阱把黑噶给宰了吧?” 苏羽脑海马上浮出一幅画面。 黑噶被兔子扒光毛双翅被绑在铁架上,下面燃烧着熊熊的碳火。 苏羽赶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黑噶的老命和苏羽被揍一顿两种选择,苏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喂,喂。你别想歪。千万别想歪。我是真心实意的想结交噶爷。”兔子打断苏羽的胡思乱想。 他与苏羽相熟,知道苏羽厥哪种屁股的花样就要拉哪种屎。 “弟弟,你想想看就冲着噶爷是你师傅派来的。我也不能把它给咋得?”兔子道。 今天事情闹的那么大,苏姨就不藏着掖着。 兔子已经知道黑噶是来考核苏羽要修道的使者。 “说实在,我打了那么多年的鸟。今个就数黑噶这头鸟最为神骏。你想,要是它能陪哥去茶楼酒肆走那么一遭,那铜板可是哗啦啦的进账。”兔子继续做说服苏羽的工作。 “可是黑噶是有主之鸟。是我备胎师父的妖宠。它不可能跟你混的。”苏羽泼上冷水。 “可惜了。但那也没事。我本来也没打算做它的主人。我与它仅仅是交心,做个朋友就好。”兔子满怀憧憬。 “再说了,咱哥儿几个要是与噶爷成莫逆之交。弟弟那点功课考核掺点水不就好办了许多。”兔子利诱。 两人同住一屋檐下,苏羽是用功还是瞌睡。兔子心中还是雪亮的。 所以这个理由绝对是动摇了苏羽本打算不参与兔子行动的信念。 “但是噶爷是不敢欺骗备胎师傅。我试过了。”苏羽设身处地的为黑噶着想。 “诶,那不叫欺骗。那叫说话艺术。” “咱就比如,螃蟹弟弟这次只背了某本书十数页。但噶爷却可以汇报成螃蟹弟弟这次背了某本书。然后噶爷抽了书中某某几页考核,哎呀,就那么巧。刚好全都是螃蟹弟弟能倒背如流的。” 兔子的馊主意够馊的,馊的苏羽立刻加入行贿黑噶的计划中。 “嗯。。。好像,大概,这个,应该也可行。” 苏羽歪着脑袋沉思片刻,他提出了困难: “可是噶爷好像对平常果子和玩具都不感兴趣。我尝试过拉拢过,它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也说了那些是平常果子,咱要弄就弄些稀罕的。让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兔子胸有成竹。 “你可千万别跑到悬崖去摘,万一伤了磕了那就划不来。”苏羽有些担心兔子做傻事。 “我才不会那么傻。别忘了人家噶爷有翅膀能飞。悬崖对于我们来说很难,对于噶爷来说轻而易举。” 兔子的脑子绝对的冷静。 “那去哪弄稀罕果子。。。”苏羽不解。 “自然是到水里,噶爷再厉害总不能下水摘果子吧?” 兔子给出答案。 “水里也有果子?”苏羽好奇。 “有!至少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有。”兔子肯定的回答。 “兔子,可是那地方。。。。”一手哥哥担忧的劝道。 “放心,不记得我已经去了那里两次。不是都没事吗?”兔子自信的说,他也拍拍一手的肩膀安慰。 “只是咱底牌不能只有一张。想要吸引噶爷,还得更多的东西。比如说美人计,哦,是用漂亮的雌鸟讨好噶爷。”苏羽也开拓思维。 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只要他愿意动脑筋。 “那是,那是。。。” 当下三个臭皮匠一合计,居然凑出了a计划,b计划,c计划等等。 眨眼间苏羽来到安平镇已经两年了。 相比这里的平静生活,京城里的形势却是暗流涌动。 三皇孙朱锦元一年前回归尘世,朝堂迎接他的场面空前的隆重。 因为他是被月熙宗首峰老祖亲自送回到京城。 当时那场面用万人空巷形容不为过,黑压压皇亲国戚武勋贵胄跪地不起。 喜极而泣的声音屡禁不止,为此还哭昏了十数位老亲王。 皇族老祖在众人的极力邀请下仅仅出席见面会小半柱香功夫。 他说了几句勉励自家后辈的话语便驾驭灵宝回月熙宗去。 但是次日举荐三皇孙为皇储的谏书如雪花般落在明宗的案桌上。 朱锦元已经成人,确实是皇储的最佳人选。 但月熙明宗以三皇孙朱锦元刚刚入世涉事不深为由暂时不议此事。 不过两天后,三皇孙就在朝堂上自己提议要入神策军历练。 神策军虽然只有二千余众,但人人皆是修行者。 他们绝大部分是月熙宗淘汰下来的修仙门徒,投奔神策军也是为了能继续修行,获取固定的修行资源。 神策军每年要消耗月熙国百分之三十的军费支出。 但它的战斗力却是月熙国精锐中的精锐,算是月熙国的镇国之军。 三皇孙的请求,月熙明宗自然不好拒绝,他只能应允。 然而一个月不到,朱锦元在新手比试中技压群芳。 虽然他本身修为并没有多高,在神策军也就中属于中等水平。 但是三皇孙浑身上下的法宝多得令人羡慕。 甚至有传言说就算是筑基者也不见得能在朱锦元手上讨得好处。 为此,让三皇孙朱锦元执掌神策军的奏章更是绵绵不断。 月熙明宗还是以朱锦元年纪尚轻为由,又拖了一年多。 直到那位皇族老祖发话,明宗才不得不正式将神策军帅印交给朱锦元。 “十三皇孙殿下,胡校尉和石校尉求见。”小太监禀报。 小太监已在御书宫门前等有小半炷香时间。 他一见十三皇孙殿下下学后便急忙迎上。 按理说几名上品将校是没有资格求见十三皇孙的。 但是那几位都曾是五皇子的亲卫。 在神策军中算是与朱锦程的父亲都有过命交情。 “哦,他们人在哪?”朱锦程急切问道,但他闻言后却是双眉微皱。 唉,这已经是第四批人了。 自他三哥掌帅神策军后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排挤异己,首当其冲的便是与爹爹交好的旧部和奶奶亲信。 奶奶这段时间为这事也没少掉头发。 朱锦程感叹。 第38章 贵人的邀请 “奴才安排二位将军在卫凤宫等候。”小太监恭谨的回复。 卫凤宫相对偏僻,那里的太监和宫女不多,可以避人耳目。 “好!”朱锦程赞许,他疾步赶往卫凤宫。 “让二位将军久候。锦程惶恐。” 朱锦程才迈入宫门,他一扫路上的愁容,变得和睦谦恭,竟以后辈身份执礼。 “唉呀,不敢当呀,殿下折杀吾等。”两位将军慌忙离座,单膝跪地行礼。 一阵寒暄,胡石二位将军便说明了来意。 他们此行前来是向十三殿下辞行的。 他们的神策军军职已被三皇孙殿下抹除,再无希望在神策军中继续修行。 “即是无了军籍,锦程便尊称二位为叔叔吧。”朱锦程说。 “万万不可。皇孙殿下,吾等不敢承受!”两位再次离座跪倒。 “怎么,叔叔们还是将程儿当外人了吧?”朱锦程故意装的不悦。 他又说: “叔叔们昔日与我父亲共战妖兽,都是共生死的袍泽,是程儿父亲的生死兄弟。” “以前碍于军籍,程儿只得称叔叔们为将军。如今叔叔们的军印已挂,我家的宫门已关。咱们便是一家人。” 说完,朱锦程执意跪着对两位叔叔行礼。 见此,两位炼气五层的汉子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们终是拗不过皇孙殿下热情,忐忑不安的接下这个礼数。 几人又重新落座。 “二位叔叔往后有何打算?”朱锦程关心询问。 “去世家里做个闲散供奉想来不难的。”胡光为自己的前程定个概括,算是宽慰皇孙殿下。 “只是现如今在京城界面上,世家恐都不愿意得罪三皇孙殿下。我等是他开除的人,京城世家大概会介意的。我等也就只好去他乡投奔边远一些的中小家族。走走船,押解货吧。”石荣说。 “唉!”朱锦程叹了一口气,他的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其实他是有能力收留胡石二位叔叔。 可是这次神策军清洗了百来位与爹爹交好的故交,其中还有奶奶的一些亲信。 奶奶说了,不能顾此失彼,否则寒了他人的心。 这群修行人要么全都收留下来,要么暂且全部放任自流。 可要知道他们都是修行人士。 每月所需的灵石数量就是一个惊人的财政,仅靠他和奶奶的个人收入恐也难以支撑。 倒是还有一个地方可去,皇家暗卫。 可惜暗卫已经扩编到极致。 而且暗卫受皇家宗亲府制约。 现在人心纷乱,暗卫们也不是百分百就听奶奶的话。 当然还有仙盟门可加入,但仙盟门的修行资源不多,而且仙盟门对神策军退伍人员的加入有诸多顾忌。 “也只能这样了。”朱锦程深感自己的弱小。 他觉得叔叔们的遭遇与自己的存在有莫大关系。 “叔叔们若有用得着程儿的尽管开口。程儿力虽小,但多少有一些。”朱锦程有些抱歉。 “岂敢再麻烦小殿下。其实我二人今日登门,也正想和小殿下知会一声。他日殿下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殿下尽管开口。大事小事皆可,我二人誓死为殿下办到。” 胡光信誓旦旦。 “这些是我二人的传音符。千里内,燃符传音。我二人必放下手头事,誓死效忠。还望殿下收下。”石荣接着说。 二人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几张符箓。 朱锦程默默收好,几人又聊了半炷香。二位将军便起身告辞。 朱锦程送走两位叔叔却仍坐回位子上望着昏暗屋顶失神。 他现在要怎么破局呢? 这可难坏八岁的朱锦程。 其实这两天他可没少烧脑,也没少翻历史书籍。他甚至还请教教自己的蒙学先生。 但先生只是告诉他,他目前最重要的是要他潜龙在渊。 好好的蓄精养锐,待有朝一日飞龙在天,就可咆哮九州。 唉,可是朱锦程认为这回答似有似无。 要是先生也能像那个陆家小子另谋蹊径,给他个脱颖的新思路就好了。 唉,也不知陆舒羽那小子如今怎么样了? 不知怎的,烦恼中的朱锦程思绪突然飘到陆舒羽的身上。 奶奶说那小子已经毁容,这辈子恐无缘仕途。 而且两年前他已随他娘亲离开了陆府。 失去陆舒羽这个人才真真的怪可惜的。可惜奶奶调查了好一段时间,最后认定陆舒羽福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那小子也处在自己这种境地他又该如何处理? 朱锦程真的好想亲自过去问问。毕竟陆舒羽破的只是相,脑子虽然也疯癫过。 不过奶奶派去调查的暗卫说目前陆舒羽已经恢复正常。 朱锦程觉得他也只能想想。 深宫内院的,出一趟门谈何容易? 可是,又有何不可? 朱锦程突然眼睛明亮,他连连急呼: “大伴,大伴,快快来我这。我有事相托。” 。。。。。。。 苏羽听说玉润轩掌柜有只罕见的翠绿色母鹦鹉。 他得等下回黑噶考核道学时,把翠绿母鹦鹉献给噶爷瞅瞅。 苏羽觉得或许它们之间可能有戏。 所以他必须得去先去瞅瞅,先替噶爷把把关。 可是半途上有位极年轻的白衣青年郎将他拦下。那 青年长得眉清目秀的,就是有点娘娘气。 但苏羽却觉得这人有几分脸熟。 对,他可以确认自己见过此人。 苏羽细思。那日他还躺在陆府的床上,处在半梦半醒之际。 他曾感觉有谈话声,他也曾努力的想撑起眼帘,他的右眼眯开了一条小缝,他依稀的见过此人手搭在自己身上。 当时他就是穿白色的衣服。然后苏羽就认为是白娘子,然后苏羽就被无尽的噩梦给吞没。 哦,对了。 当时父亲还唤他,李公公。 “公公”这个威风词语足够让苏羽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的肌肉迅速变得僵硬,把他快速的拉回现实。 “这。。这。。。位爷,有。。。事?”苏羽的舌根都有些不利落。 “苏小友不必紧张。有位贵人很想和小友见个面谈谈天。”李公公也看出苏羽的紧张,便好言安抚。 “贵人?”苏羽诧异。 他虽然好奇,但此刻的他更想用上脚底抹油功夫。 可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要知道眼前这位爷可是朝廷的人。 如果官家想找他的话,苏羽还没自大的认为自己有逃得掉的能力。 况且就眼前这公公好像也是修行者,他怕是想逃也逃不了。 “苏小友不用好奇,见了面小友就自然知道他是谁?” 俊朗青年人才不理苏羽的诸多想法,他领着苏羽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屋。 第39章 朱锦程的另一个身份 苏羽自然认得这小屋。 那是镇上一处空置很久的房产。 空间不大但地理位置不错,只是偏偏卖主要价很高,守仁哥为此可没少抱怨过。 苏羽怯生生的走入屋内,入眼便是是一个胖男孩。 “毛。。。毛。。小胖?” 昏暗中,苏羽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 他的声音在打颤。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入梦境。 但是下息他马上头脑恢复清明。 不管来人是谁,能让皇宫的公公陪伴,必定是皇家人。 苏羽再联想到自己是曾经被选为十三皇孙的侍读。他就不难猜出眼前人是谁了。 毛小胖的命真好,这辈子居然投胎做了皇孙。苏羽心里生起一缕缕妒忌。 也许正是这一缕缕妒忌也让他也升起几分傲骨。 所以接下来,苏羽很认真的对面前的胖男孩说。 “我是该称呼您,皇孙殿下?还是唤你毛小胖?” 如果答案是皇孙殿下,苏羽会软下他的膝盖,然后说上无尽的恭维辞藻,巴结外加讨好。 但如果胖男孩的答案是毛小胖。 嘿。。嘿。。 那他可有一辈子没捏过那张肉乎乎的脸颊。 不过朱锦程闻言也是纳闷。 毛小胖是谁啊?为什么陆舒羽要这样问他,是不是另有深意? 莫非,他猜中了我的心中纠结。 是的,就在刚刚,就在大伴去寻苏羽的时候。 朱锦程还在纠结他要以什么身份来见苏羽? 以皇孙身份吧,他需要许诺给苏羽什么好处,才能让苏羽答应帮助自己? 以朋友的身份吧? 可朱锦程还不知道怎么扮演这个朋友的角色。 因为从他出生到现在他接触的只有臣子,没有朋友。 所以当苏羽突然很认真很正式的这样问询。 朱锦程只是犹豫片刻,他就认定这是苏羽在给他选择。 但这个选择很容易决定。 只要朱锦程脑瓜不秀逗,他一定是选一个无关乎利益的纯友谊关系。 嗯,是的。 朱锦程认为毛小胖就是苏羽给他这个朋友加装的另一个身份。 “你当然可以叫我毛小胖。” 朱锦程回复,心中却暗自吐槽这名字真难听。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苏羽一下蹦的老高,那个高兴啊! 他还真怕对方以皇孙的身份和他相处。这样的话,他估计很难延续这段前世的友谊。 既然这样。。。。 下一秒苏羽迫不及待的伸出双手朝着朱锦程肉嘟嘟的脸颊捏去。 “啊!。。。。啊!。。。。” 惨叫声响彻小屋。 啊,苏羽咋能变的如此粗鲁。 这太不合礼制,这也太淫荡了。 朱锦程惊慌失措的叫着,就像大姑娘碰见了流氓。 但是朱锦程还是用眼色制止了要出手阻挡苏羽举动的大伴。 “大伴,你去外面等我们。记住不许用神识探察屋内情况。”朱锦程命令大伴。 这两年来,他了解了不少关于修行方面的知识。他也知道有一种叫神识的神通。 他的嘴巴才闭合,朱锦程的肉掌就不客气按向苏羽的大脸。 他要反击。 他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苏羽的脸使劲的搓揉,浑然不介意苏羽的鼻子被他挤压出来的鼻涕。 来而不往非礼也!朱锦程霸道的想。 两个小孩的相逢源于一个美丽的误会,却诞生出一段神奇的传说。 两个小孩尽情玩闹,直到朱锦程累得躺在地上喘粗气。 他从来就没这样胡闹过,忘乎所以的胡闹,非常的费体力,但很惬意也很畅快。 朱锦程浑身放松,他忘了一段时日内所有的烦恼。 苏羽依在他身旁也躺下来。 苏羽望向屋顶的结满蛛丝的横梁很语重心长的提醒对朱锦程: “小胖你该减肥了,该多锻炼。” 朱锦程张开大嘴想回怼几句,但奈何觉得还是多喘几口大气舒服。 他只得对着苏羽翻了个白眼。 苏羽有那么一刹那的错愕,好像他们又回到上辈子的童年时代。 数十息后,朱锦程才开始开口说话。 他有很多心思。 他告诉苏羽关于这些年他的很多事,包括现在遇到的麻烦。 而苏羽很用心的在旁边默默倾听也很认真的思考。 那个不着调的小子双眉间居然流露出沉稳的“川”字。 待到朱锦程倾吐完,苏羽也讲起他这两年的遭遇。 讲他和兔子几人半夜偷跑出去屠狗杀鸡的事,讲镇公署审案,讲何家人如何息事宁人,讲他和守义成立个忠义堂,讲他为什么要从前台到幕后的思虑。 都是些童趣盎然的事,却隐约有深意。 “那现在你的忠义堂有多大规模?”朱锦程很关心。 苏羽叙述这些内容对他来说好似另一个的世界故事。 “还是五个人。”苏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顺便心虚的为发展缓慢找个理由:“主要是没有发展资金。” 苏羽觉得自己的话也没说错。 要是他有钱,买个百来串糖葫芦,还不把附近几个小馋嘴都拉进帮里来。 “能不能算上我一个?”朱锦程商量。 “你啊,容我想一下啊。”苏羽歪着头思虑几息。 “可以啊!只不过你不能以帮众的身份加入。太掉价啊!要不然发展资金你得帮忙出一份力?” 苏羽为朱锦程谋划。 “这样,我也好和堂里兄弟交待,说我找到了一个金主。以后你的身份就是大老板,职位比堂主职位还要大。” 说完苏羽把手伸到朱锦程的大脸前,他做了一个前辈子数钞票的动作。 上辈子的夏见仁可没少在毛小胖面前做这个动作。 “大老板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个身份?”朱锦程好奇的问。 “不会吧。”苏羽扭头惊奇的望向朱锦程。 有那么一刹那苏羽怀疑,莫非眼前人不是毛小胖的转世? “1487乘以741得多少?” 苏羽突然问朱锦程。 “。”朱锦程立即回答。 他自幼学习九宫数术,又常年对户部的报的数据进行审核。数字对他来说还是相当的敏感。 “还好,还好。”苏羽拍拍胸脯,安抚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苏羽掰了半天的手指和脚趾还是没办法验算出自己出题的答案。但毛小胖却能脱口而出。 他反而就安心了。 因为上辈子毛小胖在这方面也远胜于他。毛小胖天生对数字敏感。上辈子是那样,这辈子还那样。 也许忘了上辈子的很多事再正常不过,就算他苏羽也只能梦到上辈子百分二十的经历。 苏羽替朱锦程“无知”作出了解释。 “大老板就是出钱让人去做事的掌柜。”苏羽耐心的解释。 “哦,那我得出多少钱?”朱锦程转过头来问。 第40章 昼夜平分 见朱锦程提到钱,苏羽笑嘻嘻就在朱锦程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满脸期待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出门没带那么多。诺,这个给你。应该有值这个价。” 朱锦程解下他佩戴在腰间的玉佩。 虽然他有点心疼,但奶奶说了想要收买人心,就要舍得下本钱。 “这个价是哪个价?” 苏羽一听没有现银,他无所谓漫不经心的双手接过玉佩。 玉佩触手冰凉,但感觉满重的。 “一万两黄金。”朱锦程平淡的说。 “啊!”“嗷!” 苏羽听闻后喉间连续发出两个不同调调的发音。 一个是心惊的惊叹,一个是被失手被掉落的玉佩砸到脸上的痛呼。 他飞快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白玉牌,迅速的塞回朱锦程的怀里。 苏羽的脸蛋儿在哆嗦。 “怎么不值这个价码?玉牌上面可有个护命法阵。按理说,市面上应不值一万黄金的价格。” 朱锦程以为苏羽没有看出里面的门道,他赶紧解释道。 哪知苏羽一个滚地葫芦滚得老远,直滚到墙边他才狼狈坐起来。 他一指指向朱锦程骂道: “兄弟,我可是拿你当兄弟的。你却当我是黑心汉。心痛啊!哦,你知不知道用钱砸人,也是能砸死人。” “我哪有啊!”朱锦程委屈的争辩,“不是你自己伸出一个指头的嘛!” “啪!”苏羽张开五指狠狠的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他恼怒同在一个世界为什么价值观怎么相距如此之远。 他恼怒的吼道: “我索要得只是一两银子。你那个金额可以足以我组建万个‘忠义堂’了。” “哈,哈。”朱锦程尴尬的笑了。 但下一秒他更尴尬的说: “不好意思,我身上最少也是百两银票,实在拿不出一两银子出来。” “你笨啊!你不会找你手下去换一个。”苏羽觉得眼前的胖子还和上辈子一样不懂得变通。 。。。。 夕阳下,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朝京城驶去。 朱锦程眯着眼,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他 一脸祥和,好似是因为玩累玩疯后在小憩养神。 可此刻他的心思却不断回味着小屋内苏羽的一言一语。 苏羽没有告诉他如何破局, 可是他却在一直暗示着他该怎么做。 夜幕下的屠狗胡闹,私立帮派,幕后操纵,还有那一句一万个忠义堂,都分明有所指。 月熙国共有十八个郡,六十七州,七百三十二个县。 如果每个县郡都有忠义堂的话。 朱锦程默默的计算着,那得需要多少银两,多少人员。 与苏羽的孩童玩闹的成分不同,朱锦程手头上有钱,还有上千个忠心之士,包括那些被清出神策军的叔叔们。 如果朱锦程想暗中发展他自己的地下势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苏羽还说了,成立帮派还可以保护普通人不会被恶人欺负,只不过要收他们一些小费用。 是个来钱的活。甚至规模大了还可以控制生意,搞垄断。垄 断是一个新鲜的词,但苏羽也解释了,就是要独一无二。 只要朱锦程有了钱,也就等于有了灵石,到时候也不耽误叔叔们聚在一起修行。这不就是破局吗? 去他丫的潜龙在渊!未雨绸缪才是正道。 只是这事要不要和奶奶商量一下? 朱锦程细细衡量,最后他还是决定要自己悄悄的操办。 苏羽不也没把成立帮派的事告诉她娘亲吗? 也不知为啥朱锦程把苏羽的行为标准当成自己的风向标。 夕阳下,苏羽哼着小曲,走在安平镇的街道上。 他远眺天色,欣赏着平安镇的黄昏。 嗯,不论黄昏还是黎明,这就是白天和黑夜的分界线。 他想着,天道不也分白天和夜晚吗? 况且两者的时辰也差不多。 为什么有的人非要去头破血流的争白日下的权利呢? 夜晚的力量不是更神秘吗? 永夜君王难道就不是君王吗? 人间界之外不是还有魔域吗? 是的,苏羽对朱锦程讲的内容是有筛选的,他是有的放矢的。 当然他从上辈子电视里也知道参与争权夺利是很可怕的。 贱人守则-----“当贱人嗅得危险,就得远离危险,跑的远远的。” 可是那人是毛小胖耶! 他也说了他是毛小胖。 苏羽觉得就是有危险,他是有责任要帮毛小胖的。哪怕将来会被卷进去旋涡里,他也不悔。 哎,要说苏羽平常也就是个怕疼耍滑的小孩子,可是他的骨子里竟还有侠义和义气。 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祸事? 一个胸襟全无,见识也全无的小孩竟在半天的细思下,绘出另一幅伟岸的江山山水画,也不知他是天才还是魔鬼。 七津县。一座离京城五十里的小城,名不经传。 还好有一条南北通向的大河连接京城和广郡,大河正好从七津镇上经过,因此这里的交通发达,船舟生意还不错。 望江亭里。 十来个汉子围坐在一个紫衣中年汉子前喝酒聊天。 “东哥,你好端端的军爷不做,咋又跑回来混堂口了?不是越混越回去吗?” 一个白皙的汉子对中年人笑问。 “哎,兄弟,你是不知道。那些军队大佬都是一群披着军服的畜生。老子侍候不了,也不侍候了。” “老子还是回来操老本行自在。怎么样,咱哥儿可都是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你们几人过不过来帮我?” “东哥,您既然开口了,我浪里白条这百来斤今个就交给你啦。”有个白皙的汉子回答。 其他人也纷纷发言表忠心。 “好,不愧是我巡江蛟的兄弟。不过这次咱要玩就要玩大些。不似平日净做些欺负乡里打鱼阿叔阿伯们的事。咱们要把目光投在往来的商船上。”中年人说。 “怎么弄?”人群中有人兴奋问。 “货物逢百抽一。”东哥回答。 “啊!那可得有多大财富啊!可是,东哥。咱怕还没那个实力啊!”白衣汉子苦笑。 “怕啥?我手头上有这个。总有五十具。不够,我还可以再搞些。” 中年人在腰间取出一件东西放在酒桌上。那是一把黑黝黝的的东西,小半手臂长,看着有些份量。 “军中强弩!还是七连发。” 人群惊呼。 要知道这可是朝堂禁品,私藏一具都可以按造反罪论处。 第41章 一句话抵得住一辈子 十几人立即发出“啧,啧”赞声。 他们中的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看这东西。 “东哥,要说咱手头上有这东西,那在咱七津县地头上咱也算这个。”说话的人伸出大拇指。 他的意思是在七津县地界上他们绝对可称霸。 “可是就凭这东西要打大商行的主意……”他们中也有人为难。 “东哥,那些大商行雇佣都是好手保航。有时七八个商船还抱团一并行船,光保镖加起来就有百来号人。咱纵然拼得赢,怕到时也损失惨重。” 这人道出了他心中的忧虑。 “谁让你们去找商行们拼命啊!他们都是咱客户!咱保护他们还来不及呢!哦,你当我们是打家劫舍的吗?”紫衣汉子骂道。 “哎呀,你们会错我的意思啦。来,来。你们看下这条大江,上上下下有七十八个渡口,其中有大小堂口一百六十三个。我的意思是如果商行许诺给了咱过河费,那他们就不用给其他堂口了的费用。” 紫衣汉子手蘸着酒水在石桌上画起地图,标注几处重要的渡口。 “东哥,那不是明摆着咱要和其他堂口干架。”众人明白了巡江蛟的心思。 “咋的,你们怕了?”紫衣汉子笑了。 几个人开始都默不作声,不敢接话。他们感觉东哥这次回来莫非已经吃了熊心豹子胆。 “石荣老前辈,我看他们都是些孬种。要不咱换一批人吧。” 紫衣汉子见状挺寒心的。 他突然转头对着一直面对江景的蒙面人说道。 “小东,不用。你的兄弟他们只是没信心罢了。” 蒙面人说完突然朝几人甩一下衣袖。 浪里白条突然觉得一股凉气迎面而来,摆酒的石桌上突然翻腾起白雾。 当白雾散去,浪里白条等人再次入眼看见,原本放置在桌上酒杯的酒水竟然化作一块块晶莹的冰块。 “修仙者!”众人惊呼。 “小东,你现在再问问他们有无信心?”蒙面人再开口。 。。。。。。 苏羽和兔子这两天可谓是食之无味睡不能寐。特别是兔子更是愁眉苦脸,还时不时的朝天际望去。 “螃蟹,你说噶爷今个能来不?” “按理说应该是这两天啊!兔子,你是不是怕红果果烂了。” “那是当然。都已经从深潭下捞出来三天了。” “要不然,我代劳吧。”这是苏羽第十三次要建议。 “不可以。”兔子果断打断苏羽的话。 他心中暗骂螃蟹这家伙是不是贪吃蛇转世? 这两天没少计算他要贿赂噶爷的红果子。 而且啥理由都敢说,包括以身试毒。 正在此时,兔子眼尖的发现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 “来了,来了。螃蟹记住一定要按计划行事。” 交待完兔子就连跑带跳的躲进房间内。 从他轻盈身躯的肢体动作,苏羽能读出兔子的激动心情。 黑噶在苏家上盘旋了好几圈才落在屋顶上,鸟眼紧紧盯着苏羽不放,似乎它也在琢磨苏羽的心思。 苏羽哪敢怠慢,赶紧鞠躬给噶爷问好。 “苏羽,有大饼无。嘎嘎嘎。。” 很难想象一只黑鸟憋着笑的模样是多么的憨态可掬。 都过半年多了,噶爷仍然不忘取笑兔子一下。 但噶爷的叫声明显是压低好多,大概上次闹的动静太大,回去没少被备胎师傅得责罚。 “有。。有。。还真的有张大饼。外焦里嫩,表面洒满芝麻,可香啦。” 苏羽取出预先准备好的上好烧饼。 他先掰开一小块放到嘴里咀嚼。 嗯,确实好吃!沾了黑噶的光,兔子近段时间每天都会备几个新鲜的好饼子。随时恭候黑噶的光临。 他说,大饼就大饼,只要能博噶爷喜欢就行。好像黑噶只要吃了他的烧饼就等于喜欢他似的。 黑噶歪着头,鸟眼又咕噜几下,确实没毒。 他勉为其难的叫道: “扔一点给噶爷试下。” 苏羽依言而行。 但见黑噶蹦蹦跳跳到食物前。 苏羽觉得它跳脱的动作咋和兔子刚才动作也差不多。 “难吃,嘎,难吃的大饼。嘎,再扔一块。快点,嘎。” 黑噶在尝一小块饼后,又不断的催促苏羽,明显口不由衷。 苏羽觉的八哥和鸭子一样,就是嘴硬的品种。 不过兔子的烧饼挺对黑噶的胃口。 这时对面的窗台上跳出一只火红的鹦鹉,一开口唱道: “噶爷好,噶爷妙,大饼想和您聊一聊。” 黑噶闻声浑身炸毛,顿生警惕,鸟头四处张望。 “噶爷,是这样的。我那大平哥哥想和你交个朋友。”苏羽赶忙解释。 “朋友?嘎。” 黑噶对这个词并不感到陌生。 但是“朋友”用在它身上就有点突兀。 黑噶一出生就是在鸟笼里生活。 所以它只有主人,没有朋友。 当年它也不知吃了啥东西,居然活着活着就活了数十年。 熬到第一任主人过世后,主人家就有人就开始说它成精是妖怪。 尽管它努力的讨好所有的人,但他们仍然害怕它,还要把它活活烧死。 还好陆玄救了它,并签定了上古契约,它又成了另一个人的仙宠。 整体的来说,陆玄这个主人对它还不错。 教它修行,喂它妖兽丸。 但是黑噶知道他们不是朋友关系,他们和以前的主人一样都是主仆关系。 “对,对!朋友。” “那个一生要一起走的人,一句话抵得上一辈子,一生情就融一杯酒,不会让你孤单的人。” 苏羽煽情。 严格来说他和朱锦程就是一句话低一辈子的朋友。 “真的吗?嘎。嘎。”黑噶狐疑,但它心生向往。 至少在苏羽的煽情下,他已经不再排斥兔子。 另个角落处,又跳出一只雪白鹦鹉叫道。“噶爷大量,大饼给您赔不是。上次是大饼不对。大饼道歉。” 忽的,接二连三的有鹦鹉从各个角落处跳出,颂歌着黑噶的神骏威武或为兔子说情。 甚至还有很不要脸的表达爱慕之情。 事先声明,这些举动也不完全是兔子的神操作。 当初小哥俩到处借鸟,四处碰壁。 兔子只好抛出他们借鸟是为噶爷配种的噱头。 并许诺如果成功,鸟蛋以后便归主家所有。 小镇的人已经知道黑噶是仙宠,所以借鸟人络绎不绝。 不想还是有别有用心者居然事先鼓捣自家鹦鹉讲一些暧昧土味情话。 这些让苏羽始料未及。 第42章 方事之殷何解 “庸脂俗粉,嘎。一群庸脂俗粉,嘎。” 黑噶语气上很不屑,但它没有生气,还颇有一点洋洋得意。 暖风吹的黑噶醉,真把苏家当销乐窝。 接下来,媚子小舞他们又捧出各色各样的水果,麦粒,饼干,糖果还有虫子。 好似是为黑噶大摆接风大宴。 当兔子从水桶捞出五颗红红的果实后,黑噶的眼睛亮了。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红果。 红果的个头不大,只有拇指头般大,红艳艳的颜色非常诱人。 但如果让贪吃的苏羽阴谋得逞,他保证会后悔的。 因为红果的汁水酸涩,而且还有一股极浓的血腥味。 但正是这股血腥味却极为吸引黑噶。 黑噶甚至丧失了它本有的警惕性。 黑噶扑打着翅膀落在兔子的肩头上,居然任由兔子对它的抚摸。 它迫不及待吞咽兔子手中递来的红果。 一股血煞气从黑噶的鸟胃直窜鸟头。 黑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嗝。 它还有些清醒意识。 它知道必须找个地方消化这股气。 可是万物皆离不开一个贪字。 还有四个红果在眼前,黑噶哪舍得就此离开。 黑噶硬撑着精神又把其余四个红果一个个吞下。 滚滚的血煞气在它体内翻滚,不断冲击着黑噶的大脑。 黑噶突然觉得鸟脑瓜非常的晕沉沉的。 这感觉好像是第一任主人五十寿宴硬灌了它一杯水酒一般。 黑噶身形东倒西歪,但它却是极其的兴奋。 它褪下所有的戒备与眼前的人类孩童玩闹在一起。 还有那十数只的莺莺燕燕。 黑噶可不记清它是怎么飞回去的。 它好像做了个美梦。 他美滋滋的梦见他成仙了。 它摇晃着身姿所到之处就有好多的凡人为他搭着供桌,上面摆满瓜果。 他们燃香乞求黑噶保护他们平安,他们还向黑噶磕头。 黑噶跳上其中一张供桌,随便啄了两口果子,那家老妇人竟高兴的晕厥了过去。 那种万人宠爱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黑噶的虚荣心瞬间爆棚。 黑噶心满意足从这边供桌跳到那边供桌,满口胡乱鸟语。 留恋忘怀,乐不思蜀。 后来黑噶还是凭着本能的它回到了它的该去的地方。 黑噶仍乐嘎嘎的傻叫,直到耷拉着鸟头睡去。 一觉醒来,黑噶发现它倍有精神,体型好似大了几分。 一个人类的脑袋突然抵近它,几乎要和它的脑袋挨个边。 那个人类脑袋长有花白的头发,还梳着道髻,多少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 黑噶顿时吓了个尖叫,鸟头拼着命的往一边靠: “主人,人妖殊途。嘎。莫靠近,嘎嘎嘎。” “切,某都不嫌你鸟骚。你还敢嫌弃我。”陆玄呵呵骂道。 “哪敢,主人。嘎。您老英气逼人,嘎。逼鸟。黑噶怕受不了。嘎嘎” 黑噶卖力讨好。 “说说吧,你跑去哪里得了机缘。一回来就睡了五天。”陆玄问。 “有那么长?嘎,不是一炷香时间吗?嘎。嘎”黑噶奇道。 “某能骗你?回来时一身血煞气。搞的捉妖司的老道们提着剑寻着味都找到我这。如果不是某硬灌你几粒顺气丹,怕是你早就发狂要伤人。” 话倒是说的挺重,不过陆玄并没有要发怒的样子。 “嘎,黑噶知道错,黑噶以后不敢贪嘴了。”黑噶知道主人不会诓它。 它当下一五一十的讲述五日前的种种过往。 虽然黑噶的灵智只有人类五六岁孩童的水平,但它的记忆力委实不错。 它断断续续读取脑海中残存画面。 “按你的描述,尤大平喂你的便是血煞果。咦,此果子在这人界倒是少见。但有记载修罗界倒遍地都是,总的来说算不得奇珍异宝。” “只是你是家禽成妖,不似虎狼兽妖有血煞。你是灵性有余,凶残不足。所以你的妖躯发育的不快。” “正好血煞果对你来说倒是大补,算得上是你的机缘。” 陆玄倒是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哦,对了,你该不会只顾享乐忘了正事吧?”陆玄戏谑。 “没忘,嘎,没忘。黑噶不敢忘。”黑噶赶忙说。 事实上它那天真的是乐疯了,哪还记得考核之事。 但是它能忘,苏羽却忘不了。 待到日斜时分,苏羽就带着黑噶离开满是鸟毛的苏家。 他们仍然来到上次考核的地方。 黑噶眨着眼睛,好似自己回到了五日前那棵高高的树桠上。 “噶爷,苏羽这半年背了《世说论道》。您看时间也晚了,要不咱抽验行不?” 苏羽请求。 “抽验好。嘎嘎,就抽验。”黑噶脑瓜晕的特厉害,大概苏羽说啥,就是啥了。 “那咱开始就抽,咱就抽第5,8,11,13,27,30,39页。怎么样?”苏羽继续建议。 “好!”黑噶赞同,趁机又打了个饱嗝。 不知是坑的黑噶和苏羽一拍即合。 现在就是黑噶正重述着苏羽背的内容给陆玄听。 八哥的技能就是重述人语。 哪怕这些内容黑噶从未接触过,哪怕当时的黑噶晕醺醺,但只要它听过,它还是一字不落的背出。 陆玄听完颔首, “嗯,不错,羽儿这小子还算用功。” 陆玄其实也不指望苏羽能有什么大能耐。他只不过想要苏羽安分些,算是给苏羽找点事做。 听黑噶说他抽查的页苏羽都会背,陆玄还是很心慰的。 他继续问黑噶, “让你去考考他的释义词语情况又何如?” “考了,嘎。黑噶问他‘方事之殷’何解?嘎。嘎。”黑噶赶忙回答。 “可我记得《世说论道》书里面可没有‘方事之殷’这词啊!”陆玄奇道。 陆玄曾吩咐黑噶从苏羽背的内容随便抽几个词考究苏羽的解释。 “啊!嘎……可能是黑噶有点头晕。”黑噶有些不好意思,它的老脸微烫,幸好再怎么脸红都是黑色的。 “啊!嘎,黑噶记起,这词是黑噶路过大学府听举子们谈论的。”黑噶的眼珠亮了起来。 “黑噶听着就觉得很深奥。所以黑噶就拿出来试试苏小子。”黑噶为自己狡辩。 “那羽小子怎么说?”陆玄追问黑噶。 黑噶开始又眨着眼睛,它的回忆又一次拉到了那棵高高的树桠上。 第43章 诡异的事件 “啥?噶爷您说啥?”苏羽怀疑自己听得不甚清楚。 “方事之殷”,“嗝,何解?嘎。” 黑噶本来就是只学舌的八哥,说话有点腔调。再加上鸟头晕的厉害,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哦,原来是房事之约啊,房事之约啊。我记得我读过来着。” 郁闷的苏羽在树下就是一阵搔头挠耳,还绕着树干转圈。 他可不能像陆玄熟记《世说论道》。 所以他也不敢确认《世说论道》中有没有这个很不正经的词。 可他也不敢向噶爷提出质疑。 但屎头都已经挤到幽门关,就不得不脱裤出货。 “大概意思是。那个。。。。这个。。。” “噶爷,这个词义太难解释了。要不然我举个例子吧。” 苏羽建议。 迷糊的黑噶老爷这时哪有什么思考能力,自然是苏羽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以,嘎嘎。” “有天老婆对老公说,‘你今天还没交作业呢。’老公回复,‘你就饶了我吧。天天交作业我可受不了。要不咱一三五交作业,二四六休息。’老婆,‘这个吗。好吧,也行。’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房事之约。” 苏羽心怀忐忑的回答。 为解释这词他可加入前世的情节元素。也算是真拼啊!真敢胡诌! 他紧紧盯着黑噶,生怕它突然窜起来啄自己的头。 还好黑噶继续摇头晃脑,一副努力理解的样子。 “不对啊!‘方事之殷’是指现在事务繁忙的意思啊!” 陆玄对于苏羽掺杂前世元素的解释多少是不解的。 “主人,嘎,人家苏羽都说了是举例说明。保不准苏羽回答的是另辟蹊径?嘎。” 黑噶还是有心向着苏羽,赶紧替他狡辩。。 “也许吧。这里的关键点事要弄清‘交作业’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很忙的意思,那还说得过去?黑噶你记得下趟顺带问下。”陆玄交待。 “好的,嘎。主人。”黑噶愉快的应下。 只是它觉得它好像落下了什么。 等等。。。 黑噶的回忆再次回到高高的枝桠上。 它晕晕的俯视着苏羽,鸟眼都有些花,不知道几次把苏小子看得变成两个。 可有那么一刻,有一股惊悚气息直击它而来,害得它差点振翅高飞远遁。 可等黑噶稍微的定住心神,它再次定睛,却发现没了那股危险气息。 但它发现有一只只有人类小孩巴掌那般大的小猫正不断用身子蹭着苏羽的脚脖子。 它不时发出讨好的萌萌叫声,“喵,喵,喵”。 那只幼猫的毛发特别吸引人,是粉色的。 黑噶活了近百年都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猫咪。 那恐怖的气息应该不会是那只幼猫发出的危险气息吧? 黑噶心里有点担忧,但他马上自我否定。 因为它觉得那只猫崽子气息很弱。 如果那只幼猫有威胁的话,黑噶相信苏羽只需一手就能扭断猫咪的脖子。 肯定是自己头晕瞎操心了,黑噶认为。 与此同时,安平镇的苏羽也是熟睡的五天才醒来。 同种病症的还有傻蛋,还有苏羽那天从野外带来的一只粉色的猫咪。 这五天可把苏家上下吓得够呛。 郎中请了,喂了好几副药也没见功效,还插了几次针灸,苏羽和傻蛋照样睡得沉沉。 跳大神的周婆婆来了。她说是他俩丢了魂。然后她踏着请神舞步,在屋里屋外喊了半天魂,却也不见苏羽他们魂归。 道观的陈道人到了。他判断是邪祟作祟。于是符烧了,红绳捆了,法剑秀了。 …… 诶,就是不见苏羽他们有醒来的动静。 就在苏家束手无策之际,苏羽醒了。 他在苏家众目睽睽下伸懒腰,然后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周遭观众。 “你们没事吧,都盯着我干嘛?”苏羽忍不住质问苏家人。 “你都昏迷了五日,你自己不知道吗?”宋舞惊呼。 “五日?你开玩笑吧?明明我就睡了一宿。”苏羽不信。 但是宋舞的神情不像说笑。 苏羽狐疑。他还是扫视众人一圈,用征询的目光求证其他人。 可却见他们都在点头,包括娘亲在内。 “你猜猜看我们在哪里找到你?”宋舞大八卦继续演说。 苏羽纳闷的摇头。 他想不出是哪里出了幺蛾子? 他明明记得他目送噶爷回去,顺带把一只老蹭自己脚脖子的猫咪带回家。 那是只粉色的猫咪,苏羽两辈子都没见过这品种。 粉嘟嘟,甚萌。 稍加打扮就是前世的哈罗kiti。 苏羽盘算如果这只哈罗kiti是只无主之猫,那他就准备认养。 粉色猫咪特粘人。 不对,应该是特粘苏羽。 其他人却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苏羽无奈只好抱着它就了晚餐。 嗯,也抱着它进入梦乡。 等等,自己确实有做一个梦来着。 而且这个梦还是一个漫长的梦。 可是苏羽现在却一丝也记不起来。 可是那个梦真的很重要。 重要到要拯救整个银河系那般的重要。 可是苏羽居然忘了是啥梦了! 苏羽有些着急,他觉得他无论如何都要回想起那个梦。 “我们是在柴房里寻着你,还有蛋哥。哎呦,你俩的那个姿势。。。”宋舞继续述说。 “啥姿势?” 宋舞的八卦眉眼飞舞让苏羽自己也好奇。 因为他对此可是一丝印象都没有。 “也没啥。如果不是你俩趴在地上的话,就和蛋哥平常在野地里背你的场景一般无二。” “只是在地上倒像是一只大王八驮着一只小王八。”宋舞形象比喻。 “啊娘,阿舞拐着弯儿骂你是老王八。”苏羽马上告状。 在苏家,苏羽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 “嘿嘿。。。口误,口误。”宋舞尴尬双手合十对苏素表示歉意。 苏素对她眨眨眼睛,努努嘴,暗示宋舞她才不会介意。 宋舞继续说; “当时我们都很奇怪,就想把你们叫醒问个究竟。可是奇了,你猜怎么着。” 宋舞掌握了说书的节奏。 “我不猜,舞姐姐,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人了。”苏羽抱怨。 “任我们怎么叫唤你俩,你们都醒不来。我们都慌了,就把你们都抬回你房间。却发现那只可爱的小猫咪也一样趴在你床头睡着了。” “我推了推它,想让它换个位置。居然没推醒。然后我提着猫咪,使劲摇摇晃,可它连眼皮也不眨一样。” “如果它不是和你们一样有体温有呼吸。我都以为它死了。” 第44章 很重要的梦,我给忘了内容 宋舞正绘声绘色的说着,苏家众人聚精会神的听着。 可突然一声凄惨的“喵呜”充斥屋子,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苏羽照例要闪身床底下。 可他一回神,那不是猫叫声嘛! 哎呀,小猫咪你叫就叫,干嘛叫得那么毛骨悚然? 原来那只粉色猫也醒了。 只见它好像遇见什么惊悚东西,浑身炸毛,惊恐的打量着屋子的人。 粉色猫哆哆嗦嗦的缩进角落,而后它开始用小鼻子东嗅嗅西嗅嗅,好似在找东西。 它的嘴巴还不停嗷叫,好似哀嚎着“不见了”“不见了”。 声音一声更比一声凄凉。像一只刚被母猫抛弃的小猫,充满焦急无助的失落。 苏羽伸手要抚摸它安慰它,可它惊恐的躲开,一点儿也不似上次那么亲近。 猛的粉色猫咪飞快的跳下床榻,落地后它仍不住在四周嗅。 它一路寻到柴房,可这里仍然也没有它要的东西。 它已经忘了它是谁?它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它感到它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它必须把它找回来。 “猫呜”的凄凉声一声盖过一声,却是越来越远。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谁喊道: “快快去看傻蛋醒了没有。” 一语提醒众人,大家目光纷纷转向傻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傻蛋两眼睁的大大的,但两条细小泪溪顺着眼角不停的流淌,在枕头处汇聚成两汪清澈的水滩。 “啊蛋,你怎么啦?” “别哭啊,谁欺负你啦?苏姨揍他去。你有事就吭一声。放心,有苏姨在。咱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苏素急促的安慰着傻蛋。 “没事的,苏姨。我想静一静。静一静就好。”傻蛋说。 傻蛋的语气中没有往日的乐呵,多了几分哽咽。 但是也没有往日的傻气,多了几分正常。 “好的,那你好好休息。姨就不扰你了。” 苏素爱怜的用手帕替他擦泪水。 “你们还处着啥,没听见蛋说要一个人静静嘛。咱们都快出去。” 苏素拿出长辈的威严。 “苏羽还赖在床上干嘛,你也给我出来。”苏素喝道。 “凭啥,我也是个病人。”苏羽很不满的抗议。 他还想趁大家不在问问蛋哥他能记得啥。 他真的感觉自己的那个梦关系十分的重大,属于那种一定不能忘却的重要事。 “废话那么多干嘛。叫你出来就出来。”苏素霸道的说。 众人停下手头事,在厅堂翘首以盼。 他们足足等了三炷香时间,傻蛋才出了苏羽的房间。 他找到苏素,那里早已站满苏家的好事人。 “苏姨。”傻蛋未开口就给苏素跪了下来还磕了三个响头。 “使不得,啊蛋。使不得。这礼太重了。”苏素赶忙起身阻止。 “苏姨,先听我把话说完。”傻蛋却执意不起。 现在的蛋哥哥竟让苏羽生出一丝陌生的感觉。 好像他不傻了,变得正常,更好似他一夜就成熟了。 “苏姨,原本在我心里也很想和羽弟一样喊您一声‘娘’的。” 他这话说到了屋内众孩童的心坎上。 “但是我有自己的娘亲,她老人家应该还在世。我便仍唤你姨吧。” 傻蛋说完又对着苏素就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蛋啊,你记得起你的家事了?是哪家?赶快和姨说说。咱们一同去寻寻。” 苏素一听她不仅不生气还不由得替傻蛋高兴。 “陇西张家。”傻蛋匍匐着身体回答。 “陇西。。。那不是和咱月熙国隔着海的另一个国度了吗?” 苏素大惊,那里离这可不止千里。 “正是。我本名张继宗,乃陇西文圣张仲的第五十二代嫡孙。” 傻蛋继续回答。 “那你又怎的流落到此地?” “哎,家门不幸。”傻蛋又不争气的流泪。 “我五岁被恶仆联合外人将我拐带。想来那厮本意是勒索我家银两,或许还有其他隐情。但不知后来那伙人为何要撕票?” “好在执行灭口的那歹人看我还有点价值,又将我偷偷卖与人贩。当时我还听他吩咐人贩一定要把我贩得越远越好。” “后来人贩将我带到船上,我们在海上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忽有一日突然风雨交加,我们乘的大船被打翻了,我也掉入海里。所幸我抱得一根大木头便随浪漂流。后来我又冷又饿,慢慢的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我已经忘了我是谁,我也忘了怎么来到了安平镇。我只好栖身在破庙里。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傻蛋把他记起的过往说完,屋里一片寂静。 稍后陆续传来苏素还有媚子和小舞的啜泣声。 “哭啥,傻蛋找到亲人是件高兴的事,你们干嘛哭呢?”桂儿姐说道。 “对,对。”苏素抹去眼角的泪花点点。 她努力的让自己绽开笑颜。 “蛋啊,哦。不对,姨该叫你继宗。都时隔九年,你准备怎么和你家人相认?” “我觉得还是先写封书信联系一下。”苏羽开口替蛋哥回答。 “对,这样比较稳妥。就是不知阿蛋哥有没有让张家信服的标志。”媚子补充说明。 几个孩子日益长大,思想也日趋成熟。 “有的,我左脚板有七颗小痣。想来我家里人会清楚。”继宗回答。 “另外,昨日梦境我像是重新回到父母身边。稚童期五年时间的一点一滴涌入我心间。若是他们不信,我可道几事只有我和父亲娘亲的知道的趣事。”张继宗很自信。 “不是昨日,咱已经睡了已有五日。” 苏羽连忙纠正。 “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有梦到其他什么东西吗?”苏羽十分急切的询问,他还是十分关心他梦的内容。 继宗沉思,片刻后摇头。 “不对呀!蛋哥哥,那我们怎么到柴房的,你记起来了没有?”苏羽又问。 “容我想想。。。。那日我已入寐,可螃蟹弟弟却溜进我房间,弟弟鬼鬼祟祟从背后推醒我。” “当时我很奇怪,正欲问螃蟹弟弟你有啥事?可是你却用食指止住嘴唇示意我禁声。” “而自己却轻手轻脚的爬到我背上,还悄声让我背你去柴房。” 张继宗回忆。 第45章 再续前缘 “然后呢?”苏羽继续追问。 “当时我以为弟弟又要我背你去玩。我当然不会拒绝。可是我们俩走到了柴房,弟弟又对我说,‘蛋哥哥,我要上你身。’” “那时我也是迷迷糊糊,但却又是觉得我一直以来就是在等待这个契机。我就痛快的答应弟弟。” “然后我就觉得好像有东西进入了我的脑子,但又立刻出了我的脑子。就在这一刻,我的脑子里好像卸去了一个背负很重很重的包袱。” “我的头就一下轻松了很多,后来我就开始不停做梦。梦见我五岁前的点点滴滴。” 张继宗边回思边阐述着。 “就这些?蛋哥哥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蛋哥哥,求你了。那个东西,或许对我很重要。。。”苏羽哀求。 “好好,我再想想看。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当时的声音嗲里嗲气,萌得很像一个撒娇的小姑娘。”傻蛋追思。 当时的他还是处在傻乎乎的状态,自然不会觉哪里不对。 现在的他是张继宗,自然能判断出哪里不对了。 “啊!”苏羽顿时毛骨悚然。 小姑娘? 我成了小姑娘!还嗲嗲的。 呀!敢情自己该不会被鬼上身了吧?苏羽严重的怀疑。 还好,还好,在现在没事了。肯定是娘亲说的“祖师爷保佑。” 贱人守则说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所以苏羽决定不再也不敢追究梦中之事。 再重要的事好像也没自己的性命重要。 要知道苏羽向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而且他很怂。 。。。。。 与此同时,远在月熙宗四峰的一个洞府内。 原本还在扑蝶玩闹的李羡鸯,身子突然一震。 一瞬间,她褪去懵懵的迷糊女孩形象,秀目精光一闪,右手手指忙掐着的推算。 好一阵,她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但她却露出了明媚的笑脸。 她自言自语道:“师兄,都九年了。我可找到你啦!” 语音刚落她便化成一道彩光飞逝而去。 可就在她要离峰之际,却被一道乌云裹挟着,又忽得重新落在洞府内。 “师傅,你好好的鬼仙正事不做,净操心凡间闲事啦。小心我去鬼帝面前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羡鸯气鼓鼓的,眼见要私会师兄的事败露,她先甩着脸色给黑衣老者看。 “你去啊!”黑衣老者揶揄。 “老实告诉你。为师前一息就是在和鬼帝下棋。你心念一动,我就知道不妙。还好来的快,不然不知你这妮子又要给为师惹多少祸端。你看老夫的棋子都还在手。” 黑衣老者双指夹出一颗白子示给李羡鸯瞧。 “我不就想去看看师兄,又怎的给您老人家惹祸了。”李羡鸯争辩。 “上辈子他是你师兄不假。可这辈子人家只是一个张姓公子,哦,不对,现在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少年。你见他又能咋的。”黑衣老者问。 “我乐意,我高兴。又碍着你什么?只要我能偷偷的在一旁看着他,我就欢天喜地了。不行吗?”李羡鸯顶嘴。 “当然不行。你只要一动情,七个魄体的修行都得停止。再则你想想当初你怎么求我的?” “几百岁的人哭的和一个两岁孩童一样,还威胁为师不帮你,你就要散功道消去寻你师兄去。为师才破了地府规矩,为你窥得他来生生世。” “哦,你刚过完河就要拆桥。” “你当为师不知道,他出生时你还偷偷跑去在他身上种了记号。结果呢?还不是引来天机混乱,为他寻了劫。” “害的为师跑了多少关系,动用了多少资源,才把事给压下来。如今他才脱劫,你又去找他,你是嫌他的劫数不够多吗?你是嫌为师活太久吗?” 黑衣老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这回李羡鸯倒是不敢回嘴,只不过她整个过程嘟着嘴,还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待到黑衣老者教训高兴了,他化作一团黑雾散去。 李羡鸯才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转眼却是愁眉苦脸,自言自艾。 “师兄,你兵解的之际,咱就约好了来世再续前缘。师兄,你可千万莫要把我给忘了。” “还有师傅,也真是的。一天天的瞎担心狗屁天机。哦,难道天机不让你修仙,你就不修行了?哼,懒得怼他。” “不行啊!还是得想个法子摆脱师傅的监视,才好偷偷去和师兄聚聚。” “不过,师傅说得也有些道理。师兄现在还是个少年郎,我一出现,他还不得姐姐姐姐的叫唤。哎呀,鸯儿才不要做姐姐。鸯儿这世还是要做师兄的妹妹。” “唉,那就再等等吧。”语罢,李羡鸯又成了一个没心没肝的女子,在洞府外捉蝴蝶瞎配对。 。。。。。 旷野上,那只粉色的小萌猫还在四处流浪,还在叫得凄凉。 只是皎洁月亮散出的月华却不断的钻入小萌猫的身躯内。 有三只野狗见小美食在前,咆哮着飞扑上去。 小萌猫本能的挥起它的小粉爪,一爪而已。三只野狗饮恨月亮之下。 。。。。。 陇西张家半年后才有了回复。 但回复的不是什么信件,而是来了六个人。 那日桂儿姐和鸡仔哥都表现的十分紧张。 桂儿姐私下说,她能感觉到来的那几个人极为厉害。 不知为啥,竟能让她生出几丝畏惧的感觉。 害得苏羽非得要拉着蛋哥哥一起躲进床底下不可。 蛋哥哥却笑着说不用,因为他认得为首的那个人。 他称那人为“福伯”。 然后蛋哥哥和福伯两人就到一旁面对面窃窃私语了好久。 也不知为啥,两人说着说着就红了眼,泪珠儿不要钱的掉啊掉。 苏羽就纳闷,啥时候娘亲爱掉眼泪的毛病竟被他俩给拾走了。 后来蛋哥就跟福伯他们离开。 临行前他许诺他以后还会回来找苏羽玩再续兄弟前缘。 苏羽与他拉钩,约好回来时还要背他到处摘果子。 福伯离开时要给娘亲留了好多银票他,说是要感谢这些年照顾他家少爷的之恩。 可娘亲却坚决不收。 两人一谢一拒倒是又磨了许多功夫。 福伯也是读书人,引经据典一堆,道理一箩筐。不得已娘亲最后只取十两银子。 可苏羽却不舍得。 这感觉就好像当初他拒绝了毛小胖给他那价值一万两金子的玉佩。 拒绝时意气风发,英雄无双,过后回味却大大心疼,咽齿落腹。 但苏羽不舍的也不完全是钱的因素。 第46章 鸿雁传书 白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扬扬,又过年了。 苏羽写了一副对联贴到苏家门前。 上联:龟儿鸭子螃蟹舞 下联:一手鸡兔狗儿傻 横批:就缺一个蛋 “你快给我把联掲下来。”苏素恼吼。 虽然安平镇认识字的人很少,但苏素毕竟曾是读书人。 你瞧瞧苏羽写的这是啥联啊! 既无平仄相应,也非音调和谐。岂能上大雅之堂? “就不!”苏羽犟道。 “苏羽,你不要脸面,你娘亲的脸还得留着。桂儿姐啊,快快,趁现在没人注意,快替姨把那副对联取下来。哎呀,臊死人了。” 娘亲见苏羽护犊子般的不让自己靠近那副对联,一时间没了办法。她赶紧喊来桂儿姐帮忙。 “不行。不能摘。” 苏羽勇敢的张开双臂挺着胸膛不让桂儿姐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抗桂儿姐的执法。 可桂儿姐一手就把他揽入怀中,力气大得让他挣扎不能动弹不得。 桂儿姐的另一手三下除二就把对联揭下。 “哇。。。你们都说话不算话,是你们说让我写新联。如今我写了,你们却又不认账。” 苏羽眼见阻止不了,他在桂儿姐的怀里撒泼又哭又闹。 “不是不让你写新联。实在是你这幅联的内容不能贴在大门前。咱换一副吧。” 苏素柔声开导。 “不行。换了一副味道就不一样了。我要让镇里的人都知道,咱家所有人都记卦蛋哥哥,都在想念他。”苏羽委屈极了。 “傻孩子,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人总会长大,总要分开。”苏素说。 “苏姨,要不然这样吧。咱就让螃蟹弟弟把新联贴在他自个屋里。说实话,我现在也挺想傻蛋的。我们都一起过了九个新年了。今年新春缺了傻蛋,心里还真的有些失落。” 桂儿姐建议。 “好吧。也只好这样了。”苏素妥协。 可苏羽还是有些不情愿。 “螃蟹弟弟重情感,桂儿姐知道。” “可咱想傻蛋又不是做给人家看的。咱自己心里头有就可以了。乖,咱去贴在你房间里。桂儿姐要是也想傻蛋了,就去你房间看看对联,咱一起说说傻蛋的好。” 桂儿姐哄说。 苏羽想想,好像桂儿姐说挺有道理。 看来这两年来娘亲的字没白教。 桂儿姐时常也会去苏羽的房间翻翻书。 苏羽现在明白了,他的不舍得不是福伯的银票,他不舍得是傻蛋哥哥这个人。 还有娘亲那天说的“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这句话好像是开了光。 才过了年,守义也要去落根城了。 他二哥蔡守礼在那为他寻了个镖局当学徒的机会。 平日只需打打杂,他还可以跟镖师们学个一招半式,而且到年底他还有半贯赏钱。 反正守义很高兴。 他说了只要他好好干,镖局答应让他成人后就让他做趟子手。 他都已经11岁了,就剩四年,他就可以真正意义上的实现他的江湖梦。 苏羽这才意识到他也九岁了。 守义一离开,忠义堂也就名存实亡。 牛二牛三更是三天两头的不来“堂建”。 小佳子倒是天天来,但是苏羽怀疑他就是来蹭零食的。 这小子动没两下,他就喊肚子饿,要不就是口干。管问苏羽有没有填肚子的?或问苏羽有没有糖水喝。 哪怕苏羽双手一摊,表示没有。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转身就去向娘亲讨要。 娘亲对小孩那是没的说。 所以苏羽的零食就噌噌的没有了。 苏羽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忠义堂的金主---大老板毛小胖。 但是根据贱人守则报喜不报忧的准绳。 苏羽提笔给毛小胖信写道。 “鉴于忠义堂发展有些快,有些树大招风。本军师决定化整为零。让堂主守义去落根城发展地盘,让牛二牛三往学堂拓展业务,就留军师和小佳则留守总部。等等”。。。。。 可苏羽不知道,朱锦程在看完他的信后,思索两日,他就决定把这两年来发展十分强劲的蛟龙帮拆分成十五个大小不一的堂口。 他们表面间还相互争斗不断。 这些的风云变幻成了今年江湖人士最热门的酒后谈资。 大家都说是因为蛟龙帮盘口太大,利益过丰。惹了许多权贵暗中争抢,才成了如今模样。 好在运河上原先定的规矩不变。 只要商船给一个堂口付费,其他堂口也认可,也不为难他们。 忘了提一下,上次朱锦程和苏羽见面的那个小屋已经成了他们俩的秘密据点。 小屋搬进了个又聋又哑的老头,镇上的人都唤他“哑伯”。 可偏偏苏羽给他取了一个奇怪的外号。 ----邮差。 毛小胖似乎很忙。 这两年来苏羽都没再见过他的面。 但他俩的书信来往却是十分频繁。 苏羽很会吹。上次他又拐了毛小胖一两银子。 他信中提到,这是为了和丐帮搞好关系。 要知道丐帮人数多,耳目灵,方方面面都涉及的到。有了丐帮的帮助,忠义堂才能在未来的江湖混得如鱼得水。 但事实上,是他零食少了,嘴就变得馋了。他拿了金主给他的发展经费去鲁记买了卤料,和兔子一手兄还有他们的几个乞丐朋友一起搓了一顿。 但是数月后,在月熙国内,人数较多的几个丐帮莫名其妙的招来一群身手不错的好手加入。 然后内部又莫名其妙的争权夺利,把原来的帮主换了一茬。 后来苏羽再拐了金主一两银子。 理由是一手哥哥天生有盗门的天赋。 有次他还把苏羽藏在暗格里的银豆子顺走,速度之快苏羽都不知道。 苏羽觉得为一手哥哥弄个贼盗门帮派,专门帮他刺探机密情报。 这样苏羽上个茅坑时他就不会无聊的发呆。他可以根据情报规划安平镇的江湖布局。 实际上,是一手哥哥那天在破庙里演示了油锅捞薯条的本事。 这事当然也是钱闹的。 油是要钱的,锅也要钱。还有土豆要钱,鸡也是要钱的。 是的,苏羽太想念前世的薯条和炸鸡了。 他瞎捣鼓了一下,没想到还颇为成功。 但是份量少了点,以至于现场几人直接抢了起来。 一手哥哥就是在那时用手直接用手从油锅里捞走了很多薯条的。 这封再次被朱锦程收到。 然后京城就出现一支神秘的组织,专门盗窃京城贵胄世家的私密情报。 第47章 变坏三天 有次刑部赵尚书私信钱江郡郡守赵飞,让他整死路过钱江郡的一个朝廷告老还乡的官员,因为此人得罪过赵尚书。 结果赵尚书信都还没发出,复制件已经到了朱锦程的手上。 再后来。。。 哎,江湖上就莫名的多了许多神秘组织。 传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主子。 主子绰号叫“大老板”,据说还有一名神秘的推手,绰号“军师”。 。。。。。 又过一年后, 什么? 毛小胖居然说他也没钱了! 是的,毛小胖信中说这三年他步子迈的太大,花费巨大。 而且每年他还需从黑市上购得大量的灵石。而今他已经黔驴技穷,连身上佩戴的保命玉佩都给他偷偷的卖了。 苏羽看完信,不由得检讨这三年里他向大老板毛小胖要钱是不是要的凶点? 以至于连毛小胖这个两世兄弟都要在自己面前卖惨。 可是。。。 貌似自己零零总总也不过讨了九两银子。 毛小胖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行吧,以后自己还是不能再向毛小胖伸手了。 苏羽下决心。 但是也不能让毛小胖小看了自己,好似苏羽就知道要钱花钱,干不得什么赚钱的正事似的。 苏羽要让毛小胖知道他的军师苏羽是有志气的人,也是有赚钱本事。 所以苏羽回信。 鉴于忠义堂经费有些不足。本军师决定亲自赚钱。 首先我观察镇子口老周的茶铺地理位置不错,往来的人很多,夏天周家茶铺还卖绿豆汤。 其次老周是个本分人,不会干过河拆桥的事,是个长期合作的好对象。 最后本军师和老周商量了,就依着他的铺子前摆个蜜饯摊。 蜜饯是老周摊里原本就有的,当然本军师只能暂时赊着,而且本军师摊子卖的蜜饯的价格要比他茶铺的贵上五倍。 因为本军师卖的不是蜜饯,本军师卖的猜拳摇骰子技能。 赢了,客人拿一盘。 输了,客人买一盘。 老少无欺,全凭本事吃饭。 还别说,咱第一天就来了十摊生意。结局四六开,本军师手气差点,输六。 但赢来四盘蜜饯等于原来的二十盘果盘的价格,本军师付了本钱还净赚一笔。 毛小胖大老板,你评评看本军师这招借鸡生蛋牛不牛? 朱锦程和往常一样慎重读完苏羽的信,而且还是一口气读了六遍。 当他读完后他还会陷入沉思。 后来他居然会贱贱的一笑,还是不由得伸出大拇指。 是的,是贱笑。 鸿雁书信两年来的思想污染,早已把那个敦厚实在的朱锦程的染成了厚黑的家伙。 这大概就人们常说的学好很难,学坏只需三天的铁律。 朱锦程马上联系到贾世义,商议着要与他合伙弄个高档酒肆。 两人商量首期先每人投资一万两银子。 此时的贾世义已经十八岁了。 他已被京城其他贵胄标注他为十三皇孙的人。 可是时过境迁,京城里十三皇孙的人现在很不吃香。 家里人都为他操作三年,竟然连半点功名都没给他捞到。 无奈,家族只好让他经营家族的几处家族产业。 平日贾世义也闲得慌。 所以他听到朱锦程的商议就一拍即合。 虽然如今家里人告诫他,让他少跟十三皇孙交往。 家里也一直对外宣扬世义不过陪十三皇孙一年零三月,和十三皇孙不是很熟。 可是贾世义仍然和朱锦程保持联系。他相信十三皇孙,他也相信自己的识人的慧眼。 但是贾世义现在就对着镜子指着自己的眼睛骂自己眼瞎。 因为当他租好阁楼,请好厨师,装修好酒肆。 明里暗里三番五次的向皇孙讨要他应允的那前期一万两银子。 十三皇孙就给他两字-----“赊着”。 气得贾世义也顾不得曾经的君臣之友谊。 当场就指着皇孙的鼻子骂: “殿下,你可是有理想的人,怀揣天下的王者,你怎可做出如此无赖之事。” 可皇孙就是嘻哈的给他赔不是。 但是他还是坚决要做只铁公鸡。 所以贾世义也就只好骂自己眼瞎,交友不慎。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撤资只能是竹篮子打水。 于是贾世义不得已悄悄挪用了家族产业资金补上,锦世酒肆还是隆重开业。 为什么说是隆重? 因为那日皇帝和皇后微服驾临,还有十三皇孙全程陪伴。 那顿饭明宗皇帝一共用了三千两白银。 结账时,明宗陛下都有些肉疼。 好在朱锦程一旁解释。“爷爷,你不要小看那盘凤舞心卷。” “什么凤舞心卷,明明就是炒白菜。哦,取个好听的名字,一盘菜就要了朕一百两银子。” 穿了便装的明宗皇帝就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老头。 事实上月明宗皇帝算得上一位节俭的好皇帝。 虽然三千两对皇家花销绝对是小数目,但是炒个白菜就要百两银子,那还不是把皇帝当冤大头嘛。 “爷爷,您这话就不对了。这凤舞心卷。用材乃是上等白菜的菜心。一颗白菜就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心。我们吃的那盘,可是从一百斤白菜上取来。再加上炒前还要用鸡汤先浸泡一夜。” “哦,对了,鸡汤用的鸡也是有讲究的。用的是才下初蛋的母鸡,加百年人参慢火熬一天才得的。爷爷想想,三百斤白菜,人参,母鸡,还有人工,装修费用。” “贾兄弟这道菜算咱百两银子,绝对只是成本价。爷爷别忘了您吃的时候还不时连连夸赞,还说这道菜比皇室御厨炒的好。” 明宗陛下想想,算他孙子说得有道理。 但是他紧接又问。“好吧,这凤舞心卷暂不论。那蛟女献吻又是什么东西?索价五百两?” “蛟女指是咱京广运河里特产——金蛟母鱼,献吻则是指这材料只取鱼唇。一百头金蛟鱼方得此道菜食料。还要用恓惶山的紫叶去腥。。。。” 朱锦程耐心讲解。 “那百味挠心又有何讲究?” “那个材料倒不贵,但它的人工花费巨大啊!百来条粉条,是用百来种植物粉加入不同的汁料调制而成。” “有蔬菜汁,肉汁,果汁等等。而且每条粉尺寸刚好一尺,每条的味道绝对不一样。但不管合不合您胃口。这口吃了,下口就不同味。您想回味。对不起,那得再点一盘。是不是挺闹心的。” 敢情百味挠心的菜名是这样来的。 第48章 又是一人离别 “得,得。。。。程儿就不用再讲下去了。讲下去肯定盘盘都是成本价。”明宗认输。 “咱得赶紧结账。哎呦,这造得,可比咱皇宫奢侈多了。” 皇帝吩咐跟班付账。 贾世义哪敢收皇帝的钱,他客气的说。 “陛下能光临臣下酒肆,就是对臣下的厚爱。这顿酒席就当臣下。。。。” 可是还没等他表达完,就见十三皇孙一手抢下皇帝跟班手中的银票,一把塞在他怀里,然后用只有他们俩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 “欠你的钱还剩七千两。” 那刹那把贾世义噎得张着大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很想抓狂,很想抓住皇孙殿下的胸襟逼问。 你必须快快告诉我,是那个混账小子把一个知书达理的皇孙殿下教得如此市侩? 要是让他知道,他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个人。 但是才过一天时间,京城就四处流传当今皇上评锦世酒肆的菜肴特色要比皇室好上百倍。 特别是丐帮还用上了改编版的莲花落,引得京城小童竞相吟唱。 一时间,京城贵胄往来商旅巨贾皆以能上锦世酒肆吃酒为荣。 又一个月后,没出一分钱的十三皇孙居然净得了三十万两分红。 这可朱锦程乐坏。 他写信回复苏羽说道。 军师用的是借鸡生蛋妙计,本大老板耍得却是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与军师组合咱俩可谓是绝代双骄。 然后朱锦程义无反顾开始零投入却巨产出的事业中。 他涉及的产业也五花八门,船运,客栈,镖局,甚至勾栏。 他也获得了京城贵胄们冠于他“贪金兽”和“铁公鸡”的名号。 且不提朱锦程蒸蒸日上的火红事业。 说说现在苏羽脸上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瘀伤吧。 咋整的? 哎,那还不是“房事之约”惹得祸端。 当陆玄听完黑噶转述苏羽对交作业的解释。 “忙,那肯定得忙啊!交作业的时候确实是很忙的,行周公之礼停不下来,不然有得心理病之忧。哪有不忙之理?” 当下陆玄就黑下脸给黑噶下了死命令。 “揍他!” 黑噶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啊! 虽然它如今和尤大平还有苏羽好的像苏羽口中定义的朋友一样。 但该啄苏羽的时候黑噶也是尽心尽力。 苏羽当然不能傻站着让黑噶凌辱,所以他极尽所能的用上脚底抹油。 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 第一次,苏羽数了身上的淤伤总共有一百处,这个数字和黑噶一对账。 耶!刚好,收支完全平衡。 第二次,苏羽身上的伤却只剩九十九处,黑噶仍是百次输出。 也就是说苏羽完美的避过一次黑噶的攻击。 可是黑噶不服,它说它是那次是它有意放水。 可苏羽也不服,你丫的要是能放水为什么只放一次,为啥不放九十九次。 第三次,苏羽身上的伤就只剩九十八次。 苏羽盘算着,按此概率下去。 只要凑整一百次,黑噶就完全啄不到自己啦。 可是苏羽忘了另一本账,黑噶差不多半年来一趟,一百次岂不等于五十年。 到时候那个花白头发的苏羽还能这般灵活。 等等,为啥黑噶老是揪着苏羽不放。 难道黑噶心眼就那么小,容不下苏羽的一次释义上的失误吗? 哎,这还真错怪黑噶了。 问题就出在释义这个环节。 每次苏羽就会乱七八糟的瞎解释一通。黑噶回去一转述。 陆玄连眼皮头都不抬一下,还吐两字-------“揍他”。 以至于后来几次陆玄都直接略过苏羽的释义内容,习惯性的直接进入下一个程序“揍他”。 所以苏羽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脚底抹油的训练上。 为了开拓思路,他不仅自己瞎琢磨,也时常请鸡哥,兔子,一手帮忙参考参考。 可是一个技巧,书上短短数字。却得出四种完全不同的身法。 鸡仔哥的身法,讲究厚重,如泰山压顶。 兔子哥的身法,讲究灵巧,如泥鳅滑不溜楸。 一手哥哥的身法,讲究快,如脱弦箭羽。 苏羽的身法,讲究奇,常常出其不意。 四人各抒己见,却谁也不服谁,最后各守己见。 后来变成了三种争论。 因为鸡仔哥要离开安平镇了。 起因是守义回来探亲了,他还带来了他们镖局的总镖头。 他给总镖头介绍鸡仔哥。 因为总镖头说守义来镖局前扎的功底不错,还问他是谁教的? 守义自然不会隐瞒。 所以总镖头这回来就是特意来认识下守义口中的少年英雄。 说来也巧,总镖头见到鸡仔哥的时候,鸡哥正在琢磨脚底抹油功夫。 总镖头不由得技痒,两人比试一番。 谁赢谁输谁苏羽也说不清,好像点到为止。 但接下来总镖头对鸡仔哥的本事赞不绝口,好奇的问鸡哥从师何人? 当得知鸡哥的功夫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他不由得愣了。 他大呼奇才啊!也大喊可惜啊! 他说鸡仔哥是练武奇才,可惜鸡哥身处小地方,美中不足,见识有限。 他建议鸡哥走出去看看。 那夜鸡哥都没回房睡觉,在庭院处看了一晚月亮。 第二天他就来和苏姨辞行。 他说他想去西北从军。 苏素听了吓一跳。 再三叮嘱鸡哥,出去闯可以,但千万不要去西北从军。 月熙国并非无战事,和周边的几个邻国一直是打打谈谈的状态。特别是与西北邻国狄戎国更是打的多谈的少。 几个大国后面都有修行宗门做靠山。 他们间还相互有约定,炼气以上的修士都不准参战。 鸡哥说:“好,苏姨说的是。那我就去其他地方闯闯。” 但苏羽他们知道,鸡哥认准的理,谁也阻止不了。 鸡哥之所以这样回答还是不让苏姨担心。 就如同平常苏素不让他进深山砍柴,鸡哥满口答应,可该干嘛还干嘛。 鸡哥离开的时候是大晚上。 他说白天离开,他会看见苏姨流泪。 当初傻蛋离开的时候就是白天。 苏姨当着傻蛋的面,神色正常。 可当傻蛋离去,她望着傻蛋的背影眼泪就哗哗的流。 所以鸡仔一定要等到苏姨睡着了他才肯独自一人默默离开。 第49章 送别 可是。。。 那天夜晚,苏羽早早进屋,却用脚底抹油功夫偷偷翻墙出苏家。 他寻个隐蔽处等着。 他要等鸡仔哥出来送送他,陪他走一段路,再喊他一声“二哥”。 大哥的位置苏羽已经留给傻蛋哥哥。 可等他藏好,却发现一手哥哥就藏在他附近。 两人相互一望,都笑了。 嗯,他们是一般的心思。 半炷香后,苏家的后门开了。 宋舞和小媚姐还有鸡仔哥轻手轻脚的走出。小舞替鸡哥拿着包裹,低头默默跟随,弥漫出依依不舍的忧伤。 小媚双手拽着鸡哥的衣袖轻轻摇曳,像极了苏羽上辈见过的妹妹要送哥哥去外地上大学的那种眷念。 见状苏羽和一手也不藏,各自走出来。 鸡哥看见他们也不惊讶,好像早就预料到。 苏羽正想说点啥,却见鸡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又用手指了娘亲的房间。 苏羽知道鸡仔哥怕他们的告别声吵醒娘亲。 几人默不作声,紧簇拥在一起走了有一段距离。 苏羽才开口。 “咋没见桂儿姐和兔子。他们该不会都睡死了吧。” “没事,姐五更天就要干活,让她多睡会吧。有你们几个送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鸡仔溺爱的抚摸苏羽的头。 “谁说我不来送的,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上有一段时辰了。”前方飘来桂儿姐的声音。 苏羽极目眺望,果见前方有两道人影。 不是桂儿姐和兔子又是谁? “桂儿姐。”苏羽挥手招呼。 他心里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他突然发现桂儿姐身边的兔子浑身湿漉漉的,双手藏在身后。 苏羽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和桂儿姐汇合。 桂儿姐从湿漉漉的兔子手中接过一把刀。 一把血红色的血刀,刀刃极薄。苏羽却隐约有轻吟之声,他忍不住想瞧个究竟。迎面扑鼻而来的竟是浓浓的血腥气味。 他马上被桂儿姐拽开。 “螃蟹弟弟,莫要靠近。此乃凶刀。” 苏羽才明白,原来兔子双手藏在身后是握着的刀啊。还是把凶刀,可是凶刀不是应该毁掉才对? 桂儿姐把刀递给鸡哥。 “姐?你不是讨厌……” 鸡哥话还没说完,桂儿姐就打断他。 “姐是不愿意你杀人,但我更不愿意你让人杀。你只须记住,被你杀的人中也有可他们的身后有像苏姨和姐一样的亲人。” “只要不是十恶不赦,能留一线就留一线吧。但如果你去投军是保家卫国就无需顾忌这些。” 鸡哥点头,郑重的双手接过血刀。 一触摸,瞬间他双眉紧皱。一股血煞气在他身上涌动。 当初他就是用这把刀杀了那名混混,那种淋漓尽致的痛快爽感让他陶醉。 那时的他很想拿着这把刀杀尽天下之人。当时他甚至还和想要制止他的桂儿姐动上手。 他至今还记得血刀劈到桂儿姐背上的那刻,鸡哥惊醒般的中断了发狂的欲望。 他的心底涌起正是这个姐姐把他从乱葬岗背出来的影像,还有她一口一口喂自己的米汤动作。 天啊!他做了什么? 一瞬间,鸡哥冷汗并出,吓得扔了血刀,赶紧查看桂儿姐的背。 还好桂儿姐只是被血刀割破了几层衣裳。 可不对啊! 他可知道那把刀的锋利程度。 就在刚才的战斗,那混混还用阔背开山刀欲架鸡哥的劈刀。 结果开山刀竟被血刀一劈两断。 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桂儿姐没事就好。 桂儿姐问他血刀从哪里来。 鸡哥如实相告。 他上次被另一名无赖沉入池塘,身上还捆着大石头。 他醒来后一直想办法挣脱捆绑,但是他束手无策,他只好憋着气背着石头在池塘底挪动。 也是鸡仔命不该绝,他发现池塘边有一块突出的红色东西。虽然很薄,但却很醒目。 于是他驮着石头靠近红色的东西,他想通过磨蹭把捆在石头上的绳索磨断。 可他没想到,当石头碰到那红色的东西,石头竟如豆腐一样的柔软,径直被削去一块。 然后鸡哥就这样的脱困。 他当时是很想仔细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那时的他太虚弱了,只好先浮出水面。 这事就一直埋在他心里。 半年后,他才偷偷的重返池塘底部。 鸡仔这才发现突出的红色东西应是一把刀的刃尖。 他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整把刀弄出来。 鸡哥知道这东西是个宝贝,带出去会有诸多不便。 他就一直将血刃放在池塘底,直到这次找两混混报仇,才拿出来。 桂儿姐让鸡哥带她去池塘底看看,同行的还有桂儿姐的小跟班------兔子。 他们一行人潜入池塘底。 鸡哥才发现桂儿姐和兔子的水性特好。 几人来到鸡哥发现血刀处,顺着血刀口合力挖了一条只够一人游过的通道。 沿着通道他们发现一个诡异的红色结界。结界壁如红色玻璃,整个结界像一只倒扣的碗,隔绝了水的渗入。 结界不大,大概只有两个破庙般大小,但是里面血腥气极浓。 才靠近,鸡哥就开始暴走,就连身旁的桂儿姐也是一脸难受。 倒是一旁的兔子神态自若。 于是藏血刀和那名混混的尸体就由兔子一人独自完成。 兔子把它们藏在红色结界里。 桂儿姐则抱起被自己击晕的鸡哥原路返回。 后来兔子还发现结界的另一端就通向碧水潭,结界里面还有几个红果子。 “赶快把刀包起来。鸡仔记住,兔子说这刀有刀灵,没必要莫使用。还有你才是刀的主人,莫要让它夺了心性。”桂儿姐嘱咐。 “记住了,姐。”鸡哥恭恭敬敬的回答。 “行,那我们就送你到前面那个山包吧。然后就回去。记住了,路上谁都不许掉泪。”桂儿姐再次叮嘱。 她就是苏家的大姐,她的话谁也不敢反对。 不知怎得苏羽哼起《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这次他倒没心思去乱改歌词。一群少男少女默默倾听着他的歌,迈出的步伐却越来越小越来缓慢。 可再缓慢的步伐它也是往前迈,山包终究是被踏在他们脚下。 “难得螃蟹弟弟今日没有出口成脏。要是苏姨听了定是高兴不得了。”桂儿感叹。 她的冷笑话冲淡几缕离别的愁绪。 几人闻言相视露出会意笑容。 出口成脏是苏姨对苏羽作诗词的中肯评价,几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第50章 就怕潜虫有理想 就拿上次来说。 因为吃午饭时,落了苏羽一人,苏氏就让众孩童去寻。 结果千辛万苦找到苏小子。 这小子触景生情当场来了诗性。 可是前面苏羽还摇头晃脑的念道: “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众人对他突发精彩语言组织能力感到惊艳的时候,无不期待有旷世佳作的诞生。 可转瞬耳边就飘来下一句。 “那人就在茅坑蹲马步。” 苏姨手中的扫把就直接朝苏羽飞过去。口里还不解气的飙脏话; “你丫的,就不能好好的把意境顺下去吗?不出口成脏你丫的就浑身不痛快吗?” 可这家伙还气死人不偿命的回嘴。 “要是简单顺下去,对羽儿来说还不是闭着眼睛张口即来的句子。但那是诗词搬运工。羽儿要做伟大的诗词改良者。我告诉你们最后那句才是羽儿呕心泣血佳作。” 还真是,为了押韵,苏羽可少不得费了许多脑细胞。 而且他非常不服气,难道只许是“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就不让“那人蹲坑站马步”嘛? 岂不是妥妥的双标嘛? 也幸好这首词苏羽就只记住最后这两句,要不然估计老辛也得穿越过来和苏羽论道论道。 气的苏姨拿着扫帚追了他两条街,发誓要为天下读书人扫清毒瘤。 苏羽听到桂儿姐的旧事重提,苏羽顿时脸上火辣辣。 他可是有志气的人,不全搬别人作品可是他前辈子的底线。 可如今他的情绪被离别愁绪感染,一时忘了改词了。 他的铁律就这样不小心的破底线了。 苏羽立马不干,他请求:“不行,姐。这个不是羽儿的水平,咱还得重新走一遍,我的修改下,不然不能体现出羽儿的水平。” 苏羽说的气壮山河,大义凛然。 最重要的有个心声也在他的心里一直呐喊着。 “答应啊,姐,快答应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和鸡哥多待一会。” 可鸡仔哥一听连忙摇手, “螃蟹弟弟还是饶了哥吧。如此就好。这首歌极好。哥要离开。乖,给哥留个好念想吧。” “就留个螃蟹弟弟很个有文化的人。以后哥见人多的地方就往那里一凑,唱这歌替螃蟹弟弟显摆显摆。” 苏羽脸一黑,咋就好诗好词不出门,搬来的词儿却可以飘香千里? 可是还没等他阻挠,鸡哥对着其他几人一一告别。 他对他们说,“替我多多孝敬苏姨。” 可轮到苏羽,鸡仔哥就换成“别惹苏姨生气。” “别介。二哥,羽弟弟在你心目中有那般不堪吗?”苏羽挥手抗议。 “有!我们都不敢怼苏姨,就你敢。”宋舞执言。 终究苏羽没有在这议题上多做争辩,几个兄弟姐妹目送着鸡哥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直到融入天际。 “姐,其实我知道苏姨今晚根本没睡着。”在回来的路上兔子悄悄的对着桂儿姐说。 “你又怎的知晓?”桂儿姐奇道。 “苏姨知道我们的心思。所以她今晚比往常提早了两柱香进屋。以前苏姨熄灯前还会缝补一小会,可今天她进屋才几息就熄灯。”兔子分析。 “你瞎猜!也许我娘亲今天特累早早睡下也说不准。”耳尖的苏羽跳出来抬杠。 不是他觉得兔子说得没道理,可他现在他心里就是有点不平衡,老想哭。 老想在某个点找茬找突破口。 所以呀! 凭什么兔子你就比我更了解我娘亲的呢? “呀,螃蟹弟弟说的太有道理。我居然没想到。螃蟹你全对。” 兔子回看了他一眼,很敷衍的回他。 苏羽顿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 是的,又一个兄长的离去使他有些恼火,他确实想找个人吵一番,然后他就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顿。 可是几个少男少女都知道他的尿性,都完美避开他。 哎,泪点是有了,可就是不能张嘴就来。 因为苏羽长大了,镇里人都喊他少年郎了。那个没有烦恼的孩童已经长大了,过了那个想哭就哭的年代。 最后苏羽决定还是回去调戏银豆子寻开心,来平复想流泪的心情。 好在银豆子没让他失望,“叽叽”半天,他又掌握一个“机器语”。 随着他长时间的和银豆子沟通。 他已经能和银豆子进行粗浅的交流。 有时银豆子在没有他的指令下,会滚碰某一器物,然后“吱”一声。 刚开始苏羽很奇怪,但是当他模拟刚刚银豆子的发声后,银豆子变成了和那器物一模一样的东西。 哦,原来银豆子还能变身,和上辈子的影片一样。 苏羽惊奇银豆子的神奇,可最重要的是,苏羽意识到银豆子也在努力的和他沟通。 刚刚银豆子的举动就是告诉这个器物机器语怎么发音。 突然的降临惊喜,让苏羽真的暂时忘却了鸡哥的离去。 他现在一有时间就关在房间里“吱”“吱”不停。他还不停往自己房间里运进运出器物。 娘亲说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 桂儿姐说螃蟹弟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就连忘却和思念都做得那么不同凡响。 当然苏羽不会去解释什么,银豆子是他的秘密,他谁也没告诉。 至于每天的学习任务。 哎呀!心血来潮时,苏羽是不会考虑什么任务,有娘亲有兄姐的日子他就是活得那么的任性。 况且目前黑噶和他好的像穿一件裤子似的,好糊弄。 黑噶抗议,“我才不是你裤子里的鸟!” 时间流逝,转眼又过两年。 两世兄弟毛小胖来安平镇找苏羽两次,他们忘乎所以的胡闹,漫无目的的聊着自己的趣事。 但是毛小胖看来是还没走出没钱的囧境,他给苏羽送来一块烧焦的小木块。正面画些花花柳柳,背面还写两个字----“军师”。 太简陋了,苏羽埋汰。 再没钱起码用块干净的木板吧。亏他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孙呢! 苏羽差点随手扔掉。 后来他还是觉得这东西好歹是兄弟的情谊。 贱人守则说过,“好朋友情谊最重要,哪怕是个屁都要好好珍藏。” 所以苏羽才勉为其难的将牌牌和银豆子放在一起。 媚子姐转眼成人就嫁人了。 姐夫也是落根城人,是常来登门收购蚕丝的廖家小儿子,比媚子姐大三岁。 也对,平常那小子一来就整天和媚子姐腻在一起。苏羽还以为他们是谈论买卖,没想到全是假公济私。 上次他还去参观苏羽的卧房,见了贴在正墙上的对联。 然后未来的姐夫私下和苏羽说,改改吧,男人不能少个蛋。 可这蛋跟那蛋一样吗? 苏羽想挠他来着。 可是他突然想到牛二牛三上次观联那个古怪的神情,还不时瞄他的胯下。 苏羽想也许是有那么点道理。所以他还真改了。 上联:龟儿鸭子螃蟹舞 下联:一手鸡兔犬守蛋 横批:妖怪之家 娘亲对媚子姐的这桩婚事是很赞同的,她说小廖是个靠的住的人,还认下媚子姐做女儿。 没想到其他几个趁这机会都改口喊苏素为娘亲。 苏羽有种感觉自己被揩油了,天底下哪有把自己娘亲分给别人的道理? 其实他心里早把这些人当成家里人,而且娘亲也应的欢。 好吧,那他就默认了吧。 媚子姐成亲后,小舞姐也不知哪根经不对。说她要继承家业,重开宋家铁匠铺。 瞧她那细胳膊,苏羽直接蔑视。 可架不住小舞姐体廋志坚,好在桂儿姐时常过去帮忙,倒是有些生意。 说来也怪,那么多年过去了桂儿姐还是原来那般模样。 镇里的婶娘们私下和娘亲说,定是那繁重夜香劳作压坏了桂儿姐的身子,让她身子长不开。 娘亲也觉得有道理,偷偷劝桂儿姐辞了那份工。 起先桂儿姐也没当一回事,后来她还真顺了娘亲的意,但却一天到晚混在宋家铁铺内。 把娘亲愁的。 本来娘亲还指望她回来帮自己,顶替媚子姐的工作。 结果桂儿姐认为她做不来那活,还是让她干点力气活舒服些。 还好兔子给娘亲支招,他雇来两个小姑娘帮娘亲。 这些年来,兔子已经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挑水,砍柴,做饭,洗衣都有他的影子。 兔子还在鱼摊上谋了个摊位,自己做起鱼贩子,拉着一手给他当下手。 镇上的乞丐们还是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每每有新乞丐加入都要到他摊前鞠躬喊上句“平哥。” 每次兔子都把挣来的钱交给娘亲,苏羽感觉兔子比自己更像娘亲的亲儿子。 苏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至于苏羽的生活,他有点腻烦了这如死水般的生活。 牛二牛三已经考上童生,早已不来苏家搞堂建。 小佳子嘛,苏羽觉得他还是不要来更好。 他急切的盼望自己能马上成年,然后就能像晓哥哥一样拜入前大伯的门下,去镇魔司闯闯。 羽苏很不屑, “呸,人家潜龙在渊,成龙后自然龙飞九天。你丫的就是潜虫而已,躲在深渊下得过且过,还能长胖。” “唉,不怕潜虫混吃混睡,就怕潜虫有志气,有理想。要是跑出去见世面,那还不让别人给虐待死。” 第1章 老周茶摊 老周的茶摊设在安平镇的入口处,平常生意不温不火。 但要是赶上庙会集市的,十里八乡的村民涌入安平镇,老周茶摊生意还算兴隆。 今日便是农集日,茶摊生意委实不错。 但绝大部分的客人是往来脚夫农人。 三碗茶一文钱,再搭上一盘蜜饯或米糕,也不过多花两文钱。在走卒贩夫的生活中算是不错的享受。 当然客人中也有走镖的镖师,带货的货郎,还有踏青的读书人。 这不,那边那桌就有一名极俊朗相貌堂堂的书生公子哥,国字脸,浓眉大眼,轮廓分明。 他还带上他的知心姑娘就坐在他的对面。 一个雪白长衫似雪,一个淡蓝蓥华装,两人便是如画中人。 老周的老婆一看他们的妆扮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的主,她很小心的伺候,还指望他们高兴时随个喜。 “周老哥,苏家那小子今天怎的还没来?”有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问老周。 看那装扮就可知道说话人是名江湖客。 “是呦,今日这小子也不知忙什么?还没还没来。怎么?虎老弟,您又手痒了,上次您还输不够惨吗?” “要我说,您若馋了,我这哪样没有?可您两文钱的偏偏不买,就喜欢去输他二十文的。”老周打趣。 “周哥,这你就不懂了。那样玩起来刺激。不就二十文嘛,输了全当老子去镇里茶馆里听书了。” “再说老子也不一定会输。上次还不是因为不熟悉里面的道道嘛。要不,咱哥俩来几盘。”玩兴一起络腮胡子也不管老周忙不忙热情相邀。 “免了,免了。我哪有那个好命,真没有那闲功夫。”老周连忙摇手。 但事实上,有次他还真的和某位客人玩了一次,结果一连输十几把。 苏小子说他喊的太实在,不输才怪。 这时不远处飘来了稚气未脱的歌声。 “这人生何其短,愿你我尽其欢。何为苦乐多呢,此生也迷茫。为了碎银几两, 无奈糊口茶摊。山很高呢路也长,为何还是这般糗模样。可偏偏这碎银几两,压断了世人的肩膀。纵然万劫不复,又何妨遍体鳞伤。为了碎银几两,为了三餐有汤。为了马呢为了房,还有床上那位姑娘……” 明明就是个后生仔,但唱出的歌词道尽人间不易,仿佛唱歌人经历沧桑,只是偏偏到后面带有几分痞气。 白杉公子初闻时还眯着眼睛欣赏,到了“床上那位姑娘”这句歌词时,其他人也没咋的,白杉公子哥却不由微皱眉头。 对面的美少女更是一口茶喷出。 书生暗自好笑,腹诽唱歌人好好的人生感叹不干,偏偏还要扯上床上姑娘。 整个意境就象好好的一锅里突然掉了一苍蝇似的,让人有些反胃。 白杉公子不由得转头打量唱歌人。 一身棕色粗布衣裳,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但嘴唇边却长出五条粗细不一的肉条,破坏了原本还算俊朗的五官。 “苏小哥,你今个可有些晚。”老周热情的和唱歌人打招呼。 “家里有些事耽搁了。”苏小子回复。 此人自然就是苏羽。 今日刚好也是他的成人之日。 早上他早早就起来了,虽然怀有一丝丝担心自己是否带有天魔血脉,但他躲在自制的避雷针下一时三刻。 苏羽见万里晴空,一颗心就放入肚子。 他学着晓哥哥朝着朝阳三拜九叩,吃了娘亲的加蛋长寿面。 苏羽便一直远眺天际。可惜,迟迟不见黑噶身影。 眼见日已三竿,苏羽才动身来老周茶摊。 他也不是每天都来,只有庙会和农集时才来。 “苏小子,可把你盼来。快来,快来。与老子耍两下。”络腮胡子立马靠过来。 “虎哥,你就这么急着往我口袋送钱吗?”苏羽乐呵。 “兔崽子,你咋就那么爱自信。是驴是马还是拿出来溜溜再说。” 苏羽不急不躁的从茶摊角落处取来了工具箱,从里面拿出十个骰子和摇盅。 “虎哥,今个验不验骰子?”苏羽问道。 “不用,不用。老子还不信够你吗?”络腮胡子一把接过骰子。 事实上,上次他还真捏碎了几粒骰子。 只见他摇了几下,便露了一丝缝隙,虎哥偷瞄几眼骰面,立即盖好骰盅,脸上露出稳操胜券的神态喝道: “六个五”。 苏羽瞥他一眼。 他赞道:“虎哥,您老今天运气高照,开门红啊!敢情是摇了个豹子。如此,小子这把认输吧。”说完苏羽开了骰盅,他的骰面没有五的。 但络腮胡子却果真是五个五。 络腮胡子大为高兴,连呼再来。 第二把苏羽先叫,他喊了个三个二。 络腮胡子又回了个三个五,还唠叨今天他和五有缘。 结果苏羽二话不说直接揭开骰盅。可是他的骰面上竟然有两个五,也就说只要络腮胡子手头有一个五,苏羽就又输了。 却见络腮胡子嘿嘿尴尬一笑,看也不看重摇骰盅。 此举表明这局他认输,他刚才就是在诈苏小子的。 两人共玩了八盘,战绩苏羽输五赢三。 苏羽连忙制止络腮胡子的兴头。 “虎哥,士隔十日,当刮目相看。您这水平,啧啧。小子现在拍马都追不上。您看您都有五盘茶点。要不今日就放过小子可否?咱改日再切磋。” 苏羽满脸嘻哈讨好。 “那行。那就下次再来教训你小子。”络腮胡子扔给苏小子十五文,笑呵着拿了赢来的五盘蜜饯回自己座位。 接下来,又陆续有几个爱热闹人和苏羽耍几次。但他们都没了络腮胡子的运气好,输多赢少。 白衫公子持续关注着这边耍闹,这时他不由得扑哧一笑。 这笑声倒是把对面那蓝装女子愣了一下不由问道。 “洛哥哥何事好笑?” “无事,无事,红尘游戏而已。阿蓝,你看见那个摇骰子的破相少年了吗?” “嗯。”蓝装女子回应。 在这茶摊也无聊至极,她自然留心过苏羽的买卖。 “可有发现?”白衫问。 蓝衫女子想了一下知道白杉人不会无的放矢。 她又观察片刻道,“经洛哥哥提示,我倒想起,这小子从头到尾好像就是在演戏。输赢好像都在他的控制下。” “何止,这人就连人心都摸得挺透彻的。让输的人都输的兴高采烈的。” 白杉补充。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会读心术异能。如果真有,洛哥哥,那咱这回可是捡到宝了。” 蓝衫女子突然来了兴致。 “难说。不过咱不妨去试一试。”白衫公子决断。 第2章 摇骰子 白杉公子和蓝装女子一起来到苏羽面前。 “小哥,本公子可玩一把?”白衫人落坐后便开口。 “好嘞,公子可知小的这摇骰子的规矩?” 苏羽打量新来的客人,热情的招呼。 事实上踏青的公子们一直是苏羽最喜欢的客人。 这类人相对于其他靠劳力讨活的客人,苏羽放水的程度就会小很多。 “不是很清楚,小哥可讲解一二。”蓝装女子说。 苏羽当下把上辈子摇骰子的规矩大致的说了一下。 两个都是通透之人,稍微点拨一下就明白。 “七个二。” 白衫人摇完骰盅也不看,直接报出一个让苏羽心惊肉跳的数字。 在他的记忆中很少人会直接报那么高的数字。 如果有,那不是狂人便是愣头青。 苏羽不由得偷瞄了白衫人,苏羽希望能从他的肢体中读出一二有用信息。 他能在老周茶摊讨活就是靠着形体语言学。 可是苏羽失望了,他确实从对方身上读到了很多信息。 可是表现出最多的肢体语言就是, “我看你怎么跟。” 苏羽手上有四个二。要么他加上去,要么他只能开。 可他不敢赌对方也有四个二。 所以苏羽只好选择后者。 可当对方揭开骰盅时,苏羽清楚的看到对方真有三个二时。 也就是两人骰子加起来刚好七个二。 苏羽心头不由的一紧。 他明白自己或许遇到高手了。 对方也许能听骰子,这是他上辈子从《赌神》电影中了解到的赌界技能。 他赶紧在自己的骰盅下面垫了块毛巾,摇得时候也只是轻轻推几下,尽量不让骰子发出太多声音。 同时他嘴里还和白衣人天南地北的聊家常,以达到干扰对方的目的。 按规矩输的人先喊。 “三个二。” 苏羽这次喊得挺保守,他需要多点时间摸清对方的套路。 可惜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再次不看自己的骰面,他一下就喊道:“五个一。” 按照摇骰子规矩。一是可代替任何数字,但前提是不能被叫过。 所以喊一的人有,但起步就喊五个一的人少之又少。 苏羽手中骰面有两个一,两个四,一个六。 如果一没被叫死的话,他倒是可以用五个四压一下。 难道对方有三个一? 可能吗? 苏羽不由得再次打量白衫公子和蓝装女子的形体语言和微表情。 这次苏羽从他俩的脸上读到两字----戏谑。 苏羽犹豫了,他很想马上开,但据于上盘的教训,苏羽弱弱加了一个一。 “六个一。” 苏羽希望能诈对方一下,让白衫公子能继续跟下去。 但白衫公子却伸手放在骰盅顶上。 一下子苏羽就知道糟了。 对方很可能是已挖坑让他钻,骰面不是没有一或者很少一。 苏羽很懊恼责怪自己刚才应该果断的开了。 可是当苏羽看到被打开的骰盅,偏偏对方刚刚好使三个一。 也就是说,刚才即使是他开了他也是输。 白杉人竟然能精准知道自己的底牌,难莫非白衫人有透视能力,能隔着骰盅看到自己的骰面。 这一猜测让苏羽吓得一激灵。 他赶紧双手护胸,可突然觉得好像保护的部位错了,他赶紧捂住下体。 “喂,喂,干嘛,干嘛。小哥是把我当成透视眼了?”白衫人气笑道。 苏羽的不雅动作再明白不过,就是表达这意思。 苏羽用肯定的眼神告诉白杉公子,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没有。这样吧,我把头扭到那边去吧。咱再来一次。” 白衫人说完还真的扭头转向另一边。 趁着对方扭头不看牌面,这次苏羽耍滑了。 他居然不摇骰子,只是用手轻轻的拨动几个骰面,然后迅速盖上骰盅。 蓝装女子全程就在一旁看,可她却懒得阻止苏羽的举动,还是很戏谑望着他。 “六个六。我赌你有三个六。”苏羽笃定。 看似这次苏羽决定赌一下运气,然后不管对方怎么喊他都要开。 “呵呵,小滑头。你还想挖坑让我钻。其实你的骰面是两个一和三个六。是豹子,按规矩假豹算六个。不过你猜的不错,我真的有三个六。如此这样算,我喊九个六。” 白杉说完揭开骰盅,还真和他说的一般无二。 苏羽一下子目瞪口呆,但他也心服口服。 他明白怕是今天遇到了赌神了。 他哪敢还在关公面前继续耍大刀。 苏羽赶紧讨饶:“二位赌神姑奶奶,小子甘拜下风,咱不玩了行不行?” “姑奶奶?” 白杉公子看看自己可以跑马的胸部,摸摸微微凸起的喉结和细细的唇须,嗅嗅自己的衣服。 并没有女儿香气啊! “小哥,本公子哪里像娘们?要是是个娘们可就丑死了。” 白杉公子看似说笑,她的语气温柔但眼神凌厉。 “啊!您不是姑娘啊?莫非我的看错了。”苏羽自语。 “那是小子唐突了,这位公子别生气,是小的嘴拙,眼瞎啊,讲错话了。这下给公子道歉。”苏羽努力赔礼。 他心里暗自责怪自己这套狗屁的肢体语言真是越练越回去了,准确率都没达到上辈子的百分之八十。 偏偏自己有时还特迷信这本事。 瞧瞧看,把人家公子给得罪了吧。 看来今天两个耳刮子是少不了的。 差别就在是自己动手还是人家公子赏赐。 可就在苏羽惴惴不安的时候,白杉人却说。 “哈哈,刚才逗小哥玩的。” “我还真是姑娘家啊!只是小哥是何处看出端倪?告诉我。我好下次修改过来。” 白杉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甜美的女子声音。 “还真是女儿身!姐,你这化妆技术就是这个。” 苏羽由衷伸出大拇指。 “先别夸奖,讲讲看,本小姐是哪里出了纰漏。”白衫女子问。 “行,姐,我是半蒙半猜的。要是讲错了,您也别怪罪小子啊!” “姐,您看下周围男人的坐相。”苏羽对着众茶客努努嘴。 白杉人听后环视周遭,再看看自己坐相。 虽然很多粗鄙汉子大马金刀的坐着,有的甚至还一脚踏在椅子上。 但自己是书上身份坐姿文雅一点好像也未尝不可。 “姐,您站起来走两步,然后再坐一次。” 苏羽忍不住提醒。 白衫女子倒也听话,果真按苏羽说的做了一遍。 呵呵,她明白了。 只是身旁的蓝衫女子还是一头雾水。 第3章 洛兮儿 蓝衫女子不禁好奇,她转身问白衫人。 哪知白衫人并不回答,而是把回答的权力又给了苏羽。 苏羽有些囧,和女子解释这个多少有点不合适。 他只好暗喻几次解释,但是蓝衫女子却是榆木脑袋。 把苏羽逼急了,他就不管不顾的豁出去。 “腿夹的太紧了啦。正常男子坐下时,双腿自然松开。而姐在坐时,先是膝盖并拢,而后才往两边松。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惯有的动作。还有……” 苏羽一本正经的解释白衫女子细微的姑娘家动作。 其实这些都是不经意的细微动作,可恰巧被苏羽的毒眼给抓到了。 “我呸!你这徒登子的眼睛竟往哪儿瞧。” 蓝装女子听闻苏羽的解释后却不由得面红耳赤,恼羞欲发作。 但旋即她被白衫女子按住。她倒大大方方: “人家小哥便是靠察言观色的本事营生吧。况且他一直在暗喻解释,是蓝儿悟不出罢了。” “就是不知小哥这本事是小哥自创还是天生就有?”白衫饶有兴趣的问。 “这个啊……”苏羽环顾四周四周,他微笑闭口不言。 笑话,这套肢体语言学和唇语可是他目前赖以生存的本领。 在茶摊里道明万一被有心人偷听到,那以后谁还和他玩骰子。 白衫女子是聪明人,她扔给老周一小银子,拉着苏羽去了偏僻处。 那个不缺钱的阔绰动作委实让苏羽眼热。 所以苏羽决定好好讨好眼前这位大方的小姐。 他把上辈子的记得为数不多的心理学知识 结合夏见仁的肢体语言学,还有那个半生不熟的唇语学,添油加醋的说给二位女子听。 虽然他阐释学问的道理并不深奥,但奈何他列出的条理和逻辑都讲得很清楚。 白杉女子认真听之,还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 好在在这方面苏羽确实潜心研究过,回答的也是有条有理。 “哼,我看你就是一派胡言!我要试试你的所谓真才实学。来,来,看着我。” 那个叫阿蓝的女子说完就嘴唇动了几下。 “我刚才说啥来着?”蓝衫女子问道。 “啊!” 这冷不防的突袭让苏羽摸不着头脑,下一刻才明白阿蓝要自己解答她的唇语。 苏羽不由得提起十二分精神,细细揣摩她的唇语。 说实话,相对于肢体语言,苏羽对唇语的学习就更烂了。 他半天才支支吾吾无厘头道: “上…上床…和…要床上。” 苏羽一言一语的解读。 不过这几个词很暧昧,让人无限遐想。 苏羽扭捏着,他甚至脸都红透了。 “去死吧!”阿蓝凤眼一瞪,欲有所动作。 却见白杉女子一手搭在她的肩头,用眼色制止了她的行动。 “阿蓝,要怪罪人家,也要让人知道他错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你刚才唠叨什么?” 白衫人当起了调解人。 “我就是问他,他刚刚唱的歌词中的有句,为了床上姑娘,我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 “哦,原来阿蓝姑娘是说这个啊!” 苏羽拍拍胸口缓解惊吓,好歹他的解释唇语和阿蓝姑娘的内容至少“床上”多少沾边。 “阿蓝姑娘,其实我这唇语的解读需要越相熟的人越准确。因为每个人的吐字习惯不同,不相熟的人反而存在很多的误差。” 苏羽赶快为自己找理由。 “不过我的肢体语言学陌生人倒是用的。虽然也不是百分百的准确。” 苏羽赶紧补救。 他总不能让对方认为自己啥也不是,那不是白忙活。 唉!都是为赏钱。 “嗯,按小哥所说,你的这门肢体语言学倒是有趣的很。”白杉女子说。 “就是不知道你这种变态人时时刻刻盯着别人的肢体分析会不会得红眼病。” 阿蓝姑娘对于苏羽的非礼而视,还有刚才对她的语言冲突耿耿于怀。 “不会,不会。其实小子平常不怎么使用肢体语言学。那东西用太久,就太累脑子的。” “小子也就营生的时候用的比较多些。再说这东西也存在一定的误差。有时也出糗事。” “就拿上次我大姐在三姐的铺子里见到一件黑色的鞭子。她就浑身僵硬,还不住的颤抖。” “要是按肢体语言学来说,那是心灵巨震,必有变故。我好奇的问询大姐是否我判断正确,可她却说,她是尿急了。”苏羽道。 大姐就是桂儿姐,三姐是宋舞。 自娘亲知道苏羽要修道,怕坏了苏羽的道心。 她便绝了收宋舞作儿媳的念想,认宋舞为义女。 “嘻嘻。” 阿蓝姑娘倒是被苏羽粗俗例子给逗乐了。她总算是见识到市井痞子的作风。 “你这人不止眼损,嘴也损。你怎么什么都说,嘴边那只螃蟹就没有帮你把门的吗?”阿蓝姑娘损苏羽。 “好了,蓝儿。咱和小哥聊的也挺多的。算是涨见识啊!果然民间也有高手啊!” “小哥,我看今日咱们就到这里吧。以后我说不得还有用的着小哥地方,到时候请小哥行个方便。先付个订金吧,小哥看够不?” 说完白衫女子扔给苏羽赏钱。 苏羽接过一瞧。 呦呵,他忍不住还是送往嘴上咬上一口,估摸着这可有三两重的小金块。 相当于白银百十两啊! 苏羽简直要怀疑自己人生。 “够,够,绝对够!” 乐颠颠的苏羽连忙千恩万谢的离开。 他连茶摊都没顾得上回去收拾就径直回家。 就在苏羽身影消失后,蓝衫女子好奇的问白衫女子: “洛师叔何故在那痞子身上做神识记号?他那什么狗屎肢体语言本事又不是天生的,也不算异能,而且还不一定准确。找他能顶什么事。” “这还真难说。咱没找到读心术的人,有需要时倒是可以拿此人顶一下。听听他的见解,或许对我有些用也难说。” 两人一路聊着向着京城散步而去。 白衫女子是月熙宗三峰的核心弟子,名为洛兮儿,一身剑修已到筑基八层。 此次她前往京城仙盟门,是接替宜季候做下一轮的镇魔司掌司。 蓝装女子唤作蓝鹃,是外门子弟,但修为也有炼气十一层。 她为镇魔司副掌司。 洛兮儿已有四十多年出入凡尘。 此番交接 她玩心大起,也不御剑飞行。反而她女扮男装带着蓝鹃一路玩山游水。 刚巧在老周茶摊,她们偶然遇见苏羽,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至于洛兮儿的“赌技”,那个说破不值钱,不过是,她动用了自己的神识而已。 第4章 双耳不闻事,一心向道生 却说苏羽怀揣巨款,走起路都有些飘。 其实原本他心情很沮丧。 因为备胎师傅说好的等他成人后,就要收他为徒的诺言没有实现呀。 当时苏羽心中暗中嘀咕, 哎呀,看来自己这个备胎师傅很不靠谱啊!莫非备胎师父就贪图“备胎”二字,迟迟不愿为自己扶正。 他连让黑噶来给苏羽带个痛快绝望都没有。 我呸,渣男。 上辈子都是喜欢“备胎”的都是渣。 不过嘛, 苏羽现在可是有钱人了,而且还是很有钱的人,一百多两呢! 至少苏羽现在是这样评价自己的。 金钱的膨胀让他心胸豁达。 不就是备胎师傅不来找我嘛,难道我苏羽就不能厚着脸皮舔他去? 贱人至理名言,“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我苏羽有钱,我苏羽怕个球! 不就是不收我苏羽为徒嘛,难道我苏羽就不能拿着钱倒贴粘上去吗? 他准备赖上备胎师父。 贱人守则,“贱性所至,金石为开。” 好像舔狗准则也是如此。 有了钱的苏羽觉得他就是专治渣男的。 既然决心已定,苏羽心胸一下子豁然开朗。 接下来就是他要怎么告诉娘亲? 其实这事也不是很难。 苏羽谎报他接到黑噶口信,备胎师傅让他去京城一趟。有可能就是为商讨苏羽正式拜师之事。娘亲肯定支持。 就是这个善意的谎言让苏羽的良心多少有些忐忑。 当然苏羽也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万一,苏羽说是万一,当然这个概率很低的。苏羽自我狡辩。 万一备胎师傅不收他,他凭手中这百两银子也够他在京城顶一阵子了。 花完钱他再回安平镇告诉娘亲备胎师傅让他在家自我修行。 而且毛小胖老说,他挤不出时间来安平镇找苏羽玩,还说苏羽也可以去找他玩。 苏羽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有必要京城走一遭。 不一会儿,他便进入苏家找到娘亲一顿吧啦吧啦。 一切如他所愿。 娘亲听后果然开开心心的应允,还在压箱底里取了三十两银票让他随身带着。 当日娘亲还大方给苏羽选买了一身五两银子的衣裳。 苏羽又少不得与自家哥姐们磨磨唧唧。 此去京城也不算远,不过才四十多里路程。 和安平镇去落根城的行程差不多,牛车大半天时间就能赶到。 苏羽承诺他若有时间就一定回来省亲。 次日,午。 一辆牛车停在仙盟门的大门口,一个白衣少年面戴着面具,脚踏着金丝皂底鞋从牛车下来。 他伸了懒腰后,先是开始四下打量,许久才站在仙盟门口往里眺。 仙盟门占地很广,但里面的建筑并没有少年想象中的那么金碧辉煌。 远处也就简简单单的几栋木楼拔地起,倒是四周团团簇簇树木繁盛,四下分散有零零的木舍。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仙盟门啊!”少年人自问,他有些震撼。 可是这里和自己的认知很不匹配啊。 “大意啊,松懈啊,麻痹啊!这里竟然连个看守人都没有,万一妖魔鬼怪攻进来,岂不是任人宰割?” 少年人痛心疾首的发表自己对仙盟门的第一印象。 “喂,喂,那个是哪家的小孩,不懂就别瞎囔囔。幸好你是碰见我老常,要是唤作其他人先打你一顿,再送你去官衙治罪。” 一名灰衣中年人制止了少年并不大声的胡诌。 此灰衣裳并不非道袍,与平常人的衣服无二。 灰衣人手执扫帚,从不远处朝少年人走来。 “你姓甚名啥?来此何事?此处不是尔等玩耍地方,快快回去。”灰衣人喝斥。 少年人不由得被灰衣人滔滔气势所吓,他立刻消去方才的恃才自傲,好似一下子矮了几分。 “不是的,老哥您误会了。小子姓苏名羽,是特地来拜见我家师傅。哦,我家师傅俗家名陆玄。” 苏羽赶紧说出自己的目的。 “哦,原来你是陆旗主的徒儿。嗯,不对啊!陆旗主的徒儿不是只有一位苗仙长啊?” 灰衣人疑问。 “苗仙长?苗季晓嘛?对对,那是我的晓哥哥。”苏羽很激动的喊起来。 他好久没有晓哥哥的消息。 上次他还是从黑噶那里得知。 晓哥哥去魔域边境历练五载,听说后来还受很重的伤,一直在那里养伤来着。也不知道他现如今怎么样啦? “哦,如此说来,小哥倒是和陆旗主熟络。莫非小哥还真的是陆旗主的另一个徒弟?” 灰衣人见对方和陆旗主关系不浅,语气也变得十分客气。 “还没正式拜门呢,先挂记着。”苏羽不好意思的嘟囔。 “哦,原来如此啊,那小的明白了。只是陆旗主本家有事,已请假数日未曾回归。” 灰衣人见对方似乎还真是陆旗主的记名弟子,态度一下子变得更加的谦卑。 他直呼自己为小的。 “本家?”苏羽脑子一时拐不过弯来。 “是不是德胜门那处陆侍郎府吗?”苏羽问。 “是的,是的。小哥连陆旗主的本家地址也知道,想来不是外人。” 灰衣人又信了几分。 苏羽点点头。 但他却是一时物是人非绕心头。 “不知小哥是啥仙根?几个灵穴?修的是何功法?方便给小的透露下?不瞒小哥,小的对这方面还真是执着的痴迷。” 灰衣人凑近问。 “仙根?灵穴?功法?” 苏羽大为纳闷,这些是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都没人和我说起过。 看来自己真是修行小白一个,得想个法子了解一下。 苏羽眼珠转了转。 诶,眼前这个老哥倒是很好的释疑人物。 当下苏羽装出很神秘的样子。 “不瞒老哥,功法是有的,就是不好向人道。” 这话苏羽倒没说谎。 别的不说,“脚底抹油”功夫就冲着备胎师父起得这名字确实不好到处宣扬。 “仙根嘛,灵穴嘛。师傅也没和我详细叙述。他只交待小子我应该双耳不闻事,一心向道生。他说时机到了我自然知晓。” 苏羽又开始胡诌。 也亏得苏羽改写上辈子的佳句已成习惯,不经大脑就把“双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给改了。 “双耳不问事,一心向道生。妙啊!好道心!不愧是陆旗主弟子才能说的话。” 灰衣人复述着苏羽的话不由得赞道。 第5章 百万积分奖励 “常哥,常哥。” 苏羽非常热情的招呼灰衣人。 “要不您不妨和小子说道说道。反正师傅现今也不在这里。咱哥俩唠唠嗑。” “那倒也是,只是小哥他日羽冠,可勿忘唠嗑之友。” 老常头是个热心肠之人。 “好说,好说。” 当下常老哥把修行中基本知识仙根灵穴普及一番。 苏羽是听得忐忑不安。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修仙有先决条件的啊!就不知自己是否符合? “比方这次陆侍郎新得的千金就是有金水双灵根和十六处灵穴窍的。算是世上非常难得的修行种子……” 常老哥滔滔的举例。 “常老哥,你是怎么确认陆侍郎家新得千金就有仙根和灵穴呢?”苏羽追问。 对于自己多添了个前妹妹,苏羽并没有高兴的感觉。 “陆旗主就是以这个理由请假的啊。哎呀,这也不算秘密。其实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京城小半人都已知晓。” “要说陆旗主也是真仁义,得了势也不曾忘了本家。咱门内人都知道。但凡是陆家陆侍郎的种,咱陆旗主在他们出生后就一个个都替他们测试过仙根仙穴。” 陆玄的这个举动对镇魔司的人来说早已不是秘密。 “嗯?” 苏羽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个让他心颤的大大的问号。 如此说来,苏羽肯定自己也是被测试过。 就不知苏羽到底适不适合修行? 可接下来常老哥的信息又向他泼来了一盆冷水。 “听说陆家这次也是舍了本钱。购了许多名贵仙草灵药的。听说为了凑钱连京西郊的田庄都给卖了。” “凑钱?卖田庄?嗯,常哥,你说陆侍郎家买那些仙药有啥用?”苏羽继续发问。 “苏小哥,还真是双耳不闻事啊!” 常老哥感叹一声继续说。 “用这些仙草灵药榨汁蜕上无根水。趁陆家小千金刚生不久,通体纯明,用其擦拭她的灵窍。可保灵穴长期对灵气敏感度。” “再加上陆旗主为她连续度气五日,为她拓宽血脉,打下好极佳修真底子。来日可期啊!” 哎!自己这个前妹妹还真是命好。 苏羽感叹。 “常哥,那你说我师傅本家可否还有出过其他修行者吗?”苏羽开始套话。 苏羽出生时并没有得到此等待遇,不仅他没有,就连陆舒麟也没有。 “不算陆旗主,除了陆小千金外,陆家未听说还有出现其他修行人士。哦,苗仙人不算陆家。” 老常提到晓哥哥,他又思索片刻确认。 “应该是没有了,要不然陆侍郎这几十年来也不会象头老黄牛般的四处耕田。都快有三十个儿女啦,不容易啊!” 常老哥感叹。 苏羽顿时满脸起黑线。 他已有百分九十九确认自己没有那所谓的仙根和灵穴。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亲口问问那个备胎师傅。 要不苏羽咋能死心。 哼!亏我苏羽那么崇拜他,从小就当他备胎师父当成偶像。 苏羽觉得自己好像吃了大亏。 苏羽还从常老哥口中得知,备胎师傅请假五天,如今已过三日。 他便决定在附近处寻个客栈住下。他还没胆直接闯去陆家寻人。 为啥? 怂呗。 闲着也无事,苏羽还是出了客栈漫无目的的散心。 仙根灵穴的事终究还是像一块石头压得他很不自在。 于此同时,在仙盟门内, 在那些在苏羽眼中那些平淡无奇的木楼里,有三个灰衣道人呈三角阵势盘膝而坐。 那平坦的地面之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足足一百零八面阵法旗! 这些旗帜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竟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自行展开,猎猎作响。 每一面阵法旗都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一道道银白的法纹如同灵动的小蛇,时不时地在旗面上蜿蜒游动、若隐若现。 这些法纹散发着强大的能量波动,使得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行人从三人身后走来,为首的道士便是即将卸任的宜掌司,他的旁边就是即将接任的洛兮儿。 此时洛兮儿的相貌却与苏羽在茶摊时见过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当时的她,国字脸相貌堂堂。现在女儿装的洛兮儿却是瓜子脸,清秀中透出逼人的英气。 “师姐,这便是咱仙盟门的门户啦。阵法中的三位同仁掌控的就是神识大阵,可以感知五十里内风吹草动。” “一旦探测到有威胁到仙盟门的妖魔鬼怪气息,神识大阵便可以示警。防护大阵和攻击机关随即发动” 宜掌司介绍。 他即将返回月熙宗修炼,又可以回到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故而宜季侯言语极为轻松。 对于眼前这位洛师姐,宜季侯的态度却是一丝都不敢怠慢。 他们皆为月熙子弟,同为内门子弟,归属不同山峰。 但洛师姐是师伯亲传弟子。 宗门内的地位资源和人脉,他是比不得。 宜季侯取出掌令牌,对着空中念念有词。 周围的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粘稠起来,竟然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一条条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色线条凭空浮现! 金线宛如拥有生命一般,灵动地游弋在空中,它们相互交织、缠绕,似乎正在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律进行组合排列。 片刻工夫,原本杂乱无章的金线逐渐汇聚成了一扇巨大而厚重的黄金门! 这扇门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辉,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和古老的符文,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奥秘。 宜季侯将掌令牌按在门上的凹槽内,黄金门不推而开。 落眼之处却是另一天地。 翠松,灵溪,还有薄雾般的灵气荡漾在楼阁亭湖之间,宛如人间仙境,令人心旷神怡。 显然这便是修行人羡慕的一处修行秘境。 这就是月熙国仙盟门的中枢所在。 所有的仙盟门的符箓,法器,阵旗。包括历代收缴的妖魔鬼怪的器物都存储在这里。 “师姐,这边请。” 宜季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的让洛兮儿先行。 一行人刚跨入,那黄金门又神奇的凭空消失。 如果不明门道,你就是想攻打仙盟门也找不到进入的门。 “不瞒师姐。师弟我是万万料不到这次继任者竟是洛师姐。师弟本以为,以师姐的修为,宗门咋能舍得让师姐再入红尘。” 众人刚落座,宜季侯收起交接时的官场做派。 因为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月熙宗的门人,所谓关起门来就是同宗自家人。 “还不是咱没依没靠,又不是什么修行宗族。手中资源不足,不得不来此一趟。” 洛兮儿谦虚回应。 “那不一样。宜师叔十年入红尘,兢兢业业才获得宗门积分三万。可我洛师叔走一遭便有一百万积分入账。啧啧,都够我洛师叔修行到冲击金丹了。” 蓝鹃却在洛兮儿的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的为洛兮儿涨脸。 那妒忌的羡慕,好似她的嘴才是缺了一把锁门的锁。 蓝娟在宗门内是有名的嘴不过脑。 “一百万积分啊!有那么多吗?” 宜季侯惊呼,差点离席立起来。 第6章 小爷有钱 “师侄和师弟误会了。”洛兮儿赶紧解释, “这积分哪有那么容易得到。这里还有个先决条件,必须破获污业门。不然十年所获积分也和宜师弟的一样。” “污业门。这个师弟搜查过。这些年来,师弟也是不留余力的排查。可是没有半点信息。” “不瞒师姐,我都一直怀疑,污业门这个组织会不会是总部那边消息有误。” 提及“污业门”,宜季侯的心里反而就平衡了。 一年前仙盟门总部曾发过调查令。 说是在月熙国京城内存在着一些松散魔人余孽组成的团体,取名污业门。 可是这个不可能! 那不就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嘛! 他能忍嘛? 难道这个“污业门”还真当仙盟门镇魔司当成摆设嘛? 宜季侯还真仔仔细细把整个京都梳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 可是真的没有一点收获,连一点点的发现都没有。 “我明白。但总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们甚至直接和掌门交涉。” “威胁我月熙宗若无能为力,总部将可能会另调高手过来。我月熙地盘又岂能让外人染指?” “我来时掌门师祖让我好好的再梳理一次。”洛兮儿回复。 “原来如此,那师弟我还是祝师姐能马上得胜,早日破获污业。” 宜季候说了漂亮的场面话,虽然他心底里压根不信有什么“污业门”。 “污业?呜咽。那不是在哭吗?还有这样取名字的?” 蓝鹃再次管不住自己的嘴。 。。。。 红墙绿瓦下一个蓬松的小脑袋从狗洞探出头来。 他先是很警觉的四下张望,见周遭无人,才迅速的爬了出去。 却是一个仆役装扮的小少年,年龄不大,大致也就十一二岁。 他不仅蓬头垢面,还穿着一沾满木灰的靴子。 看这装扮估计是府中烧火的小厮。 只见那小孩一出来,先是对着蜿蜒的红墙做了个鬼脸,便是十分不满的喷忿; “顿顿不是草汁就是叶子水,你家养的狗伙食都比我好。我呸!唉,不行了,真是馋死小爷。走,必须得吃香的去。” 数落完,小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扬长而去。 小孩一路就朝着锦世酒肆而来。 可当他要迈入酒肆时,却被门口的小二给拦了下来。 “起开,起开。你哪来的小乞丐,招子也不亮一点,这是你小子能随便进的地方吗?” 小二一面指着自家招牌一面指着小乞丐骂道。 此时锦世酒肆已是京城饮食业的头牌。 可以说是往来者无白丁,入者皆是富贵。 别说是乞丐了,就算布衣,小二也照样驱赶。 “咋就不能进?小爷我可识得你家掌柜。可是你家掌柜自己亲口说的,小爷想来就来,而且随时能来。” 小孩双手叉腰很有王八气势的顶上去。 “啪”一声脆响,小二很不客气的赏了小孩一巴掌。 这种小乞丐他每天没见过十个也有八个。敢顶嘴就眼前这个。 “你敢打我?” 小孩满脸露出不可置信目光,明亮的眼眸怀疑人生的盯着店小二。 他气得涨红了脸,右手迅速伸入怀掏出某物,突然他挥手一扬,竟是一团粉色粉末如云雾般向小二罩来。 也是小二一时疏忽,只顾得闭眼睛,竟然被粉尘扬了一身。 小二不由得大怒,伸手便朝小孩抓来。 岂料那小孩身子却是十分灵活,接连避开小二伸来的爪子。 小孩扭身就跑,身影极快。 小二哪能吃了眼前亏,他紧跟追去。 但他却想不到那个瘦小的小孩却是个能跑的家伙,跑起来像一阵风。 小二竟一时也追赶不上。 两人一跑一追,眨眼间两人也就甩了几条街。 “三,二,一。挠。” 前面跑的小孩突然扭过头来对小二喊道。 “饶什么饶,想要我饶你性命吗?晚了,小兔崽子现在求饶也不行,今日……” 岂料小二狠话还没说完,脸上身上竟然感到奇痒无比。 痒的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双手不停的挠,到后来他就只能满地打滚哀嚎,以求多少止住那要命的痒痒。 小少年这时嬉皮笑脸的来到小二身旁,他先用脚狠狠的踹小二两下,很解气说: “你打我一巴掌,我踹你两脚外加让你一身痒。从此咱俩不相欠。”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又说, “你回去洗个澡,弄点消痒膏药便可解痒痒药。咱江湖恩怨从此消掉。你家小爷走咯。” 小巷失去了小少年的身影。 片刻后,另一个街区,小孩自言自语: “被小二这一闹,小爷今个再进锦食酒肆怕是不可能了。可是小爷的馋虫已起,憋是憋不回去。” “算了,找家冒牌的先解个馋。嗯,听说仙盟门旁的不二阁也不错。” 才念叨完,小少年便如一阵风儿朝着不二阁奔去。 “去,去。小屁孩。别乱闯。” “谁乱闯了?小爷是来吃饭的。” “吃饭。你有钱吗?得先拿出来我瞅瞅。” “不就是银票嘛,你等着。。小爷有的是……” “哎呀,小爷要是说小爷只顾着换仆人的衣服,却忘了取荷包了。你信吗?” 小少年戏演得好像是真的。可惜不二阁看门人并不买账。 “喂,看门的要不然你和掌柜说下,让小爷先赊着吧。”小少年又换了法子。 “赊你个头!走,走。要闹小子你去别处闹去,再不走老子抽你啦。”说 完,看场的壮汉扬起手,准备下一秒就赏小乞丐一耳光。 可这一幕恰好让正在四处乱逛的苏羽看到。 “住手!”苏羽赶紧喝斥。 他现在对乞丐有一种亲和力,特别是小乞丐。 苏羽好似都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到一手哥哥和兔子哥的过往身影。 所以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羽还是情不自禁的制止了壮汉的行为。 “呦呵,又有人爱管闲事。是不是皮痒?小强,摇人。”壮汉交待着身后另一后生仔。 “等等,吃顿饭而已,何必呢?”苏羽见状他先怂下来。 “不二阁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吃饭的地方。” 壮汉气势滔滔。 他这般瞧人不起的模样倒把苏羽激出几分脾气。 不就是钱嘛,苏爷得让你长长狗眼。 正好苏羽还为仙根和灵穴的事烦着呢,有股烦恼正无处宣泄,当然也是多少有些意气用事。 苏羽一下子把怀中的三十两银票掏出来,在壮汉面前抖了个哗啦响。 “瞧不起谁呢?小爷有钱。很---有---钱!” 第7章 一顿饭而已 “不够!” 那名壮汉眼力挺好,瞄一眼就看清苏羽手中的银票只是三十两面额。 他还是用看不起人的口吻说话。 “一顿而已…” 苏羽想怼道一顿饭而已能花多少钱来着。 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这样说话有看不起店家的成分,那不就是拉仇恨嘛? 一顿饭而已没必要。 苏羽怀疑壮汉的话就是在赌自己已经没钱了。 不就是显富吗? 有。咱有。 本是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但形势不随人啊。 也好,人生能得几回骄傲? 其实还是锦衣夜行的心态在作祟。 苏羽好似迫不得已的痛下决心,他蹲下身来,脱掉左脚的鞋子。 他从厚厚的鞋垫里面掏出一小块黄澄澄的东西出来。 他也顾不得那黄色的东西多少残留股沁人味道,一摊手展现在壮汉面前。 “加上这块金子,够不?真金,要不,你咬下。”苏羽很自豪的问。 壮汉愣神两息。 有钱的主,他不是没见过。 可这样秀大款的还是头一回看过。 这位爷年纪不大,可那藏钱的招数倒象个抠抠搜搜藏了数十载的私房钱老汉。 那块可是有半个指头大的金子,这小子藏在鞋里也不怕硌得慌。 “不够嘛?我另一只脚也有一块。看不?” 苏羽见壮汉不吭声,唱起空城计,当然心不心虚只有他知道。 “行了。进去吧。” 既然是有钱的主,壮汉大手一挥,让出一条道。 “好嘞。那个。。。大哥,我想问问咱这吃……” 苏羽见双方矛盾已经解开,就和颜悦色准备打探一下不二阁的价格行情。 前世种种宰客的新闻,这辈子苏羽倒还记得一两分。 他是本着问完才能放心消费的心思,可却抵不过那个迫不及待的乞丐少年拉着他往里冲。 此时不二阁的客人倒也不多,零零散散也就四桌。 两人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招待小哥热情的过来招呼。 苏羽顺便问了招牌上有的几道菜的价格。 可待到小哥回答后,苏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醉妃脆鹅就要十两银子,一道明炉挂鳖要十八两。 那,那,那不是明摆着在抢钱嘛! 要知道他在安平镇最高的消费都不会超过一两银子的。 此时苏羽顿觉得如坐针毡,他生出强烈离开的意愿。 可是对面坐的乞丐少年却极不耐烦的对招待小哥说道, “上锦食老五样,小爷今天就是来尝尝你家的老五样和锦食酒肆有啥区别。” “锦食老五样?客官可确定?” 招待小哥并不理会小乞丐叫喊,而是征求苏羽的意思。 “那锦食老五样是什么?”苏羽小心求证。 “不过是炒一些烂白菜叶,一些杂鱼的边角料,一些普通的粉条罢了。能值什么钱,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对吧?” 少年乞丐却在一旁搭腔。 “小哥,是这样吗?他说的对吗?” 苏羽本能得有点不信任对面的少年乞丐的话。 “烂菜叶,边角料,粉条。” 招待小哥嘴角抽抽。 原本他是还想提醒眼前这个戴面具的客官,小心被这个小乞丐坑蒙拐骗。 但是能把当今皇帝都夸赞的佳肴说得如此不堪。除了眼前这个乞丐,全京城恐怕不会有第二人吧。 是不是有种牙痒痒的冲动,是不是有种想揍人的欲望。 招待小哥目前就有这种强烈欲望。 像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至于那位好心的客官。 对不起啦,谁叫你眼瞎帮了不该帮的人。 “换个角度也可以这样说吧。” 招待小哥非常含糊的敷衍,他计算着是否让楼下大汉做好准备。 “如此,想来定是不贵。那就来上一套。顺便再来两碗糙米饭。” 苏羽很是高兴,他心想乞丐少年没有坑他,懂得替他省钱。 “米饭?” 招待小哥再次错愕。 敢情这位好心的土包子客官是把不二阁当成码头那些没档次的吃摊。 不二阁不是没有主食,但那些精致的美食都是经过三道甚至是八道的深加工,在口味上色香上都算得上一绝。 当然也是死贵死贵的。 不过,他们这些伙计工作餐就是吃糙米饭的。所以这也难不了招待小哥。 他爽快的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趁着还没上菜的功夫,苏羽便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小少年。 蓬头垢面下小少年的皮肤却是非常的白皙细腻,而且他的手上也没长茧,一看就不是常年操作的苦哈哈。 “喂,你眼珠子别净往我身上乱瞧。就不怕长眼疾吗?”少年乞丐并不友好。 “呀!你肯定是狐疑我的身份是吧?把我想象成哪家偷跑出家的贵公子吧?对吧?但是你这样子直视人是很不礼貌嘛?” 少年乞丐很不客气的教训着。 “算了,瞧在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老实告诉你吧。” “三天前本小爷还真是个富家公子哥,不过是家中出了些变故,才迫不得已卖给人家做奴的。但小爷我就天生吃不了苦,就偷偷跑出来了。” 乞丐少年唉声叹气,好似感叹命运对他的不公。 他的可怜身世让苏羽顿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想当初他也是陆侍郎家的七公子。命运弄人,如今的他连靠近德胜门都心生怯乏。 就连他想远远的看一下那个曾经像姥姥一样的老人模样都提不起胆量。 “我没有那个意思。” 苏羽急忙辩白,他赶紧收回了目光,却发现小乞丐反过来打量起自己来。 “喂,你怎么还不把面具摘下来。难道你要带着这个东西吃饭?” 小乞丐一手指着苏羽的面具问道。 “哦,那倒不是。”苏羽解释, “我一直都没带这个的习惯。没想到今个带上了时间一久我反而忘了。” 说完苏羽顺势解下了面具。 对面的小乞丐盯着他的脸愣神片刻,突然深有体会的感叹; “我娘说的真对,人丑心就善。” 苏羽.....… 这是揭人短,还是赞人好? “哦,对了。你是不是读了很多书?”乞丐又接着问。 苏羽想想在家里那栋垒起的书墙,很没底气的又点了点头。 他的心中狡辩。 我是有读过很多本,只是未通透而已。 “哇。那我娘又说对了。她说人丑得多读书。” 小乞丐自顾自的说,一点儿也没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觉悟。 第8章 京城人太会玩了 “喂,你在我面前能不能把丑字省列掉。” “而且你也很不礼貌!我只是破相而已,其实我不丑!” 苏羽实在受不了对方的大实话。 他确实恼火了,想当初他是多么的在乎自己的颜值。 “哎呀!又被我娘说中了。我娘说人丑多自怪。” 小乞丐再次好似发现新大陆似的,丝毫不理会苏羽的申辩。 “你娘亲知道也太多了,小心被嘎了。” 苏羽恼羞成怒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啊!这次倒被你说中。我娘还真的被嘎了,还是三天前的事。” 小乞丐吃惊苏羽的料事如神。 “对,对,对不起。我只是瞎叨叨。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换成苏羽不安了。 他没想到随便一说,却无心戳到小乞丐的伤心处,特别还是人家至亲的娘亲。 唉!那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苏羽是真心实意的道歉。 “有什么对不起的。人又不是你杀的。唉,这些都是命啊。懂吗?就象你被破了相变丑了,也是命。咱得认!不认又咋的,难道不活了不成?” 小乞丐说的在理,他倒是很通透。 “所以啊!以后我就叫你丑人,你也别不高兴。名号而已,你也可以叫我小乞丐,乞儿。或者其他啥。我也不会介意。” “不过要是有缘,说不得咱还能拜个把子。这顿饭算是咱的结交饭。你请我了,以后京城界面上我肯定帮得你的忙。” 小乞丐说完很自然一只脚搭在椅子上,颇有几分江湖人的样子。 “是,是,兄弟说的有道理。你这兄弟我认了。但是小乞丐和乞儿喊起来都不好听。” 苏羽顿了顿接着说, “虽然咱的命都不咋的,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干脆我就唤你不由天吧。” 苏羽征求。 他想起上辈子这句风靡一时的潮句。 “我命由我不由天。好!有气魄。想不到你这丑人还有些见识。行以后你就喊我不由天。” 小乞丐大大方方的应下。 不过他心里暗中嘀咕, “不由天”? 小爷咋就觉得听起来像“补油钱”。 他丫的,不就是揩他油一次嘛!难道还得补上? 不过等下两人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两人又闲聊半炷香, 苏羽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第一盘炒白菜端上来的时候,苏羽最后一丝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 他见上面的菜叶都还没自己小指甲盖大,暗道果然是没人要的次品菜。 小乞丐第一时间就尝上一筷子,细细嚼咽,还中肯的点头,说不二阁仿制这道菜的功夫得有九成。 看得苏羽食欲大动,他也试吃一口。 那味道,既嫩又脆,而且鲜美的菜香中还夹杂鸡肉和人参的甘怡,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一股别样的滋味涌上味蕾。 他情不自禁吐出两字:“好吃!” 可是第二道菜端上来,小乞丐只尝一口,双眉紧皱,便不再动这盘菜。 苏羽好奇啊! 他倒没问小乞丐是不是这菜煮的不好。而是自己嚼了一口。 滑滑嫩嫩,冰凉爽口,咸淡适宜,口齿间居然留有淡淡的植物香气。 但苏羽判断这东西肯定不是蔬菜。 至于是什么?他也没去追究的心思。 他不由得搜肠刮肚想从上辈子的佳句中挑一段改改好形容一下眼前的佳肴。 可惜,库存有点少,最后只能蹦出几字;“卧槽,真太娘的好吃。” 小乞丐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苏羽的牛嚼牡丹式的赞叹。 他正专注的干起第三盘菜,似乎也没打算给苏羽尝点。 他端起盘子直接送到自己嘴前,一筷子又一筷子夹着粉条就往嘴巴送。 他顺势推了自己那碗糙米饭给苏羽。 摆明了那意思,这碗糙米饭归苏羽,那盘粉条归他自己。 苏羽没意见啊! 苏小子正觉得这样干吃菜奢侈的慌,夹上一筷子菜配上五口米饭,苏羽快活似神仙。 两人也没在搭话,做起专业干饭人。 一顿风卷残云,两人完美的阐释了啥叫光盘行动。 苏羽慵懒的喊来小哥结账。 “客官,一共一百八十七两。” “啥?杀人啊!怎么这样贵?” 苏羽尖声叫起来,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招待小哥这时才很有意味的为苏羽很详细的解释了锦食五样的制作工艺。 听完如此夸张的工艺操作,苏羽竟然被噎得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乖乖,那指甲盖的菜叶子原来不是废菜叶子呀!是白玉菜的菜心呀!还一棵菜只有一心! 那嚼不出啥东西的菜原来是鱼唇呀! 更可恼的是,小乞丐在旁还说不二阁这老五样确实很便宜,要是搁在锦食酒肆没有五千两银子下不来。 但是小乞丐也很专业的点出蛟女献吻不是用金蛟母鱼的鱼唇做主材料,凤舞心卷用的人参绝对没有超过五年等缺点。 苏羽很无奈也很心疼的交三十两银票和藏在鞋里的金子。 可是还是不够啊!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四十两就很不错了。 娘亲呀!京城人太会玩了。不行,苏羽要回安平镇! 不二阁的招待小哥似乎早已盼着是这种结果。 看门的壮汉领着五个小伙早把苏羽和小乞丐围了起来。 “您不是还有另一只鞋子也藏钱的嘛!”壮汉问。 “那个。。另一只鞋子里面。。没有藏。大哥,你看,能不能先赊着吗?”苏羽苦着脸哀求。 “那可不行。你们入门时我不是已经说了嘛。本店概不赊账!” “那这位大哥,你看咱能不能洗盘子抵账?”苏羽心虚的问。 “洗盘子?哇靠,洗盘的在我们不二阁一个月有多少钱?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五十文。你要靠这个还账,那得还到猴年马月。” 招待小哥换了副冷冰冰的面容。 “喂,喂。你们不要小瞧人啊!这样吧!丑人要不你先在这押着。话说皇帝还有三分穷亲戚。” “我。。周。。做兄弟的在京城地界上还有几个朋友。对了,我三姑婆的姑娘的亲家的干儿子也算是殷实人家。我出面肯定能借个百来两银子。” “丑人你放心,你就在这等个半柱香时辰。我去去肯定回来。” 说完小乞丐猛的就要冲下楼去。 可是他被一只粗壮的手臂给拦了下来。 “你去?要不是咱老牛还有点良心,少不得这位破相的小子就要被你卖了,还得替你数钱。你给我留下。少年郎你去筹钱。” 看门的壮汉一点儿也不相信小乞丐说的话,他倒是做起了公事人。 “不过,少年郎,咱丑话说在前头。咱就给你三炷香的时间。要是你没赶回来。我老牛就先给小乞丐上点颜色,然后把他卖到牙行了。” 壮汉对苏羽威胁。 “啊!大哥能多给点时间吧。我有个兄弟定能帮的上这个忙,但是一时半会我怕寻不着他啊!” 苏羽马上想到求救毛小胖,毕竟他贵为皇孙,再缺钱想来几十两银子还是有的。 “休要啰嗦。如果不是看你小子还算烂好人,老子早把你们俩捆上卖到矿区去了。别磨蹭,快点去!” 自称牛哥的人并不给苏羽机会。 “好,好。那牛哥千万担待点。不由天也是个可怜人。我快去快回。” 说完苏羽起身就要离去。 第9章 母猪情何以堪 苏羽回眼望向小乞丐,见他脸露凄凄,似有泪光,双眸紧盯着自己。 那目光仿佛有千只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角求着自己救他的命。 “不由天兄弟,你就放心坐着等。丑人兄弟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苏羽拍胸脯保证。 “好的。”小乞丐柔声回应。 只是下一秒,小乞丐竟然踩上椅子,蹦上桌子,一个探身,竟然从二楼的窗口翻身出去。 那动作一气呵成,看来平时没少练。 众人赶紧凑过去一看,但见小乞丐手脚并用借着外墙的微凸物体顺势而下。 不过数息功夫,小乞丐跃下着地净往人群密集处奔去。 小乞丐头也不回的喊道:“丑人,不用等我回来了。” 苏羽刚开始还以为小乞丐是一时想不开寻短见。 现在他也回神过来,敢情小乞丐就是逃单啊。 可回过神来的不止他一人。 那个叫牛哥的人第一时间就向他扑来,嘴里还招呼着其他人抓住苏羽。 苏羽身子一斜避过壮汉抓来的手,左脚突兀的朝墙面蹬去。 他借着墙面反震的力,飞的在另外两个人的中间穿过,速度快的像一支离弦的箭矢。 感谢黑噶几年来鞭策,感谢脚底抹油功夫的奇妙,这才使得苏羽本能的躲过七个人的合围。 他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不二阁,头也不回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苏羽又瞎窜了几条街,再三确认了没被人跟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了客栈。 可是他口袋的钱已经被掏空,幸好他当时就交了三天的客栈钱,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也幸好宋舞在他带来的小包裹塞了六个熟鸡蛋,勉强能保证苏羽剩下的三天里不被饿晕。 苏羽的良心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他很怕鲁氏的二娘悲剧会重演。 不过他认定了逃单行动的正确性。 他想牛哥肯定不会过多听他的解释,很可能就把他卖给黑矿主。 此时的苏羽把黑矿主等同于前世缅北割腰子的诈骗份子。 但欠不二阁的四十多两银子也是要还的。 苏羽把玩着手中黑黢黢的军师令牌。 他想起了毛小胖信中提到,让他凭着此令牌去京城闹区寻一个卖水粉胭脂的兰芝坊店。 找到了那掌柜,他就可以通过掌柜联系上毛小胖。 见肯定是要见上一面。 只是四年不见面刚见面就向毛小胖索要四十两银子的巨款,让苏羽的脸很臊烫。 但终归现在不是时机,苏羽不敢确认牛哥有没有在附近布上眼线。 他决定还是等见完备胎师父后再去寻毛小胖吧。 至于刚那个刚认识小乞丐,哦,该叫不由天。 老实说苏羽刚开始觉得自己被他卖了,颇为恼怒他。 可是后来不知咋的,苏羽居然为他狡辩起来。 我与他认识时间不长,不由天肯定不了解自己的为人。当时他定是认为自己离开了未必会再回来。 贱人守则也说过,“男人不能吃眼前亏。” 所以不由天逃走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他要逃单也要事先和我商量下。 要逃,大家一起逃,保不齐自己还能把那锭金子给捎出来。 嗯,只是那时时间紧迫,不由天或许没那个机会啊! 但是他逃出去也要想办法找银子把自己赎回去。他不该还对自己说不用等他。 那摆明了就是把自己给卖了。 只是一个小乞丐你叫他哪里去弄钱? 再说贱人守则也提到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想着想着苏羽居然对不由人恨不起来。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三天。 这天他拖有些虚浮的脚步来到了仙盟门。 没有费多大劲,苏羽见到了备胎师傅。 “是的。修行者修行的前提就是本身要具备灵根和灵穴。你也确实没有这两样东西。” 听完苏羽的质问,陆玄倒也没有再藏着掖着。 他大大方方的在苏羽破碎的玻璃心上再敲了一榔头。 “那你又为何要教我功法,又要求让我识得道籍。那不是浪费我的精力嘛?” 苏羽抗议。 “传你功夫是为了让你保命。道籍嘛。某看来也没费你多少精力。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精力多的是。” “道籍费脑吗?我看也未必,你都看不懂,烧什么脑子?” 陆玄一点儿也不给苏羽留面子。 “我没有,我努力来着。不信您问黑噶。”苏羽狡辩。 “是嘛,你的那点伎俩也只不过蒙蒙畜生罢了。” “呀!挺不服气呀!来来,过来念念看。” 陆玄的从身旁的一叠书中随手抽出一本扔给苏羽。 苏羽见封面的书名为《上清土灵地煞咒语罗列》。 看书名他就知道这是本修行的不传法门秘籍。 他心里不由得有些猎奇,依言翻开书籍。 但见书上面画着一个人不同的姿势,还辅助有一些手势和脚法。 在图案边还有段文字。 苏羽估计这个便是道家的法指和咒语。 他便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橐(tuo)。。。喾(ku)。。塨(gong)。。那个。。唨(zhu)。。嘛。。蔏(shang)。。孰。。旯。。。诶。。。这个读。。亣。。。来着。。嗯。。。谾。。不行啦,不仅太拗口了,还竟是些生僻字。” 苏羽直接放弃。 “不错啊,咱苏公子还懂得念出,‘脱了裤子公猪会跑上树’。……哎呀,了不得啊!” “苏公子脱裤子,公猪吓得都要跑上树。你呀你,你让母猪们脸面挂何处?情何以堪?” “真厉害啊!看来咱这地灵突刺诀的威力肯定比不得苏公子的裤头子。你说某是不是该恭喜苏公子呀?” 陆玄嘲讽。 “唰”的苏羽闻言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辣,真辣。 他暗道备胎师傅这老嘴可真毒呀,连这么形象的比喻都想象的出。 比上辈子的刘老师的嘴厉害数百倍呀! “呦,苏公子还会脸红啊!看来还是有羞耻心的嘛。某还以为能解释‘房事之约’的稚童的脸皮,肯定得有城墙那般的厚。” “来来,咱看看这位读了八年的道家典籍的苏公子,居然连简单的咒语的念不出来。苏公子呀,可真有出息!” 陆玄的嘴依旧不停的羞辱。 “会念又怎么着,我还不是不能修行。”羞愧的苏羽出言抵抗。 “那你就没听说你娘说过凡人吃了人参精也可以成仙的故事?” 陆玄反问。 “可那不是故事嘛?再说就算真有,那个机率才几何?”苏羽不服气。 “成精的人参里蕴含庞大的天地灵力,能吃上自然能重新洗涤人身体上的经络,也自然能成仙。” “至于机率,谁有把握说自己永远碰不上?” “每人都有每人的福分和机缘。但平常不用功,就算你得了机缘又能有多大成就?”陆玄训道。 第10章 执着者 苏羽惭愧的低下了头。 大道理他上辈子听了很多。 虽然他也没有从中汲取教训,但他习惯性的不敢再狡辩。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苏羽小声嘀咕。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心啦。见过那个带你过来的老常了吗?”陆玄问。 苏羽知道备胎师傅是指常大哥,他乖顺点头。 “你知道他们自己和世人怎么称呼他们的吗?” 苏羽茫然的摇头。 “‘执着者’!”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没有灵根和灵穴的平凡人。但是他们都有一颗执着的修行之心。”陆玄说。 “老常他们不是仙盟门雇佣的仆役吗?怎么又成了执着者?他们也修行吗?” 苏羽频频发问。 “仆役?你还真敢说出口。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吗?我们怎敢差随意差遣他们。” “如果不是老常他们都有一颗向道之心,他们应该是在家享受奴仆侍奉的富家翁!” “别人咱不说,就拿老常举例吧。人家可是寿满堂和不二阁的老掌柜。” “不二阁!”苏羽情不自禁的惊呼,他感叹这个世界可真小。 “对,就在隔咱三条街,算是这附近最气派的酒肆。想必你也见识过了。但是某告诉你不二阁也只是老常最不起眼的产业。” “他开不二阁的目的也就是为咱仙盟门的老道增一处饮茶饭点的去处罢了。而那个寿满堂才是他真正挣钱的吸金兽。” 陆玄介绍老常情况。 说到这么能挣钱,苏羽还是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陆玄眼见这个不争气的小财迷却也不生气。 事实上,要是苏羽真如同陆玄口中那般的努力和争气,他才会头疼。 陆玄是老精老精的人,苏羽过往的偷懒耍滑举动在他老人家的眼里又岂能不知? 只不过陆玄原本目的就是用一些理由把苏羽锁住,不让他干出太出格的事来。 如果苏羽是勤奋好学的人,陆玄就反而过意不去,或许反会是他的一块心病。 幸好苏羽在他眼里就是一滩烂泥、一条咸鱼。 所以他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随他去。 终是造就了今日的苏羽。 “知道嘛?咱月熙国有上百家寿满堂药堂,都是老常的,主打出售寿福丸,每颗价值十两白银。” “此丸凡人食用也确实有延年益寿功效。据我所知,就京城皇城的那家铺子,每月都有近十万两的进账。” 陆玄说着又用余光瞄了一眼苏羽。 果见这小子两眼冒光。 他暗自好笑,腹诽贪财的小子还不入坑? “那常哥怎么还来这扫地煮饭端茶送上侍候人。躺在家里享福不香嘛?” 苏羽很不明白,这世上还有清福不去享,却偏偏喜欢来侍候别人。 “瞧瞧,这就是你小子和人家向道人之间的差距。” “再说啦,镇魔司的仆役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事。就比如月熙宗的杂役弟子,他们干的也是这活的。” “但以你的资质恐怕连月熙宗杂役弟子的资格都没有吧。世间有多少人也抢不到这杂役弟子身份。你还敢整天心比天高。” 陆玄装模作样的再骂了苏羽一顿。 “咱仙盟门机构没有杂役弟子这一说,但有些杂事总得有人干。所以老常他们一群人也自发的来做这些事。” “可他们图什么?” 苏羽还是忍不住询问。 “图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图得是子孙机缘,图得是能窥得一缕道韵。但凡有一丝希望就值得他们用余生尝试。” “所以他们自称‘执着者’。为道而执着,不在乎自身有没有修行的资质。哪怕像飞蛾扑火,一样无怨无悔。” “哦。”苏羽总算是没有疑问了。 可是他现在很彷徨,好似一下子突然丢失往后余生的人生目标。 他盘算着要不先去找毛小胖叙叙旧,借点钱还帐,再要些盘缠回家。 然后他打算继续瞒着娘亲,也许苏羽真会下狠功夫把家里的道家书籍都啃了,在家坐等备胎师傅口中的机缘掉下来。 “知道自己的过错了吧。记住,努力或许还有一丝希望,不努力就没半点机会。” 陆玄看着霜打茄子般的苏羽,继续挖坑。 “嗯。那我这就回家读书去。”苏羽病怏怏的回复。 他低着头站立起来,垂头丧气的准备出屋。 陆玄的房屋并没有住在仙盟门秘境处。 事实上,仙盟门里的秘境里只有月熙宗弟子才有资格入住。 “算了吧。没人督促你,没人点拨你。我看依你的尿性,怕是进步也不大。” 陆玄继续点评苏羽。 “某看你还是留在此处。方便某照顾一二。这样吧,我问问仙盟门管事还有需要‘执着者’吗?有,某就给你争取一个。” 陆玄不紧不慢的拉腔调。 “我,端茶送饭,洗衣扫地?”苏羽问,他很没把握他能干好这些事。 “咋的,还不乐意?告诉你‘执着者’也不是那么的好加入。名额是有限的,外面抢着来的人多着呢?” 陆玄假装恼怒。 “不是,不是。备胎师傅误会了。小子是真心担心侍候不好神仙爷爷们。” 苏羽赶紧解释。 “那个,那个要是能加入当然也是求之不得。咳咳。只是小子斗胆问下,这差事有多少报酬?” 苏羽目前口袋空空如也,还欠老常的不二阁四十两银子。 “报酬?这个倒没有。人家‘执着者’也不索求。”陆玄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心里却道,这小子果然开始要入局。 “不够嘛。”陆玄停顿稍微卖了个关子。 “我们修行时平常报废符箓,用过的灵石,失效的法器都统统交给‘执着者’处理。这些还是有些剩余价值。” “某听说要折成银子的话,听说每月每名‘执着者“大概有近百两入账。详细的话你可以私底下问问老常。” “百两!咳咳。” 苏羽来不及咽口水就直接被呛到了。 “钱不钱的无所谓,小子我就是喜欢有备胎师傅在旁解惑,小子我自然日进百竿的悟道。小子也要成为坚定的执着者!” 苏羽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紧信誓旦旦,圆回脸面来。 “如此,便说定了。稍后你写封信告诉你娘亲,也莫让她着急。”陆玄交待。 “必然,必然。”苏羽一改来时的颓废,斗志昂扬的离开。 陆玄望着苏羽的背影,他苦笑的摇着头。 倒不是他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招来个混帐小子待在身边。 只因当初他和陆英络设计苏羽的时候,义弟陆英络曾许诺未来给苏羽一个富足的田舍翁生活。 可是随着陆家有个修行天赋不错的陆家小千金诞生,陆家花钱那叫一个入不敷出。 没办法,随随便便的一样东西都是以灵石为单位。 为此陆家卖了很多资产,这其中就包括原先答应给苏羽的京郊农庄。 对此,陆玄虽然心有不齿,但他也能理解义弟的苦衷。 正好今日苏羽寻来,他寻思着给苏羽谋个不错的活计,算是弥补陆英络失信的补偿。 毕竟苏羽的今日之果,他陆玄脱不了干系。 第11章 凡事都有道 次日一身灰衣服的苏羽乖乖的跟在老常的身后,他卖力的飞舞着扫帚,似乎经过陆玄的教育下狠下心来洗心革面。 老常却看得是双眉紧蹙。 “小苏,小苏。咱扫落叶别那么使力。” 老常点拨, “万物皆有韵。咱做的不过顺势而为,而非强行为之。” “你看咱扫的这些落叶也曾绿意盎然,也曾风景无限。只是终究要归根,就如同人一样,哪怕生前王侯将相死后一样要入土一般。” “咱对待落叶就应该像对待亡者一样得带有敬意。” “再者,你看轻扫落叶它才愿跟着扫帚走。用力舞叶,叶离地,迎风的叶儿反而四处逃。” 老常对这位陆旗主的记名弟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执着者’感到有些迷惑。 但是他现在觉得,这位小苏少年做事确实有点毛躁。 大概陆旗主想让他下沉红尘多磨练一番。 “啊!” 原来扫个地还那么多讲究? 苏羽有点懵呀! 他只是想卖力的干活。 卖力难道不是多花力气吗? “对了,常大哥。和你说个事。”苏羽停下了手头的活儿。 “啥?” “听说不二阁是您的产业?” 其实苏羽昨天就一直酝酿勇气准备今早和老常认个错。你看他连敬语都用上。 “呵,呵。肯定是陆老旗主告诉你的。那个你若想去尝尝鲜,只要报咱仙盟门的旗号全都能免费。” “谢常哥。只是四天前,我。。我和一个朋友。。。吃了。。。不够钱,逃了。。” 苏羽话的内容有些无厘头,而且越说越小声。 “哦,原来阿牛口中那个烂好人就是你啊。不错,苏小哥心肠挺好就是眼光差些,信错人。” “不是的,不由天是有苦衷的。”苏羽急忙替小乞丐辩护。 “步悠田?谁啊!莫非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奇怪世上还有这种名字的吗?苏小哥,还是太单纯了,恐怕被骗了都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其实我是想说,以后我赚到钱肯定还你。” 苏羽也不想过多的解释‘不由天’来由。他认为可能他也讲不清楚。 “算了,也不值得几钱。你付过的银两足够了。” 老常摆摆手,表示不用还了。 “可是我伙计说那成本老贵了。” 苏羽对老常的话可不相信,当下苏羽又把当时不二阁伙计叙述的那番繁琐工艺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他认为常大哥就是看在大家都是仙盟门的执着者而想免了自己余下的欠款。 可苏羽觉得要是自己每月有百两银子的收入就不该再欠常大哥的人情。 “呵呵,材料确实是用每颗菜的菜心没错,表面看好像浪费极大。可你去市场上看看。现在哪家卖白菜的白菜里还有菜心?” “菜心早早就被菜农们摘走,卖给特定酒肆。虽然价格贵些。但一个菜心并没有价值一个白菜的价格。一斤白菜卷心也就是四倍白菜价。” “那鱼唇呢?” 苏羽惊叹于行商人的手段,他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金蛟是买不到了,运河的帮派指定渔夫只能将金蛟卖给锦食酒肆。” “但我找京外十里外的黑水湾黑鲨替代。那里的村民长年做鱼干出售。一只鱼干少了一丁点的鱼唇,我想也没人计较。” 怪不得小乞丐一尝就发现口味不正。也就是苏羽这乡巴佬把它当成人间绝品。 “还能这样操作?对了,对了。还有道百种味道的粉条呢?那个人工多费事啊!总不能再用什么代替吧?” 苏羽可想不出这人工哪里还能挤出利润。 “那不是更简单,你去京城街市里访访。你会发现许多有专做菜汁,专做水果味,还有肉沫味的、鱼肉的粉条店。” “其实我差个伙计去每家粉店各种味道都买上半斤,才花两贯钱多些。谈何麻烦。” 老常道破里面的门道。 “我靠!奸商啊!真是无商不奸!哦,常大哥,我不是在说你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苏羽觉得自己被骗了,他的牙痒痒。 “老常啊,不是我说你。咱既然好好的悟道,咋能再混迹市井用厚黑手段赚钱呢?” 苏羽不知是不是心疼付出去的银子,还是因着了奸商的道道而恼怒。 他和老常说话居然带有训斥。 “苏小哥,话也不能这般说。其实悟道和商道并没有冲突。老常我是悟道人,但在商时亦是行商道。” 老常对于苏羽的指责不以为意。 “商人还有道?”苏羽惊奇。 “自然。任何事物都有道。” “读书是道,农务有道,医者有道,纵然是鬼也有鬼道,魔也有魔道。商人亦有商道。” “愿闻其详?”苏羽先是吐了一下舌头,像模像样抱拳请教。 “咱就说商道吧。” “商道重信,商道酬细,商道盈智。” “众人口中的奸商,其实所谓的奸就是思维开拓无所不用其极。” “原本锦食酒肆的菜品成本的确很贵,可是经过市场的细化,现在成本大大的节约了下来。这便是商道的分工协作。” “哦。原来如此。”苏羽似懂非懂,好在他的重点并非关心这事。 他又问: “听我师傅说咱仙盟门中废弃的灵石符箓法器在市场上还能换银子,是不是这个也和商道有关系?” “那个自然。” “咱就说收集废灵石吧。我家族主打的寿福丸其中主要成分就是废灵石。” “其实废灵石并不是完全无灵气,还残存有几缕灵气。” “为了提起废石上的灵力。我就把废灵石磨成粉末,加入些珍贵药材能配出药丸。” “在药丸的作用下平凡人也能吸收的微量的灵力。并借助这些灵力改善体质。” “听说咱皇帝陛下的延年药丸也是依据这个道理。” “当然说起来简单,但这可融合我家族好几代人的智慧。” “至于符箓和法器。我听说他们更厉害。” “他们几家能将废法器可能变成利刃,能让损坏符箓再次成为符纸。那些可都是以灵石来盈利的。” “苏小哥知道灵石值多少钱?黑市上号称一枚值千两。” 苏羽一听利润这么高,那眼睛再次鼓成牛眼。 他马上盘算如何怂恿黑噶去备胎师傅那翻倒翻倒。 但那些都是后话,人家苏羽现在还渴求怎么求道呢。 “常哥,您再说咱求道是为啥?”苏羽抛出一个伟大的话题。 “嗯,陆旗主没和你提过?你不是一心向道生吗?” 老常有些诧异。 “唉,我师傅就给一堆的书,给一些把式,让我孜孜不倦的练习。” 苏羽偷偷抱怨。 “哦,我想起来了。陆旗主一贯就是这个作风。” “你师兄苗仙师刚入仙盟门也是什么都不懂。还给自己树个‘天下第一’的目标。” 老常回忆起九年前那个憨厚的少年。 第12章 初涉仙道 “难道做个天下第一的人不好吗?” 苏羽听出常大哥语气中揶揄,他不服气的辩解。 这幅字还是他题的呢! “不是不好。只是求道本就无欲无念,想永生本该自断欲念,哪还能争强好胜?”老常说。 “永生?” 苏羽确实很怕死,但他现在觉得老死离他还有好久呢! 于是他迷惑的问: “可人自古以来生老病死便是永恒规律,追求永生那岂不是有违天地之道?你不是说悟道要顺天地之道而行?那两者不是相互矛盾吗?” “是的。看似很矛盾。但祖师爷在《天道经》就言,‘道可道非常道。’” “它的意思就是说生命的规律是可以掌握的,但又不是我们平常认识的那样。” “那又是怎么样的?该不会又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幻吧。”苏羽有些不服气。 “唉,要是这样,我也会。” “你看我说了吗?没有。那我没有说?错了,我说了。” 其实苏羽上辈子听过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 可上辈子夏见仁认为道就是说,说就是吹。那么道可道非常道不就是吹,会吹,而且还非常会吹。 “呵呵,小苏果年轻性子急啊!也罢,今咱俩就唠唠。” 老常放下扫帚和苏羽到树荫下依着树干坐下。 “先声明这只是代表我老常一家之言,做不得真。小苏权当解闷。”老常道。 “常大哥过谦了。” “传说上古时期妖并存,彼此纷争不断。嗯,我们人族算是妖中一脉。可当时的人族羸弱常遭其他族欺负。” “好在我们人族善智,善使工器,善学他族之长。在不断的积累下,人族大能者学会应用术。” “术?法术是嘛?” 苏羽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从小就对术特别感兴趣。 在安平镇的时候,他潜心研究过周婆的跳大神。 嗯,除了没办法像周婆一样抖动硕大的臀部之外,他自认为其他都学得一模一样。 “嗯,那时候还不叫术,称之为巫。”老常开口。 “有了巫,便有了专门从事巫的人,唤作巫师。” “巫师这行当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只有能接纳灵的人才能当巫师。” “于是巫师们就被族人们供养起来,战时他们可以战士鼓士气,祭祀鬼神并借助精怪战斗。但平时他们致心从事研究灵。” “其实我们大陆的灵也有很多种。而巫师们研究的手段又五花八门,从中也诞生了许许多多的修行门派。” “这其中就有我们道门祖师,他发现吸纳灵可滋养身体延年生命,同时还能操控天地法则。” “而且这种灵还能和人的灵魂融合变成元神。” “据说拥有元神有近万年的寿元,甚至能挣脱天地束缚成为神灵。人们认为这便是永生之道。” “道是万物万事的运行轨道。而我们道士就成了研究道并掌握规律的修行者。我们在寻求规律中觅得永生。” 老常说着说着中气却明显出了变化。 苏羽从他的肢体中读出了黯然的神伤。 但他还是无心无肺的问道。 “那神仙们是怎么修行的?” “首要条件自然是身体要能接纳灵,现在我们称之为灵气。”老常提了一下精神。 “灵气啊!难道到处都在吗?是什么味道?”苏羽忍不住插口。 他其实上辈也听说过这东西,但话本上都说那时候地球上的灵气已经干涸。 “也不是到处都有。但我们所处的人间界确实有很多灵气,甚至是灵脉。此外妖庐和魔域应该也有,而且那些地方也出灵脉。” “只是那地方充满魔气和妖气,人类不宜进去。至于灵气的味道嘛,我是从没有感觉出,应该是无色无味的。” 老常也很渴望了解灵气的味道。 “是嘛,那就说这边便有?” 苏羽说完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吸气,恨不得把周遭空气都吸入肚子。 “哈哈,小苏真是有趣得很。你真不知道灵气虽吸入你胸,但呼气时也跟着跑出来。你就不要再消遣老常了。” “吸取灵气需要有灵根,还要用你师傅教你的那种姿势和呼吸心法才能通过灵穴进入你的灵根。” 老常被苏羽的举动逗乐了。 “我当然知道。” 苏羽一听要灵穴和灵根,也知道自己没戏。 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沮丧,反而随意的秀了一个晓哥哥的站桩姿势并迅速的收起。 他有时候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 他知道老常还认为他是个能修炼的人,所以给他必要的尊敬。 苏羽也是虚伪的。反正贱人守则也提过,“装笔的人很多,不在乎多他一个。” 老常羡慕的看了苏羽动作讨好: “小苏仙师羽冠之日可得提携老常啊。” “常哥要我做啥?”苏羽大大方方的问。 “三个,帮老常测试一下三个后辈子孙是否有修行天赋。放心,一定是老哥的嫡系。” “这个好说。但我也得等我会了以后才能帮忙。”苏羽答应的很快。 他狡猾的加入了先决条件。 老常哪里知道这小子还有这般弯弯绕绕,赶紧再三称谢。“ 能接纳灵气了,接下来要怎么修炼?”苏羽继续问。 “自然就先把身体夯实了,我们把这阶段叫为练气期。练气期由外至里分成十二层。。。。。” “十二层?那么多啊!”苏羽联想到上辈子的考试级别。 “这还多啊!已经很笼统了。其实我觉得至少要再细分上一百级。” 老常给苏羽困难恐惧症又加了码。 “一百级,那要练到猴年马月?常老哥瞎掰的吧?” 苏羽果然感觉修行压力山大。 “我哪有那本事?不过较真下确实还可以分出很多分水岭。” “比如炼气四层修行者。据书中记载,这阶段体内灵气已改善耳目。修行者可以把这些触感形成精神力,也就是神识。” “可是运用神识又分好多阶段,刚开始时只是耳目聪明,再来能内视自家身体,也可外放,但范围有限。后来神识能穿过阻隔物感知物体。” “穿过阻隔物?我靠!”苏羽突然想起那个白杉公子。 靠!原来他就是用这种手段。原来她也是个修行者。 “别靠啊!这时的神识也不过运用于自身半尺,还不是特别厉害。听说金丹期的修士神识范围都有千里左右。只要他在你身上做个标志,你想逃也逃不了。” 老常滔滔不绝,恨不得把他数十年的悟道心得一股脑的塞进苏羽的脑瓜里面。 终于他把一张白纸的苏羽微微染了一抹道色。 第13章 魔念 洛兮儿前脚送走了宜师弟一干人等回月熙宗,后脚她就入了秘境。 她用手中令牌开启了阵法拥簇的府库。 这里存放着月熙国镇魔司数百年来缴获的各种魔物器具。 这些是历年镇魔司和魔族的战斗中的战利品。 大多数是各种各样的魔物。 这其中有些魔物需得毁灭,有些洗涤掉魔物的魔气可以让修行者废物利用。 当然威力大的早被总部收走,余下来的对于洛兮儿这种层次的修行者就是鸡肋般的存在。 府库里密密麻麻的灰色气泡漂浮在空中。 这些气泡和乾坤袋一样都是空间法宝。 只不过气泡的空间有更大容纳的地方。 当然灰色气泡不是最好的空间法宝。 洛兮儿去过月熙宗的藏宝法库。那里的气泡流光溢彩,那才是上档次的空间宝物。 它们不仅能储存法宝,还能温养里面的宝器,甚至能保证法器万年后都能使用。 洛兮儿用神识散开,在千个气泡快速中扫过。 这些气泡如人类图书馆的书籍一般也按类别分类。 有攻击类魔器、防守类魔器、辅助类魔器,甚至是天魔的遗物等等。 一些器皿在去了本身魔念后,成了无思维的死物。 但他们本体材料算的上稀罕物。 有的质地异常牢固,水火不毁,刀剑不伤,毁了确实可惜。 镇魔司就把它们放置在储物空间内。 空间储物袋向来牢靠,没有镇魔掌司的神念,想要强硬破开储物气泡,至少也要有金丹期的修为实力。 这里也存放一些是上古遗留下的魔物,其实已经没有危害性。 但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放任散落在民间,所以见一个就收一个,反正也没太占空间。 就比如李大嘴藏得那面西归教牌。 洛兮儿神识扫描时间小半炷香,便有一个气泡急速飘到洛兮儿的眼前。 从里面蹦出八十多个牌牌漂浮在洛兮儿的头上。 如果苏羽在此,他会认出这些牌牌都是西归教牌。 洛兮儿用神识识别了几息,就有一个牌子被她握在手中。 有那么一刻洛兮儿的手居然抖了,好似被牌子刺了。 但也就是仅仅一下。 要知道洛兮儿虽是女儿身,但在宗门内她却以气力着称。她舞动千百斤的重物如同耍纸片一般。 下秒洛兮儿神色如常的把牌牌们统统收回泡泡内。 她又取出十数枚玉简贴着额头中的识海。 上一任镇魔司十年来发生的大小事项如同电影般涌入她的识海。 半炷香后洛兮儿捋一捋思绪。 她的睫毛眨了几下,她的嘴唇微动呢喃:“可真巧啊!居然是他!” 洛兮儿又使了一个简单的法诀。 她的储物戒指里飘出一张人脸皮。 那是张空了眼睛、鼻孔、嘴巴、是张苍白的脸色的脸皮。 它就这样静静的飘浮在空中,多少有些渗人。 洛兮儿好似司空见惯,她对着面具说: “小皮醒来。”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那张人皮就在空中抖动了起来。 “洛。。。主人,咱这次又要借用何人身份?” 人皮的声音嘶哑而空洞。 “今日不出去,今天我专门犒劳你。知道这是哪吗?” 洛兮儿对着人皮说。 “不知道呀!哇,主人,小皮好像闻到好吃的东西。” 人皮的语气雀跃,但仿佛是从深渊深处飘来的。 “咱这是在镇魔司的魔物库房内。” “本主人知道,你已经数十年没进食了。抱歉,本主人身在仙门中没办法给你食物,你能理解的。” “不过,现在算是给你个补偿。但是你别贪,只许取两样。我只能让你稍微的长点力气。”洛兮儿交代。 “两样就两样,我可有好久没有尝到同类的味道。” 人皮面具“咻咻”飘向汽泡。 它一个接一个得对着气泡嗅。 真奇怪,空空的鼻子居然也能闻出气味? 要是苏羽见到此情景,说不得他马上能来句,“鼻可鼻,非常鼻。” 人脸面具总算是在一个气泡停了下来,它紧贴在上面,露出渗人的陶醉模样。 洛兮儿神念一闪,从气泡里面飘出了一列列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人脸面具迫不及待的拥抱一个布偶和一团黑丝。 它没有手,它只是像一块破布死死的包裹着这两个物件。 “惊悚玩偶,化血蛛丝。小皮可真会选。”洛兮儿开口赞。 她知道这两样魔念器物在几百年前可没少给仙盟门找事。 惊悚玩偶。 是早夭修行孩童的一缕玩念。 案宗记载此童乃是仙家世家的孩童。 此玩偶还是他家金丹老祖炼制,送与他周岁的福器。 玩偶能保小童邪祟不侵功能,还能为其洗涤经脉。 能出生这种家世的小孩原本应该很幸福,可也是悲哀的。 因为自小童懂事之日,家里人就让他没日没夜的修炼,早早剥夺了他孩童玩耍的天性。 虽然他在获得“千年不遇的天才”称谓,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谁也想不到,在这孩童十二岁时竟得了不治之病。 哪怕他的修仙始祖世对着他的病情也束手无策,小孩便早早离世。 可他的一丝玩念竟寄托在玩偶中迟迟不肯散去。 日久这个玩偶竟然成精。 每夜必外出,寻与其他孩童玩耍。 但与它玩过的孩童第二日无一例外过世。 人数一多,京城人心惶惶,震惊了当时的镇魔司。 当时的镇魔司也是日夜巡查,设了许多陷阱,布下天罗地网。 奈何那丝玩念玩偶竟然熟悉仙家各种法术,每次陷阱都被他提前预判,从而从容的避开。 据说当时京城的孩童都不敢出门。 可是不出门的孩童依旧挡不住的失踪。 有好个几个父母在自家屋内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快乐的跟着一个四五岁白衫小男童离开。 他们是想阻止的,只是没想到那时候的他们却口不能语手不能动,像是被人禁锢了。 过后镇魔司根据人们的描述,他们描绘勾人孩童的画像。 于是镇魔司的人、官衙公人拿着画像询问上万人。 但被问者皆不识得画中小童。 正当镇魔司束手无策之际,驱鬼司中有位老人说起自己的思虑。 他觉得画像中的小童很像自家已过世三十年多的小主。 因为他曾经是那个世家的仆人,对自己的小主人还是很熟悉的。 可有两处地方说不过去。 小主人过世时已有十三岁。 老人此时已是修行人,而且还是主修灵魂功法的修士。 老人自然很清楚小主魂魄已入轮回,断无可能再停留此处。 再者,按理说纵然如果是小主的鬼魂在此胡闹,也应该是以十三岁模样出现才对,而不是四岁小童的模样。 两处疑虑让老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已到火烧屁股之时,老人也就死马当成活马医,把自己的疑虑说与镇魔司掌司。 第14章 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镇魔司掌司听完老人的话,他也理不清头绪。 最后他还是亲自回趟月熙宗请示了那位金丹老祖。 在他奏请下,得到金丹老祖本家族的全力配合。 经过一系列的波折后,镇魔司最后才把目光投向世家亡故小少爷住处里角落处不起眼的布偶。 然后自然就是开始了一番争斗。 只是镇魔司在降服布偶时,那缕玩念不甘束手就擒竟然化作魔念。 它疯狂的唤出百来个燃烧着魔炎孩童。 他们吵嚷着, “我不要读书。” “我不要煮饭。” “别管我们,我们要玩。”等等口号。 魔童们怒气冲冲奔向众道人。 镇魔司道人纷纷拔剑相斗。 当时的镇魔掌司还很自信的认为,这应该是场很简单的战斗。 可是双方一接触,他才发现这些魔童都有相当炼气六层修士的本事。 特别是始作俑者玩偶所化的小童竟能与自己斗得不分上下,还隐隐盖过趋势。 此时的镇魔司掌司才想起此物乃是金丹修士炼制的法器,就算再不济也不是自己所能对付。 况且它一旦产生了自主意识到魔灵,已脱离的法器的范畴,应该归为灵宝级的魔器。 幸好在两人的战斗中玩偶触动了玩偶自身的某种牵制,导致宗门中金丹老祖发觉异常并及时现身。 经过一番斗法后,老祖灭了那缕魔念,超度了百来个亡童魂魄,此事才得以了结。 事后金丹老祖解释来龙去脉。 原来世家小童三四岁时,极其渴望和同龄人玩耍。 只是家中长辈对他期望极高,家里为他提供了极丰富的修行资源。 甚至世家家主还认为月熙宗门的监督力远没有自家人的严厉,所以都没打算送小童入宗门内修行。 当然也就没有闲暇时间留给小童玩耍。小童像一台修行机器,日夜不停的转。 他的每日时辰都被安排的满满的,甚至包括饮食睡觉。 唯一的空档期就是他每日有一柱香时间和玩偶相伴。 其实也不能算是空档。 因为玩偶内布有老祖设的十五年期洗涤灵气阵法,通过法阵可为孩童洗涤经脉,稳定心神。 因此玩偶竟成了小童的唯一玩伴。 也就是在孩童四岁时,这一缕玩念竟深深的植入布偶中。 哪怕他长到了十二岁,他依然常常运用神识和玩偶玩过家家的游戏。 家中人并没有发现端倪,因为小孩表面很乖很勤奋。 而且他也取得不俗的成绩。 年仅十二岁已是炼气六层修为。 小孩过世后,因为家主对他的眷念很深。 他要求对亡故小少爷的起居用品都保留原样,不让人做任何改变。以慰藉他的相思之苦。 也曾经有其他后辈向家主索要玩偶。 毕竟玩偶是老祖所炼,所用的材料无一不是天材地宝。 别的不说,玩偶主材料就是天蚕神丝所织成的。 天蚕神丝,刀剑不破,水火不侵。 但这些请求无一例外都被家主无情拒绝。 更关键的是家主也是修行中人,有三百年的寿元。 所以这保持原貌,一保持就是三十年。 没想到布偶中那缕玩念竟因为长期无人与他玩耍发生质变。 它仗着前主人的残存神识和对修行道法熟悉避开家中的种种禁制,偷偷跑到街上找玩伴。 大概布偶也是因为孤独怕了,他竟将这些玩伴的生魂也留在它体内,导致许多无辜孩童的离世。 道完了前因后果老祖便黯然离去。 玩偶就被他留了下来。 当然作为本次的罪魁祸首,它不可能继续留在世家内。 可要把它挫骨扬飞也没必要,而且很费事。 所以当时的镇魔司就把它放置在镇魔司的魔物库房内。 化血蛛丝,大致也是有这样的经历。 差别它是妖族产物。 其实镇魔司的日常工作,大多数就是对付两种魔。 一种是修魔之人。 这种人也分两类, 一类是修魔门功法的人,如合欢宗,吞食神功,血煞魔功等等。 另一类是通过献祭获得某种魔神赋予神秘魔力的人。 第二种则是生出魔念的物品。 这种东西类似于惊悚玩偶和化血蛛丝。 但也别小看了魔念这种东西。 它不仅仅对物有效果,对人更有效果。 比如修行人经常以心魔起誓。 其实这里的心魔就是一种魔念。 起誓人在起誓的时候就是表明同意植入魔念。 如果违反了自己的承诺,必将受到那一缕魔念的反噬。 你看修行人对心魔起誓那么慎重,甚至是渡劫期的大能也不例外。就应该知道修行者对魔念是多么恐惧。 还有一些流窜到人间界的魔域魔人和天魔余孽也是镇魔司的本职范畴。 。。。。。。。 在得到洛兮儿的允许后,面具紧贴着布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如蚕儿嚼桑叶。 只是片刻功夫,布偶的表面竟然失了颜色。 反观人脸面具面色的竟比刚才柔和了几分,多少有了生气。 “小皮你就此处慢慢食用,我还得去找库司做个记录。” 虽然洛兮儿贵为镇魔司掌司,有擅自使用宝库中物品权利。 但她必须和库司报备一下。 洛兮儿说完弃了人脸面具自顾离去。 她不怕那位金丹老祖会怪罪她毁去玩偶。 老祖此时正在闭生死关,出关后恐是百年后。 再者老祖当初把玩偶留给镇魔司,就有任其处置的意思。 她也不怕人脸面具会在库房内乱搞事。 这个叫做“小皮”的人脸面具与她签有主仆契约,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洛兮儿用神识扫视一下,没有发现掌管魔物密库的库司的踪影。 仙盟门的秘境好像一个罩子阻隔她的神识继续向外探察。 那只能说明库司在秘境外。 洛兮儿不得不迈出秘境的黄金门,她正想感念司库的位置坐标。 突然她的识海中的一个微小标志格外明亮。 这表明有个洛兮儿曾经做过神识标记的人就在附近。 洛兮儿瞬间知道那人是谁了。 刚刚她在浏览镇魔司十年过往的玉简时候,洛兮儿脑子正盘算着和此人再见一次面。 没想到才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洛兮儿差点哈哈笑出声。 她又缩回迈出秘境的前脚。 洛兮儿转身径直朝着蓝娟的洞府而去。 第15章 落叶吟 “娟儿,师叔我想到了破解‘污业门’的法子了。” 洛兮儿刚见面,就给蓝娟一个惊喜。 “真的吗?快说。”蓝鹃兴奋的跳起来。 要知道如果她们真能破获“污业门”,洛师叔答应多分给她十万点宗门积分。此外宗门也有高额奖励给蓝娟。 蓝娟相信凭着这些积分,她可以兑换的资源足以让她成为内门弟子。 “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你可愿对心魔起誓,知道计划后便不得脱漏一个字。” 洛兮儿要求。 “这个啊!”蓝鹃顿时犹豫。 她就是个嘴快之人,有话不让说,那还不把她给憋死。 记得上次她和师兄就赌了这种誓,结果那过程差点没把蓝鹃整疯。 整整三个月,蓝鹃的喉咙间就像卡了一只活苍蝇,不能吐也不能咽。 但是如果能得到十万积分耶! 拼了,不能说就不说。 蓝鹃决定,大不了她去《术海总汇》查查看有没有哑口诀,自己把自己禁言了总行吧。 “好吧,好吧。” 蓝鹃心不甘情不愿的以心魔起誓。 仙盟门的草坪上,苏羽一个人拿着扫帚低着头肃穆的轻扫落叶。 他牢记老常的教诲,给了落叶十足的尊重。 一只体型有些大的黑色鸟儿扑腾着落到他的左肩上。 “嘎,螃蟹,干嘛?嘎。” 黑噶很高兴苏羽能来仙盟门能干活。 这样它一有时间就可以跑来和苏羽玩耍。 “悟道呢!感悟落叶的一荣一枯。” 苏羽怕黑噶不明白,他还一本正经的加以说明。 当然他的语气包含着,责备黑噶对他证道的干扰。 在老常的渲染下,在陆玄画饼式的期望下,苏羽非常热情的想要证自己的道。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证?只好选择悟道落叶。 因为上辈子他听说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悟道!” 黑噶并没有怀疑苏羽是否有这个能力。 黑噶的灵智不是很出类拔萃,但它长期被养在修行人家,也知道一木一草皆能悟道之理。 “那当然!” 苏羽以高大上的姿态回答,说完就不再理黑噶。 他自顾自的低声吟唱。 “叶谢叶落落满天,绿消黄断有谁怜。又是乱斜飘蠢些,落地轻粘扑朽泥。” 他吟唱的是模仿上辈子听过的《葬花词》,曲用的是电视剧《红楼梦》的主题曲。 上辈子夏见仁的奶奶就爱哼这首歌。 当然正儿八经的歌词苏羽已经忘得七七八八。 但奈何人家苏羽现在自认为是仿写高手。 至于他仿写出来的内容合不合情理就不用那么严谨。 至于他实在没那水平补上的,那就随便哼哼两声凑合着。 黑噶一听苏小子嘴里吐出的东西挺有韵味啊! 黑噶心道,与其让苏小子独乐乐,不如加黑噶双乐乐。 于是。 “叶谢叶落落满天,”苏羽唱, “落满天。”黑噶和。 “绿消黄断有谁怜。”苏羽唱, “有谁怜。”黑噶再和。 “又是乱斜飘蠢些,”苏羽唱, “再蠢些。”黑噶和。 苏羽停下来转头白了黑噶一眼。 他是想纠正黑噶和音和错了来着。 可是他转念一想,这词他能改的,人家黑噶自然改的。 再者黑噶爷没改错。 落叶你要落就直直的落下,干嘛还要斜斜飞散,害的苏羽还要追着你扫。 落叶呀,你要是再任性些,再蠢些就有可能掉入茅坑。 呀!挺有道理的,嗯,就不知道咱入道了没? 不过,苏羽觉得有了黑噶的附和,整首《落叶吟》的悲切意境就更浓了,更加接近现实。 好像悟道的韵味就更深了,苏羽自己都觉得喉咙哽咽。 于是苏羽回首低头,两小子继续他们证道的旅程。 “落地轻粘扑朽泥。”苏羽唱, “扑死你。”黑噶和。 。。。。。。 就在两小子忘情自我陶醉之际,他们并没有发觉蓝鹃的美目就在不远处盯着。 尽管苏羽和黑噶吟唱的声音很小。可蓝鹃毕竟是炼气十一层的修行者。 只要她想听,这么点距离哪有可能她听不到? 刚开始蓝鹃对苏羽的歌曲并不排斥。 虽然今日苏小子哼唱的歌曲粗词滥句,且男风女风不分。 比如“手把扫帚出草庐,忍踩落叶来复去?” 情感殷殷切切像是女子的心思 ,但勉强有几分意境,也算能入耳。 比那个“为了床上姑娘”的小黄色好多了。 可是后来苏羽的歌词就拉垮了,时不时的还哼哼啦啦两下混过。 那也算了,蓝鹃决定忍了,就冲着这首没听过的优美曲子。 但是, 但是。。。 “天尽头,何处有小子丘。”苏羽满怀情感唱, “小屎丘。”黑噶也满怀情感的和。 蓝鹃听后顿时满脸飘起黑线。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只八哥精咬字不清,还是故意使然。 反正她眼前浮现出一大一小,一灰一白的两只犬类动物。 它们昂着头高亢的啸着; “天尽头,何处有小屎丘?” 真的有那么饿? 他丫的!跑了千里,都到了天尽头就为那东西! 而且这一句苏小子还再一遍循环。 蓝鹃那个暴脾气,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一个箭步就到了苏羽的后头,强大的气息压迫得黑噶不自觉的提高调子八百度。 蓝鹃挥起她的右手,浓郁的灵气一下子就集聚在她的右掌,涣起微微的白光,手掌朝着苏羽的肩头拍下。 。。。。 “娟儿,苏小子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一环。你可切莫弄砸了。”洛兮儿交待。 “为什么是这个小子,难道换一个人不行吗?”蓝鹃不解。 “这小子随机应变能力强,挺能趋炎附势的,还懂那个肢体语言心理学的。我认为这种人干卧底存活率很高。” 洛兮儿说出理由。 “什么狗屁肢体语言心理学还有那粗鄙的唇语。这是哪跟哪呀?” 提及这个蓝鹃不由得想起当初苏羽读她唇语情形。 一股无名之火从她心起,蓝娟伸出右手掌旋转180度狠狠的拽紧。 蓝鹃愤然道: “那小子最好乞求别让我再碰见。否则,嘿嘿。。。” “呵呵,鹃儿,你是哪来的狠劲啊!不过,你确定你这样做不是在保护苏小子吗?” 洛兮儿轻笑反问蓝鹃。 “我?保护他?师叔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蓝鹃感觉师叔的这个玩笑有点过分啊,她有点生气。 “哦,那我问你?如果你不是保护他。为啥不舍得让苏小子加入计划?难道你不知道咱楔入这颗棋子的危险性吗?那可是九死一生?” 洛兮儿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蓝鹃尴尬的松开手掌,她顺势抚下脑后秀发。 “记住了,人是可废物利用,物可尽其价值。你我以后的修行资源可靠这小子啦。所以嘛,招揽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莫要让师叔失望。” 洛兮儿叮嘱。 第16章 此处有你坟丘 话说就在蓝鹃的手掌快要接触到苏羽的右肩。 就在那的电光火石间,蓝鹃脑海闪现出刚才她和洛师叔的对话的场景。 她吓得撤去所有的灵气,甚至把挥手掌的力度降到最低值。 好似此刻的苏羽就是一堆面粉团,她轻轻一碰就会把他碰垮。 “嗨,这不是苏小子吗?你咋就跑到我镇魔司当名执着者?” 蓝鹃装着是碰巧偶遇苏羽。 其实洛师叔和她提过,苏羽如今就在草坪上,她才特意出了秘境。 蓝鹃努力让自己面目亲善,让她嘴角弯成小月牙。 “嘎。” 黑噶在蓝鹃的恼意消除后,他立刻恢复了自由。 事实上黑噶并没有被蓝鹃禁锢,只不过它被蓝鹃的气势吓得不敢动弹。 现在黑噶回过神来,它赶紧立即飞走,连和苏羽打声招呼都给吓忘了。 苏羽不是修行者。他可没有和黑噶一样,对危险的降临会心生感应。 所以他很淡然的转身,并惊讶看着拍肩之人。 “蓝姐呀,您怎么也在这?” 话才说出口,苏羽马上反应到蓝鹃刚才话语中有“我镇魔司”的字句。 所以下一秒苏羽立即补充: “原来蓝仙子是镇魔司的人。” 他的语气立即充满尊敬,奥斯卡的影帝立马上身。 “执着者的身份是我师傅给我安排的。” 苏羽回答蓝鹃的问题。 “你师父?” 蓝娟对这个答案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烂泥巴居然有师父,而且还是仙盟门的人。 “哦,我师傅名讳陆玄。”苏羽习惯性的扯起虎皮。 “哎呀!原来你是陆旗主的高足。失敬,失敬!陆旗主可是我镇魔司的中坚力量啊!” 蓝鹃故意装出想不到的模样,语气中还充满对陆玄恭维。 但苏羽却从她的微表情中读出不屑。 苏羽自然有点生气,他还是很维护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备胎师傅。 但他也立马意识到眼前这位仙子很有可能修为和职位都高于自家师父。 自己可不能意气用事,为备胎师父惹祸。 “仙子说笑了。哪里是什么高足,小子拜师之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苏羽谦逊的回复。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这就好办。本仙子正准备筹备几个候补异能组。” “大致用的人都是我们镇魔司系统里挑选。既然你是陆旗主门下,正好算你一个。”蓝鹃说。 “异能组?我?” 苏羽听完有些诧异。 他知道仙盟门内有招收异能人士的惯例,老常和他讲解过。 但是苏羽从来就不会把自己归为这类人员。 因为他的听力,视力,嗅觉,第六感甚至吃饭都没有特别厉害的地方。 “对啊!苏小哥不是会肢体语言和唇语还有心理学嘛。算得上是异能人士。” 蓝鹃立即肯定了苏羽的能力。 “可是,这些能力对咱镇魔司能有什么用?咱又不需要摆摊摇骰子。” 苏羽非常没自信。 “哪里没有用?我们镇魔司审讯魔人时,你完全可以在旁记录并分析,过后再道出你的见解。” “这样本仙子就知道他们脑子在想什么,有没有说实话。” 蓝娟昧良心的把读心术的好处都加到苏羽的“异能”上 “哦。”苏羽这次点头赞同。 要是他的形体语言学和唇语有炉火纯青的境界,确实有蓝娟说的能力。 “可是我对魔人的了解不深,分析起来怕会有误解。” 苏羽自己对自己半吊子的本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他开始又为以后搞砸了找借口。 “那倒没事。本仙子也只是参考你的分析。至于结果是什么又不需要你担责。” “再说我们镇魔司还有许多和魔人有牵连的凡人。他们是否说真话,到时候也需要你甄别。” 哼!老娘可是镇魔司的副掌司,招揽个人还需要为什么? 蓝娟的暴脾气呀!开始蠢蠢欲动。 “原来是这样啊!” 听蓝娟这样一说苏羽顿时信心满满。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他必须问清,否则他是绝对不敢加入异能组的。 “蓝仙子,小子能否问下,如果小子加入异能组会不会有危险啊?” 苏羽说出自己的顾虑。 他听老常说过镇魔司的道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每年都有十几个修行者身死道消,还有数十个受重伤的。 而且这部分人,就数异能者占绝大多数。 “危险?哪有可能?要知道本仙子让你去的那异能组只是后勤的外围人员,大致的也就做些情报分析工作。” “又不让你们去打打杀杀,哪里来的危险?” “哦,对了,苏小子要是不放心,到时候本仙子让库司给你些保命的法器。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蓝鹃继续鼓动。 那件法器本来就是她们给苏羽设置好的陷阱。 嘻嘻,苏小子还自己钻进来,倒省得蓝娟一番口舌。 蓝娟突然觉得自己挺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天赋,还有耍耍苏小子也是件挺惬意的事情。 “还能给我法器啊!” 苏羽情不自禁的惊呼。 要知道苏羽对修仙的向往。 其实首要的并不是能获得无垠的生命,他没有走到生命尽头的感悟,所以有些不珍惜。 甚至在他潜意识中长生都比不上法术的好玩。 但是令他最钟爱的也不是法术,而是那个能让他心尖颤抖的仙家宝贝。 比如金箍棒,如意圈,乾坤袋之类的东西。 可是苏羽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压根就没有灵根,没有灵根就无法调动灵气,那法器对他来说,只能看不能用啊! 苏羽不得不沮丧向蓝娟透露自己的秘密: “仙子,我可得告诉你个秘密。” 苏羽左右看看,他确定老常不在附近。 “小子我没有灵气啊!法器对我没用处。呀!不对,这话说的不严谨。应该这样说,法器除了换钱之外对我没用处啊!” 能当着蓝鹃的面,说拿她给得法器换钱的凡人,苏羽算是头一个。 蓝鹃差点又要扬起她的手掌。 “诶,白痴。”蓝鹃骂道: “镇魔司的法器有的是不需要灵气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哎呀!你就说你加不加入?” 蓝鹃觉得她的耐烦性已经到顶点了。 “加入,肯定加入。就算没有法器我也加入。别忘了,洛仙子还付了我定金。” 苏羽刻意讨好。 使用法器可以不需要灵气,蓝鹃的这话点醒苏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怀中的银豆子就是这类的宝贝。 “那好就说定了,回头我会让执事来找你办理入司手续。” 蓝鹃说完很满足的哼唱着离开,哼唱的居然是, “天尽头,此处有你坟丘。” 第17章 守护之盾 镇魔司的执事办事非常有效率,特别是蓝副掌司的特别交待。 苏羽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能加入镇魔司的惊喜,被老常尊称张大管事的中年人就找到了苏羽。 张执事为人一本正经,自诩铁面人。 反正常哥见到他是巴结的不得了。苏羽自然努力讨好,只是讨喜的话说了一箩筐,张执事的眉角都不见扬一下。 苏羽从张执事那领到了一身行装,有道服,木剑,神行符。 张执事说了,咱这仙盟门的道服与其他道士的道袍不一样。 道服上织有法阵符文,所以冬暖夏凉,有防虫,防火,抵御攻击等效果。 但他说的所有的这些无一例外加上了前缀词,具有一定功效。 苏羽不知道具有一定的功效能有多少效果。 他正目不暇接的盯着灰色道服。 在他的细细的查找下,果然在不同的地方发现许多不一样的织纹。 这些织纹的颜色和道服融为一体,只不过它们织的更紧密些。 说真的,如果张执事不说,苏羽哪怕把灰道服穿烂都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苏羽不禁啧啧称奇,大赞道法奇妙,织工精湛,镇魔司阔气。 只有在这个时候,苏羽才见张执事脸露自豪神色。 但也只是片刻功夫,张执事又变成那张亘古不变的石头脸。 他对着苏羽又拿出一个锦匣,问苏羽准备好了没有。 苏羽不知道准备什么? 他猜想锦匣内大概就是蓝仙子所说的给他保命法宝吧。 他迫不及待的点头,十分期待锦匣里的东西。 “把食指咬破。”张执事对苏羽吩咐。 “什么?” 苏羽有些懵,领个法器还要咬指头。 这是什么跟什么。 “还愣着干嘛!滴血认主。”张执事命令。 “哦,哦。”苏羽马上领会。 对对,老常说过上好的法宝都要滴血认主,那是血炼法宝,千金难求。 苏羽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可是他从小到大都没自残过。 只见苏羽把手指放入嘴里,张大嘴巴,牙齿绷得紧紧的,可就是没有勇气对自己的手指下口。 就在此时一只手闪电般把他的右手拽了过去,只见寒光一闪,苏羽就觉得自己的手指一痛。 待他看清状况,他方才醒悟张执事可能嫌他太磨蹭,用自己的匕首替苏羽解决了咬破指头的艰难。 此刻苏羽看到自己的食指紧贴在锦盒内一块精致的盾形器物上。 那盾形器物形状和大小就像前辈子警服的徽章一样,上面纹有两只手臂相互交叉的图案。 苏羽的鲜血不断的从自己手指流出,滴到盾形器物上。 让苏羽奇怪的是,在盾形徽章的表面上竟然没有有留下任何血渍.它好像把苏羽流出来的血都吞食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苏羽很担心起自己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成了第一个死于滴血认主的人。 好在这时,苏羽听到张执事天籁般的声音。 “好了。” 苏羽的右手瞬间又得到自由,可还没等到他把受伤的手指送入嘴里吮吸。 他又听到张执事喝道: “你把左手的袖子卷起来,举起你的前臂。” 苏羽无奈照做,他十分担心张执事会不会在他的左臂上再弄个血口子。 可他却见张执事小心翼翼捧出那枚盾形徽章,然后对着他的左臂狠狠的按了上去。 “哎呦!”苏羽不由得大叫一声。 “你嗷什么?痛吗?”张执事喝斥。 苏羽这才回过神来,细细体会刚才那幕,确实一点痛感也没有。 于是他马上把目光移到自己的左臂。 呀!挺奇怪呀! 苏羽的手臂依然光洁如玉,没有任何损伤。 可是盾牌徽章呢? 苏羽明明看见张执事朝手臂上按下去的啊! 苏羽纳闷啊! 盾型徽章该不会被张执事贪墨了吧? 要知道这种手法在江湖上变戏法或者赌场上也屡见不鲜。 “我现在就教你守护之盾的使用方法。” “来,来,跟着我照样子做。双臂交叉置于胸前,心里默念,守护。” 张执事边说边示范。 苏羽很用心的照做。 令他神奇的是,刹那间真的有一堵双人高的盾牌凭空树立在苏羽的眼前。 呀!原来他错怪张执事。 苏羽情不自禁的伸手想去摸眼前的巨盾。 可就在他的右臂离开左臂时,盾牌就如烟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使用守护之盾必须保持双手交叉姿势,不然守护盾就会消失。” 张执事善意提醒。 “那它平常就是藏在我的左臂里吗?”苏羽说出自己的猜测。 “是的。”张执事点头。 “噢耶!我终于有了自己的法宝了。” 苏羽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 此时他觉得守护之盾可要比他的银豆子更加宝贝。 就凭它能藏在自己的体内,那就绝对的高级。 苏羽满意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可他下一秒他又转头问张执事: “张管事,小子斗胆请求一下。咱能不能检验一下守护之盾。” “怎么,你要尝试守护之力嘛。”张执事不经意的扬眉,双眸蹦出精光。 这把苏羽吓了一跳,可是谨慎的他还是坚持要试验。 笑话,现在不测试清楚,万一到需要盾牌救命的时候掉链子。那才冤呢! 况且苏羽都不知道守护之盾是什么材质的。万一中看不中用,咋整?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成全你,以后别怪我。行吧。把姿势摆好了。” 张执事喝道。 苏羽马上弓好步子,他对自己腿部力量还是有点自信的。 他双手交叉置于前胸,一面大盾重新立在他面前。 “嚓。”在苏羽双目注视下,张执事手中的匕首猛力的捅向盾牌,发出一声刺耳的敲击声音。 张执事也是修行者,他的力道绝对算得上很大。 但苏羽在守护之盾的保护下,纹丝不动,没有任何受伤,甚至连退一步都没有。 不过也不全对,苏羽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心悸,气喘,头还有点晕。 大概是刚才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吧。 苏羽猜测,他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 “你看我的玄铁匕首的锋尖都被崩断了。它可是名匠打造。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张执事示意苏羽撤去护盾,展示断锋的匕首,以证明刚才他那一下的劲道。 苏羽心中唯一的担忧就此烟消云散。 他迅速告辞离去。 他要和备胎师傅分享他的好事。 第18章 月熙国旧事 陆玄也是刚从蓝副掌司嘴里知道,他那个连挂名徒弟都不是的侄儿,居然也成了镇魔司的一员。 他很想了解一下这里面的来龙去脉,正好此时苏羽就跑来见他。 在陆玄的要求下,苏羽详详细细把如何认识洛蓝二女,和蓝仙子要收他入司的事说了一遍。 陆玄思索了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他知道苏羽小聪明肯定是有的。 但要凭借着几分揣摸人心思的本领就能进入镇魔司,那也太小觑了镇魔司。 退一万步说,镇魔司要是需要这方面人才,刑部和六扇门里有很多人都可以考虑。 至少他们比苏羽更有经验。 就在他沉思之际,苏羽耍宝似的在他面前展现刚刚得来法宝。 陆玄却面如寒霜看着凭空出现的巨盾,他用手指关节轻轻扣着巨盾,发出“噗”“噗”声响。 半晌陆玄才感叹: “原来这就传说中的守护盾牌啊!” “对,对。” 苏羽语气十分肯定,带有莫大的骄傲。他耍宝般的秀了几下护盾手的防护手势。 比如,盾牌不能让人抓住盾缘。 他忽视了陆玄脸庞的冷寒。 陆玄见了苏羽那张臭屁脸就恨不得用自己的手掌拍下。 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只是一挑眉对苏羽说道: “苏羽,想不想知道这守护之盾的来历。” “徒儿正求之不得,我本来还打算去请教常大哥呢。” 苏羽确实就准备先来备胎师傅这里讨好,然后就去老常那卖弄涨涨脸。 贱人守则锦衣夜行的理念,让他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苏羽拥有绝世法宝。 “听说过秦修罗这个人嘛?”陆玄问苏羽。 “哦,秦修罗不就咱月熙国功凌阁供奉的四十二功臣西北王秦王爷嘛。” 苏羽虽说不学无术,但月熙国的的历史他还是多少了解。 这位秦王爷的家族守护西北三百来年,挡住多少次犬戎国入侵。 朝廷给秦王爷家族的评价是,七世守社稷忠烈满门。 “其实这面巨盾的前身就是秦修罗的护身法甲。” 显然陆玄对秦修罗了解比苏羽更详细。 “法甲?这么说秦王爷也修行者?”苏羽问。 “呵呵,让你去学堂你又不愿意!瞧,瞧,都成了白痴一个。” 陆玄又唠叨, “你就不知道月熙四十二开国功臣都是随朱元杰打天下的功臣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苏羽不满的顶嘴。 他对陆玄直呼开国皇帝姓名也没有多少排斥。 “知道个屁。那你知道朱元杰本身就是个筑基后期的修行者吗?” “你知道朱元杰还是月熙仙子的首徒吗?” “你知道那些跟随他打天下的四十二巨寇也都是修行者吗?” 陆玄不屑的一连串反问。 “啊!还有这事?这些史书都有记载吗?奇怪,都没听娘亲说过。” 苏羽习惯性的为自己狡辩。 “哦,那倒没有。这些记录只存在于月熙宗的秘史中,但在修仙界倒也不是什么秘密。”陆玄有些尴尬。 他原本只是习惯敲打这个不想进取的侄儿。 不想忘了这些修行秘史在凡间并没有多少流传。 “当初月熙仙子孤身来宁息大陆修行,不久便收了朱元杰做徒弟。师徒二人就隐于山中修行。” “只是在天灾人祸的年代,深山也不是桃源之地。常有抢匪和流民等流窜,发生过几经争执。” “师徒二人在深山里建立一定的势力。后来月熙仙子更是陆续收了一些弟子。” “但是修行的人越多就需要更多的修行资源。月熙仙子没有时间去理这些闲事,这责任也就落在大徒弟的身上。” “那朱元杰算是人物,不仅要代师授课,还组织一支军队。对着附近山寨和矿脉掠夺,直至他们变成了那里的管理者。” “四十二巨寇就是当时被朱元杰收服的枭雄。你想当时能雄霸一方的巨寇哪个不是有几分本事。说白了都是一些有本事的散修。” 陆玄给苏羽简单讲述了月熙国建国的历史。 “呀!备胎师父给羽儿说说,秦修罗的本事大吗?他在那些英雄中排名第几啊?” 苏羽还是少年心性,在近似传奇的故事里总想为自己有牵连的英雄找排位。 “不知道,那个倒没提过。不过,秦修罗被称为朱元杰的左膀右臂,想来修为也是佼佼者。” “月熙立国之后,他被封为西北王镇守西北五郡。” “对了,他的护身法甲还是件上品法器。” “据说他的护身法甲就是他的本命法器。法甲不仅有护主的功效。法甲本身也是法阵阵盘。” “只要启动阵眼,方圆百里皆可在阵中。他的子孙靠着这件法甲也不知道抵御过多少次戎犬族的入侵。” “但是世上哪有破不了的宝物,秦修罗的第七代孙就甲破城落。秦家满门九百多人皆战死西北,无一生者。” “此事最终引得月熙宗倾巢而出,与戎犬族背后的靠山御兽宗大战二百年。” 陆玄继续讲述。 “哎呀!原来这里面还有我们月熙宗的仙人打仗啊!我看史书上都没写这段。” 苏羽插话, “只说月熙国和戎犬部历经两百年争斗。最后以月熙战败,西北五郡被戎犬占领九十多年之久,史称‘戎犬之乱’。” “西北五郡后来还是大元帅郭义重新夺回来的。” 哼!苏羽就知道史书上说得也不全是真的。它遗落了仙家争斗的真相。 “史书是凡人的史书。修行者又不是凡人,自然不能写入史书。”陆玄解释。 “那照这样说来,我们月熙宗的仙人们打输了是吗?” 苏羽有点忧伤。 他是多少受娘亲影响,认为月熙宗向来是无所不能的仙人。 哎,娘亲要是知道这段秘史肯定要心碎了。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月熙宗和御兽宗互有损失,表面上御兽宗吃点亏。但御兽宗的凶兽、妖兽无数,月熙宗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两派又大战一场,结果这次有点惨,两派的皆有金丹修士陨落,筑基修士也损失十数人。” “两派心疼的不得了。要知道宁息大陆可不止有他们两门派,鹬蚌相争的道理他们都懂。” “所以此战过后,两派相约互不再战。把两国交战归于凡人的争斗,并禁止炼气圆满修为以上的散修加入。” “没了修者的帮助,月熙国可就惨了。那时戎犬族的兽群大军实力不容小觑,月熙国举国之力都没抢回西北五郡。” “哎呀!仙人们这不是和稀泥嘛!” 苏羽的小脑瓜的脑神经又短路了,居然忿忿不平的评判凡人口中的神仙们。 “还好后来月熙国出了个鲁公舒,制作出连发弩,才得以压制犬戎兽军,重新夺回西北五郡。” “后面这段历史我知道。哎呀,我们是聊什么来着?盾牌,我的守护盾牌。” 苏羽对于后面的历史不感冒。 他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他向来都会选择简短概述。 第19章 贪生怕死盾 “秦家灭亡后,月熙宗参战,期间收集不少破碎的秦家甲片。只是想要复原法甲就没那么容易了,最后也只是炼成了一面法盾。” 陆玄继续讲述。 “那品级呢?这法盾算什么品级?” 依着苏羽脾性他首要关心的就是自家利益。 “中品法器。接下来你是不是该问值多少灵石?” 陆玄白了苏羽一眼,仿佛明白那个掉进钱眼人的心思。 “备胎师傅要是知道,那就不妨说下。” 苏羽脸皮那个厚啊,足以撑起他的鼠胆想包天。 “听完再说。”陆玄没好气的喝斥。 “法盾成品后落到到月熙国边军将领身上,为纪念秦家的忠烈,此盾取名为守护者之盾。” “可是说来也怪,得到守护者盾牌的将领无一不在战斗中阵亡。两三个还说的过去,可接连数十位那可有点怪异。” 呜呜呜,备胎师父您开始说鬼故事吗?苏羽有点不好的预感。 “所有的阵亡将领临终都表现十分的英勇。最夸张的是,有位将军竟凭一举之力用盾牌扛住数千凶兽的冲击。” “但是此后再也没人愿意再接手守护者之盾了。” “后来盾牌就流落到散修手中。可是所有的散修,只要得到这面盾牌的人无一例外都在战斗中死亡。守护之盾几乎就变成了诅咒之盾了。” “啊!”苏羽寒毛根根竖起,他吓得脸色白了几分。 苏羽连忙又问:“什么缘由?” “无他。因为守护之盾是守护生命而燃烧生命。”陆玄说。 “怎么这样绕口啊!事关人命诶,备胎师傅,求求你了,您就不能说的明白一些吗?”苏羽哀求。 “就是燃烧执盾者的生命力去守护他人的生命。” “盾牌每扛一次打击都要燃烧一次执盾者的生命力。” “咱就说张执事击打你的那下,你是不是感觉心悸气喘头晕。某估计你至少已经损失一年的生命力。” 陆玄终于点破守护之盾就是消耗生命力为代价的关键。 “是的呀,哎呀。” 苏羽突然手捂胸口,浑身无力,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哀嚎: “师傅呀,你忘了你刚才还扣盾牌十九下。完了,完了。我一下子就少活了二十年啊!” 陆玄听闻没好气的一脚就踹到苏羽的臀部。 “穷叫什么!某敲扣的力道又不危及你性命,盾牌怎么会吸取你的生命力呢?” “嗯?原来还有这个道理。” 苏羽的眼睛突然睁大,好似所有流逝的力量又回到自己的身上。 他连忙狼狈的爬了起来。 他的双眼咕噜的转,小脑瓜快速盘旋。 “喂,喂,你可别试想着把盾牌取出来卖掉。” “某告诉你,这是血炼法宝,既然已经认了主,除非主人死掉,否则它不会认新主人。而且只要你活着就取不出来。” 苏羽肚子里的话还没说出口,陆玄的凉水就泼了过来。 “那我就绝不再使用它了。”苏羽咬牙切齿的发誓。 “那行。为了让你记得住你说的话,咱以后就把守护者之盾改成贪生怕死盾。你要是贪生怕死就不要去使用它。” 陆玄特地交待。 “好的,待我试上一试。” 苏羽重整精神摆好姿势,心里默念数遍贪生怕死盾,果然再无巨盾出现。 一定要潜移默化,忘了还有守护这个词。 如此,他心中总算恢复几分底气。 苏羽催眠式的让自己明白自己只有贪生怕死之盾,没有那啥来着盾。 这样只要自己不启动盾牌那就绝对能平安无事啦。 自欺欺人也是贱人守则的惯用招数之一。 “真奇怪,仙人炼制的法器居然还要燃烧执盾者的生命。低级!也不知道那名炼器者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苏羽抱怨。 “那你当初踢他的时候就不知道力道轻些。”陆玄取笑。 呀!备胎师父怎么能这么幽默! “我。。。” 突然间被陆玄揶揄,苏羽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其实那名炼器师还是金丹修士,炼器水平高者呢。奈何法器本无恙,只是有股执念萦绕在里头。” 陆玄不再笑话苏羽了,他继续讲解。 “这股执念始于秦家第七代九百多口家人,也有后面几十位为国捐躯将领的执念。” “他们的执念就是,哪怕死了也要守护!是他们的信念深入法器盾牌。” “其实如果按照法器和魔器的划分,有了执念的法盾算是入魔了,算是魔物。所以守护者之盾严格来说算是魔盾。” “只是这股执念是正直的,是忠义的。所以镇魔司并没有把它清理掉。” “就不知道为啥,蓝。。。” 陆玄的话说一半就不讲了。 他才不愿在苏羽面前说自己的忧虑。 苏小子毕竟年纪还轻,做事没深没浅的,他要是知道太多,说不得跑去和蓝副司闹什么别扭。 “就是,就是。这绝对是面魔盾。”苏羽大为赞同。 “哎,就是白白高兴了一场。本来还以为平空添得了一件绝世好宝贝。” 苏羽颇为沮丧。 突然,他的小眼珠转了又转。 苏羽满脸讨好的看着陆玄。 “备胎师傅,你说我有了脚底抹油功夫,手臂上有面贪生怕死盾。就是缺了一把屁滚尿流刀之类的法宝。” “备胎师父,要不,您就随便赐羽儿一样吧。这样羽儿不就有了逃跑全套装的宝贝?” “我左手一把屁滚尿流刀,右手贪生怕死盾,扭着脚底抹油的腰。喊上响亮的口号,后面的人你别追,有能耐你就放我跑,我象屁儿随风飘,吸上让你肚子闹。啊,林子大有好多鸟。啊,我不算啥好鸟。啊,天下大了任我逃。啊。。。” 苏羽张嘴就来,他套用的是前世《大笑江湖》的主题歌。 大概歌曲里的内容就是他的心里话,所以改写歌词也没有费他多少脑力。 而且苏羽丝毫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有何没面子的。 反正逃跑主义是备胎师傅要求的。 可不管苏羽唱得怎样的理所当然,怎样天经地义。 陆玄的面子可挂不住,他连忙喊停。 “别唱,别唱。某还真有件屁滚尿流宝贝要给你。只不过不是刀剑之类,而是一根棒子。你就说要不要。” 陆玄的话还没落地。 苏羽就马上收了歌声,抢着喊道:“要,要。肯定要。” “很好,你去那边角落处把那把扫帚给某拿过来。”陆玄交待。 “那根?扫把柄?” 苏羽一指指向一把老旧的扫把问。 扫把手柄已被磨得油光。 苏羽一脸狐疑,他可不怎么相信那是件好宝贝。 “对,对。你不用怀疑,那扫把柄跟为某也有段时间了。” “好宝贝有时也是随便放置更安全。苏小子就没听说过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吗?某藏宝贝也是这般道理。” 陆玄仿佛知道苏羽心中的怀疑,一面解释一面要求。 “哦。” 苏羽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他还是依言取过来扫把。 陆玄把扫把柄抽出来,很有感叹望着把柄一声: “老伙计,跟我这么多年了,这次你总算又有了新用途了。” 第20章 新人小队 陆玄感叹完,突然他毫无征兆的挥起棍子,直接打在苏羽大腿上。 苏羽一声惨嚎。 可还没等他明白过来,陆玄又一棍子抽到苏羽的屁股上。 苏羽再声惨叫。 苏羽此刻再傻也知道躲啊,脚底抹油本能的迈出。 当然他的那点微末道行在陆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哂。 该打着的还是被打着。 陆玄心道,哼!老子已经忍了一个下午揍人的冲动,现在终于得到释放。 只是陆玄打着打着也挺诧异。 要说苏小子的脚底抹油确实有点奇怪,有几次他都没预判到苏小子会往某个方向闪躲。 要不是自己仗着神识和修行者的非凡速度补救,说不得还真的有几次被苏小子躲逃过去。 看来,这小子别的不行,逃跑的功夫倒是练出点门道。 想及于此,陆玄的火气消了大半。 毕竟逃跑主意实打实的算是自己亲授,虽然上不了台面,但苏小子确实取得了成绩。 陆玄的手停止了挥舞,苏羽这才跟着消停。 浑身的疼痛让他的嘴巴仍然哼哼唧唧,想来衣裤底下的红杠杠肯定是密密麻麻。 苏羽差点把“疯子,神经病”脱口而出,幸好临到嘴边变成: “备胎师傅,出家人不打诳语,骗人是不对的。明明就是把揍人的棒子,您还说是什么屁滚尿流棍法宝。”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把指责的怒气化成讲道理的底气。 “某没有说错啊!刚才你不就是逃的屁滚尿流的?敢情小子你还没领会其中奥义。行,那咱再来次。” 陆玄详装出挥手动作。 这次苏羽眼角都不带眨一下就窜出门去,逃得那叫屁滚尿流。 。。。。。。 苟道长俗家名讳苟思源。 十岁入道,三十岁已是炼气三层散修,机缘巧合下他加入镇魔司。 当年陆玄带队去何家庄,他也是其中的道士之一。 因为他的鼻子天生特别灵,又被同门道友戏称为“狗犬司”。 按说他三十岁入镇魔司,也算是人生得志,意气昂扬。 事实上当初他的心态也是如此。 镇魔司不缺他的修行资源,他一直以为自己未来可期。 可是五年前,他们三人小组遭遇魔袭。 身为队长的谭道长被魔物掳走。另外谢道友的家传小人术被那魔破解,谢道友遭反噬,导致他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此事自然引得镇魔司高层震怒,镇魔司几乎散出所有高手,四处找寻那魔物报复。 终于三天后,他们在一栋废弃的宅院寻找魔物,并将其击杀。 那次苟道长也去了。 谭队长被发现时已成一具干尸,一身灵气血气皆被魔物吸走。惨状那个惊悚令苟道长至今不能忘却。 镇魔司的道长们就把气撒在已经死的透透的魔物的躯干上泄愤。 只是苟道长却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当时他们三人遇魔时,双方稍微碰触,他们就知己方不是对手。 于是三人分别朝三个方向逃走。 魔物追的是修为最高的谭队长,所以他们俩侥幸逃脱。 他们及时发符向司里求援。 待司里救援来到,魔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道友作法,引十数个纸人四下寻找。 结果又不知怎的被魔物魔法所破,导致谢道友昏迷不醒。 现在魔物已被诛,其样貌和形状上与那日他们碰到的魔物确是同一只。 可是唯独它的身上缺失了一股很奇怪的气味。 那个气味苟道长说不上来,但他肯定是自己是不会忘记的。 只是那日他逃得狼狈仓皇,让同仁多有不耻。 而今在同仁复仇后,他若在提出质疑,他怕别人说他闲话。 于是苟道长滋生出一种奇怪的心态。既没有为同仁复仇的痛快,又没有胆量私自寻查。 他除了暗骂自己无能之外,基本上是在混日子。 这几年,苟道长变得郁郁寡欢,大概是得了抑郁症。 那个,修行界的专业词汇叫“道心蒙尘”。 道心蒙尘让苟道士五年来修为寸功未进,甚至还略有退步,在执行任务上屡屡犯错。 不得已他只好申请退下一线。 好不容易申请批复下来,让苟道长去带领一小队新人队。 一线人员和后勤人员在仙盟门的待遇还是天差地别的。 虽然苟道长贵为队长,但所得到的修行资源却只有原来的一半。 好在他的这支小队只负责审讯和信息分析,至少安全方面不用再担忧。 苟道长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苟道长看着眼前高矮胖瘦不一的四个组员。 “大丫,你老爹现在怎么样,那个有好点了吗?” 他问最左侧一个绑着冲天辫的高个女孩和蔼的问道。 这女孩他自然认识。 她爹就是精通纸人术的谢道友。 “苟叔,还是那样,半死不活的。司里的魂修说若是没有找回俺爹的三魂,恐怕这辈子就只能在家躺着。” “俺娘说司里的补助刚好就俺爹养身子的。这不就让俺也来司里寻份差事。”女子声音洪亮。 “行,行。叔明白。叔知道你们不容易啊!对了,你家传的纸人术你得了几分真传?” 苟道长问道。 “那个,那个。目前大丫才会打小人,而且时灵时不灵的。” 大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回答。 “无事,无事。大侄女还年轻,还有成长空间。” 苟道长说完后,收回笑脸,突然间就变得严肃。 刚才他遇到故人之女纯属私事,和颜悦色是应该的。 现在就公事,做队长就要有个官样。不然以后队伍不好带。 “你们,都给我站直了。从左到右,依次说出自己的姓名年龄,修为技能和掌握的异能。” 苟道长很有威严命令。 队伍在他的吆喝下一下子进入状态。 “谢大丫。十五岁。修为,炼气入门。异能,吵架,骂人。技能,打小人。时灵时不灵。” 大丫很严谨的介绍自己。 “韩涵寒。十六岁。修为,炼气入门。异能,吃饭,放屁。技能,乩童。” 紧邻大丫右侧的一个小个子壮少年瓮声瓮气的介绍自己。 “你说你叫憨憨憨。还有吃饭放屁能算异能?”苟道长没好气的点出疑问。 “报告队长,我是姓韩,叫涵寒。涵养的涵,寒冷的寒。”壮少年解释。 “打住,打住。以后还是叫你憨憨憨顺口些。说说你的异能是怎么一回事?” 苟道长并不接受他的辩白。 第21章 都是有关系的 憨憨憨不好意思的扭捏一番, “我舅公说了,我太能吃了。只要给我一个猪头外加两斤黄豆。然后把我往审讯室一送。一柱香后能保管疑犯开口。” “为啥?”苟道长挺好奇。 敢情要是再给你两斤水酒,难道你就让疑犯掏心掏肺不成? “因为我吃太多了,放的屁就太臭。我舅公说了没有人能抗过我的臭屁关。所以他就安排我进司了。” 憨憨憨给的理由真是奇葩。 “你舅公是谁啊?”苟道长问, 要是凡夫俗子的话,敢这样奇葩的论调,看我不一口盐水喷死你? “我舅公就是咱镇魔司管后勤的张执事。” “咳咳,好好。”苟道长有一阵尴尬。 因为他也是走张执事的路子才调到后勤,严格来说他和矮少年在镇魔司算同一派系。 “好,好。下一个。”苟道长讪讪含糊而过。 “许阳,六十四岁。修为,半个月前才有气感。异能,望气术,刚学。技能,算命。不太准。” 一个山羊白胡子的老头颤颤巍巍的介绍自己。 呀!这样老头也能入镇魔司,不怕一个神行拉练,就把这位老人家给练嗝屁。 “算命的?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在太庙门前摆卦摊那个许半仙嘛。怎么突然也跑来镇魔司。” 苟道人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感到惊奇。 “苟头。”许半仙讨好的先鞠躬。 “叫队长,或者道长。” 真是的,亏你活了一把年纪,连啥忌讳都不知道。 “是,队长。是这样的。半个月前,我眼睛一痛,揉揉眼定睛一瞧。” “我神奇的发现从我眼前走过的每个人身上流出不同颜色和亮度的气息。” “有的白色,有的黄色,有的绿色,有的很浑浊,有的比较明亮。” “当然这需要所有的集中力运用在眼睛上。” “昨天我闲来无事,就运足目力在摊前扫看每个路过人的气息。突然有个浑身逼人金光气息的公子从我身边路过。” “只是很诡异,他的头部又是被黑色浓厚气息所笼罩。”许老头陈述。 他努力还原他那日的些惊疑不定。 “一个人身上有不同颜色的气息?那么,许老头,难道之前你看见的人都是只有一种颜色?” 苟道长的推敲还是挺有逻辑性。 “也不是。有的人有好几种色彩,但它们都主次分明,不像这位两种颜色太突兀,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我就忍不住就盯着那人多看了两眼。” “说来也奇怪,那名公子背后仿佛长眼睛似的。他竟然笑盈盈的来到我面前。问我为什么老盯着他看干嘛?” “半仙我又不是刚出道的雏,自然失口否认关注过那人。结果你猜啥?” 许老头长期有听评书的功底,关键节点上他也懂得卖弄一番。 “啥?我哪能猜得到?” 苟道长不解风情的一脚踹过去,力道倒不重。 “那名公子说他是镇魔司的掌司,手上一块牌牌在我面前一晃而过。其实我都没看清楚那牌牌长什么样,更不知道那名公子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我也不敢得罪他,就含糊说了一下。说客人贵不可言,金光伴身,但头有黑气。估计近期有霉运,需要本半仙点化一番。” “结果那公子一把抓住我,腾空而起,吓得我眼睛都不敢睁开。待我再睁眼时就已到了镇魔司。” “这时候我哪敢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般的全都说了。” “那公子听完就对我说,又指着旁边人问他们都有什么气息。结果我运目一看。” “哎呀,又吓我一跳,他身边的人都是身泛金光,只不过颜色没有那个公子深和明亮罢了。” “后来那名公子说,‘那就对了。他说他的头上戴着个人皮魔物。所以我会看到黑气。’还说我异能不错,是个甄别仙、人、魔的好技能,他就把我招进异能组了。” 许老头唠叨着把昨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那名公子姓。。。”苟道长问。 毕竟他来镇魔司也挺久了,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女修。可许老头说他遇的人是个男的。 “哦,那人说了他姓洛。”许老头毕恭毕敬。 姓氏一样,看来是掌司女扮男装,苟道长寻思。 “半仙,那名公子是不是国字脸,浓眉阔嘴的。小子我也见过。原来洛姐姐还真是镇魔司的掌司啊!” 站在末位的苏羽情不自禁的感叹。 其实,蓝仙子说她是副掌司时,苏羽就猜想洛姐肯定也是镇魔司的。 地位肯定还比蓝仙子高。 但他马上又一想到,洛姐姐要是换成女儿装岂不是丑死。 “咦,原来小少年也见过洛掌司啊!” 许半仙赶忙转头搭话。 “喂,喂。你们这些新来的小子,本队长没让你张嘴你就不能开口说话。” 苟道长摆官威,他的恶眼狠狠的剐向苏羽。 “还有,我就奇怪了。别人都身后插着桃木剑。最后那人倒好,背别着一把扫把柄。待我瞧瞧。” “嘿,上面还有字。‘屁滚尿流棍’哈哈。。你当我们是丐帮吗?哈哈。。” 苏羽很想要开口解释,可队长刚才才说没有队长答应他不能张口,他还没眼色到要明知故犯。 “你该不会把桃木剑弄丢了,随便找个木棍代替吧。好了,看你憋得那么难受,你可以解释下。” 苟道长见苏小子欲言又止,实在难受。 “是,队长。小子苏羽,年龄十五。修为,不出意外八十年后升天。异能,心理学、唇语、肢体语言学。也是时灵时不灵的。” “等等,什么叫做不出意外八十年后升天?难道你小子就能确定八十年后就能飞升?” 苟道长才不信眼前这兔崽子的话。 修行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化虚,渡劫,飞升。 别说八十年了,就是八百年能飞升,从古到今宁息大陆还没出现这样的骄子。 “回队长,小子的意思是说,如果小子我没有碰到奇遇之类的机缘,不出意料八十年后就死了。升天,是我们家乡对死亡的另一种称呼。” 唉,苏羽的虚荣啊! “虚伪!典型的市井虚荣!也就是说你凡人一枚。没修为啰。没修为就没修为,凑那么多字眼也是没修为。”苟道长埋汰。 “还有你那异能是啥心理学、唇语、肢体语言学。又是怎么回事?好好解释一下。道长活了几十年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况且你还时灵时不灵。也不知道你走啥路子入我镇魔司?” 对于苏羽的加入苟道长很有意见。 没想到眼前苏小子立即赞同。 “队长,小子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蓝姐,哦,是蓝仙子说要照顾小子,然后小子就入了咱镇魔司了。” 第22章 市场魔现 “蓝仙子?” 苟道长很敏感的抓住这个词。 咱镇魔司姓蓝的人就副掌司姓蓝啊!莫非这家伙竟是。。。 咦,这小子棍子上的字怎么有点眼熟啊!很像老上司陆旗主的笔迹。 苟道长更加狐疑。 “小苏啊!就算是蓝仙子让你入队的。但你也不能刚报到就把桃木剑给丢了,还背根棍子充数,这样本队长也很难向上头交待。” 苟道长仍在批评,但语气柔和很多。 “没丢。只是小子的师傅不让带,非要让小子我背这根破棍子。” 苏羽苦笑,他也嫌弃背根破棍子,太埋汰人了。 “哦,小子师傅俗家名讳陆玄。” 苏羽接着补充,他好像已经预判队长接下来要问的问题。 苟道长心里一惊。 原来果真是老上司的手笔啊! 可他为啥这样做呢? 对了,肯定表面上是让苏小子出洋相,实际上就是点醒我,苏小子是他的人。 让我照顾他一点。 哎,队员都是关系户,看来这支队伍还真的不好带啊! “苟队,德济门有魔兆,萧旗他们圈定数百号人。萧旗说,他们忙不过来。让你队立即去帮忙甄别。” 老常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不是吧!我们队刚成立,连起码的培训都没有,就立马干活?”苟道长惊愕。 “苟队,小人就负责传个话。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主。” 老常叫屈呀。 “要不,小的这就把您的意思和萧旗主反映一下。” “别,别。我也就嘴贱一下。这个要是让萧头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个暴脾气。。。” 苟道长赶忙阻拦。 “喂,喂,你们也别傻站着,全都有,赶快的赶往德济门,小苏,把那根棍子放这边吧。别背了!” 小队成员们“哦”了一声,大家就立马如一盘散沙般散了出去。 苟道长虽然觉得不妥,可他的这支队伍才扯起来。 门里的规矩和该使用的法器都还没有讲解,现在乱点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回归后,苟道长觉得有必要狠狠的敲打一下队上的成员。 德济门距离镇魔司大约五里地,那里有个大型的集市。 魔兆就发生在集市内。 起因只是两个老婆子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 这种屁大的事在集市内秒秒分分发生。 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一炷香后,吵架的人越来越多。 多到百来号人为着五花八门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 更有甚者卷起袖子干架。 这种事情自然而然的被负责神识阵探测的镇魔司道士探察到。 才几息时间便有修士降落,随之而来的还有附近的衙役。 要是换着以前,吵架的人群见到修行者和官衙的人就如同老鼠见到猫,巴不得远远离开。 可是如今他们却没有往常见的胆怯还有恭敬,反倒好似找到了仲裁者,蜂拥而至,七口八舌求为其作主。 偏偏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平常官衙一声喝斥就能解决的事,如今却每个人偏要较真。 反常的地方处处无不透露出诡异。 萧旗主带队赶过来,他怀疑有魔邪作祟,便将数百余名吵架者置留下,让手下一一排查。 他突然想到新组建的苟道长小队。 据说这支新组建的小队里几人有甄别人和魔的稀罕异能者。 萧旗主就让人把苟道长的小队喊过来。 苏羽快跑五里地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但他要比许半仙好点。老家伙半路上崴脚了,此时咬着老牙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苏羽后面。 “哎呀,老许头,你怎么到现在才到。”苟道长对此十分不满。 他的抱怨道。 “萧头让你好好瞧瞧,看看这些人身上有没有魔气。” 苟道长和大丫还有矮少年都会使用神行符,他们早就到了有一会儿了。 “好的,好的。” 许半仙半点也不敢叫苦,他赶紧运起目力,朝着吵吵嚷嚷的人群望去。 “队长,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许半仙半晌才蹦出一个屁。 “不对,好像他们的头顶上都有一丝很不起眼的红丝。啊,空中好似有东西盯上我的眼睛。哎呀!不好!” 许半仙赶紧闭上双眼,却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时一团人影突现在他身边,是名长须道长。 只见他取出一面宝镜挡在许半仙的双眼前面,一道金光从镜面射出直射向天际。 但是他照探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长须道长转身一手翻开许半仙的眼皮观看几息。 他安慰道:“还好,只是伤了神眼,未触及根本,还能救。” “狗子,这人我要了。” 长须道人对着苟道长不客气说道。 “好的,好的。全凭萧旗您老做主。” 苟道长不敢有任何怨言,肚子却一水委屈。 他丫的,队里唯一一个没有人脉关系真正有异能的人都被调走。 剩下的,我不是不好管就是不敢管。 哎,这队伍还咋带。 他没好气的让在一旁看戏的苏羽赶紧过去帮忙。 唉,那边的谢大丫好像也和人吵起来了。 “王屠夫,你本来就喜欢缺斤少两嘛。” 大丫打探到人群其中两熟人的吵架缘由后,她忘了她镇魔司的身份,自觉的加入张大娘的队伍,拉了偏架。 大丫本来就在附近讨生活,与集市上的贩子们大都熟。 她也曾经被王屠夫坑蒙过。 大概是旧仇未忘,她马上和张大娘同仇敌忾。 “马桶刷子,你上下两张嘴吐的都是屁嘛!今天你哪只眼看到我缺斤少两?” 也不知道为啥,王屠夫尽管看到大丫身上的灰色道袍,但他依然出言不逊。 他把大丫的朝天辫形象比喻成刷马桶的刷子。 在市井混大的大丫自然听得出王屠夫的比喻。 她又哪里能忍得住,再次怼。 “三只脚都长不齐的家伙,就你那没缝的眼睛,秤杆就在你眼前你都看不清。别说今天了,你哪天不缺斤少两?” 两人越争执越凶,但显然大丫骂人确实有一套。 苏羽到来时,大丫明显已经占了上风。 说得那王屠夫三句只能勉强回一句。 王屠夫眼睛渐渐的涨红,在他的眼里,此时的大丫仿佛就是一头张牙舞爪的白胖肥猪在他面前挑衅示威。 他刹那间抓起案板上的牛耳尖刀,暴怒的朝着大丫捅过来。 他们当时就是相互指着鼻子对骂,距离之近可想而知。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别说大丫了,就是还有一步之遥的苏羽也茫然无措。 眼见大丫就要遭殃,一道银光准确无误的击中王屠夫的手中的尖刀,把它打飞了出去。 关键时刻却是附近的一名修士动用自身法器救了大丫一命。 只是被他打飞的尖刀却朝着苏羽甩来。 这是那名修士情急之下没有计算到的。 现在他想要调整法器再救苏羽一命恐是也来不及。 场上变化之快,连镇场子的萧旗主也暗道不好。 第23章 谢大丫的打纸人术 却见苏小子双手一交叉,一面巨盾在他面前秒立起来,挡住飞疾而来的尖刀。 怎么会这样? 苏羽也是懵啊! 他都没有来得及默念守护啊!他只是本能的交叉双臂想护住命门格挡飞来的尖刀。 懵就对了。 因为第一人格的发懵的瞬间,已经完全让出身体的掌控权。 结果,羽苏把控的守护者之盾瞬间启动。 但是,完了, 气喘心疾头晕症状又找上了苏羽。 看来他又少了一点生命力。 真是无妄之灾! 不过这个怪不得羽苏,如果不是羽苏的果决,或许苏羽丢的就不是一点生命力。 苏羽就莫名的很气愤了。 他想卷起袖子揍那个王屠夫。 你丫的胆敢袭警。 哦,不对,是袭仙。 老子以前是个平头老百姓也就罢了。但是老子现在可是穿着仙皮的。 而且你还敢动动刀子,不揍你个嘴里屎粪来,我都不叫……。 正当苏羽违背了他烂泥性格,变怒血澎湃之际。一声清呼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就是一段急促的咒语。 咒语像是娘亲苏素的念叨,像是娘亲的手臂圈锢了苏羽的上前冲的冲动。 咒语又像是一盆清水,把苏羽的怒火给浇灭。 苏羽依音望去。 只见长须道长脚踩长剑,飘浮在空中,嘴上不停的念动。 长须道长的声音字不大,但每字都入人心。 没有人能弄明白他念的内容,只是驿动的心却逐渐平静。 所有人突然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才发觉为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吵架干仗实属不耻。 有人不禁羞愤,有人双手掩面,有人哑然失笑。 集市里的人群一时间又恢复清明,相互道歉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萧旗主的心头却恼火着。 他适才使用灵力念诵的是《清心咒》,果然立马就见清净静心的功效。 原本他可一来就马上念诵,平息这次无端的魔祸。 但是他知道在人群中肯定隐藏一个本场事端的受益者。 萧旗主想要楸出那个家伙。 能使用怒魔的愤怒之力来增加力量的人,先决条件就是献祭自己的灵魂成为怒魔的仆人。 然后借他人的愤怒之火,为自己注入愤怒力量。 许半仙的望气术不错,他能看到众人头上有一缕红线。 那缕红线就是怒魔之仆吸取众人人愤怒之火的渠道,要是能顺着红线的线索顺藤摸瓜就好了。 萧旗主有十足把握在人海中找到怒魔之仆。 可惜功亏一篑,远在数十万里之遥的怒魔刚刚应该也在注视这里。 就是怒魔在关键时候攻击了许半仙的神眼,并增幅了愤怒之火的燃烧。 如果不是萧旗主当机立断,别说凡人了,就是修为低一点的修士恐怕都要着了他的怒气魔道。 就比如大丫和苏羽。 但是《清心咒》一旦发挥作用,浇灭了所有人的心头火。 会让那家伙怒魔之炎变小,让那个人受惊,那人肯定又潜藏在人群中不会再出头。 和其他的魔不一样,怒魔的奴仆是没有魔气外溢的。 这时候想要再把他楸出来,怕是办不到了。 但事已至此,再恼也无济于事。 萧队一摆手示意收队。 临走时他还是瞥一眼苏羽,暗自嘀咕: “没想到诅咒之盾居然跑到这小子的手中,希望他能打破被咒死的循环。” 此刻的苏羽自然不知道萧旗的心思,静下心来的他正从事情的另一角度计算刚才的无无妄之灾。 多少有点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 苏羽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兄弟,刚才不好意思,是姐害你差点挨上一刀。”大丫搂紧苏羽的脖子亲近, “不过,好在你有救命法宝。诶,你那面巨盾有点意思。” “唉,姐,咱还是别提这个了。”苏怏怏回复。 他现在对贪生怕死盾并不怎么热忱。 “别那么不高兴嘛。放心,姐一定替你出气。姐偷扯了王屠户一根发丝。” 谢大丫把嘴凑近苏羽的耳旁。 “等姐回去,姐做法,打小人去。保管王屠夫明早捂着裆部去卖肉。” 大丫错会了苏羽的意思,她还以为苏羽心里还记恨着王屠夫。 她兴冲冲的安慰苏羽。 “打小人?巫术,灵嘛?”苏羽一听术法立马来了精神,术可是他的精神鸦片之一。 “按概率,差不多要灵验了。”大丫很有自信。 “。。。。”苏羽一脸迷惑。 “上次苟叔说俺的小人术,十中八九不灵。俺算了一下,前面已经有九次不灵了,那这次就一定行。” “三年前,俺也治过那王屠夫一次。要不,我能说他三只脚没长齐吗?……” 谢大丫夸夸其谈。 “介不介意我旁边见识一下。求你啦!”苏羽用乞求语气眼巴巴的看向大丫。 如今能将苏羽从黯然神伤的情感中拉出来,大概就是这打小人术了。 “按理说咱家传仙术不可外传,但是看在小苏兄弟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吧。” 谢大丫义薄云天。 当然只有她知道,她家的纸人术和打小人关系不大。唯一有关系的是打小人也是打纸人。 谢大丫的打小人术是市井流行的巫术,是她家祖母东一家西一家偷学的。 这和她家使用自家魂魄控制纸人做事的法术是两码事。 她目前才入气,距离魂魄离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是她为了加入镇魔司多拿点资源,就把打小人当成异能术混进来。 苏羽不知道里头还有这些绕绕,屁颠屁颠的随着大丫回家学打小人去。 夜晚,尚德武馆旁的文书胡同一家大院内,一个少年人在月光下虎虎生风舞着九牛斗虎拳。 这是尚德武馆的基础拳法,少年人也只会这套拳法,虽然他入武馆已有五年。 兴致所至,少年大呼一声,一冲拳猛击。 强大的力量和速度竟引得一声音爆,手臂上的衣服因为空气摩擦而破碎,随夜风翩翩飞散。 少年人不由得愣住,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拳头。 他不敢相信刚才的那一拳是他挥出的。他相信就算他师父也打不出这样的力道。 可就在昨日,他还是一个武馆内人人可以欺负的老实师弟。 师傅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师娘只在乎自己的学资有没有按时缴纳,师兄弟们只会对自己呼来喝去,师妹只会拿自己做出气筒做人肉沙包。 虽然少年人也想奋斗也想出人头地,奈何他没学识,没天赋,没人脉,只有老父母留下的几分薄产。 想出头谈何容易? 如无意外,自己还会这样的活下去。 可是就在昨天深夜,当他再次因凌辱而躲在家里哭泣的时候。 可笑的是,那时候他竟然想到了一死了之,只是他多少还有些不甘。 他向上苍乞求,乞求只要能让他变强,他愿意付出他的所有。 令他没想到的是,上苍居然答复了他。 第24章 怒魔之仆 当时的情景细回忆起来少年人有些惊悚。 黑暗迅速的包围了他家整个屋舍,连一丝月光都渗不进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桀,桀。好啊!只要把你的灵魂卖给我的主人,做我主人的奴仆,你的要求都可以得到满足。” “灵魂?” 少年人有些不解,上苍为什么需要他的灵魂。 不是听说这东西魔鬼才需要吗? “是的,灵魂。”那个声音确认。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好处。这是交易。” 那个声音继续解释。 “好吧,那我能得到什么?” 少年人多少回味过来,他觉得自己就是在和魔鬼做交易。 但是刚才他都准备连命都不要了,何况现在只是出卖灵魂。 “很难说,主人会根据每人的遭遇给出不同的力量。你睁开眼睛回忆你过往。主人会给你启示的。” 飘渺的声音继续引导。 少年依言而行,一帧帧的被欺凌的影像竟然通过他的眼球映射在他的面前。他的怒火渐渐的升起。 少顷,那个声音又响起。 “可以了,主人说你有更好的去处。主人已经把你转卖给怒魔了。” 黑暗声音的主人甚至都没有征求少年人的意愿,就把少年人卖了。 可是少年人并没有太在意,他已经被人欺负很久很久,甚至觉得事情本来就应该这样。 “怒魔能给我什么?”少年人渴望。 “老实人之怒!” “老实人不怒则已,一怒足于天地惊。”黑暗中的声音说道。 “老实人之怒?老实人还能有怒火?就算有,还不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少年人有点不信。 “不,不。那是老实人还没把灵魂卖给怒魔,所以他们得不到力量。” 那个声音继续解释 “哦,那我卖了灵魂,能得到什么力量?”少年打破沙锅。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试下。不用犹豫。” “适才如果不是本魔感觉到你有自尽的勇气,本魔才懒得现身管你的闲事。你就当你已经死了不就得了。” 黑暗中的魔继续道出少年人心中所想。 少年人觉得黑暗声音很有道理,而且他本身就软弱之人,竟稀里糊涂的同意。 在一系列的祭祀后,少年人得到了一小团火焰,就藏在他的心府内。 主人怒魔让他明晨可去人最多的地方,引导心火燃烧,到时候主人会给他力量。 所以也就有了今天德济门集市上的集体吵架的那一幕。 萧旗主的《清心咒》灭了众人的心火,让少年人心中的那团火焰缩小了许多,也让少年人心智恢复。 少年人依主人的安排,和平常一样,做只埋头在地里的鸵鸟。 然后他就是经历了一整天的担惊受怕,好在没有人找少年人的麻烦。 只有到了夜黑,少年人才战战兢兢的尝试他今天获得的力量。 他十分惊喜。 集市上他收集的众人怒火不过是两炷香的功夫,少年人竟然得到百倍力量和敏捷的提升。 这不由得让少年人沾沾自喜。 “愚蠢的人,还高兴的起来。若不是你的主人和我帮你,你现在恐怕已经在镇魔司里做客了。” 不知何时,黑暗再次吞没了少年人的庭院。 “镇魔司,不会吧,为什么?” 少年人并不知道许半仙的望气术,也不知道他们数百来号人,早已被镇魔司的修士打了神识标志。 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在镇魔司修士的神识追踪。 “桀,桀。你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不过,还好。你身上的标志早被我用秘法转移到别人身上。” 黑暗中的魔声继续飘荡。 “我?身上还有标记?” 少年人是修行小白,并不了解修行的奥义。况且还是魔修的知识,在人间是绝对的禁忌。 “算了,这些事,你以后会慢慢了解。先说说你今天为啥跑去德济门的集市?你难道不知道那地方离镇魔司近嘛?” 黑暗魔声责备。 “可是已经离仙盟门有五里地了,还近?”少年人叫屈。 “傻瓜,在镇魔司的探察阵法下,那点距离就像在眼皮底下。” 黑暗声音对少年人的无知很不屑。 “啊,那我刚才的一举一动岂不就都被仙长们看到了吗?”少年人担忧起来。 “屁个仙长,你现在都已经是魔的奴仆,还怕他们个屁。” “再说你身上只有怒之火,没有魔气。在那些人的眼里,你无外乎是个武力比较强的凡人而已。” 一番话让少年人多少心安。 “桀,桀。你对你得到的力量满意吗?”黑暗声音讥笑。 “满意,满意。”少年人点头如捣蒜。 “桀,桀。那只是才开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获得更多的力量。对了,你有了力量,得去收点利息了。” 黑暗的魔音开始鼓动。 “利息?”少年人迷糊。 “当然是去找欺负你的人讨回公道。” 少年人闻言目光狠狠看向尚德武馆的方向,虽然在他的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但是,片刻他的目光又软了下来。 “万一仙长们还有官衙过后找到我的。我该怎么办?” 少年人有信心现在自己能轻松打赢自己的师父,但是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桀,桀。怂包。也罢,帮人帮到底。今晚你就随心所欲吧。” “放心,我有办法让牛鼻子们只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当成一次江湖仇杀,他们才懒得出手管。” “至于官府,你完事后去这个地方,本魔自会为你另谋活计。” 。。。。。。 苏羽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草庐里,他双眼一闭,大丫演绎的打小人术就在脑海盘旋。 “打小人需要媒介。瞧见没有,我手头的王屠夫发丝就是小纸人与他身体沟通的媒介。” 大丫谆谆教诲。 苏羽看到那小纸人有点像乌龟模样,要是身体的部分再圆些再大些,那就肯定是了。 不过他不由得盯着廋乌龟的尾巴,感觉按比例算有些粗大,他脸上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个就是男人的那个。。。” 谢大丫虽然豪放,但有些东西她还是难以启口。 苏羽脸上的问号马上又换了一个新的,但依然大大的。 “太细小,等会要下好几套刑具,怕那地方不够用。”大丫解惑。 苏羽不由好一阵哆嗦,还好大丫的法术时灵时不灵。 要不然可让天下先生皆赴死……绝对的疼死。 “工具要齐备。绣花针,木板,板面最好是宽点,红线,香,沙土,还有唾沫,还有……” 大丫一口气讲出数十种东西。 苏羽再次哆嗦,同时他更加心生向往。 “打小人前先要点香,摆好祭祀品。虔诚请混沌神灵降临。” 谢大丫认真传授她绝对不靠谱的打小人术。 第25章 打你个小人头 “什么是混沌神灵?”苏羽从未听说过,他虚心发问。 “就是那些虚空就存在的神灵,反正他们能运用一些神的领域的技能。” “但是他们又没有在天庭、魔域、妖庐供职。却流离在世界各处。” 谢大丫绞尽脑汁替修士口中称谓的野神们冠上清欲光环。 “我爹说以前的巫都是向他们祈求的。” “那为什么是混沌神灵?其他的神灵不行嘛。”苏羽又问。 “当然啦,正牌的神灵们才不会受理这种事。”大丫认真回答。 “别净打岔。我们开始咯” 谢大丫很怕苏羽在追问下去,她快露馅了。 她赶紧假装正儿八经的开课。 “咱打小人首要得有霸气。口气要阴森,内容要恶毒,情感上要让自己恨的牙痒痒,不要有任何怜悯情份在里面……” 大丫的唾沫飞散,嘴唇忽圆忽扁。令苏羽不仅看得津津有味,也听得津津有味。 回到草庐后苏羽心里还在不停的琢磨。 得,他不回思学习心得,苏羽或许还有可能迷糊睡去。 现在倒好,一琢磨他满心痒痒,不马上试一下。不然估计苏羽整晚都要辗转反侧。 苏羽本来就是个随兴之人,读经书都可以神游万里随时来个补觉。 兴致所至他又哪能为时间所缚? 一个咕噜,苏羽从床上爬起来。 他决定要试验他的苏氏打小人。 苏羽取来一张纸,撕出大丫流派特有的纸人风格。 苏羽东瞅瞅,西瞧瞧,他随手便找到几样工具。当然远没有大丫姐的工具繁多。 只是还差祭祀用品。 大丫姐说祭祀的物品很重要,关乎到神灵要不要帮你的关键。 反正苏羽只是尝试,没必要弄的那么正规。也许将就一下就行吧。 苏羽摸到老常的宿舍前。 老常早已熄灯休息,苏羽见他的门前还晾着几串辣椒。他便不打算吵醒老常。 他偷偷拿了一串辣椒充数。 苏羽心想,反正他模拟一下大丫教习内容,没必要太较真。 他甚至都没有准备燃香用的檀香。 一会儿功夫,苏羽盯着眼前一列的东西。 他的眼睛大而有神,心思却是犯起糊涂。 咋了?没有要打的对象啊! 其实苏羽第一时间就想到打三哥陆舒麟还有詹婉莹这些小人的。 但是营宿离备胎师傅太近,万一被他神识探到该怎么办。 纵然苏羽没有燃香,没有陆舒麟母子俩的精血器物,到时候怕是有嘴也说不清。 还是换一个吧,换一个备胎师傅也生气的人吧。 苏羽皱眉深思。 呀,就今天那个害自己损失一点生命力的那家伙吧。 哦,苏羽指的不是王屠夫。 王屠夫够惨的了。 他丫的,大丫姐够狠,狠到苏羽都可怜起王屠夫。 那么打小人的对象锁定那个怒魔之仆吧。 至于苏羽怎么知晓来龙去脉的? 当然是苟队长回营后告诉他今日之事就怒魔奴仆惹得祸害。 想干就干吧,苏羽卷起袖子。 他突然想起或许自己与怒魔奴仆也是存在有媒介的。 那家伙不是能通过怒焰之火勾起自己的怒火吗? 那么反过来,那自己的今日的怒火也能联系到那家伙的心头火。 “混沌的神灵啊!以吾怒火之渠至怒仆之怒焰之火吧。”苏羽吟唱。 哇塞,苏羽感觉自己的文采有进步。 他开始了他的人生第一次术法的运用。 一个野神恰巧经过上空,恰巧他听到了苏羽的吟唱,恰巧他就会一点点诅咒魔神领域。 他又恰巧看见祭祀盘红彤彤的辣椒,恰巧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他有些稀奇,有些馋嘴。 因为从来没有人把辣椒当成祭品。 只是祭祀的人没有燃香,不符合规矩。 但是他是神诶,还是一只没有规矩的野神诶。 小野神,哦,是小混沌神灵决定接下了这宗交易。 他会帮苏羽完成他的心愿,然后收得他应得的报酬。 。。。。。 少年人只用一拳就将他师傅打镶进墙壁里。 这个江湖上排得上号的高手竟然没在他最差的徒弟手里走上一回合,就含恨气绝而亡。 闻讯而来的师兄弟们更是死伤惨重,连师娘和师妹都被少年人剥成两只大白羊扔在床上。 人若丧失灵魂也就没了人性,和只畜生差不多,就在少年人欲兽性大发之际。 一道极细微的声音隐隐入少年人的耳朵。 “打你个小人头,打得你头长痔疮开花朵。” “啪,啪、” 少年人的头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包,然后一个个破裂。 不是自然成熟而破的那种,是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挤破的那种。 少年人疼的呲牙咧嘴。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又是一音入脑。 “打你个小人嘴,打得你嘴里吐粪水。” 少年人突觉胃里翻江倒海,莫名的就有东西反涌到喉间,关键是那股呛人的臭气味,和马桶里东西一般无二。 少年人不由得张嘴呕吐起来。 怎么回事?少年人惊愕,又是一语入心。 “打你个小人手,打得你手肿手发抖。” “哎呀。” 少年人的手如同挨了板子一样疼痛。 不对呀!自从少年人得到怒焰的力量后,少年的身体大幅改善。 不敢说铜皮铁骨,但他的手掌劈石,石断裂而手掌无事。 用铁拳形容少年人的手不为过。 可现在他却如同稚童时期挨先生打掌心训诫一般疼,疼的少年手不停的抖动。 “打你个小人脚,打得你骨折肉刀削。”少年人不由捧起双脚躺在地上哀嚎……… 。。。。。。。 苏羽温习了一遍大丫早上的教学内容。但是因为少了不少工具,好多大丫歹毒口诀都没用上。 苏羽觉的意犹未尽。 他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 苏羽觉得自己做啥事都有必要追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当初他就是凭这至理名言支撑着,他只做诗词的改良者,而不是搬运工。 苏羽盯着那纸人,他师出大丫,自然一脉相承。 他恶狠狠的拽起一支辣椒,一口咬断,红色汁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辣,辣。” 苏羽情不自禁的吐舌叫辣,热辣的味蕾让他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脑袋里的邪恶想法是不是很不人道。 不过反正又没有燃香,想来求的混沌神灵理论上是不会过来帮忙。 也罢,就权当自己臆想而已。 苏羽自我认为,他只是尝试完成一次打小人的技术改良 。。。。。。 少年人发誓他这辈子什么都能忘记,但他绝对不会忘记今日的声音。 这声音已入他骨髓,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特别是对方的最后那句话,吓得他立马下跪求饶。 可是那身不知在何处的声音却毫无悲悯之心。 此时的少年人弓弯着身子,宛如一只大虾米。 他不停的翻滚,浑身的汗早就把衣裳浸湿。 他哀求,他求饶,他磕头,他认错。 如果他没有获得力量,他肯定疼晕死过去。 可惜,得到力量的少年人也获得了身体改造,竟让他活生生体会到比阉割还惨的刑罚。 第26章 神行符,吾深恶痛绝 次日,苏羽是被黑噶啄醒的。 “螃蟹,嘎。都集合了。” “螃蟹,要挨板子啦。” “螃蟹。。。” “啊!” 隐约听到声音的苏羽大脑好似被电流击过,他一个鲤鱼打挺。 苏羽坐起来,都怪他昨晚玩的太疯,早上睡死过去。 他都忘了自己已经是镇魔司小队的一员,也忘了苟道长说今天要给他们这群新人严厉的磨练。 苏羽暗道一声坏了,他没顾得吃饭,脸都没洗就跑出门。 只是还是晚了,草坪上只留下苟道长孤独的身影。 他寒着脸看着狼狈不堪狂奔而来的苏羽。 看那架势苟道长有把苏羽捏死的冲动。 但是苟道长还是很勉强的挤出一丢丢的微笑。 “小苏啊!咱废话也不多说。虽说咱组主要职责是情报分析的。” “但咱镇魔司的成员也不可能每天都能在镇魔司内办事。有时候也要上山下乡的,那时候还得全靠咱双脚。” “所以啊!这神行符必须要会用。” 苟道长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符箓。 “好的,这个我知道的,贴在双腿上就行。” 苏羽还是改不了嘴快的习惯,当然还有个词叫插嘴。 苟道长也不恼,继续补充。 “不全对,还要懂得启用符箓。” “启用?” 苏羽有些愕然,然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天他把神行符贴在自己的双腿上跑却好似没有任何效果。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佳分到的是坏符。 原来是没有启用啊。 “对。用灵力启用。哦,对了,忘了小苏没有灵力,那就改用灵石吧。” “啥,你没有灵石啊!没关系,既然你是陆旗主的后辈,队长我就先借你一块,到时候发资源。小苏记得还给我就行。” “啥,咱每月的报酬?哎呀,那不叫报酬,那叫分发修行资源。你们刚来每月只能得一枚灵石。但估计两三年后会涨一些。” “啥,我这块灵石颜色灰败。不,不,你不用介意。虽然是我用过的,但足够你启用好几次神行符了。” “啥,为啥我要牵住你的手。其实本队长担心小苏一开始不习惯奔波,特意陪你多练习练习。” “啥,队长我走的太快。小苏你其实就对咱神行二字理解的太不透彻了。不快怎能叫神行。” “啥,小苏要休息。这就不必要了,才不过走了区区十里路。咱还有很多路要走,目前路程十只去二啊。” “啥,小苏你别嚷不行了。哎呀,不是呀。小苏你正少年,怎能喊不行。而且是个男人也不能喊不行啊!” “啥,小苏吐了。没事,没事。吐出来的都是俗物,咱修行者向来追求辟谷。而且小苏脸色白些也好看些。” “啥,小苏你要喝水吃饭。不好意思呀。咱这拉练是不允许停下来的。修行道上磨练多,你权当成是一场磨练吧。” “啥,小苏求队长我放开你的手。不能啊!小苏,队长决不是弃你而不顾的那种人啊!” “啥,让你死吧。无量天尊,太让道长我伤心啦!小苏岂能讲出糊涂话?咱日子还长,况且小苏自己也说过你要升天也是八十年以后的事。” “啥,小苏你知错了,往后你要做牛做马报答本道长。怪让人感动的。但队长我不能答应啊,小苏要知道本道长也不是管轮回的,你做牛做马还真不是本道长说了算。” 。。。。 苏羽是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回到镇魔司的。 苟道长才停止催动神行符,扔下瘫软在地上的苏羽独自离去。 临别时,他还和沐春风的对苏羽说。 “小苏,咱今日玩山游水尚未尽兴,明日小苏咱继续啊。” 这话差点没把苏羽吓出尿来,如果他此时还有尿的话。 他的身上能流出的水份早化成汗液排出体外。 苏羽用爬行回到自己的草庐。 他感觉他身上所有的零件都不再属于他的。 头涨得已无知觉,腿麻的似无腿,胸口涨的好像只差一张纸的厚度就会涨破,心脏象在体外跳的欢。 他丫的,只有疼痛、疲惫和生不如死是属于现在的他。 还好只是这种状况只持续小半会儿,苏羽就浑浑噩噩的深睡过去,尽管他的脑袋里一直有杂音。 “神行符,吾深恶痛绝之。” “神行符,吾非常的深恶痛绝之!”。 。。。 贱人守则说过,出来混是要还的。 昨日苏羽咒人的咒欢,今天总是要还点利息的。 某处,那个嘴唇肿的老大的混沌之神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他丫的,谁让你祭祀品中看不中享用,只好从你的这几天气运扣点下来当补偿。 。。。 就在苏羽熟睡打鼾之际,黑噶扑腾翅膀进了苏羽的房间。 只见它嘴里叼着一粒黑色的小药丸,趁着苏羽张口呼吸之际,直接将药丸扔入苏羽的嘴里,引来苏羽一阵的咳嗽。 “嘎,烦死嘎,倦鸟归巢时,嗄,主人催黑噶,嘎,给螃蟹喂药食。嘎。” 念叨完,忿忿的黑噶也不管苏羽的死活,展翅飞走。 也是苏羽太疲惫了,对此竟然毫无知晓。 只见他咳嗽完翻个身继续睡。 药丸是陆玄给的,苏羽今日得遭遇陆玄通过神识自然知道。 但他不会反对苟道长对苏羽的磨练。 要知道玉不琢不成器。 况且苏羽就是一摊烂泥,要是苟道长能将他泥塑出一件工艺品,那也相当不错。 陆玄给苏羽喂了疗伤和补气的药。 虽说这药在修行界上也不算是神药,但它要是放在凡间那绝对就是灵丹妙药了。 所以苏羽恢复的很快,身上肌肉和内脏才三炷香就恢复如初。 但是他还是被惊醒了。 被文绉绉的梦境惊醒。 只见苟道长身穿文士装束,笑盈盈的对苏羽招手。 “来,小苏。吾带你观遍世间繁华,来,吾陪你览尽海角天涯。来,与吾闲庭信步看山花。” 说完苟道长伸出他的修长而又白皙的手。 “不,绝不!”苏羽大声疾呼。 苏羽就这样把自己呼醒来,方明白刚才恐怖场景就是一场梦。 “以后谁要再对我说古代人纯真好欺负,我非一口盐水喷死他。” 苏羽喃喃自语。 他丫的,一个备胎师傅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苏羽才冒啥坏水就被备胎师傅捏的死死的。 还有那个苟队长,嘴里从没说一个字重话,也没有动手教训过苏羽。 他却整得苏羽怀疑人生。 这时苏羽才觉得自己又饿又渴,他胡乱的找点干粮和水凑合。 第27章 又长大了 外面已有鱼肚白,苏羽突生当逃兵的念头。 没办法,他又后悔了,他又长大了,他又成熟了。 他实在扛不住苟道长还要继续和他游山玩水。 没料到他此念头才一起,苏羽就没办法再压下去。 要不,挺而走险吧! 苏羽鬼鬼祟祟的摸出镇魔司,把深恶痛绝之的神行符往自己双腿上一贴,灵石一蹭。 他的双脚就如同上了发条般,“嗖,嗖”的往前迈。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羽发誓没有三炷香也有两炷香。 反正苏羽的行走的不适感再次重现。他无奈的停下脚步。 苏羽暗自庆幸此刻没有苟道长的手牵着。要不,他不继续走也不行。 没办法,苏羽天生就不是那种想吃苦的主。 苏羽是朝回安平镇的方向走的。 因为是偷溜,苏羽并没有走大道。 他坐在山涧的小溪旁喝了几口水。 强烈的不安感使他总感觉苟道长就在他后面快追来。 所以他必须还得加快步伐。 苏羽心想 可是要是全靠他这两条腿? 苏羽很不争气的对自己摇头。 要是有辆上辈子的汽车就好了,实在不行,自行车也好呀,再不济有双旱冰鞋也行。 苏羽哀叹。 真是路途遥远方知轱辘子的重要。 但是,但是。。。 苏羽不由得自己的突发奇想激动起来。 他不是还有银豆子嘛? 银豆子不是能随意变形嘛? 要是它能变型成一双旱冰鞋的话呢? ……… 试试。 自从知道了修行者有神识可以探测之后,苏羽就不敢在镇魔司和银豆子沟通对话。 他还厚着脸皮打着老常的旗号去不二阁借了几两碎银,其形状和大小都和银豆子差不多。 你还别说,在他的一堆的银豆子里面要找出“踢盗圣”还真的很难,就连苏羽也需要细细观察半天。 苏羽对着一堆银豆子喊了声“踢盗圣”,又“吱”“吱”了半天。 他连比带划的,又是跳脚,又生气的。 可惜,哪怕苏羽和银豆子交流有八九年的时间了,但他们的沟通交流也就只有三四成而已。 银豆子很听命令,奈何苏羽指令非常不清楚。 银豆子时而变成银盘,时而化作银圈,最接近苏羽的意思,就是分化成两只小脚丫。 “我靠!” 苏羽忍不住大骂银豆子笨,当然这句话用机器语苏羽还表达不出来。 他急的侧手翻几下,再用机器语翻译, 大致的表达意思,“就是这样带着我滚动起来。” 岂料这一次银豆子“砰”的一声化作一团银雾,迅速的将苏羽包裹起来。 下个情景的展现。 苏羽呈“大”字形,手脚都被箍住大银圈内,然后大银圈快速的向安平镇方向滚动起来。 苏羽的逃兵计划看似大功告成? 非也。 哪怕苏羽咬着牙死命的撑着,他最后也只是坚持了半炷香。 为此,苏羽得出了他的至理名言。 “如果有比神行符催行更可怕的体罚,就是捆在铁圈里滚圈圈了。” 苏羽滚得天旋地转,滚得头脚不分,滚得他都不知道最后是他怎么样叫银豆子停下来。 一着地,苏羽晕头转向的收起银豆子,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的话还没说出他的口。 苏羽就感觉后脑勺一痛。 靠,苏羽被打蒙棍了。 。。。 苏羽再睁眼,又见夕阳。晚霞伴着暮烟,群鸟入了古榕。 只是在眼前美景里,苏羽发现,赤条条的他与景色十分的不协调。 他摸摸脑后的鼓起的包,还是有点痛。 王八羔子的,要是让苏羽知道是谁打他的黑棍。 苏羽必然画的圈圈诅咒他不可。 苏羽还感觉身体有点凉,他蜷缩着身子四下张望。 好在这地方苏羽倒是识得。他曾经来过,就在镇魔司往南边的山林处。 这里离镇魔司大概也就三里路。 这回苏羽大致也可以猜测这黑活是谁干的了。 无他,绝对备胎师父是也。 理由很简单! 最有可能追捕他的人无非是镇魔司的人,其中包括他的队长苟道长。 但是他们会押着他回镇魔司,而不会把他敲晕,还把他的衣服给脱了,再把他扔到离镇魔司不远的地方。 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就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备胎师傅。 如果苏羽没有猜错的话。 自己的衣服就应在回镇魔司的路上。 备胎师傅的意思在明显不够。 你想要体面的话,就给我回来。 苏羽果然没猜错。 他朝着镇魔司方向扭捏走了百来米,苏羽就发现自己的小内内,三百米处还有自己的道袍,五百米他找到了鞋子。。。。。 苏羽甚至还找到了毛小胖给他的军师木牌。 但是,但是,桃木剑没了,神行符没了,半块灵石也没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荷包找不到了。 苏羽很心疼荷包里面的银两,但苏羽更加心疼混在里面的“踢盗圣”。 他不停四下“吱”“吱”,走走停停。 可惜向来听话的银豆子这次没有跑回来。 现在苏羽唯一希望,只能寄托是备胎师傅给他的荷包收起来了,而不是被路过的人捡走了。 苏羽象一只被扒光羽毛的公鸡灰溜溜的回到镇魔司。 他倒是第一时间乖乖来拜见备胎师傅,给他认错。 可惜陆玄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陆玄就像一座雕塑一样,闭着眼打坐,吸气和吐气好似都没有。 苏羽跪了好一阵子,检讨的话他说了一箩筐,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最后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吱”“吱”几声叫唤。 苏羽希望银豆子能像上次在卤肉店一样偷偷溜回来。 但苏羽的希望还是落空,他的异动反而让陆玄睁目定睛注视他。 苏羽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刚才举动纯粹就是逗黑噶玩。 解释完,他也顾不得求陆玄原谅,苏羽屁滚尿流的逃了回去。 苏羽暗骂自己真是关心则乱。 如果刚才银豆子真的出现,那他也不知怎么和备胎师傅解释。 苏羽已经把银豆子当成自己最大的秘密。 好在当时自己和银豆子沟通的时候,离镇魔司有足够的远,远到备胎师傅的神识没办法探测到。 老常说过炼气大圆满的神识也不过三里内。 但是如此说来备胎师傅又是怎么找到他的呢? 唉,瞎猜有个卵用。 第28章 找毛小胖去 没办法苏羽还是去找老常,他还得再借点银两,好去外面吃饭。 “苏小子啊!老常我也不知道惹你多大的祸。陆旗主中午放话了,要求以后司里的人不许再借你钱了。” “他还说,吃食最多也就让我管你三顿糠窝窝,其他的一律免谈。你说我哪敢违背陆旗主的话啊!” 常大哥听到苏羽的诉求却为难的拒绝。 “啊!”绷紧神经的苏羽一下子就垮下来。 “常哥啊!您就行行好。能不能一次性给我六顿的糠窝窝,我真的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苏哭嚎。 也对,一天是被苟道长拉着游山玩水,一天是被打了蒙棍,躺在山沟沟整天。 苏羽心里太苦了,他得发泄出来。 某处,那只看不清形状的混沌神灵算盘再次响起。 这次他心满意足的收起算盘,盘算这两天从苏羽抠出来气运足够补偿他馋辣的痛楚。 不过,他怎么有点怀念那辣爽的感觉啊! 唉!,神和人一样,充满矛盾性。 。。。。。 大概知道苏羽被旗主教训的挺悲惨的,苟道长放过了苏羽。 反正他后来就没有再来磨练苏羽。 但苟道长也就把苏羽当成是人形烂泥。 他除了笑嘻嘻的提醒苏羽,到时候记得归还他借给苏羽的一块下品灵石之外,苟道长就不再去过问苏羽的事。 苏羽这段时间也不敢造次,他还想靠自己的改过自新,重新获得备胎师傅的肯定,从而把荷包归还给他。 他真心希望荷包是被备胎师傅拿走的,苏羽心里再次祈祷。 但是日子过的实在清苦,苏羽有点熬不下去了。 他举起刻有“军师”二字的牌牌注视好长时间。 “兄弟,如果不是哥们实在是走投无路,还真的不想去讨扰你呀。” 次日,苏羽告了一日假。 他去了京城的胭脂巷。 胭脂巷顾名思义就是京城女子买胭脂水粉的聚集地方。 苏羽按着上回毛小胖给他路线找到一家名为丽人坊的店铺。 他也没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就要请见掌柜。幸 好他身穿着“神仙皮”,女伙计不敢得罪。 不一会儿苏羽就见到了女掌柜。 “大老板居无定所,消息传递需耗些时间。军师恐怕要稍等时分。” 面容姣好的女掌柜温碧验证完军师木牌,迅速通过秘密渠道把消息传上去。 她开始极尽恭维巴结苏羽,又是亲自沏茶,亲自侍奉糕点。 温碧趁机偷偷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物。 据说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有着巨大的能量,能左右大老板的思维和谋略。 本来她还以为军师是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学究,没想到竟然只是个看起来好年轻的年轻人啊! 不过,军师身穿仙盟门道袍,想必也是个修行人士。 修行人士能驻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按道理说,修士吸收灵气能改善自身身体,理论上也能治好军师这破相的。 哦,对了,想来军师大人是易容而来。 不过,也不对,这位军师大人怎么没有其他修行仙长表现出来的睥睨和傲娇呢? 反而他目光拘谨,举止生硬,活生生的雏啊。 呵呵,莫非军师不会是名戒女人的苦修士吧。 温碧一想,不由想逗一逗军师修士。 也是她比很少能接触到修士,或者说她接触到的修士相对都是一些心善之人,看着大老板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 要不然温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然眼前的这名军师修士只是一名修渣,他正被美妇喂他糕点弄得手忙脚乱。 没错,咱苏羽是出来找荤的。 但此“荤”非彼荤。 苏羽要的是名副其实的肉食,他已经吃糠窝窝吃出窝窝脸,要是再没有油水进肚,估计脸色也要是糠色。 美妇咯咯的笑不停,大胸脯颤个不停, “军师,您就不要再推挡,就让奴家好好喂您。” 美妇的身子更加的靠近。 “救命啊!救命啊!” 苏羽实在是忍无可忍惊呼,他直接跳过喊“非礼”的过程。 他把事情的严重性提高到关乎性命安全的紧迫。 要知道他上辈子加这世十五年,他都还没经历如此要命的事。 苏羽又不知道军师在这个组织里是多么的举足轻重的人,组织里多少人把军师想象得多么的神秘。 要不然苏羽多少肯定摆摆谱。 他现在很慌张,只知道这个美貌的大姐姐要揩油。可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油水”。 恰巧这时候有人进来。 来人年龄不大,个子不高,明显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少年。 但是他穿的衣服却是极尽华贵的。 苏羽就像一个落水者抓到稻草,一下子推开美妇窜到小少年后面。 “军师不喜,那倒是温碧孟浪了。” 美妇见是大老板身边的人来了,也收起玩闹心绪,挺正经的道歉。 “嗯,这次就算了,下次……唉,算了。掌柜的是不是知道本道长从不打女人?就欺负上本道长了?” 苏羽装模作样的道貌岸然,多少要回点脸面。 但他突然发觉毛小胖派来的小少年身影特别熟悉,眼光一下子就被他吸引过去。 “不。。不由天?果然是你诶。” 待苏羽看清小少年的脸,他十分高兴的说。 “原来是丑兄弟啊,是你啊!”小少年也认出苏羽。 小少年先是愣了几秒。 但是小少年还是心虚的打招呼,自上次逃单,他压根就没想到还会和苏羽遇见。 本来这次也轮不到小少年来引路的,可他听说神秘的军师来京了。 于是他带着好奇,就嘴贱的自荐过来带路。 结果,很失望。 军师不仅自己认识,还是被自己蒙骗过的人,哪有什么大智慧呀?。 他丫的,而且他还一见面就开口“补油钱”的催债。真尴尬。 更主要的是这位军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又贱又怂啊! 也不知道那位自诩“大老板”的人为什么就那么看重此人呢? “军师,公子在静方亭等您一叙。要不,咱就过去。”小少年对着苏羽建议。 苏羽正好也巴不得离开这个美人窝,自然马上就同意。 其实这处联络点是朱锦程专门为苏羽配备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得着。 所以他更注重铺子能不能赚钱,以至于人员素质方面并要求没有太严格。 要不然以温碧今日的鲁莽行为极有可能会对组织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第29章 小连弩 “不知那日一别,不由天兄弟过得怎么样。” 路上苏羽注意到少年人衣装得体,他的心里不由得有点泛酸。 他有心想讨回点利钱,或者让少年人救济一二。 要知道现今苏羽正处落魄中,他要回点本钱应该不过分吧。 “还能怎么样?虽说我身上的衣裳华丽,那也只不过是为了公子的脸面,说到底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唉,一言难尽啊!” 小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知晓苏羽心思,他又开始卖惨。 也不知为啥,刹那间苏羽心尖一颤,暗道自己太自私。 要知道毛小胖的另一个身份是皇孙朱锦程,那么他身边的跟班不就是公公吗? 这么说不由天兄弟岂不……太惨了。 苏羽勾画那日一别,不由天兄弟就不得已卖入宫门,说不定还是被他人绑去的。 苏羽脑补上话本中宫斗剧情。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那个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兄弟别介意。”苏羽安慰。 不是哪壶不开!而是已经没有壶把了。 “哪会!咬牙也就都过去了。” 小少年敷衍。 他巴不得尽快神神叨叨的军师带到目的地,他好马上开溜。 “那你不悲伤嘛?”苏羽好奇。 苏羽见小少年说得洒脱,不由得钦佩万分。 小少年是他见过的,最不在乎自己是爷们的爷们。 不过苏羽难得碰见个有交情的公公。 苏羽还真想了解他们这群人的心理建设,以便补充自己那三脚猫的心理学的缺失。 “悲伤,有点吧,淡淡的。” 小少年含糊其辞。 “淡淡的悲伤。莫非兄弟说的是,蛋。。蛋蛋的悲伤。” “啊!太经典了。兄弟实在看得开。” “也对,蛋已经离体,那是它们没福分,是它们的悲伤。” “哇塞,兄弟这总结太好了。你还真是我见过最豁达的人了。” 苏羽继续疯狂为少年人找解脱。 他的一席话把小少年说的脸红到耳根 。 “啊。。敢情这个军师是个神经病吧。还特么的讨厌。真想把他给阉了。”少年人暗骂。 小少年谢绝苏羽要为他在朱锦程面前美言的好意。 他指出不远处的亭子道了一声“到了。”便逃一般的离去。 粗心的苏羽并没有发现小少年走时的仓惶,因为他的眼睛被亭里的肉肉给吸引住了。 浑身是肉的毛小胖只是其中之一。更加吸引苏羽的是毛小胖跟前烧烤架上的全羊。 他们兄弟俩至少也有两年没见面了。 说实话,苏羽十分想念他。 如果不是考虑两人身份差距太大,苏羽来京肯定就第一时间跑去祸害他。 毛小胖依就是很胖。 也难怪,毛小胖就是只肉食动物,所以他给苏羽接风就是全羊宴。 你说苏羽的眼睛能不飘过来吗? 两人又一如既往亲近一番,胡闹一番,又一起大块朵颐。 “我说小胖啊!我被人打劫这事,好歹发生在京城地界,算是你的地盘,这账好歹得记你身上吧,不过分吧?” 酒足饭饱后,苏羽把事先构思好的敲竹杠理由搬出来。 “兄弟这账算得糊涂啊!不过,兄弟难得发话,我也就认了。只是目前我没钱啊!” 朱锦程瞬间理解苏羽的用意。不就要讹钱嘛! 但是他很光棍,甩出老赖管用的手段。 苏羽很怀念那个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黄金的毛小胖。 “不会吧。毛小胖,两年不见我发觉你变心了!死抠死抠的。” “和之前那个一出手就是一万黄金的大老板完全不是同一人。好歹你也是皇孙身份,每月都有俸禄。还有咱帮里有那么多产业?” 苏羽急了。 “哎呀,军师难道不知道咱帮里有好多修行人士,这些叔伯们的每月费用可不是小数目。我连我每月的俸禄都贴进去了,还是不够用。” “老实说我现在很朴素,基本上不敢奢望穿内裤。”朱锦程夸张的卖穷。 “瞧你这嘴碎的。靠,还真随我。” 苏羽也打趣,他和毛小胖谈天一向没有分寸。 要不然就凭这句话,够诛苏羽九族的。 “去你的。”朱锦程详怒,肉掌盖到苏羽的头顶上。 “还敢叫穷!说说吧,这只烤全羊的钱你怎么得来的?” 苏羽一边躲避一边尝试揭开朱锦程的谎言。 “那是赊的。”朱锦程 “那你这身膘怎么解释。”苏羽反手捏上朱锦程的胖脸。 “蹭的,蹭皇爷爷和皇奶奶的。你不了解,蹭的更容易发胖。” 朱锦程狠狠拍掉苏羽的爪子。 “不是,要是像你这样算账的话,我岂不亏死。”苏羽装出很委屈样子。 “也不是,我倒还有个法子。” 朱锦程笑着说,他的双眼眯到找不到缝。 苏羽突然间闻到一股浓浓的铜钱味, 好像有把竹杠要敲到他的头上。 “我的军师可以把镇魔司每月得到的灵石卖给帮里,帮里可以以预支的形式先行支付军师一定的费用。” 朱锦程大大方方的说出意图。 “那我们帮派收购灵石什么价格呢?”苏羽试探。 “军师放心,看在军师的面子上,帮派有很大的优惠力度。说啥也要千把两银子换一块灵石。” 朱锦程大言不惭。 “啥,这叫优惠,听说外面黑市上一枚灵石可值近万两。你还敢说看啥子军师的面上?” 苏羽不干,他指责。 “是优惠帮里,不是优惠军师。呵呵。。。” “看军师面子上,意思是,军师应以身作则,优惠帮里的力度就应该更大。” 朱锦程拍拍苏羽的肩头解释。 “合着您是正话反讲啊!” 苏羽感叹眼前这个毛小胖好像被自己带错了人生方向。 来,来。有谁告诉苏羽一下,那个纯朴敦厚的朱锦程跑去哪里了。 “也不能让你白吃亏,我私自外加搭上这东西。” 朱锦程说完掏向自己的裤兜。 苏羽鄙夷。 他心想,我就等着你掏出什么恶心的鸟东西出来,咱这单生意就立即告吹。 可是没想到朱锦程拿出的东西不是鸟东西,而是可以打鸟的东西。 一把小巧的连弩,只有巴掌那么大。 苏羽有些目不转睛,他的思绪正拿着眼前的连弩和上辈子的手枪相比较。 “终于看到传说中的雌雄弦。” 苏羽忍不住伸手把玩着连弩中的双弦。 雌合雄张,雄合雌张,省去了持弩者的开弩过程,从而达到连发的效果。 这就是公孙输发明的连弩。 凭此武器,月熙国抢回了西北五郡。 “有效距离两百步,就是准头没谱。” 朱锦程倒没有隐瞒连弩的瑕疵。 “准头?我玩这东西需要准头?我一向就是凭感觉发射,百发百中。” 苏羽说话有点飘。 也难怪,他从小就喜欢扮演前世枪手的戏码。 才一小会,连弩就在他手掌上翻出七八个花样。 “怎么样,这东西既可以防身又可以当玩具。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朱锦程煽惑。 苏羽爱不释手,连弩继续在他手掌翻转,竟有种唯手熟尔的感觉。 第30章 捆绑交易 “就是代价有点高啊!我去黑市上应该也可以找得到,何必多花冤枉钱?” 苏羽一针见血道出他的替代方案。 “切,黑市上卖的连弩都是老掉牙的。又大又破,还要背在身上,而且包你没用两次就崩弓。” “我这把是改良型,全月熙也就十把,限量版。看不上还我。” 朱锦程胖掌一下伸过来好似要抢回去。 苏羽连忙把连弩藏在怀里。 他自知毛小胖所言非虚。 况且他现在既没了银豆子,也没桃木剑,身上没有一件傍身的武器行走江湖确实很没底气。 “我又没说不要,但是你至少还要配送我十套箭矢。”苏羽开始漫天要价。 “算了,咱这单生意还是告吹了吧。” “十套,就算你有钱,人家炼器师也没那功夫弄这么多。我只有一套,七矢。” “箭矢上刻有个小破魔符阵。见魔气自动催发,很稳定。” “破魔符阵平常你猎猫狗之类的不激发,箭矢还可以回收再用。” 朱锦程白了苏羽一眼。 其实这套破魔箭矢的价值远不止一枚灵石。 这是朱锦程知道苏羽入镇魔司特地为他准备的礼物。是他从皇家宝库里挑选的。 “好,好。权当我没要价过。一套就一套。”苏羽立马拍板决定。 “我告诉你,也就是为了兄弟你,其他人我有这闲功夫?” “当时我听说你要去镇魔司投靠你那备胎师傅,就挖空心思想送你个礼物。这东西还是我偷偷在皇家库房淘出来的。” 朱锦程大谈他的辛劳。 “那要是礼物就不应该算在交易里。” 苏羽马上抓住朱锦程语句的漏洞。 “嘿嘿,老苏你又理解错了。是礼物不假,但这个是交易捆绑的礼物。你莫非忘了,这点子还是你教我的。” 朱锦程脸皮很厚,居然和苏羽玩起以己之矛攻之己盾。 “哎呀!还真是教会徒弟坑死师傅啊!” 苏羽在自己的脸颊轻轻的扇了一下。 “我说,兄弟,你就这样缺钱吗?都掉钱眼里去了。” “没办法,一睁眼就是百块灵石的消耗。你说能不心累吗?”朱锦程苦笑。 “你就没有打打咱月熙国灵脉的主意?”苏羽问道。 他知道月熙国拥有三个中型灵脉矿和七个小型灵脉矿。 “你咋知就没有?我六成的灵石就是从那些地方弄来的。” “但是那些灵脉矿主要是供应月薪宗的。其次是神策军和内务府暗卫的。剩下的还要和各世家各散修争夺。咳,难啊!” 朱锦程大吐苦水。 “那就没办法从其他地方搞些?”苏羽问。 “有啊!黑市也是我们收集灵石的地方,可还是不够啊!要不,哥能把手伸向你们仙盟门?” “你们仙盟门的灵石是总部分发的,财大气粗。要不,你牵个线搞个内部收购之类的。” 朱锦程立即怂恿。 “价格呢?”苏羽问。 “自然是跟黑市上的一样。”朱锦程保证。 “靠,你就没考虑我的感受。一手给人万把两银子换一枚灵石,一手把我的灵石兑你千数银两。当我冤大头啊!” “对了,你该不会到时候赖上我吧。来个赊着吧。” 苏羽想到和朱锦程做生意处处有坑。他得留个心眼。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坑谁也不能坑自家兄弟。是嘛?” 朱锦程信誓旦旦。 苏羽突然很羡慕朱锦程的脸。 那是多好的脸啊! 肉多,油多,还特马的皮厚。 苏羽明明就从他的肢体语言读出贱人守则的至高境界,“不坑兄弟的坑谁的?”的信条。 可毛小胖却能说的那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如果不是他身上肥肉因兴奋抖动的频率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苏羽还真会被他蒙过去。 “听说妖庐和魔域那边也有灵脉矿,妖修和魔修又不需要灵石。你说咱能不能走在那条路子。”苏羽开拓思路。 这些信息是老常普及的修真知识。 灵脉其实并不是只有人间才有,妖庐和魔域同样有矿,只不过没有人间的多。 同样的,人间其实也有魔晶和妖核矿,只不过修仙门派不愿开采罢了。 当时苏羽知晓这些知识的时候他就萌生,以后他要弄个商队互通有无。 当然老常不算苏羽的核心自己人,苏羽还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和老常沟通。 “早就有人这样做了,要不,你以为大部分黑市上的灵石从哪来?听说妖庐和魔域的灵石特便宜。” “特别是魔域,据说有时候一头猪就可以换一块灵石。有时候还是中品灵石。” 朱锦程显然了解的更多。 “还有这事?要不咱帮派也组织这样一支商队吧。” 苏羽说出自己的想法。 “呵呵,哪有这么容易。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实这样的商队背后往往都有大能者实际操作。不仅人间界这边。还有那边的(魔域妖庐)都得有人脉啊!” “别说咱帮里没那能耐,就是举月熙宗全部实力肯定也办不到。”朱锦程大泼凉水。 “那是机会还没到。等本军师哪天修成通天本事就替咱帮派走一遭。” 苏羽大吹大擂,他的吹牛的老毛病又犯了。 “哈哈,到时候还请军师让我那玄玄孙儿燃香告诉我一声。” 朱锦程附取笑。 “靠!你的玄玄孙,那岂不是要好几百年以后。兄弟你也太看不起本军师。” 苏羽假意恼怒,两人又闹在一起。 。。。。。 镇魔司的秘境内,洛兮儿揭开脸上的人皮魔物。 她的身躯立即变的娇小,国字脸变成了瓜子脸,浓眉变成细柳。 蓝鹃对洛兮儿说, “师叔,辛苦了。你这段时间天天出去暗访,可有什么发现?” “见鬼了,这污业门还真是藏得过深,京城大致本掌司摸了七七八八,任是打听不出这个门派的的一点信息。” 洛兮儿柳眉微蹙。 “师叔,娟儿倒是有发现。” “哦,说说看。”洛兮儿来了兴趣。 “娟儿发现您老这段时间干嘛老噘嘴?”蓝娟难得有女儿家的调皮。 “还不是有人形容我浓眉阔嘴的,再不缩点嘴型,都快没女儿味了。” 洛兮儿打趣。 “哎呀!那个又不是我说的,都是苏小子的臭嘴,我只是转述者。” 蓝鹃脸微红。自从苏羽入司以来,蓝鹃就经常通过神识大阵观察苏小子。 苏羽那天的说的话,就被她一字不落的反馈给洛兮儿。 而且苏羽当逃兵被人打劫,扔在山坡上也是蓝鹃通过神识大阵及时发现,并立即通知陆玄的。 “好了,好了。咱们继续谈正事吧。”洛兮儿正色。 “这段时间我带着小皮览遍京城各地,虽然没有污业门的任何信息。但是按惯例,我把我认为最有可能藏‘污业门’的地方都录影了,大致有这几十地方。” 第31章 共生体 洛兮儿将录影玉石的内容展现出来。 这些影像记录着洛兮儿走过京城的大小地方。 洛兮儿一边讲解人皮魔物在各处感受到的魔气值和污秽感,一边剖析她对每处地方的判断。 污秽是魔喜欢待的地方。 那里充满肮脏、罪恶、还有血腥。有些魔就喜欢汲取人类的怨气。 人皮魔物感应到污秽感越浓,就证明这个地方越有可能存在着魔。 而魔与魔之间有时候是可以相互感应的,特别是他们身上自有的魔息。 哪怕有的魔把魔气隐藏的很好。 甚至镇魔司的照魔镜都探察不到他们,但有时他们却瞒不住其他魔的心中感应。 魔息的感应来自于魔的第六感,和女人的第六感一样十分的敏感。 因为魔和魔之间很喜欢相互吞噬。 吞噬是魔获得力量的最快途径之一。 就比如小皮,自从他吞噬了“惊悚玩偶”和“血魂蛛丝”。 他的魔元就增长了百分十。 正因为这样,洛兮儿欲借助人皮魔物的这些魔性,来寻找‘污业门’的蛛丝马迹。 人皮魔物是洛兮儿的魔仆,他们签过上古契约。 小皮是不可能欺骗主人的。 洛兮儿当年行走红尘时,她曾靠人皮魔物扮演过不同身份的凡人。 这个在月熙宗里并算不上秘密,只是很少人知晓,仅仅局限在几名高层修士。 要不然,洛兮儿也不会被掌门派出来破‘污业门’这个棘手事件。 蓝娟作为洛兮儿的助手,她是知道小皮的存在。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实施?” 蓝鹃有点兴奋。 她的眼睛明显瞪大,按她的性子来说,她已经忍很久了。 “嗯。可以开始了。你和清远山魈的交易进行得怎么样啦?” 洛兮儿询问。 “没问题。那妖物开始还怀疑东怀疑西的,好似我们给他挖了很大的一个陷阱。” “后来我直接把木灵珠给他看,答应事成之后,木灵珠就归它所有。那家伙欢喜的立马答应。” 蓝鹃笑道。 “妖修就是贪心!木灵珠对于山魈来说可相当于提高了数百年的修为,他不拼命才怪。” “咱们现在关键就是得算准时间,别让山魈下手过重,莫名其妙把咱棋子的性命给弄丢了。” 洛兮儿特地交待。 “放心,师叔,我会早早的暗中埋伏好的。只等他们的求救符一起,我立即出现。” 蓝鹃拍胸脯保证。 “娟儿,对待那只山魈也别手软。到时候……”洛兮儿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蓝鹃点头表示明白。 她突然又问道: “但是,师叔,鹃儿还是有个问题弄不明白。” “你说。”洛兮儿。 “为什么不让小皮皮吞噬了苏小子,变成苏羽的模样。这样小皮一样能打入‘污业门’嘛!” 这个问题困扰蓝鹃有一段时间了。 “那还需要吞噬吗?现在我就可以遥控小皮去寻找污业门。” “但是然后呢?让一个魔息十足的魔物大摇大摆的四处找‘污业门’?要知道小皮隐匿气息的本事几乎等于没有。” 洛兮儿反问。 “也对,要是这样一搞,别说‘污业门’的成员们不会相信小皮,就是咱镇魔司的脸都没处搁。”蓝鹃恍然大悟。 “要想隐藏小皮的魔息,只能让小皮混在凡人的人气里。像我平日带面具那样。” “但是这还不是最保险的。我还不是让老许头看出端倪。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让小皮与人成为共生体。” “共生,相互依赖,相互伴生。” “所以这事只能让苏小子唱主角,皮儿就当他的伴生魔物。” “这样即可以解决小皮魔气外溢的现象,又可以借助苏小子新生魔体的身份想办法进入‘污业门’。” 洛兮儿补充,说完她的嘴唇又不知不觉的撅起来。 完美的计划! 要知道凡人是有可能在一定机缘下产生出伴生魔物的,两者是同生同死的共同体。 比如某人在生命垂危之际,意外的和某种生物结合,生命得到了延续。而且在往后余生里他们只能相互依存。 其实很多修士的本命法宝也是他们的伴生物。 只不过本命法宝并不是生命体,遭到毁坏时对主人的伤害就没有那么大。 还有一点,魔物伴生体是很难被旁人发觉的。 因为当主身是人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只有当主身露出半魔物状态的时候才会有魔的气息弥散。 有的伴生体也不是魔物,而是妖物。 典型的例子,就是狼人。 平日以凡人的身份生活,和凡人无二,只有当月圆之时,受到月元之力的作用,他们才化身狼妖。 。。。。。 时间的长河一如既往的流淌。 没心没肺的苏羽成天抱着连弩比划,他的嘴里咻”“咻”连连,东一下西一下的瞎瞄准。 玩物让他几乎忘了丢失银豆子的悲伤。 按贱人守则的教条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生不过如此。” 而且苏羽与其他两个年龄相仿的队友相处也相当融洽。 他们成天嘻嘻哈哈的闹不停,属于臭气相投的那种。 他们一起出入京城一些赌坊,靠着苏羽的心理学和肢体语言,三人小赚了一笔。 他们一起穿上便衣,一起和大丫在集市上骂街,骂不过就陪同大丫回家打小人。 当然有外人在的时候,苏羽还是很文雅的,他最多就诅咒那人喝水塞牙缝。 苏羽甚至想学憨憨憨的起乩。 但是起乩者对身体条件是有要求的。苏羽明显不符合。 不过苏羽却学会憨憨憨的放屁本事。 运气于脾,脾涨则屁响。 至于这功能有没有用处,苏羽倒是没有多大考虑,反正就是觉得好玩。 队长苟道长眼见人形烂泥有可能霍霍他剩余的两个队员,让他的队伍成为一大滩烂泥。 他赶紧私底下喊来大丫和憨憨憨,三颗大脑袋一碰。 “本道长可警告你们,苏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你们少和他走得近。你们会被他带歪的。” 苟道长苦口婆心。 憨憨憨不敢言语,只是用这脚尖画圈圈。 大丫仗着和苟队长熟悉,大胆道出心里话。 “叔,其实我就是图和苏兄弟待在一起就莫名的多出自信心。要是搁在以前,我碰见其他仙盟门兄弟就自行惭愧。” “我也是。”憨憨憨低喃赞同。 敢情他们是来找信心的。 (苏羽:啊!比烂能赢得了我,仙盟门里还有谁?) 第32章 清远之行 那日陆玄差遣黑噶把苏羽叫到跟前。 “啊晓来信,信中说,他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就多请几天假,好好陪你晓哥玩几天。” 陆玄和苏羽说话,除了打趣苏羽时,多少流露出戏耍情绪。 要不然他的脸是绝对的平静,连平仄的语调都让你感觉不到。 但是此时他却是流露出真心的欢喜,像是衰老的父亲终于盼望到远方儿子的归来。 苏羽也高兴,他开始掰着手指计算和晓哥哥的分开时日。 “晓哥哥还说啥啦?”苏羽关心。 “你晓哥哥说,这次他的伤能好这么快,多亏了他结识的一个很厉害的朋友。他这次就是要陪这位朋友一起来月熙国历练。” “唉,如果不是他离咱这里实在太远,某早就想奔过去替啊晓把脉,瞧瞧他的伤势情况。”陆玄说。 “太远是有多远?备胎师傅使用神行符还到不了?” 苏羽有些纳闷,他可是见识过陆玄的缩地成寸的本事。 他就奇怪这世界还有师傅到不了的地方? “你知道咱司里的那口井了吗?你跳下去,然后昂头看看天。你会知道天真的不大。” 陆玄揶揄。 果然是属于备胎师父该有的毒舌。 坐井观天的含义怎么从他的嘴巴出来就这样清新。 不过陆玄还是难得的为苏羽解释。 “啊晓服役的地方靠近魔域,去时要乘坐飞舟还要过好几处传输阵。不过,边塞也很磨练人,你晓哥哥快炼气八层了。” “呀!那得恭喜晓哥哥了。不过,原来备胎师傅还曾经在井里看过天啊!赶明我也得下井去,见识见识备胎师父曾经浏览过的风景。” 苏羽自然听得懂备胎师傅的嘲讽,但他会反揶揄。 “你小子的胆子近期养的挺肥啊!看来上次某对你小子教训的还不够。” 陆玄详怒。 “别,别。”苏羽连忙摆手服软。 “我这段时间乖着呢!我还指望师傅把我身上那些值钱东西还给我呢!” “某留你那些俗物干什么啊!”陆玄无奈。 他早瞧出苏小子心思,只是懒得和他解释。 不过瞧出苏小子不死心模样,陆玄还是决定把这事和苏羽解释清楚。 “那日我在打坐,蓝副突然传音过来,说发现你在二十里处的山坡上被人打晕了,通知某去救人。” “是,某到了,瞧你如此不堪,遇到点挫折就想当逃兵。某气不过才把你扒光。但某扒的那些东西你不也都找回来了?” “喂,你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待我。某告诉你,当时某就在附近用神识盯着你呢。你是不是眼睛四下瞟,走走停停,嘴里还“叽叽”不停。” “你也别有小心思啦!某对你的怪异行为早已麻木,没兴趣知道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有要是你没找回的那些东西,那肯定被别人抢了。你也不想一下,某要扒光你小子还需要打晕你吗?” 或许今日陆玄心情不错,他对苏羽滔滔不绝的讲说他没墨苏羽丢失东西的必要。 “也对啊。靠!没想到真有人敢打劫镇魔司的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就启用至尊版的打小人术。” 苏羽恶狠狠的竖起中指。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晓哥哥的信里没提我吗?”苏羽转了话题。 他有些失落,但他显然信了陆玄的说辞。 其实苏羽一直也有往这方面思考过,只不过他终究抱着一丝希望。 “说了,就一嘴。他说他见识很多修真学识,知道有好几种方法能让凡人种上灵根。” “他会想办法让你能真正修行,也不枉当初他一心要做你的引路人。”陆玄含笑。 晓哥哥信中的这一番鼓励让苏羽一下子又抛开他的不快。 他兴奋啊,说明晓哥哥没忘记他,说明他离能修行的道途越来越近了。 只是还没等他蹦起来,苟道长不请而来。 “旗主,清远镇那出现魔物踪影,蓝副和萧旗已经先行赶去,让我们组随后跟随,我过来喊苏小子一下。” 苟道长恭维的向陆玄解释。 “行,行。苏臭小子赶快跟小苟上路,别再给我惹什么幺蛾子了。”陆玄交待。 上路?真是个很不吉利的双关词。 。。。。。 清远镇在清远山脉脚下,是个三面环山的小镇,镇里的居民不多。 苏羽他们一行人从镇魔司赶到清远镇足足超过八十里的路程。 苏羽一听,他的胆汁就迅速涌到脸上,绿的那个青翠。 还好大丫和憨憨憨仗义,轮流背着苏羽奔了一半路途。 到了欢乐镇的茶摊,苟道长小组不得不停下来稍微休顿。 “就喝一口茶,休息五十息时间。”苟道长难得发善心。 但下一秒苟道长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叫嚷他的这支队伍不好带。 三个人队员早已习以为常。 于是,苟道长喋他的,苏羽和憨憨憨聊他们的。 工作嘛,向来是急死基层小领导,小卡米们只负责闭眼瞎跟跑。 “我来过欢乐镇,这里有个京城最大的地下竞技场。小苏,咱回来就顺道买几注赌注。我挺佩服你的判断力的。” 憨憨憨和苏羽说,他可没苟道长的思想觉悟。 “我以前也听过这地方,听说这里相互竞技时经常会死人。” 在陆府的时候,苏羽有印象三哥陆舒麟曾向仆人显摆他来过这里。 苏羽糯糯的声音随着空气弥漫散开,有那么一丝飘到二楼的雅间内。 一名华服少年前一刻还左右拥抱两歌姬胡搞,下一秒他竟象被毒蛇咬到一样,神情瞬间石化。 只见他脸色煞白,突然身若筛糠,惊吓得宛如一只老鼠遇见了猫。 “小爷,你怎么啦!病了吗?”右边的美女很是关心。 “嘘”少年狂躁的示意周遭人安静。 然后他竟然推开坐在腿上的美女,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爬到窗前。 慭慭然,他探头偷窥。 那小心谨慎模样,歌姬倒也曾眼熟,与镇西惧内的西门官人偷腥时遇见河东狮吼查岗的情形类似。 可是咱这位竞技场的新管事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现在怎么如此的胆小? 据说他刚来那天还在竞技场手撕过一名狂化的妖修。 莫非楼下之人便是新管事的老爹不成? 歌姬很好奇,可她也没胆跟去探个究竟。 少年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楼下露天茶摊内四名仙盟门的灰袍人。 他立刻蹲下身来,他还是很惧怕镇魔司的道人。 但片刻功夫,他还是忍不住再次窥探。 这次他的目光聚焦在一个破相的少年人身上。 他们几人称呼他叫小苏。 小苏和他的年龄相仿,但是这个破相的少年人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又惧又恨。 “好了,已经休息五十息了,赶快赶路。哎呀,这次我老苟估计又要挨训啦!好人难做啊!瞧瞧你们这体质。” 苟道长不断的摇头。 第33章 影子结界 “大丫姐,这次轮到你背我。你肉多又软,在你背上要比憨憨憨的铁疙瘩肌肉舒服多了。” 苏羽的嘴很甜。可甜也抵不住他奴役他人的陋习。 苟道长又有伸手要去牵苏羽的冲动。 好在三人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苏羽深知二人的脾气。 所以他的嘴巴没遮拦。 憨憨憨是真憨,凡事他从来不会太较真。 而大丫表面是个不吃亏的主。 但是她待人热忱,只要她认定是她的自己人,她吃亏一点也行。 苏羽就是吃透他们俩。 “你这小苏,体质弱又不能修行,那也就算了。你还不懂得感恩。人家大丫好歹也是女娃子,你嘴里能不能留点德啊。” 苟道长实在忍不下去,他开口教训。 “没事,苟叔,俺把小苏当俺弟弟呢。姐姐背弟弟也寻常。” 大丫赶紧替苏羽开脱。 “得,得。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吃力不讨好。走走,赶快走。”苟道长喝道。 几个人又风风火火的赶路。 苟道长小队的家常唠嗑内容很平常,但却透露几个信息,立即被二楼雅间的少年人捕捉到。 镇魔司在清远镇聚结,附近可能还有他们的同行。 那个让少年人心惊胆战的小苏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有可能只是个异能者。 华服少年心中猜测。 华服少年亲眼目睹对方几个人驾驭神行符的过程,证明苟道长他们一组的修为很稀松。 少年不由的更恨的牙痒痒。 他做梦没想到,那日他遭受的惨酷的刑罚居然是出自一个凡人之口。 此仇不报非怒魔的奴仆。 少年人的心中怒焰一下燃烧得旺起来,以至于屋内的歌姬们都开始相互掐架。 愤怒驱散了少年人唯一残存对仙盟门的顾忌。 没错,华服少年就是消失一段时间的怒魔之仆。 黑暗的影子称他为“啊怒”。 他被影子哥安排在这竞技场内做主事。 这个地方实在太适合他的成长。 阿怒能让每场竞技的角斗士们都变成不死不休的搏斗。 他让地下竞技场的每场博彩变得异常的火爆。 他也能鼓动场中观众大规模的争吵,挑动不同的阵营的赌徒们不遗余力的下注。 阿怒却靠着这些怒意,大量的吸收怒气能量,让他的肉体不断的改造。 他的力量和速度增加很多,浑身的肌肉像石头一样的坚硬。 阿怒还在尝试控制怒火之焰的大小,控制人们的愤怒值和愤怒的人数。 以至于仙盟门的暗桩们都没注意到他们镇里竞技场出现了异样。 更主要是竞技场有军方背景的。 平时月熙国与他国冲突,也会抓到一些俘虏,其中不乏好手,他们有些会被军中大佬培训成角斗士送到这里。 因此这里的仙盟门暗桩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冷静,冷静,冷静,再说十遍。。。” 阿怒就是靠这方法逐渐降低怒焰火苗的温度。 解决对方他们几人对他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影子哥说过,牛鼻子们遇到危险他们会动用求救符。 如果引来附近其他修为更高的修士,那才是麻烦事。 这事还是要和影子哥商议。 幸好影子哥还在这里消化昨天他吞噬妖修的妖丹。 他应该会对那个老一点的牛鼻子多少感兴趣。 虽然影子哥肯定要嫌那名老道人修为低些,是根鸡肋。 但要是加上阿怒的请求,想来他会答应的。 。。。。。 苏羽一行人很快出了欢乐镇,苟道长骂骂咧咧的走在最前面。 在一处没有人烟的山道,出现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 那人就处在路的中央,他戏谑的看苟道长一眼。 没有只言片语,一只秀气的拳头猛然挥出,随之奔来的是黑衣人的残影。 黑衣人浑身没有散发出魔气,他的力量是属于凡人武学范畴里的身体力量。 但是不管是力量和速度都令苟道长不敢小觑。 他抬手间就祭起灵力护盾护住自己。 灵力护盾平常能顶住江湖豪客神兵利刃。 但是苟道长的灵盾竟然在接触对方的肉拳后分崩离析。 甚至苟道长还听到腰间保命玉佩破裂声音。 这意味着刚才黑衣人拳头力量不仅打碎了了苟道长的灵盾。 它的余力竟然让苟道长花重金购得的保命玉牌感受到危险,从而替他吸收其余的伤害力。 仅此一招,苟道长就知道他和黑衣人的差距有多大。 哪怕黑衣人动用的凡人肉体的力量,苟道长知道不是他能抗衡的。 “风扯,速逃。” 苟道长大呼,他的手一扬,一道求救灵符化作烟气迅速离手。 只是苟道长还是慢了半拍。 笼罩在他头上的树荫突然诡异的扭曲,黑影毫无征兆的降临在苟道长他们的周围。 它层层叠叠,竟阻隔了求救烟气的离去。 它开始厚重,苟道长小队四周不断的有阴影出现。一会儿像是一间漆黑的铁牢房罩住了苟道长小队。 空间一直在被挤压,苟道长几个人眼前的能见度都已经不及五尺。 一股久违的味道刺入苟道长的鼻腔,那是五年前诛杀谭师兄那恶魔的气味。 “不好,大丫快将小苏放下。我告诉你们,我们若是有机会就各自逃命。” 脸色异常苍白的苟道长竟然是带着哭腔的命令。 苟道长随即扔出火球术。 一颗熊熊燃烧着的火球瞬间脱手而出。 那火球通体呈现出鲜艳的火红色,表面还闪烁着耀眼的黄色光芒。 这颗看似威猛无比的火球,在离开苟道长手掌之后,却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般,眨眼间便消失在黑影之中。 原本火球还应该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但此刻四周却是一片死寂,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气势汹汹的火球竟被黑影完全压制了下去。 苟道长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他明白了设置影子结界的人甚至比黑衣人更加可怕。 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很是紧张,他们面面相觑,但是马上还是就有了决断。 “等下你们先跑,我来拖住他。” 憨憨憨上前迈出一步,他是个认死理的义气少年。 憨憨憨就不再多言。 他本就是干得多,讲的少的人。 他双手合起并成朝天剑指,右脚不停的跺地,嘴里快速哩语。 憨憨憨是乩童,他在请神。 请神是个伤身体的活,憨憨憨平日可不会拿这个来秀,所以苏羽从来没看过他展示。 如果不是性命堪忧,憨憨憨决计是不能起乩。 可是不管他如何跺脚,嘴里尊请的神仙从天上的战神到喜神再到衰神,地上的路过的,能听见他求救的神仙的都邀请,连树怪草精也不放过。 可是没有任何神威降临在他的身上。 “不对啊!我可是通灵神体,师傅说我身体万众无一,每请必灵啊!” 憨憨憨急切自问。 “没有用的,这个黑影结界想来可以隔绝与外界的联系,神灵听不到你的邀请。” 苟道长推测出这种可能性。 第34章 苏小子,是你 “我不信。”憨憨憨继续起乩。 豆大的汗滴争先恐后的从他的额头冒出。 但依然是无用功。 “噗。。。”,悠长的放气声,在混乱中显得那么的突兀。 原来急乱中憨憨憨忍不住放了一个屁。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这个屁对苟道长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如流水般涌出。 好在常年的战斗和生活中,苟道长早已总结出对付这种嗅觉冲击的办法。 只见苟道长迅速的封住自己鼻观的穴道,顺势还塞进两粒小药丸。 “憨憨憨你到底几天没拉屎了,那么的臭。” 苏羽手里哆嗦着拿出破魔箭,他忍不住抱怨。 他的眼睛也被呛出眼泪。 可见之前憨憨憨说的“毒气”逼供,所言非虚。 苏羽只好一手掩鼻,一手举着连弩漫无目的的戒备着。 “呀,真奇怪。你们瞧瞧黑影好像也在撤离。” 大丫发现他们的视觉空间变大了很多,大概黑影也讨厌这种臭气味。 “憨憨憨,快,继续放屁,不停的放屁。”大丫鼓动。 虽然她也双手捏紧鼻子,但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有些困难还是能够接受。 憨憨憨很听话的撅起臀部,一连串的声响连续响起。 黑雾果然不断的连续后撤,直到苏羽他们的能见度扩大到方圆百尺。 他们都能看到原本隐藏在黑影中的黑衣人。 “可恶龌龊的虫子们,无教养的老鼠们。你们恶不恶心啊!放臭屁也能做武器。” 黑影中空洞的咒骂声,一刻也没闲下。 “阿怒,还站在那边看戏吗。还不速速把他们杀了,我要那个牛鼻子老道留有口气就行,我要好好吞噬他。” “虽然这家伙身上的灵力对我无足轻重,但他成功的让我生气了。” 那个出自深渊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好的,影子哥。阿怒不是在等您发号施令嘛?顺便学学您是如何的猫戏老鼠。” 黑衣人讨好。 他知道影子哥是个极为金贵的人,他讨厌这种粗鄙俗气再正常不过。 可黑衣人曾经是个被人唤来呼去任人欺负的对象,端屎盆子的活没少干过,他并不很在乎这种气味。 他一步又一步的朝着苏羽他们走过来,缓慢的步伐如撞钟般打击着苏羽他们的信心。 苟道长还是忍不住催发一道剑符, 剑符激发出一匹虚影的灵剑,青色的剑体散发骇人的剑芒。 那是已有炼气六层剑修的愤怒一击的水平。 这张符箓也算是苟道长的保命手段之一,当初他可花了六十枚灵石才购得。 苟道长一阵心疼。 黑衣人没有侧身躲避灵剑的攻击。 影子哥说过,修士的攻击手段很奇怪,特别是剑修的飞剑和剑气,往往一击不中还会拐个弯继续攻击,要是一直躲避真得很费事。 所以黑衣人很狂妄的捏紧拳头,朝着剑气对撞过来。 “砰”的一声,如虹的剑气被他的拳头击中,化作点点光芒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但剑气成功击退了黑衣人,他的身影迅速的后退。 他的拳头在“嘀嗒”的流出血液,他身上的黑衣承受剑气余力下化成片片衣蝶。 “果然厉害,能将我最强硬的拳头弄伤,确实不错。” “如果这个老牛鼻子今天是炼气六层修为,说什么我今天也不敢惹你。” 黑衣人冷冷的说。 黑暗中,衣裳褴褛的黑衣人再度出现。 他的拳头上出现了一道深见骨的伤口。 “咦”又有一道黑色的小箭冷不防的射到他的面门,黑衣人忍不住哼了一声。 小箭的轨迹隐藏的很好,它就紧紧跟随在剑气的后面,以至于都没有被黑衣人发现。 但好在黑衣人的体修已达到铜皮铁骨,小黑箭只能对他造成轻微伤害。 更加幸运的是他不是靠魔元修炼的,否则这将是他致命的一击。 但黑衣人更加的愤怒,因为射冷箭的人就是那个姓苏的。 黑衣人的愤怒目光盯向持弩的苏羽,他心里的火苗燃烧得更旺。 是的,小箭矢是苏羽及时的发射。 据于贱人守则理论,“扔人石头就要等人蹲茅坑的时候。因为目标放松,固定,不能移动,最关键还不知道是谁扔的。” 所以苏羽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小子,你。。你。。。” 暴怒的黑衣人手指指向苏羽,旧仇新恨让他怒气的竟然组织不起来语言咒骂。 但是黑衣人的目光和散发的气势却足以让苏羽感到害怕。 苏羽心中一哆嗦,余下的六支箭矢竟然“嗖,嗖”的射出。 大致的方向是正确的,就是那准头和第一箭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六支小箭没有一支能射中黑衣人的身体。 “我射箭向来是凭感觉,这次有点紧张,做不得数。” 好面子的苏羽自知失手,他赶快找点理由找回面子。 可还没等他把面子找回来,黑暗中那个深渊的声音再次出现。 “破魔箭,这该死的家伙居然用的是破魔箭。” “影子哥,你没事吧。” 缓慢前进的黑衣人关切的询问。 “我是没事,但破魔箭对我的魔元有克制作用。它射穿影子结界,让牛鼻子老道的求救烟逃出。该死的家伙!坏了我的事。” “阿怒,估计过不久,其他牛鼻子们就会赶来。啊怒,快,速战速决。” “好!” 黑衣人一运力,他的身上突然冒出火焰,愤怒值的飙高竟然让临战他突破。 黑衣人有了新技能,怒火炎体。 炎体让黑衣人的身体潜能更加的激发出来。原本受伤的拳头两三息就痊愈。 燃烧得人体怪物一连冲破苟道长的数道防御,冰之盾,流沙井,金光罩。 这些低阶的法宝和符箓在火体人的冲击下只能发出“噼啪”、“噼啪”爆碎的声音。 苟道长浑身解数,身上有的,乾坤袋装的,无不一一祭出。 但是这些灵宝起到的作用也只是稍微减缓阿怒的进攻速度。 “你们身上有什么保命法宝也赶快祭出去。” 苟道长急啊!他只能急病乱投医。 “叔,我连系腰的裤头绳都扔过去了。”大丫叫苦。 “也罢,看来今日吾等恐怕不能善了。等下我引丹爆体希望能让那怪物吃点亏。” “咱小队集体就义吧。希望到时候镇魔司的抚恤金不要太少了。” 苟道长心一横。他决定引爆丹田。 这修士最无奈的绝招,也最惨烈的决断。 曾经的苟道长最害怕身陨道消,曾经的他很忌讳死亡,可时至今时他却不得不面对。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 一直畏惧的东西一旦选择面对反而竟能这样的淡然。 苟道长长久一直封尘摇曳的道心而今竟然这般稳定。 原来擦拭蒙尘道心的东西竟这样的简单。原来他一直少了这样东西,它的名字叫勇气。 苟道长心境空灵,他努力压缩着他的丹田,丹田的灵气在他的挤压下不断的挤压反弹。 但是苟道长毕竟只是三层修为的修士,他丹田灵气还是比较少,反弹的力道还远远不能达到撑爆丹田的程度。 “唉。”苟道长放弃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见火体人的魔爪伸向自己的胸襟。 “守护!” 一声轻喊在他身旁呼出,声音中既无坚定的语气,也没有决然的气概。 反而是一种淡然,一种理所应当的从容。 一道身影以诡异的轨迹的绕到苟道长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凭空出现的一面巨大盾牌。 “苏小子,是你呀!” 苟道长非常的惊讶。 第35章 守护,吾以生命为代价 苟道长却见苏小子回眸眨眼,他十分正经的对苟队长说。 “我叫羽苏。你们会记住我的。” 是的。 当苟道长在面临死亡之际,他选择了担当。 同样的,苏羽也面临着选择。 他是选择以第一人格来面对危机呢?还是放出第二人格羽苏。 苏羽知道羽苏一定会动用守护者之盾。 他在犹豫。 虽然不动用守护者之盾,苏羽一样也要面临死亡。 所以这个选择并不困难,难的是苏羽始终下不了决心。 可当阿怒的拳头击向苟队长的胸脯时,苏羽瞬间让出了他对身体的掌控权。 羽苏双臂交叉控制着守护者之盾很有气势阻挡了阿怒的一击。 阿怒拳头的怒意像巨浪拍打在岸边的堤防上。 虽然气势十足,但却没有冲塌羽苏的防御。 火炎碰触到盾牌,绝对的高温竟然没能伤损盾牌分毫。 对,对了。 那面像一堵防护墙竖立在小组前的就是苏小子的守护者之盾。 苟道长回神过来,他的队员苏小子是有一面守护者之盾。 没想到,队伍危机时刻,竟然是靠一滩烂泥救了大家。 苟道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其实苏小子平日在苟道长心中微不足道,苟道长早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组员。 他都忘了苏羽身体里还藏着的诅咒之盾的事。 刚才苏羽能用破魔箭伤了怒魔之仆,还用破魔箭穿破黑影结界。 这些成绩已经是大大的出乎苟道长的预料。 可是就在刚刚,苏羽不顾自身生命力的流失,替苟道长挡住致命的一击,这让苟道长十分的感动。 至于苏羽刚才说的他叫羽苏,苟道长认为那是苏小子的口误。 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较真一个称谓。 “苏兄弟,别死撑。还是让我再试试自爆丹田。” 苟道长连苏羽的称呼都变了。 他心中清楚苏小子的盾牌最多能阻挡阿怒的三十下攻击。 到时苏羽的生命力将完全枯竭。 “死则死耳,有什么好勉强的。喂,你别啰嗦,别拖我后腿。” 羽苏霸气的阻止苟道长对他的干扰,苟道长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对自己的轻视。 羽苏交叉的双手略微下压,巨盾的底端翘了起来。 弹指间,羽苏迈出了一步。巨盾的底端狠狠的撞击怒魔奴仆的腰眼。 羽苏讨厌纯粹的防守,他是进攻的平头哥。 可惜守护者盾牌的攻击力远远没有它防御力的出色。 强烈的撞击连逼让阿怒后退半步都做不到。 但阿怒想要趁机抓住盾牌边缘,却被羽苏化解掉。 羽苏又用防护盾面撞击了阿怒的头。 守护者之盾的正面似乎对接触者有一定的排斥作用。这次阿怒被推出去两步。 羽苏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算是操作了十数年的盾牌手也无法像他做到那样的极致。 苟道长忍不住为他叫好。 可惜阿怒的身体实在是强悍,两次的盾击并没有伤他多少。 但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阿怒转爪成拳,全力重拳轰在了巨盾之上。 那力量之大,绝对不是张执事刺那一刀可比拟的。 羽苏顿觉心口犹如被一块巨石撞到,他的心脏甚至停顿了几息,脑袋好似被撞成了一团浆糊。 他的身体太羸弱了。 “叔,你快看,苏羽的嘴边都溢出好多血了。” 大丫心疼的直跺脚。 羽苏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可他天生的战斗固执却让他双臂依然不肯垂下。 一股执念却从守护者之盾流入羽苏心田。 “守护,吾之身后便是吾国。” “守护,吾之身后便是吾家。” “守护,吾之身后便是吾友。” “吾半步退让不得,为此燃尽生命心甘情愿。” 这便是守护者之盾的魔念,也是执念。 它与此刻苏羽的战斗意识水乳交融。 羽苏心中浮现出一个个身披铠甲的将军,举着大盾耸立在千军万马的冲击之中。 他们如尘土般的渺小却对抗着地崩磅礴攻势。 许多关于守护者之盾的使用方法顿时涌上羽脑海。 变大,化繁,长刺,透明,弯弧等等。 羽苏本能的靠着守护者之盾牵引,他精准的使用盾牌功能,好几次和阿怒搏斗的有来有往。 但是羽苏没看见他的样貌在改变,他也没注意苟队,大丫和憨憨憨流泪悲切的呼唤苏羽的名字。 羽苏在阿怒的的攻击下一次又一次的衰败。 现在的他已经衰老的不成人形。 他早已成白雪头发成片的脱落,他的眼窝深深的陷落。 原本还算丰壮的身体,现在只剩皮包着骨头,皮肤皱的似鸡爪的皮面,上面还布满老人斑。 羽苏的脑海正演绎着一场场守护者的大义。 他们的事迹一个个在羽苏的心中复活。 当最后一个守护者出现。 羽苏看到了是一个嘴巴如挂着一只螃蟹的少年将军。 那个人就是我吗? 羽苏自问,但他马上确认。 好威武啊!我羽苏天生就是英雄。 羽苏想纵情放声大笑。 男儿在世当自强,我执大盾向天笑,人生自古谁无憾,留得肝胆祭昆仑。 好豪气,好气魄。 果然还是当英雄最惬意,去他丫的苏羽那滩烂泥。 我羽苏看不起他。 羽苏忍不住嘴角的弧度翘起,露出轻蔑的讥笑。 他的讥笑引得阿怒的更加暴怒。 此时 阿怒看到苏羽的模样加上影子的解释,他也明白眼前这面巨盾是吸收执盾人的生命力转换成守护力。 “阿怒,那家伙差不多了,再狠狠的给他一拳。” 影子鼓动。 还有些时间,影子并不急于介入,因为阿怒同样需要成长空间。 羽苏在阿怒的一拳后掉光了所有的牙齿。 偏偏这家伙还用混浊的眼神蔑视着阿怒。 他干瘪的嘴角上翘时露出掉光牙齿的牙床,模样分明还是在讥笑。 再来一拳,最后一拳。 阿怒大喊。 他的拳头没有意外落到巨盾上。 “碰。”又是一声巨响。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家伙,身躯缩小了两个指头尺寸。 但他的双臂依然交叉,他的盾牌依然没有倒下。 “影子,这家伙有点古怪。他的生命力已经燃尽,为什么还不倒下?” 阿怒在盛怒之下,连一向尊敬有加的影子哥都不喊了“哥”。 “咦,是有些奇怪。”来自四方的声音暂时停止。 “明白了,他在燃烧灵魂之力为守护之盾注入灵魂生命力。” 影子还是比较见多识广,想到了最有可能的情况。 “燃烧了灵魂之力,那这小子会怎么样?”怒魔之仆再次一拳砸向盾牌。 “桀桀,拿着灵魂做燃料,后果恐怕连魂飞魄散都谈不上。你说呢。”影子解答。 “不过,时间来不及了,我来帮你。”影子终止他的幕后观战。 他的黑影化成无数的爪子从四面八方朝苟道长他们袭来。 他就欺负守护者之盾只能防守一面。他要让羽苏首尾不能相顾。 第36章 英雄,可有憾否 可是在数面的夹击下,那面巨盾竟然莫名其妙的分化许多面盾牌。 扩展,变弧,变透明,直至组装成一只巨大的透明堡垒,将里面的人牢牢地保护起来。 怪不得传说这盾牌能凭一己之力能阻隔数千铁骑的冲击了,看来所言非虚啊。 暴风骤雨的攻击,羽苏依然双臂交叉。他扛住了所有。 影子突然对阿怒喊道: “不好,有高阶修士极速朝这儿来了。啊怒,反正你仇人活不了,我们必须遁逃。” “不急,让我再砸他几拳,让他连下辈子都没有。”阿怒并不想罢手。 他再次加快了出拳的速度。 羽苏身体一圈一圈的缩小,浑浊的眼睛已经闭上,但那渗人讥笑还是挂在嘴角上。 “啊怒,来不及了。我要先撤了。” 影子迅速撤掉影子结界,消失在树荫之下。 阿怒正打得兴起,一想到那个‘打小人’的诅咒音,他就停不下手。 怒魔,一怒之下,魔念就起。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突然怒魔奴仆看到一道光,那是剑光。 一把飞剑以快到他无法招架的速度,穿过他的怒焰火罩,穿过他的铜皮和铁骨,刺透过他的胸膛。 怒魔奴仆疼的大叫一声,仰面倒下。 可就在他倒地的那刻,他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一把抱住怒魔之仆,滚身融入旁边的灌木丛影中。 虚空余留一把灵光莹莹的飞剑横空在天上,剑尖不断的吐剑芒,搜寻阿怒和影子的踪迹。 剑尖所向树木草樱无不折服。 十五息后,洛兮儿身影顿显,她一把抓回飞剑,一句口诀将飞剑缩小成指甲大小,一口吞入玉台处温养。 洛兮儿是名筑基期剑修。 “别怕,我是洛掌司。” 洛兮儿回头一眼,她看见惊恐万分的苟道长三人。 当然洛兮儿也看到了苏羽。 此时苏羽的身子缩小到五岁小童的大小。 如果不是他的嘴巴和脖子有独特的伤疤,洛兮儿都不敢确认眼前的小小老头就是那个唧唧歪歪的苏小子。 唉,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呀。洛兮儿暗叹。 洛兮儿的计划,就是将苟道长一队诓骗到清远镇。 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让山魈突然袭击,她们算准了苏羽必然会使用守护者之盾。 待到苏羽身体极虚之时,再有蓝娟出手,解决山魈。 到时候虚弱的苏羽想不成为共生体都不行。 为此洛兮洛煞费苦心,甚至她连憨憨憨的请神都计算在内。 可惜,哪怕洛兮儿的计划再精细,再周密,终究敌不过老天爷的“意外”。 因为楔入‘污业门’的计划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所以洛兮儿把地点定在比较偏远的清远镇。 总不能在神识大阵的侦测范围内还让山魈自由出现吧? 其实洛兮儿对苏羽他们一路上的情况还是很关切的,她一直通过神识大阵注视着他们的身影。 但欢喜镇恰巧在神识大阵边缘外,所以她并不能及时掌握苏羽他们的动向。 其实她也考虑过暗中尾随,以她的修为想来肯定能瞒过苟道长等人。 但谁能保证‘污业门’内没有修为高过她的魔物呢? 也许‘污业门’也有类似神识大阵的窥探行踪宝贝。 这样一来,洛兮儿的跟踪举动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洛兮儿回身轻轻推了阻挡在她面前的盾牌,却无法将它推移半分。 洛兮儿舍不得对一个燃尽生命又燃烧灵魂的义士动用神力。 “你们劝劝他,让苏羽放下手臂。” 洛兮儿柔声的对苟道长他们说。 苏羽不争气的过往一幕幕的在苟道长脑海浮现。 八十岁升天的梗,背插一根扫把柄,被神行符整趴下的苏羽,竟然是那么的可爱,可亲。 “兄弟,我们安全了。你安心的放下盾牌吧。是老哥哥对不起你呀。老哥哥欠你的,只有来世再还了。” 苟道长泣不成声。 但苏羽气息全无,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苏羽老弟啊!你放心去吧,洛掌司已经为你报仇了。那个浑身有火的家伙被掌司一剑穿心。” 憨憨憨抚摸着苏羽交叉的双臂,轻微的使劲想分开它们。 苏羽仍是气息全无,一动不动,双臂交叉似铁焊。 “羽弟啊!你骗人。咱洛掌司可不是什么浓眉阔嘴的模样,她可是绝色的美女,俺看了也动心啊。弟啊,你就睁开眼睛看看他吧。” 大丫轻摇苏羽身子。 苏羽气息全无,一动不动,却站如松岳。 蓝副掌司和萧旗主是第二批赶过来的镇魔司高手。 当初就是蓝娟挑选守护之盾给苏羽的。 她曾经浏览过有关于守护者之盾介绍的玉牌 她是知道解开守护者之盾的方法。 可是蓝娟并不愿意由她去劝解守护者之盾。 她快速与洛掌司神识密语一番。 可没想到洛兮儿听闻后竟然率先朝着苏羽跪了下去。 见堂堂掌司如此,蓝鹃和萧旗主还有后续赶来的镇魔司修士无奈只好陪着跪下。 其实蓝鹃的本意只是让苟道长他们三个下跪的。 但听洛兮儿朗声: “国安城在,民居安业,被护之人安然。问英雄可有憾否?” 一道清风徐徐飞起,旋起地上的落叶,围绕着盾牌堡垒转了一圈。 似乎守护者的执念在确认洛兮儿言语的正确。 巨盾迅速分离,拼合,缩小,眨眼化成一枚勋章,“咔哒”一声落在地上。 守护之盾,伴生法器,魔念法器,人死则盾落。 苏羽短小的身躯这时才直挺挺的仰头倒下。 还好他的小身躯被大丫及时扶住,轻轻的把他抱在怀里。 大丫三人哭泣声不停。 “厚葬。全司系白绫。”洛兮儿娇声命令。 这是镇魔司给予司内英勇的烈士应有的荣誉。 “可是,可是,掌司。羽弟好像还有气息啊!” 大丫难以置信的望着苏羽。 一缕游丝在苏羽的鼻息下若隐若现。 下一秒苏羽的身躯就抱在洛兮儿手臂里。 但见她腾空而起,但见她口吐飞剑,但见她御剑而去。 。。。。。 苏羽一直持续在当英雄的兴奋中。 他就躲在羽苏的识海之上,灵魂之下。 在这里,他既没有感觉到头昏,也没有感觉到气喘。 他还能清楚的感知战场的一切。 他可以感应羽苏所看到的,包括那些守护者英雄。 呀!死死的抓住盾牌就可以做英雄。 挺简单的。 所以羽苏你要坚持呀! 苏羽在那识海和灵魂的结合处给羽苏打气。 虽然羽苏双手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但是没事的,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那就不放手。 咦,可是为什么羽苏的手掌变成了毛茸茸的小手臂,手指变成爪子,而且毛发的颜色还是粉红色? 咦,那不是猫的前肢吗? 哪怕是粉红色,哪还是猫呀。 该不会是苏羽好几年前带回流浪小粉猫嘛? 呀,莫非自己又被那只小粉猫夺舍了。 可为啥又是又呢? 对,至少曾经有过,苏羽隐约记起,可是使劲一回忆脑袋又成浆糊。 “喵呜” 苏羽被吓了一跳,声音来自他的上端,那是他的灵魂。 混沌一片。 第37章 谆谆诱导 此念才一出,苏羽就落进混沌一片的灵魂里。 “你又来了。” 混沌中似有声影和他打招呼。 但混沌是一片的模糊,只是让苏羽认为有声音而已。或者用自我意识这词来形容更加确切。 “是!又来了。哦,我记起来了。你是傻蛋哥哥带过来的那一片奇怪东西。” 这种自我意识上的交流,让苏羽感觉就是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是创世本源,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创世本源就是迷迷糊糊的东西很奇怪呀。” “那是混沌,不是迷糊。” “怎么不是迷糊,傻蛋哥哥的灵魂上负载了混沌才迷糊的呀。” 苏羽有论点有论据。 “咦,这些话题好像咱上次聊过,你说我是啥来着?哦,比那个天选之子更天选之子的什么。我忘了。” “对了,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使命来着。呀,啥来着。我忘了。” “对了,是不是我一出了这片迷糊,又会什么都忘了。” 在这片混沌中,苏羽记起了很多事。 “九尾大猫在干嘛呢?它的一条尾巴怎么在燃烧?” 苏羽看着混沌里一只比他还大数倍的九尾猫灵傻呆呆任由她的一条尾巴燃烧。 大概出于本能的心疼灵魂力的流逝,它才心痛的叫唤两声。 “魔盾需要燃烧能量,你的生命力都快耗尽了,只能拿灵魂之力来补充。” 混沌向苏羽表达出这意思。 “啥,我的生命力快耗尽!哎呀,不好,我忘了这茬。” 苏羽在灵魂处自观我相。 一只极丑老猴子躺在锦罗绸缎棉被里。他就是苏羽的现状。 “我不要!” 苏羽急的大喊,然后他就醒了。 于此同时,流浪好多年的粉红小猫突然感应到什么,它疯狂的往欢乐镇方向跑。 。。。。。 苏羽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豪华的柔软大床上,一个极美姑娘的美目一直在注视着他。 “你醒了。那颗千年人参总算物有所值。” 极美的姑娘身穿鹅黄衣裙,她一点也不意外苏羽会醒过来。 她是洛兮儿,是一个有筑基六层修为的剑修。 三天来,她一直用神识关注着苏羽的身体。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守护者之盾和自己都判定苏羽已经死去,可转眼他又活了过来。 虽然苏羽刚刚好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但好歹是有最后一口气。 按苟道长三人对战斗的描述,苏小子执盾至少阻隔影子和怒仆上百次的攻击。 如此算来,苏小子至少要给守护者盾牌三百年以上的生命力,哪怕苏小子燃烧魂魄也不能够呀。 莫非苏小子下辈子是只能活数百年的怪物。 但是洛兮儿不是魂修,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况且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 她在乎的是她的计划能够继续实施下去。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洛兮儿,镇魔司掌司。” “呀,你就是洛姐姐呀!姐姐真美。” 苏羽认出是洛兮儿的声音,他虚弱且由衷的表达赞美。 他突然想钻进被窝里面,可是他连掀起被单的力气都没有。 “你干嘛?”洛兮儿迷惑苏羽的怪异行为。 “我太丑了,没脸见人,得躲起来。”苏羽害羞。 “我的大英雄,既然你也觉得那这个模样见不得人。那我们来谈谈交易吧。” 洛兮儿开门见山。 “交易?”苏羽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交易。 “忘了?你还收了我的定金呢!” 洛兮儿嗔责,她知道苏小子早不把这当一回事了。 “哦。”苏羽想起来。 “可是我现在这状况哪有能力再为姐姐做什么事呢?” “目前的状况自然不行,但是我有法子让你恢复如初。”洛兮儿回答。 “真的吗?” 苏羽浑浊的眼珠流露出灼热的渴望。 “那就要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啦。” 洛兮儿谆谆诱导。 她取出了人皮面具。 “来,给你介绍一下。小皮,千脸魔物。它有数百种身份人物可顶替。我当初与你相识就是戴着小皮面具。” 说完洛兮儿戴上魔物面具。 在苏羽的注视下,洛兮儿的面部开始模糊,碎片,颗粒化,并扩散到洛兮儿的整个身体。 但仅仅过了两息,颗粒沉淀融合,再现身时,眼前的洛兮儿就成了苏羽曾经见过的那个国字脸,浓眉阔嘴的公子。 突出的喉结,平坦的胸部,不足半寸的胡须。 苏羽目瞪口呆,若不是他亲眼目睹洛兮儿戴上面具才出现变化的,苏羽一定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七十二变。 “你也可以的。”洛兮儿看到了苏羽眼神的震撼。 洛兮儿揭下魔物面具,她又恢复了女儿身。 她帮苏羽戴上了小皮。 好多的影像和人名在苏羽的眼皮底下跳跃。 “龙泽平。”苏羽随机选择了一个身份。 苏羽顿时浑身感到一阵轻微的痒痒。 稍后,洛兮儿手捧着镜子让他瞻观他目前的变化。 一个身材匀称的年轻男子躺在他原来的位置。 “那就是我吗?” 苏羽想接过洛兮儿手中的镜子好好瞧瞧。 可是这具身体中看不中用,他连起码的伸手都觉得费劲,更别提拿镜子了。 苏羽不由得苦笑, “洛姐姐,我的相貌虽然变好看了。但是我的身体依然羸弱,还是帮不得你什么忙呀!” “那是因为你与小皮现在还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小皮的魔元你用不上。” 洛兮儿恰到好处的抛出一个饵。 魔元,像灵气一样的能量,但这种能量只适合修魔者使用。 苏羽惴惴不安,他隐隐能猜中洛兮儿要说的方法。 果然, “如果苏英雄能和小皮能够融合的话,小皮的魔元倒是能支配苏英雄的行动。” “融合,那我会变成什么?魔吗?” 苏羽心中挺纠结的。怎么好端端的来仙盟门修行,修着修着咋就要修成魔。 那从今往后,岂不是要躲起来,再也没脸见人了,没脸见娘亲。 洛兮儿仿佛猜中了苏羽的心思。 “其实如果你为主身,小皮只作为你的伴生物,倒也不能完全算成魔。你们不过处于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共生。” “而且我会为你。在镇魔司登记在案,你还是属于我镇魔司的一员。你将为镇魔司打入一些魔修的阵营里面。” 苏羽立即联想到上辈子的电影《无间道》。 “洛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做卧底?”苏羽既吃惊又有点害怕。 不过他的心在动摇。 “苏小子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你看我们一直需要一些愿意为除魔卫道献身的先驱者。” 洛兮儿继续她的说服工作。 她总要给一个见不台面的行动披上一张正义且光鲜的理由。 第38章 交易生命力 “更何况小苏想要以原有的样貌继续生存下去的话,恐怕更需要和小皮共生。这样的话,小皮才能变成你的模样。” “否则的话,小苏只能以龙泽平的身份或者其他人的身份回家看望娘亲。” 洛兮儿又扔出了一张王炸,它成功的让苏羽的天平有所倾斜。 “难道就不能让小皮直接变成我的模样吗?我也可以回家调养我的身体。” 苏羽认为娘亲和哥姐们永远不会嫌弃他的。 前提是他不能以老猴子的形象出现。 “当然不能。”洛兮儿断绝了苏羽的一厢情愿的想法。 哦,难道我洛兮儿啥都没办成,还搭进一张皮。天下哪有这样好事? 她决定给苏羽下猛药。 “若是想要让小皮变成你原来的模样,要么你被小皮吞噬,要么你成为小皮的伴生物,当然也可以是小皮成为你的伴生魔物。” “让小皮吞噬你吧。”洛兮儿声音一顿,苏羽的心儿一颤。 “别说你不愿意,估计小皮也有意见,毕竟你现在就留一口气,模样又老又丑的。小皮吞噬后可能要闹肚子。” 洛兮儿似笑非笑的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性。 “再者我交给你的任务很简单,只有一个。” “只要你能帮我挖出一个神秘组织。大功告成之后,小苏可以继续留下来修行或者回家修养都行。” 洛兮儿的话成功的让苏羽心中冒出“也许,或许,要不然”等词汇。 他赶紧呼叫第二人格,他要征求一下羽苏的意见。 “羽苏,羽苏,听见请回答。” 可惜,久久不见回复,或许苏羽的身体里已经没有羽苏了。 苏羽一阵心哀,他觉得他真的无路可走了。 。。。。 一个时辰,共生仪式正式签订。 苏羽献出他为数不多的鲜血,小皮则付出它的一些皮屑。 可为啥洛姐姐姐滴了好几点血? 仪式很严谨,庄重而又简短。 待到仪式结束,苏羽才问出他的疑问。 “哦,忘了告诉小苏了,小皮是我的契仆,我的契仆和小苏共生,自然需要有我的血液加入。否则程序不对。” 苏羽皱眉头,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小苏别介意啊!” “你要知道如果小皮不是我的契仆,他咋能甘愿做你的伴生物呢?” “小苏离开他可能活不了,可小皮离开小苏倒是很逍遥的。” 洛兮儿道出两者的供求关系。 “我很吃亏呢!洛主人,小皮抗议。” 苏羽的嘴巴突然飘出空洞的声音。小皮趁机发表牢骚。 苏羽坐起来了,摆出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态。 “呀!洛姐姐,怎么小皮没有经过我同意就自行开口。” 苏羽的嘴巴再次开口,这次倒是苏羽原先的声音。 “这个呀!我得解释一下。” “你和小皮的这个共生体有点特殊。因为之前小皮已经认我为主,他就不可能再认你为主了。” “否则他与我签订的契约就会将他烧死。” “可是,小皮到底是听谁的话?”苏羽问出关键所在。 “当然是听我的。”洛兮儿说。 “当然是听洛主人的。”苏羽的嘴巴说,声音是空洞的。 “我靠!这样还能顺利完成任务?”苏羽气得跳脚。 可一用力苏羽突然觉得头晕,貌似他的身体还是一样的羸弱。 “我,我怎么觉得喘不过气来,浑身无力呀!洛姐姐,你不是说共生体后,我不是能自由的活动吗?” 苏羽大骇。 “小苏别急,别急。咱慢慢说。” “姐姐没骗你,你看你不是能坐起来了。” “比如说你现在想去城郊,小皮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但是整个过程多少是会消耗你一点体力。” “你可以想象小皮就是一匹马,你就是那骑马的人。大部分的力气活都是小皮在做,可骑马的人也需要一定的活力呀。但是小苏目前这个缺的太厉害了。” “至于你和小皮谁为主。这样吧,在外面一切以小苏为主。回来后,就让小皮活动活动。” “其实你们这样的共生挺为难小皮的,他的牺牲很大诶。” 洛兮儿一面抹墙,两面发光。 “就是。” “好吧!” 苏羽的嘴巴连续吧嗒两次。 “但苏小子的活力是个问题?病怏怏能做什么?” 小皮空洞的声音提出疑问。 “我倒是有个办法。”洛兮儿又有点子。 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是不是可以找几个木系修士,为我输入一些生命力。” 这次苏羽决定先入为主。 “不是本司不愿意,而是效果不大。小苏躺床的那些天可少不得木系修士的调理,还有动用了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 “小苏能开口说话,已经是木系灵力的极致。” 当然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洛兮儿知道。 “那洛姐姐的意思?”苏羽屈服。 “我们可以找些人要生命力。”洛兮儿说。 “可谁又会把自己的生命力给我?再说了他要给我的生命力,我又该怎么要啊?” 苏羽很诧异。 “靠小苏自己当然不行。但你应该知道,你不行并不代表你的伴生魔物不行。” 洛兮儿说的很神秘。 “那找谁要呢?”苏羽再问。 “死囚,今年秋后勾红笔的那些囚犯。” 洛兮儿给出答案。 “不可,不可。我苏羽可以变魔,但不可以变心。”苏羽斩钉截铁。 “变心?什么变心?”洛兮儿不明白。 “我娘亲说了,做了不对的事,良心会痛的,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这个苏羽深有体会。 “小苏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们向死囚要生命力,其实是在帮他们。” “你想想看,秋后他们一样要命丧黄泉。与其白白让生命力流逝,倒不如拿来为我所用。” “再者我们不白用他们的,我们可以和他们做交易。” 洛兮儿的话成功的再次让苏羽的心动摇。 “洛姐姐,你有点可怕呀!我现在总算明白,亚当为什么要偷吃禁果了。” 苏羽想起前世伊甸园里的那只毒蛇。 “什么鸭蛋鸡蛋的,我可是镇魔司的掌司,镇魔靠的是实力,而不是满口的道德文章。” 洛兮儿虽然不甚了解苏羽话的内容,可她却能大致的知道苏羽的意思。 不过,刚接触,洛兮儿并不愿意太刚硬。 她决定退一步。 “这样吧,我让底下的人安排一下,晚上我们去会会那些愿意用生命力做交易的死囚们。” “小苏和他们聊聊,再做决定。放心,姐不逼你。但是,姐也决不会无条件的帮他们完成遗愿。” “所以,最后他们的生命选择权就由小苏你来决定。” 洛兮儿决定以退为进。 “还有,小苏,过了今晚咱这个建议作废,永不再叙。” 洛兮儿又燃上一把火。 第39章 修魔能上瘾,得戒 能和苏羽做上生命交易的,至少得符合几个条件。 四十岁以下,还要身富力强的,而且心甘情愿的。 这样的死囚犯,镇魔司在两个时辰内居然找来一摞人选。 苏羽从中挑出五人会面。 陈显才是第一个要和他见面的人。 苏羽挑选他是因为他曾经中过进士,做过县官。这个履历足以让苏羽想到自己的大舅。 卷宗写明,此人贪墨赈灾银两,罪当斩。女眷为奴,男眷充军。 苏羽希望这个案件里有冤情,或者另有隐情。 这样他就可以借助这次会面为犯人洗脱冤曲。 但是令苏羽失望了。 陈显才的涵养功夫不错,但他并不为自己的罪行辩解。 反而他详细剖析了当时他的贪念,他帮苏羽完善了部分犯罪心理学。 只有当陈显才谈及自己的家人时候,他的眼神才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陈某所犯罪责,万死不足惜,只要龙公子能让我的家人脱离奴籍。别说陈某一条命,就是十条,龙公子尽管拿去。” “不是,蝼蚁尚有贪生之念。能多活一时便是一时。陈先生这样轻视生命岂不连蝼蚁都不如?” 苏羽尝试让陈显才放弃这个交易。 同样面临死亡,守护者之死山岳动容,陈显才则贱比蝼蚁。 “龙公子可听闻哀莫大于心死,陈显才早在伸手赈灾银两之时死去,却连累家中之人为我受苦。” “若非公子开的条件唤起陈某愧疚之心,陈某不过就是一具无灵魂的行木而已。” “陈某之所以与龙公子谈及甚多,实为陈某见龙公子对其感兴趣而刻意为之。卑微之极,全因龙公子开出的条件。” “求龙公子成全,救救我那些可怜的孩子。他们是无罪的呀!” 陈显才竟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苏羽有点郁闷,他觉得洛掌司指给他的那条路,他压根就没办法不走。 苏羽给陈显才喂了一粒药丸。 药丸是洛兮儿给的,它让吞食人像睡者一般的对外界毫无知觉。 躺在地上的陈显才是那么的安详,丝毫看不出他对生命的留恋。 苏羽在人皮魔物的牵引下,俯下身子缓慢的靠近他。 眼见就要贴上陈显龙的脸,苏羽的面部皮肤突然向外延伸,到达一定的尺度,拉出无数的连丝。 待到人皮魔物接触到陈显才的脸部,它缓缓分解成无数的小颗粒刺入了陈显才的脸上。 每一颗颗粒都像是蚊子的口器。 苏羽深深吸了一口气,颗粒就在吮吸,一股不能言表的东西借助着那些颗粒迅速输入苏羽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此刻他的身体犹如一块干涸的海绵遇到水,狠命的汲取这股能量。 苏羽忍不住再次的吸食,他眷恋这种感觉。 苏羽能感到他的身体浑身在痒。 皮肤在痒,头皮在痒,肌肉在痒,还有内脏和骨骼。 苏羽隐约能听到他的身体的骨头“噼啪”的响,他能感觉他的身体在长高。他感觉到他的舌头碰到硬硬的东西,那东西叫牙齿。 他如痴似醉,无虑无思,欲罢不能。 直到他真的不能从这具身体里得不到任何的能量。 苏羽这才睁开他的眼睛,入眼便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干。 苏羽一下子吓得坐在地上,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可是那个美好的感觉再次向他招手。 苏羽的思维是混沌的,他努力摒弃心中升起的负罪感。 他还是违心把陈显才的尸体藏在阴暗处,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下一个。” 又是一样的美味,这让苏羽的精神和气力越来越足。 他感觉干瘪的身体也好似注满了肌肉。 但是苏羽仍然感到不满足。 哪怕五个囚犯都失去了他们的生命,苏羽仍感觉意犹未尽。 我还能在吸五个,不,十个,不,不,一百个。 有个声音在苏羽的内心呐喊。 “你选的人用完了。你完全可以再继续挑选。” 苏羽的嘴巴在动,飘出来的却是空洞的声音。 苏羽却如遭雷击。 他瞬间的回到现实。 苏五个死囚。五具干尸。 他们是一个巨贪罪官,两个杀人越货的人犯,一个毒杀丈夫一家毒妇,还有一个采花贼。 苏羽就这样轻易的剥夺了他们的生命。 苏羽害怕了。 他的良心在彷徨。 哎呀,真的是变魔了,得找条地缝躲起来。 可是刚才那美妙的感觉无时无刻在拨动苏羽的心弦。 真是的,修魔怎么也成瘾。 不行!得戒。 苏羽恢复和以前一样,他浑身充满活力。但他苦闷不已。 这次他真的后悔了,真的长大了,但真的回不去了。 。。。。。 “备胎师傅,徒儿踏着脚底抹油步伐,举着贪生怕死盾,却做个回英雄,真是给您老丢脸了。” 苏羽才见到陆玄的老面,恬不知耻马上“检讨”上了。 此刻他正话反说的“检讨”,还不如用显摆一词来代替更恰当。 反正他就喜欢相爱相杀。 此去‘污业门’苏羽自知是九死一生,以后他要和备胎师傅开玩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咋得,瞧把你得瑟的。当时那种情形即便你不当英雄,便能活下来?总算废物还能当回宝使使。” 陆玄也不惯着苏羽,一如既往的批评。 哪怕此刻苏羽身体看起来虚弱至极,连说话的声音都细弱如蚊蝇。 “唉,都这样了师傅也不懂得心疼我。备胎师傅,我能唤您声师傅。您就不要再当背胎了。当备胎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苏羽恳求。 从小到大,他就这一桩心愿。 “你还是称某一声大伯吧。这个大伯某担当的起。” 陆玄铁石心肠,并不因为苏羽的凄惨模样而违背自己的初衷。 “前大伯。嘻嘻。。。”苏羽嘴犟。 时光仿佛又拉回八年前的两人相遇的那天。 苏羽的眼睛有些婆娑。 陆玄翻了个白眼,他才不会幼稚到和一个小孩子斗嘴。 “你晓哥哥今晚就到某这里,你能起来见见他吗?或者某带他过来。” 陆玄换了个话题。 “算了,等我身体养好些。我再去找他。我也不想让晓哥哥看到我这副病怏怏的模样。” 苏羽语气中尽显无奈。 苏羽料想洛兮儿不会在关键时候节外生枝。 她甚至都不许苏羽给苏素写封信宽慰。 洛兮儿意思是让他以羸弱苏羽的样貌会见几个人,然后以疗养的理由离开镇魔司。从而让苏羽这个人消失。 “还是把话拉回来。我已向掌司口头辞差。以我这副身体以后恐怕也帮不了镇魔司什么忙。洛姐姐也答应了。她帮我寻了一处疗养圣地。” 苏羽按着洛兮儿教的话术对备胎师父说。 “之所以请陆旗主来,就是想问问陆旗主能不能正式收我做徒弟。好了,我也知道答案了。那苏羽以后就与陆旗主再无瓜,以后也请陆旗主勿念。” 苏羽好似在跟陆玄赌气。 就算陆玄答应收他做徒弟,他也有另一套说辞,好让陆玄从此远离他。 只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苏羽心里会多出一分欣喜、多出一分依恋、还有更多的挂念。 第40章 北溟访客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好。难道你身体中就没有流着陆家血脉?”陆玄有点生气。 如果他知道不是洛兮儿就在隔壁,陆玄才不介意轻微的教训一下苏羽。 “陆家,呵呵。没印象啊!我只记得安平镇的苏家。哦,我姓苏。” 面对着陆玄的威逼,苏羽并没有退让。 “好,好。如此便无需再言。某走了。” 陆玄欲离开。 “等等,备。。陆旗主,那个,我今日之况还请勿告知我娘亲。待羽儿身体稍微康复自然会回安平镇陪她。” 苏羽喊习惯了,差点又把备胎师傅四字说出口。 “这个自然。某也不想一个弱女子太过担忧。某会让黑噶带个口信。便说你在这里挺好,过些时日便回去。” 陆玄转身就走。 苏羽突然发觉备胎师傅的背影老态龙钟的,好似不似以前的挺拔。 也许备胎师父他真的有很大的岁数,可是他是修行者啊! 苏羽情不自禁脱口:“师傅,哦,背胎师傅,哦,陆旗主再等等。” “又怎么啦,这么麻婆。” 陆玄责怪,但他还是回过头来望向苏羽。 “徒儿我,哦,我想给你个建议。” “以后您老要是,再看到烂泥就不要硬把它往墙上涂,也不要闲着没事看见咸鱼就要替它翻身了。你说人家好好的躺在那晒太阳,又不碍您啥事,您干嘛非干那种傻事呢?” 苏羽半开玩笑的指责。 “你。。。” 陆玄被激的怒瞪眼睛,但他又马上叹了一口气。 “没事,备胎。。陆旗主,不用哀叹。虽说我今日之果,起于当日您留我在镇魔司,但我不怪您。我也就顺便说说,您也不要往心里去。” 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的聊天,苏羽心里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谁哀叹了。某就是叹你小子真体虚,怕你抗不住我一顿揍。”陆玄拂袖而去。 “嘻嘻。”苏羽笑了。 他一直希望看到备胎师傅被他气的牙痒痒又奈何他不得的模样。 今日总算如愿以偿。 可是,可是,为什么笑着笑着就流泪了呢? 。。。。 月牙儿高高,夜风儿袭袭。 陆玄一个人站在山峰上运目远眺。 晓儿传音符说,今晚他和他的那位朋友前来拜见自己。 按理说见面的地点应选择在镇魔司的自己居住的草庐内。 可是晓儿的朋友却道,镇魔司内对他一个外人修士来说总归是很突兀的。 他建议不如就在外面旷地上见个面。 陆玄想想也是。 如果对方是个炼气低阶修士还比较好说,毕竟修为差难窥得镇魔司某些阵法机关。 但万一对方是高阶修行者就另当别论,想来他的到临必然引得整个仙盟门高层的窥探,反倒失去谈论家长里短的意义。 其实修行者天为穹地为席,何处不是居所? 陆玄就把见面地点定在十里外的迎亲亭,也算用意颇深。 远处两个人影影绰绰,陆玄运足目力,他自然认得其中一人便是苗季晓。 八年多不见了。但陆玄还是一眼便认出小苗。 八年对于修行者来说,不过一个闭关的时间。 可是不知咋的,陆玄竟然心生有如隔百秋的感觉。 唉,最近凡心总是蠢蠢欲动,看来道心已接近泯灭了。 晓儿又长高了,脸庞褪了稚气却多了刚毅和稳健,胡茬稀稀疏疏在脸上冒出,也不见他稍微修饰。 这个臭小子还是那副不懂得享受物质的臭德行。 要是换成苏小子,那他不把自己装扮成天下无敌的范才怪! 咦,怎么又提起那滩烂泥,那条咸鱼。 丫的,那小子还敢怪某多管闲事。等他身体好些,某得好好捉弄他一番。 打住,打住。 某的心思不要再浪费在这家伙身上。 某看我晓儿的气息内敛,以某的目力我家晓儿的修为已在炼气八层。 看来八年的磨练,真的让这个小子修为精进不少。 哦,他的身旁的那人应该就是晓儿飞信中常提到的良师益友了。 晓儿说他的修为能取得如此成绩,还多亏了这位朋友的多次搭救和提点。 陆玄把注意力转到此人身上。 青衣衣袂飘飘,长发随风萧萧,左手还执着一把折扇,每迈一步都和啊晓同等的步距,甚至两人的脚尖都可以精确在同一条直线上。 啊!那不是本门功法如影随形嘛? 而且那人的风采怎么也和六百年前的师叔祖一般无二。 陆玄顿时神色巨变,双腿顿感毫无劲力。 “啪嗒”一声,陆玄重重跪了下来,花白的头颅狠命的在地上磕头,嘴里不停的呢喃: “罪人玉玄子,叩迎师叔祖。” “师傅,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呢?您认错人了吧。” 苗季晓同样看得到陆玄的。 他被陆玄的怪异举动吓坏了,一道缩地成寸的法诀打出。 片刻功夫他也跪在陆玄的面前,双手托起师父的双肩。 他想把师父托起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陆玄就是不起来,还是对着青衣客狂磕头。 甚至他还对苗季晓吼道: “竖子,滚开!” “青玄兄,请您向我师傅解释一下,您不是我师傅的师叔祖啊!是我师傅认错人了。” 苗季晓急忙转头对着青衣客请求。 此刻的青衣客就站在苗季晓身旁。 哪怕苗季晓奔的再快,青衣人一步不落的在他身边。 此等修为苗季晓倒也不奇怪。 其实他知道青玄兄的修为比他高了不知几许。 可是青衣俯视着他,很放松的将双手反缚在身背,轻笑而言: “可是我真的是你师傅的师叔祖!我想否认也不成啊!” 此言一出苗季晓一时呆若木鸡。 他一会看着仍在磕头的师傅又一会看向青衣客。 半晌他才求救似的哀求。 “师父,青玄兄。你们谁能给啊晓解释下,这又是为何如此?” “问你师傅去吧,青玄也想知道为何这般如此。” “喂,喂,玉玄子,是时候该解释一下为啥你这些年东躲西藏的了吧,我可是跨山越洋的寻得你好苦啊!” 青衣人戏谑。 “我说,我说。但师叔祖啊,此事与啊晓毫无关系,可否让他先离去。” 陆玄用膝盖挪动到青衣人脚下。 “不必。” 青衣人依然轻声回应。 陆玄听闻后的心头一紧。他知道以师叔祖的性子。 他不让啊晓离开,就意味着,这事恐怕要将啊晓也牵扯进来。 自己已经入土之人,死不足惜。 可啊晓个好苗子!他 是双属性金土灵脉,天生地灵脉。 当初陆玄受伤后境界大跌,自知时日不多,如果不是遇见苗季晓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他是不可能在动收徒心思的。 “哎,那就容罪人玉玄子和啊晓交待几句话吧。师叔祖你看行吗?” “今日我便是来听你说话的。你有什么都可以交待,我洗耳恭听。” 说完青衣客抬手往虚空点几下,青袖间荡起蒙蒙尘雾。 在镇魔司的神识大阵中,三名道人的神识中依旧感应到陆旗主和小苗还有青衣客正在推杯换盏,聊得甚欢。 弄虚作假诀是专门欺骗修士神识的法诀。 是一种高阶修士欺骗修为比自己低的修士法门。 只是这种法诀对施法者的要求极高,没有化神境是绝对施展不出来的。 但在此刻在月熙宗聚灵阵中打坐的道虚掌门真君,闭着的双眸突然睁开,神识凝出一道密音千里及至迎客亭。 “承蒙哪位道友看得起我月熙,万里之遥来我月熙道场布结土尘结界。可方便一见,好让道虚略尽地主之谊。” 结界是法术创造出来的空间,它象一间小房间阻隔外界的窥探和偷听。 “呵呵,不用了,道虚兄。北溟玄武门青玄子这厢有理了。青玄子受仙盟盟主之托,特来此密查‘污业门’。公事在身就不讨扰道虚兄了。” 青衣客不卑不亢的用神识回复。 一缕仙盟盟主公孙墨大虚境界的神念在道虚神识中显现,算是青玄子验证身份的凭证。 第41章 玄武旧事 “早听闻总司要派高人参与破获魔踪,原来是青玄子道兄啊。如此道虚确实不便打扰,青玄子道兄请自便。” 道虚真君用神识留下一句密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晓,你可记得你十五岁那年拜师时,你问为师,‘咱师门何门何派?’为师却道,‘为师不敢有门派。但他日你若有成就,遇北地来客,如同为地脉之修,必要恭敬有加。哪怕对方不鄙,也须执弟子礼。” 事到如今陆玄反倒也放下层层顾虑,娓娓道来。 “记得,师傅还特地让徒儿先朝北磕头,再给你行弟子礼。” 苗季晓回忆着。 “可是师傅对不起你呀!其实为师这些年所授你的修行法门并不是高深的土系功法。” “只不过是为师从仙盟门和江湖中收集的一些低阶功法,耽误了晓儿修为。晓儿可记恨为师。” 陆玄自嘲一笑,笑意中透露几许惨然。 “师傅说这些干嘛。是啊晓资质愚钝,也不配习得啥高深秘法,有师傅教的那几手,足矣。” 苗季晓宽慰师傅。 他从来就没听见过师傅言语中,竟如此的情感丰富。 这种丰富委实让苗季晓慌张。 “不说不行啊!不说怕是没机会再和你道清楚了。” “其实师傅身负绝世土系秘法,只是未得师门同意,为师不敢将师门秘法一脉倾囊相授。” “择劣而授,对于技法高深者也挺憋屈的。” 陆玄苦笑。 “原来你是故意的啊!哈哈,我当日偶遇小苗还把他师傅骂个狗血喷头,那不是误人子弟嘛。现在想来就是你玉玄子就是有意想隐匿行踪的伎俩吧。” 青衣客反讥。 “师叔祖断论太早,容罪徒慢慢道来。” 。。。 北海有龟蛇,名为玄武。 龟之大不知几千里,蛇之长,绵延数万里。 玄武乃天上四神灵之一,主水,主寿。 又因蛇与龟都善掘洞,善土行。 故北海之边,北溟之地,有土系修士创建修行法门名曰玄武门。 玄武虽为神兽,然,亦有劫难。 百万年一轮回。 故八十万岁的玄武十万年孕卵,十万年产卵。 卵出,则玄武归入虚空,神魂灵识归于蛋卵。 蛋卵需万年孵化。 在此期间,玄武与北冥玄武门有契约。 玄武蛋卵由玄武门照顾和保护,待得玄武破蛋而出,玄武则反过来庇护玄武门。 。。。。。 “玉玄子,恭喜你金丹所成。” 玉玄子才出关,黄玄子就来恭贺。 “有劳师尊记挂。”玉玄子毕恭毕敬欲行弟子礼。 “诶,既然你结丹已成,按门规算,咱如今是师兄弟。” 黄玄子制止了玉玄子的施礼。 “怎能这样说,师尊已是结丹大圆满,突破不过是指日可待。到时候弟子要再改口,那岂不麻烦。” 玉玄子恭维。 “那就承你吉言。不过今日也不是过来和你探讨这些。” “神尊最后一次祝礼下月启行,此次出行由我主持,正好你金丹已成,那师兄就算你一个。” 黄玄子给玉玄子一个惊喜。 “啊!师尊我可以吗?我才入门五百多年而已,资格好像不够啊。” 玉玄子被这突如其来好事给惊呆了。 玄武蛋卵每千年必会前往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和南方朱雀其他三灵居住的地方。 玄武蛋卵将得到天神三灵的祝福。 届时,青龙的青木汁、白虎的兽金脑、朱雀的朱焰泪将轮流洗涤玄武蛋卵三年。 在此期间,负责护卫蛋卵的玄武门弟子也能得到莫大的好处。 据说在上次的祝礼上,青玄子师叔祖就是因为感受到青木汁的磅礴生命力从而突破。 回来后他便从金丹突破到元婴,再从元婴进阶到化神境界。 在千年内迈入万亿修行者都无法抵达的境界。 “这种好事还排资论辈?这种好事只论亲疏。我们支派连你算总共有十八金丹者,刚好够启护法大阵。大阵一开,就算渡劫境界得修士都奈何我们不得。” 黄玄子笑道。 “那敢情好,弟子必定全心全意担好这个任务。”玉玄子赶快表忠心。 “师尊,你说神尊这次洗礼后,会不会马上孵化。弟子可期待的要紧。” “按秘籍上说,应该再过百年就出壳。我听说圣堂那边报名来做飞舟仆役的弟子名册足有半人高,据说其中还有数个假丹修士。” 黄玄子回答。 “弟子也期盼见到传说中玄武模样。说来也不怕师尊笑话。弟子当年炼气时期也曾在圣堂做仆役。” “有一次我路过圣蛋的时候,竟然耳出幻听,似乎有听见两小孩的斗嘴声。” 玉玄子回忆尘封的趣事。 “哦,竟有此事,他们说什么?”黄玄子来了兴致。 “甲小孩说,‘你压着我啦。’乙小孩说,‘我都压了你几十万啦,再压你几十年,你穷叫什么!,有本事你让他们翻个蛋呗。’甲小孩道,‘就会欺负你姐。”乙小孩叫喊,‘谁是姐也没论断,这一世说不定我先出壳。’……” 玉玄子转述着当时他听到的内容。 “然后呢?难道你没把这事汇报给圣堂执事吗?”黄玄子诧异。 “有啊!师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徒弟的一贯品行,很乖的。” “可执事也说不出所以然,他还问好多师兄弟,结果没人听过这些言语。他们都说我是幻听。” “当时我就是个借来差遣的炼气一层小弟子,哪敢和他们争辩,他们说啥就是啥。” “不过,后来此事还惊动圣堂堂主。堂主说,些许我和玄武有缘,便让我待在圣蛋旁几天看看。” “结果当我满怀期待运足耳力,却啥也没听到,倒是修为莫名的提了一层。” “圣堂堂主对我说,‘你和玄武有缘分,但缘分相当的浅薄。’,他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 “弟子至今还弄不清楚那天到底是不是幻听。” 玉玄子不好意思的尬笑。 “这个好办,百年后你便可以去问问玄武。哈哈。。。” 黄玄子打趣着这个曾经的爱徒现在的师弟。 云海之上,一艘挂着玄武门旗帜的巨型飞舟飞驰而过。 飞舟上的修士各就各位,守护着他们看守的阵眼。 五十年的时光荏苒,玄武蛋顺利的得到三大神灵的祝福和洗礼。 只要飞舟再向北飞翔十年,玄武蛋卵就可以顺利回归巢圣堂,做最破壳前的最后准备。 飞舟上的修士大多喜形于色,他们沾了玄武洗礼的光,各人修为都有不小的进步。 当然除了黄玄子之外。 他依然停留在金丹大圆满境界。 在这次旅途中,他亲眼见到有八个师弟们金丹期修为境界有了不小的突破。 其中他的小弟子玉玄子还跃了两层。 这让他这个曾经的师尊的心态多少有些黯然。 第42章 偷蛋贼 又是一个暗月星稀的晚上,玉玄子在自己的岗位打坐。 他是负责外围的警戒。 虽然离玄武门越来越近,但他半点也马虎不得。 “偷蛋,有人要偷蛋啦。那群傻瓜都傻坐着干嘛!不懂得阻止吗?” 玉玄子耳朵突然又钻进小孩子的声音。 声音很熟悉,是羽玄子在圣堂听到的声音。那个乙小孩的声音。 难道又是幻听不成? 玉玄子不由得将他的神识扩大了数倍。 他能感应到各个守护阵法中依然流光幻彩,护法大阵如常运转,没有任何的异常。 可是当他一运转神识,那声音又听不到。 莫非我不能运转灵力便能听到。玉玄子突发奇想。 当初在圣堂的玉玄子就是一个没什么灵力的小子。 如此一想,玉玄子卸去周身灵识。那个声音果然再次出现在耳畔。 “姐姐,我怕。偷蛋的家伙会不会是要把我们吞食了。” “别怕,他敢动手,我就压死他。” “姐,你还以为你是几十万前的你呀,出了壳你就那个人的巴掌大小。” 两姐妹哪怕在危难之际都不忘斗嘴。 “这个不是问题,随便吸一口地脉煞气,我便长大一分。问题是我们现在还没力气弄破了蛋壳。” “要不,我挤出朱雀泪精粹把蛋壳给炸了吧。” 妹妹出了主意。 “不可,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这样做。你看那人给我们跪下了。” “他要请我们去别的地方。我才不去,我只喜欢圣堂巢穴的气息。姐姐,你快告诉他,我们哪里都不去。” “呀,他的脏手伸过来。别碰,别碰。我很凶的。”妹妹虚张声势。 玉玄子闻言心头大惊,他也顾不得判断是不是幻听。 他连忙传音给师尊黄玄子。 黄玄子马上回应,他已经先行过去摆放神尊的地方看看,让玉玄子随后赶来。 片刻后,玉玄子看到师尊右手托着圣蛋对他说: “玉玄子,看来你真的是出现幻听了。你看神尊不是好好的在我这里吗?” 但玉玄子却很奇怪。 因为玄武门严禁门内弟子用身体碰触神尊的,而且他又听到那个小孩的声音, “偷蛋贼,偷蛋贼,你就是偷蛋贼。” 此时的玉玄子再笨也知道师尊就是那个偷蛋人。 玉玄子大惊,大声向其他师兄们示警,可是其他师兄弟皆不见回应。就连巨舟上的杂役弟子也没有回响。 “小玉子,别喊了。他们几个师弟皆中毒了。” 黄玄子见事情被玉玄子识破却也不慌张。 “你忘了吗?昨日我给你们每人分发补充灵力的丹药还有灵石。当时,我可是你们当着我的面服下丹药。” 玉玄子不禁想起昨日情景。 黄玄子笑呵呵的强调他要看着每个人在他的面前服下丹药。 有师兄还说他可不可以等会儿再用药。 黄玄子一本正经的回复: “不行,一路上操劳,师弟们为飞舟安全负责,师兄我则要为你们修为和身体负责。” 作为一名金丹修士,他们可以不吃不喝。 但是他们必须补充灵力。 别忘了他们在飞舟上操纵阵法是需要消耗大量灵力的。 飞舟的阵法隔绝了外界的灵气,所以他们只能从灵石和丹药上获取。 当然灵石也罢,丹药也罢都由玄武门准备,而黄玄子就是掌管这些资源的人。 “其实不管是灵石还是丹药里面含有我秘制的锁灵散。所以他们现在只不过都是一群没有灵力的废人。” 黄玄子索性全盘托出。 锁灵散顾名思义就是锁住修士体内灵力的运转。 “可是,师尊,您这是为何?” 玉玄子生气的质问。 “小玉啊!难得你到现在还肯叫我一声师尊,也不枉我放你一马。你有没有发现,为啥你的灵力并没有被锁住?” 黄玄子答非所问。 “放心。其实昨天我给你丹药和灵石没有做手脚。你我毕竟有五百年的师徒情啊!师尊也是舍不得亲手废了栽培多年的心血啊!” “其实师尊早计划好了,你我师徒二人一起带着玄武神尊潜逃到妖庐内躲藏起来。” “咱们不修成大乘期修为决不出世。放心玄武门找不到我们。” 黄玄子给玉玄子画大饼。 “其实师尊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师尊千年寿元将尽,本想借着玄武祝礼彻底突破金丹境。可是………很难啊!” “师尊在这大圆满已经驻足了三百多年了。我可不想届时散功死去。” “你可不知道散功时身体的灵力一丝丝离体,如抽丝剥茧般的散去是什么样的惨状。” “师尊可是亲眼目睹过。人会一点一点的缩小,那种抽丝的折磨能疼得人哑着嗓子干嚎十天十夜。” “师尊才不愿意受那个罪。我发过誓的,我决不受那个罪。” 黄玄子神经质的自言自语,抱怨老天对他的不公。 “可是,就算师尊得到神尊又怎么确定境界就能突破?” 玉玄子反问,他感觉师尊思维很混乱,类似于神经质。 “不是还有不到五十年玄武就要破壳了吗?为师想好,我们此去妖庐需花十年功夫,再找地方躲起来。到时候玄武差不多也出来。” “为师要的不多,只要蛋里残留的液汁,或者破碎的蛋壳。借助这些最上等天材地宝,为师肯定能突破。” 黄玄子见玉玄子有些松口,他心中心中大喜。 玉玄子心道,到时候师尊你要是再没有突破迹象,恐怕你都会把小玄武炼化了吧。 但是玉玄子并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反而欢喜赞成: “是极,是极。如果神尊有剩余的东西,还请师尊赏给小玉一点。小玉也想早日突破。” “可行,可行,为师果然没白疼错人。” 黄玄子脸都笑开了花。 “那如今小玉该为师尊做什么?”玉玄子问。 “巨舟肯定不能乘坐了,幸好舟上还有小艇,你去准备一艘。为师得先去让巨舟稍微的减速,这样玄武门发现端倪也应该是十二三年后。到时候想必我们已经在妖庐了。” 黄玄子笃定。 操纵巨舟飞行的是数百个机关傀儡,还有近百个杂役弟子。 “可是其他师兄们怎么办?”玉玄子问。 “只能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希望他们能撑过去十来年。 ”黄玄子有些伤感,毕竟都有百年的交情。 当然撑下去的机率十分渺茫,失去灵气的他们如同废人,连阵眼都出不来,困在巨舟法阵内他们能撑多久? 哪怕他们的身体远超凡人。 如果可以,黄玄子想和他们好好沟通,可惜他知道师弟们大多不会同意的。 那时候黄玄子就要面对一群金丹修士。 而且黄玄子还不能让他们立马死去。 要不然他们留在玄武门的弟子生死牌就会马上炸开。 门里的元婴、化神、大乘、渡劫的大能们就知道巨舟出事了,那还不马上寻来。 第43章 玉蝉石 活着的生物是不能被收进乾坤袋的。那里面并没有活物生存的条件。哪怕蛋的卵也不行。 所以黄玄子只能用手托着玄武蛋卵登上由玉玄子驾驶的飞艇。 这也是黄玄子为什么留下玉玄子的主要原因。 必须要有人为他驾驶飞艇,巨舟上的驾驶傀儡机关只局限在巨舟上活动。 所以小玉便是他的最佳人选。 小玉是他的弟子,黄玄子有信心说服他。 而且小玉的修为在金丹师弟们最低,好把控。 当然黄玄子也能独自控舟逃走,但这样一来玄武蛋只能放置一旁或者背在身后。 可是在万里高空,不仅有罡风乱流,还有各种各样的飞禽妖兽。 玄武蛋卵的神性气息决计是逃不过他们的嗅觉。 要不然巨舟的防护阵法就不会对外封闭。 只有黄玄子这个主持人才能解除一点点的缝隙。 黄玄子负责保护神尊。 “躲进云朵里,前方百里有妖息。虽然只是三阶鹄鹰,但能不照面就不要照面。” 黄玄子很紧张,他的神识尽力的延伸。 “好的,师尊。” 玉玄子听话的操控飞艇往上方云层里靠。 突然飞艇一顿,玉玄子的控制飞艇的灵力仿佛消失。 “哎呀!师尊,不好啦,我的灵力好像使不上呀。”玉玄子惊叫。 “竖子,别耍花样。” 黄玄子却不为所动,他立马接手了飞艇的控制。 他的神识转到玉玄子的身体上。 他惊奇的发现玉玄子的灵力真的所剩无几。 玉玄子的境界竟然跌境到低阶筑基境,而且还在往下掉,看来他是真的不能驾飞艇了。 “那还要你何用?” 黄玄子一掌拍向玉玄子。 他不能留玉玄子在世上,但基于弟子生死牌的原因,他也不能马上让玉玄子死去。 所以他必须让玉玄子变成废人,不至于妨碍他的计划实施。 “师尊,你好狠。” 玉玄子喝斥,他数个护身法器激烈爆炸。 它们感受到主人危险,尽忠吸收能超出它们能承受的冲击力。 然而此时一道白光毫无征兆的击中黄玄子的托蛋的右掌,金丹圆满的手掌竟然腾起一团血雾,而黄玄子所携带的护体法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一声蝉鸣响起,一只玉蝉在血雾中飞出,背后拖拽着一个大蛋迅速的往外逃。 此乃玉玄子的本命法宝玉蝉石的终极状态。 玉蝉石一生大部分是洁白如玉的石头,靠丹田灵气温养,待到时机成熟则蜕变成蝉。 玉蝉又名明蝉,其身坚似铁,透如琉璃,善隐匿,能藏气息,速度极快。 原本金丹期的玉玄子是无法使得玉蝉石退换成玉蝉的。 奈何玉玄子牺牲自身修为,将一身修为全部为注入玉蝉石,终使玉蝉石蜕化成玉蝉,隐匿并偷袭而成。 黄玄子曾是玉玄子的师傅,玉蝉石还是他赏给玉玄子的。 黄玄子知晓玉蝉石的优缺点,也知道金丹境的玉玄子修为还不足温养玉蝉石蜕化成玉蝉。 但是黄玄子逃亡时精神紧绷的,他忽视了玉玄子孤注一掷的决心,使得玉玄子赌上修为偷偷蜕化玉蝉成功。 而且是黄玄子左手袭击玉玄子的,他的神识注意力都放在攻破玉玄子的防护和关注他的举动。 反而忽视一直隐蔽在黄玄子托蛋右手掌旁边还有一只能隐匿气息和行踪的玉蝉。 但为时未晚,黄玄子不过只是牺牲一只手臂,他有一千种方法让他的断臂重生。 现在关键是他不能让玄武蛋遗失。 黄玄子身体化虚影,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玉蝉。 刚成型的玉蝉,黄玄子还不放在眼里。可是他的脚被人抱住了,是玉玄子死死抱住他左脚小腿。 但见玉玄子面如死水,丹田灵气死力的压缩,玉玄子要自爆。 黄玄子又惊又怒,他旋即打出一道法诀。 石身诀,土系的高阶法术。 能让中招人的身体瞬间石化,包括内脏及丹田。 虽然玉玄子也精通此术,但是以他目前降至筑基低阶的修为是抵不过金丹圆满期师尊打出的法诀。 所以他的丹田被固化,爆丹恐实施不下去。 黄玄子一脚踹飞玉玄子,转而飞身扑向玄武蛋卵。 这一切说来繁杂,其实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眼见玄武蛋卵又要失而复得,黄玄子露出狞笑。 然而一圈七彩光幕以玄武蛋为中心弹开,凡光幕所触至,人物无不焚毁。 玉蝉首当其冲,好在玉蝉是天生顽石,有传说它就是创世时的灵石所化。 当光幕之后,玉蝉变成最初玉石状态直接坠落。 黄玄子就惨了,饶的他发现及时,立即闪退,但仍然逃不过光幕的扩张速度,他直接就被烧毁身子,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呼出。 倒是是玉玄子,挨了黄玄子那一脚,他整个人腾飞出了飞艇。 他眼睁睁的看到飞艇被光幕焚毁,他眼睁睁的看到光幕到他的面前戛然而止,他眼睁睁看到玄武蛋和玉蝉石自由落体的往下掉。 光幕是朱雀火焰。 是玄武背上那条黑色蛇神尊释放了抗寒精魄的朱雀泪。 那个小女孩果然是真凶,凶起来连自己都不管不顾。 玉玄子想也不想的飞过去,他想托住下落的玄武蛋。 但他太高估了自己,却不说他的境界还在继续掉,就是他的丹田在石身诀的作用下,灵力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他只能艰难的稳住身形,借着仅能调动的一丝灵力朝着玄武蛋追去。 在气流的摩擦中,玉玄子迷失了方向。 他倒是捞到一件东西,是最原始状态下的玉蝉石。 他把最后一丝力气留给了玉蝉石,把它收进了乾坤袋。 玉玄子就失去了知觉。 “后来弟子被陆家小郎所救,养伤养了大半年。但是境界已经落到炼气六层,而且弟子身上的石身诀始终没法去掉。” 陆玄泣诉。 “可你醒来完全可以借助仙盟门的渠道向宗门汇报。”青玄子发问。 “当初弟子顾虑到仙盟门关系错综复杂,怕玄武遗失的信息被其他宗派获晓。变成抢夺玄武的暗中争夺。” “甚至有可能都不会将弟子的消息传递出去,弟子更有可能被杀灭口。”玉玄子说道。 青玄子沉默片刻点头,算是认同了陆玄的顾虑。 “那你也应该想尽办法归宗门。躲在宁息大陆三十多载,置我玄武宗门何地?” 青玄子依旧不肯放过陆玄。 “师叔祖,以当年弟子的伤势恐无法立即赶回宗门。只能先找个地方养伤,哪怕时至今日弟子的伤恐依旧无法支撑弟子回宗门。” 陆玄老泪横秋。 第44章 未了心愿 “嗯?” 青玄子神识细细的扫描过陆玄的身体。 “你的心脏几乎已经石化。” 青玄子动容的说道。 中了石化术还能苟活三十年,那可真是奇迹。 “是的。” 陆玄苦笑。如果不是他对此术的造诣极深,换作其他人怕是熬不过五年。 怪不得今段时间总凡心大动,看来真的是时日不多。 作为一名土系的修行者,陆玄的身体可以随时随地与大地同化。 他能让拳头变成两颗坚硬的岩石,他能藏身在泥土里面十天半个月,他能让身体的变成一块人型青石。 但是他唯一不能让心脏石化。 一块没有心的石头就只能是石头。 “你中诀太久了,恐怕连我也无能为力。或许掌门出手还有一丝希望。” 青玄子出言宽慰。 其实黄玄子事件他要负一定责任。 当年正是青玄子力主让黄玄子主持神尊祝礼仪式。 他的本意是让这位曾经是他的大师兄的黄玄子尽快突破金丹。 但他没料到临终,黄玄子不仅道心泯灭,丧心病狂残害本门师弟,还想染指神尊。 “但是刚才只是你的一家之言,我又如何信得过你呢。” 青玄子反问,他需要玉玄子拿出证据来。 “弟子不敢指望师门搭救。只求弟子道消后,师叔祖挖出弟子的废丹交与执法堂过堂。” 陆玄决然道。 修成金丹的修士没有凡人口中所说的灵魂。 金丹里蕴含的生命其实就是原主的灵魂。 陆玄交废丹就是变相的接受执法堂搜魂审问。 那时的魂魄浑浑噩噩是没有任何说谎的可能。 青玄子再次沉默不语,他在判断玉玄子的逻辑条理,他觉得玉玄子的话十之八九是真话。 但是那又怎样? 搜魂过堂是最省事的方法。 他选择了默认同意。 “师叔祖,既然首肯。那弟子就汇报第二件事。” 陆玄颤颤巍巍的从乾坤袋取出一块指甲大小的黝黑壳片。 可是下一秒,这块壳片就出现在青玄子的手中。 因为玄武蛋也是黝黑色的,更主要的是那气息。 尽管残存的气息已经很淡了,但青玄子还立马认出这就玄武神尊的气息。 青玄子立马抓起陆玄的胸襟将他提起来,恶狠狠的问: “说,你把玄武神尊藏到哪里了。” 一道白光闪击向青玄子面门。 阿晓见青衣客对自家师傅动手,他哪能袖手旁观? 他祭出玉蝉石。 当然两人的境界相差太大,他的攻击毫无建树,反而又被青玄子定身在那里。 “啊晓,你这混小子。这是为师的师叔祖,你怎么可以下犯上呢?师叔祖,啊晓还是个孩子,您就原谅他吧。” 陆玄毫不在意师叔祖对自己的粗鲁对待,他反而大骂啊晓,又惶恐的为他求情。 “先说说这块蛋壳是怎么回事。” 青玄子并不把啊晓得袭击放在心里。 “当日弟子自知生存无望。弟子便抱个念头。” “既然弟子能掉落到海里,而且是靠近宁息大陆的海岸边。那么或许玄武也会掉落在这里。” “所以弟子功力稍微恢复,就四处寻找,但在前十年内根本毫无头绪。” “后来我在义弟帮助下,弟子入了仙盟门镇魔司。凭借着弟子在金丹期时的见识和心得。弟子如愿获得镇魔司黄旗旗主的位置。” “弟子一直以来就借助各地镇魔司眼线关注月熙国一些奇异的物件。” “五年前,弟子听鸡笼山脉峡谷里的一个线人说,当地一个猎户家小孩佩戴的项链坠子是块黑色的石皮。” “弟子就找到猎户小孩,便找到了这个玄武卵壳。小孩说是他是在不远处的溪流边捡到。” “弟子又赶往溪流,可是却再无其他发现。” 陆玄在被抓住胸襟的情况下,仍然有条不紊的把事情说清楚。 青玄子收回双手,他的语气变的平和。 “你是说玄武神尊极有可能也降临在宁息大陆,而且已经出壳。” 青玄子表面是在为仙盟门做事,其实就是来调查黄玄子事件。 但他最关键的使命就是找到失踪的神尊。 “是的。” “所幸师叔祖您刚好也到了宁息大陆,以师叔祖的手段,想来是有办法寻到玄神尊的。” “这样的话,罪徒玉玄子几年努力也不算白费,死也瞑目了。” 陆玄终于放下了他心中那块最重的石头。 青玄子再次沉默,他才长叹一声。 “看来这就是天意啊!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找宁息大陆。” “我在魔域边陲碰到小苗,觉得他的资质不错,便稍加关注。” “结果我看到他使用本命法宝玉蝉石。玉蝉石天下独一无二。而他的主人又失踪多年。” “当初所去护卫圣物的子弟存活的十不过只剩一二。而玉玄子你是盗取圣物的唯一嫌疑者。” “故而我故意接近小苗,打听到小苗的玉蝉石是他的师傅所授。只是我观小苗的法门却又不是我玄武之术。” “正在纳闷中,恰好仙盟门总司邀我来宁息大陆办案。我想与其在那里瞎猜,不如过来亲眼瞧瞧。” “没想到反而寻到圣物的踪影。冥冥之中还真循天道之意。” “玉玄子,对于你我无权判决。这里有颗丹药,可暂缓你石心蔓延,能为你争取一点寿元,你服下。” “我亲自送你归宗门。希望你能熬到抵达宗门的那一刻。否则只能破体取丹。” “可是师叔祖,圣物要远比我性命重要。” 陆玄急忙提醒。 “这个也不急在一时。我会传讯文师兄,让他尽快赶来。这样我们可以在半道上做个交接。” “到时候我会回来继续追踪神尊。你则随文师兄回宗门。” “小苗也随你回去,路上好有个差遣。倘若玉玄子你的话都是真的,小苗我会收入我门下,你就放心走吧。” “但是如果你的话有水分。那就不要怪我心辣。”青玄子安排。 “谢师叔祖。弟子听从您的安排。”陆玄再次跪下。 “你且先回镇魔司辞职,别透露我的任何情况。如果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抓紧去办。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 青玄子说完如一阵烟雾散去。 陆玄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心中盘算有几件事情必须做。 义弟那肯定要去辞行的,毕竟兄弟一场,散宴时也要打声招呼。 黑噶就不带走吧,当初陆玄就是见它无去处才收留的。 要不然就留给那个臭小子,反正他俩臭味相投。 额?一想起臭小子,陆玄就有点手痒痒,记得自己还想抽他一顿。 哎,也不知这个算不算未了心愿。 第45章 学习的最高境界 苏羽坐在大卧室里的椅子上发呆,潜思维里似乎还有洛兮儿离开前的再三叮嘱。 “这段时间你暂时哪儿也不用去。虽说你现在能变换不同样貌的人物,但是你的行为举止都还是停留在苏羽模式。” “比如说不管你变化成什么模样,你走路时左脚跟迈步总习惯稍微的拖地,再比如说你骂人的时候总爱带着’你丫的‘三字。” “不熟悉你的人或许还能让你蒙混过去,但是熟悉你的人,只要是听到你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苏小子来了。” “或者他们会想这个人的脚步声怎么和苏小子相似。” “你还记得在安平镇里的茶铺里你是如何勘破我女儿身的吗?还不是我当时几个女子举止暴露了我的身份,你莫要步了我的后尘。” 洛兮儿谆谆教导。 “你要当这是你的培训的机会,你要好好琢磨各种人物的说话语气还有行为举止。绝不能千人一律。” 洛兮儿对苏羽抱着巨大的期许。 苏羽把胸脯擂得“砰,砰”响,他痛快的答应下来。 但他一向是口的巨人,热情三秒的忠实实行者。 好吧,纯属谣传! 这次咱苏羽足足揣摩各种人物的神态举止有三百七十二息。 然后他大概是太累了,要坐下来休息的,然后屁股下椅子就牢牢的把苏羽粘住了。 要不是这两天苏羽睡得实在太饱,苏羽必然又要神游太虚。 当然目前的状况也差不多。 “你偷懒,主人来了,我会告状。” 苏羽的嘴巴突然开口,好似自己在批评自己,就是声音变空洞了些。 “聒噪,小皮,你搞清楚。虽然我们是共生体,但是我才是主体,你只是附庸,咱主次要分明。” “记住啦,下次没有我批准你不准自行开口。” 苏羽自己教训自己。 他要时刻掌握自己身体的自动权,就像苏羽吃定羽苏一样。 “谁需要你批准。如果不是主人不允许,我分分钟钟吞噬你。” 小皮寸步不让。 事实上,他的心里很清楚。 他和苏羽表面关系是共生,但他对苏羽没有依附的必要。 “你敢噬主,我抽你信不信。” 苏羽教训起小皮。 “有本事你抽啊!别光说不练” 小皮叫嚣。 “啪,哎呦!”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苏羽疼的捂着脸颊卷起身子。 有点晕啊! 苏羽明明记得他虽然扬起手掌,但他只是想装模作样想吓唬小皮而已,然而上扬的手掌却自己狠狠的拍了下来。 “桀桀。。。不用纳闷了,是我借你的手掌赏我自己一个耳刮子,桀桀。。。满足一下你的要求。桀桀。。。。” 小皮笑的都快要用上自己魔音。 “咱的共生体,你七我三。受到伤害自然也是你承受的最多。再者我只是人皮而已,是感受不到疼痛的。桀桀。。。” 小皮继续挖苦。 “不行,这活没法干了。等下洛姐姐来后,我非辞职不干不可。” “我还要告状。揣摩人物表情不到位,是小皮不听我指挥,错不在我。” 苏羽愤怒要甩锅。 “你敢!” 小皮还是比较惧怕洛兮儿的。 “咋的,你还能让人不说话?” “呀,还真。。。唔。。。唔。。不让。。唔。。。讲话呀。造反呀!我就不信我的身体我做不了主。” 苏羽进入暴怒模式。 只见苏羽自骂自挨,一会儿歪嘴斜眼,一会儿手脚抽搐。 反正谁赢谁输,谁占便宜谁吃亏。谁也不晓得。 “苏小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洛兮儿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苏羽的面前,她目瞪口呆看到着苏羽类似羊癫疯的举动,她禁不住好奇的问。 这一刻原本还在“嗯嗯啊依”的苏羽瞬即石化。 两个不同种类的灵魂在没有借助任何沟通渠道的情况下,居然同时威胁对方: “不许告状!”。 更奇妙的是,双方居然都收到对方的信息并且相互妥协。 作为主体的苏羽就被推出来“善后”。 “揣摩他人的动作,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苏羽先来声赞叹, “洛姐姐,小苏我可听您的话。一会儿扮作商贾,一会是农夫,一会便又是读书人。” “洛姐姐,您不知道我越细心揣摩他们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就越代入。可是突然间我就忘了我是谁了。” “这大概就是江湖上传说中‘无招胜有招的’的最高境界,而小子我就进入了无我的境界。” 苏羽大言不惭。 “嗯?” 洛兮儿不是很明白苏羽要表达的意思。 “然后可能我身体就成了读书人的身体,谦虚。嘴巴商贾的嘴巴,满口俗利。但是手掌是农夫的,质朴。” “可这些不同的身份与你的怪异举动有什么关系?” 洛兮儿还是不明白苏羽说那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农夫的手掌想抽商贾的嘴巴子来着。可是读书人的身子,他想让农夫不要那般的太粗鲁。结果几个身份争呀争。唉,就成小子刚才的模样。” 苏羽睁着眼睛编故事,感觉他就是在说脱口秀。 “那腿呢?你怎么走路来着?” 洛兮儿陷入苏羽的胡搅蛮缠的坑里,她尝试揭开虚假的言论。 她要给苏羽的解释增加难度。 她想知道,那么双腿是属于读书人的还农夫的,或是是商人的。 “走路?咦,怎么走来着。” 苏羽动脑思考。 下一秒洛兮儿见苏羽突然匍匐在地上,像一条毛毛虫不停的蠕动前行。 他转过头来还给洛兮儿一个灿烂的微笑。 苏羽对着洛兮儿道;“洛姐姐,您看走路是不是这样啊?” 洛兮儿出的难题是难不倒苏羽,他依稀记得上辈子有个成语叫“邯郸学步”来着。 “幸好你还会说话,要不然岂不要哦哦呀呀的。”洛兮儿笑道。 “洛姐姐明鉴,小子刚刚就是达到无语的境界。恰好洛姐姐您出现喊了一声,小子才多少回魂来。” “洛姐姐,您看小子这么的努力学习,是不是能的给小苏点奖励。” 苏羽爬起来,嬉皮笑脸的讨喜。 “情况属实吗?小皮。” 洛兮儿看似对着苏羽说话,嘴里喊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不,” 才蹦出一个字,苏羽就知不妙,一只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洛姐姐,其实是小皮不合作。” 眼前苏小子才说个头,苏羽的另一手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敢出卖我!”苏羽对自己吼道。 “是你先出卖我的。” “这个不能怪我,我有苦衷。我与主人间有契约,我不能欺骗主人。否则灵魂会被灼烧。” “可我也得说实话,我也不能欺骗洛姐姐。洛姐姐那么美,欺骗她我会伤心的。” “你!” 苏羽恶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拳。 “哎呦。我和你拼了” 苏羽一手捏住自己的脸颊,还顺时针旋拧起来。 唉,怀念有羽苏那种争不过苏羽的日子。 第46章 伟大的课题 洛兮儿很欣慰的看着一手捶胸一手掐脸的苏小子,脸上露出迷人的笑意。 其实要惩罚共生体的苏小子也挺容易的。 只要稍微的挑拨一下就立竿见影,连喊人拿鞭子的力气都省了。 不过才过五十多息,苏小子就自己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的。 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 哦,对。 还是自己人对自己人心更狠些。 见闹的也差不多,洛兮儿才咳嗽两声,示意眼前的共生体自己才是老大。 果见苏小子立马停止自我伤害,脸露出谄媚的笑容。 只是配搭着青一块紫一块还有数道手抓血痕的脸庞,看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挺不协调的。 “其实我今个过来不是检查你的成绩的。”洛兮儿开口。 “哦。” “啊!” 一张嘴两个回答,典型的同口异声。 你丫的,原来洛姐姐不是来突击检查的呀,那我刚才那顿狂打乱揍岂不是挨得冤枉。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太吃亏。 一道“关于如何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伟大的课题在苏羽的心中应运而生。 “主要是你的那个备胎师傅突然辞职养老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老陆不肯说,小苗陪着他师傅一同辞差。” “这些我都应了。不应不行啊!老陆的身体挺拉垮的,确实该好好养养。” “找小苏呢,是因为老陆把他那只中二傻鸟扔给你啦。我过来问你打算怎么处理。” 洛兮儿道明找苏羽的缘由。 “啊,备胎师傅怎么了?” 对于陆玄,苏羽挺爱惹他生气 但其实还是蛮关心他的。 “不行,我得去看望他老人家。” 苏羽火急火燎的。 “人已经离开了。老陆不让你去送。” “那个。。那个。。。坊间有个传言,那日老陆被你用话给噎的一肚子气。憋的。可能那身体就是被你气坏的。” 洛兮儿为了断了苏羽念想,随便寻了个理由栽赃给苏羽。 反正那日陆玄和苏羽见面的时候,她就在隔壁,啥话都被她听去。 “不会吧。”苏羽站起的身子又缓缓的坐下。 他心虚的自言自语: “不会吧,备胎师傅不至于那么小肚量吧。不过是聊了几句关于烂泥和咸鱼的牢骚话。好歹他也是胸有天地的修仙人物。可是。。。” 苏羽心中开始盘点着起备胎师傅的种种过往。 比如“房事之约”事件,他就让黑噶啄了自己好几年。 比如“屁滚尿流”棒,他就把苏羽揍得抱头鼠窜。 再比如“半夜逃兵”事件,虽说那次备胎师傅没有再揍自己,但是他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扔在深山老林中。 这样说的话,备胎师傅好像确实不是什么豁达之人。 呀呀呀,有点失算啦! 我那日是不是做的有点过火,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会把备胎师傅的身体气坏。 苏羽挺懊恼。 “依我看,你也别收留那只傻鸟了。目前这种状况你是不可能带着它乱跑的。” “把他留在家里,哦,你说的哪个词什么来着。。。。安全屋。” “我又怕它看出端倪,到处乱说。要不我就随便把它给打发走算了。” “哦,对了,你不是身体还发虚吗?需不需要熬碗鸟汤补补。那鸟妖的身体至少能让你再得的百年生命力。” 洛兮儿给苏羽建议。 “别,别。洛姐姐千万别做那种事。求你啦,黑噶再怎么说也是我兄弟。” 苏羽连忙阻止。 “不是你兄弟你也不肯呀!这段时间我又为你准备了十来个死囚,可你嫌晚上会做噩梦,死活不肯吸食。” 洛兮儿责备。 “嘿嘿嘿。。”苏羽尴尬的解释, “洛姐姐,你说咱这个任务又不是打打杀杀的。需要小苏能跑能跳就行。” “再说就算小子再多吸百年的生命力也不是那群老魔的对手。所以何必浪费生命力在我身上呢?” “小子我就是个探路的,生命力够用就好。咱们还是说回黑噶吧。” “我在安平镇有个很好兄弟,他叫苏大平。他对黑噶可上心啦。正好借这个机会让黑噶去我家陪他吧。” 苏羽担忧黑噶的安危,赶紧给它安排了去处。 反正夺他人的生命力他是不打算再做了。 那东西倒是挺好使的,甚至能让他的力气和敏捷度增加。 但是他怕再吸取下去他真的会上瘾。 而且要完成那些死囚的遗言也挺麻烦,苏羽才不想欠下一屁股债。 诶,不是说,这个洛掌司要帮忙解决嘛。 这个嘛!似有又似无。 她给了苏羽十枚灵石。只说了句,有钱能使鬼推磨,其他要苏羽自行看着办。 诚然,大部分死囚的遗愿与钱有关。但是那个陈显才的家眷却是有些麻烦。 当然最最主要的,苏羽的良心总是忐忑不安。 。。。。 安平镇,苏家。 “可有一阵子没有螃蟹老弟的闹腾,阿娘是不是挺不习惯的。”宋舞打趣。 一群家人听说黑噶受苏羽嘱咐回到苏家定居,纷纷停下手头的活计赶回来瞧个究竟。 “要不,我们这两日抽个时间,一起陪阿娘去京城看看螃蟹弟弟。” 兔子是最开心的人。 因为神交已久的黑噶终于能与他整日相陪。 他的倡议获得众人的一致赞同。 “黑噶,你应该知道螃蟹弟弟的住所吧?明日就由你带我们过去吧?” 兔子转头对着站在他肩头上的黑噶问。 “知道。嘎。不能去。大。。大。。说了,不让我们去找螃蟹。嘎。” 黑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洛兮儿。 反正它惧怕洛兮儿惧怕的要命。 “关键时刻,嘎,成功。嘎,螃蟹回家。”黑噶无厘头的又蹦出这几句。 它的灵智毕竟还不是很灵光。 洛兮儿交待的时候大概也就这几个词,黑噶也不是弄得很明白。 它当时是想问清楚来着,可是它的鸟胆就那么大,还没有达到那个量能在洛兮儿面前提问。 “可能螃蟹弟弟已经处在修行到关键时期,不便让我们打搅。要不我们过段时间在去。” 一手哥哥替众人脑补黑噶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见到螃蟹弟弟。我们可以在螃蟹弟弟附近找间客栈住几天,感受一下螃蟹弟弟的生活氛围。顺道拜见一下陆老爷子。” 兔子不想看到苏素的情绪由兴奋又变得几分索然无味。 他再次提议。 这次回来,黑噶并没有提陆玄已经离开的事。 它是严格按照洛兮儿要求说的。 黑噶落户苏家是苏羽替向陆玄索要的,陆玄也答应了。 “还是算了,哪有为娘不盼儿子有成就?难得羽儿肯上进,咱就不要去拖后腿了。”苏素最后拍板。 “你们也一样啊!各自的事业才多少有点成绩,为了屁大一点的事就跑回来唠嗑。” “平啊!你鱼摊的大掌柜和二掌柜都跑回家,生意还咋做?” 话锋一转苏素对着兔子和一只手就是一顿说教。 第47章 滚滚地煞气扑面来 “好的,好的。啊娘。我们这就回去。其实有伙计看着。” 一只手解释还没完,他的脑瓜就被兔子拍了一下。 “你忘了阿娘是怎么的交待了吗?做生意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别动不动就差遣别人。” “阿娘我们这就走” 兔子赶紧拉着一只手出门。 “还有舞啊!你的铁匠铺才稍微有点活计,就关门歇业?女孩子自己弄活不容易。你呀太不懂珍惜?” 苏素回头又来说教宋舞。 “啊娘,人家想你啦。想了就来呗,钱明天赚也可以。可想阿娘唠嗑还得阿娘有空闲。” 宋舞并不像兔子那般听从苏素的话。 她可会跟苏素撒娇。 “阿娘,我想用我爹传下来的黑长鞭子编个舞蹈。阿娘是这方面的专家,等下指点指点我一下,好吗?” 宋舞搂着苏素的小臂摇晃。 “这还不好说,啊娘肯定。。。。。咦,啊平,你们怎么才出去又返回来。瞧你还喜滋滋,敢情碰了啥好事。” 苏素看到兔子和一只手又回屋里还满脸兴高采烈的。 “啊娘,有信啊,还是两封。我们出门就碰见老柴头在分信件。他说咱家有两封诶。我们就替他拿回来了。” “啊娘猜猜看是谁写来的?”兔子抖着手中的信卖着关子。 “哎呀,瞧你那高兴劲,不用猜就知道有一封信肯定又是啊蛋的,但是另一封我就猜不着了。莫非是鸡仔的。” 苏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傻蛋自走后不久便有给苏家写信,但是路途实在遥远,差不多一年才通一次信。 傻蛋在信上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生活趣事分享给大家。 每次至少写上十页纸。 所以苏素猜中是傻蛋的信也不难。 算算看,这段时间也差不多到信了。 但是鸡仔自离开后音讯全无,怪不得苏素猜想是鸡仔的就激动的不得了。 “阿娘,您还真是金口玉言,一说便中。” 兔子赶紧把两封信递给苏素。 苏素立马拆了鸡仔的信封,几个脑袋立马挤向信纸。 但见雪白的信纸飘落着一帧帧涂鸦。 分别是一头大象头顶着一堆粮食; 粮食堆旁边插着一朵芥蒂花; 一只小鸡啄一只大猪; 螃蟹旁杵根拐杖; 还有一只乌龟、蛇还有鸭子驾着马车; 一只廋长的手抓着一只廋长的兔子; 末了还有小鸡伸出三只爪子。 啥意思?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齐齐看向兔子。 猜人心思这里面就数兔子的脑子最好使。 “鸡哥说了。他想娘了,想姐弟们了。你们看大象下有粮有芥蒂花。象,粮,芥蒂就是想娘和姐弟了。” “第二副意思是他现在过得很好,天天都吃大猪肉,小鸡啄大猪,一天是吃不完的,要吃的很久。所以得天天吃。” “接下来比较简单。他问螃蟹弟弟乖吗?咯,螃蟹旁有根拐。” “还有图上的手和兔子都很长,所以他的意思是问兔子和一只手个头有长吗?” “他还问桂儿姐、宋舞、还有媚姐嫁人了吗?驾马车的驾就是嫁人的谐音。” “最后一幅他说,他给我们寄三十两银子。” 兔子一张图画一张图画的解释。 “我靠他个羊嘎嘎的。这个鸡仔平时阿娘教他识字时,就数他表面最认真。可却没有一个字进脑子里去。” “哦,骑个马就是嫁人啊!” 桂儿姐一听嫁,她就脑袋疼。 “桂儿姐,咱家螃蟹弟弟那时不是解释了吗。” “一个字在鸡哥的脑海里就是一部武学秘籍。” “横,是挡,竖是劈,点是刺拳,撇是绊脚,捺是扫腿。” “嘻嘻,得,阿娘教一个字,鸡仔倒是得了个神来的招数,可是他回过头来就不知道这是个啥字。”宋舞点评。 桂儿姐又开始责骂。 “这个螃蟹弟弟啊!明明就是鸡仔上课开小差,偏偏在螃蟹弟弟嘴里就成了冠冕堂皇的武痴痴迷。” “兔子,那你又何知晓鸡仔寄钱来?钱呢?” “‘鸡’通‘寄’嘛,爪同“抓”,三根鸡爪代表三。我想鸡哥也不可能只寄三两银子来。最有可能是三十两。” “估计就在这张信笺上。当然我也是猜。我先研究一下这张信笺。嗯,这张信笺确实比较厚。” 兔子解释。 兔子的双手麻利的对着信笺搓,果然信笺顶端裂开了一个口子,一张银票赫然藏在里边。 兔子取了银票递给苏娘,却对着已经分成两张薄薄的信笺纸仔细端详。 “呀!鸡哥的武学精进不少。这张信笺纸就是鸡哥用刀劈的,薄薄的信笺还能劈成两张,确实是好精妙的刀法。” 兔子不由得赞道。 可惜这个屋子里的人也就他还对着武学有兴趣,其他人对这话题一点儿也提不出兴趣。 “鸡仔小子有钱就不懂请人代笔吗?随便涂鸦让人瞎猜。” 桂儿姐抱怨,她对鸡仔的火气还没消,她现今最忌讳人家和她提“嫁”。 桂儿姐和十年前的模样一般无二。 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要胸没胸,要臀没臀,廋竹竿的身材。 镇上的人都说她是被重体力活压坏了身子,没有人愿意替她说媒。 这可愁坏了苏素,没少替她张罗。 当然时常要桂儿姐注重穿衣打扮的说教挂在嘴边,搞的桂儿姐烦不胜烦。 “咱家鸡仔为人赤心,他想说的心里话是绝对不会让人代替的,他会觉得不诚心。” 苏素仿佛明白鸡仔的心思,忙替鸡仔开脱。 “阿娘就是会护犊子。自己说教可以,他人讲不得。呵呵。” 宋舞搂着苏素的脖子腻歪。 “行,行。我说不过你,咱还是看看阿蛋的信。” 苏素打开了另一封信件,里面足足十来张纸。 当然和鸡仔的涂鸦不一样,信笺落上的楷字让苏素都忍不住赞叹。 还有信中那行云流水般的文采连对文学没有一丝天赋的一只手目光都情不自禁流露出陶醉。 套用螃蟹的话,蛋哥的信得值得收藏,万一哪天蛋哥成为大儒,这些书信至少价值十数万黄金。 “阿蛋说,过段时间他可能会来月熙国参加学术交往,到时候一定会和我们相聚。” 苏素说着,她的喉咙莫名的有点紧,说到后面语气都有些哽咽。 “真是个好消息。看来今个是个好日子。我提议晚上我们家加餐。” 兔子见状赶忙开了新话题。 “同意。我要吃螃蟹弟弟弄过得炸薯条,还有炸鸡。”一只手应和。 “还要有鲁家卤味。这个我去弄,阿娘借我一两银子使使。” 宋舞手掌摊在苏素面前。 “你啥时候还过?” 话虽然这样说,但苏素还是拍了一小锭银子在宋舞的手心里。 “顺便再买点蔬菜和猪肉,咱今个就办的像过大年。”苏素索性再添一把火。 “阿娘,这个我和一只手去操办就行。您老在家当大厨就行。” 商议定下,屋堂内就剩下苏素和桂儿姐。 桂儿姐有些落寞,心思有点烦。 哎,还是不要长大的好。 那时一屋子叽叽喳喳,穷是穷点,可都聚在一起。 “阿桂,走,陪苏娘把这俩封收到羽儿那屋。这小子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对他们的兄弟情分看的挺重的。” 苏素拉上桂儿姐就往苏羽屋里走。 两人收藏好傻蛋和鸡仔的信,环视这很熟悉可现在却有些陌生的环境,大概就是少了苏羽的缘故吧。 物是人非事事休呀。 “阿桂,你说羽儿站的那个姿势怎么弄来着。” 苏素心血来潮模拟着苏羽站桩的姿势。 “阿娘,你学的不像,应该是这样的。”桂儿姐回忆着苏羽的架势。 桂儿姐也模仿。 没有心法,没有导气,但滚滚地煞气扑面而来。 第1章 明面棋子 时间不知不觉的又过去了一年多。 贾公子迈着外八字步伐,走路多少有点吊儿郎当。 他身穿富贵的绫罗长衫,手里摇着价值三两银子一把的折扇穿梭,在京城各个角落。 他现在算是有钱的主,每月有三十两黄金的卧底活动经费。 记得首月拿到黄金,他就迫不及待的买了好几套华丽的衣裳,由里及外都是极好的料子。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的穿上四套亵衣裤睡一觉。 嘿嘿,果然闷热的慌,但好歹是满足孩提时的稚想。 片刻后,他就情不自禁流下两行清泪,再也掩不住内心的思念。 第二天他就借用小皮的能力,变化成卖花大婶,徘徊在陆侍郎家附近。 黄天不负有心人,他总算远远的望了老人一眼。 只是眼里老人的模样,已经和他记忆中那个没心没肺喊叫着姥姥的形象完全重合不起来。 当然他这次私自的行动很快就被“自己人”给告密了。 上级领导给了他很严厉的惩罚。 哼!“二五仔”都不得好死。 他狠狠的咒骂背叛自己的“二五仔”。 但是他转念一想,貌似自己就是从事“二五仔”的职业。 贾公子连忙收回自己的咒骂,他拐进了一个死胡同。 贾公子洋洋洒洒的踏入自家这座五进的大宅院。 大宅院里的仆人很少,而且也没有给贾公子必要的尊敬。 仅仅是看门人心不在焉的问候一句; “公子回来了。” 他便警觉的侦测贾公子身后是否有跟过来的尾巴。 安全屋果然很安全。 贾公子还必须经过一道屏蔽法阵和一道驱妖驱魔大阵,才能进入自家内堂。 前者是为避免贾公子有可能被某大能的神识或魔识锁定。 后者是杜绝贾匿藏在公子的身体有类似于小皮的魔物。 当然在驱魔大阵中贾公子的本来面目就暴露了出来,他赫然就是苏羽这小子。 不过苏羽依然还没有恢复到本来的样貌。 他的脸上凹洼不平,依旧有衰老的迹象。 谁叫他不愿意继续吞噬别人的生命力? 还好有一张人皮负在他的脸上,不然他是绝对的丑陋。 而且苏羽身上总是青紫带伤。 是不是遭人虐待了? 唉,那倒没有,就是老问题没解决。 还是那个关于共生体的主次问题。 主体和次体谁也不服谁,争斗天天有。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苏羽走遍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 他依靠着小皮的感应,确实发现了不少魔物。 为此苏羽也结交过其他共生体和魔物。 比如说,秀子,烂泥巴,小锉子等。 其中小锉子也是共生体。他十分不喜欢这个苏羽给他取的称呼。 小锉子是一个很矮很矮的人类,他是与放大珠结合成共生体。 哦,他有多矮? 反正小锉子平日就居住在鼠洞内。 不过小锉子每天吃的挺多的,可就是长不大。 可能是他大部分的能量都供给放大珠。 当然万一小锉子碰到危险,放大珠会把小锉子得身影放大十数倍吓唬敌者不敢靠近。 他们两个生物体就配合得亲密无间。 人家放大珠压根就不管小锉子偷窥小姑娘洗澡,偷为富不仁富商家里的银票,给毒打小妾的老爷画王八脸等有趣的事情。 反正让苏羽挺羡慕,那像苏羽脸上的那张人皮,动不动就给洛姐姐打小报告。 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强扭的瓜不甜的缘故? 可不,苏羽和小皮成为共生体就是洛姐姐强促成的。 当时苏羽是迫不得已,而小皮是极不愿意。 “什么强扭不强扭的,能解渴就行。” 洛兮儿强横的理念把苏羽好不容易归纳出的共生体所存在的问题击得寸缕不存。 问题不可能得到妥善解决,那苏羽就只好把抢夺身体的主动权牢牢地抓住。 这就是苏羽常年青紫带伤的缘故。 他每日必须和小皮斗上两次,以求谋得争夺身体的经验。 。。。。 “小皮,小皮,没脸有皮;不要脸啊不要脸。小皮,小皮;有口无齿,无耻啊无耻。” 还未入房间苏羽又开始挑衅。 “滚,天天闹,你不腻皮爷还。。。” 小皮的话没讲完,说话的主导权就被苏羽抢过去。 以至于小皮没法把话讲完,所以一个手掌忽地挥向苏羽的脸。 只是下一息手臂又被苏羽的意念控制住。 “嘿嘿。。我早就预判到你的伎俩。” 苏羽很是自鸣得意。 这一年多来,他成功的用强大的意志抵制小皮对他身体的入侵。 但前提是他能够预判到小皮的行动。 毕竟他的强大意念目前只能集中在一点上,而不是全身。 “呀,我又已判你的已判。” 苏羽再次阻止了他的另一只手对自己的攻击。 两个生物体没皮没臊的在内堂门前瞎闹,远观,仿佛苏羽正在跳一支奇怪的舞蹈。 突然间苏羽涨红了脸,双手捂住臀部,迅速的往内堂如厕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骂道: “你丫的死皮,不讲武德,早晚老子剥了你。竟敢趁苏爷不备攻苏爷幽门,还好只探出个屎头。” “待爷解决完,咱继续整。哼!腹胱之屎,岂容他人乱拉。” 好豪迈,有霸气! 嘿嘿,好尴尬! 因为苏羽才迈入内堂就发现洛兮儿和蓝鹃在客厅里等着他。 “嘿嘿,不好意思,内急,内急。稍等,稍等。” 苏羽的脸更红了,埋头快速越过两位捏着鼻子的娇俏女。 对于苏羽这个共生体的“内斗”,两位直属领导早已习以为常。 她们从来没有制止过,反而很享受这样的争斗带来的乐趣。 好不容易,苏羽才整理干净,三人又开始了侦破污业门的梳理中。 一张京畿地图上,一处处画红圈圈的地方被无情的打上叉号,当最后一个红圈圈也打上叉后。 三人静观着地图默不作声。 没错,在此期间,苏羽确实发现了不少魔物和修魔的人。 但是这些魔都没有关于“污业门”的任何情报。 “洛姐姐,会不会真的是总堂那情报有偏颇。你标注的地方我都仔仔细细查找了,真的没有发现‘污业门’的蛛丝马迹。” 苏羽说。 不是他不努力,或许是真的不存在有“污业门”这个组织。 那些标注有红圈圈的的地方,可都是洛兮儿等人一个个推敲出来的。 “那可不一定。地方是死的魔是活的,说不得刚好有‘污业门’的魔孽们正好和你擦肩而过也未知不是。” “还有一种可能你认识的那些魔并未与你吐真话。” 洛兮儿并不死心。 道虚掌门又来催促。 他认为这个“污业门”里必然隐藏个大秘密,否则总盟就不会派了个青玄子的化神真君来月熙调查。 自家地盘,有啥好事也必须是自家先得。 为此月熙宗也散出许多暗子。 洛兮儿则是明面上的棋招。 “不过我们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必须执行下去。苏小子继续交好你认识的大小魔物们,我期待他们里面有认识‘污业门’的魔。待到事情有结果咱一网打尽。” 洛兮儿语气很果决。 第2章 蓝娟的突发奇想 “洛姐姐,可否向你求个情。其实我的那几个朋友中有几个并没有犯过多少罪孽,到时候收网时能不能放他们一马?” 一牵涉到朋友,苏羽马上变得妇人之仁,他连忙向洛兮儿求情。 特别是秀子,她只是一缕附有魔念的秀发,身世很可怜的。 “苏羽,你当初在祖师神像发下的誓言是什么?” 不等苏羽把话全部说完,蓝娟就喝问。 “荡灭魔物,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苏羽喃喃回答。 嗯,不可否认,当初苏羽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念。 可是他现在对除魔卫道的弱魔多少有些怜悯。 特别是秀子。 苏羽发现她极为偶然。 她是苏羽为偿还陈罪官的遗愿,去教坊司给罪官家眷送财物时被小皮感应到。 现在秀子都成了苏羽的好朋友,苏羽都把秀子当成自己的妹妹了。 苏羽实在不愿意出卖她。 “荡灭魔物,匡扶正义,除魔卫道。” 丫的,马屁精小皮这时候很不适宜的用苏羽的嘴巴再大声的说一遍。 丫的,搞得你难道就不是魔物? “所以这些灭魔的事就不是你要操心了。” 蓝娟不冷不热的回应。 苏羽稍微的嘟起嘴表示他不服,不过他倒也不敢再多话,他怕蓝娟多过于洛兮儿。 但是这并没有妨碍苏羽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噼啪响。 苏羽就是那种看着嘴很贱,表面很怂的人,可他又是看着很怂,却偏偏是个不甘屈服的主。 “这事以后再说,大家还是说说看,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遗落的地方。” 洛兮儿的两眼一直就没从京畿地图上移开过。 苏羽瞥了一眼京畿地图,他那轻浮的作风再次作祟。 他想也不想指着地图的中央地带。 “这还用想?其他的地方不好说。但这个地方那么大,洛姐姐却没有做任何一个标注。” 京畿地图的中央,就是皇城。 苏羽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现在就是心里有气。他得给洛兮儿和蓝娟找点堵。 “苏小子,你说啥呢!皇城乃京畿重地,神策军的拱卫之所,怎么有可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蓝娟不客气的批评苏小子。 “等等,娟儿。这件事上我们可能疏忽了。” 洛兮儿打断了蓝娟的话,她重新打量京畿地图。 良久以后洛兮儿凝眉说: “京城确实很大,虽然大部分我都草草走过。但是苏小子说的没错。确实还有一处地方还从未去过。皇城!” 洛兮儿的手指猛然指向京畿地图最中央的位置。 “皇城!” 这次轮到苏羽惊叫一声,他可没想到洛兮儿真怀疑上了。 苏羽不可置信摇摇头: “不可能吧。洛姐姐,我刚才就是胡诌的。做不得数。” “那可是皇帝陛下的居住的地方,受天神庇佑。” “对,对,掌司不是也说过,皇城内还有座金龙大阵,就算以掌司的修为也不能在皇城内随心所欲。” 蓝娟也站出来补充。 “皇城道法重重,试问‘污业门’又如何能在金龙大阵下活动呢?” 蓝娟继续反问。 “那倒难说。” “金龙阵庇护的是皇室血脉。如果皇室成员入魔,只要隐藏的足够好,阵内金龙并不会主动攻击他。“ “况且皇室成员一千六百五十三名,分散在皇城各个地方,府中有密道密室的并不在少数。” 洛兮儿严肃的继续说道。 “对啊!假如皇室成员借助金龙大阵的庇护做点私密事情,镇魔司的神识阵根本就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而在我们的神识大阵只能感应到一只巨大金龙盘踞在那里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蓝鹃恍然大悟。她加入对皇室成员的怀疑中。 “可皇城不是还驻扎着神策军的吗?神策军不也是灭妖驱鬼的吗?” 苏羽继续反驳。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刚才就那么随便一指,倒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他还是无法相信皇城里也能藏污纳垢。 “那是你们世俗人的思维。” “事实上,神策军只听从皇家命令,他们只注重军事素养,平时灭妖消魔不过是军事上的磨练。” “他们才不会去关心主子是不是魔化了。” “再者神策军最高修为者不过是筑基七重。只要魔气隐藏得好,他也查不出分毫。” “就比如苏小子你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保证也看不出你是共生体。” 蓝鹃很笃定。她的嘴巴吧唧,快的像一把机关枪。 “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重心放在皇城里。得想办法往皇城内走一遭。” “苏小子,这个重任可能就落在你身上了。” 洛兮儿拍了拍苏羽的肩膀,仿佛已经把重担拍入了他的身体里面。 “凭啥?” “洛姐姐,要见皇帝陛下,你去不是也挺容易的吗?” 苏羽不服气的反驳。 他还在为不能替他的魔朋友们求情而闹情绪。 “那是因为苏小子和皇孙朱锦程关系不一般。” “本掌司当然也去得皇城,可是我进皇城也要层层报备,太过招摇。” “到时候皇城内那些叽里旮旯早隐藏起来。” “再者,要查皇城可是个大事,也须获得宗门许可。倒不如……” “倒不如苏小子通过皇孙的关系,私下去皇城内走一遭,这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洛兮儿道出其中的关键。 “可是,洛姐姐,你不是严禁我以苏羽的身份露脸。” “我记得上次我以苏羽的模样偷偷的见朱锦程一次,回来后差点被蓝副扒了一层皮。” 苏羽推脱。 上次他是为了帮陈显才的家眷脱奴籍才走了朱锦程的路子。 结果,哎呀,那个死小皮告密者。 苏羽觉得,小皮压根就不是在配合他工作的,他纯粹就是洛兮儿派来的监督他的监督者。 “此一时彼一时,不让小苏以苏羽的身份出现,主要是考虑到攻击你的那影子应该还存在。” “万一让他碰见小苏,那你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况且我们对外宣称你在外修养,让太多人看到你的出现就不好了。” 洛兮儿解释。 “那现在呢?” 苏羽迷惑。貌似当初和现今没啥区别。 “咳咳,如今呢,坦白的说,关注苏羽的人已经没几个。老陆已经离开,现在能关心你的也就苟道长小队三人。” “再者说,你可以从小皮诸多身份中挑一个与你身材差不多的,对那朱锦程说是你苏羽,这个模样是你新易容的身份。” 洛兮儿为苏羽想好对策。 “可是掌司,万一朱锦程就是那个隐藏的影子魔人,咱们岂不是让苏小子自投罗网。” 蓝娟突发奇想。 第3章 脱裤子放屁 “不可能!”苏羽惊叫起来。 “怎么不可能?”对于苏羽的失态,蓝娟不屑一顾。 “据苟道长对影子的描述,影子是个受尊养优的家伙,连一点臭气都忍受不了。这一点符合朱锦程高贵的身份。” “我们镇魔司在过去的一年内排查了京城大半权贵人家。但遗漏了皇室成员。所以身为皇室的朱锦程是有嫌疑的。” “而且这家伙神神秘秘,背后好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蓝娟越思越觉得朱锦程有问题。 “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苏羽差点把朱锦程的地下组织脱口而出。 “哦,对了,对了。我带着小皮见朱锦程的时候,小皮可什么都没感应到。洛姐姐,不信,你问小皮。” “我敢打包票,朱锦程绝对不是魔人。” 牵涉到最要好的朋友苏羽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这个,主人,小皮确实没能在那个胖小子身上感应到魔息。” 苏羽的嘴巴飘出空洞的声音。 “但是那个胖小子做事确实神秘,保不齐他是在为某个人办事。” “至于某个人是不是‘污业门’的魔,小皮我就不敢打保票了。” 小皮虽然坐实了苏羽所言不虚,但鉴于他目前和苏羽的关系,他并不介意拉苏羽的好朋友下水。 “你,你,你这没心肝的小皮。你没有真凭实据岂可胡乱污蔑他人。” 苏羽最恨人家欺负他的朋友。 “我只是合理怀疑,你却纵情枉私。” 小皮麦芒对针尖。 眼见这个共生体又要闹起来。洛兮儿赶紧摆摆手制止内耗。 “小苏,这件事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 “其实小皮的感应也不是百分百的准确,不可否认他的魔感有时是会比法器、阵法好用。” “但也有他感应不到的。比如一些极为善于藏匿魔息的人。或者……” 洛兮儿停顿了一下。 “或者出卖身体某个部分给魔神的人,比如说灵魂,或者影子。” 洛兮儿毕竟见多识广。 “影子?那个东西也有人稀罕?魔神要那东西有何用?”苏羽大为奇怪。 “阴谋,幕后操纵,挑拨离间,兴风作浪。这些都是阴谋魔神的神之领域。影子有可能就是阴谋魔神在人间的行走者。” 洛兮儿给苏羽讲了一个他从未触及到的知识。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愿意相信朱锦程。” “好,我答应你们。我会去接近朱锦程,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做赌注,去证明他的清白。” 苏羽一反常态的变得很勇敢。 “也好。如果朱锦程是影子魔人,那么我们可以尝试打草惊蛇策略。如果不是,那按我们刚刚制定的策略来执行。” 洛兮儿定下了调调。 “小苏段时间你就与你的这位好友多多接触。” “但最主要的,你得找机会去皇宫内逛逛。顺便你再对朱锦程身边其他好友也摸摸底,小皮说的也不无道理。” “让我们看看有无新的发现。” 洛兮儿开始给苏羽布置任务。 “那,皇城的那条金龙会咬我吗?” 苏羽开始杞人忧天。 刚刚为了朋友,他一时热血上涌。现在嘛,好像温度降了下来。 “小苏放心,皇城的金龙阵里金龙仅仅只是一缕龙气而已,它不会发现你是共生体的。”洛兮儿接口说。 这个洛兮儿有信心。 如果不是像安全屋设有顶级驱魔阵,还是在苏羽刻意放松的状态下,才能显示出苏羽的本体。 否则是真的很难识破苏羽是共生体的。 当初洛兮儿为保万无一失,还特地把许老头请来替苏羽望气。 结果许老头盯了好久,直到他的眼睛实在受不了,眼泪不停的流。 可到最后,许老头坚持认定眼前那个龙姓年轻人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平凡人。 他浑身被灰色的气所笼罩,比平常人更加的灰败。 洛兮儿问他,那有无发现入魔者的黑色。 结果许老头信誓旦旦,龙姓年轻人身上绝对没有发现魔息。 唉,压力山大啊,苏羽只能悲哀的点头,眼前愁云万里。 “诶,不对呀!皇城那么大,靠我一个走路逛完,岂不是要一个月?朱锦程能答应吗?” 苏羽精神一震,提出了新问题。他希望这个困难能免去入皇城的任务。 “你可以成为朱锦程身边的公公,就可以长期待在皇城。” 小皮很歹毒的给了个馊主意。 “闭嘴!”苏羽捂住自己的嘴巴。 眼前这个共生体又要互掐,洛兮连忙再次制止。 “得,得。咱的这些设想确实有许多缺陷,我们可以一步步完善。” “但目标人物不变,目标地方也不变。小苏提的难处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碰头会议正式告一段落。 苏羽贱贱的朝洛兮儿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洛头,这个月的……” 自从苏羽成功的成为卧底,他的月薪成功的窜至三枚灵石。 当然这些资源不需要掌司大人亲自发放,自有蓝娟代劳。 苏羽讨要的其实是术法。 苏羽虽然没有灵气,也动不得魔元。但他一颗向往术法的心不死。 不过,话说回来。 修真发展了那么多年,很多术法已经能让凡人使用。 前提是要借助灵石启动。 比如神行符,比如清衣咒,比如凉风诀等等。 这种只需消耗少量灵石灵气,却能完成术法,让世俗的权贵们趋之若鹜。 当然炫耀的成分多一些。 要不然,你说神行符能做到的,骑马难道就不行吗? 清衣咒,不就是浣纱婆娘干的活吗? 凉风诀,就是一把扇子嘛。 他丫的,装啥仙人?纯纯的浪费灵气。 但苏羽嘛? “我坚决抗议把我归属在这号人内,我是个有为青年,我只是想学些术法。” 苏羽为自己定义。 “啰,这是你这个月的修行资源。”洛兮儿推给苏羽一摞小包裹。 她深得恩威并用的管理方法,刚给苏羽一棒子马上又递给苏羽一蜜枣。 包裹里面有数张摘录月熙宗《咒语大全》中的一则咒语。 这个是苏羽强烈要求的,他依然认为他仍在修行。 所以别人有的修行功法他也必须要有。 可是苏羽依旧没有灵根,哪怕他食用过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也没能改变他的身体经络。 为了成全苏羽对术法的痴迷,洛兮儿便在《咒语大全》中随便摘抄一篇,应付下苏羽。 比如上月是招蝶术,这次是宽衣咒。 至于对苏羽有没有用,那就不是洛兮儿操心的事。 反正此刻的苏羽总算稍微的忘却未来的愁绪,认认真真的禅悟咒语。 宽衣,不就是脱衣服嘛?这个还要动用灵力,那不是妥妥的脱裤子放屁吗? 第4章 秀子 灵秀坊是京城最大的官家教坊。 司坊里的姑娘个个能吟诗作曲的,能吹拉弹唱的。 未入教坊前她们大多数人还是官家千金小姐。 嗯,这个广告噱头十足。 灵秀坊生意自是好的不得了。 可是灵秀坊却偏偏竞争不过隔两条街的冷香阁,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要敢说冷香阁的姑娘家才艺比灵秀坊的高,灵秀坊的周妈妈非得一百口唾沫星子喷死你。 你要说冷香阁的姑娘比灵秀坊水灵漂亮,周妈妈非得一千指兰花指戳死你。 她能接受的标准答案只有一个,各有千秋。 可是灵秀坊的优质客人去了冷香阁却没有一个愿意再回灵秀坊。 周妈妈就百思不解,她问询了好几个相熟的客人。 他们居然异口同声点评,冷香阁的姑娘圣洁,有仙气。 我呸,不过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妓女罢了。还装上了。 周妈妈很不耻冷香阁的职业道德。 “哎呦,这不是贾公子嘛。巧了,前两日我家珍儿和蔻儿还在念叨您呢。您就来了。” 周妈妈看见苏羽化成的贾公子赶紧迎上来打招呼。 要说这个贾公子,哪怕周妈妈是阅人千数的人精,她也看不透。 你要说贾公子出手阔绰吧。 可是每次来,他只是吃顿花酒,花个两三百两银子,而且从不过夜,比圣女还要洁身自好。 在灵秀坊的消费水平中,贾公子只能算是小客人。 可是你要说他抠馊吧。 贾公子却能够每个月拿出六百两纹银花费保住陈兰珍和陈兰蔻俩姐妹的清馆儿身份。 清馆儿就是没破身的雏妓。 表面上看周妈妈挺吃亏的,可是你要知道陈兰珍今年才十二岁 陈兰蔻才十岁,都是还在学艺的女娃子。本来就不接客。 这样算来贾公子才是妥妥的冤大头。 周妈妈还听说贾公子正为这两姐妹脱离贱籍上下打点,听教司坊相好的相告,好像还快给他弄成了。 能让教坊司放人,显然光有钱也办不到,还得有权。 所以周妈妈虚伪的笑脸堆起谄媚。 “哎呀,几日不见,咱家的周姐姐越来越风采撩人。” 苏羽嘴巴很甜也很识趣。 他顺势把九张百两银票塞进周妈妈的手心里。 “姐姐,老规矩。六百两是关照珍儿和蔻儿费用,余下得还在繁花阁来席花酒。” 繁花阁就是灵秀坊的包厢,只不过位置有些偏僻。 早些年间繁花阁闹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灵秀坊的老客人都知晓。 虽然后来灵秀坊悄悄请来道人开坛做法,不干净的东西也随之消无。 但是老客人们心里还是有膈应,谁都不愿去繁花阁消费。 因此繁花阁的空厢率一直很高。 当初苏羽就是被周妈妈连哄带骗的拐到繁花阁,他因此也认识躲在角落柜子下处瑟瑟发抖的秀子。 秀子之所以不会被人发现,因为她只是一缕带有执念的秀发。 而且她的魔元非常的弱,近乎于无。 弱到连小皮一开始都没有感应到。 如果苏羽不是打赏小厮时,他手中的碎银子滑落到柜子底下。 苏羽俯下身段伸手去捡,小皮这才意外的感应到秀子的存在。 当时小皮把秀子魔意映射到苏羽识海里。 苏羽能感应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女孩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彻底撕碎。 苏羽这人嘛。 不可否认嘴贱些是有的,但他的心其实是豆腐做的。 他看小女孩那副模样,心里早就心疼不已。 苏羽只是悄悄的捡起那缕不认真找都找不到的秀发,他坐回座位。 他借助小皮的魔念尝试与秀发沟通。 魔与魔之间也是可以通过魔念交流的,前提是双方都愿意接受对方的信息。 这方面和修行者相互运用神识交流是一样。 当秀发接受到小皮魔念,她显得更加的害怕。 这点苏羽能够理解,毕竟魔与魔之间相互的吞噬要比相互的交流多得多。 秀子显然也知晓了眼前人也是魔物,所以她更加惶恐。 苏羽不得不浑身解数来阐明,自己是披着老魔皮的善良羔羊。 好不容易才让秀子信任了苏羽的好意。 秀子断断续续的讲述自己的遭遇。 秀子生前的叫什么名字,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她都已经忘了。 秀子还是苏羽给她取得名字。 她能记住的是她也曾是灵秀坊的雏妓,学了很多年的才艺。 可是后来秀子生得怪病,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 灵秀坊倒是为请了几个京城郎中,可惜都治不好她的病。 而且她戴上假发和帽子,头皮会长疙瘩,会发脓发臭。 周遭的人都认为她的病会传染,总是对她避之不及。 最后秀子被遣送到柴房劈柴。 吃苦秀子不怕,但那个年龄的女孩爱美之心还是有的。 秀子总是偷偷看着那些有着长长秀发的姐妹们。 她的眼光中流露出羡慕。 每当这个时候,秀子就会从怀里取出一小撮发丝痴痴的望着发呆。 这撮发丝是秀子掉落的最后发丝,她一直珍藏着。 秀子能在这撮发丝中回味到自己长发飘飘的倩影。 那年冬天很冷,身体单薄的秀子得了风寒。 灵秀坊的妈妈们不愿再为这个没有用的女孩再花费银子。 那年冬天秀子离开了人世。 离开前她仍痴痴凝望着自己的发丝。 也许那个女孩临终前默默的祈祷,祈祷来世自己依旧是个长发潇潇的女孩。 谁也不知道女孩的心意会不会实现。 但她的这股执念却深埋在一缕秀发中。 随着女孩力气最后的消尽,发丝纷纷掉落在地上随风四散。 那缕有执念的秀发就这样飘落到了繁花阁的柜子底下。 她躲过好几次扫帚的打扫,躲过好几次毛巾的擦拭,在微不足道的小空间驻足下来。 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偷窥繁花阁姑娘们的长发。 有一次繁花阁来了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锃亮的脑门泛着白光。 秀子念想,此人和生前的女孩同病相怜。 突然间秀子觉得她有必要帮助这位掉头发的人类。 那日晚上,………。 。。。 第二天快到中午,躺在繁花阁内室。 红罗帐里的秃顶男人,惊奇的发现昨夜还是一块石头压海棠,一觉醒来竟成千条万缕丝连丝。 他惊叫一声。 他用手抚摸着自己一夜间生出的华发,不禁感叹自己的雄风再起。 男人赶紧要来了繁花阁最明亮的铜镜子,用最昂贵的梳子,他亲自小心翼翼的梳理。 第5章 一心二用 可是,不管男人怎么的小心翼翼呵护,才过一盏茶的时间,男人的华发突然间又没了。 就剩一缕,而且那缕头发也马上掉落。 当你馋嘴的时候,有人给你一块你最喜欢的糖果,当你张大嘴巴的那一刻又把它从你口中夺走。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家暴怒。 但男人没有暴怒,因为他发现掉落的头发此时竟找不到一缕。 要说这是男人幻觉? 可是见证人起码有四五个服侍他的人。 你就说惊奇不惊奇,你就说惊吓不惊吓? 这个灵异的故事还是在灵秀坊悄悄传开,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头。 灵秀坊不得不请道人来做了法。 再说说秀子吧。 她也不想这样啊! 她是真心实意的要帮秃顶男人,奈何她的魔元太少了。 你说她除了要紧紧抓住男人光明绝顶外,还要化出千万分身。 这对于一个从未使用魔元的小魔来说,太难为她了。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魔力耗尽,秀子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她是灰溜溜的借助微风逃回柜子底下。 她很抱歉,如果她能说话的话,她想对那位大叔说声对不起。 可是对于秀子善意的付出,回报却是几个修行者举着照妖镜,搜魂盘,探魔庚一遍又一遍的在房间搜索。 幸好,没了魔元的秀子更加的渺小,探魔庚的指针在她的方位都没有移动一分。 但是秀子还是被道士们胡乱扔的燃火符箓吓坏了。 万一碰上一点火星子,秀子就会变成灰烬。 秀子把自己藏的更深,连偷窥姑娘家的绣发都成了奢望。 苏羽了解秀子的过往后,他就在心底升起了保护她的欲望。 他哀求小皮不要把秀子的存在告诉洛姐姐。 但是这个是不可能,小皮就是洛兮儿放在苏羽身上的眼睛。 所以苏羽和小皮更加水火不容。 “贾哥哥,贾哥哥。你来了。” 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女孩蹦跳着冲进繁花阁,她热情的抱住苏羽的大腿。 另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女孩紧随其后。 “珍儿,拜见恩主哥哥。” 大一点的女孩给苏羽做了一个万福礼,她悄悄瞪了小妹一眼。 蔻儿方才觉得自己失礼了,赶紧学着姐姐的样子也给苏羽做了万福礼。 谁也没注意到一缕秀发在蔻儿行礼间悄然落下,借助微风飘到苏羽的身上。 秀发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缠上了贾公子的脖子,一端探入苏羽的耳朵。 “珍妹妹,蔻妹妹近期可好?” 贾公子每次来都是这样和颜悦色,灵秀坊小姑娘们私底下总称他暖公子。 “一切都好,劳烦哥哥挂念。” 珍儿再次行礼。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林姨和陈小哥儿们已经从边陲小镇过来了。小珍、小蔻脱籍的手续这月估计也可以搞定。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苏羽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氏二姐妹。 他是真的迫不及待。 要知道当初他答应陈罪官要照顾他家家眷。 可是陈家人又是充军,又是教司坊的,又是洗衣局的。 苏羽哪有什么门路去照顾他们? 他求助过洛兮儿。 洛兮儿说镇魔司给他过多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让苏羽自己管。 还说反正陈罪官都已经死透了,除了她之外,又没有人知道陈罪官生前和苏羽做过交易。 言外之意,苏羽不管也可以。 可是苏羽不是那种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主,最后苏羽只好走朱锦程的门道。 唉,以老朱的尿性,苏羽能不脱层皮? 一年多来,苏羽得到的修行资源有近四十枚灵石。 被朱锦程以帮忙陈家人脱罪的理由要走了大部分。 现在总算是快熬到头了,苏羽能迫不及待吗? “母亲、哥哥、弟弟都好吧。” 突闻有家人消息,珍儿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多少有些内疾,珍姑娘莫急。我已经安排郎中看过,并无大碍。只是陈家一百六十三口。我只能救回一百一十二人。其余的恐都不在人世。” 苏羽黯然。 人生无常,富贵如烟啊! “恩公切勿自责,恩公已经帮我陈家甚多。这些都是我陈家命数,怨不得别人。珍儿无以为报,愿生生世世为婢为奴服侍恩公。” 珍儿哭的梨花带雨拉着妹妹磕头重谢。 “莫说这些,莫说这些。好在都已经过去。快快起身。” 苏羽拉起陈氏二姐妹。 正在此时,一行人鱼贯而入。既然是花酒,少不得有陪酒的姑娘、跳舞的舞娘、还有弹唱的乐师。 当然三百两的酒席,来的都是一些过了气或者是相貌不佳的人。 反正苏羽不嫌弃,一时间繁花阁倒是热闹非凡。 而此刻苏羽也正和秀子交流着。 也不知道为啥,苏羽自从成了共生体他就有了另一种本事,一心二用。 这边他与珍儿、蔻儿还有陪酒菲菲姑娘谈天说地,那边他用魔念与秀子聊天。 “羽哥哥,如此说来。本月过后,你让我暗中关注蔻儿姐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秀儿幸不辱使命了。” 秀子的语气中既有高兴又透露出深深的不舍。 高兴的是能顺利完成羽哥哥交待的事,不舍的是可能要跟羽哥哥分别了。 陈氏姐妹离开灵秀坊后,羽哥哥应该不会再来了,她又要躺在那阴暗的柜子底下。 苏羽曾经告诉过秀子,他为陈家做的这些事全部都是为了完成交易。 交易完成后,他会留下一笔钱,然后销声匿迹。 苏羽并没有对秀子隐瞒他吸食他人生命力的事情,但不该说的他也没敢多讲。 秀子可以选择继续躲在蔻儿的头顶上,一直待着陈家。 但是秀子胆小,她只信任苏羽,而且她也不懂的隐藏魔气。 如果不是她近似无的魔力,她早就被人发现。 但秀子一直待在陈家恐怕早晚也会出事。 “秀子,我想去冷香阁,你要不要跟我过去。”苏羽询问。 他要带着秀子离开,他必须尊重秀子的意见。 秀子目前的藏身地对于镇魔司已不再是秘密。 苏羽必须想方设法瞒着小皮给秀子重新找个隐蔽处。 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地方,这样收网的时候,镇魔司的人就找不到她。 小皮是知道陈家的,所以陈家对于秀子不是好去处。 所幸洛兮儿要求苏羽查朱锦程的密友。 冷香阁是朱锦程那几个纨绔密友的窝。 苏羽需要换个身份去接近他们。 那么冷香阁就是苏羽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苏羽计划先去和几个纨绔照个面,如果那里小皮没有感应魔气,就说明那里的环境对秀子来说危险性不高。 苏羽可以冠冕堂皇的借口,让秀子暗中监视他们。 到时候苏羽再看能不能浑水摸鱼,不经意间弄丢了秀子。 具体怎么实施苏羽心里还没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6章 新体诗 “冷香阁啊!秀子很愿意啊!以前姐妹们都说冷香阁的姐姐是仙女,头发又长又浓密。我早就想去看看。” 秀子答应的很快,她是最低级的魔物,不懂得藏着掖着。 “我会躲得好好的。” 秀子怕苏羽会变卦,临了又加了一句。 “仙女?” 苏羽觉得好笑,烟柳之地用这个词形容怕是有点不妥,但他没太放在心上。 “诶。秀子,这包间里的人有谁去过冷香阁的?” 苏羽随口一问,他想侧面了解一下冷香阁。 “羽哥哥,那个拉二胡的大叔了听说他以前常去冷香阁,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才来灵秀坊做乐师的。” 秀子没有多少生前记忆,但是有时她会冷不防冒出一段往事。 “是嘛!” 苏羽决定和老乐师唠嗑唠嗑。 “菲姐,弟弟听说冷香阁的消费老贵老贵的。是吗?” 苏羽先是开了话题。 菲姐是唱曲的姑娘。 “暖弟弟,肯定的呀。那地就是销金窝,哪有我们灵秀坊这边地道,我们灵秀坊的姑娘向来是人美价廉。” 菲菲嬉笑回答。 “我奉劝弟弟就不要对冷香阁心猿意马了。我听说有人去了冷香阁,后来卖房卖屋的补窟窿。” “哈哈,人有三六九种,这种不计后果的人极少。弟弟我肯定不在此列,我很懂得节制的。” 苏羽点评。 “嗯。。。暖弟弟呀,别说大话。姐姐觉得你这人挺好的就多劝几句。冷香阁确实不是弟弟财力所能及的。” “其实刚才我说的情况并非只有一两起,这些年可能有百数之多啊!” 菲菲正色劝道。 这次她确实出于善心。 “谢谢菲姐,我会慎重考虑的。难道冷香阁还真是黑心窝啊!” 苏羽顺着菲姐的话意回答。 “冷香阁是贵, 可是人家贵自有人家的道理。” 二胡乐师冷不防冒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二胡乐师的遭遇是很老套故事。 年轻时自诩名士,留恋在勾栏处。 自从见识了冷香阁妙处,他更是以冷香阁为家,败掉祖上留下的所有积蓄。 最后他沦为乞丐。 还是冷香阁的相好私下与他一点银子,劝他离开冷香阁,劝他好自为之。 他又沦落市井几年,实在走投无路才来灵秀坊拉二胡。 二胡乐师的仗义直言免不了又遭菲菲姐一顿数落。 但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本来就这样”的神态。 苏羽不明白为啥时至今日二胡乐师仍在为冷香阁辩解。 是念着相好的好? 还是冷香阁确实是好? 猜不透不要紧,但却成功激起苏羽对冷香阁的好奇。 反正钱不是问题,镇魔司的掌司向来视钱财如粪土。 再者自己也贪墨不了,身边不是还带着个“二五仔”的小皮嘛? 公家的经费不用白不用。 。。。。 冷香阁并不是一栋楼,而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庄园。 庄园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草丛中散养着好些九色鹿,三三两两见人来也不怕,睁着清澈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你。 一座人工锤凿的小湖时不时的腾起蒙蒙汽雾,倒是让人升起身处仙境的感觉来。 “小皮,洛姐姐以前来冷香阁的时候有没有说这里洞天别样好。” 苏羽深有感叹,这里的气氛果然不是灵秀可以比拟的。 灵秀坊堆积的是人间的繁华,冷香阁却是飘渺的仙境。 “洛主人才不似你乡下佬眼光,要知道月熙宗的道场要比这里辉煌多了。” 小皮调用魔元在识海上讽刺苏羽。 “月熙宗道场乃灵脉所聚,两者能比吗?” 苏羽很不高兴的回复。 “诶,你说人们都道冷仙阁的姑娘家是仙女下凡,有没有可能那些姑娘真的都是修行者。” 苏羽突发奇想。 “也不对。要是都是修行者怎么会做这种人肉买卖。哎呀,戴上小皮面具,人果然变蠢了些。” 苏羽的嘴巴就不是能吃亏的主。 小皮骂他乡下佬,他立马暗讽是因为带上小皮自己才变蠢的。 两个生物体又开始了兄弟般的“相亲相爱”。 安全屋的碰头会又开了几次,事情在一件一件的在落实。 朱锦程的地下势力被镇魔司摸了个大概。 好在镇魔司对这种世俗争斗并不感兴趣。 而苏羽对朱锦程的朋友关系也大致有了论调。 。。。。 一个月后,冷香阁,折香楼。 “春天来了,男人们绿了,空气中弥漫繁衍的气息;啊!卢小郎来了,女人们尖叫,他散发着浓烈的男人味道。啊!春天来了,男人们绿了。” 工部侍郎的小儿子声情并茂的朗诵着他刚刚才创作的诗句。 一块点心忽的朝他飞过来,顺带捎来一句: “卢勇智你发骚啊!什么卢小郎,发春的小狼狗还差不多。还女人尖叫,是惊吓吧。我看你就是臆想过瘾了。” 卢家小郎灵巧的侧身躲过,还了一口: “你懂个屁,这是夸张手法。不服你问问龙兄弟。” 众多纨绔纷纷侧目而来,似乎都在征求龙公子的意见。 龙公子有这个资本做评判。 因为刚刚卢勇智的新体诗就是在龙泽平龙公子创出来的。 新体诗既没有平仄的束缚,又没有押韵的羁绊。 纨绔们的脑力瞬间得到释放,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这个认识一个月的外地富家公子加入他们的纨绔圈子。 以前被人笑掉大牙的‘远观像石头,近看是石头’的诗句将一去不复返。 嗯。。不过貌似刚刚这位仁兄的新体诗作品还是会被笑掉大牙。 “这个嘛,其实也不算夸张。” “卢兄英相貌来就有这样的资本。但是嘛,卢兄说的男人们绿了打击面太大,连众兄弟都被你套进去,就委实不妥了。” 龙公子干笑着指点,他两边都不得罪。 龙公子,名泽平。 二十好几,星眼箭眉,面白唇红,相貌算得上人中龙凤。 “哦,龙兄弟提醒的对。是咱对不起兄弟们了。那咋改呢?容我再想想。” 卢小郎虚心的接受批评。 “那还不简单,改成爸爸就可以,范围就只伤害你一家。春天来了,爸爸绿了。。。。” “放屁,胡诌。杨霜,我要和你决斗。” 卢小郎勃然大怒。 “对啊,小杨。没有实据的事不可乱说。不过,我看改成‘春天来了,卢妈妈绿了。’就肯定实锤。” 另一纨绔起哄。 ”改成姨娘也行啊!” 起哄声此起彼伏。 “喂,兄弟们,咱不评长辈可行?” 卢小郎见对方阵营人多赶紧出声讨饶。 “不评长辈也可,小郎那你就吃点亏。就改为‘春天来了,卢小郎绿了。’” 纨绔们难得有笑点又岂能如此轻易放弃。 “投降,投降。我自罚三杯。轮到下一位苏兄弟。” 卢小郎碰的灰头土脸不得不举白旗。 第7章 争风吃醋 苏鹏,这位当年十三皇孙伴读的小机灵鬼,成人后和贾世宜一样受朝堂其他势力排挤。 但是苏家在政治上一向数头压宝,目前依然得势。 家里倒还帮苏鹏谋了兵部军需书记官一职。 军需书记官,从七品小官,权力没有,劳碌多忙。 身为纨绔子弟的苏鹏哪能受那个罪,他也就象征性每日去兵部打个卡,随便的翻了翻账簿,早早溜出来与众兄弟戏耍。 明面上看苏鹏已经和朱锦程无半点交集。 可是镇魔司秘密调查中,苏鹏与朱锦程之间有着极深的交往。 苏羽假模假样变化身份接近他。 那是苏羽得做给镇魔司人看的。 也许苏鹏就跟安平镇的苏羽一样,会有个邮差,会有个秘密的据点。 所以龙公子来了,来探探苏鹏的秘密。 没错,龙公子就是苏羽变出来的另一个身份。 要不然这个世界怎么有可能突然间冒出新体诗? “咳咳,那本少爷也来出个丑。” 苏鹏缓缓站起来,看这架势,也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主。 “午时夏荷忙下厨,我就悄悄跟后头,扑哧扑哧汗流土,呀呀公子好辛苦。” 苏鹏吟唱着,色迷迷的看着冷香阁的头牌夏荷,眼神中充满令人向往的回忆。 看得夏荷的脸蛋也微微泛红,流出未出阁少女的娇羞。 “砰”的一声,折香楼的大门被人狠狠的撞开,破坏了郎有情妾有意的暖暖春风。 “淫诗,淫贼。你们这群衣冠禽兽,白日宣淫,还要不要脸。” 一群文士打扮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陆家小子,你脑袋抽风了。小爷念啥干你屁事!” 苏鹏对着为首的那人就是一阵狂喷。 “是不关小爷事,但你们侮辱了我家夏荷的名声。” 为首那名文士瞪足牛眼,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苏羽一听,呦呵,来事了。 不想今日竟有争风吃醋的戏码,这下可有得玩。 可他再一瞧,丫的,为首那人挺面熟,再一想那人不就是自己前三哥陆舒麟。 苏羽立马把看客的身份转化成为苏鹏阵营的坚定支持者。 “什么你家的,夏荷是属于冷香阁的,夏荷是属于月熙众儿郎的。” 卢小郎立即跳出来指责陆舒麟。他正好憋着一肚子气。 他老子与陆侍郎平级,都是正四品朝堂要员,他才不惧陆舒麟。 “老子是御史台的司事,有监督官员职责。尔等不在岗职,却在此烟柳之地聚集,我非参你们不可。” 陆舒麟出言威胁。 御史台司事确实是干这个的。 可眼前这些二世祖们也不是吓大,一个个脸露不屑。 “小爷今日早已告假,陆司事不信可自行去查。倒是陆司事为何今日不在御史台公办?却着便衣跑来烟柳之地,莫非是微服出巡?” “诶,这倒有记录可寻。我这就差人问问周伯伯一下。” 苏鹏不紧不慢的回怼。 陆舒麟唰的一阵慌张,他连忙解释: “我也是告假出来的。好好,这事暂放一边,但有伤风化诗词本司事还是管得着。” “有伤风化?你哪只耳朵听到?” 苏鹏也不怵陆舒麟。 他心里十分清楚,世家的小辈们吵吵闹闹都很难牵涉到家族利益上,要不然京城早就翻了天。 “都扑哧扑哧汗流土了,说的如此露白你还说没有伤及风化?” 妒火焚烧的陆舒麟也不顾及文人脸面,大庭广众的卷袖子,准备干架。 “你丫的,你的脑袋是污秽吧。老子那是在帮夏荷姐姐揉面呢!” “我靠,你想啥了,真他丫的下流。” 苏鹏好似突然明白陆舒麟在想什么龌龊的画面。 “陆舒麟果然是四蹄兽,脑子里尽是配种的龌龊事。” 龙公子坐在一旁轻描淡写的点评一句。 这是苏羽第一次当面骂前三哥,还是有点爽,他的声音特大。 陆舒麟自然是听到,他的眼睛狠狠的向龙公子扫过来,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舒麟,您想歪了。上午奴家念着家乡的鱼儿面好,厨子们又不会做。奴家只好亲自操手,确实是小鹏帮奴家揉面。” 夏荷赶紧走出来含笑的向陆舒麟解释着。 她的一颦一眸无不脱尘出俗,连苏羽都看痴了,更别说陆舒麟了。 陆舒麟瞬间就成了乖乖男孩。 自从陆侍郎的第二十二小妾为陆家生出有修仙灵根的女娃陆采霓后,陆家便全力培养陆采霓。 陆舒麟的待遇虽然没比以前差,但却也不能让他肆无忌惮的挥霍。 像冷香阁这种消费场所,陆舒麟自然还来的,但要长期包下头牌夏荷姑娘却不是他荷包支撑的了的。 偏偏这小子不知为啥一根筋,对着夏荷念念不忘。 但见陆舒麟对夏荷哀求道:“阿荷,咱莫要与这群粗鲁胚子为伴,会玷污你的洁白。。。” “我呸。” “无耻”’ “你才粗鄙” “丫的,这小子就是欠揍。” 众纨绔听到陆家小子一棍子扫一片,立即卷起袖子准备干架。 “不粗鲁?” “是谁昨日谁做了‘我悄悄的放气,正如我悄悄捏鼻,弹一弹衣袖,不带走一丝香腻。’的龌龊诗?” 陆舒麟指责。 苏羽一听不对啊! 这段新诗不就是昨天自己胡诌的吗? 喂,喂。 你们好端端争风吃醋大戏怎么烧着烧着就烧我苏羽的头上。 “你家龙老爷写的,咋了?” 他自己站起来,吊儿郎当的挑衅着对方。 再见陆舒麟,苏羽也是一肚子不爽。 他才不怕陆舒麟秋后算账。 他心里早就打好算盘,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冷香阁,明天他会再换个相貌。 “放个屁你也能写成诗,你他娘的也太有才。” 陆舒麟讽刺。 “写气在诗里,为何它不雅,那边有张口,屁出他嘴巴。” 苏羽的打油诗果然厉害。 他的意思是,在我的诗写的明明是气,屁才是从你嘴里说的。又暗讽你嘴巴说出来的才是放屁。 “哈哈。。。” 众纨绔又是一通起哄。 “你。。。你。。。” 陆舒麟被苏羽气得浑身发抖又不知道怎么辩解。 “子涵兄,一群二世祖瞎胡闹,咱别和他们置气,掉价。” “对,对。还什么新体诗,就是一群小孩的大白话。走走咱们去别处喝几杯。” 陆舒麟带过来的人见他势弱,赶紧出来打圆场。 他们这群人也并不全是陆舒麟的朋友,也有一些社会名士。 刚才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夏荷姑娘被二世祖欺负了。” 他们一听那还得了,朗朗乾坤竟敢欺负弱女子,于是都跑过来要为夏荷鸣不平的。 可现在一瞧,原来也就那么一回事,他们反倒不想惹事了。 第8章 不管你是人还是魔 “站住!”龙少爷霸气的喊道。 苏羽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谁说新体诗是大白话!”龙公子霸气的扫视对方。 他决定为上辈子的文化讨个公道。 “本少爷决定今日就现场发挥一首,看你们以后谁还敢瞧不起新体诗。看谁以后还敢说本少爷的诗是放屁!” “好,好。” 众纨绔集体打气叫好。 在众目睽睽下龙少爷昂头凝思,缓缓踱步。 突然他加快步伐走向门口边一名端菜的小丫鬟。 龙公子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小丫鬟的右手。 不伸手不行呀! 以秀子的魔元,她飘不到这粗使丫鬟的身上。 苏羽作秀似的满怀感情。 “又让小姑娘,您辛苦了。” 小丫鬟身瘦如柴,面目黝黑,睁大着惊恐的眼神,嘴里呀呀的喊着。 苏羽来折香楼玩好多次。 以他对折香楼的熟悉,他知道这名丫鬟是个哑巴。 原本他不应唐突这位可怜的小姑娘。 奈何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秀子好好的躲起来。 为啥把苏羽要把心思动到小姑娘的身上呢? 因为这位小姑娘既是端菜的丫鬟,又是买办的小杂役,还是冷香阁搬货的主力。 苏羽早就打听过了,冷香阁里就数这位小姑娘的活动范围最大。 外堂内堂到处被人差遣。 她的活动范围大,镇魔司找起来就困难。 况且这次苏羽给秀子的任务可多了。 秀子要监视目标人物,不仅是苏鹏等一群纨绔,连冷香阁的头牌们都被苏羽列为监督对象。 人物众多,镇魔司排查起来就麻烦。 再加上秀子近似于无的魔元。 到时候镇魔司收网,只要秀子那时候不在小丫鬟的身上,也许她在监视张三或者李四。 嘿嘿,镇魔司就是大海捞针。 秀子很有可能逃过一劫。 当然苏羽也可以送秀子找上其他人。 比如夏荷、冬梅之流的。 可她们再怎么走动也就局限在小小的区域内,秀子暴露得风险机率就大得多。 再者苏羽没说主要监督谁,全凭秀子做主。 秀子越随机,以后镇魔司越难找到她。 苏羽只交待,到时候他会再来冷香阁和秀子会合。 以上这些,苏羽相信小皮一定会汇报给洛兮儿的。 但是苏羽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从此他不会再来冷香阁了。 哪怕蓝鹃逼他,他也决定抗命不遵。 这可是苏羽想破脑袋的的无奈之举。 一缕秀发悄悄的顺着苏羽的手臂溜到小姑娘的衣服上,又从衣服上悄悄的爬上小姑娘的头发,混在其中。 苏羽通过小皮的魔念一路相送。 也许这便是苏羽最后一次看到秀子了。 苏羽心想,他鼻子有些发酸,挺惆怅的。 那个弱小而又心善小姑娘的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满腹的离愁却无法说的那般的直白。 他情不自禁的低吟。 “你若知我心思,无需伴我天涯,没必要为我分忧;我愿拥你入怀,真心疼你入骨,发誓护你周全。抛开世俗的逼迫,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魔是鬼是妖。你待我真心如斯,我心如明镜,我只为我的痴傻一世。我与春秋皆过客,你守冬夏揽星河。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 白话诗不白话诗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秀子要能听懂苏羽的弦外之音。 秀子,我不需你来陪伴,不需你来分忧,我会护你周全,我会顶住逼迫。以后春秋中就没有我,你就好好的独自过活。但是这辈子能遇见你是件很幸福的事,哪怕以后结局很悲凉。 诗像是情诗,实则分别的离愁更多些。 但是只要秀子能好好的藏起来,苏羽的这次冒险也算值了。 苏羽眼泛泪花,心中感念万千。 “龙公子,龙公子。” 苏羽突觉有人推摇他的臂膀,他这才从意境中惊醒过来。 入眼的却是夏荷姑娘,还有眼前那名又扭捏又害臊的小姑娘。 估计这也是她经历的,人生第一次被人表白。 她已经不再挣扎了,改用着好奇、害怕、羞涩的眼光打量着苏羽。 “是龙公子抬爱我家氤氲。按理说只要龙公子首肯,奴家今日便送氤氲去您府上。” “只是氤氲丫头是我家远房亲戚,她娘临终时嘱咐我要好好待她。” “哎!公子也知我自顾不暇,氤氲这孩子平日就是干苦力的人,也没有啥教养。” “不如龙公子给奴家一年半载的,奴家也好指点指点氤氲小姑娘。” 夏荷说的有情有据又温情脉脉,叫人不能反驳。 当然不能反驳,而且还不能让夏荷管教,这样不就限制了小姑娘的活动范围吗? 苏羽赶紧放开小姑娘的手,不好意思的解释: “夏荷姑娘错意了,我刚才只是写诗。写诗有时需要借题发挥,应情应景的,做不得真。” “也不对,情是真的,但意思就不一定是那个意思。” 他的最后一句话其实还是说给秀子听的。 哎,有小皮在,有些话实在不能用魔念表达。 要不然小皮回去一转述,那镇魔司的人肯定怀疑他别有用心。 “什么嘛!原来妈妈说的都真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刚才还感动的偷偷抹眼泪。哼!这不值得,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旁边有几个姑娘狠狠批评龙公子。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诸位妹妹可以不信龙公子,但务必还是要爱情的。不然诸位剪断姻缘红线,我龙少可就罪过大了。” 苏羽团团作揖。 最后到了小姑娘面前,苏羽更是深深的鞠躬。 “唐突了氤氲姑娘,抱歉呀!这是小生一片心意。” 苏羽掏出一锭金子作为补偿,足足有十两之巨。 自从苏羽放了手,氤氲就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小贝齿轻轻的咬着嘴唇。 可当她听完苏羽的解释,她突然脚一跺头一甩,逃命似的奔出折香楼,连十两黄金也不要。 。。。。。 极尽豪华宫殿下,一个影子沿着地下通道快速的游走。 片刻功夫他就出现在皇城外的一口废弃的深井内。 这是一条皇室密道。 既是危难时逃生的密渠,又是平日里见不得光的管道。 影子无息飘向井上,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阿怒,你的怒火之力收集的怎么样?” 黑影的声音依然如出深渊,空洞而又无情。 “影哥,已经足够让我再冲击一次怒焰等级了。” 阿怒嚣张的笑道,他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 一年多的休养,让他的模样已不再是那年的少年。 庞大身躯,浑身暴突的腱子肉,脖子粗壮赤虬连起,脸庞块块横肉涌突,眼珠血红,显得面目十分的狰狞。 这就是练怒魔心诀的造成的,扭曲的心灵造就了扭曲的身体和脸庞。 第9章 去你家逛逛 “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阿怒,这段时间还请你消停一下吧。” “近年来京郊矿区连续四次矿工暴动,搞的我也很被动,费了不少劲才压下来。” “所幸你已经足够强了,总算是不白忙。” 影子说的内容很喜庆,但怎么听,都让人觉得瘆人。 “哈哈,这也不能都怪我。矿主给矿奴的待遇实在太差。虽然那些矿工都是各地调来的囚徒,也不能真当牲口养啊!” “我只不过稍微的燃起怒火之焰,结果矿奴们就马上暴动。哈哈,那暴怒的气息令我着迷。巴不得多来几次。” 阿怒对黑影的劝说并不为意。 “还是小心些。今年‘污业门’又开始招收新成员。我会保举你的。我可不想在这关键时刻节外生枝。” 黑影再次叮嘱。 怒魔之仆的实力已经变得很强,但他的实力越强智力就越容易被怒火控制。 “阿怒,我能信任你吗?”黑影又问。 “影子哥,何需如此问?有什么事交待我,能做的我自然能替你做到。” 怒火容易使人冲动。 阿怒对黑影的婆婆妈妈开始厌烦。他的脾气越来越容易上火。 影子教他的那些控制怒火值的办法已经完全失效。 “你要记住进入污业门之后,你只能对我效忠。”黑影强调。 “阿怒只对怒魔主人效忠。但念在影子哥救过我,我可以为你办事。” 阿怒已无往日的乖顺。 黑影暗叹,魔就是这个样子。 实力越强就越眼高于顶,越来越不好控制。 目前阿怒吸取的怒火力,恐怕影子对付他起来都会有些费力。 没办法,魔的成长速度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 阿怒汲取的力量来自于人们的愤怒,只要有特定的场合,他可以无限度的获得能量。 而影子的起家是靠吞噬。 但吞噬这种东西,起初效果不错,但越到后来就越不理想。 再者阿怒是获得怒火力量越大就越容易失去理智,越来越容易受人挑唆。 而影子则相反,纯粹的力量越来越难获得,但是他的挑唆技能却越来越强。 所以阿怒永远只能成为他的棋子,成为他的工具。 在影子的计划中阿怒不过是入污业门后帮他抢夺重宝的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影子就希望他别太嚣张,引得门主的不快。 影子自认为他在门内的地位已经举足轻重,保举阿怒应该说的过去。 但是要是门主不愿意,阿怒终究进不了秘境。 “阿怒能活下来,主要是靠阿怒自身的气运。” “要不是阿怒的心脏稍微的偏了一点,那柄飞剑没有熄灭阿怒心中的怒焰。要不然我也没办法。” 黑影并不愿在效忠的问题与阿怒死扛。 他突然觉得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对,毛驴就得顺着毛捋。 “洛兮儿那婆娘可还在?这笔账我早晚要和她算,还有那个苏什么的,他死了吗?” 阿怒发问。他的眼里有两根刺,一根是洛兮儿,一根是苏羽。 “阿怒兄弟,别急。洛兮儿那婆娘好歹是筑基中后期,以咱目前的实力还不能说有百分百的把握战胜她。” “不过待阿怒兄弟入门后,利用污业门的魔功,完全可以再把怒焰品质提升上去。” “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去收拾洛婆娘的。至于姓苏得小子,听说他仍在镇魔司内吊着命。” “解决了洛婆娘,姓苏的离死还远嘛。到时候你想怎么折磨他都可以。” 黑影继续安抚着阿怒。 其实在他已经知道姓苏得还活的挺好。但这事暂时不能让阿怒知道。 要不然恐怕他按耐不住阿怒的暴性子。 。。。。。 “喂,喂。小羽,你这两天跑来找我可是有点勤啊!当真只是拿我做个试验?” 朱锦程满肚牢骚对苏羽道。 苏羽并不理会他,他依旧口中念念有词,剑指飞舞。 猛然的,他向着朱锦程肥胖身躯就是一指,好似下一息朱锦程就会在他的指剑中现出妖魔原形。 “解!”苏羽大呼。 可貌似没有效果。 苏羽有点不信邪,再次剑指数点向朱锦程。 “解,解,解。” “喂喂,叫哥好吗?叫姐我不敢应答呀!哥是纯爷们。” 朱锦程言语戏耍着苏羽。 “不对呀!明明我琢磨好几天了,手指也磨擦灵石几十遍了。咋就没有效果呢?” 苏羽直接无视朱锦程的笑话。 他皱着眉头思索。 “无聊!”朱锦程笑骂一句。 “喂,喂。哥的时间很有限,就不陪你在这瞎闹。这样吧,我去唤阿碧来。她可能有时间陪你闹。” 朱锦程和苏羽商量。 阿碧是丽人坊的女掌柜,上次她调戏苏羽的事被朱锦程知晓。 这个胖家伙笑的半天合不拢嘴。 这不,他又拿阿碧取笑苏羽。 “小羽呀,哥觉得这法术和做人一样,别老在一棵树上吊死。宽衣咒在我这不灵,说不定在阿碧那灵呢!” “小爷不耍流氓。” 苏羽一口回绝,神色决然。 “要不换小李子?” 小李子是服侍朱锦程的太监,大伴的干儿子。 “不行,小爷不欺负残疾人。”苏羽再次回绝。 “喂,喂。说的好像你的那个宽衣咒百试百灵的样子。自己啥水平,自己不知道吗?” “都试验了好几天了,哥的裤头都不曾松过。” “要不是每次你都以灵石交易的幌子把我诓出来。哥真的是没那个闲功夫陪你瞎搞。” 朱锦程开始抱怨。 “我哪里诓你了?咱每次不是都有交易吗?”苏羽反问。 “嗯,那倒不可否认。可是你能不能一次性解决问题。” “哦,一次一枚,一天一次。还不允许与我叫其他人代劳,非得和我做直接交易不可。” “喂,你老实说你那里到底还有多少枚灵石。我好安排时间陪你。” 朱锦程实在摸不清苏羽的想法。 “别抱怨!这能怪我吗!” “是你压价太厉害。千两一枚灵石。我怕第三人知道了,人家取笑我傻。” “况且我都说了只要你带我去你家里逛逛,满足一下我的小小好奇心。” “兄弟我就连压箱底的灵石都卖给你。这个小要求你都不能答应。” “哼!我闹脾气呢!” 苏羽把无理的要求说的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 很有个性! “不行,不行。你自己说过你是军师,你是幕后灵魂。你又何必抛头露脸的。” “虽说小羽现在的易容术确实挺不错的。” ”可万一你去了我家,被我皇爷爷和我奶奶还有叔伯兄弟们看到。哪天他们起了歹心,那不就害了你嘛?” “兄弟我是为你好。你瞧瞧原来那些和我玩得好的玩伴现在哪个不是离我远远的。” 第10章 朱锦程的苦衷 朱锦程的手掌不断的摇,说了很多他不带苏羽去皇城的理由。 苏羽很想告诉朱锦程不用在乎这个。 他可以变化千个面容。 可惜这是秘密,他不能告诉其他人。他已经不算正常的人类,他是人魔共生体。 “行,那明天我们继续交易。” 苏羽又祭出贱人守则法宝,死缠烂打。 “靠!老子就是不来了。大不了老子不接你这单生意。” 朱锦程也挺恼火的。 “小胖,你可想清楚了。明天不交易,那以后我也不交易了。一天一枚,一年可是有三百多枚呦。我去黑市卖,它不香吗?” 苏羽继续祭出贱人守则的另一法宝,拿捏七寸。 朱锦程一下子没了脾气。 三百多枚灵石市价就是三百多万两银子啊! 苏小子一向念着交情深,一枚只算千两,而且还可以赊账。 对了,上次贪墨他几十枚灵石当办事劳务费他都没怎么抱怨。 丢了苏羽这个优质客户,朱锦程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替补。 “喂喂,最近你去哪发财了?手头怎么有那么多灵石?” 朱锦程问,他的语气软了许多。 “那是我的事,对您保密。你就说吧,要带我去你家玩还是明天后天继续交易。” 苏羽逼迫朱锦程选择。 苏羽的灵石其实也不多,还是洛兮儿预支了他一整年的修行资源。 他想想这个就闹心,怎么做卧底做着做着就自己倒贴。 不过洛兮儿也没做错。 她说了,如果按市价交易,镇魔司可以接受。 可要按朱锦程的黑心价交易,那只有傻子做。 所以严禁苏羽假公济私! “兄弟,现在真的不是带你去皇宫的时候。过段时间再说吧。算了算了,明天我来就来呗。” 对付苏羽的烂招,朱锦程实在没了脾气。 “快快把今天的交易给了结了。咯,这是欠单,我写好,盖手印了。你的灵石呢?” 朱锦程把一张欠条递到苏羽的面前。 苏羽看都不看一下,继续他的苦恼, “再试验一次,我就不信了,这宽衣咒我咋就学不会!” “哎呀,什么宽衣不宽衣的。你要对兄弟身体构造好奇,兄弟这就解开给你瞧个清楚。不用那么麻烦。” “行行,你念你念,不用瞪着牛眼看我。不过我提醒你,兄弟我艰苦朴素,不穿内裤的啊!” 朱锦程无奈,只好继续陪苏羽疯。 。。。。 朱锦程做的生意很大,而且有很多。 所以他每天忙忙碌碌,时常出入京城各大商行酒肆勾栏帮会之间。 又因其数目巨大,花销巨繁,目录杂乱,偏偏朱锦程又对账簿情有独钟,每每事必躬亲。 没办法,谁叫他的生意大多都是皮包生意。 不对,是合伙生意。 要是没有靠他这张厚脸皮贴上去,合作伙伴要么不认账要么打太极,朱锦程手下的公公真办不了什么事。 当然这些是明面上的生意。 至于那些地下的呢? 那当然是造谣,那当然是绯闻,那当然是江湖传说。 哦,那个叫大老板的神秘人物,关他朱锦程什么事? 最近朱锦程很烦,有块牛皮糖他是甩也甩不掉。 唉,军师苏羽好似变了个人,太粘了。 要是军师是个小姑娘还好说,朱锦程可以权当她是自己的仰慕者。 可惜苏小子就是一根棍,很光的光棍,软硬不吃。 没办法朱锦程为了抽出时间办事,他只好默许苏羽假扮成随从跟在他身边。 苏羽马上就提议用这法子随朱锦程去皇宫。 朱锦程马上断了苏羽的念想。 皇宫内的形势与政策并不像平民百姓想象中的那么波澜不惊。 首先,三哥成为储君的事已经木已成舟。 朝中大臣有八成官员拥护他,原先争储的人先后偃旗息鼓。 皇爷爷顶不住朝中压力已经由拖延变成妥协。 朱锦程对这个皇位早就心灰意冷,可是皇奶奶不肯放弃,她还在利用她的关系暗中挣扎。 朱锦程只好继续坚持,以宽慰奶奶的努力。 镇守皇宫的御林军杨镇司明确是投靠三哥。 别看杨镇司对朱锦程依然笑脸相迎,实则他对十三皇孙的物品还有随从检查的特严。 稍微发现违规物就会跟朱锦程大谈特谈国法家纪,而且还半点不能通融。 甚至来拜访十三皇孙的人都被他挡在皇宫外面。 就连奶奶的表亲虞国夫人来宫,他也找种种理由推三阻四,气的皇奶奶发飙好几次。 所以朱锦程要带苏羽入偷偷进内城,那一关可真不好过。 现在神策军和御林军都已经完全掌握在三哥手里,等于三哥完全掌控皇城。 在这种局势的下,朱锦程对三哥示弱很多次。 可惜三哥漂亮话说了几箩筐。 什么兄恭弟亲的,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是不见他真正放下心结。 三哥甚至怂恿其他势力来阻断朱锦程的财路,朱锦程只是隐忍而不发。 还有就是暗波汹涌的朝堂形势。 内政依然纷争不断,小山头,大山头争权夺利越来越不像话。 加上官吏腐败,贪污案屡见不鲜。 唉,这样的朝廷管不好,月熙国民众的日子也不好过。 鲸吞蚕食民间良田、盘剥民间财务等等弊端举不胜举,偏偏税赋又越来越重,百姓们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别的不说。 光每年发费在月熙宗的银子就有亿两银子之数,这还不包括国境内的灵矿开采的灵石。 啥? 修行者都是些视黄白物如粪土的圣人? 那你就是个白痴。 别的不说,就比如月熙宗的杂役弟子。 在修行者的眼里,此类人无非是杂灵根的修行废者,最低级的修行者。 但在凡人眼里,他们全是神仙。 神仙需要人服侍不过分吧。 服侍神仙需要费用吧。 费用哪里来? 自然是国库。 还有那些整日替神仙爷爷寻找灵草灵果的人。 他们浪迹在山河湖海里的,也需要费用吧。 还得找国库。 还有守护山门的驻军,还有挖灵矿的矿工,还有仙人养的灵宠灵兽,还有………。 朱锦程接触过月熙国的户部的账目,知道月熙国的财政就像一座漏风的残破房子,不堪重负。 第11章 儒生游历团 外交上,月熙国的几个邻邦依然对月熙虎视眈眈,小规模战争此起彼伏。 军部动不动就要追加军费。 还好东边的卢国一向和月熙交好,使得月熙国多少可以喘一口气。 卢国也是有修仙宗门庇护的。 那宗门叫玄天门,相对于月熙宗倾向于丹宗之道,玄天门则更加善于仙门阵法。 皇宫的金龙守护阵就是当年玄天门的掌门所布。 怪不得洛兮儿掌控不了它。 隔海相望还有个陇西国,陇西以儒学治国,国内陇西派是天下有数的符箓大宗。 陇西国是另一片大陆的,对月熙国没有敌意。 唉,真不知道这个庞然大物的国家有一天会不会倒塌? 朱锦程偶尔会想想这个问题。 朱锦程觉得他没能力也没精力去顾虑这些。 但他在乎自己的皇爷爷,有时他在想其实爷爷把包袱甩给三哥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事实上朱锦知道皇爷爷的身体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健康,反而越来越拉胯,能撑着,全靠着月熙宗的丹药支撑着。 哎,说到丹药。 朱锦程又要烦心一阵。 一直提供丹药的月熙宗老祖宗最近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秘法,急需一条千年龙魂入引,说是可以给他增三百年寿元。 恰巧狄戎国御兽宗就有条五千年的蛟魂。 老祖宗对此很感兴趣,数次遣人交涉,希望达成交易。 可是对方却提了一个无理的先决条件。 说把月熙西陲五郡割让给狄戎国,再谈交易事项。 没想到老祖宗居然答应了。 但皇爷爷却认为老祖宗此事做的很不妥当。 于是皇爷爷总是推脱时机不对,他需要再三思量、细细思量。 朱锦程知道这又是皇爷爷的老伎俩,拖字诀。 老祖宗对此十分不满,放言不日要亲自过来教训他这个不孝的子孙。 。。。。。 朱锦程带上小酥子,呃,是苏羽,还有贴身太监小李子穿梭在热闹的大道上。 他们的下一站便是锦世大酒肆。 锦世大酒肆,当初命名是取朱锦程和贾世道名字中的各一个字,所以成就了这个挺土的名字。 别看它名字取得土,可它现在是京城饮食行业的扛把子。 规模也比当初落成时扩大了十来倍,南来北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大酒肆门前招呼客人的小厮显然是认得朱锦程的。 只见他立即迎上朱锦程跟前作揖讨好,但他那明亮的眼睛却朝旁边另一名小厮拼命的眨眼睛。 另一名小厮也是一个机灵鬼,他默不作声悄悄的就要往酒肆内跑。 “一、二、三、木头人,喂,喂。别动,别动。再动你家朱爷可要发飙。” 关键时刻朱锦程指着要往酒肆溜的小厮吆喝。 “朱爷,朱爷,小顺可能早上吃坏肚子了,一会儿就要去如厕好几次,您就行行好放他先去吧。” 给朱锦程作揖的小厮央求。 “嘿嘿,你们搞的小动作我老朱焉能不知道?” “不过嘛,这反而能证明老贾现在就在酒肆内。” “好极了,爷这次不白跑,爷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告诉我老贾在哪个楼阁,小爷我自己找上门。” 朱锦程的胖手拍着说话小厮的肩头。 “朱爷,小的只是个跑腿的,哪里知道我们贾掌柜在哪里呢!” 那小厮叫屈。 “没事,没事。巴掌大的酒肆无非那几处大的楼阁,爷就自己找。” “小酥子,你就留在这看着他们两。要如厕你就跟着过去,务必不要让他们跟其他人交谈和使眼色就行。” 朱锦程差遣苏羽。 苏羽镖给他两眼目刀子,朱锦程立马改嘴。 “算了,算了。小李子,我觉得你比较聪明,还是你去吧,你靠的住。” “小酥子,快跟我来。快快。” 两人前后脚风风火火的闯入酒肆内,生怕被贾世道溜掉似的。 失去了前门小厮的通风报信。 苏羽没费多少工夫就打听到贾世道在哪里。 此时贾掌柜正在接待远道而来的卢国和陇西国儒生游历团。 儒家向来注重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月熙国虽然不是儒学治国,但是科举制让朝堂内还是有很多儒家子弟做官,所以月熙国也是儒生团游历之地。 仕途楼此刻人潮汹涌,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 很多本地的学子和好事者还有闺阁小姑娘都聚来看看邻国新生代的青年才俊。 由于朱锦程的身子过于庞大,很快就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那咋能行? 同样身为好事者的苏羽也急的不行。 “哎呀,我早就叫你减肥你就是不听。算了算了,小爷扛你过去。” 苏羽二话不说,就在朱锦程身前蹲下。 苏羽肩扛着朱锦程,巧用脚底抹油功夫也费了九牛之劲才挤进二楼廊道。 反正他用的是小皮的魔元。 被苏小子说教,本来朱锦程是要顶几声嘴的。 可他看到苏羽这架势,他可是要骑大马的,看在苏羽要做大马的份子上,朱锦程很识趣的闭上嘴巴。 仕途楼是礼堂式建筑。 楼中央设有舞台,平日承接戏剧、歌舞、评书等一系列商业演出。 而阁楼的楼下楼上可搭席百桌,供客人边用膳边欣赏。 这个模式是朱锦程参考苏羽前世记忆中春节晚会改造出来的升级版模仿。 楼阁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一名年轻的书生身上。 书生匀称身材,字吐腔圆,掷地有声,白净的脸上并没有因演说而显得神情亢奋,一副涵养功夫极佳。 “我陇西派虽是符箓闻名于世,济世于民。冬可持暖符温暖整屋,夏可用凉符清心全家。旱有及雨符,涝有汲水符。然,能让我百亿陇西人上下齐心劲使一处,唯有心符而已。何为心符?儒学也!。。。。。” 书生大赞起儒学妙处。 但在他描绘下,一个以符箓为生产力的蓬勃生机国家无不吸引着底下听众。 引得众人浮想联翩,脑海勾画出别样的异国风情。 这个世界的玄术发展到今日,已经有数十万年历史,术法早已融入凡人社会中。 比如月熙宗以丹药闻名,所以月熙国国人借着丹道使的有钱人普遍高寿。 比如卢国以阵法举世,传输阵法在卢国比比皆是。 卢国人往来各城镇间的游玩,那可是千里之行不过一日间。 再比如远在北方的玄武帝国。 因为土系法术的厉害便能将房子建到百层高楼,并且各种形状都有。 当然上顶楼要借助风系阵法中的风卷术,要不然凡人爬上去也会累死。 第12章 白日耀下,你黑,我瞎 “喂,喂。小胖,你找到了老贾了没有?我的腿都在打颤了。” 苏羽不断催促着朱锦程。 以小皮的小肚鸡肠,他的魔元可不会白给的。 驮着朱锦程那么久,他故意逐渐减少对苏羽支撑的支持。 当然这更符合逻辑。 以苏羽的身躯,他扛着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站那么久,他肯定也要吃不消啊! 否则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出端倪。 “小酥子,坚持一下,人头太多,哥还找不到老贾的脑袋瓜壳。” 其实朱锦程方才被那位青年的演说感染,一下子忘了找贾世道这茬。 “不行啦,你先下来吧。” 苏羽不管不顾跌落在地上喘粗气。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把朱锦程放稳了,他可不想让一座肉山给压倒。 “嘿嘿...不好意思。” 朱锦程赶快把苏羽拉起来,紧接着他又踮起脚尖往舞台瞧,他还是迷念那青年人的演说内容。 苏羽听那青年的演说也有一阵子。 苏羽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可他就老想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苏羽不由得向上跳了几下,只是他的个头并不高挑,还是看不清舞台中央的那个演说者。 楼廊的柱子又早被好事者占领。 苏羽不得不先缓上一口气。 他环视四周,发现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突然他瞅了一眼身旁毫无戒备的朱锦程。 然后苏羽飞快的伸出爪子,抓住对方的肉膘,三下五除二象只小猴子般的灵活窜到胖子的肩头。 “嗷。。。。” 朱锦程一阵痛嚎,便是重重的如来神掌拍到苏羽的大腿上。 他又叫嚣着; “你好生无礼,赶快给老子下来!小爷不发威,你真当小爷是病猫呀!小爷要诛你九族,呃,十族。” 但是朱锦程没等来苏小子的痛呼的回应,小酥子好像被他的威胁吓呆了。 莫非苏小子真傻了? 朱锦程多少有点愧疚。 但是敢抓皇孙身上的肉爬上皇孙的头,月熙国恐怕真没几个。 不做严肃的惩治是不行的 。 不过念在往日的情分,朱锦程决定本次处罚就停留在口头警告上。 朱锦程趁苏羽呆愣,把苏羽给扯了下来。 他不赶快出手不行啊! 现场这么多人,奶奶肯定还要派暗卫跟随。 万一有人告状,自己就算想保苏小子也不一定保得住。 苏小子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可把朱锦程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朱锦程伸出肉指去掐苏小子的人中。 也就在他要使劲的刹那,苏小子回过神来。 “喂,小胖。问你个事。作为东道主,我们朝廷是不是应该邀请儒生游历团去皇宫内吃顿饭发表一下演说?” 魂归主体的苏羽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本的活力,小脑瓜疯狂的运转,抛出一个让朱锦程猜不出他用意的问题。 “礼部好像没有这个安排。” 朱锦程用词再三斟酌,他力求避开苏小子挖的坑。 “那咱十三皇孙殿下是不是有必要向皇爷爷建议。。。。” “嘿嘿,你小子是不是想借着儒生团混进皇宫。果然是贼心不死。。。。” 朱锦程上次已经把难进皇宫门的为难之处道给苏羽听。 “知我者,小胖也。” 苏羽也不磨叽,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这件事挺难。皇爷爷已经多年不过问这些闲事。而且每个儒生游历团的成员在礼部都有录影存像。。。。。” 朱锦程为难之色言表于脸。 “四十枚灵石,一次性交易。” 苏羽并不被小胖的外表所迷惑,他抛出一个大诱饵。 为此苏羽又要向洛兮儿预支后年的修行资源。 当然不是苏羽大公无私。 而是他早就腻歪了劳心劳神的卧底生活,他想尽快回娘亲身边,他好羡慕以前自己躺平的生活。 哎,烂泥就该有烂泥的生活。 可是洛掌司的布置的任务没完成,苏羽哪有胆回家。 所以他必须快刀斩乱麻。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百年前卢国陈家嫡孙参加儒生团时,我的太太爷爷就亲自接待过他和他的团员。” “但卢国陈家先祖当年为构建金龙护法大阵可没少出力。现在这个团嘛。。。” 朱锦程的言外之意是这个儒生团份量不足啊!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生意嘛,必须是说的困难越多对方肯付出的代价才会越多。 “我只有四十枚灵石,多的我真的拿不出。这样吧,这次不用在你写欠条,纯当本军师皇宫一日游的资费。” “再说这个儒生团也不是一无是处。看见那个演说青年没?人家可是陇西张圣人的嫡系。” 苏羽狠心下了个血本。 如果不是此人的出现,苏羽也不会想到此计谋。 毕竟混入儒生团也需要有个内应。 “你咋知道?” 朱锦程有些好奇。 儒生团一百二十六人的名单,礼部有册登记,没听说张圣人的嫡系在里面啊! “你刚才不是差遣我去打听贾老爷嘛,我好像听旁人提过一嘴。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你可以让礼部的人查查看。” 苏羽眼见自己说漏嘴,他赶紧圆谎。 “还是有点困难啊!” 朱锦程是那种没有达到最大利益就不会松嘴的贪。 属肖,貔貅。 “干脆点,你说我还要做什么?你才能把这事给弄成。” 苏羽给出最大的诚意。 “那个。。。”朱锦程思索。 他眼见苏小子这扣不出更多的好处,理论上他就该顺势下坡。 可是一想到方才被这个臭小子抓着肉爬上头上,朱锦程就是一阵火大。 当然如果朱锦程需要,他马上就可以找回面子来。 他可以抓苏羽的肉爬上苏羽头上一百次,想来苏小子最后也会忍下来。 但是这样的报仇方式很不带劲,也很不解恨。 不行,得给苏小子出难题。 “除非你也用刚才那种方式爬上张圣人嫡系的头顶上。” 朱锦程提出了一个,让天下学子与之敌的要求。 “铛。”苏羽的下巴直接掉落在地上。 “不必这么狠吧!人家可是张圣人的嫡系啊!朱老大,打人不打脸啊!” “咋的,你的意思是老子的身份比不上张圣人嫡系。” 朱锦程恼怒的咆哮。 但下一息; “不过,苏小子要是认怂也行。杀人不过头点地,莫说哥不给你机会。把之前哥给你的欠单还给哥,咱两清。” 黑,绝对的心黑。 明知道就算有那些欠单苏小子也不会向他要账,好歹也给人留个念想。 朱锦程摆明是想把苏羽吞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放过。 “哎呦,识人不慧呦。白日耀下,你黑,我瞎呀!” 苏羽痛心疾首。 第13章 厚黑冠绝 最后苏羽不甘的回应: “行,那我只好搏一搏,大不了挨天下学子的揍。” “如此,甚好。一言为定。” 朱锦程伸出手掌。 “不用如此正式吧。”苏羽心虚的嗔怪。 但是小胖的心意坚定如铁。 不得已苏羽只好轻轻的碰触那白玉般的肉手。算是击掌盟誓。 与此同时,楼下人群中也有一双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演说青年,生怕看遗漏了青年片刻英姿。 那双眸子里尽是柔情,尽是相思。 哪怕相思的人影已不似眼前人,哪怕眼中人已经遗忘了五百年前情思,哪怕对方一点儿也不认得她。 她穿着月熙国梅竹书院女子装,圆圆的脸蛋,散发奶油般的肤光,很突兀的几颗雀斑点缀其中。 这方世界的儒学并没有排斥女子读书。 月熙国更因月熙宗月熙仙子是女子,科举和军队亦有女子加入。 曾经有段时期,月熙朝堂的女官盛行。 当然但除了那些终生嫁给国家的英女子。 不然生育和养娃终归是要占用女子数年时光。 待她们复出再想报效国家时,已是人非物非,很多女子便从此归回家中。 鉴于此,目前月熙国朝堂的女官女将军有,但数量不多。 当然学府内的女学生却依旧很多,陇西国和卢国亦有女学子,就连儒生团里也有好几个。 贾世道还是在演说散场后被朱锦程寻到。 他倒也没赖账,痛痛快快的把几个月来几十万两红利的银票给了朱锦程。 数百张千两银票也垒了一个大麻袋。 正如朱锦程私底下对贾世道的评价。 贾世道这个兄长,对十三皇孙的情分还是有的,但是愤怒也是有的。 属于那种恨其不争,厌其堕落的那种心态。 所以几人一落座,贾世道又开始劝谏。 “公子好歹也是人中龙凤,纵然时运不济,也不应整日与走卒贩夫勾栏老鸨为伍。” “就算公子贪财成癖,也应该择善流而随之。” 贾世道讲的情绪高昂,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等等,和老鸨为伍?老贾您又从哪里得来小道消息。莫要乱说啊,要是让皇爷爷知晓,那我的屁股可要疼上几日。” 朱锦程赶紧打断贾世道的话。 他可没想到他在这位老友的心目中竟坠落得如此不堪,怪不得老贾要躲避他好几个月。 “非道听途说,乃我亲眼所瞧。” “哪时?” “今年三月,碧螺春园。此地可是公子投股的勾栏否?” “啊,啊。敢情老贾指的老鸨是阿娇姐啊!” “还姐呢!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哎呀,阿娇这人就是个见人熟的,热情过盛。行行,本公子下次一定注意。” 朱锦程嘴上认错,心里其实并不以为意。 碧螺春园是一所以品茶为幌子的勾栏院。 朱锦程只负责出审批手续,他却能得每月近万分红。 他何乐不为? 而且他才不在意被揩油,反正他肉多,油也多。 朱锦程顺势接受了老贾的建议。 “老贾的说辞好像十分有理,确实本公子应该要多认识一些青年俊杰。” “说来也巧,咱店里不是来了一堆的才俊。诶,听说老贾与儒生团熟络,不如给本公子牵个线。” “说不得本公子请他们逛逛皇宫,做个东之类什么的。” “就是那个。。。。哎呀。老贾你说要是儒生团只有十来人就好了,百来人本公子余钱有点不足啊!” 才收到近百万银票的朱锦程又开始叫穷。 贾世道嘴角抽搐,他忍着怒火: “公子就不要再演戏了,如果公子真的能痛改前非,这东就由我来出吧,还望公子以后好自为之。” “一定,一定。那就有劳老贾安排。” “对了,老贾。你说咱也不能光请外国学子。有点顾此失彼,容易遭人骂。要不然也请些本国学子加入。老贾你看开个八十桌怎么样?” 朱锦程很认真的安排。 “朱。。。锦。。。程。。。”贾世道终于忍不住了。 他并不计较花钱的多少,而是他不待见十三皇孙见别人花钱总往死里整。 锦食大酒肆的利润虽丰,但成本也高呀。 八十桌起码要消掉贾世道十万两白银。 老贾能不恼火吗? 敢情花爷的钱你不心疼啊! “多了吗?那二十桌,只要二十桌,就明日午时仕途楼。” “老贾别发火呀。啊,小苏子,咱赶紧快走。老贾发飙了。” 他们才出锦食大酒肆。 朱锦程诧异看向苏羽。 “咦,苏小子你的脸怎么飘起这么多黑线?” “啥?你问我搭救珍儿一家的花费?” “哥跑关系哥确实是花费了等价值三十枚灵石的银两。” “啥,你不信。” “兄弟,你应该知道官衙两个口,吞银子不含糊。“ “哥不骗你,哥绝对不会蒙兄弟。” “啥?这个要发誓!” “苏小子,咱谁跟谁啊!你这不是为难你自己吗?” “你得换个角度看问题。” “比如说万一誓言灵验,你有可能就失去了一个好兄弟。是吧!” “万一誓言不灵验咱玩那些虚的干嘛。” “哎呀!兄弟,别嘟嘴啊!你以前怎么说来着?” “哦,人生要朝前看,不要老往后顾。” “你想想看,等下你还需要哥回去和皇爷爷商量。所以你得罪哥对你没啥好处。” “得得,哥保证能让儒生团入宫。行了吧。” “哦,对了,咱的协议依旧有效啊!你别借闹点情绪就反悔啊!” “兄弟,你说哥掉到钱眼里。” “哎呀,那可是件幸福事。” “哥开导开导你。人生要朝钱看,不要多顾忌。” “兄弟,你别跑啊!记住明天之约,还有那欠条都要带上。多少张哥心中有谱。” 朱锦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羽承认,现在要比口舌之争,脸皮之厚,心肠之黑。 他十个苏羽也比不上一个朱锦程。 。。。。。 次日午时,仕途楼。 大堂的人虽多,却一改昨日的喧闹。 应邀出席的月熙国学子与游历儒生三三两两散落走廊处,包厢间,舞台下。 众学子窃窃私语,相互交换心得,引经据典,高谈阔论。 苏羽身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月熙华智学院的学子服装。 他四下寻找着他的目标。 目标很好找,那人此刻就在和东道主朱胖子寒暄。 第14章 浩然之气 “听闻张兄乃是文圣张圣人的嫡系,可是属实?” 朱锦程与那人稍微寒暄便开门见山。 青年人先是一愣,片刻后笑着回答: “确是如此。” “只是家中老父不期我在求学途上受盛名所累。故而我一直以常人居之。” “还望皇孙殿下体贴家父良苦用心,莫要声张之。” 青年人知道眼前人的身份是月熙王朝的皇孙。 他认为自己的身份暴露是月熙探谍所为,倒也没有太大在意。 “那是当然。” “只是有件事我得跟张兄提醒下。” 朱锦程把嘴凑近青年人耳畔咬耳朵。 “等下某个屑小想骑到张兄的肩头。这好比是要骑在天下读书人的头顶。” “张兄却莫要让此等无赖之人得逞。张兄可多请几个同窗护你左右,万一那厮动粗,教训他一顿未尝不可。” “对了,我提醒张兄之事,也莫要声张。” 赌约在即,朱胖子选择了作弊。 青年人一笑泯之。 “那人想必是皇孙殿下的密友吧。” 能玩这种无聊的小童游戏,又让皇孙亲口告密,想来他俩间关系定是与皇孙殿下甚好。 青年人很聪明,一猜十之八九。 “是密友不假。但胜负不分友情,该丢情谊保银子还是要保银子的。” “啊!不对。银子不银子的不重要,关键是要保皇室脸面。对吧。张兄。” 朱锦程一时不慎,倒是把心中份量比重给说漏了嘴。 “是极,是极。”青年人笑而不揭破。 “如此本殿下的忙想来张兄是帮定了吧。”朱锦程趁热打铁。 “那是,那是。大庭广众张某让人窜上身体也委实不妥。”青年人满口答应。 “啊,张兄,那厮来了,就在你身后二十步远。那厮身法有点古怪,张兄小心应对。” 朱锦程瞅到了苏羽的身影,他赶紧暗中预警,并透露苏羽的压箱绝技。 脚底抹油绝技昨天他见识过。 “无妨。” 青年人并不在意,说罢他的气势陡然升起。 朱锦程感觉身旁的青年人突然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以前朱锦程的先生说的一段话突然萦绕在他的脑子。 “读书人和修行人一样,要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只要以肩负天下兴衰为己任,心为造福亿兆黎民福祉,一样可修气。” “此气不畏天,不悚地,只为黎民百姓鸣不平。拥有此气者神鬼不侵、妖魔不近。” “他上可说天地不仁,下可责邪魅惑乱。” “此气以刚毅勇悍着世。头可断,血可流,此气不消矣,天地长存。谓之曰:浩然。” 不会吧! 回归现实的朱锦程马上自我否认他刚生出念想。 他肯定是自己瞎想的。 浩然之气哪里是那么容易生成。 想当初他问先生: “我月熙何人拥有此气。” 先生默然沉思几许,然后摇摇头。 “从未有过。” “那我朝历史上那么死谏忠臣不算吗?”朱锦程问。 “不算。或许他们的出发点和影响力不够。不足以震撼天地,令天地动容。” 先生推测。 故此朱锦程也曾执念浩然之气,发誓要做月熙拥有浩然之气的第一人。 他也曾埋头苦读,也曾修身养性来着。 可后来朱锦程是怎么掉到钱眼里的? 嗯,背后肯定是有双推他的黑手。 对,对,苏小子是军师。他纵然不是主犯,也是挑唆者。 所以朱锦程饶有兴趣的准备看苏小子出糗。 他见张姓青年转过身,嘴角扬起笑意。 朱锦程觉得那是轻蔑的笑,是对苏小子小身材的轻视。 朱锦程看到张姓青年还没等苏羽走近就伸出右手。 对,儒家手段之拒人千里。 没错,就应该趁苏小子没靠近,就伸手把他拒之身外,让他那古怪的身法没有用处。 可片刻后,朱锦程没看见青年人推开苏小子。 他暗暗责怪张姓青年大意了,怎么能让苏小子这样靠近? 好在青年人的右手直接放在苏羽的头上。 对,朱锦程判断青年人下一息应该会把苏小子的头按下去。 朱锦程忍不住右手替青年人使把劲。 但是,不对呀!张姓青年的手不使力,反而抚摸苏小子的头发。 难道这是话本里描绘的灌顶大法,蛊惑手法,能左右他人想法的术法? 朱锦程根据自己的剧情需要胡乱瞎想。 “蛋哥,背我。” 苏羽任由青年人抚头安慰,亲昵的对青年人提要求。 青年人会心一笑,转身便蹲在苏羽面前。 苏羽轻轻的捏了一下青年人的背脊,算是给朱锦程“抓肉”交待,然后顺势坐上了青年人的肩头。 啊!朱锦程很迷糊,事情的反转有违朱锦程的预期。 莫非苏小子有反灌顶大法,反蛊惑本事? 不对,不对。朱锦程摇摇头甩去不切实际的瞎想。 他马上意识到貌似好像掉落苏小子精心设计的陷阱内。 当然,迷糊也不仅只有他,好多个陇西国的学子向青年人投来问询的目光。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小弟。我们有八年零七十二天没见面。” “兄弟相逢,举止孟浪些,诸位师兄弟莫要耻笑啊。” 青年人频频对着同窗解释。 话是这样说,青年人却压根不觉的自己孟浪,反而兴高采烈的抬着苏羽绕走了大半个仕途楼。 他家小弟? 靠,原来是一家人啊! 朱锦程挺沮丧。 苏小子隐藏的够深啊! 咦,怎么没听说苏小子提过啊! 等等,苏小子好久之前是有说过他有个异姓兄长回乡认宗的事。 可是他没提是张圣人的嫡系。 靠,苏小子蒙我。 朱锦程没能要到欠单,一肚子不愉快,他把一顶大帽子扣在苏羽的头上。 这可真真是冤枉了苏羽,他当时还是个迷糊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机。 不过是一提蛋哥,他挺伤心的,不愿多说。再者,朱锦程也没问。 赌约以朱锦程失败告终。 朱锦程黑着脸接受了傻蛋,呃,现在应该称人家为张继宗张公子的道歉。 当然文绉绉的道歉话说的再有文学素养,终是朱锦程的皇室身份抵不过人家一家子的情分。 朱锦程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苏羽拉进一间包厢内商议如何让他混进皇宫。 有点情绪的朱胖子开始给苏羽假设各种难题。 比如宫门守卫是按礼部给的人数点人头的, 比如守卫会对照儒生团随身携带身份牌查看每个儒生相貌。 本来这些苏羽都可以克服的。 他可以让小皮悄无声息吞噬某位儒生团的成员,复制出他的模样。 但苏羽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而且这难题还不能推给镇魔司。 以洛兮儿那种大事不拘小节的大局观来说,很有可能做出让苏羽良心终身不安的事来。 苏羽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第15章 如果要加前缀,那就是永远 苏羽赶紧请来张继宗一起相商。 张继宗倒是愿意把他的名额让出来。但是对于改变相貌等,他却爱莫能助。 就在苏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圆脸的女学子赫然就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 把三个大男人吓了一跳,他们实在搞不清楚这女子是怎么蹦出来的。 朱锦程看着他关掩的门窗,完好如初。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诧异的问。 圆脸女子根本不理朱锦程的问话。 她一脸追星迷妹似的盯着张继宗,她的明眸里装不下屋里的其他人。 “我有法子能让团内师兄们留出两个空位。而且小妹深知易容术,化妆后保管无人看得出端倪。” “只求师兄务必让小妹在一旁跟随,小妹也想去皇宫开开眼界。” 圆脸女子好似在讨好张继宗,双手搓揉着淡青衣服,生怕张继宗一口回绝她。 淡青的女学子服上绣着数枝梅,正如衣服的主人一般,虽无艳丽之姿,却是清秀异常。 眼前的姑娘让苏羽惊呆了。 他幼时梦境中那个女孩的模样涌满心海。 虽然此时此刻似是而非,不能确定,但仍让他激动的无法组织起任何语言。 他凑近朱锦程身旁,手足无措。 “小胖,小胖。她是娴娴。你可还认得吗?” 苏羽需要借助小胖的一同确认。 苏羽曾经和朱锦程不止一次谈论过他们上辈子的事情。 当然朱锦程对上辈子是没有一丝印象的,但不妨碍他可以倾听苏羽的述说。 不妨碍他想象自己和苏羽上辈子好兄弟的剧情。 但是你要叫他确认眼前女子就是苏羽上辈子女神,那可真的难为死他。 “嗯,是挺闲的,不闲就不会躲在这个房间内偷听咱们聊天。” 朱锦程最后认定,这个冒出来的圆脸姑娘事前就躲在屋里的某个角落内。 只不过他们进来时,没有注意观察忽视罢了。 朱锦程还没见识过修真里的瞬间转移。 “不是那个闲,是娴静的娴。” 苏羽快被朱锦程气死。 关键时刻朱锦程却滥用起他的插科打诨。 “喂,这种事咱私下聊,现在忙正事要紧。你看你大哥在等你意见呢。” 朱锦程提醒。 苏羽这才见到张继宗正对着他投来问询的目光 “同意。只要是娴娴说的,我都无条件接受。” 苏羽对着圆脸女学子露出讨好的嘴脸。 不管她是不是前世的女神,苏羽觉得他这辈子女主角目标有着落了。 “那可就是多了一人。喂,苏小子,咱亲兄弟明算账,这费用可得要翻倍。” 朱锦程的字典可没有买一送一的概念。 至于这个新加入的女子对他们皇城有没有威胁,他丝毫不关心。 哪怕这女子有金丹修为,他家的金龙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话音刚落。 “哎呦!他奶奶的熊!” 苏羽被朱锦程的要求直接刺激到跳起来,他的暴怒程度差点让他掀桌子。 “师兄,这么说你同意了。” 圆脸姑娘却表现的欣喜异常。 “那进宫的费用是多少?” 圆脸女子眼眸这才缓缓离开张继宗,转到旁边的一对活宝。 “四十枚低等灵石,老少无欺,我兄弟也是这个价。对吧。苏兄弟。” 朱锦程让苏羽自己出面作证。 苏羽脸色铁青。 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他意气用事,为吸引朱锦程的同意,而把价格开的太昂贵。 后悔他太讲义气,没有和小胖斤斤计较。 后悔他太怂恿小胖的贪心,那就是个克金兽就是个无底洞,而且他丫的不要脸。 “哦。” 圆脸女子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应,表明她对这个价格毫不在意。 下一秒,一颗晶莹的小半个拳头大小的灵石就出现在她的掌心中。 “不好意,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拿得出与费用接近灵石。” 圆脸女子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中品灵石。” 朱锦程炙热的眼光一下子就被圆脸女子手中的灵石牢牢锁住。 纯净固化的灵气被压缩被凝结,像一个雾面的水晶。 比起下等灵石里参杂无数的石浆和杂质的模样,中品灵石简直就是块艺术品。 一枚中品灵石的价值可抵得上百颗下品灵石。 “苏小子,我现在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位女神一定是娴娴。不仅是你的娴娴,也是我的娴娴。” 朱锦程转头对苏羽说。 朱锦程的认人标准一向和财富绑在一起。 当然他还有另一层考虑,要是眼前女孩真能苏小子有那么一丁点关系,他以后岂不是又有一条来灵石的路子? “我不叫娴娴。我叫李羡鸯。一向不羡神仙只羡鸳鸯。” “对了。张师兄是否认可小妹得观念。” 圆脸女子再次转脸看向张继宗,单纯征求着他的看法,可她的眼神可不仅仅是迷妹那么的单纯。 “李姑娘言之有理。事实我也认为神仙没必要太羡慕。他们索取太多,回馈却少。” 张继宗就差点没说神仙太自私了。 其实他的话细也没错。 神仙从修行开始就追求天地灵气,强拥奇珍异宝。 嘴里挂着除魔卫道的旗帜,可真正愿意为民殉道者又有几个? 张继宗只回答李姑娘半句问题。 至于羡慕鸳鸯成双成对。 对于他这个以天下黎民为己任的青年,他不敢奢求。 朱锦程心中咯噔一下。 他好像嗅到三角恋的气息。 哎呀,可人家是一家人诶,这种事情他不太好选边站队。 他赶紧把李姑娘的灵石收走。这个比爱啊情啊更实在。 “李姑娘,那个,本殿下手头目前比较紧,找你不开。不如先给你写个欠条,你看可行?” 朱锦程讹人手段老到。 这招好似为人光明正大,其实看人下菜。 赖的掉就赖,赖不掉以后再说。 他瞧见人家李姑娘脸上皮肤吹弹可破,就是一个薄脸皮的人。 。。。。。。 月熙皇上觐见儒生团的时间安排在次日清晨,由礼部统筹安排。 李姑娘和苏羽当天夜里就摸到儒生团入住的客栈。 李姑娘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让一个身材和苏羽差不多儒生沉睡不醒。 李姑娘就着儒生的相貌在人家房间内给苏羽开始易容。 她给苏羽喂了枚褐色果子。 “塑形果。” 小皮知道这果子的功能。 这种果实生长在魔域变形谷的,是史特姆怪的食物。 这种吃下去后,会让人的肌肉和皮肤像泥巴一样任人拿捏。 但这种塑形最多只能维持一天时间。 或许这个圆脸女子有问题。但是现在小皮还不能告诉苏羽。 他怕泄露一丝魔元都会引起圆脸女子的怀疑。 小皮不敢破坏洛兮儿的计划,只好强忍着。 圆脸女子在苏羽的脸上搓揉。 当然她所谓的精湛易容,实际效果大致有八分像罢了。 不过只要不是旁人特别注意是发现不了端倪的。 张继宗说了,他的这位学弟为人比较孤僻,团里交好的人没有几个。 李姑娘见苏羽易容大功告成,她就找她要的目标。 她才不要女扮男装,她就是要以女子身份陪伴在师兄身边。 如果有必要加个前缀,那就是永远。 第16章 绿皮纸人术 虽说有礼部人员陪同。 但进入皇宫门时,宫门守卫仍就对一干儒生等进行了严格的比对。 实际上,礼部的人已经在客栈里对学子们进行过细心检查,包括随身携带物。 皇上陛下早上有朝会,安排由皇孙朱锦程做个临时导游,让他领着儒生们四处闲逛。 同行的还有朱锦程曾经的先生,古稀之年的赵老夫子。 月熙朝有数千年历史,皇室出过许多家喻户晓的名人和故事。 比如德宗和湘妃的爱情故事。 比如慧宗的坐骑圆月化龙的故事。 比如孝宗率五百阉奴在养心殿抗反叛军的故事等等。 这些都是有文化内涵的历史遗迹,倒是让儒生们大开眼界。 而且月熙皇宫里还有坊间传说的月熙皇城十景。 卢桥晓月、御园荷色、鼎午兽影等等。 按朱锦程说的, 一个上午时间,大家只能粗略领略一下皇宫美景,若是要细究起来,这点时间怕连一个景点都不够用。 朱锦程已经成年。 他在皇城内是另有府邸的,继承的是他爹五皇子的府邸。 但是自从五皇子过世后,皇后娘娘便沉沦在祖孙人伦之乐里。 她哪里舍得让自己一手养大亲孙子去外面过日子呢? 她依旧把朱锦程留在皇宫内生活。 这事还免不得被御史们弹劾好几次。 当然又被老皇帝和稀泥过去。 朱锦程对皇宫非常的熟悉,属于那种闭着眼睛走路都不会摔倒的熟悉。 这种熟悉算是一种情感,融入讲解的故事里面变成了声情并茂,并深深的吸引着在场的人员。 就连小李子也听得入迷,暗道原来主子也有说书人的天赋。 当然有个人例外。 苏羽就是那个例外人。 哪怕小胖讲的故事很动听,可苏羽花了四十枚灵石代价可不是来听讲解的。 况且苏羽一心能二用,他假装听得入神,却借助沿途的草地和花丛偷偷放出五十多个指头大小的绿色小纸人。 小纸人是藏在书本里,它们躲过了宫卫和礼部人员的搜索。 就算是被宫卫发现,苏羽也可以辩解这个是异国的书签。 绿皮纸人术是洛兮儿解决苏羽提出的地盘大的手段。 正如苏羽的抱怨。 皇宫太大,靠苏羽一人感应,要全摸清楚最起码需要一个月。 小胖也不可能如此频繁的带苏羽入宫。 于是洛兮儿就想到了小纸人术。 她把大丫叫了过来,一番利诱后,大丫就把她家传口诀功法全盘托出。 小人术是大丫的家传秘术,对她来说修的十分艰辛。 可是这套秘术在洛兮儿的眼里就变简单了。 她大致了解整套小人术的功法脉络。 小纸人术是灵力加魂力运用在小纸人的结果。 洛兮儿琢磨两日,她便完成了小人术的改良。 她创造出用小皮的魔元加苏羽的魂力融合而成的绿纸小人术。 之所以选择绿色,主要是便于隐藏在草木之间。 考虑到皇宫暗卫有可能探测小绿人的魔息。 洛兮儿参考秀子羸弱魔气难以被人发觉的因素,让绿纸小人的魔气值和魂力值接近于无。 小纸人被苏羽随机放置在皇宫不同的地方。 由于绿纸人体积小,魔力值太弱,它们不能自主活动,只能随风而飘。 它们的魂力值太低也不能主动联系苏羽,只能苏羽去感应它们。 它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在一定范围内感应魔气。 隔一段时间,苏羽必须再来回收,看看它们身上是否有不同气味的魔息。 当然再次入宫最好还是通过朱锦程的关系。 实在不行洛兮儿亲自带苏羽皇宫觐见皇帝。 终于把最后一个小纸人投放入路边的小树,苏羽松了一口气。 恰巧此时,有太监过来传旨,陛下在养心宫宴请众儒生。 一众儒生被安排在殿堂中,一人一小桌,按方阵队形排列。 宴席前,皇上免不得先对着众学子就是一番考究,甚至还抛出一些敏感问题。 惹得众学子各抒己见,讨论的气氛热烈。 惹得赵老夫子也跑出来说了一大通儒学教典。 可就在此时,忽有一道流光从空中疾行而至,落地之后便是一名白衣中年道人。 满皇城的守卫者,神策军的修士,护阵里的金龙,对中年道人来说如同虚设。 中年道人很是狂傲,连眼角都没有扫过殿中众人。 他就一指指向着月熙国皇上。 “朱常秋,你这个竖子,本座交待的事你还给我拖着不办。今岁的延寿丹你还要不要?” “哎呦喂,祖宗爷爷,您老别急啊,玄玄孙不是已经派遣使者去狄戎国商量了吗?看看可不可以换个条件。” 皇上并没有因为白衣中年人的不敬而动怒,反而起身离席朝中年人迎去,执子孙礼参拜。 “我靠,是本座讲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耳朵有毛病。本座要你把西北五郡割让给狄戎国,不是让你去谈判的。” 白衣中年语气愠怒。 “禀老祖宗,这事实在是不能操之过急,很多方方面面需要考虑周详。” 皇帝陛下边说边朝身边太监使眼色。 太监心领神会,他赶紧让儒生们先行撤离养心宫。 这是月熙王朝的国事和家事,实在不好让外邦学子看到。 只是中年道人丝毫在乎国体和外交脸面。 他直接就骂开:“放屁!哪有那么多顾虑。撤回西北五郡驻军,让狄戎国军队直驱而入。余下的也就不干你关系。” “祖宗爷爷,不妥呀。五郡可还有我月熙千万子民,如此他们怕是要世代沦落为狄戎奴隶呀!”皇上陛下并不苟同。 “一群蝼蚁罢了,有何思虑?” 中年人对皇帝的顾虑很不屑。 “老祖宗,玄玄孙儿可不想月熙皇族被后人啐骂千年啊!还请老祖宗三思。” 皇上再次劝谏。 “对啊!老祖宗太爷爷,儿孙们职责就是替太祖爷爷守这万里江山。” 一直在陪伴在皇爷爷旁边的朱锦程也赶紧替皇爷爷说上几嘴。 他是朱家子孙,见自家祖宗驾临,自然也要拜迎。 中年人横扫一眼朱锦程,便知道他也是自家子孙之一,倒也没太生气,反而说道: “你们可知你太祖爷爷打下这万里江山本来就是为月熙宗修行用的。” “今日本座不过去其一角而换来三百年寿元还是划得来的。” 当年月熙仙子来宁息大陆开派立宗,亲传弟子有七。 月熙国太祖便是月熙首徒。 在那纷乱的年代里,月熙宗占的资源很少,甚至连座灵脉矿都没有。 不得已身为首座弟子的太祖只好四处抢夺资源以供师傅师弟们使用。 不想长年的征战倒是打出了一个中等国家。 太祖却因没有太多的时间修行,耽误了长生机会。 月熙宗感念太祖的恩情,给予月熙皇家宗室最高的礼遇。 将灵气最充足的山峰留给了太祖子孙,放宽皇室子孙入内门的修行年限,给予最多修行资源。 第17章 魂殇 中年道人便是太祖的重孙子孙,修为已达金丹境界。 其修为高、寿元足,论资排辈论实力算是月熙皇室的第一人。 但是在时间的长河中,哪怕是金丹修士寿元依然有限制。 目前这位老祖的寿元只剩百来年,如果他不能冲破瓶颈进入元婴期,百年后他怕是也要道消功散。 中年道人急需突破,急需要时间。 突破他是一时半会做不到,但时间他却还有法子拖延一二。 两年前这位老祖偶得增加金丹修士寿元的秘方。 其他倒好说,唯缺一条龙魂做引。 但龙魂不好得,这种宝物就算化神期修士也求之不得。 中年道士甚至把算盘打到自家的金龙护阵上。 可惜护阵中的那缕龙魂孕育出来的金龙已不具备真正的龙魂,而是成了月熙国运的化身。 恰好此时中年道人得到消息狄戎御兽宗宗内有条五千年的蛟魂。 中年道士喜出望外。 虽然月熙与狄戎两国交恶,但两个修行宗门依然保持联系。 中年道士向对方提出交易,对方却开出月熙国割让西北五郡为先决条件。 中年道人一直将月熙国当成自家的库房,自然满口答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祖宗爷爷,狄戎狮子大开口,不能惯着他们。” “西北五郡牵涉多少利益,多少国本。就算月熙宗也不能轻易答应呀!还望祖宗三思。” 明宗苦谏。 他以为狄戎的交易条件或许月熙宗门不能答应。 其实如果月熙宗白白损失西北五郡,宗门自然不能答应。 但若老祖能真突破到元婴境界,宗门也许会考虑。 宗门的利益永远不在于民众,而在于实力。 “老祖宗,狄戎要得太多。咱做交易的,向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我们可以慢慢谈。” “我觉得咱的底牌就是最多只让出五座城池。” 朱锦程也加入劝谏。 他以一个商人的角度出发。 “不可!” “皇孙殿下万万不能有如此心思。” 本欲离场的赵老夫子突然折回,他跪下来朝明宗和朱锦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殿下,臣曾说过,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此举,有违民心。” “臣也曾提过,国乃千万家,一家破则国有缝。五城居民何止千家。” “臣现在再谏,地乃国之皿,失一寸则国已破。” “国为重器,不能交易。” 赵老夫子朗声。 “云潭兄,此乃政治。有些事,不得不为之。” 明宗皇帝上前欲扶起赵老夫子。 但是赵老夫子犟的很,要明宗明确答应不能为私家利益而损公器。 “你这书呆子,都已经辞官养老了还操那么多心干嘛?” 明宗打趣。 也就是因为今日有儒生团入宫,明宗才想起这位老学就,这才让人把他从府邸里请出来。 明宗的本意就是让他来陪陪年轻学子散散心。 没想到却碰见老祖催促交易的事情。 “夫子放心回去颐养天年。狄戎那事,朕会好好斟酌,不会失了咱月熙百姓的民心。” 明宗又开始了拖字诀。 “哼!” 一声哼,鼻音重,却是来自老祖。代表着他心中的不快。 赵云潭,一只连名字都未曾听说过的蝼蚁,何必在乎他的意见。 “祖宗爷爷,云潭兄不过关心则乱。您老勿怪。狄戎谈判之事在交给玄玄孙儿,半年后玄玄孙儿必给祖宗爷爷一个答复。” 明宗和稀泥,几个月前他也是这样答复祖宗。 岂知此刻赵老夫子又道, “陛下,您乃国主,天子应当守国门。祖宗乃神仙,不应问世事。” “你。” 一道灵力掐住赵云潭的喉咙将他高高提起来。 “祖宗……” 明宗欲为赵老夫子求情,但突然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身体也动弹不得。 他知道他被老祖禁锢了,同样的遭遇还有要求情的朱锦程。 突然间的变故,让本欲离开的儒生学子纷纷驻足留步。 一曲《赤伶》片段突然绕殿梁。 “可叹啊!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可悲呀!位卑不敢忘忧国。” 却是陇西儒生学子中一个平日里极为孤僻的学子悲凉唱道。 他的歌曲引发其他学子的愤鸣 “这道人好没道理呀!月熙国又不是太祖一个人打下的,别人也有功劳好吗?” “对,对。功勋楼不是还祭奉四十二个开国功臣呀!” “再说太祖当年不是把西北五郡封给常候爷了吗。荒谬,怎能一女许二夫呢?” 声音陆陆续续的从儒生们中飘出来的。 本来就恼怒的中年道士怎么能忍蚂蚁们的指责。 “是谁?”中年道人暴怒。 其实他的神识已经锁定在一个体型单薄的儒生。 正是此人率先开的腔。 “唱得好,卑微不敢忘忧国!” “国若破,民聊生,要护的人危矣。牺牲的英雄能安否?” 赵老夫子憋红着脸,断断续续的倾述他最后的担忧。 一缕忠魂归社稷,一声哀嚎动魂殇。 那是漆黑的空间,如宇宙的奇点。 静,宁,无息;哪怕时间在这都不会流淌。 但却在一声“英雄能安否?”中产生冲击。 长眠在这里的英魂受到了打扰。似乎有一种嚎动让他心伤。 他想要醒来,他是羽苏。 一个自认为已经长眠的第二人格。 中年道人的铺天盖地威压漫向七嘴八舌的儒生学子们。 特别是那个身形消瘦的学子。他要承受的威压将是其他人的好几倍。 不消说,那人自然就是苏羽。 苏羽是月熙人,有爱国情怀,事关月熙西北五郡的存亡,他如何能高高挂起呢? 特别是他的身体曾执过守护者之盾。 在虚幻中他见过守护故土千万将士拼死的场面,他曾很骄傲的把自己当成他们中的一员。 但是仅仅是为了让一个人多活三百年,而将千万将士用命换来的土地拱手让人。 苏羽自然是忿忿不平的。 别忘了他虽怂,但从不甘被人摆布。 当然苏羽还没有勇气直面硬杠中年道士,所以他只能腹中腹诽。 怪只能怪他还有另一个毛病,嘴碎,喜欢自己叨叨。 一首《赤伶》早在他的肚子里循环数遍,当他见到赵老夫子的悲壮。 爱国的情怀促使那一曲有感而发,已不是他的嘴巴把控得住的。 而小皮又因为有个金丹修士的存在,他一直保持静默,也没能替苏羽管理好他的嘴巴。 果真音量虽然小,但还是惹上事了。 强大的威压迫使苏羽瘫软。 他不能动弹,好似浑身被禁锢,甚至感觉心跳几乎停止,无法呼吸。 令他心生就此绝命的感觉。 强烈的压迫已经触动到共生体的底线。 纵然苏羽不敢,小皮不愿,但显出魔体抵死相抗已成必然。 魔体若现,他们此次入宫,镇魔司又无备案,别说惊动金龙,就是随便一个神策军修士灭了他们也是理所应当。 第18章 人字 危难时刻,一具伟岸的身躯挡在苏羽前面。 一道凌厉霸道的傲气陡然在他这具身躯内升起。 正是张继宗挺身而出。 不管是身为苏羽的大哥,还是陇西学子的领队,张继宗都有责任为化妆成陇西学子和弟弟扛下一切。 如果说中年道士的威压是让人无法呼吸的重压,那此时的张继宗便是顶天的高耸大柱,扛住层层的重压。 “咦,浩然之气。难得,三十年后你倒是陇西派的希望。也罢,本座看在你的面子,不与此子一般见识。” 中年道人挥手欲让一干儒生就此离去。 这一举动看似很合情合理。 人家递了台阶你趁势而下,否则,那你就太不识抬举。 只是浩然之气是说教、是讲理、是管教天下不正的气。 它并非为保全方方面面颜面的世俗侩气。 它要么不出世,出世非和你说道。 若是拥有浩然气的人,胆怯、顾虑过多,委曲求全,浩然之气必将弃之而去。 中年道人何尝不知浩然气其中道理。 所以他以退为进,挥袖间便要抹去陇西派的未来希望。 眼前这位青年学子若是趁势退了,那么他身上的浩然气必然势衰,或许以后再无浩然之气。 因为他尝到趋吉避凶的甜头,个人利益一旦摆在首位,那以后就一直会在首位。 所以文人者能得浩然者少,世人都说文人能修文魂者易,却未必能拥有浩然。 “长者,恕小生无礼。但小生有一言不吐不快。” 张继宗深深鞠躬以示对长者的尊敬。 然后张继宗开始侃侃而谈。 张继宗本来就认为这世上神权太大,已经严重压迫到民生。 而今他又亲眼见到一个修士为已多得三百寿命而损千万凡人福祉,他已是心胸愤懑。 但基于外邦之人来人家国家内指责人家的家事国事,以礼不合,所以他忍下来了。 那时候他还没调动浩然之气,自然忍的下来。 但是中年道人逼死赵老夫子,张继宗体内的浩然之气就已经启动。 不管中年道人有没有对苏羽和众儒生学子们释放威压,他都会站出来与中年道人说道说道。 张继宗用浩然气抵御中年道人的威压,浩然之气已经是弓弦上的箭,不得不发。 在众目睽睽下,张继宗正义凛然的指责中年道人为私利而轻民生,为私利而败坏祖宗阴德,为私利而损害月熙宗声誉。 他用词虽文绉,却是骂人骂的凶,把一个金丹修士批评的哑口无言,被驳的满脸恼忿。 当然要是讲理有用的话,那世上何必存在武力? 一柄值殿武士手中拿的金瓜突然从武士手中脱手而出。它径直朝张继宗的脑袋砸下。 这便是金丹修士意念操纵神通。 别看只是一柄金瓜,可在金丹修士的操纵下,这一砸何止千斤力。 眼见张师兄就要脑碎命陨,儒生学子们面无血色。 他们只能“啊!啊!”乱语,或者“张兄小心!”示警。 终究是无那能力替张师兄分担一份压力。 张继宗也生惧意,他甚至本能想后退数步以躲金瓜的砸势。 可是身上的浩然气竟在金瓜的砸压下暴涨。 浩然之气向来是他强我更强,除非你的道理大于我。 张继宗料想自己若是退半步,浩然气必然随之消退殆尽。 张继宗抵住了后撤的身体本能反应。 但他不能傻傻等着金瓜砸吧? 他必须做点什么? 张继宗归乡后,勤奋修学,儒家有六艺。 他能射,御术善,体格还算健硕,另外他略懂剑术,也能挽起几朵剑花。 但是要凭这些抵御金丹修士操纵的金瓜,简直就是笑话。 也算张继宗福至心灵,片刻间他记起很早以苏姨讲的故事。 那是苏姨教苏家小童识字前的小插曲。 书生夜宿荒庙,遇恶鬼捉弄,伸出手掌索要东西。 书生借此在恶鬼手掌书写个字“山”。 恶鬼突觉有大山压顶,举山不能,抽逃无望,连忙求饶。 书生是个良善之人,训斥一番,见恶鬼有悔过之意,便再书一字“山”。 恶鬼见状,大骇一声“吾鬼命修矣。” 却不想两个山字一叠却成了“出”字,恶鬼便得了自由。 只此故事苏家小童便识得“山”和“出”二字。 后随张继宗博览群书。 他曾看过古经中描绘仓颉造字情景。 仓颉穷天地之变,观魁星圆曲之势,察龟纹鸟羽山川海流。造字而成。字成当日,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乃潜藏。 另他亦听闻符宗掌门说过,写符亦是写字,是与天、地、神、灵等签写的契书。 任何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奥义。 及此,张继宗放空心灵,毫不在乎即将落下的金瓜。 他以指为笔,用浩然为墨,须弥间他在头顶上写了个“人”字。 书毕,斗大“人”字里浩然气竟然凝而不散,竟让凡胎肉眼亦是能看的见。 “人”字一撇一捺,意示着直立行走,已摆脱了猿猴畜类的归属,另为一种智类。 至此,人力可修山可平海。 人力之强又何止千斤力? 但见砸落金瓜在浩然气书出的“人”字上立即反弹即飞,竟然直接穿过房顶不知飞去何方。 从此养心宫中又添一处圣地。 “张夫子抗金丹修士之地”,甚至把已经重新修缮的屋顶故意再弄破一洞。 在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到这一幕。 有人甚至怀疑月熙国的金瓜是不是鸿毛做的,怎般如此轻飘? 就连中年道人也挺纳闷的。 他虽久闻浩然者大名,但他也是第一次和拥有浩然气者对阵。 之前他也不知道浩然气有多厉害。 传闻浩然之气,天地惧之三分,想来就因为此气闲事管的宽。 刚见此气拥有者,中年道人还认为。 浩然者不过是胆气足的愣头青,不过是嘴皮子厉害的家伙罢了。 当时中年道人见这位陇西青年人骨龄不过二十出头,想来纵然此子拥有浩然气但又能有多高成就? 就算他是名天才,估计充其量也就相当修士当中的炼气高层罢了。 笑话,他可是大圆满的金丹老祖,就算是筑基高手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所以他刚才的出手,不过那是他不经意间的随意动作而已。 不想他的这通轻敌操作竟然踢到铁板。 堂堂金丹期老祖的杀招竟然被一个无名小辈给化解。 中年道人的脸上很无光。 这一刻他彻底的起了杀心。 有杀心的杀人和无杀心的杀人是有区别的。 无杀心的杀人是很随便,不会特别的在意。 有杀心的杀人那就必须拿出手段来,费思量来着。 第19章 人为仙之本 中年道人的一道法诀瞬间发出,凭空出现一只磨盘大的火鸟伸展灼翅朝着张继宗飞袭而来。 同时又有数十金瓜从不同的方位砸向张继宗。 这次金瓜来势比之前的更快,隐约夹有风雷声,若非距离太短,极有可能能产生音爆。 中年道人似乎还不解恨。 他怕金瓜砸不散那“人”字的构架,他怕焰火融不了“人”字的笔画。 所以他又祭出一张卷轴。 卷轴里藏着金丹剑修巅峰期的一道剑意,是毁天灭地的剑意。 此卷轴是中年道人得意收藏之一。 中年道士是一名丹修,炼丹无数,自然也换得极多的宝贝。 当然他还有更厉害的宝物没拿出,那是他压箱的底牌,目前他还不想暴露。 另外他觉得那些底牌用在这个小娃儿身上,他还丢不起那个脸。 剑气后发而先至,锋利的剑芒让人无法直视。 天底下人都说剑气和浩然气都是天下极刚极霸道的两股气。 剑气无坚不摧,浩然无固不破。 这下倒好,看看哪个气更厉害些。 说的多,演绎却很快。 中年道人一系列的动作不过在须弥间。 在场之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替张公子生出危机感。 不对!李羡鸯除外。 其实当第一柄金瓜砸向她的张师兄的时候,李羡鸯就准备出手。 不过那柄金瓜的来势对她来说并不算急速,她有信心她能在金瓜落在师兄的前一刻化解。 她也是金丹修士,中年道人是她同宗同修为的师兄。 但若按凡间论辈份,她得叫那人为爷伯伯。 只是哪怕算是中年道人的侄孙辈,也是年纪很大很大的人了。 就不能再做张师兄的师妹了,李羡鸯觉得那就不妙了。 李羡鸯告诫自己必须得暗中行事,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结果无需等到她出手,师兄已经自己解决了麻烦。 而且还特帅,和上辈子一样的帅。 李羡鸯高兴死了,师兄的出手比她自己出手还倍有成就感。 可惜还没等她欣慰三秒,铺天盖地的攻击又瞬间袭向张师兄。 中年道人真动肝火了。 这下李羡鸯可急了,可师兄似乎早就抛开生死,仍在全神贯注的写字。 李羡鸯忍不住就要瞬移到师兄前面替他挡下所有的一切。 但是瞬移是金丹境界的技能,冒然又当众使出会暴露她的实力,也会暴露她的年龄。 又不似在锦食酒肆内无人关注她,况且这里也有个金丹修士,只要她一露修为,保管露馅。 呃,李羡鸯有点犹豫。 她心里把中年道人骂上千百遍,发誓今日过后自己非找他晦气不可。 最后她只能寄托师兄写的字了,希望它们顶的住一时半刻。 李羡鸯迈步向前。 就在李羡鸯举步之际,张继宗的字也写完了。 仓颉创造的每个字都有无尽的奥义。 几个或几十个字组合起来就成了句子。 奇怪的是,由奥义字组合成的句子却有可能是狗屎,是放屁,是废话。 因为没有太多的意义。 但是也有可能是道理,是铁律,是规矩。 如今张继宗书的便是铁律,便是规矩。 “人乃仙之本。” 便是张继宗写下的铁律。 此律出世,张继宗便能拥有夫子之冠。 这句话道明神仙的根本,这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至少对人间的修士是事实。 不管你是剑修、是丹修、哪怕成为仙人后你也不能否认在此之前你曾经是凡人。 既然曾经是凡人,那你就不能忘本! 你想要残害千万凡人,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就是忘本。 什么凡人如蝼蚁不必在乎?那是你忘本了。 既然你不服,那你便说出你的理由,我们来辩。 但是你若想以武示强,那对不起了,我浩然之气就要比你更强。 所谓以理服人,得理不饶人便是浩然的自我加持。 所以占理的浩然气比剑气更加霸气,它竟压得那毁天灭地的剑气剑尖只能朝向地下。 就如同书塾的先生责罚胡闹的孩童,顽童只能低下头颅,不敢直视先生一般。 剑气倘如此,更何需说火鸟和金瓜。 火鸟此前早落地,鸟体缩小到家雀大小,呆若木鸡。 金瓜更如石头般纷纷落下,砸碎了好多地砖。 中年道人见状,竟是一时愣住和茫然。 待他回神后他准备拉下老脸,把自己的压箱底的底牌一股脑祭出。 奈何下一息,中年道人又傻眼了,他体内的灵气居然被浩然之气折服,不为他调动。 这种停顿的灵气不似被封印般的灵气凝固,不似着魔般的灵气紊乱,不似散功时的灵气清空。 而是中年道人能清楚的感到自己灵气的存在,能感觉灵气愿意听从他的指令,但是却好像有一股无形的气压抑着它们。 这就如同一个人蹲着欲想站起来,却又有一手压住你的头额前端,让你想站起来又使不上劲来。 中年道人在努力,因为他感觉这股压制他灵力的气还是很弱。 就如同孩童一般。 它只是很巧妙的把握制住自己灵气的七寸。 只要自己能逼退它几寸,他便能站起来。 的确,目前张继宗书写的“人乃仙之本”只是总纲。 这种想要约束住修士们行为的铁律还需要大量细节补充,还需要大量的论点论据做支撑。 否则,张继宗的浩然之气只是看起来像只凶猛的纸老虎。 可惜给张继宗的时间太少了,就算总纲也是临时的福至心灵而得到。 他还需要花心血浇灌它,哪怕多给他三个月时间让他多少完善一点,他就能好好的管教眼前的中年道人。 让他不要忘本。 双方僵持着。 谁都知道,此刻他俩急需要第三方的相助。 特别是中年道人,只要有人能让张继宗稍微的分下心神。 中年道人有把握在对峙中获胜,到时候他定叫眼前这个陇西青年人灰飞烟灭。 中年道人可以唤来执戈武士拿下张继宗。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愿再轻视眼前人。 他有比执戈武士更加恐怖万分的帮手。 别忘了,这是月熙皇宫,这里有太祖爷爷留下的保护皇家血脉的法阵,法阵中有国运孕育的金龙。 为什么神策军将士修为高却忠心于月熙皇族,那是因为有金龙的压制。 为什么孝宗率五百阉奴能抵御住反叛大军? 那是因为有金龙扑杀住大部分敌军,进入养心殿的只是余孽。 其实法阵中的金龙早在中年道士和张继宗争执中苏醒,它关注殿中双方的争执。 在金龙眼里,它没察觉到皇族人有受到威胁,它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但是没有主动出手并不等于它不听从法令。 所以当中年道人大呼“请龙神帮吾灭了这个竖子”时,金龙便“嗷呜”腾空而起。 第20章 戏龙小姑娘 金龙的身躯巨大,哪怕养心殿都装不下它的一只龙爪。 若是它冒然的闯进来,恐怕里面的人消亡大半。 半息而已,金龙缩小了百倍身体冲进养心宫。 饶的如此,龙躯仍充斥大半养心殿。 金灿灿的龙鳞炫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金龙不怒自威,在场之人纷纷扑地跪下,只留三人立于殿堂。 其中两者不跪说得过去。 中年道人有皇家血统,他可不跪; 张继宗有浩然之气加持,他也可不跪。 可是那个身穿陇西女服的女学子站立不跪又当何论? 而且她还能轻松迈步到殿中央阻隔了金龙靠近张师兄。 别说其他人惊诧,就是金龙忍不住对着小姑娘就是“哼”的喷出一息龙息,似在询问,又似在威胁。 “喂喂,大家不用诧异。小姑娘我乃武圣的继承者。大龙,你的威压我承受的起。” 女学子欲盖弥彰。 她的声音袅袅而起,声虽小却是清楚,音虽弱却惊人。 因为她扯起了一张很大的虎皮。 武圣的名头很大,已经有万年不曾出世,如今能闻其名者只存在于传说中。 对于武,可追溯到上古时期。 武要比修道早,要比巫术早,人族刚立之时,人类就是靠着武对抗妖族对抗魔族。 武圣的称号就是对那个时代顶尖武者的尊称,感谢他们对人类的庇护。 早期的武者会把自身的身体练到极致,他们追求力量,靠肉体力量搏虎驱狼。 怒魔之仆走的就是这条路线。 他就是靠着怒火恨意不断的压榨身体的潜力。 听说如今妖庐中,仍有零星的人类寨子存在。 寨子的人不会修行,仍以力大者为尊,以牛力为单位,部落中的武士都有九牛之力。 相对妖庐的武者,人间中的武林人士也崇尚力量。 他们研究力劲,又融入技巧,增加吐纳,演绎出另一套变为强者道路。 江湖自称武者的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当然每个习武者初心何尝不是把自己当成武圣的继任者呢? 从小誓言要做武圣的接班人。 只是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可是少之又少。 “我真是武圣继者。奇怪,大龙你感应不出来吗?” “呃,难道小姑娘我可能习武练到返璞归真了?” 小姑娘强调。 待这个没有任何武者气质的女学子说完,她卷起了袖子,露出雪白莲藕般的细胳膊。 她本来是想自称本姑娘的,但是最后还是刻意用小姑娘代替了。 “大龙,小姑娘我觉得你就不要管闲事了,回家乖乖睡觉可好?小姑娘我可不想打你。” 小姑娘劝解。 上辈子师兄总是说,相逢敌人也要先礼后兵的。 但回答她的便是更加庞大的龙威。 养心宫里便有股股屎骚味飘起,那些被波及的无辜群众失禁大半。 既然劝解不行,那就打吧。 反正小姑娘觉得她已经听从了师兄的话了。 小姑娘摆了一个苍松迎客的姿势。 这是大陆最最普通喂招起势,唯一不同的是,小姑娘的食指朝金龙勾勾。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金龙很清楚小姑娘能在龙威下行动自如,必然有些道行。 但是金龙还是被小姑娘的挑衅弄怒了。 金龙举起龙爪朝小姑娘狠狠砸下。 它曾经用这招砸烂了一小队重装骑兵。 哪知小姑娘螳臂挡车般用了一招最普通的武学招数“天王托塔”。 想来定是她试图用一对细胳膊阻挡龙爪的落势。 金龙爪子只是在她的阻挡下稍微的止滞,依旧落势不减,砸破了许多碎石殿砖四下飞溅。 金龙想,女娃儿一定在它的龙拳下已经成了一摊肉泥了吧。 它收回龙爪要舔一下挑衅者的血肉。 这已经成为金龙的习惯。 虽然人类的精血对它的身体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这个举动能让其他人感到恐惧,让他们记住它还是只能吃人的龙。 可是龙爪粘有泥土石屑,却偏偏没有血肉。 金龙疑惑的望向被它砸凹的石坑。 只见石坑底还有个洞,小姑娘就陷入那个狭小的洞里。 她保持托天的姿势,目光举望高过头顶的双手。 而后她稍微收回,再次向上托,好似检验自己做的“天王托塔”动作是否标准。 这时她的声音才悠悠传出。 “大龙,你说小姑娘我到底是托住还是没托住你的爪子?” 一息过后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小姑娘我没有扛住,感情是这里的地砖太软了。” 皇宫的地砖软吗? 那肯定不是的。 每块地砖从开采、制作、到铺设,工匠可不敢糊弄,他们需要在砖的背面签写自己的名字。 万一出了纰漏,那可是杀头的罪。 地砖用的是极品的云岗石,云岗石虽不如金刚石坚硬,但也极不易碎。 碎了只能说明金龙的力气太大,小姑娘的骨头太硬。 “不行,这样打太憋屈了。” “呀呀呀,轮到小姑娘我打你啦。大龙,吃我这招‘黑虎掏心’。” 小姑娘叫嚣着。 音落影已飞,不是什么快如流星的疾光的速度。 而是小姑娘慢腾腾的跃起,摆了一个极不着调的姿势,时而左手在前,时而右手在前。 她还喃呢着自问: “‘黑虎掏心’到底是哪只手伸在前面呢?” 那模样就跟一个刚启蒙武童没啥两样。 纯纯的武白啊! 武术白痴的简称。 就连金龙也生出胜之不武的心情,但是它是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放过女娃子。 一道龙尾如闪电般的抽出。 不出意料,众人就听见“啪”一声巨响,好像苍蝇拍拍到了苍蝇的声音。 所有人朝着巨龙甩尾的方向看去。 咦,没有看见小姑娘的身影。 小姑娘没有被抽飞,反倒是借接触刹那她的双手死死的扣住了龙尾的一片龙鳞。 呀,远远看去,金灿灿的龙尾好像被一只淡青色的苍蝇叮着。 只有死鱼才遭苍蝇叮。 小姑娘的双手在使力,似乎决心拔下那片龙鳞。 疼痛感很快传递到金龙的神经中枢。 金龙怒了,也怕了。 它疯狂的甩动尾巴,试图把可恶的女娃给甩下来。 金龙不停的拍打尾巴砸地面,砸破很多的柱子和地砖,可惜小姑娘依然贴在那片已经松动的龙鳞上。 金龙只能伸出两根爪子。 女娃身体太小了,多一根爪子对她来说都是多余。 金龙瞅准了机会一下子用那两根爪尖夹住了女娃的身体。 金龙使力要挤爆女娃的身体,可是它明明能感觉女娃就是软乎乎肉体,偏偏抗挤压的弹力极大。 挤一分尚可,挤二分突增万倍抗力,挤三分却是怎么也做不到。 金龙只能改变策略,用力夹着女娃往外扯,企图把女娃扯下来。 可惜女娃像只爬上大腿的水螅,越用力扯她抓龙鳞越紧。 金龙有点急,要是能流汗的话,它肯定也是满头大汗。 金龙一发狠,使出吃奶的力气。 随着一声龙吟暴吼,金龙倒真的是把小姑娘给扯下来了,可随之而来的是尾部传来一阵剧痛。 金龙还是被拔了一片龙鳞。 “嘻嘻,谢了,大龙。你真慷慨。怕小姑娘我力小拔不下来,还帮我出了一把力。” 小姑娘双手托着比她还大的金鳞片欢天喜地的雀跃。 第21章 刚放了丈夫,又抓了祖宗 金龙何时受过如此戏弄,早就暴跳如雷。 一道接着一道的龙息朝小姑娘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张牙舞爪龙爪。 不同龙种的龙息有着不同的属性。 黑龙龙息强酸腐蚀,红龙龙息高温如烈焰,蓝龙龙息却冰寒无比。 金龙的龙息则是刀锐之息,龙息所过如被万刃割裂。 金龙也是被女娃气坏了,早先竟然没有想到用龙息喷女娃。 不过金龙也不敢保证以小姑娘变态的体魄,龙息对她不见得有效果。 但其实小姑娘是怕的。 她怕的不是她的身体抗不下刀割之厉。 怕的是自己身上的衣裳被龙息割的寸缕不剩,那岂不就成了光溜溜的小姑娘了嘛?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以后还怎么和师兄琴瑟之好呢? 虽然她的乾坤戒指里有好几套衣裳,一个穿衣咒就可瞬间换上一套衣裳。 可那岂不就暴露她修士的身份了嘛? 所以金龙要是在她叮龙尾的时候,朝着她喷龙息的话。 那么小姑娘多半会二话不说舍掉龙鳞,逃之夭夭。 现在就没啥好怕的了。 顶着那么大一片龙鳞不就是天然的一柄大伞吗? 小姑娘蹦跳着,迎着龙息,躲避龙爪,左引右带,随即哼起歌。 “打妖怪的小姑娘,带着一根大木棒,每天迈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妖怪的宝贝最多,多的都要数不清,妖怪的宝物最亮,拿走一个闪金光。赛罗罗哩赛罗罗。。。。” 歌曲是瑶南地方的童谣。 小姑娘唱得天真无邪,就像几百年前她初为小姑娘第一次遇见师兄时的情形。 歌声引起中年道人的疑心,要知道这歌谣并不流广,能记得这首歌谣的人怕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中年道人运足目力欲看清楚小姑娘的骨龄,可惜对方有秘术隐遮。 但也让中年道人瞬间明白小姑娘是个强者,她在扮猪吃老虎。 歌声也让闻讯匆匆赶来的李皇后驻足聆听,熟悉的旋律勾起她与大闹腾无忧无虑修行生活的回忆。 当时她们就是哼着这小曲儿,走东峰闯西峰到处惹事生非。 调是一个调,词却改了。 可那不就是大闹腾擅长的嘛? 皇后又惊又喜。 “龙神先不用管那女的,快快攻击那个写文的年轻学子。只要让他分了神,待我灵力如初,我俩一同对付女娃。” 中年道人再布一局。 金龙依言而行,扭了龙首对准张继宗就是一团浓浓的龙息。 小姑娘脸色迅速大变。玩闹之际,她忽视了中年道人的奸猾。 但此刻哪怕是她想跳过去阻挡滚滚而来的龙息怕是来不及。 情急之下,小姑娘想也不想,从地上跪着的人群随便抓一个迎着龙息扔过去。 “大闹腾,不可!那人可是我亲孙子,求你啦!” 刚迈入的养心殿的皇后见状可是心胆俱裂,因为那个迎上龙息的人正是她的心肝儿朱锦程。 朱锦程也大骇,心中大喊; “我命休矣!” 只是苦于他的身体被禁制连惊叫都不能够出声。 他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敢贪墨李姑娘的灵石了,李姑娘这个小姑娘太记仇了。 这可冤枉了李姑娘,情急之下她哪里能想太多。 她只是本能的抓起一个大的物件,只是为阻隔龙息罢了。 谁叫朱锦程胖了点,个子也高了点。 可乎所有人出人意料,龙息喷到朱锦程的身上,发出“嗖嗖”声响。 几息后, 十三皇孙殿下人没事,但朱锦程白花花的身子和保持跪着的姿势在众人面前裸露。 他身上的衣裳都被龙息绞杀殆尽。 苏羽苦练解衣咒追求的最终效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展现在他的目光前。 原来金龙乃是一缕残破龙魄借助阵法吸收月熙国运孕育而成。 它的龙息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国运。 刚巧朱锦程有纯正的皇室血统,和月熙国运息息相关。 月熙国运不能伤害到他,反倒是让他尽数吸收, 他凭空白得了不少国运的加持。 当然龙息喷到的若是非皇家血统,那就是千刀万剐的金锐之风。 小姑娘闻声扭头看向皇后。 衰老朱颜已经融不进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小闹腾的模样。 但这世上还能叫她的外号的,也就只有小闹腾。 小姑娘想打招呼来着,可突然她想起这次下红尘本意可不是要认姐妹的。 所以她尴尬道: “不好意思呀!我不是什么大闹腾,也不知道谁叫大闹腾。” 边说她还掳来老皇帝,那是顺带捎过来。 她见皇家血统对金龙的龙息有克制作用,正准备如法炮制。 “大。。。这位姑娘,你抓的老人是我夫君,还请高抬贵手。” 皇后开口着急道。 她不知晓大闹腾为啥不与她相认,而且还易容而来。 但她想这其中必是有原因的,她倒也不想戳破。 可是几十年不见的姐妹,一见面就与自己的老公和孙子过不去,还真该怨造化弄人。 皇后虽无皇家血统,但她当日成亲拜过金龙,算是金龙的保护对象。 金龙的威压对她不起作用,她能站着说话。 “哦。” 小姑娘无奈放下皇帝,虽然救师兄事急,可她也不能一点旧情不念,只好扔出龙鳞再挡了一波龙息。 也许是皇后的话让中年道人好似想到了什么。 他望向小姑娘,正欲道出他猜到的一个人名字。 却是小姑娘一道倩影掳他而去,顺道还用武功手法点了中年道人的哑穴。 中年道士是金丹修士,身体的锻造已经到达恐怖的强悍。 寻常刀剑怕是伤不到他,更别说武者能封住他的哑穴。 但小姑娘偏偏做到了。 这个欲盖弥彰的举动足以证明这名小姑娘是谁了。 中年道人又气又怒,可偏偏骂不出声来。 金龙还是很听话的。 它继续攻击张继宗,龙息过后就是龙爪。 眼见龙爪就要抓伤张继宗,偏偏又有东西挤进来,顶在它的龙爪尖前。 它定龙睛一瞧。 他丫龙的, 龙爪尖前的人还是自己要保护的对象。 不是中年道士还能是谁? 金龙硬生生的缩回爪子,毕竟爪子不比龙息,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物理攻击。 搞不好会把保护对象给抓个遍体鳞伤。 皇后也是又气又怒的,咋就再次见面,大闹腾净和她过不去,刚放了丈夫又抓了祖宗。 第22章 舞龙恰恰恰 不过,皇后见金龙赶紧收回龙爪,不敢有伤害老祖宗的意思,她也就不好再开口求情。 这事求一求二,大闹腾算是顾及以前情分。 再求可就束缚大闹腾的行动。 皇后只能腹诽, 反正老祖宗跟她也不亲,而且还是支持圆儿的主要靠山。 算了,就当自己老眼昏花,看不清那个人是谁吧。 金龙收回爪子扭动身体,改为一个龙尾抽扫年轻学子。 但是他丫龙的。 那个自称武圣继人的女娃子太不讲武德了,居然又拿保护对象作为盾牌阻挡。 凡人怎么说来着? 哦,投鼠忌器呀! 不过,这倒激起金龙执拗。 好呀!那大龙我就看看是小姑娘你的速度快,还是我的龙首龙爪龙尾的攻击手段多。 哼,我就不信了,我就打不着人类青年。 所以大龙舞起来,小姑娘也动起来。 你来我往,我进你退。 华丽的转身,俏皮的吼叫,优雅的迈步,丝滑的回撤。 一龙一女来个地上空中立体双舞。 苏羽站的很近,他在张继宗的身后,龙威虽然影响到他,但浩然之气帮他挡住大半。 他仍可以转动着脑袋观战。呃,是观舞。 恰,恰恰,恰恰恰。 不知为啥,苏羽心里配起了音响,是上辈子风靡蓝星的舞曲《恰恰恰》。 舞曲是喜庆的,但苏羽的心态是卑微的。他觉得他和娴娴差距好大呀!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被当盾牌的中年道人识海突然响起一个声响。 “师兄,小妹先赔个个不是。嘻嘻。。。咱要不要就此罢手?” “你先让金龙退回阵里,你再向张师兄认个错,然后放我们出皇宫。” “哦,你不道歉是不行的。你不道歉师兄的浩然之气是不会罢手的。” 中年道人知道识海的声音是师妹传来的神识。 他好想骂娘。 好歹我才是你师兄,你胳膊朝外拐也就算了,还和外人合起来羞辱我。 还要我向你那个小白脸认错? 这还有天理吗? 如果不是中年道人的灵力被压制,中年道人很想和这个师妹比划比划。 这时他的识海声音又来了。 “小妹知道师兄不甘心。也是,其实我也觉得我还没玩够呢!” “要不是怕师兄出丑太久,会宗门后会想不开,自爆金丹。嘻嘻,小妹还想多耍会。” “师兄同意就吱一声,不说话,小妹就当师兄默认,咱继续玩闹下去。” 中年道人那个憋屈呀! 他怎么回复? 灵力被压制,连用个神识回复也不行,嘴又被封,想口头妥协也表达不出来。 他只好拼命的扭动身躯。 强烈抗议师妹这种不给退路的强迫手段。 挣扎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她的神识再次入了中年道人的识海。 “师兄是不是有话要说?呀,对了,我忘了师兄灵力被压制,神识使不上,还不能开口说话。” “要不,你点头表示同意,摇头就是继续闹呗。” 形势所迫,中年道人只好点头。 小姑娘的声音紧随其后入他的神识。 “先和师兄商量个事。等下我解了师兄哑穴,师兄不许揭露小妹身份。” “要不然我天天跑到你首峰闹腾。反正掌门师叔早和你们说过我就是个疯子,让你们让着我点。” “怎么样?师兄同意的话,那就继续点头。” 中年道人只好再次接受。 比起向那个小白脸认错,中年道人觉得这个妥协要好办的多了。 况且他也不想惹这个月熙宗的瘟神。 哪怕今日他灰头土脸也只能找他人出气,谁叫这个瘟神是七祖的试验品。 来头有点大,他实在惹不得。 月熙宗七祖,是月熙仙子的最小徒弟,但他偏偏却成就最高。 月熙双飞升,说的是除了月熙仙子外,月熙宗还有一人飞升。 那人就是月熙七子中的小弟子。 据说七祖修的是鬼修,飞升后被封为鬼仙,协助鬼帝管理那些生前有修行的人妖魔。 这些亡魂仗着自己多少会点法术,并不服鬼差管理,需要一个强力仙人镇住他们。 七祖就是这个强人。 五百多年前,这位李师妹和他师兄出外历练,结果回来一死一疯。 被救回时这位李师妹,呃,那时她只有筑基大圆满。只能算中年道人的师侄。 她终日痴呆如同傻子。 如果不是李家殷实,用上无数天灵地宝吊着,不舍放弃,期待某日会有奇迹发生。 不过还真的来了奇迹。 十年后,这位痴呆李师侄居然在痴傻中结丹而成。 那日天生异象,引得月熙所有的高级修士纷纷放下手上事情齐集李宅上。 却看到这位成丹的师妹正在无忧无虑的在院子里找蟋蟀。 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就会和众人傻笑。后来李家主出面解释。 说昨日自家这个研姑姑,就是李姑娘,喝了药就在寝室自个发呆。 可今日清晨姑姑寝室突发霞光万丈,十几息后,便有劫云堆积在她的寝室之上。 李家人是修仙世家自然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 他们挺担忧以研姑姑的状况怕是不能挺过雷劫。 而且家里也没有事先准备法器为其防御。 正纠结,研姑姑独自却跳上了房顶,仰头望天大喊着: “要打炮仗了,好呦,好呦。” 结果那雷电就一道又一道的打在研姑姑的脸上。 一共七道,每一道都有手臂那么粗。 李家人都认为这会回研姑姑怕是回天乏力道消命殒。 不想待到劫云散去,又听已成焦人的研姑姑突自语. ”真好看,真亮啊,声嘣响,就是太少了,时间太短了,我还没玩过呢!” 众人才回过味来,原来研姑姑没死啊! 早有女眷跃上屋顶搀扶研姑姑回房换洗。 洗漱后的研姑姑分毫未伤,就是脸上多了七个麻斑,也不发呆了,就是智力上仍有点瑕疵,只有七八岁童儿的智力。 当时的中年道人还在想。 哎呀,我活了好几百岁,见过用脸抗巴掌的,见过用脸抗拳头的,如今还是第一见到用脸抵御雷劫的。 那脸得多大呀!还真是天下奇闻。 既然这位新晋的师妹已是结丹老祖。 月熙宗断不可能将她拒之不理,于是就在第四峰给她选了洞府。 不想这位师妹要是继续傻傻的发呆还好些,偏偏现在的智力停留在八岁至十四岁间。 这下可好,这位姑奶奶专找一些新入门的女弟子,沆瀣一气,成日飞鸡走狗,闹的月熙鸡犬不宁。 不过她要净做些不着调的小事也就罢了,他们这些做师兄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偏偏她又干了几件出阁的大事。 不得已,几位结丹师兄弟结伴一起去找掌门告状,请求把这位师妹请回李家。 不想掌门摇头,叹了气。 “晚了。七祖降下了法旨。法言李师侄扛过了七祖的测试,如今正在练习七祖新创的功法。言令弟子们不得干涉她的行为。” 众人一听都傻眼,那怎么办啊! 第23章 要进步,要变强 “师叔,七祖既然有功法传授于师妹。掌门更应当严令她在府中好好修行才对呀。” “而不是放任不管,整日就知道胡闹,又何有时间练功?” 一个古板金丹老祖愤愤不平。 “极是!”、 ”是极”。 其他结丹老祖纷纷赞同。 “你们这群滑头!哦,七祖又没交待过本尊可以管李师侄。” “本尊擅自揣测七祖心意,你们倒是落得了清静。可万一有差池,七祖罚的是本尊,又不是你们。” “听本尊劝,以后躲李师侄远些,就当她是患疯的病人,管好你们自己的人就行。” 掌门白了他们一眼,很不客气道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坚决不做的。 从那时起,“防盗防抢防李姑奶奶”便是月熙宗一代又一代训新人口号。 皇后是例外,她是李家人。 管事的不敢把这个口号传达给她。 真要是说了,那不是赤裸裸的打修仙世家李家的脸嘛。 自从有了口号,李姑奶奶再也找不到玩伴。 她独自犯案可能觉得无趣,倒是消停很久。 直到遇见了小闹腾,月熙才又稍微泛起一丝波澜。 也正是小闹腾和李姑娘的关系,才让中年道人一下子联想到那个月熙宗瘟神。 既然中年道人了解小姑娘的底细,他就不想再和小姑娘有任何的干系。 中年道人开口先请金龙回阵内,又极不情愿的对着陇西年轻人拱手道了一声: “朱某受教了。” 他言毕,剑芒归轴,火鸟散去,他的灵力瞬间恢复自如。 浩然之气是讲道理的气,若无犯大错便不会把人往死里整。 就如学院的先生一般,你即已认错,先生便不与你过多计较。 中年道人虽损凡人生存,轻言毁国之根本。 但毕竟还没实施,尚未酿成大错。 所以张继宗无实际依据对他进行处罚。 浩然之气回归他体内。 他本还想对中年道人训诫一番,不想突感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昏厥过去。 小李姑娘第一时间接住师兄,她神识一扫。 她便知师兄心力透支太甚,不调养个一年半载的怕是恢复不过来。 也是,张继宗第一次调用浩然之气对抗金丹修士。 第一次萌生约束修士的启纲,不管是体力还是心力几乎耗尽,几近枯竭。 他方才能站立全仗着浩然之气支撑着,如今收起回浩然之气,不晕厥才怪。 李小姑娘却是心大的。 她不由盘算起以后半年自己可以照顾师兄起居,和五百年前一般。 她的心中竟不由得升起几丝甜蜜。 嘻嘻,天大地大不如师兄大。 当下她也顾不得理其他人,一声“我去照顾师兄啦。” 众目睽睽下,李小姑娘背起比她身材高了许多的师兄,如同偷了一件心爱之物慌慌张张的疾步跑出养心宫。 她的速度之快引来皇宫内那些不知情的卫士大呼小叫。 众儒生面面相觑。 半晌才有人发声; “怎么从未听说小青姑娘有那么高深的武学?平时见她斯斯文文的。” “对啊!上次她路上遇见只小蛙还尖叫半天。咋的和今日的小青姑娘判若两人。” 儒生们却不知,此刻真正的小青姑娘悠悠醒来,正在迷糊自己怎么睡的那么沉,连今日去皇宫游学都起不来。 直到众儒生回客栈,才明晓原来在皇宫那个戏龙的小青是个冒名者。 同时还有一名齐姓学子也遭人冒充。 众人这才慌了神,慌慌张张的报官。 这却是后话。 却说苏羽随儒生们离开皇宫,便找了一个机会脱离了儒生游学团。 他换回自己的衣服和相貌,便漫无目的在小巷小道的闲逛。 找“污业门”的事暂时被他抛掷脑后。 他挺烦。 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傻蛋哥几年不见竟然变得好厉害? 不仅做文章厉害,连法力值也变得如此恐怖。 他随便写写几个字都可以对抗金丹修士的金瓜,火鸟还有剑芒。 要知道金丹实力比洛掌司还恐怖的人物啊! 苏羽不晓得那是浩然之气,他还认为蛋哥使得是什么法力之类的手段。 对,还有娴娴。 才一辈子不见,她也变得更加厉害了。 哎呀,她还能戏龙,能徒手抓金丹老祖。 苏羽再迷糊也看得出李小姑娘对蛋哥哥的情愫。 苏羽更加失落。 也对,要是他是娴娴,她的眼睛里也只容纳闪光的东西。 蛋哥哥那么的优秀,娴娴喜欢上他也理所当然。 要是我也能变强的话。 苏羽那颗烂泥般的心脏竟闪烁一丝本该属于钻石的光芒。 哼!咱这滩烂泥里说不得含有稀有金属。那可比钻石贵! 所以请别太看不起烂泥了。 苏羽肚子里发了一通牢骚。 他有一股变强的强烈愿望。 可惜我不能修行,要不然。。。。 呃,又不只是修道才能变强,或许我可以修魔。 就比如吸取他人的生命力。 它就能让我生命力充沛,精神力加强,甚至身体也变得更加灵活,气力更足。 吓,我在想什么! 苏羽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马上把头摇的如拨浪鼓,否定刚刚萌芽的诱惑。 得到这样的实力要死多少人,那苏羽的良心还不痛死。 苏羽再次焊牢了自己底线。 但是修炼一些魔修的手段他却可以试试。 身为共生体,苏羽经常接触魔元。 他需要通过魔元在识海和其他魔交流。他经常看到小皮用魔元改变样貌。 还有苏羽操控绿皮小纸人里也有小皮的魔元。 那么…… 比如说,偷点小皮的魔元怎么样? 嘿嘿,是个好主意。 不过小皮对他的魔元看得紧,他从不让苏羽多调用一丝一毫。 就像强权的妻子严格把控家里的金钱,防止丈夫有私房钱一样。 哼!不是有句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吗? 苏羽主意一定,他就开始飘飘然。 小人物就是这样,太容易自愈、太容易得到满足。 幸好那位被蹉跎了一年多的少年人依旧保持着良善之心。 有了前进目标的苏羽这时才发现。他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滴米未进。 午餐被中年道士一顿唐突冲撞,导致众学子未进食就被遣散出宫。 苏羽眼见天色未暗,他便在小巷中寻一家小面馆胡乱的要了一碗加蛋的葱花面。 趁着掌柜煮汤和面,苏羽自顾走到墙角下的桌子落坐。 无聊之际,他四下打量着这家面馆。 呃,装修简陋,打扫也不干净,胜在价格便宜。 一碗鸡蛋面不过三文钱,和京城地界的物价一比就跟不要钱似的。 苏羽不嫌弃这店脏乱,他以前在安平镇也是这般过活。 那时他们偷偷下个馆子,哪怕是一碗一文钱的面汤,也要和兔子、一只手共享。 一顿伙食的改善都能让他们能高兴一整天。 唉,苏羽又想起苏家的日子。 他好想娘亲! 第24章 小挫子找媳妇 苏羽升起偷溜回安平镇看看娘亲一下的念想。 不行,小皮肯定破坏,还是乖乖和洛掌司告个假。 苏羽希望洛兮儿的心肠是肉做的,能软。 咦,才想到肉,苏羽就在桌面上发现一团肉。 是肉没错,不过,苏羽有些倒胃口。 那肉长着黑毛,正用绿豆眼盯着他。 那就是一只惹人厌的老鼠! 苏羽以迅雷不及掩耳将老鼠弹落地面,想来它定落荒而逃。 不曾想那老鼠竟然不屈不饶,调了个顺着桌腿又爬了上来。 苏羽那个恼啊! 他就想一个巴掌呼下去,却见那老鼠对他做了一个下流猥琐的动作。 苏羽的手便停在半空,他疑惑的对老鼠问道: “小锉子叫你来的?” 老鼠点头吱声,算是承认。 它模仿小锉子的猥琐,表演的是惟妙惟肖。 苏羽好奇,这小家伙居然听得了人言。 苏羽便对它招手道: “你先到桌脚下等我,待会我吃碗面就跟你去。” 老鼠也不怕,大大方方的有顺了桌腿儿滑下,静静在一旁等候。 期间苏羽扔点面条与它,它却不食。 但在苏羽吞蛋时,又出声讨要,简直就是一只成了精的鼠妖。 小锉子这个小东西不好找。 以前苏羽找他都要事先预约,要在他的居所前画个符号。 这次他主动寻来,想来必有要事。 自从苏羽知道洛掌司会在‘污业门’破获后,一网打尽京城大小魔物,苏羽就故意疏远他认为没有多少罪恶的魔物。 小锉子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趁现在,‘污业门’的进展还没一丝眉目,苏羽还是决定去会会这个小小友。 或许他和秀子一样,此去便成永别。 由黑壮老鼠领路,苏羽走穿贫民窟。 黑鼠却在一处破落庙停下,此处已非小锉子的旧居。 待苏羽想问清楚,老鼠哧溜一下,却是不见踪影。 此地为山坳,僻静之幽,人烟全无。 夕阳余晖染尽山堆林边,晚风习习,确实阴凉无比,吹至人身,汗毛悚立。 突然,凭空出现一尊三丈高的山魈飘浮半空,身披绿叶斗篷,脸带老树皱皮,叉腰挺骨,一声威严滚滚而来。 “无知小儿,擅闯大妖魔地,你可知罪。还不快快磕头求饶。” 苏羽脸惊慌,赶紧解释: “不是我要来,我是被鼠妖诓来的。要怪你怪它。” “呔!你要尊称我大王。”山魈不悦。 “好的。不是大王我要来,大王我是被鼠妖诓来的。要怪你怪它。” 苏羽更正。 大山魈一愣,他再次不满纠正。 “不是你大王,我才是大王。” 苏羽好似明了事,连连答应。 “哦,不是我大王要来,我大王是被鼠妖诓来的。要怪就怪不是你大王,我才是大王。” 苏羽话音才落。 那山魈暴怒朝苏羽扑下,嘴里叫嚣, “好你个薄脸皮,纯粹就是在消遣老子的是嘛,看我不吃了你。” 山魈连打带咬,苏羽只好举手掩面。 双方接触间,山魈凭空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身披树叶,脸带树皮的小小人儿对着苏羽的手臂的袖子又咬又踢。 那只消失的老鼠也冒出来参战,对着苏羽的裤腿啃起来。 苏羽可不愿意就此报销一条裤子,便开口: “小锉子,你要发泄就发泄,反正我衣服已脏,该洗。不过你得管管你那朋友,我要损失一条裤子,三钱银子,你得负责。” 小锉子赶紧制止老鼠。 他也是久不和苏羽玩闹,这次见面开个玩笑,不想真让苏羽有损失。 特别是苏羽老称他小锉子,虽然他回怼苏羽是薄脸皮。 可怎么想,好像都是他吃亏。 他想诓苏羽尊称他一声大王,偏偏这小子和他玩文字游戏。 太没劲了。 “你新收的小弟?”苏羽指着老鼠问。 “我又不是社会老大,不收小弟。我们是平等合作关系。”小锉子回答。 “合作?” 苏羽想不出小锉子除了放大珠需要合作之外,还有其他合作对象。 “我答应帮黑塔成为京城鼠王,他助我找个媳妇。” 小锉子很骄傲,他觉得他快是个有媳妇的人。 黑塔一听就是小锉子帮那只老鼠取得名字,这家伙就喜欢高大厚实名头。 苏羽挠挠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说; “小锉子,难道你想娶个母老鼠。我靠!没想到你还是个跨物种的情圣。” “薄脸皮,你要再满口喷粪,污蔑我的爱情,我就和你拼了。” 小锉子跳起来。 他身材短小,身体估计全装暴脾气。 “投降,投降。你说,你说。嘿嘿。” 苏羽讪笑。 “我要找个媳妇,唉,怎么说呢?” “毕竟要再找出个和我一般小的女娃,估计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也不敢奢望能有什么生理上的交流。” 小锉子低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苏羽面前流露出自卑的心思。 “但是我可以追求精神上的契合。我是个幻境大咖,自然希望我的另一半也是幻术大家。到时候我们共同构筑的梦幻世界,这可比现实精彩多了。” “黑塔兄弟多,他有一万多的兄弟,数量还在增加中。” “京城中能瞒过它们的秘密不多,它们帮我找肯定靠谱。我们一拍即合。就把你找来了。” 小锉子眼里有光,恢复表面高傲的模样。 “等等,我不会幻术。黑塔是不是找错人了?况且我可是个公的,咱也成不了那个。”苏羽连忙纠正。 “嘿嘿,瞧把把你急的。就你,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小锉子白了苏羽一眼,没好气的继续说, “是这样。小锉子的一个兄弟,那天去了寻食。” “它看到有好多很漂亮的母鼠们对它一番勾引。那小伙子把持不住,便傻乎乎的跟母鼠走。” “结果来到一个富贵地方后,那些漂亮的母鼠就哗啦的不见了。” 小锉子绘声绘色的叙述。 “你要知道,我们这些小东西天生对危险极其敏感。有些地方压根就不敢靠近。” “比如镇妖司,比如皇宫,哦,对了,还有你住的地方。” “有次我悄悄跟梢你,想看看你有没有糗事被我抓住。” “结果你才靠近你家门,我就感到危险到临,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似我再踏上一步,便会被人抓了。” 苏羽闻此大吃一惊。 他赶紧打断小锉子继续说下去。 其一,他可不愿小锉子知道太多秘密。 其二,小皮是个大漏嘴,他也不愿小皮刺探更多小锉子的本事。 “喂,你跑题了。咱正谈你媳妇呢。” 苏羽把话题拉回来。 “对,对,媳妇重要。你的事得靠边。” 谈到媳妇,小锉子回到主题来。 第25章 秀子的传信 “咱话说鼠小伙见漂亮的妹妹都没啦,他的脑瓜立马清醒。” “他一见来处还是鼠辈高危禁地之一。它的立马感到危险要降临了。” “鼠小伙滋溜便要脱离险地。不想就在此时,一条的女子长丝绕它而舞。片刻后便化为一个清丽女子。” 苏羽闻言立马一惊,他已猜出那个清丽女子是谁啦。 十之八九就是秀子。 可是才月余不见,秀子什么时候能有幻化人身的魔力? 苏羽压着询问的冲动继续聆听。 “清丽女子就问黑塔的兄弟。你认识锉子哥吧?你能帮我带句话给他吗?” “让锉子哥哥帮我找到羽哥哥,我有要事和羽哥哥说。羽哥哥好久没来了,急死我了。” “只是我不知道羽哥哥住在哪,也不好出去找他。哦,对了,我的名字叫秀子。” “喂,喂,你的故事不会是编的吧。什么时候京城的老鼠都听懂人话的吗?该不会。。。” 苏羽眼瞄黑塔。 那意思在明了不过。 除了这只能听懂人言黑塔,哪有那么多老鼠都有这本事。 想来就是这小子经不起色诱,又不想堕了威名,才寻了个黑塔的兄弟名头遮羞。 果见黑鼠立马跳起来,连“吱”“吱”带比划。 小锉子在一旁解释鼠语: “鼠王恋色,纯属谣传,兄弟万只,人言可讲,汝若有事,鼠族不帮。” 他丫的,这黑塔鼠话还懂押韵。 但是这倒是提醒了苏羽,眼前这家伙不好得罪,说不得以后真它能帮到自己点什么。 苏羽赶紧换脸。 “黑塔兄弟误会啦,我的意思是,您那位兄弟该不会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冷香阁吧?” 黑鼠先是愣了一息,然后就点头。 小锉子也是高兴,凑过来讨好。 “那你真的认识秀子姑娘?” 苏羽不好气的回复: “你说呢?你以为你小锉子名声在外,是啥好姑娘都得认识你?还不是我和秀子聊过你。” “要不然她哪里知晓这世界上有个锉子哥,还晓得可以通过老鼠找到你?” “那也是我告诉她的。小锉子天生与鼠为善。告诉你吧,秀子是我妹子。” “哎呦喂,你这个不义贼!你以前怎么没把秀子介绍给我。亏我还把你当成我的好兄弟。” 小锉子大有我错失良机的懊恼。 “其一,我认识秀子的时候,秀子很弱小,连魔力都仅有半缕,更别说精神力。” “如果不是黑塔的兄弟亲眼看到秀子能幻出鼠妹妹,能幻化成人。我压根不会相信秀子妹妹竟得如此本事。” 苏羽打量了小锉子一眼,想到秀子如果和小锉子结合。 这个小小人儿缠着一缕长发在风中凌乱的模样,他的心顿时也凌乱。 “其二,你小子成日偷窥大姑娘小媳妇洗澡,我可不敢把妹子介绍给你,我怕你把我妹子给祸害了。” “哎呀,我的天啊!薄脸皮你该不会把这男人间的私密事说与秀姑娘听吧。” 苏羽的话让小锉子分寸大乱。 “哪会呢!这种话我还羞于出口。也就你信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的心灵鸡汤,三碗白酒下肚,啥话都往外吐。” 苏羽自认为他可是个把得住话的人。 比如银豆子的事,和上辈子的梦境,他就没和人分享过。 “还好,还好,那还有得挽救。薄脸皮你记住了,下次碰见秀子姑娘时,你可的管好你的嘴。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要不然。。。。” 小锉子把右拳捏的嘎嘎响,威胁的意味十足。 “那啥是当说,啥又是不当说,你倒是给我摆摆理。” 苏羽故作不解。 “这个嘛,比方说我能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小锉子吹牛皮了。 “那是人家放大珠的功劳,不是你的。” 苏羽马上拆台。 “又比如说我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很爱帮助人。” 小锉子开始要掰开手指细数他的优点。 “对,对。常给如厕的姑娘送纸,给洗澡的媳妇儿找毛巾。” 苏羽立即添油加醋。 “你,你。。。” 小锉子竟不知怎么反驳,毕竟这些内容全是他亲口在苏羽面前炫耀的。 他现在总算明白啥叫言多必失。 想到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缘分就要胎死于好朋友的口中,这家伙竟然很不要脸的嚎啕大哭。 “臭苏羽,坏苏羽。你知不知道我想找个懂幻术的女娃有多难吗?你要给我搅和没啦,我就跑去你面前上吊。呜。。。。。” 碰上一个胡作非为的小锉子,苏羽敢戏耍他几分; 碰上一个幻化巨汉的小锉子,苏羽敢去和他硬杠几下。 可是碰见一个哭鼻子的小锉子。 苏羽可真的没辙。 “好了,好了。其实你也有很多优点。” “比如上次你报不平,替被屈打得小丫鬟报复老财,趁老财睡着,在他脸上画王八。” “还有上次你见苦窑的母子生活困难,就偷偷救济他们。甚至设身处地的替他们着想,不敢让他们暴富,每次只给吃食和几文钱。” “再比如,你见王秀才被屈打入狱,你不也是托我写状子连夜偷送往刑部衙内的案牍上嘛?” “其实这些我都和秀子说过,要不然她谁也不信又怎么专门托你来传口信呢?这说明秀子内心也早已当你是朋友。” 苏羽安慰。 如果不是小锉子有那么多的良善之举, 苏羽又怎么会想方设法让他网逃一面呢? “真的吗?你真的和秀子姑娘说过这些事吗?哈哈。。我太开心。” 小锉子破涕为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唉,直叫人脑筋短路。 这夜苏羽赶回宅院,小皮就迫不及待的把今日发生的事细大无遗的汇报给洛兮儿。 对于中年道人还有李姑娘,洛兮儿知晓他们是何人,也通晓他的本事。 她对此事虽然好奇不已,碍于尊卑有序,她不能再细究。 但对于秀子的口信之事,洛兮儿就陷入长久的深思。 “都说鼠族的第六感应很准。可是为什么他们将冷香阁列为危险之地呢!” 洛兮儿很敏感的抓住问题关键。 “可能是鼠妖都讨厌仙气吧。”苏羽猜想。 “苏小子,你再说说你初入冷香阁的感受。”洛兮儿询道。 “飘渺,仙境,祥和。可小皮说那地方和月熙宗洞天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苏羽总结。 “嗯,小皮的感受和我初踏冷香阁的感觉一样。” “当时我确实感觉冷香阁和其他勾栏不一样,虽然模仿修仙府洞神国仙境,但毕竟不是真正修行道场。有一定的差距。” “当时我认为不过是商业操作罢了。不过我还是肯定了冷香阁的不俗。” 洛兮儿回忆。 “可是我忘了一件事。” “啥事?”苏羽很合时宜的当起捧角。 “污秽。”洛兮儿音调加重。 第26章 再入冷香阁 洛兮儿继续说, “要知道任何藏污纳垢的地方便会有人的怨气,久而久之形成污秽之气。” “污秽气却是魔物喜极的养料。大多数道人也是通过污秽之气寻找到魔人。” “但是冷香阁却是一丝污秽气都没有。这就有些说不过去。” “要知道冷香阁再怎么扮高雅,都掩饰不了它就是一个勾栏场地。” “一个勾栏地居然没有一丝污秽之气,这本身就是说不过去的疑点。” 洛兮儿分析。 “对对,宜师叔也派人去过冷香阁调查。去的人的评价是极为洁净。” 蓝娟回想起宜师叔玉简的内容。 “是啊,他们的调查人员同样忽略了勾栏场所本该有的污秽。” “不是,为什么勾栏处就一定要污秽呢?难道就不能只吟诗作唱的,本本分分的。就比如我。” 苏羽不服气。 “去,去。小屁孩,毛都没长起。你没资格说这些。” 蓝娟戳戳苏的脑瓜。 洛兮儿却对苏羽解释起来。 “苏小子,污秽之气不仅仅指你想象的龌龊。长期怨气,不甘,妒忌,暗中的争斗,血腥,冤情等等都会滋生污秽之气。” “你说一个勾栏之地却从未发生过这些事,你说可能吗?。” “此处的布局人好重的心机呀。” 洛兮儿赞道。 “小苏看来你必须再走一趟冷香阁,会会你那秀子妹子。” 洛兮儿命令。 苏羽顿时显露一张苦瓜脸。 他好不容易才把秀子置于相对安全之地,如今却又要把她拉入危险境地。 他内心十分抵触。 “放心,这次冷香阁如果有重大发现,算秀子一份功劳。她若肯投我镇魔司,我可以放她一马。” 洛兮儿不出意料又给了苏羽一个糖果。 “真的。”苏羽打了鸡血。 “我这就马上去。” 苏羽乐颠要往外跑。 他从来还没有对这份工作抱有这么高的热忱。 “等下。”蓝娟制止。 苏羽疑惑的看向她。 “现在已经丑时,这个点去太晚,不如好好安休一晚,明日午后再去吧。” 蓝鹃说道。 苏羽突然发现这位蓝上司也没原本印象中的那么冰冷心肠。 要找到秀子就必然先找到氤氲姑娘。先确认秀子是否还在她身上。 苏羽想到上次自己的唐突,心里对氤氲姑娘挺过意不去。 他决定买点小礼物送给氤氲姑娘赔罪,也算是再次见面的由头。 他购得一块成色不俗的别腰玉佩,迈进冷香阁。 “哎呀,龙公子可有一阵子没见到您啦。你跑哪里去了?” 卢公子见到苏羽先是愣神,马上很熟络过来搭讪。 “自然是忙着为筹集迎娶秋姑娘的彩礼。”苏羽笑道。 秋姑娘艺名秋穗,经常陪龙公子的姑娘。 没夏荷的名气,但出牌费一样不菲。 “咦,没听说过秋姑娘说过要嫁给你呀?她的彩礼要多少?”卢公子很八卦。 “卢兄弟,我是这样想的,你帮我判断有没有错。” 苏羽忽略的了卢公子的前半段问题,继续瞎掰。 “秋姑娘一日牌价是一千两,一年就是三十六万两,按秋姑娘至少还有十年的红运,那么怎么说也要三百六十万两。” “也就是说秋姑娘得值三百六十万两的身价,自然少不得得要三百六十万两的彩礼。” “有理。”卢公子想想点头认同。 “想来有了这个彩礼,老鸨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兄台真的已经筹到那么多的银两吗?” 卢勇智怀疑,这么巨大的金额,就是京城的纨绔也没几个拿的出来。 “自然是没有。”苏羽坦然承认。 “那还差多少?不多的话,我们几个哥们凑一凑,也算成人之美,传出去就是一段佳话。” 卢公子看龙少挺对眼的。 “这个。。。” 苏羽没想到卢勇智挺仗义的,一时语咽。 “目前不足一万两。”苏羽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 “那也差的太多了。”卢勇智大感泄气。 “卢兄弟也别想差了。俗话说,做事要凭一股长劲,不能一蹴而就。就如同吃饭一样,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 苏羽反过来开导卢少爷。 “那是。不过真要是等龙兄弟筹到那么多的钱,秋姑娘怕是也成老姑娘了。” 卢勇智惋惜。 “所以呀,哥们一合计,要不然就分期支付算了。目前兄弟不是揣有一万两银子嘛,咱就先支付秋姑娘十日彩礼钱,等后面有钱了再继续支付。” 苏羽说道。 “诶,这倒是个好办法。”卢少爷赞同。 “可我就是觉得有点绕,等等,我理理。” 卢勇智合了折扇踱步盘算。半晌他惊呼: “哎呀,按龙兄弟这样说,好像和之前付嫖资没啥两样啊!” “敢情龙兄弟这段日子就是筹嫖资去的,偏生却又说的纯洁煽情。害的老兄我几乎被你的痴情感动死啦。” “哈哈。。”苏羽爽朗大笑, “老龙我脸皮儿薄,说不出筹嫖资的话语,丢不起那人。” “哈哈,龙兄弟果真是个妙人。走,一起喝两杯。”卢少邀请。 “卢兄弟先请,我得稍等片刻。上次不是把氤氲姑娘给得罪了吗?我寻思着得和人家正式陪个不是嘛。” “这不,送个玉佩当赔罪。我得先寻她去。” 苏羽自知办正事要紧。 “也是。对了,我还想问你,上次写诗你怎么没先送个秋姑娘?反而去讨好氤氲姑娘。”卢少对这事一直不解。 “不是那天秋姑娘为我从没给她买过宿夜费生气呗。” “可咱老龙一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秋姑娘此处不让滥情,难道别处也不许吗?老龙就稍微的出阁了一下。”苏羽辩解。 “哈哈,龙兄。这回我可不再上当。什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就是囊中羞涩嘛。” “你啊!哦,我刚好知道氤氲姑娘的住所,在萧思苑的柴房处。现在刚过午后,冷香阁估计没啥事,龙兄可去那边寻她,或许刚好在。” 苏羽闻言甚喜,辞别卢勇智前往萧思苑。 柴房门虚掩,一身灰布衣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掉光毛的黑色大鸡坐在地上发呆。 突闻柴门叩门声,小姑娘有些诧异。 要知道此门向来如同虚设,哪次仆役们不是一脚踹开? 小姑娘好奇的放下大鸡,她口不能语,只能快步打开柴门。 眼前谦谦公子玉,陌上世无双。 小姑娘却惊恐的连后退数步,抄起身后的一根柴禾,满脸戒备,如逢大敌。 那黑色大鸡似感主人敌意,做攻击姿势,双翅展起,鸡眼紧盯门口男人。 苏羽大囧,他可没想到氤氲姑娘对他的防备竟这般浓烈。 他示意小姑娘放下柴禾,对小姑娘施礼,再次表明此次确实是来赔礼道歉的,言过双手恭恭敬敬献上玉佩。 第27章 及笄礼物 氤氲并不相信他,反而把手里的柴禾举起作势欲打下。 苏羽想终归错在己,心一横,反倒把右手掌摊开伸过去。 他想,不过是挨几下棒子得事。 氤氲姑娘气消,这梁子算是揭过。 如果秀子还在氤氲姑娘身躯上,顺带着还能让秀子悄悄飘来与自己接头。 可是苏羽等了半晌, 却感应不到秀子回来的魔息,甚至他预想的棒子也没落到他的手心上。 原来是氤氲见一副他讨打的模样反而扔了柴禾,一把拉过黑鸡入怀,继续坐在地上不理苏羽。 这个举动倒把苏羽整不会了。 他早就预料秀子应该不会在氤氲姑娘的身上。 所以苏羽却也镇定。 当务之急,他要四下找秀子。 嗯,是个大工程。 苏羽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可是就这样突兀的扔下氤氲姑娘离去,苏羽又觉得有些不妥。 至少他认为要等到氤氲接受他的赔罪礼物,他再走开也不迟。 苏羽尴尬的笑笑,也不客套挨着氤氲坐在地上。 好在氤氲再也没有过激动作,甚至没有赶他,只是不理他递来的玉佩。 苏羽无奈,只好陪着氤氲发呆。 他盘算半炷香后他再送一次,不管氤氲姑娘是否接受玉佩,他也算心意到。 只是这样傻坐着毕竟很无聊,苏羽便弱弱的问一句。 “氤氲姑娘,你在想什么?” 这就是废话。苏羽才开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氤氲是个哑姑娘,她怎么会表达她的内心世界呢。 苏羽料想氤氲姑娘必然赌气继续沉默下去。 岂料氤氲又捡起柴禾。 苏羽后悔啊! 暗骂自己多嘴又把氤氲得罪了。 氤氲却是用柴禾当笔,在地上灰尘上写下三个字,“想妈妈”。 苏羽大惊,他不怎么想不通这个在冷香阁啥重活累活都做的丫头认得字。 而且她的字体娟秀、大气、结构讲究颇有已成大书法家的境界。 苏羽忍不住再认真注视着小姑娘。 黑黝黝皮肤,乱糟糟的头发,廋干脸颊显得颧骨凸起,但是她的眼睛有点大,有神。 苏羽发现小姑娘也在打量他。 两人眼光一碰,小姑娘脸红透,她慌张的低下头。 苏羽连忙打破尴尬。 “正好我也很想娘亲。特别是近段时间天天想,有时在梦里还见娘亲拿着棍子来找我理论作诗写赋。” “我刚想顶嘴却是梦醒了。哎呀,早知道我在梦里就忍了,反正我娘亲手中的棍子就从来没有落在我身上过。” 苏羽不似做作,他讲得都是他的心里话。 “你娘亲真疼你。” 氤氲感慨又写下数字。 “嗯,天下哪有不疼娃儿的娘亲。我告诉你,天下母亲都是同一个心思。哦,以前我曾听过一首诗,要不,我念给你听听?” 氤氲眨巴着眼睛算是同意。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苏羽情不自禁引用上辈子的诗。 哎呀,他可是立志要做诗词的“改良者”,而不是搬运工。 但是涉及母爱,他自知自己笔力几何,不想玷污了这份情。 所以他马上特别强调,这诗他是他听别人吟唱的。 可氤氲不信,她眼睛又更亮了,直勾勾的盯着苏羽不放。 苏羽双手连续摇摆,他可不想冒领荣耀,脸会红的。 氤氲见他态度坚决,又不似撒谎。 “可我以前怎么都没听过这首诗。”她写道。 “诗词之多浩如烟海,念这诗的人名声不显,可能他也是听说。”苏羽解释。 他认为氤氲一个小丫头,最多也就十四五岁。哪怕再有学问,又能有多少呢? 氤氲见苏羽颇为心虚,也就不好再追问。 是不是这位龙公子做的那有什么要紧呢?但是这首诗松动了她长期的心结。 “那公子就不妨亲自新写一首,算是送给你娘亲。嗯,奴婢想娘亲了。” 书写到后面几个字,小姑娘明显害羞,笔力轻了许多。 “那我就思思,来个新体诗怎么样。” 苏羽也来了兴趣。 他早就积攒好多话要与娘亲说,也好想为娘亲写个诗来着,可是日子一天拖一天。 而今他倒是思的慌,却是公事所累,分不开身。 此刻苏羽把寻秀子的事放置次要,放下心里负担,他要好好的感慨娘亲的好。 苏羽心虚的偷瞄下氤氲姑娘。 他有点怕他的打油诗有点上不了台面,需要点鼓励。 氤氲也看着他,给了一个有力的点头。 苏羽朗朗上口。 “小时候,娘亲是一根细细的竹片儿,她追我到这头,我就逃向那头。 年少的时候,娘亲是我“偏偏”的口禅,她要走往这头,我偏偏行那头。 长大了,娘亲就是好几张长长信笺。她叮嘱在里头,我眷念在外头。 后来啊,娘亲去另一方遥远的世界,她孤伶呆那头,我思她在这头。” 不知几何,苏羽念完这首改写的《乡愁》,他的心中情绪起伏竟久久不能停歇。 他真的要好好回家去陪娘亲,否则几十年后要和娘亲天各一方。 另一方面苏羽忐忑不安的等待氤氲点评。 他得和氤氲解释一下。 他的娘亲还在,但是出于需要,有必要将诗词情感升华。他把几十年后的心思表达出来。 哦,文学技巧这叫煽情。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效果好像真的煽到点上了。 苏羽瞥见氤氲小姑娘浑身颤抖起来。 特别是她那薄薄的嘴唇更是抖得厉害,明亮的眼睛通红,似有下一秒就有大滴大滴的热泪滚落。 苏羽最见不到别人掉泪,大概是小时候娘亲流泪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 苏羽正绞尽心思想哄氤氲开心。 可是等了很久氤氲姑娘的眼泪却没有落下。 想来她是一个极克制的人儿,片刻就压制了情绪写下: “我今日总算明白娘亲为什么把我孤独的留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是我在世界的这头,她在世界的那头。 就如同公子几十年一样也会和娘亲分离,原来她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真的是身不由己。” 随即氤氲用脚踩去了原有的笔迹,又重新写: “谢谢你呀!” 收笔,氤氲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好似明朗了许多。 她摊开左手伸向苏羽。 苏羽不明所以,用诧异的眼神似在询问。 氤氲忍不住就笑颜如花,把苏羽都看呆了。 原来氤氲姑娘笑起来也不是那么的丑。 “玉佩”。 氤氲气恼的在地上重重写出。 那模样有小姑娘的几分扭捏,几分羞愧,几分气恼。 苏羽恍然大悟,赶紧把玉佩递过去。 氤氲接过玉佩又在地上写道: “这个礼物不能算赔罪礼,算是送我的成人礼。” 苏羽再次惊奇,忍不住发问:“ 莫非今日便是氤氲姑娘满十三的生日?那小生倒是送礼送巧了。” 这个世界的女子十三岁及笄。 第28章 天之大 岂料氤氲姑娘接着又书: “不是今日。不过今日方知我活着的真谛,算是真真正正的长大成人了。” 苏羽感觉氤氲姑娘的话里有好多禅理,可他向来不好问。 毕竟他才把小姑娘哄好,实在怕自己这张贱嘴吐出哪句话不慎又把小姑娘弄伤心。 那他得真的要去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氤氲姑娘再写上: “今日没准备,改日我再送公子回礼吧。” 这次氤氲姑娘用词“我”而不是“奴婢”。 当然苏羽不会在意这个,他赶紧表示不用了。 却不曾想,氤氲竟在地上写上: “公子是看不起我吗?” 害的苏羽赶紧改口,表示那只是出于客套的礼貌,氤氲的回礼他肯定会收的。 “和我不用客套。我不喜欢虚情假意。” 氤氲姑娘这段文字写的草,但偏偏流露几分霸气。 搞得苏羽有点受宠若惊。 他心中计较 玉佩本来就是他要白送给氤氲姑娘的。 可偏偏成了成人礼物,人家以后还要回礼,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 要不然再替氤氲做点什么,再买礼物? 不妥,氤氲姑娘断然是不会收的。 纵然收了,再给回礼怎么办? 诶,这礼尚往来的人情世故。 不如他再唱首歌送氤氲,反正氤氲姑娘也不可能再唱回来。 正好今日苏羽思娘亲思的要紧,就再唱想妈妈的歌,缓解一下苏羽思娘的情绪。 可惜今天不是母亲节。 不对呀!母亲节是上辈子蓝星的节日,这方世界没有。 如此,苏羽说它是今天便是今日。 苏羽便和氤氲说: “要不然我们把今天当成想妈妈的日子,就唤母亲节。以后每年的今日我们就想想娘亲的好。” “我唱首想娘亲的歌给你听好吗?” 一个大大的“好”字跃然地上。 “先说好啊,这首《天之大》真的不是我作的。我只是唱歌的人,氤氲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啊!” 苏羽觉得唱歌之前还是要再三交代,他可不想氤氲误会他的文学很高。 “明白了。” 氤氲把最后一笔拉的特别的长。 她很想告诫公子,“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不过氤氲还是忍了。 因为公子已经开口了。 氤氲立即被优美的曲调吸引了。 “妈妈,月光之下,静静地想你了,静静淌在血里的牵挂。妈妈,你的怀抱,我一生爱的襁褓,有了晒过的衣服味道。。。。。天之大,唯有你的爱是完美无瑕,天之涯,记得你用心传话。。。。” 苏羽没有专门练习过唱功,但他唱的很认真。 那是他心灵发出的声音。 特别是歌词中“离你半步就是天涯。” 实在是戳中苏羽眼睛的泪泉,眼泪一个劲的往外蹦。 他呐喊,离半步就是天涯,我离我娘亲可是有四十多里之遥,那是多少个天涯啊! 往事如烟似尘,偏偏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此刻,他哪里是唱给氤氲听,他就是在和自己的灵魂记忆对话。 苏羽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有人拉扯他的衣角,苏羽方才回神过来。 “让姑娘见笑了。” 苏羽感觉脸湿湿的,用手一抹,方知满脸泪珠儿。 氤氲姑娘摇头,飞快的又在地上写道: “我想学唱这首歌,公子可教我?” “自然是使得,只是。。。” 苏羽后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 他已经把氤氲当成好朋友,朋友之短,自当竭力避之。 氤氲仿佛知道他后半句不言的意思,原本热忱的表情一下子沉下来。 苏羽有点语哽,却不知怎么劝解,或许这首歌有手语版本,可惜他不会。 他暗自责骂自己上辈子成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连累下辈子的自己做啥事都是半吊子。 但是他却没体会这辈子的他亦是这般如此不堪,就不知道会不会拖累了下辈子的自己。 氤氲却不是低落,她冷静的蹲下来下来写字。 她写道:“只要公子愿意教,其他的我来想法子。” 教,苏羽肯定是愿意教的。 他只是不明白氤氲葫芦里卖什么药,她能开口唱歌吗? 氤氲写完,放下柴禾,转头就死死盯紧那只被苏羽忽略的黑鸡。 她的行为语言解读,大致是在沟通又似在命令。 搞得苏羽不得不大胆猜测。 该不会氤氲姑娘要自己教那只黑鸡唱歌吧。 哎呦,这个是个很有难度的技术活。 可是苏羽到底接还是不接? 不只是苏羽迷糊,估计那只黑鸡也一脸懵逼,它迷茫的看着它的主人。 氤氲姑娘再次恶狠狠的瞪着大黑鸡。 行为语言表明,氤氲姑娘在威胁大黑鸡,大有你若不从,下一秒铁锅里见。 可黑鸡终究不是人类,它不为所动呆萌的看着氤氲。 偏偏此时苏羽竟又读懂它的意思。 黑鸡似在问氤氲,“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苏羽哑然一笑。 他暗自嘲讽自己的肢体语言术用在母鸡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幽默的人性化一面。 氤氲姑娘却简单粗暴的把黑鸡调了个,一只大脚就直接踹到鸡屁股上。 苏羽估计耳朵怕是要迎来震破柴房的“咕咕”鸡叫声。 可是没想到苏羽的耳旁却听到一声清脆的鸣啼。 那声音宛如凤鸣锵锵,洪亮清越,悠长绕梁,入耳令人清爽,入心洗涤烦灰。 苏羽忍不住抬头仰望寻找,虽然他的潜意识里知道,此抬眼不过是三尺灰瓦。 可是令苏羽惊奇的是触目的灰瓦正在土崩瓦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朵朵白云飘飘点缀。 咦,这是哪? 苏羽环顾四周,发现柴屋墙柱皆已消失不见。 原本在他身旁的氤氲和黑鸡也不见踪影。 他就孤独的处在草原深处。 周遭萋萋绿草随风摇摆,不知名的野花弥散幽芳,令人心旷神怡。 可苏羽还是挂记氤氲姑娘。 他扯着嗓子喊: “氤氲姑娘,你在哪啊?” 虽然他猜想眼前一切应该是氤氲促成的,但他相信氤氲姑娘不会伤害他。 可是未知的世界终究是让人忐忑不安。 苏羽的声音在旷野上层层回响,似乎要扣开这方世界的宁静。 又是一声凤皋回应,苏羽寻声望远,天际处一个黑点极速而来。 几息时间,他看到了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见过得神话动物。 那是一只庞大的黑色凤凰。 凤凰之大,比苏羽上辈子世界五架波音747加起来还要大。 更神奇的凤凰的脖子上还骑着一个红艳丽装的少女。 红艳少女没等凤凰落稳,便翻身而下,款款而来,犹如飘来一朵烈焰的红莲。 第29章 魔焰涛涛 红发红裙的少女嘴唇也是夺目的红色。 她有弯弯的月牙眼,小巧的琼鼻下面还有两个小酒窝,颇有异国甜妹子的味道。 苏羽很诧异,不知何处冒出个仙女来,但是他还是上前很有礼貌的躬身一礼。 “小生龙泽平见过这位姑娘,敢问姑娘怎么称呼?敢问这里又是何地?” “嘻嘻,公子不认识我啦。好吧,便容我自我介绍一番。” 红裙少女落落大方。 “我叫魔焰滔滔,它是魔凤。魔凤还不现身拜见公子。” 红裙少女对着正在整理羽毛的黑色凤凰喝道。 一阵清风拂过,凤凰化作了一个身穿紫色宫装艳丽女子。 她十分不情愿的给苏羽一福,口中草草应付。 “魔凤见过公子。” “不敢当,不敢当。”苏羽十分惶恐。 让神话中的凤凰参拜,苏羽做梦也不敢梦得到呀。 但苏羽还是向她们打听氤氲姑娘的下落。 “小生冒昧问下,不知二位姑娘可曾见过一个瘦弱女孩抱着一只黑色的鸡。” “黑色的鸡,哈哈。魔凤,人家公子说你啦。你看我一开始就没说错吧。我当初也认为你是鸡,可你硬说你是凤凰。” 红裙少女指着魔凤打趣。 “肉眼凡胎,他又能有什么慧眼。” 魔凤瞅了下苏羽,她翻白眼。 苏羽再愚钝也猜想的出眼前这两位是谁了。 他不可置信的追问红裙少女。 “你是。。。” “嗯,怎么说呢?在这里我是魔焰滔滔,在那里她们叫我仙气氤氲。” 滔滔解释。 仙气和魔焰不是不可调和嘛?怎么能合并在一人身上? 那里自然是指冷香阁,但是。。。 “这里又是在哪里?”苏羽问。 他实在想不出那个任人欺负,皮肤黝黑的氤氲姑娘和眼前这个热情泼辣的女孩有一毛钱关系。 “这里自然是另一个世界,公子也可把它当成幻化出来的世界。”滔滔回答。 “是在梦里吗?” 苏羽对幻术的理解还不够深刻。 他想象中的幻术不过是小锉子把自己变成巨大的巨人影像,最多加上秀子那样凭空幻出几只鼠妹妹。 可是这里,有风,有香气,有回声,这些都是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如果说这些都是幻化出来的,那可太叫人难以相信。 所以苏羽认为用梦境阐释更加合理。 “也可以这样说。”滔滔并没有反驳苏羽的理解。 “那好吧,小生这就开始教氤氲姑娘,哦,是滔滔姑娘唱《天之大》。” 苏羽还是很讲信用。 虽然是在梦里,但是他依然还记得自己的许诺所在。 “不急,不急。时间还长。公子既然入了这个幻化世界,难道不想走走看看?” 滔滔姑娘建议。 “也对。”苏羽欣然接受。 “不会窥得滔滔姑娘的秘密吧。” 去参观一个姑娘家的梦境对苏羽来说,吸引力巨大,偏偏他又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无坊。公子能光临,这里熠熠生辉。” “行。如此便走吧。涛涛姑娘的梦境大吗?远吗?” 苏羽还是习惯运用现实世界的思维。 “说大不大,说远也不远。这不是有黑凤嘛。” 滔滔给出了似是而非的回答。 “哦,那就烦劳魔凤姑娘带小生飞翔。” 苏羽暗想这次可要发了,还能骑凤凰遨游世界。 “岂敢让公子骑凤凰劳顿。” 滔滔否定苏羽的想法。 骑个凤凰遨游世界还会劳顿?滔滔是怎么想的。 苏羽挺纳闷的。 但是既然入乡,便由主人安排吧。 苏羽默默的望向滔滔。 “魔凤,还不开始?” 滔滔喝斥紫衣女子。 “哎呀,你不舍不得让人家劳顿,却又舍得费我法力。你不知道须弥切换是有多损耗心神吗。” 魔凤抱怨话未说完,红裙中又有只脚朝她踹来。 “我靠,又来这招。行,行。算我怕了你。停脚呀停脚。我这就弄。” 魔凤终究犟不过红裙姑娘。 她一个剑指伸向自己太阳穴,美眸紧闭。 苏羽瞬间觉得自己在前进。 不对,他的脚没动,可是所有的景色都在向后移动。 有点像他上辈子看过的3d电影。 不过上辈子的3d电影是模拟的,而现在他是真得身临其境。 苏羽从河流上飘走,他伸手能感觉到水的凉意。 苏羽从森林穿过,顺势摘了一个果子。 果子不好吃,涩口酸苦。苏羽只尝一口便将它扔的老远。 但是这一切也太真实了。 他们进入一座大都城。 这里的街道熙熙,吆喝声此起彼伏。 苏羽瞧见一家卖板鸭的,招牌上“水晶鸭皇”四大字挺吸引苏羽。 他突有饿感,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叫起来。 苏羽暗自寻思。 滔滔姑娘的梦境还真是奇特,就不知道在梦境里吃鸭子会不会管饱? 他想着,不由得的勾起肚子的馋虫,引来苏羽舌尖不由的一直生津。 “呵呵,公子可是想尝宇文老头的鸭子?” “无妨,我们这就光顾宇文老头,算给他脸了。” 滔滔的主子范十足,拉着苏羽的手腕,踏入了店铺里。 “哎呦喂,是那股风把咱滔滔主子给送来咱店里。明儿传出去,咱的水晶鸭价格得翻倍啊!” 屁颠的跑出一位胖老头,他迎着滔滔就是一顿的溜须拍马。 “宇文老头,本主子的客人看上你的招牌菜,你可得费点心,别让我把你的店砸了。” 涛涛并不客套,她拉着苏羽寻了一间雅间入座。 “主子,瞧你说的。” “你来,老头子我还不亲自下厨。这近千年的厨艺保管您的客人收不住嘴。” 胖老头自擂。 苏羽憋着笑,暗忖,氤氲姑娘的梦境太有意思了。 还安排上一个有千年的老厨师,他都期盼上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盘鸭肉端上。 苏羽见鸭皮被莹白似水晶,忍不住尝一块,鸭肉嫩滑而不油腻,脆口清香。 这绝对是他两辈子都没吃过的味道。 苏羽连声赞了好。 味蕾的刺激让他顾不上客套,他飞舞着筷子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小半时,一只三斤多的鸭子大半落入他的肚子。 咦,他居然有了饱腹感,甚至还打了几个饱嗝。 这可是以前梦境中从未碰到的。 第30章 露馅 胖老头很适宜的端来果蔬解腻。 苏羽邀请他一起入桌聊天。 胖老头却用眼神请示了红裙女孩。 他见涛涛首肯,方才入位。 期间老板老围着滔滔转,苏羽也就陪着听听的份。 “主子,你觉的这次咱宇文的招牌鸭改进怎么样?” “嗯,比上次进步不少。” 事实上滔滔就小呡一口,她可能不喜这口味。 “主子,和您商量个事。这鸭子是不错,就是工艺繁琐了些。店里还是少了些人手。您看能不能帮小老头弄一个人来帮厨。” 宇文老头在涛涛姑娘边陪着笑。 “宇文老头,你又不是不知道,进人的事是外面那位说了算。她让谁进来谁才能进来,什么时候她进人也是她定的,这时间可说不准。” 滔滔不悦。 “主子,可出去是你说了算。要不,您把我放出去。 我宇文保证,我生生世世就是您的奴仆,爪牙,鹰犬。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胖老头信誓旦旦。 “切,去了那边谁还管得了你。要做奴仆,你只能在这里头做。”滔滔反驳。 “主子,我可以用心魔起誓,你知道的呀,我宇文对您是绝对不敢有二心的。” “砰” 老头话还没说完,盛鸭肉的盘子就被滔滔抓起来砸在他的脑门上。 “啰嗦。滚回去。再哔哔,老娘让你洗一千年的碗。” 呀!在氤氲姑娘的梦境里,她竟然是这般的暴脾气。 吓得宇文老头捂着脑瓜,赶紧闭嘴。 发火完,红裙姑娘才发觉身旁还有个客人。 红裙姑娘不好意思的开口。 “公子,我这方世界还有许多外面没有的好吃的,好玩的,不如我领公子继续走走。” 苏羽自然顺着滔滔姑娘的意思。 他们又走在街道上。 街道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好多商品果真如滔滔所说,现实中见都见不到。 苏羽也吃了一些小吃。 他大为后悔,后悔自己把肚子都留在鸭肉店内,要不然他还可以多装些美食。 真是的,这哪里是梦境? 连饱腹感都和现实一模一样。 街道上的每一个人对着滔滔姑娘都是极为恭维,话说那个肉麻的连苏羽都有点臊。 苏羽再次感叹氤氲姑娘的梦境真是太奇特了。 一行人东走西逛的,时间过了满久的。 可惜,苏羽没有探查地域的神通。否则,他会发现远处的一座庄园。 门口刻着一副对联。 上联,我帮人人; 下联,人人帮我; 没有横批,但却有三个斗大的黑字格外醒目。 它们就刻在匾额上,“污业门”。 。。。。。 苏羽逛得留恋忘怀,他忽想起此次入梦境的首要任务就是教滔滔姑娘唱歌。 他就不再磨叽,赶紧和滔滔姑娘提出他该履行诺言了。 “好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行,咱就找个适合唱歌的场所吧。” 说完,滔滔又看向魔凤。 又是一个场景切换,这次苏羽置身于秀丽的山腰道场。 凉风习习,有亭立于其中,更有数名美艳妇人迎立亭前恭候。 为首之人,颇有年纪,但面容姣好,端庄而知性。 苏羽感觉她的美和娘亲相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位是慕容茵茵,是个音律大家。劳公子只要把《天之大》曲调哼一遍,慕容便可谱出来曲谱。” 滔滔给苏羽介绍为首之人。 苏羽这才注意到几个美妇手中都执有乐器。原来这是一支古典乐队。 苏羽更加惊奇,暗赞着氤氲姑娘的梦境真的就是另一个现实世界。 连乐队都安排上,还有一个能谱曲的词调大家。 但慕容茵茵果然是个行家。 苏羽哼完,她即把曲调谱出,甚至连苏羽忘了的前奏都能推算的相差不差。 随后旁边另位执琴美妇演奏。 熟悉的旋律一时间让苏羽仿佛又回到前世,他情不自禁的跟着节奏歌唱,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和着。 苏羽知道那是滔滔的声音。 虽然他觉得滔滔唱的很投入,声线也很好听。 可是苏羽总感觉滔滔思娘亲的情感远没有比氤氲想娘亲更渴望。 苏羽猜想或许她们是两个人。就像苏羽和夏见仁。 不过苏羽自己马上跟随歌曲又陷入思念娘亲之中。 他忘了他身处何处,他忘了他在干什么。 他只觉得他又回到了安平镇的苏家。 老哥老姐们又在围着他转,一会他要这个,一会他要那个,哥哥姐姐们都迁就着他。 娘亲又在唠叨: “你们就会惯着他,他有手有脚的,让他自己去做,不然长大了他肯定一事无成。” 苏羽歪理一出:“娘亲,一事无成怎么啦?碌碌无为又怎么啦?” “我觉得承欢膝下要远比程鹏万里更好。这样孩儿才有时间好好的孝顺娘亲。” “谬论。行孝向来论心不论行,论行世上无孝子。” 娘亲反驳。 “娘亲你又在替读书人狡辩。你养我小,我照顾你老,天经地义。不照顾还找那么多借口,那就是虚伪。” 娘亲欲要解释,苏羽却摆摆手。 “得,得,这事我不与你理论。况且外面的世界很吓人的。个个都是些计算人的人精,我才不出去。” 苏羽依着本心有感而发。 “又在乱说,你一个小孩家家,怎知外面情况?” 苏素嗔怪。 “是真的。娘亲。哎呀,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我去找备胎师傅,师傅留我下来做镇魔司仆役。 也不知咋的我就成了镇魔司的一员,每月还能领到一枚灵石。。。。。” 苏羽滔滔不绝的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能入镇魔司,我家羽儿还是很出息的。” 慕容音音和蔼对着苏羽说。 此刻的苏羽双眼空洞无神,脸容惬意,洋溢幸福。 他心无防护,嘴无把门。 慕容音音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好似娘亲在询问他昨日做的梦景,他当然要一五一十的回答。 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苏羽已经被催眠。 “不要,不要。我苏羽才不要那种出息。” “他们逼我做很多我不愿做的事情,逼我吸别人的生命力,逼我出卖朋友,逼我做卧底。这样的出息送给我也不要。” 苏羽倍加愤慨。 “傻孩子,实在不行你就回娘亲这儿来。” 催眠中慕容音音扮演是苏羽娘亲的角色。 “不行啊!娘亲。没有破获‘污业门’,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怕到时候还会连累到娘亲。”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望向滔滔。 滔滔却波澜不惊,对着慕容音音: “总算问到点子上,你把镇魔司那群脑残的计划给我套出来,包括他们掌握了多少秘密。” 第31章 小皮坏了 半炷香后,苏羽就把他了解的,他执行过的,毫无保留的给说了出来。 “老娘忙了半天,原来招待了个二五仔。滔滔主子,要我看咱不如干脆这样。” 魔凤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行。”滔滔断然拒绝。 “别忘了,在那个世界里他可是唯一一个向那位表白的人。魔凤,你应该清楚,那一夜,那位可是搂着你写了多少情愫。” “哎呦,说到这事,我就要发狂。那位主子明明知道是自己错会了意,偏偏又动了凡心。” “哦,就为那句,我将护你周全,不论你是人还是魔。” 魔凤模仿苏羽朗读时的声情并茂。 “我感觉苏小子那段情话就是对那缕魔发丝说的。唉,女人啊!特别是孤独的女人啊!没脑子。” 魔凤感慨。 “呵呵,魔凤你敢背地里诋毁那位,小心你的鸡屁股。” 滔滔笑嘻嘻的提醒。 “再说也不能全赖那位,毕竟苏公子是拉着那位的手表白的。就算不为那事,苏公子也为那位解了多年的心结。” “现在那位对苏公子可是感恩戴德,你若敢动苏公子,这天不坍塌才怪。” “要不然就把苏公子留下来,我等好生伺候着。”幕容音音建议。 “那不就是软禁嘛。也不行。哦,仁义都让那位做了,让我做小人,我才不干。” “别忘了我就是那位在这个世界的映射影像,不过是展现她张狂的一面,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分身。” 滔滔不赞成。 “分什么分,都分了那么久了,你都自我生意识了。” 黑凤嘟囔着。 “黑凤,你造反啊!敢挑拨。” 红裙中的脚飞快踢出,准确无误正中黑凤臀部。 “哎呀,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不至于下黑脚吧。” “那该怎么处理这小子?反正你才是‘污业门’门主。他们针对的是你。” 魔凤干脆把难题扔回给滔滔。 “慕容,苏公子醒来后对这方世界的经历还能记得住多少?”滔滔问。 “主子,您忘了我在外面称呼了吧。虽然在此方天地不能运用法力,但我慕容的催眠向来用的是心术,是术而不是法。” 慕容音音大有要开课的意思。 “好了,好了,更年期了,大姐!你就别在惦记着过去的风光。你就回答苏公子还能记住多少?” 滔滔打断慕容的话。 “自然是全部忘了。” 慕容音音肯定。 “那张皮呢?”涛涛又问。 “在这方世界里,魔元一样不能使用。那张皮一进来就成一件普通魔物。” “刚刚催眠苏公子的时候,它还生反抗之心。结果我一个音符,他就像死猪一样昏过去。” 慕容音音对那张人魔皮的反抗不屑一顾。 “让我给那张皮输入些画面,看能不能吓唬一下外面那群窥视者? 咱对月熙国月熙宗的那些小鱼小虾不感兴趣。 如果镇魔司的月熙宗子弟们懂得厉害关系,他们放聪明点,就不应找我们麻烦。 从此他们过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 大家便相安无事,毕竟冷香阁道场也费了黑凤不少心血。闹大了,咱又要迁移。 但要是他们蠢些,硬要做某些人的棋子。正好宇文老头他们还需要大量人手。” 滔滔戏谑。 。。。。。 “龙公子,龙公子。快醒醒,快醒醒。” 苏羽忽觉有人在推他。 他睡眼惺忪,好似还在梦里。 “娘亲,你就让我都睡一会。好不容易回趟家,赖个床还不行吗?” “哎呀喂,龙公子,老身可不敢当您娘亲。再者柴禾堆哪里能睡得舒坦?你要真困,老身给你换张软榻。” 嗯?老身,柴禾,龙公子。 苏羽一下子惊醒,他咕噜的翻身,发现自己真的身处柴房的柴堆上。 他才回想起来自己教氤氲唱歌来着,怎么唱着唱着就睡着了。 “容姐姐,现在几时了?” 苏羽起身伸展懒腰,他问冷香阁的老鸨。 “已过辰时”老鸨诚实回答。 “呵呵,容姐姐说笑了。哪有睡一觉时间就倒退的呀。”苏羽乐呵,他才不相信。 “龙公子怕是没清醒来,您可是从昨日午后就一直睡到如今这点。” 睡个柴房还能睡的那么舒坦,连时间都能睡迷糊的恩客容妈妈还是第一次遇到。 “什么,哪有可能。” 苏羽一惊,他赶紧跑出了昏暗的柴房,他仰头看看太阳方位。 果真已是早晨。 糟了,这个死小皮怎么就不懂得提醒我一下。 苏羽习惯性的把错误归咎于别人。 他赶紧暗中联系小皮,可联系了半天却不见小皮回应。 甚至他想调动小皮的魔元,魔元像石头一样,他根本无法抠不下一丝。 小皮像一台被静止的机器,虽然他还保持龙泽平的身份,但已失去往日的活力。 苏羽直觉,小皮应该是睡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要知道小皮是魔物,是可以不吃不睡。 所以苏羽立马又认为小皮失灵了,坏了,得赶快送给洛兮儿维修。 “龙公子,要不您再去秋儿那边小憩会?放心,姐把今日的彩礼钱给你免了。” 老鸨嬉笑。 昨日龙公子攒彩礼的梗,已成冷香阁的笑谈。 “不啦,不啦。今日家里还有急事,明日我再来看秋姑娘。” 苏羽颇囧,他告辞离去。 苏羽急匆匆的赶回安全屋。 。。。。。 “你再唱一遍《天之大》。” 蓝娟依旧沉浸在苏羽的歌声中。 “老大,你就饶了我吧,我都已经唱了四十几遍,嗓子都冒烟了。” 苏羽说完,又往自己的嘴里倒入了半杯水。 “师叔,你有睡意吗?” 蓝娟转头问洛兮儿。 “没有感觉呀。” 洛兮儿翘起二郎腿,嘴搓圆,用一种尖锐的哨子声哼着苏羽唱歌的曲调。 苏羽忍不住就要起身嘘嘘。 “我也没有半点睡意。苏小子说他唱着唱着唱累了睡着了。嗯,那说的过去。 可奇怪了,为什么小皮听他的歌,听着听着就没动静了。莫非这歌有魔力?能催眠?” 蓝娟搞不懂。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小皮坏了,要维修。可洛掌司非说小皮是沉睡过去。如果是这样的话。” 苏羽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为了自证小皮真的坏了都不敢留力。 “小皮,小皮,天亮了,快快醒来。别让人说你没脸没皮。” 苏羽又顾不得脸上的热辣,急促的呼叫小皮。 他急啊! 小皮不醒,他不仅行动力变弱,还变换不了其他身份和原来的苏羽面容。 他才不愿意以龙公子的模样去见娘亲。 “你们看,你们看。我都这样用力了打他,这样损他,都没法叫醒他,肯定是坏了。” “蠢蛋,小皮是魔物,你用叫人的方法去叫醒他当然行不通。” 洛兮儿见戏耍苏小子也戏耍的差不多才缓慢开口。 “洛掌司,您有办法叫醒小皮。” 苏羽喜出望外,他心中那块石头总算落地。 第32章 偷来一丝魔元 “这个嘛,也简单。小皮也好久未进食了。看我的。” 洛兮儿从她的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球。 她在苏羽的鼻息上点碰几下,然后一手举高。 苏羽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提了上去。 可被提的部位不是衣领或其他部位,而是他的脸皮。 就像整张脸皮被人硬拉着往上扯。 好痛啊! 苏羽忍着,他只好尽量踮起脚尖,好让自己的鼻尖能最大可能的靠近小球。 “小皮醒来。” 洛兮儿喊道。 话音刚落,苏羽忽觉他的脸部肌肉似乎被人接管,嘴巴的口水都禁不住的流出。 “主人,我要。” 声音是还是苏羽的声音,却多了空洞的杂声。 “先回答我问题,你怎么睡死过去?”洛兮儿问道。 “睡?没有啊。刚刚苏小子教那丑丫头唱歌时,我还聆听来着。” “不对。”小皮瞬间回过神来。 “我是不可能就这般睡死过去,我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小皮惊呼,到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毕竟有数百年的道行,清醒后理得清发生了什么事。 不像苏羽一口咬定自己就唱累睡着了。 “小皮,那你有何发现?”蓝娟急切的问。 “好像是有点东西,可又想不出来。” 小皮紧盯洛兮儿手中的球。 那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他能感应球里蕴含的浓浓魔元。 这个对他来说就是大补。 洛兮儿倒也不吝啬,手一扬,球就到了小皮那里。 苏羽顿感自己的脸皮碎片化一般,但不疼。 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而且记忆犹新,那是他曾经吸食那五个死囚生命力的经历。 但是这次和上次的略有不同。 所有庞大的能量都没有再接触到苏羽的肌体,而是被苏羽脸上的那张魔皮直接消化。 苏羽记得自己发誓要变强的,也记得琢磨过要偷小皮的魔力的。 此时此刻好像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羽集中自己所有的意识,突然突击在嘴唇上,就像他平常和小皮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样。 “你在干什么?” 苏羽的脑部意识突然响起一声暴喝,那是小皮的魔识。 “我要喝水。”苏羽鸡贼的回应。 “滚!”小皮怒吼。 可以想象,此刻的小皮就像一只护食的狗子。 “好咧!”苏羽愉快的答应。 他明白这个时候的小皮不能惹,要不然这家伙有可能会和他同归于尽。 况且苏羽还惴惴不安,因为他感觉到他快速后撤的意识里包裹着一点点的东西。 是那个球的一丝魔元吗? 苏羽不敢确认。 他像一个初为偷盗的蟊贼,得了手,既兴奋,又害怕。 意识包裹着那东西在悄悄的后撤,有一段距离后就开始慢慢的沉淀。 苏羽时刻准备装傻充愣的借口,同时他还必须想好隐藏那东西的地方。 苏羽第一时间想到了丹田,因为修真者都是把灵力一丝一缕的积攒在丹田里。 但他马上否定刚升起的想法。 丹田那地方太明显,他和小皮是共生体,共同掌管身体。 丹田里有魔元,就如同夜里点着灯,你说小皮能不发现? 那放哪呢? 灯下黑呗。 从古至今非常经典的藏东西秘技。 苏羽也觉得很有道理。 他开始分析, 苏羽脸部肌肉是小皮最爱控制的地方,同时也是苏羽每日和他必争的部位。 但是这个部位离小皮太近。 苏羽不敢保证,以小皮对魔元的渴望会对近在咫尺的魔元没有感应? 次之便是手掌。 小皮最爱用苏羽的手掌扇苏羽自己。嗯,这个倒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苏羽决定就这里了。 他控制着意念让那东西慢慢的往右掌靠拢。 所幸小皮全身心投入对小球魔元的吞噬,并没有发现苏羽的不对劲。 “苏小子,你紧张什么?全身绷得那么的紧。” 可惜蓝娟的声音却很不合时宜的响起。 “啊!哇。”苏羽一下惊叫出声来。 娟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靠,不止是会吓死人还会坏事。 蓝娟这不经意的一问把苏羽吓了一个激灵。他只顾着防小皮了。 结果他意念控制的那东西一时没把控好,一下子全部进入了苏羽右食指得指甲盖上。 “我想要嘘嘘,憋的慌。”苏羽赶紧解释。 “忍着。” 进食中的小皮没空理会苏羽的膀胱,更加没心思猜测苏羽的鬼心思。 他十分霸气的吼道。 “明白,皮哥。” 苏羽顺从的打哈哈应付。 他偷偷摸摸调整意念准备去抽取那缕能量。 可惜,那东西像是赖上了苏羽指甲盖,死活不离开苏羽的指甲。 苏羽还真拿它没办法。 偷取魔元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苏羽也迷糊呀! 但苏羽还是有点小成就感。 嘿嘿,有点像人生中第一次尝禁果,紧张又刺激。 但苏羽对修魔的知识并不了解很多。他接触的书上也没有记载,更没有人教他。 他只是单纯的提醒自己,以后他的食指甲有了魔力后他该有的顾忌。 比如以后他能不能修指甲?还能不能再用食指抠鼻孔?以后擦屎是不是要改用左手? 唉,家雀焉知鹰爪之利? 其实苏羽算是魔缘深厚。 要知道魔元向来桀骜不驯,最忌束缚。不似灵气那般循规蹈矩。 所以它们最不喜老呆在丹田那处地方,它们爱游走修魔者的全身各处。 找到魔元合适的地方就待了下来,开始魔化那处部位。 指甲其实是修魔者常修的部位。 魔爪这东西一旦被魔化便可长可短,可尖可钝,可软可硬,还可变形,而且还不怕折断。 就算被折断,只要有魔元补充很容易再长出来。 可是苏羽还不知道他刚刚瞎猫碰见死老鼠,他已经莫名其妙的修炼起魔爪术。 就在他悲春伤秋之际,小皮终于完成了对魔球的吞噬。 他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 “主人,我好像看到了一幅画轴。” 小皮不敢肯定,他的记忆画面确实有点模糊。 就像接收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充斥着一大堆的马赛克。 “什么画轴。” 洛兮儿进一步追问。 “等等,我再整理整理一下。” 苏羽能感到小皮的魔息在疯狂的运转,大概是小皮在努力的回忆。 片刻, “哦,那是一幅苏小子也见过的画作。” 小皮这回倒是回答的很肯定。 “靠!小皮,不带你这样的。啥事都要摆我一道。” 苏羽急又跳起来。 “我都说过我是不能欺骗主人的。不然我的灵魂会像被火烤灼。” 小皮理直气壮的回怼。